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零章,熟悉的味道【第二更】
秦昆的话,让黑衣驼子的契约主人听到。
他抬起头微微一笑,沙哑的声音出现:“昆仑魔,传闻你有神眸,现在看来是真的。”
神眸?
刚刚自己略施天眼术,没能看透黑衣驼子披着的黑衣,还算什么神眸。
秦昆吐着烟圈:“贵姓?”
“叫我苏赫巴兽。”黑袍人沙哑道。
“苏赫巴兽,你那位契约斗士,还挺有意思的。”
黑袍人点点头:“萨多陀有天赋,可惜身体有疾。否则,将来会是一位了不起的萨满!”
二人在聊天,台上却翻天覆地,起了变化。
黑衣驼子耸拉着脖子,明显已经断气了,心脏却还在跳,云露感觉到不对,狐爪正要掏向心口时,外面的黑衣突然撕裂,露出背上的驼瘤。
“会跑的狐狸,黑萨满这下不会放过你了!”
云露惊愕转身,她发现自己身后那个驼瘤,根本不是驼瘤,而是一个畸形人!!!
黑衣驼子是一个人!但是背上还有一个连体人!!!
那个连体人长在驼子后背,下半身与驼子连在一起!
那个人只有2岁小孩大小,身上血管都能看得清,可是肌肉发达,牙齿尖锐,他满身涂着奇怪的纹路,忽然身体出现变化。
畸形人在长大,死掉的驼子弓着背,像一匹坐骑一样,耸拉下来的脖子又被他接上。
云露迅速离开。
面前,畸形人似乎骑在驼子身上一样,笑声刺耳难听:“不好意思,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你杀了我的奴隶,只会让我痛一下而已!”
鬼气氤氲,畸形人、驼子同时长大,驼子的身形本来就瘦小,变大后那身黑衣如同黑裙一样缠在腰间,旁边的挂饰叮叮当当作响!
一只巨大的萨满鬼!
畸形人双眼血红,尖利的牙齿发出咆哮:“去死吧!”
骨杖里,百鬼呼啸,那只被制成杖头的凶禽,想必生前杀了无数生灵,被畸形人指出,无数生灵如狂风过境,将云露团团包裹!
秦昆眯起眼睛,有些叹息。
很明显,这些看似气势汹汹的死鬼残魂,是在拖时间,那个萨满鬼也不知几鬼临身,已经在原地开始跳舞了。
恐怕这是一种邪恶的仪式!
如果现在不打断他,不好说一会会出现什么情况。
而且最可怕的是,云露并未发现,还在躲那些飞来的死鬼残魂!
生死台上,一阵死亡节拍响起,萨满鬼跳跳走走,口中念着稀奇古怪的词语。云露在另一边角落,是一只伏地狐狸的状态,肚皮鼓起,狐火炮弹一样打入那些死鬼残魂形成的狂风里。
“咦,这么弱?”
云露吐完狐火才发现,这群死鬼残魂简直不堪一击!
她看到不远处那只萨满鬼在跳舞,突然心里一凉,想起了秦昆的嘱咐。
上台前秦昆就说过,一上来狂攻,不要给对方留余地。
云露也想按秦昆说的去做,可是她天性胆小谨慎,云狐一族一向注重身法,没法做到秦昆那种大开大合。
看到不远处那个萨满鬼越跳越快,周围的血雾都形成了一股古怪的漩涡,云露现在有些后悔,后悔没听秦昆的建议。
死亡节拍,和天共振,和地共振,和鬼共振,生死台上,霎时间风云变色。
蜃界!地利!
原本的生死台,成了一处乱石堆砌的祭台,这里是一处遗址,荒废了很久,可是周围依稀可见新死不久的人。
那些人站在祭台周围,从天灵盖到双腿间,被一根石刺贯穿。
他们满身是血,身旁有许多奇怪的黑鸟在啄食他们,他们也在啃食那些黑鸟。
祭台正中,就是那个萨满鬼。
旁边插着火把,萨满鬼的背后,不是神像,是一个图腾。
分不清是人头还是兽头雕刻的图腾,高耸在祭台正中。
萨满鬼绕着图腾在跳舞。
图腾散发着古怪的阴气,他身上的纹路越来越鲜明,而且有鲜血流出!
“喝!”
萨满鬼结束步伐,往前一踏!
一步,云露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踩住,这只巨大的狐狸鬼轰然倒地!
“哈!”
又一步,云露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碎了!
被他踩在脚下,连云遁都用不了!
萨满鬼跳着舞,拍着手,跳到云露身边,一路上,从祭台到台下,云露不知道被踩断了几根骨头!
畸形人瞪着鲜红的双眼,将地上的狐狸提了起来。
“小狐狸,好玩吗?”
一口狐火,扑面而来!
畸形人扭断云露的下巴。
“这点疼痛,伤不到我!”
云露突然挣脱,背后,一团巨大的狐鬼出现!
那是一个虚影!
狐鬼出现后,畸形人才有了郑重之色,眉头一凝,看到那只狐鬼喷出一口巨大的黑炎!
“啊啊啊啊啊啊”
黑炎击中畸形人,畸形人浑身发出灼烧后的焦臭气息,他恼羞成怒:“黑萨满的地盘,容不下其他妖神!!!给我死”
声音尖利,直冲云霄!
祭台周围,那些祭品突然疯狂了!
“死死死死”
“死”
黑鸟盘旋,祭品疯狂,祭台血流成河,畸形人身体鼓胀,尖利的叫声直冲而去。
那只狐狸虚影受到重创!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虚影烟消云散!
地上的狐狸鬼猛然扑上。
萨满鬼刚刚抽掉很大的力气,击碎那团外来的入侵者,这一刻正是恢复气息的时刻。
狐爪插入驼子的胸口。
破了鬼身,直插胸口,鲜血淋漓,心脏似乎都要被云露捏住!
畸形鬼哈哈大笑!
“没用的,我才是主身!”
他张开抬起带着纹路的手,向云露的脑袋拍去。
云露用力,将扭断的下颌推合,挂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有种秦昆那种不羁的野性,又带着一抹俏皮。
“枯心手!”
……
蜃界崩塌,地利消失。
生死台又恢复了生死台的样子。
老裁判走到台子正中,宣布道:“获胜者,云露!”
生死台上,那个畸形人身体完好无损,但是随着驼子心脏被重创,那股尖锐的气息,带着摧枯拉朽的攻势,透过体内,直摧他的心脏。
畸形人瞪圆眼睛,直直地倒了下去。
结束了,十连胜。
秦昆松了口气,云露,排名89,刚好进前100。
“云露,赶快服下血王丹之类的药补一补,生死试炼快开了!”
秦昆嘱咐完,脑海中出现提示。
“生死试炼激活,是否开启?”
秦昆立即选择了是。
下一刻,一阵镁光灯闪过,秦昆不知道落了多久,脚踏实地。
深吸一口空气:“好熟悉的味道。”
第四五一章,燕京……
‘【生死试炼】’
‘介绍: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任务奖励:体质昆仑骨’
‘系统提示:仅开放天眼术,其余技能、鬼差等所有功能都限制使用’
‘(系统评价:过去的一切,在未来都有合理的解释)’
脑海里,系统提示还是老样子。
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秦昆在降落,半空中迅速调整身形,稳稳落地。
眼前,白光散去,他位于一座山上。
山势不高,放眼望去,不见高楼大厦,此处风景优美,旁边楼宇恢宏,秦昆落在半山腰上,看起来,这里像是一个公园。
难道……这里是月坛山?
上一次来生死试练,不记得月坛山这么漂亮啊。
秦昆决定,一会得问问别人,现在是几几年。
第二次进入生死试练,秦昆油了很多。
抬头,天空上一辆折叠自行车落下,秦昆稳稳抓住,接着,纷纷扬扬的冥币、纸钱、杂物等等飘洒下来。这些东西都是弹性空间中的东西,弹性空间禁用后,全都被抖了出来。
秦昆眼疾手快,一手抓住背包,另一只手化作千百只一样,将所有东西塞入背包中。
“完美!”背包背在肩膀,秦昆点了根烟。
啪啪啪啪
秦昆身后,出现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鼓着掌:“这位同志好身手啊!你也是教气功的大师吗?”
气功?
秦昆差点呛到,除了斗宗的魁虎道术,我可没见过什么正经的气功好不好……
“并不是。”秦昆笑着递了根烟过去,“大哥,麻烦问一下今年是几几年?”
面前中年人戴着很厚的眼镜,有种知识分子的气质,胸口别着钢笔,即便天气很热,穿着依然一丝不苟。
他笑着接过秦昆的烟,掏出火柴点燃:“这位同志真会开玩笑,今年是1984年8月10号。”
秦昆点点头,上次离开的时候,也是1984年,看起来差不了多久。
中年人抽了几口烟,顿时觉得不一样,这烟味道区别于自己抽过的所有烟草,他虽然不是那种烟不离手的烟鬼,但也喜欢在工作之余点上根烟,放松一下精神。可是这烟味道,没有那么重的呛味,烟叶、烟纸、过滤嘴显然不是便宜货能比的。
他惊诧道:“同志,这烟恐怕不便宜吧……”
他看着卷烟做工精美,上面印着‘玉溪’二字,很难想象,国内还有这种好烟。
“还行吧,21块一包。”秦昆随后答道。
“什么?!21块!!!”中年人僵住了,尖叫道。
是21块啊……我没骗你啊……
秦昆没想到这中年人反应怎么这么大。
中年人发现秦昆疑惑望来,干笑着挠着头,看着烟屁股舍不得丢,又啄了几口,感叹道:“真贵啊,我一个月工资加补贴才190块钱……你这包烟,可是顶的上我讲好几天课了。”
我靠……忘了这是80年代……
秦昆无语,怎么顺口把价钱曝出来了,这年代一包5块钱的烟都是高档货……
秦昆奉行低调的原则,没想到一来就这么高调,也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什么东西。
不过,中年人一惊就恢复平静,显然,这位中年人肯定见过一些世面,而且他工资竟然是190块钱,记得当年老爸秦满贵工资才是36~46。秦昆觉得,这个中年人不一般。
“大哥,你是老师吗?我就喜欢和文化人聊天,这烟你抽着好的话,我就送你了。”秦昆从背包摸出一包没拆的,塞到中年人手里。
“不行不行!”中年人摆摆手,“我怎么好意思要,同志,我们刚刚认识,你太客气了!”
秦昆摆摆手:“多条朋友多条路,一包烟而已,我带了好多呢。”
中年人架不住秦昆的热情,百般推辞,最后还是红着脸收下。
这个年代的知识分子还是很有意思的人,中年人拉着秦昆道:“有道是相逢何必相识,今天学校放假,你不如来我家吃顿饭吧?”
与这个人认识不到10分钟,立即熟络,秦昆看到他热情不已,拒绝都无法拒绝,只好笑了笑:“也行。”
推着自行车下山。
现在是下午6点,太阳离落山还早。
秦昆发现,这个公园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还很漂亮,公园里,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数在打坐、在锻炼之类的,这应该就是中年人刚刚说的练气功了。
秦昆在看着那群人,中年人则打量着秦昆,面前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超过25岁,长得一表人才,身材壮硕,瞅他的打扮,显然是富裕出身,那衣服、那鞋几乎区别于5公里内任何一个人。
他的背包,还有自行车,自己只有见到洋人时才见过类似的。
“还没问小同志是哪里人?”中年人客气道。
“临……”秦昆干咳一声,“香港。”
秦昆掏出在香港办的黑证,晃了晃。
中年人恍然大悟,香港发展极快,那可是亚洲四小龙,难怪这个年轻人这么有钱。
中年人笑了笑:“同志,这次来燕京是做生意吧?也是……这些年国家富强了,发展极快,咱都快跟不上社会节奏了。做生意好啊,现在都说‘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当老师的不如开理发店的’,好多老师都下海了……”
中年人在感慨,却被秦昆捕捉到了一条信息。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秦昆脖子僵硬,转头问道。
看到秦昆声调凌厉,中年人眨了眨眼睛,心虚道:“老师下海了……”
“不是这句!”
中年人发现被秦昆盯着的时候,有种莫名的紧张,那双眼睛透出的神采简直像刀子一样,他咽了咽口水:“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我就是说说,没什么别的意思……”
“不是这句!上一句!”
“国家发展极快……”
“再上!”
中年人哭笑不得:“你是来燕京做生意的吧?怎么了同志,这话不能问吗?难道你有什么秘密任务?我签保密协议也可以啊……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
中年人都快被吓哭了,哆哆嗦嗦掏出秦昆给的玉溪:“要不,这烟我不要了……”
秦昆抓着他的手腕,目光凝重:“你意思是,这里是燕京?!”
秦昆声音高了八度。
中年人手骨格拉一声,发出脆响。
中年人两行眼泪流下:“同志,断了……”
呃……
秦昆急忙松开,看到中年人抱着变形的胳膊,颤颤巍巍看着自己。
秦昆捏开他下巴,塞了一颗‘续骨丹’。
‘续骨丹’
介绍:续骨疗伤,补丹之一,不可多得
兑换功德:1000
(提示:10天之内,只可服用一颗)
这颗丹药,是那次在魔都时,聂胡子发现的,昂贵不说,对重度骨折的愈合缓慢。
不过断条胳膊,应该问题不大。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中年人惊恐,不过突然发现断掉的骨头,出现痒痒的感觉,好像蚂蚁啃噬一样,不一会,竟然好了!
中年人惊愕地活动着手臂,竟然、竟然好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你真是大师!!!”中年人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
“我大你个头!”中年人领子被秦昆揪住:“你刚说,这里是燕京吗?!”
中年人咽了咽口水,这下他不害怕了,这人竟然有治疗断骨的本事,这种人万里挑一!!!
中年人眼中带着一丝崇拜,神情又有些畏畏缩缩:“没错,这里是燕京!同志,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脚下这个地方,就是颐和园万寿山啊。”
燕京……万寿山……
我艹……
秦昆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心情久久还未平复:老子怎么跑这来了?!这系统搞毛啊!!!
第四五二章,架松坟,齐修远家【第二更】
燕京。
秦昆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来到燕京,是以这种方式……
80年代的燕京,天空晴朗,人们的精神面貌蓬勃,街道上,随处可见一些老式的宣传标语。
1984年,燕京还没有五环之歌,甚至三环才始建。
这一年,大马路上车辆很少,公交车已经更新换代到‘无轨电车’,但依然可以看到不少‘气包车’穿梭在街道。
街道上,桑塔纳属于豪车,夏利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颐和园旁边,秦昆骑着自行车载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骑马式坐在后面,指着不远处一个建筑道:“小秦大师,你看,那就是燕京大学,我在里面任教!”
中年男子的口气中带着自豪。
燕京大学!
秦昆觉得世界真奇妙,他是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认识一位最高学府的教授!
跟随着自行车骑行在大马路上,秦昆只觉得:这个世界,我愈发看不透了啊……
系统没有提示任何阶段任务,秦昆决定,先去中年男子家吃顿饭,缓一缓无语的心情。
“对了大哥,还没问你叫什么?”
中年男子道:“我叫齐修远!你呢?小同志。”
我艹……
秦昆车把一拐,差点撞到护栏上。
齐修远!齐红妆的爷爷!!!
为毛老子每次来这种地方,自行车后面都会载一个爷爷?不能是个姐姐吗?!
“我叫秦昆。”
“小秦大师,听你口音,不像是香港人啊……”
“我祖籍南山省临江市的。”
“哦……难怪呢。”
……
齐修远作为知识分子,学校有属于他的教工宿舍,当然,他的家不在那里。
燕京二环外东南,劲松,一个小区屹立。
秦昆真心后悔骑自行车过来,从西北到东南,这尼玛等于绕了小半个二环线,累倒是不累,可屁股磨的受不了啊……
听说马上到了,秦昆这才放下心,打量起这片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新开发的区域,旁边建筑还有些年代感,现在太阳还在,可是这片区域感觉阴森渗人,比起其他地方温度低了好几度。
秦昆皱眉:“齐教授,你家这块的风水有些不对啊。”
齐修远现在是副教授级别,秦昆的记忆碎片里,对齐修远的印象不怎么好,但既然碰见了,也不能太冷落,说不定阶段任务和他有关。
‘阵子卷’包罗‘地、水、火、风’,秦昆涉猎不精,但现在勉强看一看风水也是可以的。
这块地,地广人稀,远不比后世大都市的人气鼎盛,所以阳气稀薄,再加上地势改建,伐木破土,看起来有种‘荒冢乱丘’的即视感,说实话,秦昆觉得这地方怪怪的。
不过现在是白天,街上还有些行人,阳气足够,没发现什么脏东西。
齐修远有些意外:“小秦大师,你还会看这个?难怪我听说香港那边一些玄学很盛行。不瞒你说,这片地方以前还不叫‘劲松’,叫‘架松坟’,是满清八大****豪格的坟墓,我妻子祖上是豪格的守陵人,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附近。”
“豪格?”秦昆表示不认识这人。
齐修远解释道:“顺治皇帝的大哥,康熙皇帝的大伯!”
哦,康熙的大伯,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齐修远的家,明显是新盖的小区,红色砖墙,五层楼高,属于那个年代典型的小楼。
4楼,一进门,一位圆脸的妇女穿着围裙:“咋才回来,又跑公园练气功了?都说了那是骗人的,饿了没,我这就下饺子!”
圆脸妇女,齐修远的妻子,姓关,自然也是齐红妆的奶奶。
“没有,我认识一个朋友,小玲,给你介绍一下,小秦,秦昆。香港来的,这是我妻子,关一玲。”齐修远道。
秦昆和齐红妆可是男女关系,见到她奶奶,叫姐也不是,叫奶奶会被打,只能一本正经道:“齐夫人好。”
“叫啥夫人,太客气了,叫大姐都行!”圆脸妇女显然是那种热情好客的,闻言有些拘谨擦了擦手,埋怨看向齐修远:“来客人也不提前说一下!我再去包点饺子。小秦,今天家里是饺子,大肉芹菜馅的,你有啥忌口的没?”
秦昆被热情感染,笑道:“不忌口,给我弄成酸汤的行吗?”
圆脸妇女笑道:“怎么不行!卫国,家里来客人了,快出来!”
齐修远家,两室一厅,地方不大,但被收拾的井井有条,秦昆坐在木扶手、带弹性的沙发上,目光唏嘘。
猛鬼旅行社第一次出游,在三坟山实验基地旁边的住宿楼里,坐的沙发就是这种。那时也是齐修远的家,也是这样的沙发,这样的饺子。
这沙发弹簧很软,坐起来很舒服。
两张沙发中间是一个木桌,压着有机玻璃,玻璃板下是几张照片。
齐修远沏了杯茶,笑道:“你关大姐的手艺可好了,学校一些教授放假都喜欢来我家蹭饭。你有口福咯。”
秦昆捂着头:“齐教授,不能叫大姐啊……差辈……”
齐修远推了推眼镜:“咱俩平辈论交,没什么的。小秦大……秦先生,我觉得你在某些方面的见识肯定超过我。达者为师嘛。”
屋子里一个壮硕的年轻人走出,约莫18岁左右,穿着蓝色背心,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奖’字。
“犬子齐卫国。卫国,这是你秦叔叔。”
齐修远说完,齐卫国撇撇嘴,鄙夷道:“叔叔?他才多大?”
齐修远怒道:“你秦叔叔和我平辈论交,你有意见吗?一点礼貌都没有!”
齐卫国嗤笑:“爸,我可听见了,这可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又是万寿山的气功大师吧?我看这就是一个来咱家混饭吃的骗子!”
80年代气功热兴起,许多自称大师的人,后来被拆穿为骗子,但气功热仍旧不退,一些人依旧相信,世界上是存在气功大师的。
这股气功热也席卷了学术圈,一些知识分子也被蒙蔽,开始练习气功,不过侍奉严打,这股热流没造成社会危害,暂时被化作强身健体一类,也没多管。
齐修远之前,被气功大师骗过,当时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套‘气功手册’,还参加了‘气功大会’,被家里人诟病许久,还被学校点名批评过。
齐修远的糗事被儿子提起,斯文的脸上露出微怒:“不学无术!没有教养!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现在不上学、不工作,待业在家,就是潜在的社会威胁,你这几天好好在家看书,准备复读!”
齐卫国冷哼一声:“我不读书!我要当兵!我要保家卫国!”
齐修远道:“你!”
看到齐修远气的发抖,秦昆安抚道:“年轻人火气大正常。齐卫国是吧?我不是什么气功大师,但也不是什么混饭吃的骗子。”
秦昆看到齐卫国出来时,手里拿着木质的双节棍,管他要了过来。
“你看,气功这东西应该不难,先重气,后发力,和你锻炼身体有些类似,浑身的气如果能灌入所有毛孔,气力就能翻倍。”
秦昆说罢轻喝一声,手指发力,两根双节棍被秦昆捏核桃一样,捏裂。
秦昆轻喝声不大,但如同闷雷一样,天花板的灰尘簌簌掉落,伴随着木棍被捏裂的刺耳声,格外震撼。
齐卫国瞪大眼睛,看到秦昆手里断掉的双节棍,咽了咽口水:“你你你你……怎么可能呢!吐气震骨!爸,这这这是你买的气功手册里面的!竟然是真的!!!”
齐修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咽了咽口水:“你先别说话,容我缓缓……”
第四五三章,拍婆子
来到燕京第一天。
系统毫无反应。
秦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准备去附近找一家招待所住下,只是架不住齐修远一家热情挽留。
齐修远家不大,两室一厅,秦昆被安排在齐卫国的房间。
齐卫国的房间,铁架子床,床头放着磁带,收录机,墙上的海报,是李小龙的猛龙过江。
海报上,李小龙眼神冷峻,握着一个双节棍,嘴唇的动作自然招牌动作‘啊打’的口型。
“秦哥,嘿嘿,你香港来的,猛龙过江看过吧?”
吃完饭,天色已晚,屋子里的小风扇吹不走酷暑,齐卫国躺在地上的凉席上,主动把床让给了秦昆。他握着自己那根被捏裂的双节棍,对秦昆无比崇拜。
吃饭时,他和齐修远问了秦昆气功的事,秦昆只字未提,在他看来,秦昆一定是个神秘的大师才对!
秦昆揉了揉鼻子,讲道理,他那个年代都是看古惑仔、力王什么的,李小龙的电影还真没看过。
秦昆打了个哈哈:“不全,看的不全。”
齐卫国道:“真羡慕你啊……我都没看过。我爸也不让我看那些,说电影里都是骗人的。我爸还不是相信世界上有气功大师。”
“说不定你爸真见过呢。这种文化人,只相信眼见为实。如果不是真见过,可能绝对不信这些东西。”
“嘁……我怎么不信呢。”
齐卫国撇撇嘴。
屋里太热,秦昆打开窗户,靠在窗边。
晚上,空气带着燥热,架松坟附近漆黑一片,这个年代路灯还没普及到灯火通明的地步,街道上一片昏暗,楼下的路灯,也是一副半灭不灭的样子。可能为了照的远一点,路灯都挂的很高,路上就更看不清什么东西了。
齐卫国又絮絮叨叨半天,发现秦昆没理他,好奇道:“秦哥,看啥呢?”
齐卫国趴上床,脑袋伸出窗口,顺着秦昆的方向,看到路灯下,是一个女的背影。
齐卫国奸笑道:“秦哥,想拍婆子?”
“啊?拍啥?”
“拍婆子!搞不正常男女关系,用你们的话就是泡妞!”齐卫国时髦道。
秦昆白了他一眼,点了根烟:“瞎说。”
齐卫国嘿嘿一笑:“这女的,恐怕是干那个的。”
哪个?
“还能是哪个,八大胡同以前干的那个!”
秦昆哭笑不得,尼玛,这逼嘴里的黑话比自己还溜,咱俩到底谁是穿越的?
“滚一边去,不好好学习,净学这些没用的。”秦昆一脚蹬开齐卫国,踩了一双烂拖鞋往外走去。
客厅里,齐修远带着眼镜,在写资料。
“小秦,这么晚了去哪?”
秦昆觉得秦先生这称呼太酸了,还是小秦听起来顺耳点,于是齐修远就改口了。
“溜溜弯,消消食。”秦昆随口道。
见到秦昆出门,齐修远在好奇,齐卫国走出来道:“爸,秦哥去拍婆子了!”
“胡说八道!跟谁学的流里流气的!!!”齐修远大怒。
齐卫国缩着脑袋:“就是!我不骗你!我得看着秦哥,别让他被人骗了!”
“你回来!”
“我一会就回来!”齐卫国说着,往外跑去。
屋子里,圆脸妇女走了出来:“咋啦当家的?小秦和卫国干嘛去了?”
齐修远瞪着门口,没说话。
他卸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圆脸妇女端了一杯盖碗茶:“别太劳了,休息一下,里面都是红枣银耳。”
齐修远感受到温暖,品了品茶叹道:“再劳资料也得做啊,过一阵我又得去那个地方了。可能下次回来不知道要多久。”
圆脸妇女有些失落,又抬起头道:“我、我能跟你一起去不?”
齐修远摇了摇头:“组织上恐怕没这个先例。”
圆脸妇女干巴巴地咬着嘴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修远犹豫了一下,拉过爱妻的手:“一玲,我想把卫国带过去。”
圆脸妇女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齐修远没敢看爱妻的眼睛,半年前,他回到燕京,以为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现在组织又通知,他的试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要让他过去,这一走,回来又不知猴年马月了。而且他还要把儿子带走,将妻子一个人丢在这里,恐怕有些残忍。
“带、带卫国干啥呀。你、你不是还说过,让卫国留在这念书的嘛。我虽然没啥文化,给卫国做做饭也可以嘛,”圆脸妇女抠着手指,挤出一抹笑容。
齐修远摇摇头:“卫国明显不是读书的料,他要当兵,与其把他丢在部队不管,不如带到我们那里去。我们那里好歹是个团级建制,里面的团长我也认识。在回来前,我就打好招呼了,他说可以破例……”
圆脸妇女低下头:“那、那我知道了。你先忙,我给你把衣服一洗……”
看着妻子失落的背影,齐修远一叹,有些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
楼下,秦昆站在墙角,抽着烟,这里离路灯的方向还有些距离,秦昆的天眼盯着路灯下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背后,一个人摸了过来,秦昆知道是齐卫国来了。
齐卫国穿了个背心,探出脑袋:“秦哥,咋了,不敢过去啊?要不我帮你?”
看到齐卫国贼胆熊熊的模样,秦昆知道这货肯定没少干这事。
他拽住齐卫国笑了笑:“我说齐卫国,你们这一片人够少的啊。”
秦昆突然转了话题,齐卫国也不假思索,接口道:“秦哥,我也就跟你说说,你别告诉我爸。”
嗯?
秦昆看着齐卫国,齐卫国低声道:“我家这一片,据说老早以前是个乱葬岗。邪乎着呢,这片又是豪格的墓,那可是满清八大铁mao子王!这种地方,闹鬼。”
秦昆眯着眼,来了兴趣。
“你也不怕传播迷信思想给你抓了?”
齐卫国洋洋得意:“抓?我同学都这么说,他能抓的完么。不过闹鬼的事是真的,你瞅见那个方向没?”
秦昆看到齐卫国指着西南,西南方向也是一股阴气若隐若现,秦昆点点头:“那里怎么了?”
“那里就是潘家园鬼市!大晚上那些倒斗的,都在那边出没!”
“我同学他叔贼有钱,在潘家园买了一个铜炉,你猜怎么着?俩月,他叔就死了!”
“我还有个同学,他家买了个大串,大串你知道吗?就是郡王贝勒以前挂的,你猜怎么着?”
“又死了。”
“呃……你咋知道?”
秦昆撇撇嘴,墓里面的可是真正的冥器啊,挖出来不请人驱驱邪,那就是阴气遍布,不死也得神经错乱,有啥难猜的。
潘家园!
秦昆眯起眼睛,这地方秦昆听过,杜清寒说过,这里明面上是燕京最大的古玩市场,其实暗地里来往的都是掮(qian,二声)客和盗墓贼!
这里是燕京为数不多的属于江湖人的地盘。
齐卫国道:“对了,你不是出来拍婆子的吗,问这些干嘛?”
齐卫国现在反应了过来,秦昆刚刚无意间把话题给转了。
秦昆附耳道:“路灯下面那妞,不是人。”
不是人?
“你胡说!!!”齐卫国尖声道。
在自己房间里,可是见过那妞好多次了,今天秦昆竟然说那妞不是人?
齐卫国心脏在跳,虽然他不信,但是也会被吓到。
“秦哥,你别危言耸听啊我告诉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齐卫国尖利的声音似乎引起了路灯下那妞的注意,秦昆看到,她往这边走来了。
“我没乱说,不信你过去打打招呼。”
第四五四章,窥天机折寿【第二更】
秦昆的话,齐卫国是绝对不信的。
世上有鬼的传言多了去了,又有谁见过鬼?
齐卫国不是胆小那类人,只是他一转头,发现秦昆竟然不见了!!!
“秦哥,别闹……”
齐卫国小声喊道。
“秦哥?秦昆?跑哪去了?”
齐卫国擦着汗,有些慌张。
这些红砖楼,属于老式单元楼,楼下是一排低矮的房间,有人叫‘小房’,也有的叫‘排房’,正经叫法应该是杂物房,这里都是停放自行车等等杂物的。
这些排房一人高,顶部是拱形,齐卫国小时候也会爬上房顶和小伙伴玩耍,排房那边,就是小区外的马路。
灯光昏暗,齐卫国在寻找秦昆的影子,却看到排房突然伸出一条纤细的手臂,一个人爬了上来。
大晚上,有些人已经睡了,小区灯火不全,排房上站着一个人,在昏暗的路灯下格外明显。
“过来扶我一下。”
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是个女人,正是自己房间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没从大门进入小区,而是从排房这里翻进来的。
齐卫国犹豫了一下,看着左右两边。
“别张望了,就是你。”
离得近了,齐卫国才看见,这个女的长得颇有姿色,身上披了一层白纱,穿着白裙,头上用白色束带扎着一个蝴蝶结。
“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齐卫国道。
“你老偷看我,怎么说没见过我?”女人坐在排房顶上,这个角度,白裙里透出一些东西,看得人血脉喷张。
齐卫国转过头,又发现女人两条小腿露在外面,她没穿鞋,脚掌漆黑,割裂很严重,渗着血,和脚掌的土混合成泥。
“我家在那个单元5楼。”
那是小区最里面的单元,靠近露天厕所,小区里上了年纪的人在旁边垦了一片土,种着菜。
齐卫国犹豫了一下,看样子,女人的脚破了,才不愿意走的,他也不矫情。
“上来吧!”
女人趴在齐卫国背上,齐卫国肩头一沉。
好重!
他在学校,也是打架拔份的人物,力气大,够义气,一些社会上的人,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这几年社会上流氓地痞滋生,一些学生放学经常会遇到诈钱的不良青年,他学校里好多人都拜了他的山头,就是因为齐卫国能保护他们。
按理说,这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应该不会太胖,可是一上身,齐卫国就觉得双腿往下一沉。
“我重吗?”
齐卫国咬着牙,他穿的背心,感受到两条滑腻的手搂着自己的脖子,心生摇曳,那两团肉蹭在自己后背上,简直感觉不要太好。
齐卫国道:“不重。”
“那就好,我以为我挺重的。”
女人两腿夹在他的后腰,脚跟几乎能蹭到齐卫国的裤裆,齐卫国小腹燥热,热血上头,这他娘的,太主动了!
……
秦昆此刻,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他打了打哈欠,一个跨步,似乎打碎了玻璃一样,从黑漆漆的地方跨了出来。
刚刚那个女人,隔着老远居然能施展蜃界,将秦昆困在里面,秦昆倒是来了兴趣。
不过这种级别的鬼打墙,秦昆自带的阳气都能破了。一跨出蜃界,秦昆就看到齐修远的身影。
“咦?小秦?你从哪冒出来的。”
秦昆道:“我撒了个尿。你干嘛来了?”
齐修远不说话,秦昆定睛一看,他手里是一张符纸。
符宗追魂符?
这符纸受阴气所激,会自燃,属于新手符的一种,齐修远站在楼下不停转圆圈,发现面向排房时,符纸燃的最快。
齐修远走向排房,又失去了方向。
“我有个朋友说过,追魂符并不准。这符纸能感受阴气残留的方向,但大多会追错地方。鬼魂施展鬼术时,也会激发阴气,阴气不能代表鬼魂的位置。”
这排房附近,大概就是那个女鬼对自己施展鬼打墙的地方了,有这么多残留阴气也不奇怪。
正在纳闷的齐修远听到秦昆的话,猛然一怔,接着惊骇道:“小秦,你……你知道这符纸?!”
秦昆不置可否耸耸肩:“不行吗?”
“你……你到底是谁?!!我听人说过,这符纸不是生死道的人,绝对不认识!!!”
齐修远警惕,秦昆微微一笑:“听谁说的?余月弦?”
齐修远睁大眼睛:“你知道余上师?”
秦昆思索了一下:“卖你气功手册的,应该是景三生了。”
齐修远往后退了两步:“景上师你也认识?”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认识他们……你……你难道是……”
“捉鬼师。”
捉鬼师?!
齐修远难以置信。
作为那个地方的实验人员,齐修远的理论和研究方向一次次被证实是对的,这种科研成果,已经要赶上欧洲,他的研究方向,自然和鬼有关!
在他看来,世界上除了碳基生命之外,应该有别的生命体存在。
人的意识从何处来,死后会怎样,为什么人死后身体会轻21克,21克是否真是灵魂的重量,这类方向,是他的研究方向。
偏哲学、偏神学,而且荒诞!
在当代,他的研究方向目前没有半点实用价值,而且研究之路还很漫长,国家没法拨资金支持这项研究,直到3年前,他被人带到了一个地方。
西山镇,三坟山。
西山实验基地。
有处单位,支持他的研究,齐修远只知道那地方叫做‘燕京九局’,大笔资金拨下,支持着自己的研究,而且从鬼神方向,转为学术界认可的‘粒子’方向,也就是‘超弦’。
超弦,作为宇宙中最小的生命体,直白一点的,会将这种东西称作意识碎片,无数这种生命体,才能构成一个系统的灵魂。
齐修远在这条路上研究摸索着,结识了不少对他的研究有启发的人。
最重要的一群人,就是那群捉鬼师。
“你也是捉鬼师?”
齐修远眯起眼睛,无比意外,他不敢想象,秦昆竟然也是捉鬼师。
秦昆笑了笑:“下午吃完饭无意听见你和关女士的聊天,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证明每个城市都有鬼吗?”
齐修远严肃道:“三坟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磁场紊乱,我也看到过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我看到的,是大脑告诉我的,或许是幻觉,有欺骗性。燕京这里磁场稳定,我想试验一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齐修远掏出追魂符道:“今天是8月10日,阴历七月十四,过了今晚凌晨,就是阴历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中元祭,鬼门洞开万鬼来!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就会更改自己的研究方向!”
秦昆摇摇头,果然搞这类科研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看到秦昆没什么兴趣,齐修远道:“你就不想知道,捉鬼师的道术到底是从哪来的吗?为什么有些人能学会,有些人不会?他们运用的到底是什么能量?为什么会有鬼附身的现象?”
秦昆道:“不感兴趣,老祖宗说过,窥天机折寿。这是天机,别碰就好,而且一代代传下来,没人会想着搞清那些东西哪来的,只要不拿那些东西作妖就行。你太认真了……”
“这是科学!只不过我们现在的眼界还无法研究到这里!早晚有一天,这份研究会造福全人类的!!!这是全新的生命体!人类说不定能获得永生!!!”齐修远狂热的表情,和斯文的他判若两人。
这种狂热偏执的眼神,秦昆见过,西山实验基地,另一位博士黄克成,也有着同样的眼神。
“先别提科学了。”秦昆的手往下压了压,安抚道,“你儿子被女鬼捉走了,你看要不要救一下?既然你知道生死道,大概也知道生死道的规矩,我出手,是要钱的。”
齐修远如若雷击:“卫国……在哪?!!!”
秦昆衣领被抓,他努了努嘴,指向最里面的单元楼。
“你你你你……要多钱……”齐修远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100块钱,童叟无欺,送你一包玉溪怎么样?”
第四五五章,进贼了?
今天是阴历7月14,过了凌晨,就是阴历7月15,中元节。
‘施孤七月半,祭祖有三节’。
‘施孤’,是秦昆在殡仪馆上班时,听那些老一辈人的说法,大致意思,是对孤魂野鬼的布施、救济。
传统意义上,祭祖三节‘除夕’、‘清明’、‘重阳’,是华夏习俗中对祖宗的祭祀,而中元节,则是对南来北往鬼魂的施济。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
月光洒下,秦昆的脸煞白了几分。
最后一栋单元楼,靠近厕所,走近一看,楼周围,还摆着花圈。
齐修远缩在秦昆身后,低声道:“赵大婶前段时间去世了,小秦,抓走卫国的,不会是……赵大婶吧?”
秦昆回忆了一下天眼看到的女鬼:“不是。”
齐修远都40多了,还称呼一声大婶,那女鬼要是赵大婶的话,也特么太冻龄了。
这时候的单元楼还没有大门,左边过道通向一楼两户,旁边则是上楼的楼梯。
楼道里,阴凉无比,有冷风吹过,水泥扶手被磨得锃亮,一个小孩从二楼坐着扶手溜了下来。
“齐老师早!”
“哎,早!”齐修远说完,瞪大眼睛,这都快11点了,早个屁啊!
回忆起刚刚那个小子的模样,齐修远擦着冷汗,抓住了秦昆胳膊,咽了咽唾沫:“小秦,我没见过那个小孩!”
秦昆没理会,朝着楼上走去。
女鬼的气息,在5楼,秦昆一路往上,每层楼之间,都有一个外伸的阳台一样的转角,3楼转角,一个乞丐坐在那里,旁边摆着破碗,直勾勾地看着秦昆和齐修远。
齐修远如若雷击,浑身僵硬。
乞丐坐在转角墙头,敲着自己的破碗,表情很不满,秦昆拍了拍齐修远肩膀:“老齐,楼上太危险,你在这等我。”
“小秦!!!”齐修远欲哭无泪,秦昆这种阴损的人物,怎么能把自己丢在这?
“我要去救卫国!”
“你救个屁,搞科研的就好好搞你的科研,你不是要研究什么弦震荡吗,去吧。”
齐修远嘴巴微张,楼外月光洒下,穿过乞丐的身子,齐修远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种奇诡的景象,自己在西山实验基地见过很多次,但是他不信其他地方也有!他坚信,自己见到的是偶然,说不定是幻觉,是大脑感知的欺骗,西山实验基地磁场紊乱,可以用幻觉来解释,可是现在,在他家旁边,能用什么解释?
齐修远发现,秦昆不知何时已经上楼了,丢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齐修远咽了咽口水,突然间,朝乞丐走了过去。
科学家之所以被称为‘疯子’,源自他无止尽的好奇心,哪怕是在惊吓中,齐修远的本质都没变。
他掏出一个本子,小心翼翼问道:“请问,你从哪来?”
……
5楼,齐卫国将白裙女子背到房子里。
大夏天,里面的房门打开,只留着一扇纱门防蚊透气。
屋里没灯,齐卫国气喘吁吁。
“如果没啥事,我就走了。”
“你走不了。”
白裙女子被放在沙发上,突然搂过齐卫国的脖子,亲吻起来。
突如其来的艳福,让齐卫国瞪大眼睛。
“别介!咱才刚刚认识!”齐卫国紧张地推开对方。
他今年18,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口上花花,挂着‘拍婆子’、‘磕蜜’之类的俚语浑话,但也就拉过几次女孩手,嘴都没亲过。
白裙女子没说话,更热情了。
齐卫国脑中充血,有些晕眩,短裤里,突然钻进来一只冰凉的小手,抓在他胯下。
我嘞个天!
我嘞个天呐!!!
齐卫国现在,什么都不愿多想,热血上头,将白裙女子压在身下,笨拙地扒开裙子。
只是,齐卫国费了好大力才扒开的裙子,手一身进去,突然发现有些膈应。
原本带着弹性的大腿一摸上去,干瘪无肉,齐卫国又闻到一股臭味。
好像死鱼烂虾那么恶心。
“快来啊!”
白裙女子声音还是那样清脆好听,只是齐卫国借着月光,看到一张干瘦枯毛的脑袋,一颗眼球流着脓水,脸上没有嘴唇,似乎干尸一样,白裙女子那张脸还故意挤出媚态,把屁股撅了撅。
齐卫国险些吐了,这哪是刚刚那个皮肤滑腻冰凉女人,明明就是坟里掘出来的尸体!
齐卫国汗毛竖起,冷汗自来水一样流出,白裙女鬼拉着他,力气很大,齐卫国一脚蹬在她脸上:“滚开啊!丑八怪!!!”
诺大的声音,惊醒了屋子里的主人。
一个穿着短裤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绸褂的女人走了出来,立即开灯。
“小偷!!!”
齐卫国慌张道:“我、我不是小偷!一个干尸骗我上来的,我发誓没骗你们!”
齐卫国说完看向沙发,沙发上空空如也,哪还有那位白裙女子?
“还说不是小偷?!”
男主人怒目,女主人急忙去卧室,打电话报警。
齐卫国慌了,他才18岁,这几年重典治国,如果遇到入室偷窃、抢劫之类,几乎就是枪毙。
他急忙去里屋,抓住女主人的胳膊,阻止她打电话。
“放开我老婆!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主人口气凌厉,齐卫国看到,桌子上有bb机,还安着电话,他家都没有这玩意。这家人显然非富即贵!
“大哥,听我说,我真不是贼!”齐卫国推开那女主人,抓着电话不放,表情焦急,“我是被鬼骗来的,我遇到了一个女鬼!!!”
女鬼两个字,似乎起到了作用。
男主人犹疑了一下,问道:“什么样的女鬼?”
看到男主人信了,齐卫国直呼苍天有眼,不过下一刻,他看到男主人脑袋后面,浮起一把斧头。
“大哥,小……”
话没说完,钝头的方向,狠狠朝着男主人后脑勺砸去。
男主人双眼失焦,朝着地上趴倒,尸体抽搐,鲜血溅了齐卫国一脸。
“啊啊啊啊啊”
女主人尖叫,一把推开齐卫国,拨打着电话。
“喂,杀人了!!!”
……
架松坟派出所,晚上11点,接到报警电话。
值班的警察立即整装,准备出发。
“干嘛去?”
一个没换衣服的老警察,翻看着案宗,淡定地喝着茶水。
“张指导,有命案!”
老警察头也不抬道:“往年阴历7月,架松坟、东直门、后海,这三个地方出事,都有特定的人管,我劝你们别去。”
正气凛然的白衣小警皱眉:“张指导,你说笑吧?为什么?”
老警察也没回答,拨了一个号码:“别问为什么,以后照做就是。过来,汇报一下案发地点。”老警察将电话,递给白衣小警。
第四五六章,冯队长【第二更】
架松坟附近,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务人员,拎着一个老头在往死揍。
为首的,是一个梳着油头的年轻人。
“大人,上师,我没害人啊!!!”
“妈的,嘴巴里臭的能给我熏晕了,还说没害人!这一家三口怎么晕的?屁熏的?你特么睁眼说瞎话说的顺溜啊!”
油头年轻人戴着铁拳套,一拳打在老头脸上,老头脖子被打到后面,又诡异的转了过来。
“我是吃了尸体,那都是以前乱葬的尸体,给狗吃也是吃,给我吃就不行?”老头瞪着双眼,目光狰狞,“再说,今天是中元节,按照生死道规矩,我上街无错!!!这家人我就吸了点阳气,没伤他们性命,也没吓他们!屋里两个老人,我也没动口!”
“哎呦我天,你还有理了?!行,你跟我讲规矩,我也跟你讲,这家人的事,我揍你一顿当了结了,但是……”
油头年轻人抓着老头头发,又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睁大眼睛看清楚!过了12点才是中元节!你犯忌了,带走!!!”
一个低调的面包车,如果仔细看,车身的划痕,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几个黑色制服的警务人员将老头抓上车,两张符纸手铐一样,将其手腕拷住,一张符纸糊在老头嘴巴上,封住他的嘴唇。
车内,一个捧着车载电话的警务人员,道:“冯队,刚刚有命案电话。就在架松坟某个小区。”
年轻人吐了口唾沫抹着头发:“哼,出发!”
……
秦昆来到5楼的时候,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血腥味。
开门进去,里屋,齐卫国站在血泊之中,精神恍惚,地上躺着一个男的,脑袋被砸开瓢。不远处是一个女的,脑袋直接被劈烂。
手段极其残忍,死相极其恐怖。
秦昆在殡仪馆见多识广,比这样惨的死尸见了不少,并没什么反应,只不过看到齐卫国,似乎精神都有些不正常。
齐卫国提着一柄斧头,神情恍惚道:“秦哥……我没杀人……”
秦昆点了根烟,也不说话。
齐卫国情绪激动,眼泪鼻涕混合流出:“这斧头是那女鬼拿着的,砸死了男的,劈死了女的,然后飘我手里的!”
秦昆鼻腔喷出两道烟雾。
地上,两具尸体有些古怪,可是秦昆现在只有天眼术,施展不了其他技能,暂时还未察觉古怪在何处。
看着穿着背心,满身是血的齐卫国,秦昆道:“你先把斧头放下,另外,别这么看着我……”
齐卫国站在那里,茫然无措:“秦哥,我真没杀人啊……我没杀人啊……”
齐卫国丢掉斧头,抓着秦昆衣服,嘴巴里的口水伴随嘴角的鼻涕,喷的秦昆满身都是。
秦昆推开对方,一耳光抽在齐卫国脸上,接着一脚踢在他肚子上。
我去你大爷,你手上都是血,秦雪给我买的t恤你也敢弄脏?!
齐卫国被巨力踹飞,肚子上好像被铁柱捣了一下,整个人砸在墙上。
“呕”
齐卫国吐着苦水,这一脚好像把他的胆都踢破了一样。
秦昆拎着他的头发,皱眉道:“没杀人就没杀人,婆婆妈妈干什么,我问你,那女鬼呢?”
“她、她……”
齐卫国突然打了个哆嗦,“她走了,她说,她说我是她的替死鬼……”
齐卫国清晰悲痛,脸上突然挨了秦昆一脚。
在某些时候,心里的痛永远比不上**的痛,鼻子被踹到,等同于重创,那种疼痛不致命,但和牙痛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齐卫国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惨叫。
这种开导方式,秦昆还是和斗宗葛大爷学的。
屁大点事,还用得着这么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
“她走哪了?找到她,你就没事了。”
“不可能!这斧头上有我的指纹,警察一定会抓我的!”
秦昆无语,怎么感觉二愣子不好骗啊。
“放心吧,有些事归特殊警察管。他们不会冤枉你的。”
齐卫国一愣:“特殊……警察?真的假的?秦哥,你别骗我?”
秦昆叹了口气,但愿来管事的,是特殊警察吧。
……
3楼拐角,齐修远入魔了。
“你平时都住在哪?”
“吃什么?”
“为什么会现身?”
“白天会现身吗?”
“这些对我的研究很重要,麻烦你告诉我……麻烦你务必告诉我!!!”
乞丐敲着碗,回答那么多问题,一点香火供奉没捞到,非常不耐烦。
“俺就是个叫花子,饥一顿饱一顿混个日子,没牛马黑白带俺入阴曹,也没大师给俺超度,你问这么多干嘛?早知道讨你口吃食这么费口舌,就不搭理你了!”
乞丐是饿的发懵了,越说越气,抓着齐修远脖子就要啃。
突然,脑袋上被打了一下。
一个大妈气势汹汹道:“臭要饭的,滚一边去!还想害人咋的?”
大妈握着一根葱,使劲抡着乞丐。
“哎呀妈呀”
乞丐身形不稳,从3楼摔了下去。
刚刚一瞬间,齐修远被扼住脖子,感觉魂儿都快飘走了。
突然间,竟然得救了!
齐修远整了整眼镜,咧着嘴朝恩人道谢:“谢……”
齐修远背后发凉,面前的大妈,眼圈青紫,瞳孔缩成针尖,鼻孔里流着血。
“赵、赵大婶……”一股凉意从脊背窜了上来。
赵大婶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前些日子,赵大婶突发性脑溢血去世,刚过完头七,家里人觉得马上中元节,厕所旁还摆了几个花圈,准备过完节一块烧了,没想到赵大婶竟然回来了!
“齐教授,早啊!我去买个菜,刚刚你没事吧?”
齐修远拨浪鼓一样摇着头。
“没事就好,那我走了啊……那个乞丐再骚扰你你跟我说,看我不抽他……”
齐修远哭笑不得,看着赵大婶提着菜篮下楼,这大晚上的,你是要去哪买菜啊。
只是,赵大婶刚走到楼下,来了一辆面包车。
一群黑色制服的人冲出来,架着赵大婶就往车里塞。
“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只是去买个菜!我只是买个菜!”赵大婶发出尖叫。
买菜?
为首的是一个梳着油头的年轻人,眯着眼睛,冷哼一声:“大晚上买什么菜?带走!”
年轻人下了车,带着几个随行人员上了楼。
齐修远眨着眼睛,望着对方。
年轻人手上是铁拳套,浑身煞气十足,又有一丝桀骜不逊,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
年轻人狐疑看了看齐修远。
齐修远立即举起手,旁边随行人员低声道:“冯队长,这是个阳人……”
“废话!我又不瞎!”年轻人冷哼一声,转头朝着5楼走去。
第四五七章,好久不见
油头年轻人一行,还没到门口时,就闻到一股逸散的血腥味。
浓郁,刺鼻,充斥着昏暗的楼道。
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油头年轻人手枪上膛,嘴角一挑:“杀了人居然还不跑,以为不开灯就能装神弄鬼吗?”
屋子漆黑,手下打开手电拉了拉灯绳,发现灯坏了。
这间房,两室一厅,客厅空空如也,里屋的房门紧闭,血腥味正是从这间屋子飘出了的。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里屋没人回话,油头年轻人单腿紧绷,突然发力踹在门上。
里屋门刚开,密密麻麻的苍蝇用了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随行队员迅速挥手,驱赶苍蝇,被恶心的不轻。
这栋楼旁边就是公厕,屋子里嗡声作响,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个人背对着门蹲在地上,在摸索尸体。
“举起手来,你被捕了!”
瞬间,屋里涌入七个人,手枪指着那个人。
地上蹲的人慢慢站起,举起双手。
油头年轻人看着地上惨死的两具尸体,挂着冷笑:“小子,下手够残忍的啊。转过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秦昆举着双手,慢慢转过身,手电的照射下,一张熟悉可憎的面孔,映入油头年轻的眼帘。
懒散的眼神,嘴角挂着轻笑,半点紧张的感觉都没,似乎还带着一种放松的姿态。
油头年轻人浑身一抖。
“是你!!!”
秦昆嘿嘿一笑:“冯羌,好久不见!吃了没?”
冯羌望着这副吊儿郎当的面孔,回想起第一次见前面,自己脑袋被扣入香炉里击晕的场景,羞耻大怒:“秦昆,我要打死你!!!”
手枪被收起,一拳朝秦昆脸颊打来,秦昆缩头,后退,冯羌紧跟一记肘击,被秦昆一掌挡住。
“好久不见了,干嘛一见面打打杀杀的……”
“秦昆,上次你把我、把我……总之这笔账今天你得还了!”
冯羌下盘很硬,发力后借力凝在拳头上,再加上自己的力气,格外的大,他愤怒一拳朝秦昆胸口捣去,秦昆发现他一招一式很‘黏’,攻势连绵不绝,几乎贴身在打一样,频率奇快,屋子里闪躲地方狭小,退无可退,秦昆只好迎了上去。
“我把你咋了?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委屈成这样子?”
“我没委屈!”
冯羌气急一拳砸在秦昆胸口,却发现砸中秦昆之前的一刹那,手臂被秦昆双手握住,铁钳一样的双手,卸去这一拳7成力道,打在秦昆胸口,没造成任何伤害。
秦昆反剪起冯羌,推到墙上:“省省吧,单挑的话,景三生勉强凑合。你太嫩了。”
秦昆力气大的让人生不出反抗的心情。
冯羌手下大声道:“放开冯队长!”
“举起双手,手抱头!”
“我只数3声!”
有道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冯羌出手的一刹那,收起手枪,就代表不会对自己动刀子,这是个友好的信号,被秦昆捕捉。但这帮小鬼可不一定了,看到冯羌被制服,万一谁走火了,秦昆可就悲剧大发了。
秦昆把冯羌拽到自己面前当挡箭牌,众人一愣。
冯羌气愤中又有些无奈:“行了,都给我收枪!”
“可是队长……他……”
“这人,我认识。”冯羌无语道。
这里面几个人曾经跟着冯羌,见过秦昆,他们突然想了起来,这不是几年前,把队长暴揍那个年轻人吗?在灵侦总局,葛战前辈都不敢对冯羌那般出手啊……
众人放下枪,秦昆也松开冯羌,冯羌揉了揉肩膀,摸出一根烟点上,又给秦昆发了一根。
“我说姓秦的,不好好当你的道士,怎么跑燕京杀人来了?”冯羌一点也不信秦昆会杀人,他也就随口问问。
烟是哈德门,秦昆深吸一口,这年代的过滤嘴一般,烟味呛人,不过能抽出一种时代感。
秦昆撇撇嘴,他知道冯羌想知道凶手,于是道:“别污蔑我,杀人的在厕所呢。”
冯羌厉声吩咐道:“把厕所的人,给我带出来!”
厕所里,齐卫国被几个人拖了出来,穿着背心,浑身都是血,虽然被水冲过,但血渍扔在。
“人是你杀的?”冯羌低头,看着被羁押的齐卫国。
齐卫国嘶嗥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个东西!”
齐卫国举着一个玉如意。
“放屁!这玩意能杀人?”
齐卫国哭着脸:“警察叔叔,这都是秦哥教我说的,他说就是这玩意杀的……呜呜呜呜……”
冯羌眯起眼睛,狐疑看着秦昆:“这是……什么?”
秦昆吐出烟,淡淡道:“冥器。”
……
凌晨12点,大马路上荒无人烟。
秦昆骑着自行车,载着冯羌。
10分钟前,冯羌还没来时,秦昆刚揍完齐卫国,那时他在惆怅地抽烟。
虽说生存试炼中,他需要做的就是当一个过客,在这个年代,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不去改变一切发展现状。
但是两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没能援手相救,说实话,秦昆内心有些挣扎。毕竟那是人命啊……
只是,在他观察尸体后,发现了一点端倪。
之前一直觉得这两具尸体有古怪,没发现古怪在哪,现在死后他发现了。
尸体腐烂速度,有点快的不可思议。
这种奇怪的景象,他记得在临江市海皇会所见过一次,那次是一个技师死了,在不超过24小时的时间里,上面蝇卵遍布,蛆虫横行,豆大的绿头蝇胡乱飞舞。
而面前两具尸体也是如此。
新死不超过1小时,已经发现细小的蛆虫在爬行。
尸体这玩意秦昆是熟悉的,绿头蝇产卵后,幼虫会在24小时后出现,一周半才会出现成虫。
就算屋子里那些绿头蝇是厕所飞来的,但新死之人,尸体上也绝对不会出现幼虫。
所以秦昆断定,这两人,早死了。
之后,秦昆在屋子里各个角落翻找查询,终于在这家人的床头暗格,找到一个玉如意,那是一个血纹如意,之后,脑海中出现了第一个任务。
……
“你是说,那是两具披尸鬼?”
冯羌皱眉,这几年,他见过的怪事越来越多,对生死道自然也越来越熟,披尸鬼,也就是死者死后,披着尸衣继续活在阳间,这种尸衣,对尸体的要求很特殊,不是所有的尸体都能被当成尸衣的,哪怕是鬼魂自己是尸体,都不一定能当成尸衣来用。
“我只是推测,所以,得去一趟潘家园,让人验验货。”
秦昆脑海,浮现出第一个任务。
‘阶段任务一:前往潘家园,找到古老爷’
‘任务要求:天亮前,找到古老爷,将玉如意交给他’
‘任务失败,失去天眼术,开启后续任务’
‘阶段奖励:《无量经》’
上次任务待了400天,这次任务不知道要待多久,而且还要面对‘抹杀者’,秦昆现在,只剩天眼术傍身,如果再没了,就是高级步兵了。这次任务,说什么也得找到那个古老爷才行。
夏夜的风有些微凉,潘家园一带灯火漆黑。
冯羌抱着玉如意,好奇道:“秦昆,你是说这玩意要还回去吗?”
废话,不还我怎么做任务?
“怎么了?不能还?”
“这如意做工精美,年代久远,应该是墓里盗出来的,是国宝,得上缴展览!”
我艹,你这么正气凛然,我也不好反驳你,但尼玛国宝没这么邪性好不?!好多新闻上都说什么博物馆闹鬼,什么宝物被发掘后在博物馆展览,里面的人会遭到诅咒。
那都不是‘国宝’,那是真正的冥器啊!!!
这玩意能展览吗?
“冯羌,省省吧你,这如意放在研究院研究还行。拿回去展览,还不如砸了。”
第四五八章,破砖烂瓦【第二更】
潘家园,清朝时期就是燕京的古玩市场。
彼时有些贵族家道中落,生活困难,需要卖掉老祖宗留下的财产维持生计,贵族大多好面儿,变卖祖产,还不是为了维持光鲜?所以白日,大多遛鸟的遛鸟,玩鹰的玩鹰,到了晚上,穿一身破烂衣裳,煤灰抹脸,打着灯笼来到这里卖东西。
这种既躲开熟人又做成了买卖的事情,在那时比较流行。
于是,在约定成俗之后,这里有了这里独到的规矩。
凌晨开市,不问东西来历,买卖两方,都打着灯笼,灯火幽暗,看不清脸,进行交易。
因为凌晨开市,白昼收摊,摊主或点烛,或摆灯,买家执灯笼行走不断,人影穿梭,飘忽不定,所以将这里形象的称为‘鬼市’。
之后,不光是贵族,一些贼人,也会来这里出售货物,更有些人趁乱兜售赝品,才形成了现在的格局。
自行车停在路边,秦昆乍眼一看,有些头大。
原以为这里就是个小市场,最多和菜市场一样,没想到这么大,还这么散乱!
这里沿用旧习,数不清的摊位点烛摆灯,星星点点,幽暗如鬼蜮,而且行人不少。
这么大的地方,我上哪去找那什么古爷?!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不止是秦昆惊讶,冯羌都好奇无比,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就算今天是中元节,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啊!去年前年中元节,人还不如现在的三分之一。
秦昆二人,走入市场。
这里店面有几家,能开店的,都是手里有极品好货的掮客,大多情况下,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些年国家管得严,这些店铺明面上都是非国宝级的字画、工艺品交易,也管不了。
“买灯吗?客官?”
市场口,几个卖灯笼的凑上来问道。
秦昆看到行人都提着灯笼,看来这是地方的规矩,于是点点头:“来两个。”
“好的,2块钱。”
“2块?你怎么不去抢?!”
冯羌拎起卖灯笼的衣领,这一个破灯笼,成本几毛钱都不到,竟然敢卖2块钱?!
“冯羌,掏钱。”
秦昆说完,拿着一个灯笼走了进去。
冯羌愤然,也跟了上去。
“等等,客官,你还没给钱呢!”灯笼老板委屈道。
“滚!”
冯羌瞪了一眼卖灯笼的,老板噤若寒蝉,直叹今天点背。
秦昆拿着玉如意走在前面,天眼术洞开,不得不说,这里太大了,不是规模大那种大,而是散乱的那种大,从高空俯瞰,所有摊位平铺如星,几条要道摊位密集,偏僻小道也不是没有。
在这卖货,除了一些混日子的,都是揣摩人心的人精,要么喜欢扎堆,要么喜欢与众不同,只要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了,说不定就有机可乘。
秦昆蹲到一处摊位前,这摊上,是玉器。
这些玉的纹理有些脏,但雕琢精细,年代感秦昆分辨不出,但样子确实不错。
“客官看看,都是上品玉器。”
老板衣着普通,手上戴着一枚扳指。
秦昆询问道:“老板,帮我掌掌眼?”秦昆说着,递了一根烟过去。
老板一愣,笑了笑:“小兄弟原来是出货的,行,今晚闲来无事,帮你看看。”
老板叼着烟,烟雾漂浮,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秦昆递来的血纹如意。
端详了一会,老板呵呵一笑:“要么是高原血玉,要么是赝品,年代有些年头,不过这玩意雕琢朴素,价钱得随年代走,多100年价钱都能翻一番,我吃不准这是什么时候的。”
秦昆低声问道:“老板,我可不是出货的,能看出这玩意从哪流出来的吗,我其实想买一对!”
老板讶然:“这种东西凑对可有点难了。不清楚不清楚。”
秦昆发现,这老板回答明显有点含糊,好像半通不通一样,又好像在掩饰什么,没辙,只好离开。
秦昆走后,一个人打着灯笼蹲了下来,老板发现,那人戴着脸谱,看穿着,是一个道士。
“老板,手里的扳指几条鱼出?”
道士已经有白发,但中气十足,老板呵呵一笑:“客官懂行,你要不先掌掌眼,看值几条鱼?”
老板卸下扳指,道士看了看,撇了撇嘴:“原来是枚赝品。”
老板微怒:“我这可是老虬角的扳指!”
道士也不说话,拍拍屁股走人。
秦昆走在前面,旁边是冯羌,二人先后转了几个玉器摊,关于血纹玉的来历,一点头绪都没。
秦昆不放弃,打听有没有叫古爷的人,却发现所有人都闭口不答,仿佛有什么忌讳一样。
根据系统的提示,这血纹如意既然扯上古爷,两者肯定有突破点或者线索。
秦昆一个线索都没,有些懵逼。
偏僻路段一处青石墩子,秦昆坐着抽烟,旁边冯羌纳闷:“姓秦的,你到底拉我来这干嘛?今天鬼门开,想办法给我把那个杀人的女鬼弄出来,我还有其他事呢!”
冯羌的目的,是捉鬼的,有只鬼胆敢越界,他不会放过对方。
可是秦昆却带着他来找什么古爷,这到底是干什么?
秦昆道:“冯羌,不是给你说了么,这鬼藏在血纹如意里,这是她的宿体,要想灭了她,砸烂就行。”
冯羌有些迟疑,怎么看这如意都让人忍不下心砸烂啊。
“没别的办法?”
“有,找到古爷。否则她还会随时出来害人的。”秦昆编了个谎话道。
冯羌也没辙了。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麻烦的鬼事。
秦昆和冯羌旁边,一个摊主开口道:“小兄弟,你抽的什么烟,给俺来一根?”
摊主是个缺牙老头,操着北地口音,秦昆看到他的摊位属于无人问津一类,递过去一根玉溪问道:“大爷,你这卖瓦的,大晚上也出生意啊?”
老头呵呵一笑:“咱这是大明皇瓦,这年头带点岁数的老物事都能卖得出去。”
一摊子破砖烂瓦,秦昆也不知道老头哪来的自信。
秦昆蹲在摊位上,瓦片应该不是什么国宝,他看到摊位上摆着砖头,瓦片,有些刻着监造官的名字,来了兴趣。
“蒯祥?”
秦昆一怔,这名字好熟啊……仔细一想,好像明初营建紫禁城的那个风水大师,就叫蒯祥!
刘基之后,阵道消失,‘地、水、火、风’,世间只余‘风、水’,蒯祥是最后一位阵师,也有人说,蒯祥只会风水术,算不得阵师。
秦昆有些心动,毕竟是前辈,还是买块当纪念的好。
“大爷,你这板砖多钱?”
“这砖头可了不得,明宫墙的砖,3000!”
老头发现秦昆转身就走,连忙道:“小兄弟留步!”
秦昆看了一眼他,老头面色肃穆:“你我有缘,这块皇砖,50块钱你拿走!”
“大爷,您继续卖啊,我不打扰你……”
老头急了:“等等!我刚听你们在聊古爷,你买我一砖一瓦,我告诉你古爷在哪。”
第四五九章,鱼龙山人
一砖一瓦,加起来100块。
这个年代,100块钱的购买力远远超过几十年后,秦昆觉得,就算是几十年后,也没人花100块钱买这些破砖烂瓦。
“老头,这些东西里面藏金子了么,开价这么黑!”
冯羌心中一震,自己工资还达不到100块钱,这老头一砖一瓦就敢卖这么贵?
缺牙老头咧嘴一笑:“你情我愿的买卖,咋能怪我要价黑呢……我卖的是消息,提供的是便利,你说是不是?”
老头说话时,瞅着秦昆直笑,秦昆突然反应了过来,试探道:“魁山龙虎斗天玄,三阳凡魄伴鬼眠。斗宗,聂雨玄,请教阁下名号?”
缺牙老头一愣,低声道:“原来是魁山家的,互郎行千冢,小鬼过他乡。互郎商有礼。”
两句江湖切口,冯羌微微错愕,江湖黑话?
在灵侦总局待了几年,冯羌知道那些江湖上的道士和尚,一直不屑加入这里,他所认识的有名气的,除了葛战、景三生之外就没了。所以根本没听过江湖黑话,今儿,可是头一次见。
秦昆与缺牙老头互通师门,安静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缺牙老头豁豁着牙,笑的直漏气:“这位同道,刚刚我可是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姓秦,竟然还给我报一个姓聂的名字,笑、笑掉老头大牙了,哈哈哈哈……”
缺牙老头突然开口,直接戳穿了秦昆的谎言。
秦昆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前辈见笑,行走江湖,总得小心一点。要不我从给你报一句?百鲤汇集一道溪,龙门飞渡化太极……”
秦昆还没说完,缺牙老头笑容便僵住。
秦昆点上一根烟,又掏出五包递了过去,幽幽道:“阴曹五行,车船店脚牙,据我所知,互郎商可从不雇阳人。前辈既然是卖消息的,怕是和鱼龙山有关吧?”
缺牙老头嘴角抽搐,刚刚的观察,以为秦昆就是个晚辈后生。
刚刚秦昆的切口,就是投石问路,分明不想彰显自己的身份来历,他戳穿对方,表达的意思正是‘别在我面前玩花样’,没想到,秦昆反制一句,立即回敬了过来,而且竟然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
缺牙老头揉了揉鼻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老头收了五包烟,烟是好烟,包装精美,一看就是价格不菲,只是他看到秦昆笑的可憎,略有生气:“哼!算老头眼拙。这消息给你就是。”
老头递来一个纸条,秦昆打开一看,眼睛一亮:“多谢前辈。”
秦昆和冯羌离开这里,向外走去,老头掏出一根烟卡在牙缝里,现在他非常想知道,那个小子到底是谁,眼光竟然这么毒。
没一会,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走了进来,那人戴着笑脸脸谱,一头白发,这条巷子偏僻,只有老头一个摊位,道士蹲在缺牙老头摊位前坐了下来。
“老不死的,你徒子徒孙那么多,还出来摆摊?”
摊位旁边,是一盏油灯,这里灯光幽暗,缺牙老头瞅见来者,非常意外!
“唱戏的,你……你不好好在你的道观待着,怎么跑燕京来了?”
道士一笑:“这几年我都在外面,想找件趁手的法器。一路从西到东,从南到北,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我找完啦。”
道士说完,静坐在那,缺牙老头也静坐在那,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杨慎都死了,你还找法器干啥?不服气啊?”
道士收起笑容,目光有些唏嘘:“是啊,谁能服气呢。只是这家伙……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算了,这是他的命,不说这个了。”
道士摸了摸怀里,掏出一堆皱皱巴巴的小面值纸币,递了过去:“买你一砖一瓦,让你的徒子徒孙给我找件法器,如何?”
从缅怀的气氛一下子跳到正事,节奏有些快,看到道士扣扣索索拿出的纸币,老头大怒:“10块钱你买个屁!”
这些零零碎碎的纸币,加起来就10几块钱,按照老头的要价,这些钱球都干不了。
道士腆着脸:“我清贫惯了,你要价这么黑,哪有那么多钱,就10块。咱俩好歹相识这么多年了,便宜点。”
自古商人漫天要价,买家坐地还钱,生意就是拉拉扯扯中商量出合理的数字,两方不亏,但这臭道士一开口咬定给10块钱,便宜也不是这样便宜的好吗?
老头翻脸:“晁震!要找你趁手的法器,无异大海捞针,10块钱,给八方渔楼寄信的钱都不够!你也是生死道前辈,这样抠门合适吗?”
道士低声道:“老朱,别刺激我啊,我最近脑壳不正常,万一迷失了心窍,给你老巢拆了,你可不能怪我……”
“你、你……”缺牙老头瞠目结舌,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哪怕杨慎当年来买消息,都得按他的规矩来,怎么今天碰到个滚刀肉?!
生死道的捉鬼师,常年和鬼打交道,受到影响本来就深,晁震修炼的法门,又是啖鬼一类,阴上加阴,秽中增秽,稍有不慎,就会性情大变,走火入魔,变得精神不正常。
缺牙老头想到道士的傍身道术,别说,还真有可能给自己老巢拆了。
他气的浑身哆嗦,抡起瓦片砸在道士脑袋上,道士晃了晃脑袋,擦了擦流下的血:“顶账了!”
“这是一瓦,还有一砖呢!”老头气道。
道士开心不已:“来来来,我头硬!”
缺牙老头也不忍心,这道士穷疯了,还有些癫,这一砖头下去,打傻对方的话,自己的徒子徒孙可就遭殃了。
“行了行了,你给我查个人,这砖就免了。”
缺牙老头不耐烦道。
道士的脸谱变成疑惑的表情:“还有你们查不到的人?”
缺牙老头道:“不是查不到,是没工夫查。刚刚来了一个年轻后生,也是生死道的,我看他骨有五锐,目藏双星,报的是扶余山斗宗的切口,他旁边跟了个黑衣油头的伙伴,应该是灵侦总局的人。去给我查一下那小子来自哪里,师承何处。”
道士懵懂地点了点头:“扶余山吗……行,我帮你走一趟便是。”
“赶紧滚吧,老头不想再见到你了。消息查到了,放到八方渔楼就行。”
……
第四六零章,桥岭古玩【第二更】
鬼市灯火绰绰,秦昆疾步前行,冯羌跟在身后。
缺牙老头纸条上写着一个地方,是一处店铺,店铺很旧,牌匾斑驳,上书四个大字‘桥岭古玩’。
店铺楼下,秦昆嘱咐道:“冯羌,一会听我指示。”
听你指示?
今晚没头苍蝇一样在这转了这么久,我凭什么听你指示?
冯羌想吐槽两句,但是发现秦昆已经冲进去了。
一脚踹开古玩店大门,秦昆面孔严肃,带着煞气,这处店铺是小二楼,木质结构,一楼,一群凶神恶煞的伙计坐在那里打牌。
看到秦昆进来,几人迅速站起,围了过来:“你是谁?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店?!”
这群伙计,手里拿着三棱刺,穿着背心,三棱刺磨的发亮,带着冷厉肃杀的寒光。
秦昆目光一瞪,胸腔似乎有虎啸迸射:“我是谁?你也配问?姓古的在哪?你们被捕了!”
“警察都不敢抓我们,你算老几!!”
桥岭古玩里,都是支锅下斗的伙计,这种墓里求财、刀口舔血的营生,为历代历国所禁,但他们行动隐秘,为人低调,野草一样顽强扎根在阴影中,不灭不兴。
一个精瘦的伙计,目如豺狼一样,呲着牙舔着嘴唇:“艹尼玛的,古爷的店,也是你能进的?嫌命长吗!!!”
一杆沙喷指着秦昆的脑袋,只是他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捏住,秦昆的手铁钳一样,卸了他的全部力道,沙喷落下,被秦昆接住,秦昆拽着他的手腕,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
精瘦的伙计风筝一样被踹起,又被秦昆拽着手腕拉了回来,接着,又给了一脚。
两脚下去,入肉声让人不忍直视,精瘦伙计被踹成虾米,弯腰跪倒,呕着鲜血。
秦昆提着沙喷,朝楼上走去。
身后冯羌心中暗爽,他知道秦昆能打,自己挨打的时候,恨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扒皮抽筋,但看秦昆打人的时候,简直不要太爽。
冯羌亮了亮身份:“睁大你们的贼眼看清楚,敢拿沙喷指着警察?就这一条,足够枪毙了!”
冯羌说完,发现周围人噤若寒蝉,非常满意。
这三年,他的变化不小,也渐渐学会和江湖人打交道。
这种刀口舔血的人,只要不出来危害社会安全,冯羌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他们犯错,即便执法者不知道,他们的行规也会制裁他们。听景三生说过,江湖规矩,在某些方面更能约束这些无法无天的人。
冯羌收起证件,抱着血纹如意跟着上楼。
二楼楼口,一个人拦住了秦昆的去路。
那是个极其和气的人,穿着绸衫,拱了拱手:“这位爷,不知我桥岭有何得罪之处?”
不盘道,不废话,一上来直接问原因。
这种对话还算爽快,别人给了面子,秦昆敬他面子:“并无。找个借口见见古爷罢了。可否引见?”
二楼古玩琳琅满目,这种木质楼最容易失窃,敢把东西随意摆在这里,想必这里的主人对自己的威慑力有足够自信。
一上楼,不远处是几间雅间,里面有说话声,想必秦昆找的人就在那里。
那位极其和气的人笑道:“自然可以。只是这杆沙喷……”
秦昆双手用力,沙喷被捏成一团垃圾,丢在地上。
那人一愣,露出苦笑。
江湖规矩,解兵卸甲,以示尊重,但看这年轻人的力道,恐怕他才是最要命的兵器。
雅间门打开,秦昆二人被引了进去。
屋子里,坐着三个人,一个黑衫老人,一个年轻女子,一个掌柜一样的人,站在年轻女子身后。
“古爷,您出货的本事,可是这个。这件大货,想必只有您这里能出去,务必劳烦古爷,事成之后,给您提这个数,可好?”
那位掌柜朝着老人比了比大拇指,吹捧完后又比了三根手指,一脸期待地望着对方。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
古爷在沉吟,思考对方的提议和这次出货的风险,突然间门被打开,面色不悦。
“谁?这么没规矩!”
古爷面前,是两个年轻人,后面的抱着一个如意,前面的,面带煞气,大步而来。
“你是谁?”
秦昆听到对方发问,将冯羌手里的血纹如意丢了过去。
“这是你出的货吗?”
‘叮!任务完成!’
秦昆面前,是一个老人,一个女人,老人穿着黑衫,女人则端坐在旁,轻抿着茶水。
血纹如意到了古爷的手里,秦昆无视了古爷脸上的惊骇,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人。
长发扎在脑后,眼睛很漂亮,两个宝石一样的瞳孔也在打量着自己。
有一瞬间,秦昆脑子里断片了,断片之后,仿佛眼中的景象,耳中的声音,都离自己远去。
再然后,思潮翻涌出滔天巨浪,拍打在秦昆的脑海,秦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神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神来的。
那个女人朝着空中随手一抓,秦昆兜里的烟不知何时跑到对方的手里。
女人点了根烟,好奇打量着烟的牌子。朝着秦昆微微一笑:“这烟是哪里买的?”
秦昆拍打着自己脑袋。
自己这是中鬼打墙了吗?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见到她呢?
冯羌发现秦昆有些不对劲,好像快要晕倒一样,一只手撑着秦昆,不让他倒下。
女人似乎发现了这点,挪出一个位置,拍了拍身边的蒲团:“身体不舒服吗?坐这里吧?”
秦昆脑中巨痛,突然眼前一黑,扑在女人身上。
屋子里,老人错愕,捂着胸口,心跳打鼓一样,他看着女人,后背发凉。
旁边的掌柜,脸上带着惊恐,往后缩了两步,小腿发出颤抖,牙关似乎忍不住也颤抖起来。
冯羌一瞬间,感觉心脏被抓紧了一样,一股恐怖的压力,甚至比局座带给他的压力还要大!
他想维持镇定,想拔枪,但是手臂发抖,好像有种无形的威压,让人精神出现极度恐惧。
秦昆趴在女人身上,女人眉头一皱,手中立即出现了一把蝴蝶刀,蝴蝶刀朝着秦昆脖子动脉扎去。
“住手!”
冯羌终于拔出枪,指着女人。
枪口随着手臂在哆嗦。
蝴蝶刀的刀尖悬在秦昆脖子上方停了下来。
冯羌掏出证件,女人摇摇头,接着美目中厉色迸射,看向古爷手中的玉如意。
“古顺子,这种冥器也敢卖吗?”
黑衫老人浑身哆嗦,老脸菊花一样皱起:“杜杜杜杜爷,这……这货不是我出的!!!”
第四六一章,帮我下个斗?
昏迷的秦昆,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梦中,黑暗幽邃,自己好似落在一个看不见的漩涡之中,不断坠落,被漩涡搅动,漩涡里不断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和人。残缺的记忆,让人集中不了意识,记忆也变得支离破碎,这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最微小的生命一样,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你想起这些片段,然后死去。
一段段记忆闪过,一段段记忆忘记,秦昆最终感受到自己淹死在漩涡里,浑身剧烈的抽搐。
“咳,咳咳……”
再次睁眼,秦昆猛然坐起,额头大汗淋漓,好像整个人被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这是哪?
秦昆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辆牲口车上,手脚被绑,现在好像是白天,不过天空乌云密布,细雨已经落下。
满车的羊,堆在自己旁边,秦昆被绳子绑住,旁边是冯羌。
“你醒了?睡得可好?”冯羌眼圈漆黑,精神不济,眼睛里带着火,瞪着秦昆。
“睡得还行,这是哪?怎么这么脏?”
卡车上铺着草,羊粪和尿骚味非常难闻,在潮湿的环境下,更加刺鼻,如果不是被绑在靠栏,他还以为自己被关羊圈了。
冯羌神情激动:“秦昆,我们被绑架了!我们被绑架了!!!我,堂堂冯羌,竟然被一群盗墓贼绑架了!!!”
绑架?看到冯羌愤怒中带着委屈,委屈着带着憋屈,秦昆倒是来了兴趣。
“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
在冯羌的讲述中,秦昆总算听出了大概。
昨夜秦昆晕倒后,女人质问起黑衣老人,那神情,仿佛要杀人一样,黑衣老人吓得解释半天,才让女人将怒气消掉,只不过把矛头转向了自己。
才开始那女人要杀秦昆的时候,冯羌就拔出枪阻止,只是这一次把火朝着自己撒来,老头似乎要将功赎罪,主动出手。
那位叫古爷的老头似乎练了什么外门功夫,力道奇大无比,三两下连夺枪加上制服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于是二人,被一同绑上面包车。
车里坐着古爷,一个掌柜扮相的人,和那个女人。
冯羌没被封嘴,也没蒙眼,面包车连夜出城,快到白天的时候,冯羌通过地势才留意到,似乎已经开到了内蒙。
早上到了内蒙,又换了辆卡车,秦昆、冯羌被丢入卡车后方羊堆里,一个蒙古汉子开着卡车,拉了一车羊,又在往回赶,如果冯羌没判断错的话,这方向,应该是晋省。
秦昆二人被绑在卡车后,不仅浑身被捆,还被绑在靠栏上,玻璃内,可以看到古爷在小憩,而那个女人好奇地翻着秦昆的背包,用蝴蝶刀在割一张符纸。
“原来是这样……”
秦昆听到冯羌讲完,点了点头。
冯羌对秦昆的反应极其不满,现在的冯羌,面容邋遢,油头凌乱,脸上有一只羊蹄印,面容狼狈,妈蛋,自己可是和秦昆来抓鬼办事的,怎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秦昆,我是真没想到,你连沙喷都不怕,竟然会怕女人!你昨晚怎么晕倒了?”
如果秦昆没晕倒,自己绝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现在的秦昆,没管别的。
昨天晕倒前,自己可是记得任务完成了,这次任务的奖励是《无量经》,秦昆意识沉入脑海,大部分功能都关闭了,但是可使用技能一栏,除了天眼术,多了一个《无量经》。
“秦昆,你听没听我说话?!”
“别吵!”
“我被你害的绑架了!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冯羌神情激动。
秦昆突然发力,卡车靠栏格拉一声,被拽变形!再次用力,绑秦昆的竖栏,彻底被拽断!
冯羌目瞪口呆,看到秦昆挣脱双手,轻松扯下绳子,又帮自己把绳子扯下来,嘴巴里能赛的下一颗鸡蛋。
卡车停了,巨大的动静已经引起车里人的注意,一个掌柜,一个女人,一个蒙古汉子,一个黑衫老人,纷纷下来查探。
“呵呵,后生,倒有两膀子力气。”黑衫老人一手拉着卡车护栏,蹬腿一跃,整个人跳了上来。
这一身轻身功夫,看起来确实不错,只是秦昆没放在心上:“黑衫贼,桥岭古,我说的没错吧?”
古爷一怔,昨晚秦昆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他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般这种年轻人不知轻重,杜爷没让弄死他们,自己也就没下手。
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
认识自己还敢摆出这种姿态,古爷现在很好奇,他是什么身份。
“既然认识古某,那古某问你一句,锅支何方,路走哪条?”
“锅支吕梁,路走长洛。”
古爷一怔,讶然失笑,他看向车下:“杜爷,这人是你吕梁支锅的伙计?”
车下的女人摇摇头。
却饶有兴趣地看着秦昆。
秦昆挂着笑:“杜清寒,翻脸不认人啊?”
三个字,让女人错愕,随后眼中闪过厉色,‘唰’一道寒光出现,一把蝴蝶刀破空飞来。
秦昆轻轻捏住,接着,那柄蝴蝶刀在手心手背腾挪闪躲,似乎要被玩出花一样。
秦昆现在,虽然不能施展大炎缠冥手,但是似乎是修炼大炎缠冥手的缘故,手指极其灵活,杜清寒所教的玩法,一点不漏地呈现出来。
耍完,唰地一声,蝴蝶刀被丢了回去。
女人接住刀,眉头紧皱,她不难认出,那种刀花,和自己耍的一模一样,世上耍刀花的人不少,但是顺序都一样的话,那也太巧合了!
她盯着秦昆,秦昆也盯着她,良久,秦昆率先开口:“准备带我去哪?”
冯羌在旁边,揉着太阳穴。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秦昆认识那女的???
他……我……这……那女的看样子在盗墓贼中辈分奇高,秦昆是怎么认识对方的?冯羌心中被绑的憋屈顿时消去,重新替代那份憋屈的,是心中燃起的八卦之火。
看样子,秦昆和那女的,好像有jian情啊!!!
车下,那女人仰头道:“吕梁,去吗?”
“给钱吗?”
“不给。”
“不给不去。”
女人好奇,秦昆的口吻,好像和自己非常熟悉一样,但是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不过,女人没管那么多,问道:“你是道士吗?帮我下个斗。如果活着出来,我给钱。”
“下斗啊……”
秦昆苦笑,之前就婉拒了杜清寒的提议,派徐桃跟着去了一趟,谁能想到,最终还是没逃掉。
这是命吗?
……
第四六二章,纯属活该
相比南方,北方少山,山势大多威严壮观,怪石嶙峋。
这种草被不兴的荒芜,一是漠北风沙侵袭,水土流失,还有一种民间说法,大多帝王都会定都北方,开山破土,为养龙脉而掘了他山元气。
大山之下,草木稀疏,站在很远就能看到大片裸露的石头,卡车驶入山脚,蒙古汉子放下他们后,便开车折返。
80年代的雨具,大多为纯黑色,木杆黑伞撑开,秦昆踏足雨中。
高山险峻,细雨朦朦,落在视线可及处,只是对心情的点缀。山雨之间,秦昆望着前方,披着黑色雨衣的女子,陷入沉思。
是杜清寒吗?是杜清寒吧?
秦昆在自问。
刚刚说话时,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可是在30年前见到杜清寒,怎么说也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荒诞的感觉,更像是时间空间上的错觉,却更清晰,清晰的觉得,自己快要神经了。
“秦昆,让开让开!”
秦昆发愣时,身后传来叫喊,话音刚落,秦昆屁股被撞了一下,秦昆转过头,发现一只公羊咀嚼着青草,一边吧唧着嘴,一边不爽地望着他,公羊旁边,是冯羌。
“说了让你让开,傻站着干嘛呢?”冯羌见秦昆没迁怒于公羊,松了口气。
旁边的秦昆哭笑不得,自己好像挡住头羊的路了。
山坳中,冯羌和那位掌柜两人赶着羊,往山中走去。
秦昆小时候在农村,大多见识的就是鸡鸭鹅狗,最多有牛。老家阴川县附近忌口腥膻,养羊的是比较稀少的,他没想到,冯羌还有放羊的本事?这和他油头公子的形象极其不符好吗。
现在是下午2点,走了40分钟山路,在山腰中,终于看到一个寨子。
半山腰的石壁,写着硕大的三个字‘吕梁杜’。
这里叫杜家寨,旁边还有寨门、石墙、堡楼,虽然有些已经残破,但范围很大,石墙圈入百户,很像破落的地主大院,让人惊讶这种规模。
村寨建在半山坡,站在石墙眺望,视野开阔,景色极好。
一处最高处的院子,秦昆、冯羌被安排下来后,打量起来。
相比南方的雅致,这里的豪迈大气让人生出不一样的喜欢,院墙高耸,连家挨户,青砖铺地,破落中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整个村寨大院,好似半坐山腰的巨兽,气势巍峨。
“这女贼家怎么这么阔?”
冯羌实在想不到,那个女人的老窝,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这种规模,直逼燕京留下来的几个王府,幸好看起来有些破旧,要是全盛时期还得了?谁能想到这种穷山沟沟里,竟然别有洞天!
“阔是阔,不过没几个人。”
秦昆皱着眉头,发现一丝古怪。
天眼俯瞰下去,诺大的村寨,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根据风水来讲,这里乃阴阳相冲之地,冲就是战斗、冲突,阴气阳气汇聚在此,不断争斗,按理说不该发展成这样。
不过此处居住的人非常少,到符合阴阳相冲之地的环境,村民连三分之一都填不满。许多院子,杂草茂密,窗棱破烂,显然许久没人住了。
而且村寨西方,有股阴气若隐若现,藏匿在树木之中,雨天的天眼术感知被影响,无法看到那股阴气究竟来自哪里。
经过秦昆一说,冯羌发现好像是这样。刚刚只顾着感叹院落之大了,仔细想想,发现这处村寨,好像真没多少人影,显得冷清、幽寂。
一阵冷风吹开木窗,冯羌神经过敏,突然站起:“谁!”
窗外没人,木窗被风吹开,拍打作响,冯羌被吓了一跳,揉了揉困顿的眼睛:“姓秦的,我得睡会了,神经有些敏感。给我看着门”
……
与此同时,另一间院落,坐着七八个人。
首座是一位魁梧汉子,汉子身后立了几个小辈,面前客座坐着的,是一个老者,以及两个年轻人。
老者有股儒雅之气,不苟言笑,两个年轻人很年轻,一男一女,男的紧抿嘴唇,衣着寒酸,脸上有些拘谨。女的圆脸,扎着两条麻花辫,旧衣服上都是补丁。
魁梧汉子朝着儒雅老者拜了拜:“先生,专程将您从桑榆城请来,给您添麻烦了。”
儒雅老者云淡风轻道:“无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几百年前我派与杜家都有约定,祖师爷订下的规矩,左某自当遵从。”
魁梧汉子浓眉大眼,满脸虬髯,眼神如狼一样,从头到脚带着一股迫人匪气。只是,他对儒雅老者的态度格外尊敬。
“先生觉得,何时出发的好?”
“今日日暮。”
“好!我去看看她回来没。”
魁梧汉子离开后,两个年轻人拘谨站起。
寒酸少年低声道:“左师叔,这件事是禁忌,你不能代表北派……当初我师父受你所误,犯了牢狱,你不能执迷不悟!”
“放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育我了?”
儒雅老者顿怒:“跪下!”
寒酸少年跪在地上,耸拉着脑袋,却带着倔强。
一旁的麻花辫少女抠着手指,干巴巴道:“左师叔您别生气,宁哥只是说说……”
儒雅老者手指点着寒酸少年的额头:“宁不为,被葛战关了三年,关傻了吗?你师父还在牢里关着呢!他还指望你将祭家发扬光大呢!宁不为!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就想做个普通人,左师叔,时代变了啊……”寒酸少年低声争辩。
“时代不管怎么变,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扶余山还是扶余山,你难道还不懂吗?!”
“我扶余山自隋朝分家,从元代起,斗宗由北投南,祭家由南来北。斗宗自古就是朝廷鹰犬,为保南宋舍本逐末,当年祭家家主与我判家、钟家并肩而战,即便弟子死伤殆尽,传承凋零,也丝毫不屈,你身上可有当年的祭家风骨?!太常街的家教,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儒雅老者平息着自己的火气,脸色却变得俊冷难看,他低声道:“乔山凉把你从路边捡回来,供你吃喝,教你手艺,你现在在做什么,对得起他的苦心吗?”
寒酸少年被面骂,不敢作声。
他心中非常痛苦,也很挣扎,他已经不知道哪件事该做,哪件事不该做了。完全迷茫的他简直要疯掉。
“左师叔,截血道兵,是祸啊!!!我们闯了大祸,害死杨爷,我不想再看的有谁死在截血道兵的手里了,我求求您……”
寒酸少年跪地磕头,被儒雅老者一脚踹倒。
儒雅老者俯瞰寒酸少年,淡淡道:“宁不为,你是蠢吗?你也觉得杨慎那种人,会被一个截血教主杀掉?”
寒酸少年一怔:“难道……不是吗?”
儒雅老者眼神鄙夷:“虽然他和佛林寺的秃驴没比试过,但是整个生死道都认为,他就是民国第一天师!那可是民国第一天师啊,他来黄河以北,五巍鬼王、龙槐鬼王都没带,如果不是有绝对的自信,他会这样做?”
这下不止寒酸少年,甚至麻花辫少女都愣住了。
大名鼎鼎的杨慎,死在截血教教主手里,北派一夜间成了众矢之的,但是突然间,这位判家师叔却说,杨慎的死和截血教无关?
“左师叔,我亲眼所见,杨爷被截血教教主打伤。”
儒雅老者顿了顿,才道:“他的伤不是截血教教主造成的,而是和白龙寺有关。他的死,纯属活该!”
第四六三章,生活所迫【第二更】
从下午来到这里,秦昆就在打坐。
脑子里,是《无量经》的文字。
这种东西存在脑子里,和‘阵字卷’一样,是记忆,你只有学会里面的内容,才能运用。不受系统所限,但也不能像其他道术一样,瞬间就能运用。
一下午的时间,秦昆看那些文字看的头昏脑涨。
自从得到‘阵字卷’后,他的进步就很缓慢,原因是不喜欢看书的缘故。这下脑子里又多了一本道经,秦昆觉得自己脑细胞快不够用了。
“这玩意到底是干嘛的?”
生存任务是为了得到专属体质,按理说《无量经》和他的体质‘昆仑骨’应该有关系,但是怎么看,这都像一本锻炼身体的手册,而且里面写了大量关于穴位的术语,秦昆几乎认不出几个。
几个小时的阅读,秦昆一无所获,最终放弃了。
看来觉醒体质,光靠这玩意是不够的。
只是阶段任务二什么时候来呢?
睁开眼,秦昆发现天已经黑了,微微错愕,自己闭眼观经,只感觉过了一会而已,没想到天都黑了?
屋子里,坐着一个女人。
看到秦昆醒来,女人道:“醒了?我们一会要出发了。”
女人拿着秦昆的背包,桌子上,许多法器一字排开。
夺业刀、凿命锥、四象盘、流云衫、以及在十死城里天岐督无送他的乌龟壳‘玄武卦’。
许多黄纸、冥币、香烛等等杂物整齐地码放着。
秦昆看到女人一动不动盯着她,问道:“有什么要嘱咐吗?”
女人看向秦昆:“你中午的时候,叫我什么?”
女人衣着简单朴素,表情有些清冷,却掩饰不了眼睛里的好奇心。
秦昆叼了一根烟,一字一顿:“杜清寒,有问题吗?”
女人微微错愕,又微微一笑:“为什么叫这个?”
为什么叫这个?
秦昆脸上挂着好笑的表情:“那该叫你什么?”
女人想了想,认真道:“其实我没名字,他们都叫我‘杜爷’,所以,你也应该叫我杜爷。”
“不过……你的名字我笑纳了,以后我就叫杜清寒!”
秦昆嘴巴里的烟掉在地上……
女人气场很足,看到秦昆失态,摇头一笑。
“这些是你的法器吗?我们杜家祖上是搬山道人,只可惜一些绝活都没传下来。你不如入伙,和我一起搭伙支锅吧?”
秦昆跳了起来。
“打住!你给我打住!我是个正经人,而且不缺钱!”
秦昆现在,浑身有些发抖,杜清寒的名字,竟然是自己起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是个死循环,开头和结尾,不应该都是自己!
不入伙就不入伙,反应干嘛这么大?
杜清寒莫名其妙地走了,屋外,冯羌走了进来。
“醒了?我刚起床看你还在打坐,就没叫你。”冯羌嘴里叼了个鸡蛋,拿了两个咸菜夹馍走了进来。
“吃点东西不?听说一会就出发了。”
秦昆没回话,冯羌发现秦昆表情不太正常,心中疑惑。讲道理,姓秦的这种粗坯不该有这种情绪,冯羌见过局座经常会有这种表情,是思虑过度的惆怅,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这人年纪轻轻,又有一身本事,愁什么劲呢?
“咋的了,跟被糟蹋的闺女一样?跟你冯哥说说?”
秦昆抽着烟,看到桌上码放整齐的法器,双目呆滞。
“没咋,思考一个问题而已……”
冯羌撇撇嘴:“你才多大,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不是我吹,咱自小见多识广,你的问题,我绝对能答上来!”
冯羌虽然隶属灵侦总局,但自小品学兼优,家境又好,又去了部队锻炼,各方面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况且,见识非凡。
以前不认识秦昆,二人起了冲突,但是不打不成交,冯羌就有一种傲气,哪怕被比自己强的人羞辱一顿,也不屑于和比自己弱的人做朋友。
他生来便是如此。所以现在,可以说将秦昆当成朋友一样,准备开导他。
秦昆能感觉到冯羌的好意,鼻子里两道烟雾喷出,秦昆苦笑:“冯羌,你那么自信?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冯羌的好意,秦昆心领了,但是这种哲学问题,他不信冯羌能解决出来。这种生活中夹杂着宿命的感觉,让人很无力,仔细想想,又很恐怖。
秦昆问完,发现冯羌不吱声,过了一会,冯羌才一字一顿的开口。
“这还不简单,先有鸡!”
先有鸡?
这么笃定?
“为什么?”秦昆盯着冯羌,非常好奇。
冯羌舔了舔嘴唇,点了一根烟,目光唏嘘,表情严肃:“当然是生活所迫……”
我艹你大爷啊冯羌,我是让你过来讲笑话的吗?
我真特么是信了你的邪,一本正经的等你开导我,弄了半天,你给我这种答案?合适吗?!
“你怎么不去死?”
此时此刻,冯羌吐出烟雾,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仔细想想,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冯羌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拍拍屁股走人了。
秦昆眨着眼睛,心中又气又笑,开始思考冯羌的话。
生活所迫?
经历了这么多,如果秦昆把这四个字翻译成自己的理解的词语,大概就是两个字‘认命’。
一句无厘头的回答,让秦昆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仔细想想,还是蛮惊喜的。
认命吗?呵呵……
看来这四个字,就是这家伙的处世哲学了。
秦昆掐灭烟头,伸了个懒腰。
也对,生活所迫,谁又不是呢?
……
晚上8点半,天色已黑。
秦昆在收拾背包,突然间,外面传来冯羌的怒喝。
喝声杂乱,好像是起了冲突一样。
秦昆背起背包,迅速赶了出去。
院子外,是一伙人,冯羌揪着一个儒雅老者的衣领,被一位魁梧大汉格在中间,但是死不松手。在看到那个老者的一刹那,秦昆双眼聚焦,定在原地。
“竟然是你!你当初害的我差点杀了葛战,知不知道!!!”
冯羌声音很大,非常气愤。
那位儒雅老者则无动于衷站在原地:“是吗?葛战那种蠢货,杀了又怎样?”
儒雅老者说完,发现有人盯着自己。
黑夜中,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是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儒雅老者望了过去,突然笑了。
“我记得你,秦昆。”他朝黑暗中说道。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嗯,我也记得你,左近臣。”
第四六四章,鬼敛财,阴魂墓【第三更】
两句简单的对话,像是老友的招呼。
随后,是左近臣的惊愕:“我记得……你死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会活着?”
秦昆微微一怔。
我死了?
秦昆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是左近臣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如果左近臣说的是真的。
那么秦昆确定,这个年代,有一个地方时间线是乱的。一切后世因果,多半与那个地方有关。
所以在左近臣说出这句话时,秦昆没有答复,也不想多嘴。
自魔都遇到彭逍后,不知为何,秦昆对左近臣的做法,升起了理解之心。判家残酷,替天罚人,严苛冷漠,不近人情。
彭逍被逼跳江,洪翼被掐灭阳灯,吴雄被逼出走东南亚,甚至杨慎的死和左近臣也有关系,南宗有名有姓的捉鬼师,几乎全折损在左近臣手里。
不知何时,秦昆见识过那些泯灭人性的江湖前辈之后,突然有一天开窍了,抛开师门恩情来讲,他意外觉得,左近臣做的没错。
彭逍自黄浦江而出,十年间不知害了多少人,符宗不管不问,有本事制裁彭逍的葛战,也当没发生过。
这样做就是的对吗?
秦昆站在原地,没有多话,左近臣拨开冯羌的手,朝着身旁两个年轻人示意道:“上前见礼。”
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穿着寒酸。
二人双手一扣,骨节凸起,手里好似扣着一个鬼头。
“五谷六畜祭冥间,九尸迎宾奉真仙,祭家,宁不为见礼。”
“黄泉轻启催魂律,神调空响乱天音,钟家,马晓花见礼。”
二人见礼完毕,半晌不见秦昆回礼,有些尴尬。
虽然时代变了,江湖身份不值一提,可这也是起码的尊重,对方哪怕报个姓名也行,然而对方什么都没做,礼数上,有些说不过去了。
儒雅老者深吸一口气:“不回礼吗?还是说不敢报出你的师门或传承?”
秦昆没有说话。
儒雅老者一叹:“我可能猜到你是谁了。你令我很惊讶。”儒雅老者,几乎是在咬着牙说话,肌肉的用力,为的是控制浑身的颤抖。
秦昆迟疑片刻,终于意识到左近臣让钟家、祭家二人上前见礼是何意。
他在试探自己的师门传承。
秦昆也未曾想过,左近臣城府竟然这么深。只凭着自己没有回礼,就能判断出自己的身份?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杜家主,今晚下斗,有这个人吗?”左近臣看着魁梧汉子问道。
魁梧汉子并不认识秦昆,只是听杜清寒提起,她从燕京请了一个道士过来。
他看了看杜清寒,杜清寒点点头:“有。”
左近臣负手道:“那请杜家主先随老夫走吧。如果跟着他,老夫害怕忍不住会出手杀了他。”
空气肃杀,谁都听出来左近臣的口气是认真地。魁梧汉子没想到左近臣竟然和这个年轻人有过节?
“那、那便听先生的。”
……
阴历七月十五,夜,小雨。
自杜家寨离开,跋涉3小时后,冯羌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3个小时的山路,他见过坟茔,见过乱葬的尸骸,见过几处破败无人的荒村,手电已经换了第二个,他还没走到那个女人说的地方。
冯羌看到秦昆一言不发,那个女人也如此,仿佛是小两口闹矛盾一样,又不太像。
前方一队,是杜家寨的家主,和那个左姓道士,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不少距离。他们这一队,是那个姓杜的女人,一个黑衫老人,还有那位掌柜。
冯羌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头,我们今儿到底去什么地方?”
一行人中,掌柜的和那个女人是一伙,黑衫老人明显是外人,冯羌才挑了他询问。
黑衫老人,正是将冯羌绑架的古爷。
按照规矩,自己见不得光的生意被冯羌撞破,对方又是庙堂的人,明显不能留活口。
但是杜爷没说做掉他,古爷便不会多手。
这次下斗,以他的身份本来不用来当支锅伙计,可架不住一件冥器从自己手中流了出去,犯了杜爷的忌讳。他极力否认那件血纹如意不是自己出的,杜爷虽然没有多问,可是他知道,那是对方给自己面子罢了。
走在路上,古爷听到冯羌打听消息,冷哼道:“你是官,我是贼,今夜到底去哪,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自古庙堂江湖两不相犯,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即便关系再好也不会越界,更何况,他和这个当官的还不熟。
冯羌好奇地有些挠心。
“话不能这么说,官职官职,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我的职责可不是抓盗墓贼,我管鬼的。”冯羌小声道。
古爷板着脸:“你放屁!当我是两三岁小孩吗?世上自古至今,哪有管鬼的官职?”
冯羌道:“你竟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没文化?”
古爷脸红:“我……”
古爷气的胡须颤抖,我有没有文化和你有屁的关系!
冯羌鄙夷道:“一看就是没文化。太常寺听过吗?太常,大汉九卿之首!属官有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分管音乐、祝祷、供奉、天文、卜算、医疗。”
“日本阴阳道就是合并太卜属、天文属建立的,叫阴阳寮。”
“日本的神官就是太常寺以前的太祝,太卜则是那些阴阳师。”
古爷听天书一样听着冯羌卖弄学问,其实不止正常人喜欢听江湖故事,江湖人也喜欢听这些正史典故。古爷眨着眼睛,就连旁边的掌柜、杜清寒、以及秦昆,都被吸引了过来。
冯羌洋洋得意:“不才冯羌,任职之位,相当于太卜。”
这下,古爷有些肃然起敬了。
虽然庙堂江湖有隔阂,但听对方的形容,好像对方像是庙堂里的江湖人一样,一下子消除了不少隔阂。
“见过冯太卜!”
冯羌一怔,捂着额头。
尼玛,太卜只是当年设官的一个概念,占凶除魔,大多数除魔之人属于下官,谁都能胜任,核心还是占卜吉凶的人,你称我为太卜,不合适啊……
不过这几年冯羌老练许多,江湖人看中的就是个面子,如果太自谦了,别人会看不起你。
冯羌冷哼一声:“这下我有资格问问咱去哪吗?”
古爷也不马虎,说道:“冯太卜,听过阴墓吗?”
阴墓?
冯羌摇了摇头,这又是啥?
古爷低声道:“阴墓,又叫鬼墓,每年七月十五才能进入。因为除了这种特定条件,其他时候找不到墓门。此墓主人,生前都是贪财鬼,会搜集很多墓葬冥器放在自己墓中,所以必有大货!我们这一行,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见得遇到一个。如果能顺利从阴墓出来,足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冯羌震惊。
鬼敛财?他可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