第一五零章,吞并黑柳村
原本一天的路程,秦昆半天便赶到。
这个村子,叫黑柳村。
现在月色昏暗,村口一棵三米高的黑柳,柳枝呈黑色,安静地垂下,老远望去,柳叶并非绿色,是一种暗红的色调,叶脉有着晶莹、血红的纹理。
这个村子,有十几亩香田,一处校场,还有一处牲畜栏,秦昆发现,这里比起黄村,不知富裕多少。
“昆哥,田里的坟,没人。”牛猛在香田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坟都是空的。
到了晚上,鬼也要休息,他们住在坟里,可以减少阴体消耗,所以一般不会住在屋子里。
但是,坟里没人,就有些奇怪了。
他们难道知道我们要来?
秦昆看向薛岳,薛岳一头雾水:“秦大人,黄村地处偏僻,除了每月十五赶集,消息不可能传出去。今天才阴历十三号,”
“走,去村里看看。”
秦昆收起自行车,开口吩咐道。
即便是有月光,村里也显得阴森幽暗,山林里的阴鸦呱呱地叫着,更添几分安静。
村口,楚千寻突然叫住大家:“等等!”
楚千寻掏出一盏油灯,灯光明亮,从村口到村里,十来具鬼尸奄奄一息躺在路上,每个鬼民脸上,都是一抹惊恐的死相。
薛岳连忙查探一番,说道:“这些鬼民的装束是团练民兵,伤口是法器所伤!伤痕会造成阴气溃散,与阳世死者无异!看样子行凶者进村匆忙,没顾得上灭口!”
“法器?!”
秦昆蓦然瞪大眼睛,鬼也有法器?这得有多富裕!
秦昆手底下,有法器的鬼只有四个,牛猛的钉头杵,剥皮鬼的人皮,笑面鬼的琉璃瓶,嫁衣鬼的铜镜。
除了牛猛的法器是攻击性质的,其他用处各异。
法器和人间的武器一样!即便是小鬼握住法器,也能对大鬼产生威胁!好比小孩子拿了菜刀,一样有能力砍死大人一样。
但是……
这法器可不好找啊,秦昆给牛猛换那个钉头杵,就花了3000多功德!
在黄村,有法器的鬼只有一个带刀鬼薛岳。
他那把刀便是生前的贴身之物,死后与他共同下葬,才带到了这里,其他人无法夺来运用,除非逼迫他自己赠与。
但是大多鬼魂的贴身法器都与本命相连,若是没了,估计离魂飞魄散也差不多了。
莫非……行凶者生前,也是一群江湖匪盗吗?
秦昆手中出现骨灰坛,将他们收入其中,既然这些鬼民没魂飞魄散,那就不能浪费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阴烛2根’
嗯?才两根?
……
村西,黑柳村官庙。
这里已经尸身遍地,原本死相凄惨的鬼民,又被法器砍得七零八碎,更添惨相。
“周灵官,交出官凭,我保证,放你离开。”
灯火幽暗,堂中弥漫着渗人的死气。
一个独臂鬼,大马横刀地坐在官庙正堂,他身后,是郑灵官的灵官像,多年的供奉,灵官像已经从陶土披彩的色泽,马上变成琉璃包浆的色泽了!
但是独臂鬼的狼牙棒,砸碎了灵官像的脑袋,将他多年的功绩毁于一旦。
“独臂鬼匪!你不得好死!!”
周灵官睚眦欲裂,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没有露出死相,代表着他有些修为,但是相比独臂鬼,又显得微不足道。
“哈哈哈哈,我独臂生前为恶,死后当匪,天经地义!不服气的,跟我的狼牙棒讲讲规矩啊!!”
独臂鬼说罢,一棒子砸下,黑柳村老村长被开了瓢,惨叫一声,魂飞魄散。
独臂鬼身后,七八个鬼匪凶神恶煞,凝望着周灵官,他们每人,手中都提着刀剑法器,这些手无寸铁的鬼民,对于他们,犹如待宰羔羊。
“不要杀了!都给我住手!!!”周灵官悲戚地闭上眼睛,“官凭,我给你便是。”
周灵官走到灵官像前,抚摸着自己的牌位,眼中悲痛。
‘周灵官逸才’
他来到黑柳村,不知道待了多少个年头,才有现在的功绩,村子越来越大,鬼民越来越多,一些富裕的鬼魂死后,也被发配到这里。
如果不是这帮鬼匪的出现,周灵官相信,不出十年,这里便能受到蛮石城重视,自己也会高升。
他的手中浮现一团水墨,水墨包裹着牌位,灵牌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张官凭。
周灵官又抹去了自己的官印,顿时,黑柳村村口那棵柳树消失,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成为一枝柳条。
独臂鬼眼中露出光芒,他咽着口水,狂妄大笑。
“小的们,这里已成无主之地,把阴脉灵种给我拿走!牲畜栏里的畜生也带走,还有,村里的青壮鬼、富裕鬼,全都给我抓回去!”
独臂鬼下令。
周灵官突然睁大眼睛:“你们不能这么做!拿走阴脉灵种,以后他们吃什么?”
独臂鬼神情不悦,一把将他打到地上:“他们吃什么,关我屁事!一群废物,还妄想着苟活在地狱界?笑掉大牙了。”
官庙外,几十个鬼民,被乱刀砍死,这些鬼民对于独臂鬼而言,属于没用的废物,既不像青壮劳力那样,可以种植香田、进山打猎,又不能像富裕鬼那样有子孙后代供奉,香火摆饭源源不断。
他们这群穷鬼,死了都没人可怜。
只是,鬼匪在砍刀一个僵尸鬼身上时,刀刃翻卷,对方竟然毫发无损。
他疑惑地抬头,那僵尸鬼贴着符纸,瞪着死鱼眼,他身旁,还有几个阴气浓郁的鬼。
“老大!硬点子来了!”
这个鬼匪暗感不妙,大声吼道。
嗯?
独臂鬼皱眉,黑柳村的团练教头、村长,都被他杀了,现在鬼气最重的周灵官也不是他对手,他实在想不到,这里还有什么硬点子。
独臂鬼拎着狼牙棒,虎步雄风地走出去。
院子里,看到一群与众不同的鬼。
一个僵尸鬼,一个提灯老鬼,一个牛头鬼,一个辫子鬼,一个带刀鬼。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阳人???
独臂鬼觉得自己眼花了,他一再确定,这三个人身上确实散发着浓郁的阳气!
“老大,这个带刀的,好像是黄村的团练教头,薛岳!”
一个鬼匪凑上来悄悄说道,黄村地处偏僻,鸟不拉屎的穷山村,每次十五赶集,鬼民们基本上只能带着山里打的阴枣、黄羊之类的东西换取必需品。他也是在集市上见过薛岳几次。
黄村?
独臂鬼微微一笑,听说那里也有两亩香田,这不是送上嘴的肥羊吗?
官庙中,周逸才走出,大声道:“是黄村来的吗?今天黑柳村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周逸才担心不已,平时黄村青黄不接时,会来黑柳村借香火,他也会帮衬一下,没想到这次他们来的这么不赶巧。
有事?
秦昆摸了摸下巴,似乎确实是有事,你们村子快被人屠光了啊。
看到说话的这个鬼,似乎是好意,秦昆也不吝伸出援助之手。
“这位兄弟,需要帮忙吗?”
秦昆说话的时候,发现周围几个凶神恶煞的鬼,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听到秦昆的回答,周逸才苦笑。
怎么这么傻?没看到他们都是一群鬼匪吗?还不快走?!
“哈哈哈哈,小子,你刚说帮忙?你想替他们出头吗?”
独臂鬼拎着狼牙棒,走到秦昆面前,秦昆比他低了一头,更没有他身上那股恶煞滔天的气势,就算是从哪蹦出的阳人,估计连血都没见过。
这样的人,好意思说要替别人出头?
秦昆有些不满,自己正说话呢,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是谁,这么没礼貌。
秦昆本不愿理会,不过看到这个家伙手中,居然拿着一张官凭的时候,眼睛亮了。自己这次,正是冲着这玩意来的!
“我说傻大个,你是恶鬼吗?”秦昆好奇问道。
独臂鬼正狂妄的大笑,突然听到秦昆的发问,原本弥漫出的气势突然一滞。
他的脸色漆黑,眼中崩出凶光,半晌,才艰涩回道:“不是。”
他只是个厉鬼,怎么可能是恶鬼呢?
恶鬼那种级别,根本不屑于打劫村落,他们的目标,估计是蛮石城那些老爷才对。
“既然不是,那还不受死!!”
秦昆声调徒然提高,浑身气势竟震出层层土浪。
秦昆身旁,牛猛和徐桃瞬间冲出。
“飞魂腿!”
“海底针!”
牛猛反身一蹄,踹向独臂鬼太阳穴。
而徐氏的海底针,专攻下三路,起手式就是猴子摘桃。
独臂鬼一瞬间,被二鬼散发的阴气震住。
“半步恶鬼?!”
徐桃是29级,牛猛27级,二鬼阴气浓郁,简直辣眼睛,离恶鬼就是一线之隔,哪是独臂鬼能挡得了的。
独臂鬼狼牙棒抬手,勉强挡住牛猛的攻势,被震得虎口发麻,狼牙棒险些脱手,但是下一刻,两腿之间似乎有东西被握住。
徐桃五指成抓,‘啊呀’一声,扣住了独臂鬼的桃子,凌厉地拽了下来。
“嗷~~”
独臂鬼喷出鼻涕泡,发出阴柔、声线扭曲地怪叫,双腿夹成内八字,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老大!”
“大哥!”
周围鬼匪惊愕无比,在他们看来,已经无敌的独臂鬼,竟然被一个照面放倒!这……简直不可思议,他可是厉鬼啊!!
牛猛攻势被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徐桃则开心无比,一击命中,海底针还真是好用,果然是祖传功夫!
“我的蛋蛋……”独臂鬼倒吸凉气,鬼气涌现,修补着受伤的要害。
徐桃嘿嘿一笑:“有你徐哥在,再长出两颗桃子,徐哥一样给你摘掉!”
独臂鬼惊恐地倒在地上:“你们到底是谁?!”
秦昆蹲下,拿走了他手里的官凭:“没看我们这么厉害,自然是强盗咯。”
独臂鬼欲哭无泪,你们是强盗,那我们是什么?
“既然是同道兄弟,先前得罪之处,还望包涵!这个村子是你们的了!我是白狼寨独臂鬼!各位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日后再见!”
“并肩子,风紧,扯呼!”
一个鬼匪见到情况不明,大声招呼着同伴逃跑。
“想跑?!”
王乾、楚千寻迅速出手,厚土符、一气火,攻向那帮四散逃命的鬼匪。
飞雷僵、尸灯鬼也跟着自己的主子同时出手。
飞雷僵的封棺拳,一拳击中,便出现一个棺材将鬼匪关入其中,招式鬼魅异常。尸灯鬼则白发疯长,刺入鬼匪内脏,卷出尸油,使人痛苦不堪。
不一会,便清场。
“秦昆,跑了一个。”
王乾和楚千寻有些遗憾,毕竟他们和两只鬼差都不善于追杀,没想到跑了一个鬼匪。
秦昆无所谓道:“跑了就跑了吧。”
他说完,不理会地上求饶的独臂鬼,抬手将他收入骨灰坛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阴烛一根’
旁边,已经看愣了的周灵官走上前来,朝着秦昆深深一揖:“兄台恩情,如同再造!!在下周逸才,添为黑柳村灵官,今日适逢黑柳村遭此劫难,周某有愧于天地。”
秦昆这边,攻势如同雷霆,居然迅速解决掉独臂鬼一群鬼匪,连黄村的薛岳都没出手,这是周逸才始料未及的。
“别恩不恩的,叫我秦昆就行,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有阳身,现在在黄村当阴差灵官。”秦昆随意道。
“原来是秦灵官,秦大人!”
周逸才悲痛道,“白狼寨危害乡里,我一定将此事上报蛮石城,请城主带人清剿。还望秦大人将官凭还与我,我这就上书。”
嗯?
秦昆觉得,这个周逸才似乎搞错了什么。
秦昆将十死印盖在官凭上,脑海中,传出系统提示。
‘叮!恭喜宿主获得领地,黑柳村’
‘叮!宿主领地超过2处,开启【领地地图】’
‘叮!宿主领地超过2处,开启建筑:冥桥’
冥桥
介绍:两处领地的通道,可缩短通行距离
建造费用:3000功德
周逸才看到秦昆举动,突然勃然大怒:“秦兄,黑柳村是我的辖地,你这是做什么?!莫非你要学那些鬼匪,强抢地盘?”
秦昆气势毫不多让,沉着脸道:“周逸才!你身为黑柳村灵官,无法保证鬼民安危,至黑柳村生死于不顾,卖地求生!!手下团练民兵,尽为乌合之众,导致鬼民惨死百人!我秦昆救黑柳村于水火,你敢质疑我的所作所为?!”
牛猛露出笑容,险些拍手叫好,昆哥就这一点好处,不要脸!
明明是自己当强盗来的,结果遇到这次突发事件,碰到有鬼匪行凶作恶,刚好黑吃黑。
这下地也有了,鬼也杀了,鬼民也救了,占全了名分大义!这个周逸才,居然敢质疑昆哥?
果然,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周逸才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他能如何?
这次官凭,确实是自己抹了官印,交给独臂鬼的,后来秦昆凭自己的实力抢回来,也和他没半点关系。
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秦昆当了本地灵官,确实要比独臂鬼抢走大家的香烛田、牲畜结果要好得多的多。
轰隆一声,周逸才的官庙倒塌,供奉了数百年的灵官像,变成陶土残渣,接着,地里重新长出一座官庙,和黄村的一模一样。
灵官像,是一个年轻道士,留着道髻、长鬓,身边是一只黑狗。
官凭化为牌位,出现在灵官像前。
‘秦灵官昆’
“现在我宣布,这个村子以后归我管了,有不服气的吗?”
秦昆的声音传到周围的鬼民耳中。
鬼民一阵沉默。
连独臂鬼那种厉鬼都如割草一样杀了,这谁还敢不服?
秦昆见到没有反对声,很满意。
‘叮’,脑海中,又是一个系统提示声传来。
秦昆读完了系统提示,有些惊讶。
他看到周逸才要走,突然将他叫住:“等等,周逸才,你这样回蛮石城述职,估计会被司刑官弄死的。”
周逸才有些生无可恋:“本来就是我失职,死便死吧。我这么多年也算有功绩,说不定司刑官会给我个投胎转世的机会。”
秦昆道:“既然你求死,我不拦你。我这里有个师爷的位置,你帮我推荐一个人吧?月俸30功德的冥币,等于3亩香田一个月的产出。”
心灰意冷的周逸才,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秦昆手里是三沓冥币。
冥币灵力浓郁,比起香烛田,不知道充沛多少!
这些冥币,对于秦昆的鬼差来讲,已经是毛毛雨了,他们的最低收入,一个月也有300功德。
但是周逸才之前,估计一年都得不到这么多!
他红着脖子,口沫飞扬:“秦大人,不是我跟你吹,你不妨打听一下,周围几个村子,有谁能比我周逸才更适合当师爷?!这位置交给我就好,保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昆、王乾、楚千寻:“……”
……
……
第一五一章,离开地狱界【第二更】
黑柳村,现在只剩下30户鬼民,不到80人。
六亩香田,一个官庙,一个牲畜栏,一个校场,让秦昆省了5600功德,虽然都是不动产,但还算比较赚的。
不过,秦昆又花了3000功德,建立了冥桥,等于跑了一天的路,只赚了2600功德的不动产和一个村子,又花了3000功德,让数学不好的秦昆一度觉得自己好像赔了。
“周师爷,这处官庙虽然供奉我的灵像,但这个村子,我仍旧交给你管理,六亩香田,我给你留两亩,牲畜,我全部拿走,你可有异议?”
周逸才自从成为秦昆的师爷,官庙之中,秦昆的灵官像旁,又多出一位矮了一头的灵官。
‘周师爷逸才’
周逸才发现,他的官服上魑魅魍魉的品级图纹降成了一只小鬼,但仍旧是官身。
“秦大人,为何不将黄村迁到这里?这里阴脉虽说不旺,但比起黄村,却好了很多,而且交通便利。”
秦昆撇撇嘴,老子不把鬼民迁过来,就是因为交通太便利了好吗?
黄村虽然偏僻,但也有偏僻的好处,他既然有冥桥这种东西,就不在乎山高路远,一些好东西,不能放在黑柳村这个桥头堡,万一被其他势力掠走了,那可赔大了。
周逸才秦昆没有扎根这里的意思,苦笑道:“那还望大人多多巡视。”
秦昆鼻中嗯了一声,将三沓冥币放在他手中。
周逸才一惊,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就这样给自己了?
“大人难道不怕,我拿了这些东西跑了吗?”
开玩笑,这里面的灵力,可是三亩香田一个月的产量!他估计自己一年才能分到这么多供奉。
秦昆像瞅一个土包子一样瞅着周逸才,妈的三沓冥币,有时候走在路上就赏给看着顺眼的小鬼了。你要真卷着这点冥币跑了,当我眼瞎,好吧。
周逸才见到秦昆也不回答,不过眼神颇为鄙夷,他原本想试探秦昆对自己的信任,现在看起来,似乎对方根本没有怀疑自己。
周逸才心中有些羞愧,又热流涌出,纳头便拜:“安敢不为大人效死!”
这特么的才是信任啊!比起蛮石城的城主,周逸才觉得,秦昆才是自己的伯乐!
“效死就算了,我看你手上的柳条挺有意思的,要不送给我?”
周逸才回过神来,警惕地干咳一声:“在下乃出门横死之人,临出门前,发妻折柳相赠,此柳等于在下陪葬之物,也有发妻的思念……”
秦昆无奈,读书人就喜欢说一大串废话,不给就不给呗。
“那算了,我也不夺人所好,你留着吧。干得好了,给你加薪!”
秦昆说罢,抬脚走上冥桥。
大雾弥漫,看不到踪影,不过秦昆脑海中有【领地地图】,这座桥走到黄村,最多10分钟的路程。
桥上,薛岳牵着几匹马,从来到黑柳村,到走,还不到2个时辰。
而这两个时辰,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他以为,剥皮鬼算是秦昆手下最厉害的鬼差了,可发现牛猛、徐桃毫不逊色,那只独臂鬼,一个照面就被放倒,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这还是厉鬼吗?
他记得曾经有只厉鬼路过黄村,被村民拜托打鬼匪,那个家伙单枪匹马挑了一个匪寨啊!
薛岳现在,愈发觉得自己渺小,觉得秦昆深不可测。
而且不止是秦昆,秦昆身边两个阳人,王道士、楚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这都是从哪来的阳人?这么厉害!
薛岳牵着马,小心翼翼道:“秦大人,那些鬼匪,似乎赶集时见过我,会不会给黄村招来麻烦??”
麻烦?
秦昆现在,最不怕麻烦了。
“薛岳,既然校场有无头鬼、笑面鬼管着,今后你呢,就守着这个桥吧。每天都要巡视,在两个村之间传递消息,顺便放哨,每月给你一锭元宝,怎么样?”
秦昆兑换了价值10功德的元宝,丢给薛岳。
薛岳感受到元宝中的灵力,受宠若惊,跪在地上:“谢大人提拔!”
王乾看到秦昆10功德就给一个鬼民忽悠了,真佩服秦昆的奸诈。
“靠!老子也有元宝!薛岳,你带人给老子在官庙旁修个道观,这东西就赏你了。”
王乾拿出100功德的元宝,甩了过去。
薛岳被元宝差点砸晕过去,一脸的感激涕零,这些供奉,比起香田里的香火,不知道要好多少。
但是修道观,还得请村里的鬼民来帮忙,他可没有秦昆那种让建筑长出来的神通。
“此事请容小的与村长、村民商议一下,不过王道长放心,咱们黄村,就石头多,应该没问题!”
“嗯。”
王乾也学着秦昆,一副高冷的模样,鼻子发出应允声。
不得不说,花这点功德装一回大爷的感觉,真特么爽!
回到村里,天还没黑,秦昆造了个牲畜栏,让薛岳把马匹安顿了。
鬼民好奇地打量着冥桥,又好奇的看到秦昆领回来五六只马匹牲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薛岳则开始讲述,和秦昆离开后发生的一切。
……
官庙内,秦昆、王乾、楚千寻没有睡觉。
楚千寻坐在被子上,询问道:“秦昆,我最近感觉有些心悸,你们两个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王乾立即点点头:“有!尤其是施展道术的时候。”
秦昆想到了什么,说道:“看来我们该回去了。”
按理说进入【地狱道试炼】,可以一直待着,但秦昆毕竟是利用了一个bug,没有花1w功德就进来。
所以待10天,估计就是极限了,否则逗留太久,阳世里的身体受不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觉得,是该回去了。
秦昆这次离开前,将一众鬼差叫来,嘱咐了一番,听说要离开这里,大家也做好了准备,不过无头鬼、笑面鬼、阿丑三人,决定要留下来。
无头鬼是觉得,小鬼头的训练不能断,现在的校场,那30个黄毛小鬼,刚开始接受训练,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千万不能荒废了。
笑面鬼作为无头鬼的副手,也是此意,他觉得这里也比较好玩一些,对修炼也有帮助。
阿丑则觉得,自己的第一个神通快要觉醒了,要在这里留一阵子。
秦昆没有反对,反正这里也是自己的领地,留下三只厉鬼看着也好。
于是,秦昆提前留给他们一个月的供奉后,选择了离开。
秦昆、楚千寻、王乾,三人感觉到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三人缓缓向上,秦昆的鬼差,都收进了城隍令里,而飞雷僵和尸灯鬼,则随着他们一起,被漩涡抽起,升空。
“天呐!老婆,快出来看啊!秦大人升仙啦!”
一个种田的村民,目瞪口呆看着这副不可思议的画面,大声朝坟里叫道。
……
……
时隔十天,秦昆三人,从封闭实验室醒来,发现这里血莲灯微弱、墙上蜃界符碎掉,九尸道兵看到他们回来,缓缓闭上了带着血丝的眼睛。
同时,三人闻到,屋里散发着一股恶臭。
“呕”
王乾身上的束缚被解掉,第一个吐了出来,他旁边,飞雷僵很贴心地拍着他后背。
“王乾,你好像拉裤子了。”
秦昆两个食指捏住鼻孔,指着王乾的裤裆说道。
秦昆转头,看向楚千寻:“大小姐,你是不是也……”
“我没有!不过你别过来,赶快开门,我要去洗澡!!”
楚千寻第一次露出母老虎的凶光,秦昆不寒而栗,乖乖地朝着铁门走去。
……
……
第一五二章,神是不能被复制的
三坟山,西山实验基地。
住宿区的公共浴池,一个桃花眼的男子给王乾搓着背。
“哈、哈哈哈哈……胖子,你居然、居然拉裤子了……哈哈哈哈……”
桃花眼笑的前仰后合。
“拉你妹,那是出汗!!是汗!”
王乾勃然大怒,桃花眼幸灾乐祸,朝着屁股蛋子拍了一下:“趴好,哥哥给你搓泥。”
公共浴池,除了王乾和桃花眼,还有两人。
秦昆,雷尘。
秦昆和雷尘,腰间都缠着一条白毛巾,秦昆的身高,比起雷尘,要挨半头,身材肌肉也只能算有型,不能算发达。
但站在淋浴下,浑身带的压迫力,丝毫不属于雷尘。
这位少校军官,似乎知道秦昆和齐红妆的关系,态度针锋相对。
“我虽然不清楚你怎么在封闭实验室活了十天的。但萌萌说你很厉害。找个机会比比吗?”
雷尘望着身边的秦昆,眼中尽是敌意。
秦昆不知道这个家伙知道自己和齐红妆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如果他知道二人已经滚了床单,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拼命。
“比?没兴趣。大过年的,我还要回家呢。”
秦昆冲起了头上的泡沫,突然间,脸庞一阵劲风刮来。
秦昆眼睛被洗头膏蒙着,惊讶之下,脑袋迅速闪躲。
雷尘一拳落空,接着又是一拳打来,同时,单腿扫向秦昆下盘。
我艹,你特么说打就打?
秦昆脚底打滑,这时候与雷尘硬拼绝对是吃亏的,他一把抓住外露的冷水管,单腿踢向雷尘胯下。
雷尘两招不中,而且发现秦昆居然有后招!震惊之下,双手交叉成剪,挡住了胯下一击。
但是,啪地一声传来,秦昆腰间的毛巾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雷尘的脸颊,虽然不疼,但是被打的火辣辣的。
秦昆冲去了眼前的泡沫:“偷袭?这就是你说的比试?那不如来比比,谁吊大?”
秦昆之前还觉得,雷尘这人算得上正派,现在,则有些不齿了。
他洗澡的时候,就开了天眼,雷尘的攻势,尽落在眼中。本来不想打脸的,但秦昆得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小朋友。
雷尘脸上一沉,又瞄了瞄秦昆胯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秦黑狗,干的漂亮!”
搓完澡的王乾走过来称赞道,他也看不惯这个军官牛逼拉轰的模样,尤其被他手下的士兵拿枪指了好几次,早就心有不满了。
桃花眼也笑着过来:“秦兄弟,好身手,快和我有一拼了。”
桃花眼的口气绝不是自夸,而是对秦昆的褒奖。斗宗三虎威名赫赫,虽说是道门传承,但确实个顶个的能打。打架这方面,他们是高手中的高手,刚刚桃花眼看到秦昆出手章法有度,虽然形散,每一招都有其深意,绝非乱用。
桃花眼笃定,秦昆是个实战派。
桃花眼这个人,秦昆还是有些好感的,闻言笑了笑道:“江湖野路子,哪比的上魁山真传。不过小弟对于你泡妞的手段倒是想讨教。”
桃花眼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得意道:“这本事你可学不会。”
秦昆问道:“对了万大哥,你说突然开启西山实验基地是干什么?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桃花眼道:“实验项目不清楚,目的我知道,是为了对付一些入侵者。这些年国外雇佣兵、杀手组织涌现了一批很厉害的新人,造成了不少起国际恐慌。各国都出现了频繁的暗杀活动。上面想培养一批保卫力量,才开启这个实验的。”
秦昆点点头,黄博士最初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秦昆不知道暗杀活动到底扩大到了什么规模,竟然让高层决定犯险,开启这处实验基地。
一区试验所那个大坑,深不见底,里面是十死城的气息!他83年时,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打通了十死城与阳间的界壁,把系统破界的能力留在了这里。
在他看来,这个地方极其危险。从阵法一道上讲,三坟山也是‘竖崖如碑、三山成坟’之象,天然的撞鬼之地啊。
这鬼地方待的时间长了,跟待到坟里差不多,人能好到哪去?
“算了,不管他了。不过,我得提个醒。”
……
齐红妆的房间,秦昆三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
对面,是瞎眼的黄博士,和他的学生眼睛男。
“秦昆,去了一趟地狱道,感觉如何?”黄博士笑盈盈问道。
秦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我艹……当年我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个老瞎子什么都知道?!
秦昆干咳,擦去嘴角的水渍:“老黄,想说什么,就说。”
黄博士道:“当年你灵魂波动已经被解构出来,这次需要完善一下,十死印的生物密码和物理密码,齐修远几乎全部破解,不过,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灵魂波动的植入。也就是说,除了当年三个实验成功的人,没人能拥有十死印的力量。所以,你能不能将灵魂波动控制在一个小的范围内,让我做一次实验?”
秦昆回忆起脑中的记忆,突然神秘一笑。
“你知道当年,齐红妆的爷爷是拿什么做实验的吗?”
黄博士一愣,当年齐博士主持西山实验基地,所有亲手实验都是绝密级,而且都未曾造册记录,他不可能知道这些秘辛。
黄博士遗憾地摇了摇头。
秦昆低声道:“鬼。”
“鬼?!”
黄博士目瞪口呆。
秦昆道:“人的命格,分为先天、后天,说了你可能不信。先天命格,一切自有定数,后天命格,一切皆为变数。我之前的命,是定数,你能解构,不能复制。我现在的命,是变数,你连解构都不行,更别说复制。所以,别再我身上下功夫。有空的话,可以尝试着解构一些鬼的灵魂波动。”
秦昆顿了顿道:“说不定,对你的实验项目有用。”
黄博士、眼镜男,沉寂。
过后,是狂喜!
简直是天才的设想!
灵魂震荡,等于说让一个人直接提升灵魂本质,达到质变。
精神力提高之后,脑域利用率肯定会上升,于是,说不定一些鬼的神通,就会附加在原本的灵魂之上。等于说,人的身体如果是机器,以前的灵魂,是汽车马达,身体能承受得了,突然间换成飞机的,除非天赋异禀的人,其他人,会被超频的灵魂负荷搞崩溃!不光是马达会坏掉,连身体也会被搞垮。
但如果说,不以秦昆的灵魂震荡为蓝本母体,而以其他灵魂进行复制的话,完全有可能把承受力降低到一种范围内。
其他的灵魂,充其量是跑车马达,绝对在接受范围之内。
神学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生物学、物理学的范畴,而这个范畴,正是他们拿手的。这种脑回路,仿佛为黄博士和他的学生打开了一扇大门。
“可是……我们连鬼都没见过。而且鬼已经被证明,是不存在的”
眼镜男推了推酒瓶底的镜片,有些惋惜。
“我听过一个理论,高等生命会呈现不同的表现形式,比如龙,有可能是一种气态生命。你也可以说,是灵魂的气态化形。再比如硅生命体,俗称电脑生命,他们需要的能量是光和电就能存活。”
秦昆一时间,成为了一个睿智博学的人,每每引据经典,让人茅塞顿开。
说完,秦昆补充道:“道士你总见过吧?有名有姓的道士总认识吧?灵侦总局总知道吧?找他们啊,总会有人给你们捉鬼供你们研究的。”
秦昆低声附在黄博士耳边:“就像你说的,我就是神。但是,神是不能被复制的,这是亵渎,会遭天谴。当年实验基地的突发事件,还不够教训吗?不过,鬼是可以复制的。听说你是量子力学的宗师,好好研究吧。在研究出一批异能人之前,一区试验所那扇地狱大门,还是先别打开了。不详。”
……
……
第一五三章,人生追求【第二更】
三坟山,待了12天,秦昆三人终于被放回了临江市。
临江市殡仪馆,王馆长指着秦昆鼻子,骂的狗血淋头。
“翘班!失联!小秦,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样做让我很痛心啊……”
王馆长的茶杯重重放在办公桌上,“扣工资!绝对要扣工资!翘班一天500,12天,这个月扣你6000!”
“6000!!”秦昆睁大眼睛,“老王!你让我怎么过年!”
“你过个屁!这几天遗容都是我和老曲画的,我们一把老骨头还要沾死人气,减寿知不知道?这个月你工资1800,没得商量!”王馆长吹胡子瞪眼。
天杀的!
1800块钱……
秦昆仿佛又回到被老王压榨劳动力的年纪。
晚上回家的路上,秦昆车胎被扎,临近年关,街上补胎的都没一个,无比凄凉,秦昆只好推着自行车,从西郊往回走。
这都什么事啊!老子是预感三坟山要出问题,虽说事后证明那帮科学家没胡来,但我也算是做好事了。
“这月工资1800,自从胖子和大小姐能兑换买路钱后,符宗、烛宗基本不会找我了。我靠,我好想干了一件自断财路的蠢事。”
秦昆算了算自己还结余十几万,不过这是装修费,已经给装修公司打过去了,年底预定装修套餐,能便宜30%,省好几万呢。
这样算起来,老子过年只有1800块钱了?
秦昆觉得,自己的理财能力有点差啊……
路上,冷风呜咽,这段时间雪消了,临江市更冷了几分,湿冷的空气变成温柔的刀子,割入皮肤。
最后一班公交车也没了,秦昆裹紧了风衣,一个人走在路上。
“小哥哥,你是一个人吗?”
路边,一个花裙子的小女孩,穿着红皮鞋,眼睛里流着血。
秦昆见到是一只小鬼,于是点点头:“嗯,一个人。”
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长的还蛮可爱。秦昆见过不少鬼魂,小萝莉似乎是第一次见。当年秦雪小的时候,穿着花裙子,也是这般可爱的小姑娘。秦昆心中一软,打消了将她收入骨灰坛的想法。
于是,捉鬼师就成了小哥哥,一人一鬼,也在路上聊了起来。
“小哥哥,你不怕我吗?”小女孩好奇问道。
秦昆琢磨着,若是你露出死相,倒是能恶心我一下,不过看样子,这个小女孩有些道行。
“不怕,我殡仪馆上班的。”秦昆点了根烟回道。
“我家在那里!”
小女孩指着西郊一座有名的公墓,那是一个风景不错的山头,听说一平米4w,秦昆发现,现在鬼都住豪宅了,让人怎么活。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秦昆问道。
“我妈妈去找吃的去了。还没回来。”
“哦,这样啊……”
小女孩跟着秦昆走了三站路,似乎很久没找到人说话了,聊了些有的没的,秦昆也当是放松心情,不冷不热地与她回应着。
马上要脱离公墓的范围时,小女孩便不再往前走了。
“小哥哥,我没法走太远,妈妈说离开太远,找不到回家的路的。”
秦昆道:“那你就在这等你妈妈吧,记得躲隐蔽一点,别吓到别人。”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
……
晚上,秦昆回到家,王乾泡着脚,楚千寻敷着面膜,这二位,自从多了个鬼差后,似乎更拽了。
飞雷僵瞪着死鱼眼,原先无头鬼最喜欢站的窗帘后面,成了他的领地,而尸灯鬼,则和老仆一样,挂在楚千寻后面(他能将一半身子深入墙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牛猛、剥皮鬼、嫁衣鬼、徐桃在打麻将。
看到秦昆回来,牛猛自摸一张,高兴地收了钱,散了牌局。
“昆哥,今晚有事吗?回来这么晚,我闻到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鬼气。”
牛猛问道。
“路上碰见一只小鬼,聊了一会。”
秦昆摆摆手,表示无妨。
王乾的声音传来:“他都成神了,能有什么事!你们是没见那帮搞研究的看秦昆的眼神,我就怕,过不了俩月,秦昆就被当成邪教头子给抓了……哼哼。”
楚千寻敷着面膜,看着手机:“小黑狗,我爷爷说了,当年判家家主,就是以传播迷信思想罪被关进去的。你可得小心点。”
南宗北派当年的争斗,从60年代斗到80年代,北派三个家主,因为截血道兵的原因还蹲过监狱,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
秦昆撇撇嘴,这真是乌鸦嘴。
老瞎子黄博士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上一世秦昆肯定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那段记忆很模糊,好像独立在因果线之外,不属于自己一样,只是在特定的时刻,会涌现一些。
如果这些记忆就是佛家里说的宿慧,而前世的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又怎么解释?
是轮回转世吗?
秦昆突然想起了一个东西。
阴曹血浆。
10滴阴曹血浆,可以复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讲得通了。
“不想这个,那老瞎子怎么想可与我无关。我先说好,他们狂热归他们狂热,你们两个的十死之印,不要外传。免得别人真把我们当成邪教了。我们的宗旨,还是捉鬼除妖的。”
秦昆严肃嘱咐道,系统的出现,比起道术还要匪夷所思,基本上超过了理解的范畴。
如果说道术只能算对天地能量的运用,那么系统,就已经超过了已知的所有,说不定,这是高等生命创造出来的东西。
人所创造的硅生命体,也就是电脑,不照样靠系统来运行吗?
“放心吧,我说了都没人信。不过,我师父、楚师妹她爷爷,恐怕也有这玩意。业火印,也不知道和十死印有什么区别。”
三人从地狱道回来后,好像都变了个人。
仿佛眼界超过了已知的世界,有些迷茫。
不过,三人道心坚定,不断地在调整。
世界再大,之于王乾而言,不过一符,符术就是他的毕生追求。
楚千寻的追求,就是美,健康、运动、美容、排毒,再怎么遇到匪夷所思的事,大小姐在生活中依旧是大小姐。
而秦昆,则有些迷茫。
“老子好像……没什么追求啊?”
秦昆愕然发现,王胖子爱符,楚小姐爱美,自己呢?以前刚出社会混日子的时候,将义气二字看得重,现在呢?
小混混变成了上班族,他发现离开了殡仪馆,竟然不知道要干什么。
‘叮铃铃’
秦昆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秦昆拿起电话:“喂?哪位?”
“秦大师吗?是李哲向我介绍您的,我最近遇到点麻烦……家里好像有只吊死鬼……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解决?”电话那头,是个男的。
秦昆一懵,然后大喜,准备立即同意。
旁边,楚千寻用脚踹了踹秦昆,嘴巴比了比口型。
“有点城府。”
秦昆立即会意,淡淡道:“鄙人只是个旅行社老板兼导游,捉鬼的活,暂不想接。”
那男的着急了:“秦大师!规矩我懂!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找您的,您一定得帮帮我啊!”
‘叮!’
秦昆电子账户传来短信,多了20w。
他记得猛鬼旅行社的时候,把账户告诉过李哲、于梦欣他们来着。
20w!
这么有诚意的人,秦昆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昆现在,知道自己的追求是什么了。
‘阴阳相安’
“这位苦主,既然你有诚意,那明日子时一刻见。”
……
……
第一五四章,御仙庭,青皮胡
城南,高新区,金竹路。
临江市富人区。
街道繁华,晚上11点,即便褪去了白天的喧嚣,仍旧一派繁华富饶。
临江市最大的娱乐会所御仙庭、以及几处高档酒店、宾馆,全都坐落在这一代。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酒吧一条街西乡街如果算是平民的夜场,这里就是富人的乐园。
秦昆骑着自行车,路过金竹路,在御仙庭门口,他突然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街边摊,一个胖厨师旋转着飞饼,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热烘烘的烤炉,夹着菠萝丁的飞饼不一会便烤好,成为夜晚归家白领的零食。
“咦,怎么是你们?”
临收摊前,秦昆刚好经过这里,见到这个老板正是秦雪学校附近的厨师鬼,有些纳闷。
他记得嫁衣鬼带他们去了鬼市,怎么又跑到阳间摆摊了?
厨师鬼看到了秦昆,急忙走上前,递了根烟:“上师!你怎么来这里了?”
秦昆活到现在,还真是第一次被鬼递烟,苦笑不得,他记得鬼不是都怕明火吗?
“有个苦主,拜托我点事。”秦昆说道。
秦昆看到,厨师鬼的女友,似乎也成了厉鬼,看来自己给的冥币起了不少作用。
厨师鬼搓着手,也给自己点了根烟,笑道:“嘿嘿,上师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如果有什么需要小的跑腿的,还请吩咐。我和阿芹回去的路就在旁边巷子里。”
回去,自然是回鬼市去。
没想到除了临江国贸大厦,御仙庭这个巷子也通鬼市。
秦昆点点头,他扫了一下摊子上剩的飞饼,这种食材和鬼店灶王坛的相似,有口感,有味道,能填饱肚子,但没有什么营养。
见到是正经食物,便放下了心。
“胖飞饼,来两份!”御仙庭,一个花衬衫的男子走了出来,将近30岁,大背头,青皮胡,半抬着眼皮,显然刚喝完酒。他西装外套披在身上,脖子上是一条粗大的金链子,看样子,不是善茬。
“李老板,我们收摊了……”胖厨师脸上带着歉意。
“我x尼玛比!看不起我吗?!”
青皮胡嘴唇上翻,龇着牙齿,一脚将胖厨师踹倒。
胖厨师的脸撞在烤炉上,疼的啊了一声,脸皮出现了一处焦痕。
威煞好重。
秦昆冷眼在旁,他发现青皮胡连厉鬼都能伤到,估计不是普通人,自古兵匪威煞滔天,鬼神不侵,这个人,看样子就是匪了。
胖厨师被打,感受着青皮胡身上的煞气,敢怒不敢言,只好低着头,默默地揉着面。
不一会,一张飞饼烤好。
“早这样……不就完了?非得在我面前装逼!你以为你是谁?”
青皮胡拍着胖厨师脸蛋,啃了一口焦脆的飞饼,半抬着眼皮说道。
第二份飞饼也烤好,青皮胡已经吃完一份,正等着,没想到胖厨师手里的飞饼被秦昆拿走,咬下一块。
“嗯,味道还不错。”秦昆旁若无人地称赞着。
青皮胡却阴沉着脸:“小子,这份飞饼是我的。”
“你的?”秦昆讶异,“你叫它它答应吗?”
青皮胡额头青筋凸爆,突然抄起板凳,朝秦昆脑袋砸去。
竹木板凳,被秦昆一拳打散。
秦昆反身一脚,踢向青皮胡的腰间。
青皮胡弓步下沉,手掌抓住秦昆的鞭腿,用力一拽,抬起皮鞋,朝着秦昆裤裆踢去。
秦昆同样抓住青皮胡的脚,一肘子砸向他的胸口。
胖厨师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何二人打了起来。
旁边的阿芹拽着他的衣角:“快走!上师这是为我们出头呢!别给他添麻烦!”
胖厨师立即会意,感动之余,骑着摊位车,载着阿芹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金碧辉煌的御仙庭楼下,几个保安发现前面竟然有人打架,脸上一火。
“妈的!也不打听一下这里是谁的地盘?我在这干了六年,还从没见人敢在李总的场子门口闹事!”
一个老保安带着家伙,朝着那边走去,却被旁边的年轻保安拉住。
“队长,别过去了,打架的就是李总!小心过去了,李总连我们一块打。”
年轻保安显然有一些不愉快的阴影,老保安一看,果然是李总,便不再上前。
临江市这一代混的,谁不知道李总能打?御仙庭的安保总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李总手里撑过十招。这个位置已经空了两年了。
不过这场架,显然没这么快结束。
青皮胡和秦昆打在一起,青皮胡显然学过功夫,属于实战一类,攻势直击要害,裤裆、软肋、背心、脖子,全是他的下手目标。
秦昆更狠,刀走偏锋,挖眼睛,揪头发,吐口水,踩皮鞋,顺带着撩阴腿、攻软肋、掏心窝、斩脖子。
青皮胡勃然大怒,这算什么?简直是无赖打法!
什么时候打架还有吐口水的!就算赢了,也惹的人一阵反胃。
还有揪头发!
他平时最看重自己的头发,被秦昆两三下弄成鸡窝,顺带老拳封眼,单刀斩颈,他要是被揍成熊猫眼,或者被打落枕,面子往哪搁?!
“你等等!”
青皮胡看到秦昆一记撩阴腿的虚招,又跟了一团口水,连忙后退,叫停了秦昆。
这家伙,太不要脸了!!
“怕了?怕了叫声爷爷!”
秦昆发现,这个青皮胡有些本事,而且非常能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好几招重拳,打在普通人身上,能把人打的背过气去,但这个青皮胡都是硬生生扛下来的。
不过他似乎很害怕吐口水、揪头发一类的损招。
秦昆冷笑,出来打架还在乎形象,有没有搞错?
“蔡李佛、形意、咏春、半步崩、奇门肘,你都是跟谁学的?!”
青皮胡惊愕不已,秦昆手上招数层出不穷,几乎囊括了所有实战武术。
“看电视练的。”
青皮胡听到秦昆的回答,简直要吐血,你家看电视能把人看成这样?招招之间没有套路,但让人应接不暇,好似强行将招数混成一锅杂烩。
要知道每一样武功路数,都得配合呼吸节奏,强行混在一起施展,很容易呼吸错乱,伤了脾脏,甚至缺血晕厥。
也就是小说中常说的‘走火入魔’。
他能把这么多招数掺杂使用,只能证明底子特别好!
青皮胡有些动心了。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是一块可造之材,当我徒弟可好?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青皮胡瞅了一眼秦昆的自行车,觉得这个小子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这般璞玉埋没市井,可惜了。
青皮胡起了爱才之心,他虽说不是什么武功宗师,但论实战搏击,临江市绝对没他的对手,他有这个自信。
秦昆哈哈一笑:“看你年纪也不大,当我孙子可好?”
青皮胡正期待秦昆的回答,听到后,脸色一变,无比愤怒:“我艹尼玛!”
秦昆紧接着反口:“我艹你奶奶!乖孙子,今天爷爷要是不把你打出翔来,就是你爷爷!”
秦昆的气势,竟然比青皮胡还要凶恶。
妈蛋!这是哪出来的王八蛋,简直是个混不吝!
青皮胡看到秦昆又聚了一口浓痰,心中泛起恶心和无力:“艹尼玛的,住手!爹不跟你打了!”
秦昆一口痰吐到青皮胡的皮鞋上:“叫爷爷。”
青皮胡看到自己的皮靴挂着晶莹的浓痰,心中滴血,我的登喜路……
青皮胡望着秦昆挑衅的笑容,忍住叫兄弟把他崩了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说道:“交个朋友,爹叫李山王,以后来御仙庭玩,报我名字,没人敢收你钱。”
李尼玛比的山王!我还叫秦大圣呢!
秦昆一脸蔑视:“我说孙子,爷爷缺你那点钱吗?“
秦昆指着自己的风衣:“1300块的,你告诉我我缺你那点钱吗?”
青皮胡一阵无语,1300块,我一只皮鞋就能买你30件好吗?
秦昆似乎还意识不到自己报的价位多微不足道,以为把青皮胡震住了,冷笑道:“爷爷看到你油头粉面的傻比模样,实在没玩女人的兴趣。赏你的!”
秦昆把咬了一口的飞饼递了过去,骑上自行车。
青皮胡老远就能感觉到飞饼上的口水味,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你叫什么?留个名字!”青皮胡看到秦昆要走,大声问道。
以秦昆的江湖经验,决不可自报家门,这青皮胡子显然不是好鸟,他现在并不怕这种黑恶势力,但是秦雪还在上学,爸妈还在老家,确实是他的软肋。
“叫我爷爷就行,乖孙子。”
秦昆扬长而去,青皮胡眼皮抽动,这人,他记住了。
……
……
第一五五章,又见Mr.李【第二更】
打一场架,只能算是秦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胖厨师作为鬼,没害过人,既然秦昆认识他,这事该帮还是要帮的,起码让青皮胡以后不敢随便欺负他。
不过话说回来,胖厨师身为一个厉鬼,被一个阳人欺负成这样,也是少见。
让秦昆多了一种认识,无论阳间还是阴间,总有怂逼存在的。
晚上11点半,秦昆来到了一个别墅区。
门口,一个30多岁,看起来事业有成的男人在迎接。
只是看到一身风衣,骑着自行车过来的秦昆,觉得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你就是秦昆?”别墅的男主人狐疑问道。
昨天还是秦先生、秦上师,今天就是秦昆了?
秦昆没说话,随手一挥,自行车被收入弹性空间,消失不见。
男主人目瞪口呆,见了鬼一样。
这次秦昆出来,作为好朋友的楚千寻专门嘱咐‘要有城府’。楚千寻觉得,秦昆为人精明,但实则做事简单粗暴,当然,这不是什么缺点,只能证明秦昆能看透很多事情,不愿多想不愿锱铢必较。
但在普通人面前,你表现的越高深莫测,越少一些麻烦。
这帮撞鬼的***本来就没干什么好事,还经常质疑捉鬼师,不给点教训,真以为自己私德无亏了。
秦昆现在,按照楚千寻的嘱咐,小露一手,然后默不作声。
他大步走进别墅,完全不理会迎接自己的男主人。
别说,男主人还真吃这一套。
见到秦昆把自行车变没的‘神迹’之后,他再不敢怠慢秦昆。
“秦上师,我、我刚刚没认出来,您毕竟比李哲形容的还要年轻一些。”男主人小心翼翼道,“我叫孙远。”
“嗯。”秦昆鼻中哼道。
别墅中,有一个亭子,亭子造型雅致,爬满藤蔓植物,除此之外,还要几处别致的布置,彰显主人的品味。
秦昆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一个秋千上面。
看样子,孙远家中有小孩,不过……
秦昆抬头,月色下,黑夜中,二楼的窗口,满当当的小孩脑袋,趴在窗口望着自己。
你家的小孩,还不少啊!
秦昆看到,除了一个病恹恹的小男孩外,其他的,全是小鬼。
小鬼将那个小男孩包围起来,很开心、很贪婪地吸食者他身上的阳气,而小男孩,则一脸的不情愿。
嗯?
秦昆发现,小男孩一脸的不情愿,似乎是针对自己来的。
走进大厅,秦昆坐在沙发上,大厅灯光幽暗,这尼玛,一个别墅的夜灯,比他们殡仪馆的还要冷。
“孙远,你家平时就开的这种灯?”
秦昆好奇。
“不、不是,不过半年前,我的孩子得了一种‘惧光症’,除了自然光外其他暖光都会引起恐惧,而且性格变得自闭,沉默,晚上我们家才开了这种灯。”
“惧光症?”
秦昆道,“那你得看心理医生吧。”
“心理医生看了,医生说这是‘社交焦虑失协症’引起的心理病变。”
孙远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出视频,对面,是一个乔布斯一样的外国人。
“哦~孙先生,你好,这么晚找我,令郎是不是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那个外国人正在泡澡,浴池边,是一杯红酒,看起来和孙远有些交情,表现随意。
“mr.李,你好,大晚上打扰你真是抱歉。今天我听你的建议,请了一个大师来,还请你给大师说说,茂茂(他儿子)这段时间的情况吧。”
孙远把笔记本一转,秦昆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秦昆深吸一口气,忍住爆粗口的冲动。
居然是他!
这个心理医生他见过,以前中了哈桑陀黑蛇秘术的时候,正是许洋带他去看的心理医生mr.李!
号称是伦敦皇家心里咨询师,从业资格等级为s级,花了20w,给自己提出的建议就是打一炮那个无良黑心医生!
“我说孙远,这种国外混不下去的骗子,你也敢相信?”
秦昆表情无比鄙夷。
孙远纳闷:“秦大师,你们认识?”
视频那头,mr.李更生气,这个粗暴的东方人,是第一个敢动手打自己的病人,而且下手那么重,从业多年,他是闻所未闻的。
居然在华夏国这种文明的国度,见到这样一个粗鲁的人,mr.李简直要疯了。
他跑出浴池,气急败坏地拿出从业资格证:“粗鲁的东方驱魔师!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是伦敦皇家颁发的资格证!还有教廷的印戳!”
资格证上一片英文,但是大写的s秦昆是认识的。
秦昆面无表情地抬起了中指,得,城府是装不下去了,见到这种人,秦昆就来气。
什么狗屁皇家咨询师,都是现代社会了,别玩御医那一套好吗?
“李光头,我警告你,你坑了我20w,我既往不咎,你以后再敢让我知道你出来行骗,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秦昆眼中尽是警告。
mr.李爆了粗口的大骂,秦昆回了一句‘傻逼’,关掉了视频。
屋内,孙远看到一向绅士的mr.李竟然被气成这样,有点不敢相信。高新区这一片,其实需要看心理医生的人很多。
孙远常年在商场摸爬滚打,赚过钱,吃过瘪,现在的社会风气浮躁,关系网密集,心里失衡的人比比皆是,不知谁说过,平衡情绪比工作本身还要累。
而mr.李就是帮他们平衡情绪,减轻负担,开导心理的人,这种人带着西方宗教传教士那般高洁的出尘感,仿佛拯救信徒的主。
不过mr.李居然因为秦昆而失态,简直太不像平时的他了。
不过,孙远捕捉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刚刚mr.李说过,秦昆是东方驱魔师!
这样一来,孙远对秦昆的底气更足了。
“秦大师……您真有本事治好的孩子吗?mr.李说,我的家里进了魔物,才让茂茂变成现在这样的。”
孙远小心问道。
秦昆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朝着楼上走去,楼梯口,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哦不,女鬼。
秦昆回头,看着孙远道:“你平时工作很忙?”
“啊……对!”孙远点点头,“有公司,我是负责人。”
“嗯,看出来了,你老婆都比你关心孩子。”秦昆道。
“我、我老婆?她几年前就病死了……”孙远纳闷,秦昆怎么胡说八道。
秦昆道:“所以她领了一群小朋友来陪你家孩子。不过,阳人终究不能和阴人走的太近。”
秦昆面前出现了一个牛首人身的猛鬼,它的牛眼瞪着拦路的女鬼,说道:“让开!”
满脸横肉的女鬼一怔,被牛猛推开。
秦昆朝着楼上走去。
(未完待续)
……
……
第一五六章,学画画
茂茂的屋内,是画板,还有玩具。
孙远家不缺钱,成套的乐高积木,组成了一个玩具城市,放在诺大的书桌上。
乐高积木构建成僵尸围城的模样,里面的小人,都是惨兮兮的小鬼。
而画板上,孙茂茂把他和小鬼画在一起,玩耍的很开心。
“你出去!我不喜欢你!”
见到秦昆进来,孙远的儿子指着秦昆,大声说道。
门口,孙远怒目道:“茂茂!怎么和叔叔说话呢?叔叔这次来是帮你的。”
“我不需要他帮,让他出去啊!!”茂茂突然发出尖叫。
小孩的叫声,无比刺耳,大晚上穿透窗户,直达外面。
隔壁别墅院子,窗子打开,主人无奈的声音传来:“孙远!你家茂茂又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想必茂茂大晚上经常会尖叫,也不知道是害怕生人的表现,还是其他原因。
孙远急忙回道:“没事没事,对不起啊!”说着,捂住茂茂的嘴,朝着他屁股狠狠地抽了几巴掌。
“不许哭!”孙远厉声道。
秦昆在旁边,看到孙远打茂茂,那个满脸横肉的女鬼心痛不已。
女鬼被牛猛挡在一旁,带着求饶地望着秦昆,秦昆道:“得了孙远,别打孩子了。你先出去,我来跟他说说吧。”
孙远带着歉意道:“秦大师,不好意思,麻烦了,我还是待在这吧,这孩子特别不听话。我如果出去了,又得大喊大叫的。”
秦昆表示无妨。
孙远便点点头,走出房门。
房间内,茂茂敌视地看着秦昆:“你给我出去!!”
秦昆尽量摆出和颜悦色的表情,他看到茂茂身边,几只小鬼心惊胆战地望着牛猛,又附在茂茂耳畔,怂恿着什么,茂茂挡在他们身前,大声喊道。
熊孩子?不好意思,我专治熊孩子。
秦昆笑了笑道:“茂茂,你如果不听话,你身边那群小朋友会受牵连的哦。”
秦昆发现,那群小鬼有恃无恐地看着自己,眼中带着讥笑,很不屑地看着自己,而茂茂,则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尖叫。
小孩子独有的尖叫,那种噪耳的穿透力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任何人听到都要抓狂,恨不得将他提起来打一顿。
秦昆无视茂茂的尖叫,探手一抓,刚刚怂恿茂茂的一只小鬼落在秦昆手里,小鬼惊恐地望着秦昆,秦昆则五指用力,干脆利落地将他捏爆。
小鬼凄厉大叫,魂飞魄散,让茂茂的叫声戛然而止。
“真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秦昆的脸沉了下来,目光凶厉。
又有两只小鬼被他捉住,啪啪两声,被捏爆在当场。
骨灰坛提示,小鬼太弱,无法被收入,秦昆干脆捏爆这群谗言小鬼,绝对是最合适的选择。
茂茂似乎被秦昆的凶狠吓到了,看到平时陪他玩的小朋友,一下被秦昆弄死三只,突然鼻子抽动,就要哭出来。
秦昆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茂茂,你再哭,我就把他们全都弄死哦。”
茂茂捂住自己的嘴,不断在抽噎:“我不哭了!叔叔!”
“乖,这才是好孩子。”秦昆赞许地摸了摸茂茂的脑袋。
他看到,茂茂身边,还有四只小鬼,他们这下终于知道怕了,乖乖蜷缩在旁边。
秦昆点了根烟,长长吐了一口:“你能看见他们,对吗?”
茂茂点点头,惊恐地看着秦昆,生怕秦昆给他的小伙伴全都弄死。
秦昆道:“那你能看见自己的妈妈吗?”
茂茂一愣,摇了摇头。
秦昆思忖起来:茂茂既然看不见他妈妈,那只能证明,这只女鬼从未在茂茂面前显现过。可能出于对孩子的保护,害怕吓到他,毕竟这副满脸横肉的狰狞模样,死前应该是病死,注射过激素药物,而且死时候很痛苦。
“你害了你的孩子。”
秦昆转头,看向屋子的角落,对着空气说道。
“我没有!!”女鬼辩驳。
“你有。”秦昆道,“孩子或许因为你的死而自闭,但一直藏在心里,生活依旧照常。但我确定,这群小鬼是你半年前给他带来的玩伴,从那时候起,他就不需要其他的朋友,而是跟这群小鬼一起玩耍。”
秦昆道:“人是社会性动物,自古群居而活,这道理你不懂吗?阳人怎么能跟鬼生活在一起。”
女鬼不愿承认,还在狡辩:“你、你也有只鬼!”
“我命硬,不行吗?”秦昆的理由,让女鬼一时无法反驳。
“身为孩子的母亲,给孩子找了群小鬼玩耍,简直荒谬,你脑子是怎么长的?!长时间这样下去,孩子很快就会去陪你了,这是你要的结果?”秦昆皱眉道。
女鬼张了张口,她脸皮抽动了两下,流出泪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昆也管不了家长里短,对着茂茂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这些小鬼,我全部弄死,当着你的面。二,放走他们。”
“不行!”茂茂大声拒绝。
“那你就看着他们死吧。”
秦昆现在,可不是圣洁如传教士一样的心理医生,而是一个恶魔,他手上,出现两团绿火,冷意弥漫房间。
“不要!茂茂,不要让他过来!!”
几只小鬼惊恐尖叫,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穿透房间离开。
秦昆早就放出蜃魂术,将他们所在蜃界里。
“叔叔!我求求你了……他们是我的好朋友……”茂茂小声哭泣起来。
秦昆可以对男人女人心狠,但还是没法凶一个真情流露的小孩子。即便这是个被小鬼当枪使的熊孩子。
得。
秦昆叹了口气:“你喜欢画画吗?”秦昆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茂茂一愣,点了点头。
秦昆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喘着粗气的声音接起:“秦导?这么晚了,有事吗?”
这个电话,是打给元兴瀚的,秦昆身边,就元画家会画画,秦昆知道,如果弄死这些小鬼,说不定茂茂会更加难受,心里失衡,小孩子的心里最难琢磨,不如转移他的注意力。
“元大哥,我这里有个小朋友,喜欢画画,帮我推荐个名师怎么样?”
秦昆觉得,只有用一种方式,让茂茂进入正常的朋友圈中,才能摆脱孤僻感,说不定,就能让他忘了这群小鬼,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再这样下去,估计真要被小鬼们吸干阳气了。
元兴瀚立即回复:“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嗯?
秦昆听到电话那边,有女人的喘息声,看到茂茂在场,没敢说什么荤话,嘿嘿一笑道:“看来你还忙着呢啊。”忙字带着重音。
元兴瀚干咳一声:“是……忙着呢。我要不先忙完给你打过去?”
秦昆乐了,元兴瀚这厮还真是耿直,他也不愿打扰别人的好事,这货能在这时候接自己电话,算是给他面子,秦昆道:“不用了,我让小朋友的家长联系你。就明天!”
“行!”元兴瀚立即应允。
秦昆挂了电话,看着茂茂道:“做好选择了吗?”
“茂茂,让我们走吧……”
几只小鬼,可怜巴巴地望着茂茂,茂茂一时间,竟然没法做出选择。
看到秦昆有点不耐烦了,几只小鬼极力说道:“茂茂,跟我们在一起,是害了你啊,我们是坏孩子……”
茂茂有些不舍,似乎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半年来,跟他们相处的久了,变得很奇怪,怕光、怕人,更怕人多的场合。他似乎也想跟学校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但是不知道为何,回不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即便这样,茂茂仍旧舍不得自己的‘小伙伴’。
秦昆无奈,只好花了100功德,兑换了一个遮人死相的面纱,递给女鬼。
“给你半个小时,说服他。这东西,能遮住你的死相,记住,机会就这一次!”
女鬼一愣,眼圈一红,突然有些感激,朝着秦昆点了点头。
秦昆离开茂茂的房间,关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惊惧、但又很委屈的声音:“妈、妈妈……”
门外,是孙远。
看见秦昆出来了,孙远眼圈也红红的。
“秦大师……我能进去,见见我的老婆吗?”
秦昆摇摇头:“阴阳有别。让她露面见孩子,我也是破例了。”
秦昆知道,死时极其痛苦人变成鬼,戾气会很重,这种鬼很容易影响到一个人的情绪,让人变得暴戾、厌世、负面情绪滋生。
秦昆笃定,女鬼不会害自己的儿子,但是说不定会对孙远有影响。一旦她对孙远产生不满,孙远就会有麻烦,自己可不想徒添事端。
见到孙远有些失落,秦昆道:“这是一个画家的电话,明天打给他,我让他给茂茂找了画画班,你明天送过去。”
孙远小心问道:“有用吗?我以前也试过,让茂茂和同龄小朋友一起玩耍,可是他过不了几天,就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转移注意力吧,不仅是去玩的,我看茂茂有点天赋。哪怕是在一群人中间一声不吭的画画,也比和一群小鬼玩积木强。”
孙远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秦昆和孙远在楼下抽烟,见到茂茂一个人走了下来。
茂茂的身后,是那只女鬼。
“叔叔,我可以去学画画吗?”茂茂小心翼翼问道。
秦昆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怎么不可以?”
……
……
第一五七章,回家过年【第二更】
年底,秦昆也处于半忙碌的状态。
殡仪馆也准备放假了,秦昆因为家里较远,过年有五天假。
十死城,他去了2次,没出什么意外,有了‘柴山刀法’‘业火神罡’后,秦昆战斗力狂飙,一直达到了7连胜,黄金王手下,唯一一个高于他的契约斗士也挂在第10场pk,现在秦昆算是黄金王手底下最厉害的契约斗士,‘昆仑魔’的绰号,也渐渐在黄金王街区传播开来。
阴曹榜上,秦昆排名进入了前10000,位列9993名。
秦昆不知道这个名次是怎么排的,不过已经28级的他,还有这么些牛逼技能,才排名9993,他还是有些不满。阴曹榜最高才29级啊。
除了十死城外,秦昆每周都按部就班地在做任务,地狱道试炼再没去过,秦昆觉得等年后再说。
临近年关,楚千寻忙碌了起来,公司有事,七星宫有事,每晚回来很晚,甚至好几天杳无音讯。
王乾也忙碌着,他们剧组成功杀青,王乾在里面演了个龙套死尸,因为死法逼真敬业(其实自己贴了断行符),被导演介绍给了另一个剧组,这次要演一个露脸的小道士。
他们过年,都在临江市,一个家在这里,一个跟着符宗的人一起过年,秦昆则准备了一番,要返乡了。
秦雪考完试放假,在秦昆家里待了几天,于是二人买了些年货,坐上了返乡的班车。
……
临江市阴川县,大山环绕,阴川流淌,这里坐落于江南偏中部,属于小县城,没什么发达的经济产业,茶山倒是有几座。
阴川余尖茶,口感清冽,还带着一种类似薄荷的冷气,一些人比较喜欢。
大巴驶过茶山,一路开到县城,秦昆兄妹再从县城坐上回镇子的班车,路上,一派喜气。
嗯,过年了。
临江市,阴川县,老庙镇,张灯结彩。
老庙镇因一座老庙得名,秦昆的家,就在老庙旁的街道里。
镇子周围多山,有一个濒临倒闭的国企重工,听说这里以前是军工设备厂,老爸秦满贵在厂子里当工人,母亲张春雪在厂里食堂上班。
这些年工厂经营不善,面临整改倒闭,母亲几年前就下岗在家,父亲则面临被裁掉的危险。
老两口都是农村出身,吃苦半辈子,勉强供出一个大学生,现在一个月加起来的收入,还不到3000块钱。
下了班车,秦昆走出汽车站。
老子回来了啊!
每年过年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自己就有些感慨。
秦昆十三岁去县里上学,十六岁肄业闯荡社会,六年间磕磕绊绊,总算混了点名堂。
再回来,也是近乡情怯,不过好歹,半年前有了骨灰坛后,秦昆的生活彻底被改变,他的包里,揣着10w块钱,都是过年准备孝敬二老的。
“哥!你说我们给爸妈买了这么多东西,他们会不会高兴?”秦雪不仅拎着行李箱,还拎着大包小包,这次他们回家前,在临江国贸大厦买了将近1w块钱的东西,让她开心不已。
秦昆给她换了个新手机,开学时买的笔记本电脑也带了回来,现在给爸妈每个人都买了一身衣服,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前可从没这么奢侈过。
“怎么能不高兴?不过爸肯定得唠叨我一顿,幸亏老子买了好烟,好酒。今年就堵住他的嘴。”
秦昆呵呵一笑,心情也是不错。
兄妹俩走到老庙街,认识的街坊邻居纷纷打招呼。
“呦!昆子回来了?小雪也回来了?”
“昆子,今年赚大钱了啊?买这么多东西?听你妈说,前段时间你们单位组织旅游去了,你们啥单位啊?”
“昆子!听你爸说在市里买房了啊,啥时候请叔过去参观一下啊!”
“小雪,我家阿超明年也考大学了,过年来婶婶家给阿超讲讲大学是啥样子啊。”
“秦满贵!你家昆子和小雪回来了!”
热情的街坊邻里,充满年味的老街。
秦昆走向他家,系着围裙的张春雪早就站在门口张望,见到秦昆、秦雪结伴回来,还提着一大堆东西,张春雪咧着嘴,一脸笑容。
“妈!”
秦昆看到朴实的母亲朝自己招手,鼻子还有些泛酸,一年没见过老妈了,这些年过年也是第一次给老妈带礼物回来,看到老妈头上的白发已经盖不住了,秦昆有些心疼。
“回来就回来,提东西干嘛!”张春雪提过东西,也是一年没见儿子了,打量着秦昆,修身的风衣,精神的短发,身体又壮实了,今年看起来比去年还气派一点。
儿子十六岁出去混社会,今年能在临江市把房买了,还能供他妹妹上学,张春雪一阵自豪,谁说他家秦昆没出息的。
铁门里面,是个小院,种着一根葡萄藤,走进屋里,秦满贵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冷哼道:“挣了点钱就这么胡花?我和你妈可供不起你的房子,还不给自己攒一点!”
秦满贵吐了口烟,唏嘘的眼神隐藏在烟雾里,秦昆撇了撇嘴:“安心享福,少操闲心。”
“混账东西,敢说你老子操闲心??”秦满贵炸了毛一样,声音高了八度。
张春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孩子回来了,你就少说两句。”
秦昆翻了个白眼,秦雪急忙坐在秦满贵旁撒娇道:“爸,我哥给你和我妈一人买了身衣服呢!”
秦雪炫耀似的打开行李箱,里面是两件呢子外套,颜色低调,又不显土气,还有两身保暖衣。
“这是我哥给我买的电脑!”秦雪捧出一个好看的笔记本电脑,秦满贵早就被那两身衣服惊到了。
他好像记得,他们厂车间主任就穿的那种高档毛呢大衣,贵着呢。
还有秦雪的笔记本电脑,以及新手机。
秦满贵低声嘀咕道:“这得花多少钱……”
张春雪也被自己那身外套吸引到了,在秦雪的怂恿下,跑去房间里试了试衣服。
秦满贵坐在沙发上,客厅只剩下他和秦昆两个,大眼瞪小眼。
秦昆向来和老爹不敢多说话,生怕没说两句吼起来,二人都是爆脾气,在家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于是干脆道:“两条玉溪,一条中华,两瓶二十年珍藏花雕。”
秦满贵冷哼一声:“一会吃饭,把去年你买的十年花雕开了,这两瓶酒,我先藏着,等你结婚时再喝。”
秦昆看到老爹咽着口水,就知道自己的东西买对了。
“给你留点钱,免得过年不敢上牌桌打麻将。”秦昆嘿嘿一笑,又送上一份贴心的礼物。
看到秦昆翻着自己的背包,秦满贵道:“留什么钱!你买房子娶媳妇不得要钱?上个月给我和你妈寄的钱还没动呢。”
秦昆也不说话,将十万块钱拿出五万,放在桌上。每掏出一沓,秦满贵眼皮就抽动一下,五沓软妹币掏出来,秦满贵已经不淡定了,极力地用抽烟掩饰自己。
屋内,换完新衣的张春雪开心走出来,正想询问好看不好看,突然见到桌上五沓鲜红的软妹币,张着嘴巴,晕了过去。
诶?
“妈!你挺住啊,这才五万,包里还有五万没拿出来呢!我卡里还有十万呢!”
秦昆懵逼,谁能想到老妈这么脆弱,刚想掐人中,张春雪就醒了过来。
“昆子!这钱是哪来的?!”
张春雪颤颤巍巍发问,她记得,秦昆以前告诉他们,一个月才4000的工资,而且每个月寄回来2000。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吧!
秦昆看到老妈的眼神都开始不对了,急忙解释:“我和朋友开了个旅游公司,在市里白湖镇风景区那一带。”
秦昆早就想好了说辞,把‘猛鬼旅行社’的营业执照的照片递给张春雪。
“注册资金,300w?!”张春雪难以置信,“猛鬼旅行社?怎么起这名字?”
秦昆干咳一声:“深山野游的一种方式,有些人就喜欢刺激的旅游方式。”
秦雪也是年前才知道老哥和楚千寻开了间公司,也帮衬说道:“妈,楚姐姐家里很有钱的,她开的车都是法拉利呢。”
“法什么利?”
张春雪认识最贵的车就是四个圈子的,她已经不知道法拉利到底是个概念。
倒是秦满贵点点头:“嗯,我知道那个车。厂长的儿子在国外留学,就开的那个。”
秦满贵深吸一口气,厂里的工友说那车能有100多万,在国外买比内陆要便宜一半,国内,至少200多万!秦昆的朋友,到底多有钱?
张春雪则听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她眼睛一亮,好奇打听道:“小雪,你刚说那个人是女的?多大?结婚了没?和你哥什么关系啊?怎么不带回来看一看啊?长得漂亮吗?”
秦昆在一旁非常无语:“妈,我先睡一会,吃饭了叫我。”
“昆子,你别走啊!妈还说给你找个女孩呢,你爸他们同事女儿,今年大学刚毕业,和你差不多大,昆子?”
张春雪看到秦昆着急忙慌地跑路,纳闷道,“这孩子也不小了啊……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
“对了,小雪。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张春雪将话头突然一转,转到秦雪身上。
秦雪哭笑不得:“妈,你瞎说什么呢!”
秦满贵点了根玉溪,幽幽吐着眼圈:“小雪,你要想谈恋爱,我们不反对,不过必须得过你哥那关才行,要不然给别人又打了,挣那点钱,还不够医药费的。”
显然,秦满贵对于秦昆当年被开除的事情,还耿耿于怀,秦昆当年打的,可不就是一个领导的外甥吗。闹得自己没学上不说,还让他到现在,工资也不涨。
这种错误,再不敢有了啊。
……
……
第一五八章,除夕夜,有应公
大年三十,夜。
从小时候开始,秦昆就觉得小孩子最热衷于过年,街道鞭炮隆隆,老庙街的熊孩子将近有一半,今晚都跑出来了。
秦雪陪着二老在看春晚,秦昆受不了老妈关于找对象的唠叨,借口烧纸,也跑了出来。
老庙街,住着百户人家,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粉笔画的圆圈,里面是给死者烧的纸钱。
秦昆从小就发现一个神奇的现象,无论年关风多大,这些圆圈里的纸钱都不会被吹走,现在的街道上,满地的圆圈和灰烬,以及满街的小朋友。
街道上身高一米三以上的,就自己一人,他提着一瓶黄酒,一袋纸钱,其他的熊孩子们乐不可支地炸塑料袋,炸瓶子,以及炸屎。
“你们看,大魔王来了,我们炸他!”一个熊孩子发现了路上的秦昆,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呼朋引伴,秦昆走了一路,被炮炸了一路。
秦昆哭笑不得,果然一代新人换旧人,当年自己也没这么熊啊。
没理会被当成大魔王的恶意,只要他们不朝着自己丢翔,怎么都行。
不知不觉,秦昆走着走着,走到了老庙。
阴川县在古代是一处兵家要地,也经常发生战事,县内庙宇众多,老庙镇的老庙便是其一。
老庙有多老,没人知道,听说元末明初就有了,也有人说是唐代留下的。
庙自汉代后便是祭祀鬼神之地,后来一些和尚念经的地方也被叫做寺庙,其实本质不变,和尚念经,正是为了超度庙宇供奉的灵位,为那些死去的人祈祷、消业,好让他们再入轮回,不受地狱折磨之苦。
秦昆小时候在农村,听爷爷提过,庙也分好几种:
死而无后之人会直接变厉鬼,祭祀在‘大众庙’
剿匪平乱而死的义士,供奉在‘义民庙’
修路、迁墓、建筑挖出来的无主尸骸,被集**奉在‘有应公庙’
无主女尸,叫做‘姑娘庙’
江河湖海的浮尸,被称作水流公,供在‘水流公庙’
老庙镇这间老庙,正是‘有应公庙’,供奉着这些年挖出来的无主尸骸。
有应有应,有求必应!
关于这间庙的传说,秦昆听了耳朵都起茧了,什么李大娘治好了残疾,王大叔中了彩票,鲁大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郭大哥家里诞下男丁。
秦雪上大学前,听说老妈来经常来这里拜祭。
不过这些传说,秦昆是一概不信的。
要是拜鬼能中彩票的话,秦昆手底下就这么多鬼差,不如每天买注彩票等着开奖得了。
还有什么治残疾、考大学、生男丁?这不扯淡吗!
秦昆倒是知道他的鬼差有能力让人变成残疾、考不上大学、生不了孩子。
今天晚上,老庙祝估计也回家过年团圆了,秦昆便一个人坐在庙里的蒲团上。
十三岁时,爷爷去世,土葬在农村,灵位被送到有应公庙供奉了一年,所以以后,秦昆家祭拜爷爷的时候,不是在街上,而是在这座庙里。
铜盆里,秦昆点燃纸钱,口中念念有词:“爷爷,您以前是吃过大锅饭,拿过工分的,虽然我觉得这样供奉容易供错人,不过初一再去你的坟头吧,今晚这些钱能拿多少是多少,过个好年。”
这里虽然供奉着无主尸骸,但仍旧有个神像,就叫‘有应公’。
秦昆看了看神像,似乎比自己官庙中的灵官像还大一些。
庙里,点着长明灯,秦昆烧完纸,坐在有应公对面,自言自语道:“咱俩都是被供着的,我就不拜你了,大过年借你地方坐一坐,没意见吧?”
抽着烟,秦昆没急着离开,一瓶黄酒喝了一半,撒了一半,这才准备往外走。
十二点一过,炮声隆隆,一派热闹,镇子上,似乎就属这里最安静,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绝着嘈杂的声音一样。
庙里原本灰烬烧完的铜盆,突然发出响动,庙门不断开合,一股渗人的阴风,吹拂着庙里的油灯。
爷爷显灵了?
不对……好像是只大的家伙。
秦昆警惕起身,好重的鬼气!
庙里,长明灯不断跳窜,两三厘米的火苗,有的已经跳窜到十几厘米高!密密麻麻上百盏灯同时在欢呼雀跃,秦昆发现,自己怀里从【猛鬼商城】兑换的纸钱,有飞出去的趋势。
“哪里来的邪祟?!被人供出毛病了?老子的纸钱也敢抢!”
刚刚烧的冥币,正是他从商城兑换的,显然,这些灵气浓郁的纸钱,引起了某些鬼的觊觎。
轰!刚刚坐的蒲团突然冒出火焰,似乎有种无形的能量将它点着一样。
靠!
秦昆脖子有点发麻,阴人点阳火!这鬼东西,恐怕来头不小啊。
记得在古宁县血井村那处yin穴,就是这么浓的鬼气,秦昆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恶鬼?
秦昆手掌一翻,偷偷把夺业刀握在手中。如果是恶鬼的话,秦昆今天,算是中大奖了。
“道士。”
似乎是一个人在说话,空洞悠远,但是仔细听,又好像是很多人的声音合在一起。
秦昆看到,有应公的眼珠转动,看向了自己。
“瞎子啊!你见过道士有长得这么帅的吗?”秦昆开口反问。
那个声音突然没了,铜盆也不再响动。
秦昆松了口气,只是背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见过!”
秦昆直起了身子,刚刚他是靠着门的。
秦昆猛然回头,推开庙门。
门口,是一个长髯的中年人。
清朝服饰,一身官袍,绣着锦鸡。
满清二品文官。
青紫色的面孔,全白的眼珠,中年人身上冒着蓝光,无数只鬼从他体内钻出,又被一股力量拉扯进去,好像痛苦地在挣扎。
秦昆手中剃头刀暴涨,变成半米长的一把柴刀。
那个中年鬼一愣,眉头深深皱起。
“来我庙里,有求必应。交出那些纸钱,帮你完成心愿。我是这一任有应公,不愿和你动武。”
中年鬼身上的鬼气不断逸散,但是被他控制着,几只鬼魂从他体内钻出,几乎扑到了秦昆的脸上,死相痛苦恐怖。
“呵呵,话说的挺好听,但我这些纸钱,可不想给你。”
秦昆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清朝的官袍鬼,他在古宁县见过一个,相比起那只鬼,这个有应公,看起来淡然很多,身上只有鬼气,却没凶厉的杀气。他没杀气,秦昆也不愿认为他就是好鬼,鬼不谈好坏,只谈利益。有钱能使鬼推磨,老祖宗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种为了抢纸钱而显灵的鬼,能是什么好鸟吗?
中年鬼道:“阳人,没听过鬼庙易进,鬼门难出吗?老朽之只求财,不杀人。”
秦昆大笑:“鬼门?你这破庙还敢妄称鬼门?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庙?”
中年鬼大笑:“我受人香火,已获封正,你乱拆我庙宇,我便能提请阴兵灭你家人,小辈,安敢造次?”
中年鬼脸上,对于秦昆的纸钱,志在必得。
他看到秦昆不再说话,想更进一步劝说对方,毕竟自己还拉不下脸为难一个阳人,这要是被当地城隍老爷知道了,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中年鬼刚要开口,突然,秦昆身上迸射出滔天气势。
“一临牛魔第一坎!”
“二临血尸化不详!”
苍天之上,炮声之中,一声苍凉的牛哞,传入老庙之中,秦昆头生双角,腰缠铁链,血肉模糊,一件人皮披风猎猎作响。
血红的眼睛,两米的身高,他瞪着那个中年鬼道:“恶鬼而已,在我面前,你又算老几?”
中年鬼心中震荡,原先还是人形的道士,眨眼一变,突然长成了这副鬼样子,浑身鬼气浓郁,只比自己少一点点,但加上他手里的柴刀,中年鬼突然觉得他已然有了和自己对抗的实力。
这……这人什么来头,还是道士吗?!
秦昆怒火中烧,他绝不愿家人被威胁,这简直就是他的逆鳞所在。
秦昆肩头,两盏阳灯,火焰蔓延而下,交织在人皮披风上,裹挟着全身,人皮披风变成红袍,红袍之中探出一只筋肉虬结的铁臂。
牛首人身的秦昆居高临下,低着眼皮,伸出五指掐住中年鬼的脖子,粗气从鼻中喷出:
“老鬼,刚刚的话,你再说一次可好?!”
业火神罡!红袍大判!
现在的秦昆,身上的灵力波动,已经超过这只中年鬼,而且身上的威压,那股阴曹地府中上位者的气势,无人可挡!
威胁!**裸的威胁!而且不是恶鬼威胁人,居然是人威胁鬼!
中年鬼似乎变成鬼后到现在,都没像今天这样惊惧过。
他是个鬼啊!生前为满清封疆大吏,死后封正受人香火,向来高高在上,但是,被一个身形高过自己一头,不人不鬼的道士提着脖子,他已经欲哭无泪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跑到我的地盘撒野!”
中年鬼仍旧硬着头皮,大声质问。从当鬼开始,他从没遇到过这么霸道的人,这到底是何方妖孽,和江湖评书里的猥琐道士为什么一点都不像?!
中年人听到,那位牛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你的地盘?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庙街这一带,以前是谁罩着的?”
噗嗤
中年人难以置信,低下头,看到肚子上插着一把刀。
他……他一个鬼,竟然被人给捅了?
秦昆一刀捅在中年鬼的腹部,灵气逸散,中年鬼嘶嗥地挣扎,秦昆的手掌,拍着他的脸蛋:“文官就好好当你的文官,别有事没事学那些孤魂野鬼抢东西,更别威胁别人家人,这是阳间,能灭你的捉鬼师,不计其数。”
“你……你到底是谁?!”中年鬼脸上露出狰狞,精神开始萎靡。
秦昆像丢破布一样,将这只恶鬼丢到一旁,又甩了几沓冥币过去。
“我是谁?你配知道吗。这是你的医药费,给我收好了。我做人是最有原则的。下次再敢造次,就不是捅一刀了,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辫子?”
中年鬼急忙吸收着冥币里的灵气,修补着伤势,听到秦昆的威胁,惊恐地护着自己的辫子。
开玩笑,这可是自己身份的象征,胆敢割掉,恐怕所有的清朝鬼都会与自己为敌!
秦昆看到他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撇撇嘴:这他妈还是有应公?就这点出息。
给了中年鬼一个鄙视的眼神,秦昆收起猛鬼临身和其他技能。扬长而去。
……
……
第一五九章,秦家三兄弟
除夕夜,秦昆房间。
从老庙回来后,秦昆父母在收拾饭菜,秦昆坐在房里。
墙上,是樱木花道的海报,已经不知贴了多少年。家具老旧,贴着画片,被母亲擦的整洁干净。
“哥,你那帮狐朋狗友怎么没找你出去呢?”
屋里没有碳炉,更别说地暖和空调了,秦雪跟秦昆挤在一个被窝,冰凉的脚贴在秦昆的腿上。
“都说了是狐朋狗友,混的不好谁理你。”秦昆说罢,郑重其事道,“秦雪,请把你的臭脚从我腿上拿开!”
秦雪抱着脚闻了闻:“我洗过了,香着呢。”
秦昆正在发短信,是齐红妆的,她还在三坟山,告诉秦昆想他了。那日三坟山一别,齐红妆还想留秦昆在她房间住一晚上,没想到秦昆回去的那么匆忙。
秦昆正在盘算,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齐红妆年后来临江市,大家切磋切磋技艺,被秦雪打断思路,心情很是不爽。
秦昆斜着眼看着秦雪:“出门右转,是你的房间,现在请你出去,好吗?”
秦雪穿着暖和的睡衣,但脚丫子冰冷,她抱着秦昆道:“不好,你被窝里暖和。嘿嘿……要么你去我那里睡吧?这被窝都暖热了,我发现我长在这里了怎么办?”
靠!
秦昆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妹妹,你大爷啊,我被窝暖热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想让我放弃这里,做梦!
秦昆用力,将秦雪挤在墙上,抢了一大片地方,这才惬意地继续发短信。
“小雪!不去你房子里睡觉,干扰你哥干啥?快回去!”
秦满贵进屋,发现亲闺女被秦昆一脚蹬到墙上,又大怒,“秦昆!你让你妹妹暖和一会怕啥,有你怎么对妹妹的吗?”
“她这赖皮劲,不踹不滚蛋,我的床,凭啥让她睡。”
“爸,我不走,我就挤我哥这,你把暖水袋给我拿进来!”
看着这兄妹俩,秦满贵无语,从小闹到大,谁见不得谁,谁也离不开谁。
他也不想管了,爱咋咋地吧。
后半夜,秦昆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秦雪玩着手机,还在看一部偶像剧,咯咯笑着,吵的人难以入眠。
秦昆黑着眼圈道:“秦雪,我警告你,给你最后五分钟时间,关了手机睡觉,明天还要回农村老家呢。你早上起不来,可别怪咱爸骂你。”
看到秦雪无动于衷,秦昆是撑不住了,放出牛猛他们守在外面。
今天好像得罪了老庙的扛把子,得防一手才行。
秦昆迷迷糊糊间,听到秦雪惊讶道:“小狗狗,又见到你啦~好可爱。”
小狗狗?
偶像剧里的东西吗?
秦昆皱着眉,依稀觉得秦雪每次挤在自己床上都会蹦出这句话,不过实在太困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进入了梦乡。
……
大年初一,一大早秦昆便起床,床上是睡得如死猪一样的秦雪,秦昆洗漱完毕,已经在吃早饭。
“昆子,小雪呢?”老妈关心问道。
“躺尸呢。”
秦昆吃完,走到院子里。
这些年早早踏入社会后,以前的朋友也就断了联系,秦昆也知道为什么,不过一直与他有联系的就是隔壁阿超。
阿超过完年就该高考了,以前在老庙街是自己的跟屁虫。
“昆哥!”阿超看到秦昆早上放年炮,开心地过来招呼,“一会回老家吗?”
“嗯,一会就回。”
阿超叫伍超,十年的邻居,长着老实斯文的面孔,戴着眼镜,大早上看见秦昆,开心不已,孩子长大了,倒是没了小时候的自来熟,还有些腼腆。
“阿超,听你妈说你是咱阴川县一中的状元?可以啊,明年准备往哪考呢?”
秦昆点了根烟,递给阿超一根,阿超红着脸表示不会。
“还不知道呢,可能是魔都,可能是燕京吧。对了,小雪姐呢?”
秦昆发现伍超的贼眼往屋里在瞟。
之前他就知道,秦雪是阴川县一中的美女,不少学生以及混子都对她心生爱慕,秦昆作为大哥,离开学校前,可是严禁叮嘱过手下的小弟,看好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秦昆弓起手指,弹在伍超额头:“小色鬼,你小雪姐也敢惦记。赶紧考上大学,比秦雪漂亮的姑娘多得是。”
伍超红着脸,几乎都要捂着脸了,他慌忙解释:“我、我没有……”
‘叮!’
微信提示声传来,秦昆打开,愕然发现,齐红妆发了一张极具诱惑的照片,腿白人美,酥胸半露,文字是‘大早上要不要来一发,秦先生’。
火辣的文字,更火辣的图片,秦昆已经难以自持了,说好的安静美少女呢?怎么初尝禁果之后,齐红妆辣到这种程度。
伍超也瞟见秦昆的短信,他没看清脸,但图片基本的‘风景’以及文字大致瞟到了,这位未经世事的学生仔双目圆睁,咽着口水。
“昆、昆哥……这是嫂子?”
秦昆一巴掌打到伍超后脑勺:“小屁孩,少看些不该看的东西。赶紧滚蛋。”
伍超摸着脑袋,嘿嘿笑着:“昆哥,外面的美女真的那么多吗?”
秦昆瞥了一眼伍超:“等你有钱了,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好好上学吧你!”
看到秦昆离开,伍超记住了秦昆的谆谆教诲,瞬间动力满满,大年初一,不做一套英语卷子,怎么对得起新年的气氛呢!
秦昆老爸,叫来了镇上一辆面包车。
大年初一,照例是要回老家的。
秦家村,位于老庙镇西北,四十分钟车程。
奶奶早早就去世,爷爷也去世了快十年,现在老家,还有二爷爷、五爷爷、大伯,三叔,姑妈一家。
秦昆的老爸秦满贵,当年赶上了好时候,正巧军工设备厂招人,离开村子,到了镇子上当工人。
也是老家为数不多的体面人。
不过这些年村里的发展也不慢,大伯家有竹林,有笋,还种的果树,三叔家也加入了农业电商,还养着蜜蜂,虽然孩子都没怎么读书,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四十分钟的路程,转眼便到。
秦家村村口,早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少年等在这里。
秦明,秦亮。
这是秦昆的两个堂弟,大伯家一女一子,秦明为老二,三叔家一子两女,秦亮为老大。
每年哥俩,都会在村口迎接秦满贵。
“二叔!(二伯)”
秦家哥俩热情提过东西,将他们一路迎进大伯家。
看到一身帅气的秦昆,兄弟俩大为羡慕。
“哥,比去年又帅了!”
秦明看到秦昆骚包的风衣,崭新的皮靴,不吝吹捧。
“我就知道哥今年肯定混的好!到时候咱去市里,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秦亮眼巴巴地凑旁边,小跟班一样。
秦昆哈哈一笑,不愧是自家兄弟,比表兄弟就是亲切。
“少特么扯淡!今儿你俩一人一条中华,一瓶二十年珍藏花雕。别说当哥哥的心里没有你们!”
“中华?去年还是玉溪呢,又升级了?”
秦明、秦亮嘿嘿一笑,每年过年,盼的就是这个啊。
“小雪,又长漂亮了啊,衣服哪买的?”
吹捧完秦昆,兄弟俩不忘夸夸自家妹子,秦雪腼腆一笑:“我哥给我买的!”
落座,上茶,秦满贵也找他的大哥三弟去了,大伯屋里,秦昆舒服地靠在旧沙发上。
秦明比秦昆小一岁,论排辈,秦昆是大昆,秦明是二明,秦亮是三亮,这是爷爷生前老叫的名字。
“二明,听说你有娃了?”
秦昆听说二明年前刚生的孩子,于是掏出早就封好的红包,递给他。
秦明接过红包,咧着嘴憨厚一笑:“哥,去看看不?我媳妇和孩子就在隔壁呢。”
秦昆摆摆手:“我就不去了,让秦雪去吧。”
殡葬行业,有诸多规矩禁忌。
王馆长把他领进门时就不断嘱咐,要时刻注意。
其中第一条:就是不见婴儿。
如果是自家婴儿,会染上自己的气息,对鬼鬼怪怪有些免疫,但别人家的孩子,尤其是不到一岁的,尽量不要进屋相见。
秦明也没多想,他知道秦昆自小打架,身上气息也凶狠,他姐去年生娃时,秦昆就借口形煞伤人,不愿见小外甥。今年估计也是这意思。
秦雪开心地去见小侄子,秦家三兄弟则坐在屋里抽着烟。
秦明、秦亮也没怎么上学,一个高中没毕业辍学回家种树挖笋,一个技校毕业,在修车行当了半年学徒,现在跟老爹养蜂。
秦昆虽然是大哥,但是每年过年都苦逼地发现,貌似自己学历最低。
不过秦明、秦亮可视秦昆为偶像。
他们这个年纪,只要在阴川县上过学的,没人不知道秦昆的大名。阴川县一中秦昆,当年就是有名的混子,也是混子中赤手空拳打出来的名气。
阴川县覆盖的乡镇,有名有姓的痞子无赖,不管年纪大小,都跟秦昆过过手。没一个是对手的。
当初秦昆还在上学时就发过话,阴川县15岁以上,35岁以下,论单挑,没人是他对手。
校园那种地方,消息传播是很快的。
结果两周内总共四拨混子,全都来阴川县一中找秦昆麻烦。
秦昆的兄弟们亲眼见过,学校后门的街道,16岁的秦昆,一个人,两个拳头,撂翻了一个面包车的混子,而且还有拿刀的。
到最后,阴川县老大彭刚都被惊动了,叫了三个最能打的小弟来试试这个学生仔,那时候秦明、秦亮也在县里上学,他们看到秦昆先后放倒彭刚的小弟,以一敌三,一战成名!
想想六年前秦昆意气风发的模样,还是一头黄毛,戴着耳钉,再看现在,已经褪去了青涩张狂的模样了。
“昆哥,你现在在市里,还是混子吗?”
秦亮突然开口,打听起秦昆的消息来。
这几年秦昆从没说过自己是干啥的,两个兄弟知道秦昆好面,也没问。但是随着秦昆混的越来越好,他们也在好奇。
秦昆看到他们二人眼里闪着热切,微笑着说道:“当然不是,再敢混,我爸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秦昆看到,兄弟俩有些失望,突然问道:“怎么,闲不住了?想去城里混?”
秦明、秦亮以前在学校跟着秦昆,也是个顶个的能打。现在虽说都已经有孩子、有工作,不过才21、20啊,他们也想跟着秦昆见见花花世界。
秦明点点头,苦着脸道:“闲不住是次要的,关键是钱不够了。筝筝生了孩子后,每个月开销贼大,我挖冬笋,一个月最好能挣8500,最差有800,但是一年干不了几个月,而且山里的笋我又不能全挖了。现在有了娃,新衣服都不敢买几件。”
秦明是被秦昆、秦雪一身衣服刺激到了,他媳妇说过好几次想去市里买衣服,他这种收入不稳定的笋农,哪敢这么花钱。
秦亮也深有同感:“哥,我也缺钱啊。平均每个月下来,我就2000块收入。”
秦昆抽着烟,看到门口,大伯、三叔回来了,于是道:“先去上坟吧。完后我想想办法。”
兄弟俩对视一眼,眼中一喜,点点头:“好!”
……
……
第一六零章,黄皮子仙【第二更】
竹山,老坟,土葬。
这里是秦家祖坟,这座山头,属于秦昆家这一支。
大伯、父亲,三叔跪在前面,后面是秦昆、秦明、秦亮、秦雪以及两个堂妹。
大伯秦满堂今年五十有六,烧纸磕头,毕恭毕敬,农村人敬神敬祖,觉得有祖宗保佑,才会让子孙后代日子越过越好。
磕头前,秦满堂想到身后,回头嘱咐:“大昆,你跪跪就行了,磕头就算了。”
秦昆纳闷:“为什么?”
秦满堂与两个弟弟对视一眼,心中无语。
自从秦昆退学那年起,每年回来上坟后,秦满堂就会做梦梦到父亲。老父亲可怜兮兮地出现在梦里,告诉他别让秦昆磕头。
秦满堂才开始没放在心上。
后来偶然又一次跟两个弟弟聊天,发现他们也做了同样的梦,老父亲还告诉他们,秦昆命格太硬,他受不起秦昆扣头礼。
“你爷爷托梦,夸你有出息,给你特殊待遇。”
秦满堂糊弄说道,秦昆挠了挠头,难不成昨晚捅了有应公一刀的事,给他老人家长脸了?
也好,自己就喜欢特殊待遇。
秦昆拍拍土起身:“那我去竹林转转。”
秦昆走后,秦明、秦亮几人狐疑不已:“爸(大伯),为啥哥不用磕头?”
“他是长孙,你们管得着吗。赶紧磕头,一会还有你奶奶、三爷、四爷、老姑的。”
靠,长孙不应该多磕几个头吗?
……
秦昆一个人溜达在竹林,年初一,竹林微冷,潮气很重,还有不少笋农大清早挖冬笋的。
秦昆看到一个中年汉子,黑不溜秋,闷头在挖笋,脸上是一抹苦色,眉头深皱。
望了望四周,秦昆发现,这片地似乎是他们家的竹山,当年爷爷死后分给大伯了。
“我说平远叔,你是不是挖错地方了。你家竹山在那边吧?”
秦昆认识这个中年汉子,秦平远,五爷爷家的儿子,一向沉默寡言,与亲戚不怎么走动。
秦平远抬头,发现是秦昆,又低下头。
“哼!这笋不挖就长成老笋了,我替秦满堂挖了,他还能吃了我?”
嘿,你倒是说的挺有道理的。
秦昆没想多生事,他看到秦平远动作麻利,竹筐不一会就装满。
秦昆点着烟:“平远叔,你家最近撞邪了?”
秦平远大怒,瞪着秦昆:“你家才撞邪了!”
秦昆可不是无的放矢,秦平远身上有股淡淡的鬼气,虽然稀薄,但秦昆觉得,八成是家里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别生气,我开开玩笑,来根烟?”
秦平远一巴掌抽掉秦昆递来的烟:“好烟抽不起,赶紧拿走!”
说罢,背上竹筐离开。
秦昆望着秦平远的背影,皱眉深思,不一会,秦明、秦亮二人凑了过来。
“哥,看啥呢?”
秦昆捡起地上的烟,好歹是玉溪,这人怎么了到底,烟都不抽,我惹到你了?
“平远叔。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秦明想了想道:“哥,听说平远叔的闺女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年前附近的神婆过来看了看,说是村里有人惹了黄皮子,直指平远叔家屋子,气的他赶走了神婆。没过不久,他闺女就病了。身上开始起黄斑,拉到县医院去看了一下,没说出个二三五,就要3w块钱检查费用。这不,平远叔这阵子一直在挖笋。”
黄皮子?
那不是黄鼠狼吗。
秦昆看到大伯招呼着大家回去吃饭,也收起了思绪。
……
晚上,大伯、老爹、三叔、还有个堂叔上了牌桌。
秦家兄弟姐妹也支起一桌麻将。
不过秦昆可没上场,秦明的姐姐秦润,秦昆的妹妹秦雪,秦亮和妹子秦莹,四人玩了起来。
秦明去陪媳妇了孩子了,秦昆旁边是小妹秦青。
“青青,今年多大了?”
秦昆拽着小妹的辫子,小妹秦青打着秦昆的手,见到秦昆塞了个红包过来,又笑逐颜开,任由他拽着。
“14岁!”
秦青点着红包,里面包着500块,小丫头开心不已。
“是在县里上学吗?”秦昆问道。
“嗯呢,大哥,我哥说你以前在县里可厉害了!”秦青眨巴着大眼睛,崇拜地看着秦昆。
秦昆哈哈一笑:“屁,你哥秦亮才厉害。一顿吃了我和二明哥一天的饭票。”
牌桌上秦亮羞赧:“哥!我的饭票打牌输给你和二明了,饿的我一天没吃饭。”
秦昆撇撇嘴:“活该。愿赌不服输的,不要脸。”
秦明走了回来,起哄道:“三亮子,听到哥怎么说没,活该你那时候喜欢打牌。我看昆哥治你是治对了。”
兄弟们闹了一阵子,秦昆拉过秦青道:“青青,平远叔的闺女,也和你是一级的吗?”
秦青点点头,秦妮和她不仅一级,还是一个班的,就是继承了她爹的毛病,不爱跟人说话。
“那她最近怎么了,是病了吗?”
秦昆问道,即便秦平远早上没给自己好脸色,家里人遇到这种阴秽事,他也得管管的。
秦青摇摇头:“我前阵子找秦妮去玩,她浑身起黄斑,还有疮,可害怕呢。我爹也不让我再去找她了。”
秦昆低头思忖了一会:“那我去看看吧。”
听到秦昆要过去,秦明、秦亮一起劝阻:“哥,你干嘛去,平远叔本来就跟我们不亲近,还不给好脸,上次挖了咱林子的笋,我爹说了两句,他还骂开了。你去了肯定撞一鼻子灰。”
秦昆伸了伸懒腰:“屁,你哥横行村子的时候,爷爷都管不住我。他敢给我脸色试试。”
秦明、秦亮一阵无语,我的哥啊,你10岁就搬去镇上了,也好意思说自己横行过村子?
不过他们倒不担心秦昆吃瘪,就是怕秦昆压不住火把平远叔打了。那特么就太悲剧了。
秦昆洗了把脸,朝平远叔家的方向走去。
大晚上,农村冷清,秦平远家灯笼都没挂,春联也是旧的,屋里灯光微弱,还能听见有小姑娘的哭声。
秦家村过年初一到初七,都是夜不闭户,每家门内,都是一张桌子,放着糖果,摆饭。
糖是赏给串门的小孩,寓意来年日子甜甜美美。
摆饭大多是蒸碗,都插着香,这是给路过的鬼神供奉的,寓意蒸蒸日上。
秦昆走进屋里,剥了个糖放入口中,他走到门口,看到屋内躺着一个小姑娘,脸上有很重的几块黄斑,硬币大小,和肤色明显不一样。有些黄斑已经溃烂,流着脓水。
秦平远、他儿子大宝,秦平远的媳妇围在床边。
“妮妮不哭,忍一忍,爹给你刮疮!”秦平远眼中心疼无比,手上是一把烧红的刀子,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土法子,要自己给秦妮刮疮。
秦平远那酒擦拭了一边刀子,降了降温,仍旧滚烫的刀刃,搁在疮口,秦妮痛苦地大叫起来。
“爹!别刮了,疼”
“忍一忍就过去了,大宝,摁住你妹!”
秦平远咬着牙,开始挑烂创口,将黄色的脓疮一点点割开。
秦昆倚着门,听到秦妮杀猪一般的叫声,实在无语。他的目光扫视着秦平远的院子,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开了天眼,这个院子也无比正常。
“没鬼?”
秦昆纳闷了,他确定,这里没有鬼,但是秦平远一家人身上,都沾着淡淡的鬼气。
门口,突然有人走了进来。
秦昆回头一看,发现是个老者。
“五爷爷。”秦昆笑着打了个招呼。
秦五爷,是秦昆爷爷的五弟,秦平远的爹,他看了半天才认出秦昆,欣慰道:“昆子出息了!你怎么杵在门口,不进去坐坐?”
秦昆道:“听说秦妮病了,我来看看,里面忙着呢,没顾得上进去。”
秦五爷一叹:“好好个丫头,也不知道惹到谁了,大过年害了邪,成了这样。我已经将神婆请来,给丫头看看。”
哦?
秦昆回头,发现门口还有个人影,秦昆皱着眉,为什么自己刚刚没注意到她?
这个神婆年纪60多,披头散发,皱纹刀削斧刻,眼袋极重,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秦昆嗅了嗅,倒没有鬼气。
“我都说了,这是黄皮子显灵!黄皮子显灵啊!你们惹了黄皮子,活该有此报应!”
秦平远听到门口有人,走了出来,发现院里的三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他爹,一个是秦昆,还有一个是年前被他赶跑的神婆。
“爹,你怎么来了?”
“哼!不敬鬼神,你要害死妮妮吗?我专门把蒋神婆请来了!”
秦五爷朝着神婆客气道:“麻烦你了,蒋神婆,不知道我这孙女有没有救。”
“难!难!难!黄大仙怕是把她留下啦,唉,这丫头有苦命啊。要救她,得耗费我一半的法力才行,难呐!”
蒋神婆不断地翻着白眼,念念有词,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似乎在施法探测着秦妮的情况。
“秦家的,神仙坟头三炷香!你要想救孙女,不点香求神,神也不会保佑你的!触怒神明,祸及家人啊!!”
我艹……
秦昆愕然,现在是个江湖骗子,都要用点香这招来骗钱吗?
一炷香不会又是三万吧?
秦五爷一愣,瞬间明白了蒋神婆的意思:“不知道要怎么点香,还请神婆明示。”
“三柱大香三万三!魑魅魍魉避西山!三柱通神香,保我借法,祛除这群邪祟!”
蒋神婆突然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惊惧吼道:“快决定,我已经压不住黄皮子的邪气了!再不动手,我就要走了!”
秦昆睁大眼睛,这演技……太逼人了。
只是下一刻,门口的摆饭里,飘出一缕魂儿。
秦昆揉着眼睛,如果他看的没错的话,那是一只黄鼠狼。
秦平远……把黄鼠狼的肉给蒸了当摆饭?
秦昆哭笑不得,你厉害。
……
第一六一章,物竞天择,强者为尊【第三更,欠更】
鬼魂飘在蒸碗上,那个蒸碗,秦昆笃定是黄鼠狼的肉。
其实黄鼠狼的肉烹调后味道也不错,但一般没人吃,都知道黄鼠狼、狐狸比较通灵,这类肉普通人是吃不得的。
秦昆这是第一次见到动物鬼魂,无比神奇。
那个神婆还在演,屋内秦妮哭声嘹亮,秦昆看到秦五爷和秦平远已经慌了,三万三,这钱可不少啊。
秦五爷突然把目光投到秦昆身上,秦昆现在,衣着光鲜,很明显是混出头了,他老人家张了张嘴,老脸一红,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倒是秦昆主动道:“五爷爷,缺钱的话,我刚好带了点。”
秦昆面带微笑,掏出三沓纸币。
这次回家带了10w,5w给了老爹,5w随时带在身上,除了给弟弟妹妹、弟媳侄子的红包外,秦昆还有不少钱。
他顺手掏出三万块,让秦五爷有些感激:“昆子,这可怎么好意思呢。事情紧急,我回头把欠条给你补上!家里还有点前,一会先凑一些给你好吧?平远,还不给昆子倒杯水!”
秦昆笑着摆摆手:“水就不喝了。”秦昆转向神婆:“蒋神婆是吧,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惹了黄皮子仙的?”
秦昆好奇,这神婆虽然看着像骗子,但说得话确实不假,毕竟那个黄鼠狼的鬼魂,已经显灵,朝这个方向走来。
蒋神婆冷笑:“老身阴阳通,怎么会不识得黄皮子仙!山精野怪,惹了会遭遇不测!你们倒好,趁它虚弱,给它杀了,还蒸了肉吃,你家不受报应,谁受报应!!”
蒸了……吃!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
秦昆肃容道:“其他的我不管,哪怕邪祟不用祛除,但我这堂妹脸上身上的黄斑你得给我弄掉。你有没有本事?没的话,给我趁早滚!”
如果是捉鬼,这个黄皮子仙根本不足为据,不过秦昆还是要治好秦妮脸上的疮和黄斑才行。
这方面,他可不拿手。
“哼!黄斑算的了什么,那不过是小事一桩,但你竟然敢说不怕黄皮子仙?你会得到报应的!”
蒋神婆盯着秦昆,诅咒一样说道。
秦昆气势一变,身后,一尊牛首人身的猛鬼巍然出现。
秦昆道:“你说……谁会得到报应?或者,它敢报应谁?”
“这……”
蒋神婆一怔,她抬着头,眼前是一片模糊,看不清牛猛的模样,但是能感觉到,这是一尊大鬼!
蒋神婆揉了揉眼睛,阴阳通的本事她不怎么精通,但就算不怎么精通,眼前的景象也足以让她哑口无言,蒋神婆开始打着哆嗦,看向秦昆的眼神,无比惊恐。
“你!你到底是谁?!”
秦五爷纳闷:“蒋神婆?这是我堂孙,你没事吧?”
看到蒋神婆不再装神弄鬼了,秦昆打了个哈欠:“给你半小时时间,事成了,钱拿走,成不了,我跟你算账。开始吧。”
秦昆瞪了一眼蒋神婆,这个老妪先前还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模样,现在变得哆哆嗦嗦,蔫了的茄子一样,看着她苦着脸进屋,还念叨着:“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秦昆搬了个凳子,坐在屋子门口,不远处,那个黄鼠狼的鬼魂狐疑站在原地,打量着秦昆。
既然是撞邪,秦昆不介意帮神婆一下,把这个魂儿挡住,估计屋里会轻松很多。蒋神婆都说了,那些黄斑是小事,黄皮子仙才是大事。
秦平远走到秦昆旁边,这个老实耿直的汉子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开口。
“昆子,这是家里的一万块,还有两万我给你打个条。年后还你成不?”
秦昆看了一眼欠条,又瞟了一眼秦平远:“来根烟?”
玉溪递过去,秦平远这才接住,给自己点上,又给秦昆点上。
秦昆无奈摇摇头,何必呢。亲戚哪是这么当的,遇到困难受人帮助就感恩戴德,平时见面鸟都不鸟。
秦昆虽然不爽秦平远的做法,也知道和性格有关,毕竟是他的长辈,没法教育。
秦昆掏出打火机,点了欠条:“这一万,我就收下了,剩下的两万,你也别想着还了。我说平远叔,好歹是血缘亲戚,没必要这么活,相互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得了,叫大宝过来,你去忙吧。”
秦平远有些局促,但是看到秦昆一下子免了两万块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感激是肯定的,他却没合适的方式表达。
秦平远叫来大宝,秦昆道:“大宝,那神婆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家逮了个黄鼠狼,把肉吃了?”
大宝比秦亮还小一点,他在县里上学,也听过这位堂哥的厉害,乖乖地站在一旁。
“哥,是这么个事。”
秦昆道:“黄鼠狼皮呢?”
“在、在灶房。我爹说过年赶集时候准备卖了。”
秦昆道:“也别卖了,送我了。”
啊?
秦大宝做不了主,却看到不远处的爷爷给他使眼色,他点点头,给秦昆取了过来。
精致的皮毛,秦昆抚摸着这身皮,听王乾说过,上好的狼毫笔,用的就是黄鼠狼的尾毛。
这身皮子看着不错,但在集市上80一张都卖不到,秦昆免了秦平远家2w的欠条,要张皮还是没问题的。
“五爷爷,我去一趟后山。这个神婆忙完了,让她去后山找我。就说是我说的。”
秦五爷点点头,问道:“你去后山干嘛?”
秦昆笑了笑,也不回答,在门口端了一碗蒸肉,对着空气道:“跟我走。”
……
后山竹林,秦昆走在前,身后是牛猛,牛猛身上的锁链缩着一直黄鼠狼的鬼魂。
这里,是秦家祖坟附近。
秦昆走到一处灵气浓郁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看着对面的黄鼠狼:“会说人话吗?”
那个黄鼠狼的鬼魂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小的会……”
靠,真成精了。
秦昆打量着这老头,黄毛稀疏,驼背缺牙,眼睛贼溜溜地,相貌有些猥琐。
但是浑身灵气浓郁,厉鬼的级别。
看样子,生前修行的年头也不少。
山精!这就是传说中的山精啊!
山精,山野精怪,最常见的有五大仙,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分别对应着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秦昆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死后能化为人形的野兽。
“我挺好奇,你怎么修炼的?”秦昆与黄鼠狼聊了起来。
黄鼠狼盯着秦昆,又看了看牛猛,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
“阴差,秦昆,秦家村人。那个黄斑女孩是我堂妹。”
秦昆如实答道。
黄鼠狼狠狠道:“我自小在山上长大,浑浑噩噩,修炼,哪会修炼,凑巧开了灵智罢了。有了灵智后,我常去阴川县游历,县里的山精不少,它们说阴川是一块宝地,自带阴龙地脉,动物成精,不在少数。不过大多都没什么本事,也不能吐出喉中横骨,化人形。”
“小的今年六十六,三十岁开的灵智,混迹人世三十多年,也干过偷鸡摸狗的事,都是为了填饱肚子。今年年前,被那个秦平远捉住打死,扒皮烹肉,死后,小的才发现,我有了法力。”
秦昆算是明白了:“所以你动手害了秦妮?”
黄鼠狼争辩:“我没害她!她爹杀了我,这是报应!”
秦昆点了根烟:“你告诉我什么是报应?”
黄鼠狼张口结舌,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秦昆道:“物竞天择,强者为尊。人为万物灵长,这是应天道,你跟我谈报应?你配吗?”
秦昆眼中带着鄙夷。
黄鼠狼生气:“秦家上师,你的话我并不服气!”
秦昆哈哈一笑:“人对畜生而言,可不是让你们服气的,是让你们畏惧的。你有本事让人畏惧,是你的本事,你没本事让人畏惧,就等着挨宰的命运。活了六十多年,开灵智三十多年,这道理用我教你吗?”
黄鼠狼一懵,它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人,根本不像个人,他讲的道理,句句在理,又冷酷无情。
这根本不属于人性,好似亘古由来的天地道理。
“那我就得这样白白死了吗?”黄鼠狼怨毒。
秦昆不屑道:“评书没听过吗?今世畜生得道,下一世就转世成人了。早死早超升!难不成你还期盼着,有天师为你封正?不看看你那张贼脸,配吗?”
黄鼠狼被当面羞辱,脸上青红一阵,他没法和秦昆讲道理啊,为什么这个小村子会有这种人在?
秦昆冷笑:“还有,既然你朝人修炼,就得接受因果。秦妮是我妹妹,她吃了你有愧于你,因果报应上,她会与你牵在一条线,但你死后又害了她,这因果就算了结了。”
黄鼠狼睁大眼睛,呲出牙齿:“不可能!她吃了我的肉,她爹害死了我,这事还没完!凭什么她就病了几天,这段因果就能了结?”
秦昆声音高了八度:“那是因为她的因果线里有我!”
秦昆的话,黄钟大吕般震彻黄鼠狼心头。
秦昆吐出一口烟,淡淡道:“命中贵人这个道理,你懂吗你?我的出现化解了这段因果,所以你俩因果了结。你看,说的过去吧?”
黄鼠狼瞠目结舌,似乎,秦昆的话并无不妥。
“接下来,就该谈谈怎么处理你了。”
秦昆指着旁边的一堆东西。
“这是你的肉,你的皮,这个坑阴气不错,我做主,给你葬下,可有异议?”
秦昆问道。
黄鼠狼脸上带着不甘,头转向一边:“没有。”
秦昆道:“不服气,你可以去死的。这方面,我可以帮你一把,阴差就是做这事的。”
“我……”黄鼠狼觉得,今天被欺辱了,对面这个男人,简直不讲道理,它不甘,它怨愤,它活了这么久,到头来就是这个下场吗?
只见秦昆突然捏住了它的脖子,卡嘣一声,颈骨断裂,黄鼠狼难以置信。
秦昆抱歉说道:“见你犹豫,我觉得把你留在村子里是个隐患,不如把你超度了好一点。”
黄鼠狼觉得自己即将魂飞魄散,阴气不断地在流逝,它大声尖叫,只是秦昆手上,多出了一尊骨灰坛,将他收进其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阴烛一根’
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
大晚上,后山重新恢复寂静,没有灯火,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上、上师,老身照你吩咐过来了。”
秦昆转头,是那个蒋神婆。
刚刚秦昆的举动蒋神婆完全看到了,她的阴阳眼虽然不怎么精通,但黄皮子仙那个黑影,被秦昆一挥手弄没,尤其是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她听的可是一清二楚!
那可是黄皮子仙啊……就这么,这么给整没了?
秦昆问道:“秦妮的病怎么样了?”
“上师,那是黄皮子的邪气入体,用朱砂、鸡血、糯米拔毒后,蒸干就好。三天,黄斑就会消失,一周,身上疮也会不见。”
蒋神婆毕恭毕敬地答道。
秦昆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说的真的假的,不过秦昆暂且相信了。
“我们谈谈那三万块钱的事吧。”
听到秦昆终于说到了重点,蒋神婆哭笑不得,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对方明显不是一般的捉鬼师,她只是个乡野神婆啊。
“那三万块,老身分文不收,全还给上师吧,也算是结个善缘。”
你倒是识趣。
秦昆撇撇嘴:“道上有规矩,我也是讲规矩的,给了你的钱还能要回来,我成什么人了?”
道上?规矩?
蒋神婆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百鲤汇集一道溪,龙门飞渡化太极。”
嗯?
秦昆正要说话,被蒋神婆打断,突然听到她的山门切口,秦昆讶异:“鱼龙山人?”
他果然能听懂!
“上、上师,老身是鱼龙山外门弟子!现在的掌门鱼龙太岁是我师叔,老身早年学了些微末技艺便被赶下山,只能在乡间混混饭吃。”蒋神婆发现秦昆居然能听懂她的山门切口,激动地低声问道,“不知上师师承何处?”
“报了你恐怕也听不懂。”
秦昆淡淡道,“既然同属生死道,那就这样吧。三天内,我帮你出个活,我只取三万。剩下的归你,如何?无论是捉鬼驱魔,只要你手里有大活,我都无碍。”
这也是生死道规矩的一种,若是实力强大的捉鬼师,有小事拜托其他捉鬼师帮忙,香火钱是必须按规矩给的,但也可以帮实力弱小的捉鬼师出一次活,抵消报酬。
蒋神婆一听,大喜,连忙点头:“有!有的!李家山一个茶老板前段时间在山上挖了个棺材出来,惹到一只厉鬼,比这只黄皮子还要厉害,害的全家人都挺尸在床上,陷入昏迷。他的报酬已经开到了10w,来了好几个道士和尚都没把厉鬼祛除。这活老身一直没敢接,既然上师在,不如我们走一遭?上师既然有大本事,老身也会拔毒破邪,这个活,我们应该可以接的!”
厉鬼?
秦昆点点头:“可以。”
……
……
第一六二章,蒋神婆发威
李家沟,李老板这几日家里人心惶惶。
床上躺着老妻,孙女,两个儿子勉强还能坐起来,在旁边输液挂吊瓶。全家人在县城检查了一遍,有去了市里,查不出个所以然,医生给出的意见是营养不良,肾虚之类。
李老板兀自不信,他家是李家沟富户,营养不良这个诊断太没说服力了啊!于是他自作主张请了些乡野郎中,才得出原因:招了邪祟,被鬼吸了阳气。
这段日子,李老板一个又一个地请和尚道士,怎奈这帮人法力甚微,有几个差点精神错乱。
他惆怅的望着墙角里那堆古玩。
那是前朝的瓷器,他家茶山一座墓里挖出来的。
这是个乡绅墓,有几个看得过去的陪葬品,李老板以为是天降横财,将这些古玩带了回来,准备过年找地方处理了,好歹有个几十万上百万。
没想到是天降横祸啊……
大晚上,李老板家的农村别墅,响起了敲门声。
李老板狐疑,叫了亲外甥去开门。
屋门打开,是个神婆。
李老板的外甥一怔,朝屋里喊道:“大舅,蒋神婆来了!”
李老板急忙跑出,这个蒋神婆在附近一带小有名气,他家出事后,请了蒋神婆好几次,都没请来。没想到今天不请自来!
“蒋神婆!你怎么来了……莫非我家人有救了?”
李老板已经病急乱投医,老妻、孙女已经昏迷好久了,要不是医生说身体机能正常,只是陷入短暂昏迷,他早就把她们送到重症监护室了。
好几天了,还叫短暂昏迷吗!
蒋神婆翻着白眼:“祸福本无定,唯人自招取!李百万,你贪图死者钱财,这原本是你家一劫!!”
蒋神婆声音尖利,李老板战战兢兢:“还请神婆出手相救,我李百万愿供上家财20w!只求我老妻、孙女、两个儿子恢复正常。”
李百万老泪纵横,大骂着自己太贪了。
蒋神婆这边,心花怒放,原先不是听说才10w的酬金吗?这才半月,就长到了20w?!
蒋神婆口中乌里哇啦念念有词,喷出一口鲜血!
“大邪祟!李百万,神仙坟头三炷香,我要借神明之力,替你家人回天续命,需要六柱大香,你可舍得?!”
蒋神婆质问道。
李百万连忙点头:“舍得!肯定舍得!”
蒋神婆掏出包裹里粗大的香:“一香护宅避阎罗,二香定门祛邪魔,生死簿前饰功过,黑白手中把命夺!”
一香插在院中,两香插在门口,三香点在屋里,香烟袅袅,蒋神婆喝了黄酒,喷在门外一地的黄纸上:“显形!”
除了蒋神婆,没人看得见屋里有一个半身腐骨的乡绅,一脸不善地望着屋中。
蒋神婆窥探到那个厉鬼的形态,心中一凉,急忙小声道:“上师保佑,该你出面了!”
只是蒋神婆身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显形?显什么形?
李百万和外甥对视一眼,莫名其妙。怎么没见显形的东西呢?
“大舅,这神婆,是不是骗子啊?”
李百万这些天见到骗人的把戏多了,也不确定,正想询问。
突然!
院子那柱香,香火上升,没有风,突然烟势一转,好像有个无形之人经过一样,向蒋神婆这边走来。
地上喷了酒的黄纸,突然多了一个脚印。
李百万和他外甥骇然不已:“蒋神婆,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他们理解范围。
门口温度骤降,冷风吹拂,李百万看到黄纸上莫名渗出血渍,险些晕倒,被外甥扶住,屋内两个挂营养液的儿子,也战战兢兢:“神婆!快出手灭了它啊!”
他们看不见厉鬼,但能看见脚印和血渍,而且空气中,一股恶臭飘来。
脚印一步步朝着屋中走来,现在的蒋神婆,也瞪大眼睛,大吼道:“上师保佑!该你出面了!上师,你还在吗?!!”
李百万几人都以为她口中的上师,是请的神明,一股脑的跪下:“上师保佑啊!上师保佑啊!!”
其实这次,秦昆人就没过来,他派了牛猛、剥皮二鬼,在那只厉鬼即将走到门口时,空气中才出现了两尊黑影。
同时,黄纸上也多出了两个脚印。
脚印一个是牛蹄,一个是鞋印,李百万惊恐之下,发现了细节,那两个脚印是朝外站着,很明显是保护他们的。
“上师显灵了!!!”李百万心中激动,险些喊了出来。
三个脚印同时出现在黄纸上,己方两个,突然朝着对面走去,那个走来的血脚印突然后退。
冷风激起漫天黄纸,空气中,莫名出现一声惨叫。
那是老人的声音,继而,惨叫迭起,叫声尖利,没持续几声,便消失不见。
黄纸纷纷落下,院子重新恢复冷清,李百万看到门口的黄纸随着惨叫,已经散成碎片,院子中那根香,也莫名其妙折断。
蒋神婆阴阳眼看到两团黑影,将那个厉鬼彻底灭掉,心有余悸的同时,又长舒一口气:总算没事了。
“尔等凡人,想必也已看到,邪祟已被神明赶跑!我要出手为他们诊疗了,打一盆热水来!”蒋神婆冷哼一声,吩咐道。
李百万反应过来,今日发生这一切,让蒋神婆在他心中已经到了一个望尘莫及的高度,他无比恭敬地点点头:“是!”
……
二十里外秦家村,秦昆通过【鬼差天眼】依稀可以看到这副景象。
【鬼差天眼】的范围只有十里,超出十里后,就不能对鬼差使用蜃魂术通话,而且天眼也很模糊,几乎是0.3的视力。
好歹那个厉鬼被解决了,这就好。
……
这几天,秦五爷、秦平远一家,专门找秦昆来道谢。
老爹秦满贵被一向臭着脸的秦平远热情拉着手寒暄,搞得莫名其妙。隐约听到是秦昆帮了他们个忙,大方挥挥手:“都是自家人!帮个忙算什么!平远弟,以后多走动,哈哈哈哈。”
秦昆走之前,蒋神婆还来了一次。
“秦道爷,老身对你佩服!那日李百万把酬金又提高了,您那三万想必手下鬼卒已经带过去了,这还有5w,一点意思。”
蒋神婆腆着老脸,秦昆这才发现,这个老太婆还真会来事,论年纪,这老太婆比自己奶奶小不了多少,但精明世故,称自己这个比她小了几十岁的人为道爷,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秦昆也不矫情,取了3w:“既然酬金翻倍,我再取3w即可,剩下的都是你的。”
蒋神婆心中激动,原先这个活她还做不了,秦昆答应她帮她出活时,预期有7w收入,这一下成了14w,蒋神婆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嘿嘿嘿嘿,道爷大方!老身就谢过道爷了。”
蒋神婆讨了秦昆电话,秦昆原先不想给的,但一想到深山老林小鬼众多,如果遇到不长眼的,还是一笔阴烛收入,他便留给了蒋神婆。
蒋神婆走后,秦家兄弟凑了上来。
“哥!那个神婆子挺邪门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秦明、秦亮好奇打听。
秦昆没回答,对于两个兄弟,又是一人塞了1w:“二明,三亮,这钱你们拿着,别乱花,哥现在也不知道给你们怎么安排到城里,哥认识人不多,这段时间也想想办法,你们先把日子过好,成不?”
秦明、秦亮摆摆手:“哥,不能要!”
秦昆搂住他们脖子,一人给了一拳:“少屁话。”
秦家兄弟一阵感动,秦亮眼圈还红了:“哥,只要跟着你,咱去城里当保安都行!没啥说的,踏实!”
这一弄,给秦明也弄的眼圈红红的:“哥,等筝筝出了月子,我就去城里找你!什么苦我都能吃得下!”
秦昆白了他们一眼,想到以前在县一中横行霸道的时候,两个兄弟也是铁打的跟班,秦昆眼睛里湿湿的。
“妈了个蛋,秦雪,眼睛进沙子了,过来给我吹吹。”
……
……
第一六三章,老夫凑一腿【第二更】
离开秦家村,正月初三,秦昆回到老庙镇。
今儿,秦昆母亲张春雪要回娘家,带着秦昆父亲,以及秦雪。
而秦昆,被二老勒令留在家里看门。
“妈,为啥不让我去?”
张春雪一脸发愁,“你和你表哥又闹起来,我以后的脸往哪搁?昆子,你让妈过个好年行不……”
秦昆刚出社会几年,一到过年回老妈亲戚那,几个表哥就冷嘲热讽,秦雪为此还动过粗。秦满贵也骂过人。秦满贵本来就在老妈亲戚眼里是个脾气臭的工人,又养了一个粗暴的儿子、蛮横的闺女,闹得老妈一直在亲戚中抬不起头来。
“不对啊!骂人的是我爸,打人的是秦雪,你留我在家是什么事?咱们讲道理,我以前可没动过粗!”
关键是几个表哥身子骨太弱,一个个瘦不拉几的,秦昆也没跟他们一般见识。
张春雪道:“你爸和小雪还不是因为你!”
秦昆被怼回去,噎了一肚子话。
他这次回来,可是衣锦还乡的和平使者好吗?
“妈,我保证……诶?妈……”
秦昆看到面包车绝尘而去,独自在风中凌乱。
好像每次过年,自己就属于危险人物一样,秦昆搔了搔脑袋,我有这么经不起刺激和讥讽吗?
旁边牛猛蹦出来,一本正经地点着头:“有。”
秦昆:“……”
今儿闲来无事,秦昆召出鬼差,这帮人在屋里打起了麻将,秦昆一个人在旁边玩着手机。
“各位过年好啊!”
秦昆打开qq聊天,发了一条信息。
“我靠,大年初三了,秦导,要不要这么迟钝,给你封的红包都过期了!”
元兴瀚第一个回复,秦昆看到,不止元兴瀚发了红包,李哲、于梦欣、武森然都发来了红包,自己没领取。
“秦导,总算上线了,我还想着过年大家伙聚一聚!”
李哲在群里招呼着,响应的人不少。
齐红妆上线:“怎么这么热闹?咦,秦昆来了?”
武森然发出个猥琐的表情:“齐姑娘,别装的一本正经毫无关系,在古宁县我可住你隔壁!你和姓秦的发生了什么我都听见了!”
‘qq提示:武大吊被踢出讨论组’
李哲:“……”
元兴瀚:“……”
于梦欣:“……”
于梦欣:“齐姐姐,这是你建的讨论组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红妆发了一张微笑的表情:“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讨论组里,许洋也在,他见到秦昆上线有些激动:“秦昆!过年回来去御仙庭推油啊!我恢复雄风了!”
‘qq提示:花花世界一枝梅被踢出讨论组’
李哲:“……”
元兴瀚:“……”
于梦欣:“齐姐姐好厉害……木公公,我也学会了哦!”
李哲:“咳,那什么,秦先生,过年我们去奥汀酒店吃顿饭哈?奥汀酒店总没事吧???”
李哲发现,自己没被踢出去,这才松了口气。
几人闹完,李哲又把武森然和许洋邀请了进来,这下武森然、许洋立即变得老实了,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秦昆哭笑不得,齐红妆的醋意他是切实感受过的。
与他们聊了几句,秦昆又在另个讨论组出现。
“大小姐,胖子,年过的如何?”
头像是机器猫,昵称叫‘胖的像个孩子’回复:“秦黑狗!过年不发红包,你作死啊你!”
秦昆瞅着王乾这个**头像加**名字,实在提不起兴趣将话题发展下去。
楚千寻叫‘芊芊公主’,回复道:“又吃胖了……好苦恼。”
于是晒出年夜饭。
秦昆看到这是个宫殿式仿古建筑,一群青衫道爷,一人一坐,吃饭品酒,拍戏一样。
首座的儒雅老者他认识,楚道,楚千寻的爷爷,背后是七星旗,秦昆第一次见七星宫的模样,琢磨着楚道的中二病似乎也不浅。
秦昆回道:“我初四下午回去,谁在呢?”
胖的像个孩子:“我在!这几天我师父知道我去青竹山过年了,给我赶出来了。我好歹天字堂大师兄,过年沦落街头,你敢信?”
秦昆无语,吴半仙对弟子着实有些苛刻啊。
芊芊公主:“我初三就回去了,对了,爷爷知道尸灯鬼的事了。秦昆……我爷爷,好像也是个宿主!”
这件事,齐红妆早就提醒过,生死道上有名有姓的捉鬼师,基本上都是宿主。
秦昆不清楚‘有名有姓’是怎么个范围,但楚道、景老虎这帮人,一定是在这范围内的。
“楚老前辈有没有说过什么?”
“爷爷说,让你在【地狱道】小心些,在那里死了,真就万劫不复了。他还说,去【业火玄府】注意些,别太张扬。秦昆,【业火玄府】是什么地方?”
嗯?
秦昆纳闷,这地方自己也没听过。
要么,就是新开的功能,要么,就是杨慎的业火印和自己十死印不一样的地方。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秦昆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
放下手机,秦昆皱着眉头。
业火玄府……
这又是哪呢?
麻将桌上,牛猛率先输完冥币,嚷嚷着朝秦昆借钱。
秦昆正深思间,被牛猛打断,睁着眼睛,纳闷:不是一沓呢吗?这就输光了?你们玩的多大的啊?
“昆哥……就借一沓!”牛猛闷声闷气地站在那里,一脸尴尬。
“滚蛋!输光散摊子。”秦昆可不提倡借钱玩牌这种行为。
剥皮鬼、嫁衣鬼、徐桃大声嚷嚷,表示不同意。
“昆哥,大过年的,放松一下嘛,干嘛那么扫兴!”
“主子,讨厌啊~干嘛那么冷冰冰的,牛哥跟你的时间最长了呢。”
“秦昆,我徐桃裤子都压出去了,你说散就散了?”
自从这帮鬼差摸透了自己的脾气,一个个癞皮狗一样,秦昆一时半会还治不了他们。
靠!
再这么玩下去,我这就成借高利贷的了好吗?
秦昆今天铁了心,不准备继续了。
扫兴归扫兴,但明眼人一看,三家打通牌,就欺负牛猛老实,这种事自己好意思点破?再借一沓,牛猛还得输!
“不知老夫可否参与一战?”
屋内嚷嚷不已,突然一阵阴风吹入屋内,秦昆打了个哆嗦,炉子里温度骤降。
门口,一个头戴顶戴花翎、身穿锦鸡官袍的长髯老者跨步进来。
老者的面庞青蓝色,闪着光芒,眼珠一片纯白。
“有、有应公……?”
秦昆操起柴刀,牛猛、剥皮纷纷站起,嫁衣鬼把玩着手里的骨牌,似笑非笑看着门口。
徐桃瞅了瞅自己的辫子,又惊愕地看了看有应公的辫子。
“在下古宁县徐氏后人,祖上徐澈徐净元!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徐桃这是头一次见到满清老鬼,激动不已。
有应公点点头:“徐辅国的后人,老朽自然是知道的。富察济尔善,见过上师,各位同道。”
“富察氏……”徐桃凑到秦昆耳畔,“这是雍正爷时期江南道大员,剿匪而死。”
秦昆算是知道他的来历,难怪供在有应公庙,估计尸骨在老庙镇被起出来了,和其他人一起供起来的。
就算这货认识徐桃祖上,秦昆也警惕,毕竟,是个恶鬼,而且自己还捅了他一刀。
有应公看到一屋子鬼,除了徐桃外表情都不善,连忙道:“各位别慌,老朽过来打个牌而已……”
秦昆纳闷:“老东西,你会吗?”对于这个有应公,秦昆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而且那天试过,自己二鬼临身后,配合柴山刀、业火神罡足以对恶鬼产生威胁!
有应公听到秦昆口气不善,本来没什么反应,但秦昆质疑他的牌技,让他口中冷哼,只见有应公五指一张,夹着四个骰子,沉声道:“老夫原为江南道四品文官,不到两年便荣登二品,黄口小儿,你以为二品顶戴花翎是怎么来的?!”
有应公一巴掌拍到桌上,麻将翻起,落在面前,眨眼间,摆出了一副东南西北‘大四喜’。
惊为天人的牌技让一众鬼差都懵逼了,包括最见多识广的嫁衣鬼,一双美目都要瞪出眼眶。
看到自己把几只鬼差震住,有应公摸着胡子,豪迈一笑。
“各位玩的冥币是这种吧?”
有应公似乎抽取了自身灵力,凝出了一沓冥币,灵气波动和剥皮鬼他们的一模一样,“不知老夫可否凑一腿?”
一个二品文官,牌技居然如此精湛!
秦昆捂着额头,我现在是知道大清是怎么亡的了。
“得,那你上桌吧。”
……
……
第一六四章,土娃赶尸
今天的有应公,比起秦昆上一次见他,鬼气还要浓郁一些。
秦昆记得他受伤不轻,当时夺业刀插在他身上,吸收了将近20点业力。过了两天就补回来了,想必是自己留下那一沓冥币起了作用。
看来他体会到了冥币的好处,今儿是有备而来,专门是赢钱的。
牌局从中午持续到半夜,总算落下了帷幕。
“上师,各位同道,老夫先走了。”
秦昆看到有应公穿着大裤衩,光着身子灰溜溜的离开,牌桌上,三个鬼差点着口水数着钱。
“这位官老爷真耿直,幻化的官袍都融成冥币想要翻盘,你们也不说给点面子放放水。”剥皮鬼一方面教育着他们,一方面眉开眼笑地数钱。
今晚就他赢得最多,一副市侩模样,有应公的鬼气化出了10沓冥币,一天时间,全被赢光,秦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歹也是100功德,即便对方是恶鬼级别,还有香火供奉,这些灵气也够一阵子补的,这货不会嫉恨自己,迁怒家人吧?
“还敢说是江南道雀圣……牌技也太差了。”
徐桃郁闷不已,他本着同是清朝鬼的想法,还点了几次炮,结果全点到剥皮鬼那里去了。
嫁衣鬼赢了一小笔冥币,又换牛猛上场,牛猛也把之前输的赢了回来,还小赚一沓,最后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秦昆惆怅无比。
先前自己虽说捅了有应公,但也给了一沓冥币当补偿,最多折了有应公的面子,这几个家伙倒好,折了他的里子,没看对方最后没冥币抵账,官袍都化成冥币了吗?人家那是封正受供的大鬼,你们也好意思赢的这么狠?
罢了,十赌九输的局他也敢来,活该输得裤衩都不剩。
秦昆揉了揉额头,索性不想了。
凌晨三点,本周任务刷新。
任务一(绿色):火车站有只惨死鬼徘徊,请将其超度
任务二(绿色):工厂家属院一只横死鬼骚扰居民,请将其超度
任务三(绿色):老庙镇南头,一只机车鬼横行,请将其超度
秦昆看到本周任务全是绿色,心中思忖:莫非是有应公坐镇,老家才没什么大鬼?
越想觉得可能性越大,既然都是不起眼的任务,交给牛猛他们好了。
秦昆决定道。
……
初四下午,秦昆告别了送行的父母。
今儿得赶回去了,初五上班,年后房子还要装修,年就算过完了。
秦雪要在家里待到正月十六,学校才开学。
坐上返回的班车,秦昆还有些不舍。
临江市的人比起平时要少了一大半,繁华拥挤的街道也变得熙熙攘攘。
秦昆回到自己的屋子,家里没人,也不知道楚千寻、王乾去了哪。
过年,是一群人狂欢,年后,是狂欢完的孤单。
不知道谁改编的,秦昆觉得这句话还蛮有道理。过年时说热闹不热闹的感觉,除了看望、陪伴一下家人,还不如上班来的充实些,起码习惯了上班的秦昆是这么想的。
手机在震动,是个陌生号,秦昆没有理会,电话响了两遍,到第三遍的时候,秦昆这才不耐烦拿起来。
“喂,哪位?”
“你、你好,我叫土娃。”
“不认识。”
秦昆挂了电话,哪来的傻缺,什么土娃蛋娃的,还操着一口北方口音,谁认识你是谁啊?
大冷天,临江市北郊月坛山附近。
一个吸着鼻涕的圆脑袋,有些崩溃。
从桑榆城,走了足足半个月,自己才走到临江市,他浑身上下分文没有,对方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土娃身边,九个直挺挺的尸体站在月坛山公园,他旁边,一个喝醉酒的混混已经酒醒了,裤裆里腥臊一片。
“大爷……求求你放了我啊,我就猥亵过中年妇女,诈过小学生零花钱,不是大奸大恶,你别拉我去当替死鬼啊……”
醉酒的混混满嘴酒气,哭的涕泪横流,大晚上,他就是来月坛山公园附近撒个尿,居然碰见个赶尸的。
他确定,这九个矗立的家伙就是尸体!浑身冰凉,穿着单薄、破烂的寿衣,还会原地跳。
醉酒的混混见到圆脑袋无动于衷,使出杀手锏:“大爷!我求求您了!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啊……”
土娃一脚踢开混混,手上是一张烟盒纸片,写着一个号码,正是秦昆的。
半个月前,师父宁不为让他去临江市投奔一个人,那个人会为他解命。土娃照做了。带着城郊掘出的大礼,夜晚赶路,白天休息,走了半个月,才来到临江市。
要不是恰巧碰见过一次拉死人的煤气包灵车,他不知道自己还得走多久才能到。
土娃纳闷:这人咋不理俺呢?
师父好像说,这人脾气不太好……
土娃又拨了一次电话,发现对方已经把他屏蔽,信号接都接不上。
土娃又一次凌乱,有种被社会抛弃、师父欺骗的感觉。
他把手机还给混混,从混混钱包里抽出了500块钱,同时把身上一个辟邪黄纸折叠好,挂在混混身上。
“我这黄纸,虽然不是啥好符,但是保你走夜路安全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不做啥丧尽天良的事,没有鬼敢在晚上惹你,知道不?”
醉酒的混混发现500块就换了张黄纸回来,欲哭无泪。
但相比起被赶尸支配的恐惧,他觉得自己还是趁早离开这里比较好。
“知道、知道!大爷您法力高强!在下毛三谢过,这就告辞……”
醉酒的混混脚底抹油,急忙开溜。
跑了两步,又被其中一个尸体提了回来。
再次和那尸体面对面,毛三吓得肝胆俱裂。
“大爷!您还想要怎样?我好歹是个混混,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土娃没理会他的求饶,拍着他的脸:“三毛,你说临江市最高档的地段在哪?”
毛三已经顾不上对方叫错他的名字,哆哆嗦嗦道:“高新区,金竹路一带!就是城南!”
金竹路?城南?
土娃思忖,师父既然说对方有大本事,肯定住在好地方,土娃打定主意,去那什么金竹路问问,说不定能找到呢。
第一次出远门,土娃憨厚,也知道不能给师父丢人,他也想把电话打回去,问问师父对方在哪待着,但这样不是让师父操心吗?
自己都25、26了,还找不到个人,白吃这么多馍馍了。
土娃放走了混混,点了黄纸,嚎了一声:“阴人借道,阳人回避!”
嚎完,九具尸体跟着土娃,一蹦一跳地朝城南走去。
……
翌日一早,秦昆幽幽醒转。
王乾瘫睡在沙发上,死猪一样。
楚千寻则大清早起来,做着瑜伽。
“你俩几点回来的?”
秦昆纳闷。
“我刚回来的,王乾就不知道了。听说昨天他们剧组拍夜场。”
哦~
秦昆点点头,胖子居然能扎根影视界是他始料未及的。
听说过北漂、横漂的,第一次听临漂的,临江市也特么有好的剧组?
大清早,楚千寻一身紧绷的瑜伽服,看的秦昆热血沸腾。
别说,大小姐身材真不错。
只可惜最多看看。
秦昆吃了早饭,告别了锻炼的楚千寻和刚刚睡起来的王乾,赶去上班。
殡仪馆门口,看门的曲大爷拿着报纸,看到秦昆来了,打着招呼。
“小秦,年过的如何?”
“还行,曲大爷,新年快乐!”
“嗯!呵呵,阴气又重了,一看过年就没干啥好事。”
“……”
告别老曲,秦昆风风火火跑进办公楼。
王馆长还未来,办公桌是购买殡仪服务的资料表。
秦昆看到这几天的工作,完成人签字都是王馆长和曲大爷,五天假,二十一个死者,工作量也不小了。秦昆麻利地换上工作服。
“秦导,今晚奥汀酒店吃饭,有空吧?我提前约过你的!”
qq上,李哲发来个信息。
“行!我忙完给你电话!”
秦昆回复完后,戴上手套口罩,朝着冰棺堂走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