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零章,阴阳六使
“泣泽水流瀑!”
滨河河水突然炸起,一只女鬼身形被拉长,疯狂哭泣起来。河面七个地方出现涟漪,波纹互相叠加,那只女鬼正式泣泽水神,淤泥从头顶流下,疯狂扑向波布。
一道水龙被女鬼卷起,打向波布,波布一怔:以鬼御物?动静怎么会这么大!
“大狡之先灵,请接受信徒对您的膜拜!”
波布念念有词,身上的虫发动震动,震动影响了空气波动,在虚空中竟然出现了一只巨虫的模样!
那只巨虫就是放大版的虫,长着恶心的收缩口器,吞吞吐吐,滋出一身毒液,一头撞入水中。
无论日本、还是东南亚,崇拜文化自先古就有,这也是所有原始巫教的雏形,波布崇拜虫,细谷池田崇拜水神,二人的信仰裹挟着强大的精神力,灌入他们崇拜的虚构之中,虚构的神明却成了真正的臂助!
“哈哈哈哈,居然对我波布施展蜃术,不知道虫的威力吗?等着被反噬吧!!!”
两个招式互相碰撞,波布被水流困住,窒息的感觉弥漫全身,所有虫子被卷入水中,完全浮不起来,一只被淹死的女鬼也化为水珠,打散身形,每一颗水珠都包裹着一只虫子!
“这……”波布措手不及。
“泣泽天鲛弹!”
爆!
波布、女鬼,两股意识分别挤入虫子当中,就算虫比较特殊,可以承受阴魂寄宿,但是两股不同的意识想要取得虫身的控制权,简直太混乱了。
那么小的躯体完全承受不住,于是嘶鸣着随之爆开!
噼噼啪啪的落水声,和撒豆子一样,那女鬼卷着水先灌入波布的身体,接着女鬼以水形钻入波布体内的虫子中,然后爆开,这一套明显是细谷池田事先算计好的。
波布召唤出的大狡扑了一空,不甘地消失在原地。
“以黑雨师的荣耀,玄泽涤荡!”
河里,两道泥龙钻了出来,拖着波布进入河底,淤泥从眼耳鼻喉口中灌入,波布长着嘴巴,无声地咆哮!
秦昆眯着眼:真是意外。
这位黑雨师的本领似乎是驱鬼一类,他的所有术法都是调动猛鬼攻击,手下尽是水鬼!
狠人啊。
怨念那么深的水鬼,先后已经出现三只了,他是怎么降服的?
波布倒在水面飘着,蜃界蹦碎,芦屋天马激动不已:“细谷前辈!厉害啊!!!不愧是黑雨师!”
细谷池田皱起鹰钩鼻,冷声道:“出来吧,土御门家的。让我看看这次来的是谁!”
河不宽,对岸响起掌声。
两位戴着立乌帽的阴阳师走上了桥。
“呵呵,不愧是黑雨师,七泽水鬼果然厉害。只用了三只,就把波布大师击败了。”
水面上,散落一滩的虫子,突然活动起来,又一次钻入波布的人皮之中,波布站在水上,揉了揉肚子,狞笑道:“只是击倒,还不算击败。”
细谷池田一怔,芦屋天马缩到他身后,瑟瑟发抖:“阴阳六使,‘少阴’中田让,‘少阳’二宫勇辉!”
阴阳六使是阴阳寮机构的杀手,分阴官、阳官、少阴使、少阳使、太阴使、太阳使。纯粹的暴力机构,芦屋天马从小到大受到不少刺杀,都和阴阳六使有关。
他们杀人没有征兆,任务失败会赔礼道歉,说不定第二天还会继续刺杀,这是一群阴阳反复之人!
细谷池田挺直了身子,微微一笑:“原来是你们两个杂鱼。下村家和三木家退出阴阳寮后,你们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说什么!”
“细谷池田,今日让你有来无回!”
“哼,一起来!七泽水鬼好久没有一起现世了,我不介意让你们见识一下!”
大战一触即发。
少阴使、少阳使对视一眼,身上突然涤荡出两股气息,一阴一阳,互相交织,见到细谷池田视死如归的模样,知道这一仗必须硬打了。
“两仪轮!”
世界尽头出现半轮太极,另一边出现另外一半,迅速出现,光速结合,一轮太极运转,呼地一声,太极轮里一只鬼骷髅出现,提着刀砍向细谷池田。
“妈呀!”
芦屋天马吓得屁滚尿流,迅速跑开。
细谷池田身后的竹筒,嗖地一声窜出墨汁一样的东西,那液体化作人性,手掌摁在鬼骷髅头顶。
爆!
眼耳鼻喉口,同时爆出墨汁来,鬼骷髅炸裂当场。
“墨鬼,继续!”
那太极轮还在转,一只长臂鬼出现,没有皮肤只剩经络,触须一样插向细谷池田,这只鬼浑身是镂空的,墨鬼无法攻击,只能渗入他的胳膊,腐蚀掉两条手臂。
随着太极轮转动越来越快,出鬼的频率越来越多,细谷池田有些吃不消了。
“泅魂!”
河底隆隆作响,一只河童模样的水鬼披头散发走上岸,加入战团。
细谷池田对上两仪轮,浑身冷汗直流,这里面到底关着多少大鬼?为什么杀不完呢!
“波布大师,还等什么,他御鬼时,可不能动弹啊。”
少阴使嘴角一笑,波布也缓过神了,揉了揉脖子笑道:“早说嘛!”
嗡嗡嗡嗡的刺耳声擦出音爆,波布本体出击,那些水鬼见到波布攻来,迅速抵挡。
泣泽、墨鬼、泅魂鬼联手,一道阴森寒冷的水墙出现,腐蚀着撞入的每一只虫子。
波布吐血倒飞。
可是两仪轮出现机会,里面一直猛鬼窜出,鬼爪撕破了细谷池田的上衣。
“有机会了!”
一击得手,其他猛鬼源源不断的出现。
纯粹是数量,转眼间,已经聚集了十几只!
这些猛鬼都是恶鬼修为,刚刚的伙伴一只接一只被七泽水鬼杀掉,现在杀的速度减缓,慢慢成了规模。
“古泥,泷人,屠渡,玄泽,都出来吧!”
七只水鬼出世,空气中突然出现大浪拍岸的声音,震彻耳膜。
细谷池田的嘴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眼窝深陷,血色全无。
“今天的人,全给我杀了!”
“遵令!”
少阴使和少阳使冷笑一声:“就凭这些水里捞上来的家伙吗?做梦!”
“式神两气魔!”
二人一哼一哈,灵气从口中喷出,空气震动,一头异形猛鬼出现。
那只怪物,将两仪轮直接吞入腹中,美味地舔了舔嘴唇,发出震彻人心的巨吼。
秦昆眯眼一看,那只怪物喉中,瘤子一样附着无数人头。
第九零一章,天历僧,水谷澈
河边的风景美如画,秦昆吃完烧烤,拎着啤酒瓶,朝河边走去。
又来了俩,自己再不过去,恐怕那个‘黑雨师’要撑不住了。
……
现在的细谷池田,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压力,浑身肌肉颤抖,冷汗直流。原因无他,两气魔的威势太强了!
相传江户时代,也就是德川家康的幕府统治时期,全国的武士大肆屠杀阴阳师,那些可以驱使恶灵的人类,被冠以妖人的罪名,在全国遭到捕杀。
一时间,阴阳寮失势,并且遭到重创,更别说散落在各地的民间阴阳师。
武士之流,煞气盈天,血气方刚,意志坚定,成军阵后,更是不惧鬼神。这些家伙天生就是阴阳师的克星!
那些阴阳师损失惨重,突然有一天,传闻一位法师自华夏拜师后东渡归来,自创术法两气魔!
这‘两气魔’是鬼术,也就是鬼的修炼方法!
它们身具阴阳二气,根本不怕成阵的阳人,于是乎,阴阳寮用这种方法与幕府分庭抗礼,索要一线生机,那些两气魔,便是‘高级式神’。
细谷池田看到自己的七泽水鬼在两气魔攻伐下频频败退,心中惊惧万分。
同样的御鬼术下,就该比拼看谁的术法强大了,这只两气魔暂时被七泽水鬼困住,明显是暂时的,3分钟内不解决掉的话,下来就该对方反击了。
快啊……快……
“天鲛弹!”
“玄泽涤荡!”
“烂骨泥!”
七只水鬼,都是恶鬼巅峰,半只脚踏入鬼将的程度,呼啸而来,围着两气魔倾尽全力。
滨河上空黑风肆虐,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水面突然炸起大浪,波布法师休整完毕,踏水而来。
出其不意的攻势,让细谷池田胆战心惊,竟然忽略了他!
“受死吧!!!皮蛊铠,邪降上身!”
“自湄公河流域起,吾为唯一邪神,梵天之心魔,乃我至高信仰!”
“狡神!”
身上千万蛊虫,组合出四面佛的模样,邪性、阴森、密密麻麻的皮肤纹理,见之毛骨悚然,蛊铠在身,成佛相,皮包裹,浑身邪性又被掩盖,空中一个四面佛的虚影缥缈浮动,身高十丈,盘坐在空中,低头看向波布。
那弯起的邪恶眼神,阴沉的笑容,浑身散发出青光无法直视。
“既然你敢自称狡神,那你……便是狡神!”
四面佛狞笑说完,钻入波布身体,而波布浑身灵力涌动,沛然浑厚,一掌伸出,拍向细谷池田额头。
“不好!”
“细谷大人!”
七泽水鬼无法脱身营救,细谷池田绝望地看着那一掌印来。
耳膜炸响,出现一声巨大的震颤,意识在这一刻都变得空白起来。
细谷池田冷汗直流,稳住心神后发现自己面前矗立着一尊牛魔,浑身缠着铁链,一只手掌与波布对上。
两股灵力波动撞在一起,波布大师后背的蛊铠碎裂,蛊虫哀鸣而死,出现一个手印的形状。而那头牛魔背后灵力透体而出,隔山打牛一样印在细谷池田胸口。
细谷池田吐血倒飞而出,七泽水鬼连忙上前查探。
“得……得救了?”
细谷池田捂着胸口,自己居然得救了,刚刚波布可是用了神降之术,那一掌的威力堪比超一流的阴阳师,居然被那只牛魔挡了下来?!
“吼!!!”
没了七泽水鬼限制,两气魔脱困而出,大吼着扑向那只牛魔。
“嘿嘿,神志不清的怪物,对手在这呢!”
两气魔斜后方,一个披着人皮的虚影,叼着草枝从黑暗中走出,两气魔理也不理会,继续向前,接着被一根绳子吊起!
吼声变成了脖子被勒紧的‘咕咕’低吼,一个吊死鬼从空中飘了下来,不要命地掰开它的嘴巴,把头探了进去。
“牛猛,剥皮,这家伙真吃过人,不用留情!!!”
两气魔一口咬断了吊死鬼的脖子,吊死鬼嘶地吸了口凉气,露出非常舒服的表情,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太、太舒服了……再来,再来啊!”
剥皮鬼身后,跟着一只无头鬼,手上掂着一颗球体,仔细一看,是脑袋的模样。
那脑袋也不是无头鬼的脑袋,都是他攒下来的,看见桥上两个阴阳师在掐法诀,脑袋被丢出,轰然爆炸。
少阴使和少阳使被炸得狼狈不堪,眼神中惊惧无法诉说。
“该死!这几只古怪的大鬼,哪来的?!”
怎么会这样?
自己和波布马上就要把细谷池田解决了,从哪窜出这些猛鬼的?
那只牛魔气息尽显,是一只鬼将,气息平平,可挨了波布神降一掌,打的它只是有些晃动而已。
其他几只虽然没显露鬼气,不过那只吊死鬼被两气魔咬了一口,还若无其事地站在那,这是神经病啊!
水中,涟漪波动。
天上有月,河里也有。
一个和尚浮上水面,背后有佛光,也是月光,双手合十宛如高僧状。
“阿弥陀佛。芦屋天马,跟我走。”
水和尚见石头后面那猥琐公子无动于衷,自语道,“哦听不懂啊,老茶仙,翻译。”
河堤不远,一个被腰斩的老鬼品着茶,告诉了芦屋天马他们的来意。
“红……红魔先生?”
芦屋天马咧着嘴角,露出大金牙,“你们是红魔先生派来的?”
“是,走吧。还有这位上师,一起走吧。”
我?
细谷池田难以置信,这群家伙居然是来帮自己的。
这些家伙……是……那个‘地师’秦昆的手下?
刚刚那只牛魔已经展露了实力,再看其他几位困住两气魔和玩一样,他有些不可思议。这是高级式神啊,不是路边坟地的阿猫阿狗,这可是阴阳寮调教出的鬼!
就被吊在那,浑身刺出鬼草,连续抽着耳光?
细谷池田嘴角抽搐,七泽水鬼也咽着口水,这群家伙的阴气,他们一个都看不透。那只能说明,他们……都比自己强!
“喂,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今天都不许走!芦屋天马胆敢打五柳大人的主意,他的命我们要定了!!!”
少阴使中田让大神咆哮,芦屋天马有了人撑腰,嘿笑道:“想杀我?凭本事来啊!”
话音刚落,一道火石嗖地一声飞出,划破他的脸颊。
芦屋天马愣在原地,桥上又走出一人。
苦瓜脸,和尚扮相,他一出现,整片天空豁然晴朗。
星辰流转,悬挂天际,美不胜收,苦瓜和尚渺小的身材,好似矗立在星辰中的天神一样,平淡,肃穆。
“阴阳寮水谷澈,见过芦屋少主。”
芦屋天马双腿发软,瘫坐在地,刚刚自己离死神只有一线之差。
这次的事,天历僧水谷澈也来了么。
第九零二章,大署神官
少阴使、少阳使无比尊敬地躬身。
波布狐疑地看着这个和尚。
‘黑雨师’细谷池田眯起眼睛,鹰钩鼻皱起。
七泽水鬼护在主子身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老茶仙瞪大眼睛,喷出茶水:“各位,你们要的茶我沏好了,先走一步……”说罢做贼一般遁入黑暗。
这一切都诠释着苦瓜和尚的与众不同。
剥皮吐出草枝,看着被打成猪头的两气魔,一脚踹翻在地,走过去喝了杯茶。
“牛哥,这老头谁啊,看起来有些不好对付……”
牛猛也喝了杯茶,淡漠看向苦瓜和尚:“不清楚,搅动地水火空的灵力很特别,似乎和昆哥有些相似……”
水和尚闻言一笑:“传闻牛哥乃主子头号鬼差,得眷顾开了天眼,果然传言不虚。没错,这老和尚练的正是阵术,而且颇有造诣啊……”
吊死鬼突然从空中降了下来,神经质对着空气道:“铁慈仙,这人能杀吗?”
河堤,一棵树里,走出一个枯皮带须的鬼影,那鬼影气息很弱,勉强厉鬼巅峰,不过威煞极强,沿途走来,那些花草都被吓得垂下脑袋。
“天历僧水谷圭一的传人!哈哈哈哈……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喝下不语茶,龙槐鬼王铁慈仙的声音传遍河堤,苦瓜脸的老和尚被叫破身份,有些错愕。
在阴阳寮里,自己低调一生,如果说芦屋世家的人知道自己还算情有可原,这些猛鬼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呵呵,既然认识在下,就……不要走了。”
苦瓜和尚弹石头的功法很高明。
一颗石头弹上天,第二颗石头随后而上,与第一颗石头碰撞,第三课石头同样撞了上去,第四颗,第五颗,第六颗……直到十八颗石头全部抛完后,众人这才发现惊愕一幕。
那些石头互相碰撞,轨道、时机、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比杂耍还要夸张,那些石头罗织出一张大网,自天空落下。
“结界束星辰!”
正喝茶的诸鬼,包括‘黑雨师’的七泽水鬼,以及两气魔,只要是鬼身,全部被一股巨力吸扯了过去,没有一只可以抵挡的了这股巨大的吸力!
他们被吸到十八颗石头坠落的范围内才停下,表情愕然,周围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屏障,阻碍他们出去。
“该死,这是什么术法?!”
“牛哥,怎么办?”
“嘶……妙到毫巅,贫僧许久没见过如此奇异的术法了。”
七泽水鬼大吼着,咆哮着要出去,没了他们,细谷池田和芦屋天马二人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有苦恼的,就有乐在其中的。
吊死鬼看着同样被吸进来的两气魔,以及那位波布大师,兴奋的手都发抖了。
“喂,能不能杀了我……”
波布大师听得懂日文的,立即动手。
“大狡!!!”
一只巨大的虫伸出口器,戳入吊死鬼的眉心。
吊死鬼爆发出痛苦的大叫,他感觉到自己脑浆被对方喝饮料一样吸入口器中,这种感觉,爽的要上天了啊!
“住手!”
七泽水鬼欲出手阻拦,被剥皮挡下。
剥皮叼着草枝,嘿嘿一笑:“先让他爽够再说。”
爽?
七泽水鬼不明所以,这吊死鬼快死了啊……
见到没人理会,他们也就不多做参与,反正也没事,围殴两气魔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少阴使、少阳使脸颊抽搐,两气魔快被打断气了,这可是他们悉心培养的手下啊,天历僧大人这一招有些太狠了。
还有波布大师,更加可怜,被吸入阵中后,起初还把那只吊死鬼折磨的欲生欲死,然后在吊死鬼奄奄一息之际,遭到了猛烈报复。
体内的虫子被打成了肉酱从口鼻流出,那群丧心病狂的大鬼好像做实验一样,一些鬼术疯狂砸在波布大师脸上。
“中田君、二宫君……救我……”
波布大师流着鼻血,挣扎地往外爬,又被拖了回去。
少阴使、少阳使嘴角抽搐,不忍地转过头去。
芦屋天马躲在细谷池田身后,细谷池田看到天历僧和两位使者走下桥,朝他们过来,有些无可奈何。
“先杀我吧。”
“你?并不重要。如果阁下愿意,芦屋世家成为一盘散沙后,阁下可以加入阴阳寮。”
“现在的我也是阴阳寮的人!只不过我隶属芦屋世家!”细谷池田喊道。
突然牙齿崩裂,一颗石头打入嘴中,细谷池田口吐鲜血,仰倒在地。
天历僧淡漠道:“以后的你也可以是阴阳寮的人,不过以后的阴阳寮不能有芦屋世家的存在。那群人,只是被权力**冲昏了头脑的人。”
细谷池田两颗门牙断掉,吐出鲜血,恶狠狠道:“臭和尚,如果我有机会的话,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细谷池田胯下一痛,一颗石头打入裤裆,钻入地里。
巨大的痛楚让细谷池田几欲发疯,他浑身颤抖,胯下已经麻痹,那种被羞辱的感觉,会让人彻底发狂。
“水谷澈!!!我要你的命!”
“冥顽不灵。”
细谷池田张着嘴巴咬在水谷澈的腿上,少阴使、少阳使一人一脚将他踹开,脸颊被踩肿,二位使者讥笑道:“黑雨师吗,芦屋世家四大阴阳师之一,也不过如此啊!你们总在吹嘘芦屋道满可以与晴明公匹敌,那……又有什么用呢!”
夜幕下,没人理会细谷池田的生死,至于芦屋天马,已经被漠视了,他总会死的,最好是不留痕迹的死。
河堤上,一位老者缓缓走来。
那位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一个青年,小姑娘也就小学毕业的年纪,扎着两只马尾辫,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坛子,坛口被符纸封印起来。
“水谷,这里的事完了吗?”
老者戴着立乌帽,看向僧人问道。
少阴使、少阳使立即欠身:“见过神官大人……”
“大署神官,丸山健太郎……你这老鬼,竟然还没……”细谷池田说到一半,话被打断。
那位青年摸出一个旗子,尖锐锋利旗尖抵在‘黑雨师’胸口。
青年笑眯眯道:“前辈,临死前嘴巴干净一点,别祸及家人。”
天历僧看向大署神官道:“事情已经完了,芦屋天马就在这,周围在繁星的监视下,应该没藏什么人。你那边呢?”
“也完了。五柳前辈在这里,还有意外收获,另一只鬼王追随五柳前辈而来,届时阴阳寮必将如虎添翼!”
两位老者对视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水谷,芦屋家的小子要怎么处理?”
“他老祖宗芦屋敦也还没死,要想恰当的解决掉,我们不能动手。”
“嗯……真是麻烦啊,这个小子呢?”大署神官低眉看了看细谷池田问道。
“随意吧,他们杀土御门家和贺茂家的人时,也没留过情。”
“神官大人,让我来吧。”
那位执旗青年说完,正要动手,听见天历僧爆喝一声“小心”后,青年迅速转身,一只脚从虚空提来,猝不及防下,青年咳出鲜血,胸骨塌陷,倒在细谷池田身上。
“是谁?!”
天历僧、大署神官精神紧绷,尤其是天历僧,周围一切都被星辰监视着,这只脚是从哪出现的?
他们身后,一个年轻人喝着啤酒走了过来。
第九零三章,二打一
年轻,悠哉,挂着礼貌的笑容。
天历僧一怔:“是你?!”
在英彦山时,他们见过。
大署神官旁,那个双马尾的小女孩心中一跳,低声道:“神官大人,这就是抢了我的阴阳旗、和酒吞童子同行的那个道士!”
年轻人步履懒散,扬了扬酒瓶,朝诸位致意。
“独守扶余镇八荒,昆仑地师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阵,百鬼尽化地上霜。地师,秦昆。”
秦昆从细谷池田、芦屋少主身后出现,气息和煦,笑容满面,一点杀气也没有。
更可怕的是,如果不是看见他,几位阴阳六使甚至感觉不到那里有人!
大署神官刀削斧刻的脸上神色肃穆,双手拢在袖中,沉声道:“小朋友,知道你的面前是一些什么人吗?”
秦昆轻笑了一声没有理会,扶起细谷池田道:“回去吧,我来就行。”
细谷池田口中鲜血横流,两颗门牙被石头打断了,裤裆糜烂一片,加上刚刚驱使七泽水鬼,浑身血气亏损极其严重,精神萎靡。
“秦地师……我可以留下,让我……”细谷池田睚眦欲裂,秦昆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既然这群人出来了,你留下也是累赘,别拖我后腿。”
细谷池田沉默。
秦昆笑着给大署神官递了根烟:“这位前辈,让他们走,我陪你们玩玩如何?”
“放肆!!!”
大署神官一把打掉递来的烟,拎起秦昆袖子,寒声道:“老朽已经十二年没杀人了,不介意拿你开先河!”
以大署神官为圆心,灵力轰然扩散,掀出气浪,连远处的滨河都被吹皱。
芦屋天马强忍惧意,扶起细谷池田:“红魔先生……拜托了!”
他深深鞠了一躬,朝后退去。
“芦屋家的小子,往哪跑?!”
大署神官声音浑厚,70多岁的人,脾气依旧暴躁,他松开秦昆,探手抓向逃跑的两人,却被天历僧挡下。
“丸山,放他们走吧。”
大署神官莫名其妙,只听天历僧叹道:“刚刚他报的是华夏道门的切口,你可能不太了解。在华夏,他那类切口只有一个人用,你……就是当代陪天的吗?”
天历僧的苦瓜脸抬起,看向秦昆。
几个月前,阴阳六使之一紫苑寺千叶找上他,哭诉阴阳旗被抢走了,天历僧一路来到英彦山。因为秦昆当时的目的是英彦山鬼王,又和酒吞童子、大天狗混在了一起,天历僧并未急着对他出手。
那次阴阳寮也占了便宜,虽然丢失一杆阴阳旗,可是很划算。只是几个月不见,对方的气息自己都看不透了,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没能摸清楚对方的底子,天历僧有些不安。曾经阴阳寮倾巢出动去了华夏,就是一群貌不起眼的道士把他们全部留在那里的。
“天历僧大人,您未免太谨慎了。不如由在下为二位前辈一探究竟!”
手握旗子的青年表情愤怒,刚刚被秦昆突袭一脚,胸骨塌陷,胃里血气翻腾,这痛苦带给他的绝对不是教训,而是怒火!
在日本,他‘阳明’使如何受过这种屈辱!
青年暴起发难,身边的马尾小姑娘惊呼道:“不要!”
天历僧也是一怔:“小心,他不是一般道士!”
“那又如何!”
“神国布武天照赐将!”
旗子被凶猛插入地上,周围六道光柱出现,大地周围,六位英灵带着睥睨的气势从地底爬出。
青年念念有词:“以吾热血为引,天照杀阵!!!”
金戈铁马,四野狼烟!
周围场景摇身一变,成了一处战场,六位骑在马上的雉刀将军,在黑夜中如同电灯泡一样耀眼,青年坐在大名的位置,挥手指向秦昆。
杀!
刹那间,骑兵如洪流一般,踏马而去。
“神国布武!!!”
这群骑兵在嘶喊冲杀,他们背后,一轮残阳如血,正是大和太阳纹。
天照之下,百鬼沸腾!
蜃术么……
秦昆嘴角一笑,破虚用出!
一脚踏乱阴阳,不在实,也不在虚,鬼影一样,消失了又出现。
这是蜃界,破虚比阳间用的还要流畅,相比起来,秦昆才像一只鬼魅,出现、又消失,那群穿过自己身体的鬼骑兵,只能在原地发呆。
就这样,很简单地走向青年。
青年流着冷汗,有些慌张。
“式神国将!”
身边,两个巨型的长刀骷髅从地里爬出,秦昆完全忽视了他们的攻击,率先伸手捏住了青年的脖子。
蜃界碎裂,又回到河畔,青年浑身瘫软,被秦昆捏住脖子提在空中。
“松开他!”
大署神官咆哮。
秦昆松手,突然间膝盖前顶,砸在青年脸颊。
五官都塌陷下去,青年喷出鲜血,仰面倒下,大署神官怒极,探手抓了过来。
嗯?
秦昆一怔,这一招看似擒拿,却有些门道啊。对方并不是扣自己的肘心、软肋来的,而是抓自己的小臂,这是绝对擒拿,只要力气够大,捉住后其他连招会迅速跟上,导致自己无法反击,陷入被动。
秦昆破虚用出,躲开一记,反手扼住大署神官手腕,膝盖狠狠撞去,对方体内迸射金光,好像金刚罩一样硬抗一击。
第一声响,如同撞钟。
大署神官爆喝一声,头颅撞向秦昆,秦昆躲闪不及,硬拼一记。
第二声响,钟炸了。
两团灵力以头颅为中心溃散,大署神官金光破碎,闷哼一声退了几步。
秦昆也晃了晃发蒙脑袋,身旁,天历僧飞石突然袭来。
连续四颗,威势不强,打在秦昆身上,秦昆的气息突然一乱,好像被那些石头打在了气穴,运气极其不流畅,如同正要发力时麻筋被捏一样。
大署神官再次上前,招式比之前还要快几分。
“两个老不死的……就算出手试探,配合的也天衣无缝啊……”
大署神官很明显擅长近身术,身上的金光很像硬气功,斗战技巧也登峰造极,时机、力道、分寸把握的非常巧妙!
现在的交手双方只是在互相试探,所以都留了不少力气作为变招,对方在压制自己的时候还有这种心思,果然老辣。
只是,二打一,不要脸了啊!
第九零四章,选择吧
罡风四起,空气涌动。
双马尾女孩扶起重伤的青年,和少阴使、少阳使站在一旁,冷汗直流。
谁都能看得出他们在互相试探,可一个年轻人和大署神官、天历僧相斗不落下乘,这资质也太恐怖了。
单单大署神官一人,在整个日本,近身术都无人能敌,天皇御用的护卫,都是大署神官调教的,这在日本已经不是什么秘辛了。
而神官大人得了天历僧的帮助,才有压过一头的趋势,那个年轻人非但没有手忙脚乱,还游刃有余。
这特么的……
有些夸张啊!!!
天历僧一颗接一颗石头弹出,冷汗从脑门流下。
他故意没多用力道,让这些飞石处在不怎么危险的程度,专门去挡,会乱掉节奏,不挡则会乱掉气力,可对方明知道他的目的,却丝毫不管,任凭那些石头打在身上,气力虽有短暂停滞,可动作丝毫不乱。
天历僧心中惊呼:可怕……丸山竟然没有一点可趁之机,只是勉强压制半分……这个年轻人和杨慎的路数丝毫不一样,他竟擅长肉搏???
五柳川谷死在杨慎手里后,阴阳寮费了几十年的功夫来收集扶余山的情报,杨慎之前,上代陪天狗‘万术真人’无云子,擅长符术,再往上的‘青玄海’马永江,擅长驭物,虽然资料很少,但这些家伙,从来没有以肉搏擅长的。
刚刚点破秦昆身份时,天历僧就在暗中传递消息,大署神官立即领会,在‘阳明’使试探完后,这才突然发难,想欺身压制对方,博得先机。
这个仇,整个阴阳寮等了几十年了!
可是现在,好像棋差一招……
“不好……丸山,对方不止会一种身法,而是两种!!!”
秦昆越打越弱,节节败退,破绽尽露,那些破绽好像堵不上了,大署神官本来就憋了一口恶气,看到对方的实力只是如此而已,正准备露些真本事,突然传来天历僧的警告声,想要爆发的招式迅速忍了下去,招数又保守起来。
破虚,在某种程度来说是所有招数的进阶。
身法用破虚,穿透阴阳蜃界。
拳法用破虚,穿透阴阳蜃界。
天眼用破虚,穿透阴阳蜃界。
阵法用破虚,也能穿透。
用处很大,只不过其他几个用法秦昆不熟罢了。他的身法是匿尘步,破虚只是‘奥义’的一种。
但是从刚刚出现起,他们只看到了自己鬼影重重的一幕,完全忽略了匿尘步。
匿尘步将大多气息都隐匿了下去,秦昆气息凌乱节节败退,但他暗中将气息集结完毕,就待对方发难,准备硬碰硬了。
“可恶,被看破了啊。”
天历僧叫破自己的一瞬间,秦昆知道不能留手了。
一脚踏破地皮,踹向大署神官胸口。
大署神官要躲,天历僧道:“他想脱身,然后反击,别让他走!”
“好!”
大署神官金光护体,硬抗一击,双手抓向秦昆脚腕。
借脚力反弹后退吗,抓住你的脚便是了!
秦昆没脱身成功,凌空一转,另一条腿抽向大署神官头颅,大署神官松开手,微笑着后退半步。
没退走,秦昆也不气恼,鄙夷地看向苦瓜和尚:“怎么老坏我好事?”
又是同样一招,踹向大署神官,地皮飞起,这一脚比刚刚力道还大,大署神官防守稳健,天历僧低吼道:“露些真本事,把他留在这!”
说罢,天历僧双手合十,脚下气息喷涌,僧袍无风而鼓,猎猎抖动。
说时迟那时快,秦昆冷眼瞪着天历僧:“离我这么近,还敢添乱,真以为一个会近身术的神官能罩住你吗?”
又是凌空旋转,另一只脚这次抽的可是天历僧的脑袋。
“镇国!”
大署神官气息爆发,浑身金光如同英灵无意,替天历僧挡下一脚。
天历僧笑道:“你太小看丸山了!”
秦昆也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完,天历僧惊愕,发现秦昆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啤酒瓶,抽在自己脸颊。
天历僧口水被打出,发出一声哀嚎,这啤酒瓶来的神出鬼没,将他整个人抽的口角歪斜,倒在原地。
天历僧瘫坐在地上,另一个啤酒瓶落在秦昆手中,朝着对方的光头砸去。
此招名为羞辱。
两个啤酒瓶,把天历僧锤懵在当场。
阴阳六使浑身汗毛炸起,谁不知道,阴阳寮中天历僧最好面子的!
大署神官看到老伙计被这么羞辱,又发现秦昆掏出第三个啤酒瓶,嘴角抽搐了一下,暴起一脚,将秦昆踢开。
刚刚不让自己离开,现在又不让自己近身。
这两个老头,很纠结啊……
秦昆掸了掸身上的脚印,心中无语。
远处,狼狈的天历僧盘坐在地,念念有词。
“羽津之河神,乱岛之骸骨,鬼砦之武士!”
“结界三魔赋!”
头顶的星辰,有人在拨弄一样,群星转动,或许是花眼了。
秦昆看过电视里那些亡魂死后上天的模样,如果摁下倒退键,就是面前的景象。三只亡魂从天而降,被拉长的身子在落地时弹回圆形。
三个古代扮相的日本人,一个萨满巫师,一个白骷髅,一个眼冒鬼火的亡灵。
鬼将?
三只?
气息倒是不弱啊……
这三只鬼将,每一只气息都和牛猛差不多,杀气腾腾的模样,让河边被困的牛猛一众在大声咆哮,恨不得出去一战。
三人穿着不同制式的木屐,围着秦昆竟然跳起舞来。
秦昆无视这段蠢的冒泡的舞蹈,对天历僧道:“就你会困鬼吗?”
“青白朱玄坐四方,春草新土壁泥塘,天穹盖地艮覆碗,五气锁鬼化天罡!”
“覆碗阵!”
几个阵旗插在四周,一个碗出现在手上,秦昆朝地上一扣,三只鬼影连带秦昆一起被罩了进来。
只是秦昆不受限制,走出覆碗阵后,三只鬼魅在大叫,却被结界挡着,无法脱困。
“怎……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结界!!!”
天历僧流着鼻涕,看到三只魔君的下场和被自己‘束星辰’困住猛鬼下场一样,整个人受到了巨大冲击。
秦昆耸耸肩:“会的也不多……不过说来也巧,二位擅长的,恰好是我擅长的,我们有缘分啊!”
秦昆笑嘻嘻地走过去,看到双马尾女孩捧着个坛子,手指敲了敲。坛子发出脆响。
秦昆直起身子,看向天历僧和大署神官。
“不过,我耐心有限,刚刚已经耗完了。给二位一个选择,一,把五柳川谷交给我。我网开一面,放你们一马。二,死战。能不能杀二位我不知道,这四个小家伙,反正一个都活不了。”
秦昆收起了笑容,收起了懒散的模样。
今晚,玩够了。
“小子,你做梦!”
“五柳泰斗是我们必须要带回去的!”
“想杀我们?来试试吗?”
秦昆没任何情绪波动,拍了拍马尾女孩的脑袋:“紫苑寺千叶,我记得之前救过你。”
马尾女孩大怒:“那是我和酒吞童子对峙时,你从中得利!”
“总之酒吞童子邀我杀了你,我没动手,这你不可否认吧?”
马尾女孩沉默不言。
秦昆负手看向大署神官、天历僧二人:“你们根本给他们提供不了庇护。对吧?”
“当然不对,还有老朽呢……”
第九零五章,蛊神退走
突兀的声音,公鸭一样的叫声。
一个拄拐的拾荒老头从河岸走了过来。打着补丁的衣服,满胳膊都是脓包,没脓包的地方,都是皮癣。
头发已经没有几根了,头皮大块脱落,浑身腌酸臭,有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
拾荒老头就剩了一只鞋,背着麻袋,朝一行人笑呵呵道。
那股酸臭,和下水沟沤出的气没什么区别,浑身闷出的气不但刺鼻还辣眼睛。
两方中间,拾荒老头突然出现,朝着马尾小女孩勾了勾手指,小姑娘突然浑身僵硬,身体不自觉地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马尾小女孩叫紫苑寺千叶,阴阳六使中的厥阴使,此时此刻,提线木偶般朝着拾荒老人走了过去。
“阁下是何人?”
秦昆意外听见,大署神官问出了这句话。
他们不是一伙的?
拾荒老头牙齿蛀的厉害,溃烂的牙龈上是刚冒头黑牙,闻言理也不理,搂住紫苑寺千叶就亲了上去。一只手环到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啊”
错愕过后,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淌下,尖叫声响彻河畔,这是不能还击的屈辱。
“受死!”
大署神官丸山健太郎的立乌帽炸开,须发怒张,双手疯狂结印。
“七浮屠密言:理、色、地、水、火、风、空!”
“镇国胎藏金刚!!!”
浑身七条大脉被金光冲破,天空中骤然出现梵音,这条河畔在大署神官的照耀下,金光一片,地皮被踩出一个坑洞,大署神官炮弹一般弹出,那个拾荒老头胸口实打实挨了一拳。
拳头从前胸打入,后背透出,拾荒老头咳出血沫,气绝身亡。
“大署神官么……跑到索教的地盘来做什么?”
又一个人出现,腰间缠着一条白毛巾,是个青年男子。青年赤着上身,满身溃烂流脓,肌肉上小孔密布,那些小孔甚至蔓延到了脖子上,整个人的上半身,虫穴一样恶心。
青年男子在看到紫苑寺千叶后,垂涎地舔了舔嘴巴,在发现大署神官的错愕表情后,讥嘲地笑了起来。
刚刚……不是他本人。
那么现在……恐怕也不是他本人!
“邪魔外道,可敢现出真身!”
大署神官矗立在原地,战神一样巍峨。
青年男子没理会对方,而是看向秦昆,秦昆也看着对方。
“年纪轻轻,可以力敌天历僧和大署神官不败,你就是华夏来的道士吗?”
“嗯。”
“哦?呵呵呵呵,真有意思。不过呢,东南亚是索教的地盘,无论你们是华夏人还是日本人,都不能在这里耀武扬威。否则,死!”
秦昆在弹性空间摸了半天,摸出一个锥子。
只打棺、不打鬼、但杀人的锥子。
凿命锥!
‘万世供奉化佛仙,凿命一锥成云烟’,青年看见秦昆掏出凶器,哈哈大笑:“这就是你准备拿来对付我的法器?”
秦昆没多话,反手一锥刺入太阳穴,青年笑容僵住,眼底神采迅速消失。
死的一瞬间,河堤的树后,一个老人捂着脑袋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声惊悚难听,在他满地打滚、倒地哀嚎的时候,老人浑身喷出一股黑烟,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些黑烟都是颗粒一样的小虫!
蛊。
“你敢伤我!”
老人的眼球是复眼,朝着秦昆咆哮大吼。
秦昆意外愣住,轻伤?
凿命锥是杀命魂的,哪怕是分身残影,一锥下去,也能刺伤主身,这法器很像诅咒类的法器,但谁能想到,对方挨了一下只是打了几个滚而已?
“咳,刚刚是意外。”秦昆笑的人畜无害:“早就听说索教神通广大,镇教四邪神个顶个的厉害,前辈浑身的小虫应该是蛊吧,莫非前辈就是蛊神吗?”
蛊神?!
天历僧、大署神官心中一愣。
在日本,超一流的阴阳师有四位,一位在民间,一位是快死了的芦屋敦也,二人实力最强,大署神官和天历僧垫底。
在整个东南亚,超一流的法师也有四位,正是索教的镇教四邪神:神、蛊神、降神、尸神。
听秦昆的口气,面前这个老头是蛊神???
开什么玩笑……这小子就刺死对方一个分身行尸,对方就倒地不起,蛊神哪有这么弱?!
……
一群人互相打量,按兵不动。
复眼老人表情僵硬,有些后悔冒头早了,他不善地看向秦昆,眼底又有些忌惮。
一触即发的局势僵持起来,最难受的是阴阳寮一方。五柳川谷的魂魄到手,还多得了一位鬼王,堪称收获颇丰,可现在竟然深陷局中,无法脱身。
睿智的天历僧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天历僧见过蛊神,此次叨扰阁下地盘,实属无礼,阴阳寮想要求个方便,脱身离开,不知阁下可否同意?”
真打起来,秦昆一人对付阴阳六使,都会出现伤亡,看他干净利落解决蛊神的分身后,天历僧就觉得,这家伙绝对不是个小角色。
当下,阴阳寮再也不能跟其他势力结仇了,70年前本来就元气大伤,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一些,这次如果真的只剩他和丸山两人回到日本,会成为笑柄的。
复眼老人嘴角一挑,开口道:“离开?呵呵,把这个小姑娘给我,我就同意!而且……还能帮你们一起对付那个华夏人!”
“喂,你真的想死吗……”大署神官神情阴郁,低眉问道。
“反正她已经中了‘行僵蛊’,之后会成为我的蛊人,你们带她回去也没用。”
复眼老人猥笑一声,朝着紫苑寺千叶勾了勾手指,紫苑寺千叶果然听话的朝他走了过去。
天历僧挂起笑容:“哦?行僵蛊又算的了什么呢,阁下还是再提个条件吧。”
袖中飞出两颗石子,一颗划过马尾少女的耳畔,另一颗后发先至,与前面的撞在一起,‘啪’,清脆的响声,直入耳蜗。
“咳”
耳蜗钻入噪音,马尾少女胃中出现不适反应,跪地呕吐,呕吐物里包裹着一堆黑色的小虫和虫卵。
蛊神脸上阴晴不定,蛊毒就是因为神秘才令人畏惧的,对方竟然会解行僵蛊?
盘算再三,蛊神觉得一次惹两个超一流的阴阳师不划算,将目光看向秦昆。
秦昆没多话,给蛊神抛去两颗樟脑丸一样的东西,蛊神惊愕地闻了闻,浑身颤抖起来。
秦昆板着脸警告道:“老家伙,我只说一句,一会胆敢乱插手,连你一起打!!!”
蛊神手里的是解蛊丹,一颗是秦昆兑换的,一颗是嬴凤瑶的师父‘碧空师太’给的,虽然有些不舍,但这两颗丹药才是避免麻烦的威慑!
脚下的尸体,炮弹一样飞了过去,砸断两棵树后终于停下。
蛊神咽着唾沫,看见树干上的血迹和碎肉,心中哀叹。
今晚的戏台上,注定没有自己的角色。
“天历僧阁下,放了我徒弟波布,我这就走。”蛊神心灰意冷。
“绝对不行,那里面还有华夏道士的鬼差。”
“我说放了波布!!!”
四位阴阳六使,突然间七窍流血跪倒,蛊神目光凌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
天历僧忍住翻涌的气血,一颗石子丢过去,最开始那道结界被解开。
波布已经被揍成肉饼了,结界一开,一群虫逃命似的飞了出来。
看到蛊神转身就走,一颗石头子弹一样打入蛊神面前的树干里,火星四溅。
“哈扶罗,解药!”天历僧濒临暴怒边缘,低吼道。
蛊神弹开那些火星,转头冷笑:“水谷澈,下次欢迎再来。”
几颗解药抛给阴阳六使,蛊神和波布消失在河堤。
凉风有性,月色撩人。
没能目睹两方大战,还有些遗憾。秦昆的几只鬼差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拖着半死的两气魔。
“昆哥,怎么说?”两气魔被打成了断气魔,形貌凄惨。
秦昆将其收入骨灰坛,揉了揉脖子:“各位,请赐教!”
第九零六章,牛魔疯了
“出云肥河落尸骨,黄泉死国养妖树!”
“镇国高天原战神!”
高天原传闻乃东洋神系发源地,彼时海岛荒芜,须佐之男用毛发变作树木,那些树木吞噬了高天原上所有猛兽的尸体,成了一处茂盛的沃野,有造化之功德。
须佐之男死后,整个高天原的亡灵被妖树吞噬合并,其中一颗成精,化作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形怪物,守卫着那里。
请灵上身?
秦昆看向大署神官。
“结界悼月!”
天历僧手中石头接二连三弹出,笼罩四周,月光被引动,照在石头阵里每个人的身上。
“死国恶土,白骨归乡!”
“结界恶土乡!”
泥土翻滚。
“雨出丧魂,猛鬼无根!”
“结界无根瀑!”
瀑布悬挂。
“飞火流浆,炽目焚肠!”
“结界帝流浆!”
岩浆涌出。
“风镰乱起,摧物袭伤!”
“结界风镰伤!”
黑风四起。
妖魅的天,除了那道月光是另外的阵术,其他的,秦昆熟的不能再熟了。
“原始阵术。”
地水火风四象,在一个范围内同时施展四种阵术,秦昆天眼观察着周围那些类似于阵旗的石头,恍然大悟。
“哦~原来都是磁石啊……”
领域之力,果然如此。
“一临牛魔第一坎!”
“二临血尸化不详!”
“三临禅僧凝佛月!”
“四临无首震阴阳!”
“五临悬丧有邪影!”
身后的猛鬼,浑身模糊,与秦昆融为一体,这一仗到现在对方都没有松口,看来是不打不行了。
苍凉的牛叫回荡在阵中,犄角争天,浑身铁链!人皮披风出现,变成血肉模糊的肮脏袈裟,脖子断掉,身后出现一道长长的影子。
五鬼临身!
少阴使、少阳使、厥阴使、阳明使四人已经吓蒙了。
这里面,厥阴使紫苑寺千叶见过秦昆的本事,但绝不是五鬼临身!阳明使刚刚被秦昆以纯力量打废,现在才发现,刚刚秦昆揍他只是热身而已……
五只……鬼将!
那可是五只鬼将啊!这人到底是华夏道士,还是华夏的邪魔?!
五鬼临身,理智仅存一线,秦昆试了很多次,都只能凭意志镇压五鬼带来的负面情绪,再用怒火来宣泄。
只有发怒,才能将脑海里另外五股杂乱的念头压下去!
“不想商量,就死!”
牛魔踏蹄而出,手上是茅山丹会新赐法器玄音杵!
玄音杵不知谁人制作,一个似铁非铁的短杵,上面都是孔洞,不是笛子,可抡下时会发出声音,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该死……这家伙竟是个妖魔!”
大署神官战神附体,迎头而上,两米多的身高,比牛魔矮一些,一个回合,就被捏住脖子,被铁杵砸在头顶。
啪,金光碎裂,大署神官踩在地上,过肩摔将牛猛摔入地下,双掌前后相叠。
“神术至木钉!”
双掌摁在秦昆胸口的时候,一个粗大的木钉刺了进来,秦昆口吐鲜血,咧嘴狞笑:“还不够!!!”
阎蝎索缠上大署神官,用力撕裂,大署神官浑身金光被撕成碎片,急忙退后。
秦昆从地上爬起,鬼气修补胸口的大洞,疼痛的滋味太美妙了,心脏被钝器刺入穿透,那种感觉从未体验过啊。
看见秦昆又来,大署神官不停躲闪,补充着金光,玄音杵被插入腰间,身上锁链缠绕双臂,秦昆双手握拳,大力起跳。
“再不来,这些小家伙就要死光了!”
秦昆瞄准阴阳六使,两条粗壮的铁臂砸下,拳头却穿过他们,砸碎了地上的青石。
碎石飞溅,秦昆看到这几人身上如同月光下的鬼影一样被搅乱片刻,身形再次恢复,几人也有些不可思议,惊惧缩在一团,却发现自己没事。
“悼月……原来是幻术吗?”
刚刚秦昆就发现了,天历僧的‘悼月’,那月光将自己和阴阳六使笼罩起来,这应该是护身的阵术,如果不破这个阵,那么在阵中,可能对他们起不到任何伤害。
阴阳六使中,少阴使、少阳使惊魂未定,发现自己没事,突然哈哈一笑:“不愧是天历僧大人,该死的妖魔,看招!”
“钻天魔!”
天历僧一怔,大吼道:“不要动用术法!”
说完已经完了。
两团气息交织一起,风钻一样出现一只恶鬼,可是这恶鬼根本不是平时驱使的鬼差,反而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为了天照大神!”
恶鬼自己卷入风钻之中,打在秦昆胸前,瞬间爆掉。
刺人的气浪割裂着秦昆的灵魂,刚刚那一下真和被钻头怼了一下的感觉类似,一瞬间,五脏六腑的鬼气都被搅乱。
“给我滚!!!”
两条铁索勾住他们的脖子,秦昆握起拳头,朝他们胸口轰去。
噗噗
两道鲜血喷出,少阴使、少阳使倒飞而出。
“丸山,别让他们出阵!”天历僧一头冷汗,大声嘱咐。
大署神官丸山健太郎迅速过去,把即将飞出阵的两人拽了进来!
两道月光重新打在二人身上,天历僧发现他们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该死……
天历僧目光凝重,背后湿透了。
这个华夏人这么强吗?
少阴使、少阳使已经一流阴阳师了,二人联手一击非但没将对方重创,反而被对方反击受伤,这根本难以想象。
钻天魔啊!
当年驭鬼术的极致杀伤术法,自杀式袭击,都没奈何了他?
秦昆有些可惜,鬼上身后拳头带的阳气不足,两拳对精神伤害比较大,不过对方也是精神力强者,抵御了一部分,要是纯物理伤害,估计这两个现在已经断气了。
身后,突然传来滚烫的热意。
秦昆猛然回头,发现岩浆已经包围了阵周围,环城一大圈,将自己困在里面。
天上在落雨,不,应该说在凝结水团,雨只有几滴,但是水团越来越大。
四周黑风猎猎,全没袭击的迹象,地上的土也在不断翻滚,没有向自己攻来。
如果说天历僧擅长阵术,那么现在……应该是在蓄力?!
这是蓄大招呢?
秦昆一怔,地水火风,阵中四象都显得不平常,山雨欲来的压抑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该死,原来想拖时间吗!”
四象可是天地之力,凑齐了的杀阵,绝不比茅山雷术来的弱。
秦昆再也不停留,现在一定要快点解决大署神官,早点破阵才行。
“乾坤新裂生灵脉,鬼神惊骇一束光!”
“潜龙不服崩绝壁,百千万劫沐旧伤!”
“须信鸿蒙有鸡子,混沌孕育菩提桩!”
“太虚尸仙有莽骨,倒骑星斗……败!神!皇!”
“喝啊”
眼球变成纯白,披风猎猎,源源不断的大地之力涌入双腿。
“镇国御雷神!!!”
大署神官再次变身,金光包裹,周身出现大鼓环绕,飘带飞扬。
牛魔疯了,愤怒在胸膛炸响:“凡阻我者,立死跪亦死!!!”
踏蹄,奔腾,一拳!
怎么……可能呢……
无可匹敌的一拳,大署神官双臂被震裂,连人带鼓被打入地里,牛蹄胸口踏在胸口,金光破碎,大地为之震动。
“死!”
大署神官奄奄一息,口中鲜血喷出,破碎的点点金光成了生命中最后的余晖。
看到秦昆抬起牛蹄,嘴角却露出嘲弄之色。
“水谷澈!还犹豫什么,杀了他,不要管我!!!”
第九零七章,终于结束了
这方原始法阵,终于在悄无声息间,酝酿出了最强的力量!
周围景色出现变化,那可能是荒古时期,天地间生态系统未能平衡,各种自然能量狂暴肆虐。
天,是人类对一切自然力量的尊称。
天灾,是那些力量带来的末世景象。
无法抗拒,即便现在。
这蜃界之中,力量狂暴的无以复加,秦昆踩着大地,源源不断的地底能量被抽入体内,背后一轮佛月升起。
“月坛灵山有妙法,临江天洪化凡灾!”
周边同样出现大水,与天历僧的洪水碰撞在一起,那些从大地中抽取的灵力平息了地震,对抗着洪水,火、风却无法抗衡。
岩浆中不断有浑身焦糊的鬼影冒出,抓在秦昆腿上。
风暴里断臂横飞,上百个脑袋随风旋转,撕咬着秦昆。
身上被砸的千疮百孔,双腿出现灼烧的剧痛,疼痛逐渐叠加,好像钻入灵魂之中一般,只能用意志硬抗。
“我死的好惨啊”
“我死的好惨啊!!!”
一颗人头飞过耳畔,脸颊被带掉一块肉,出手攻击却根本打不到那些乱飞的脑袋。岩浆里那些焦糊的家伙就是岩浆,秦昆踩下去时,那些焦尸爆开,喷出灼热的火焰,无法避免。
地上的大署神官同样在承受这种非人的痛苦,天历僧几道月光打下,那些能在阵中护人周全的月光全被秦昆挡住,天历僧只能遗憾撤掉,看着大署神官的表情,一脸悲悯。
太疼了,周围根本没有地水火风,这些都是精神攻击,天历僧圈地的磁石,加上自己的灵力,运用了周围一片的四象之力,秦昆脑中理智渐渐丧失,但是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天历僧在调动灵力的时候,身上的月光不见了!
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秦昆想起刚刚攻击自己的少阴使和少阳使,心中立即明悟。
这么说,自己可以打到他了?
“匿尘步!”
“破虚!”
铁蹄在大署神官胸口重踏一记,秦昆奔袭而出,天历僧看到秦昆时隐时现,冷声道:“在我的原始阵中,你哪也躲不了!”
秦昆离开大署神官那一刻,天历僧用出了最强攻击。
所有术法一起打在秦昆身上,那尊牛魔根本抗不了这种程度的攻击,理他还有几丈的时候,倒在地上。
“华夏道士,几十年前你们耀武扬威的时候,阴阳寮因为自负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今天,你也会因为自负,夭折在这里!”
“四象轮,绞杀!”
尸体爆开,漫天草屑纷飞,炸成火团。
天历僧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怎么会是草屑?还有火团?
在阵中,是无法将对方尸体变成灰烬,这是每个阵术师都知道的常识。
疑惑片刻,突然间左侧一道破空声传来,天历僧惊觉,急忙掐出法咒:“结界元磁颠倒!”
人皮傀儡挡下了绝杀一击,秦昆暴起发难,本以为就要拿下对方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突然飘了起来。
“好险!”
天历僧都感觉到对方的拳风了,要不是反应够快,那鬼魅的家伙定然会偷袭得手!
“没机会了!”
“四象轮,绞杀!”
“悬丧孤邪一道法,万世阴灵共灾伤!”
秦昆牛眼狠辣:“你会的,我也会!反死术!”
四象砸在秦昆身上,同一时刻,吊死鬼的反死术也砸在了天历僧身上。
两股狂暴的灵力波动分别轰击而出,这一刻,仿若末日。
阵,炸了。
……
今夜原本是小雨,天气受到天历僧的干预才放晴。
此刻,天历僧躺在地上,再也没有灵力驱动术法,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河堤还是那个河堤,没岩浆没风暴,也没岩浆里的焦尸和风暴里的脑袋,周围什么都没有,秦昆鬼上身的状态消失,昏迷在地上。
天历僧倒在秦昆旁边不远处,吊死鬼的反死术,他也承受不了。
大署神官躺在地上,张着嘴,雨水滋润了干涩的嘴唇,紫苑寺千叶将他扶了起来,他步伐踉跄。
“结束了么……”
浑身重伤,呼吸间肺腑都有血腥的味道。
刚刚在阵中,秦昆非阴非阳的形态,让大署神官的身体也受到了创伤,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好在,结束了啊。
紫苑寺千叶沉默不语,包括两位前辈一起的六个人,除了她以外,其余五个都深受重伤,惨败吗?
那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果然太可怕了。
“千叶,杀了他……”
紫苑寺千叶一怔,看向大署神官:“前辈……他……曾经放过我一马……”
“我说,杀了他!”
紫苑寺千叶抿着嘴,倔强地摇了摇头。
大署神官甩开搀扶的紫苑寺千叶,朝秦昆走了过去。
“你或许觉得我这样做很卑鄙,但是,是他对我们率先出手的,杀了他合乎道义……生死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胜者为尊!”
大署神官看到地上的秦昆,确实有些惋惜。
华夏有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拳头刚扬起,腰间缠了一个东西。
象鼻!
大署神官猛然回头,是一头白象,它……什么时候来的?
白象都是很温和的动物,只要不被激怒,很少会流露出狂暴的眼神,此刻那头白象看着大署神官,眼睛非常生气。
当象鼻子卷起自己准备往地上摔下时,大署神官有些绝望,自己的虚弱程度,可经不起这头野兽折腾。
“阿桑,住手,不许杀人!”
一个赤身的东南亚青年走了过来,开口警告。
白象眨了眨眼睛,把秦昆护在身后,仍旧没有放大署神官下来的意思。
青年无奈,指了指双马尾女孩手中的坛子:“这个东西,给我。”
紫苑寺千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肯定明白,对方也在打五柳前辈的主意。
“休想!”
青年看到她抗拒的眼神,指了指白象卷的大署神官:“阿桑会杀了他的。”
大署神官张着嘴,又徒劳闭上。
劝阻了千叶又能怎样,自己不惧死亡,但是地上重伤这么多,那白象再拿其他人威胁怎么办?
白象再次示威,甩着大署神官,紫苑寺千叶最终一叹,将那个坛子,递给了对方。
第九零八章,它养你啊
天还是那个天,雨停后,气候相当宜人。
空气中都是甜丝丝的味道,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清迈,大象学校。
作为旅游城市,气氛都是轻松、欢乐的,再加上优美的景色,这里如同世外桃源一样。
大象学校中,随处可见慢腾腾接受训练的大象和他们的象夫,一些‘明星’大象,都会有自己独立的宅院。
无论晴天雨天,大象都在为游客表演,在商人眼中,它们是赚钱的工具,可那些大象意识不到这些,只要接受训练,它们就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人专门清理卫生,它们喜欢和人相处。
阿桑宅院,二楼。
秦昆揉着脑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
双脚完好无损,可是火辣辣的痛,从脚腕到小腿,针刺一样的灼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脸颊也是,被风暴吹过,那种皴(cun)裂的感觉和当时被啃烂脸颊的感觉无异。
“你醒了?”
屋子里有个赤身的青年在吃咖喱饭,见到秦昆醒了,给秦昆盛了一盘,浇上美味的咖喱。
“巴提?这里是哪?”
秦昆看向对方,有些意外。这不是郊外鬼镇那个卖炸蝎子的吗?
“这是阿桑的宅子。”巴提说着,楼梯突然出现震动,小楼是二层,不高,楼梯处,一只白象探出脑袋,准备往里凑。
巴提感觉整栋楼都在摇晃,警告道:“阿桑,下去!这是木楼梯!”
白象不满地叫了一声,伸着鼻子给秦昆挥了挥,留下一篮子水果。
巴提嘟囔不已:“它对你还真好。”
秦昆也有些哭笑不得。
起来时是中午,下午的时候,芦屋天马、三井惠理子一群人就赶来了。还有‘柴妖’石村雄介、‘黑雨师’细谷池田,这群人现在,对秦昆崇拜的无以复加。
当夜的大战他们无缘得见,可是昨天听说,阴阳寮一群人连夜赶回了日本,天历僧重伤不醒,大署神官勉强能活动,少阴使、少阳使重伤在床,阳明使直接被送进了icu,病危通知都下来了。来东南亚的一群人,只有厥阴使紫苑寺千叶没什么事,好像只是中了些蛊毒。
这种漂亮的战绩,芦屋世家可是几百年都没打出来了。
日本的财阀似乎很关注阴阳师世家的发展,三井财阀获知了这个消息后,给三井惠理子拨出不少权限。
宅院外人头攒动,芦屋天马一行人大叫着秦昆的名字,音调中都带着狂热,却被一头白象拦在外面。
白象不停地吸水,朝这群人身上喷去。
芦屋天马恼羞成怒,拎着武器喝骂时,却被喷了一脸鼻涕。
“八嘎!!!”
秦昆从木屋二楼走出,表情有些虚弱:“好了住手,它救过我的命。”
秦昆一出来,躁动就平息了,芦屋天马大为抱怨:“红魔先生,我们当夜就来找你了,却被这头畜生堵在外面……该死的家伙,要不是它叫来帮手,我们当夜就能给先生带到更舒服的地方。”
宅院外,一群正在训练的大象全都不听指挥,围了过来,什么也不做,就是吃草料,吃水果,整整齐齐地围了个弧形,气势惊人。
秦昆无语,阿桑果然混过社会的,这场子摆的,有点吊啊。
“阿桑,他们也是我的朋友,让他们进来吧?”
白象很不喜欢其他人身上的味道,当众拉了一泡屎,这群人无比恶心,都听说清迈的大象很聪明,这举动难道是故意的?
秦昆干咳道:“听巴提说,想要进阿桑的地盘,得踩一脚屎才行……”
动物都有辨别是否友好的信号,关键的就是气息。
这群人现在对那白象恨之入骨,但为了见秦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芦屋天马几万块的皮鞋踩在屎里不被承认,必须没入脚踝才行。三井惠理子笑容僵硬,她从没受到过这种待遇。
倒是‘柴妖’、‘黑雨师’两人习以为常,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大象的圈子也是如此。
给秦昆带来了礼物,询问了当时的情况,都是在旁敲侧击进行的,象夫巴提像个局外人一样,秦昆递给他一杯茶,立即就可以插话了。
对话都是旁敲侧击地进行,三井惠理子几个月不见,说话水平不再明目张胆地市侩,把自己想要得到的利益包裹在层层关照之中,确实进步了不少。
芦屋天马听到秦昆亲口说出五柳川谷被他捉住的时候,心花怒放,这次回日本,家主的位置肯定是稳了。
柴妖、黑雨师请教了一些术法,又打听了一下阴阳寮的本事,也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在座众人,气氛格外的融洽。
三井惠理子发现秦昆和那只表情不善的大象关系不错,没能获得大象的好感,便把主意打到了象夫巴提身上。
早就听说,这是一个‘白象夫’,曾经东南亚驮佛的职业,古代为了祭祀场面宏大,以白象驮人,人驮佛像,那人就是骑在白象身上的‘白象夫’,他们也是有本事的家伙,重点是,与秦昆交好。
巴提有些懵逼,这个漂亮火辣的日本辣妹知道自己欠了波布大师的钱后,决定帮他偿还,哪怕这些年利滚利,变成天文数字,三井惠理子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巴提先生,原来那片烂尾楼小镇是你父亲盖的?”
“对……当时波布见过我后,说我天赋很高,于是暗中毒死了我的父亲,想让我成为他的蛊人。不过幸好我遇到了恩师,恩师带我成为了一名象夫。但我长大后,波布又拿出了证据,说我父亲盖那个小镇时欠了他钱,还不起后才服毒自杀的。”
这些江湖恩怨很奇怪,明知道有杀父之仇,但是没证据时,即便是有本事的人,也会弱了气势。
地位越高的人,其实越讲道义,无论内在多么龌龊,外在必须以道义为先,这是江湖的立身之本。
聊完天,芦屋天马、三井惠理子便告辞了,他们准备等秦昆返程后再动身,以防有什么变故。
……
星空下,秦昆拒绝了白象阿桑的水果,这几天在象宅调养自己,吃水果已经吃伤了。阿桑悻悻。
巴提摸了摸阿桑,对秦昆道:“不考虑多留一段时间吗?”
“不了,回去还有很多事啊……”
秦昆伸了个懒腰,象宅的院子里,巴提在烤串,味道很香。这次不是烤蝎子,对方烤的肉也很好吃,但似乎是错觉,秦昆总觉得那些肉上有一股蝎子味。
秦昆接过烤好的大串,就着啤酒,油滋滋的肉串上,即便是青椒也很好吃啊。
“阿桑在叫什么呢?”
秦昆递给对方烤肉,阿桑也不吃,却一直在叫。
巴提悉心听了一下,回道:“哦,它说,不走可不可以?”
“不走?它养我啊?”
“对啊,它说可以养你啊。”
“有空的话,来临江玩,吃住我报销。”
秦昆擦着嘴边的啤酒,对着二人郑重说道。
第九零九章,被剥夺了权利的老怪物们
9月,吉隆坡国际机场。
之所以多逗留了一个月,是因为吴雄吴半仙的邀请。
吴雄三十年前被逼出华夏,或许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入魔已深,这位年近70的老神棍,很少涉足内陆,照他的说法,就是生怕哪天失控,伤到别人。
没怎么出过国的秦昆,得到吴雄的邀请后,也趁着时间空闲,去马来西亚玩了一圈。
沙巴岛美不胜收,蓝天白云,碧波汪洋,如画的海景让人心旷神怡,老神棍在国外混了30年,沙巴岛有一套宅子,虽然比起旅游景区简陋了点,但感觉下半辈子够用了。
弟子王乾出师后,吴雄有些寂寥,找秦昆聊了很多,从工作到课业,从茅山丹会到五巍山出事,提起已经涉足影视圈的徒弟,吴雄咬牙切齿,大骂王乾误入歧途,又不忘把王乾寄来的电影光碟拿出来放给秦昆看。
吴雄在了解到秦昆独战大署神官和天历僧的事后,一个劲地摇头。他说秦昆离超一流还有些距离,这种抓一把鬼差往肚子里塞的道术,太过凶险,只适合和鬼斗,与人斗的话,稍有不慎阳气都会被抽干。
不过秦昆也没在意,好歹是赢了,而且五鬼临身目前还驾驭的了。
一个月都在放松调养,习惯了这种懒洋洋的节奏,离别时还有些不舍。
“老吴,就送到这吧。”
机场门口,秦昆给了吴半仙一个熊抱,这是来自扶余山的关怀。
“嘿嘿,秦小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老朽就准备死在国外了。赶得及的话,别忘了在死之前请我喝杯喜酒啊。”
人老了就爱关心年轻人的终身大事,这毛病扶余山的每一个老头都有。
“别闹,看你的精神头,还能活个20年。”
“嘿,那就不一定咯。”
吴雄笑着摇摇头,递过来一个箱子,“这一箱子符纸,回去带给余月弦,你想要的话可以抽几张,不过外物终为小道,不可依赖太深。你走的路子,和我们都不一样,多多向葛师叔请教,我们帮不了你。”
“好的。”
二人在作别,突然间身边一股阴风吹过。
吴雄和秦昆同时转头,身边来了十几个宗教法师,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箱子。
秦昆鼻子嗅了嗅空气,眼睛眯起。
“尸体?”
人的五感会在某种特殊的际遇下加强,有了系统后,秦昆对阴丧的味道特别敏感,确切的说是对阴气的洞察力。
吴雄低声道:“应该是器官贩子。每年从这里走私的人体器官,占东南亚80%的黑市份额,这是**,不是鬼事,不该你管。”
“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这群人身份应该不一般吧?”
秦昆指的是安检那一关,普通人哪怕权力再大,也没办法这样运货。这是器官,不是冻肉啊。
“嗯,东南亚有一些会蜃术的小家伙,就是给人送货为生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生死道也没法免俗。”吴雄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秦昆点了点头,收回目光。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黑市中一个器官几乎是天价,那个箱子起码能装四个,送次货抽5%的成,也比做法事赚得多,难怪会催生这种畸形的职业。
“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嗯,去休。”
……
南山省,南山机场。
飞回国加上转机的时间,到临江市已经是傍晚了。
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秦昆伸了个懒腰,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古人说的总有些道理。
三伏天,闷热潮湿,晚上的临江市蒸笼一样,动一动就是一身汗。
先在魁山老宅签了到,给葛大爷汇报了这次的情况,接着让苏琳给灵侦总局打了招呼,秦昆便离开了这里。
周渔生鲜馆,秦昆一个人点了两条柴火鱼,吃的不亦乐乎。
这一次离开临江市,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该完成的任务完成了,该打的架也打了,该见识的、该放松的,全都体验个遍。秦雪已经开学,杜清寒仍旧不在,她留了个纸条,说要去洛阳一趟,没了杜清寒,屋子都没人打扫。
周一,凌晨3点,秦昆看到整洁的屋子后,舒服地坐在沙发上。
趁着有精神,他决定去十死城看看。
……
金霞满天,黑石遍地。
天地间飘着血雾。
从半空中落下时,刚好是街区路口。
不远处,秦昆看到自己的墓前多了块石壁,表面坑洼不平,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混账立这里的。
这片街区,现在叫艮山狱,老一辈死光后秦昆就没多留恋,这次进来后,意外发现热闹了不少。起码这条街上,新的建筑开始出现了。
黄金王的公寓已经成废墟了,表面爬满了灰褐色的藤蔓植物,看起来有些荒凉。紧挨着公寓的地方,是食灵魔的部落,现在变成了一座废弃工厂。
这是谁的地盘?很别致啊……
天眼透过窗户扫视进去。
工厂里四处挂着铁链,铁链上是各式各样的尸体,一个机房中,秦昆看到一位朋克装扮的青年,将一个艳妇摁在桌上在耸动。
尸体摇晃,整个工厂都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
青年双手是机械铁爪,将艳妇光洁的后背抓的稀烂,艳妇臀部挺翘,非常开心地迎合着。
不到十分钟,朋克青年终于萎靡,气喘吁吁地坐在机房里,艳妇掩嘴一笑,穿衣离开。
门口,艳妇媚眼含春,发现有人在驻足,笑着掩嘴道:“昆仑魔,看够了吗?”
呃……
秦昆有些错愕,这个绰号,在艮山狱里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啊。
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在窥视?
“我和你很熟吗?”秦昆好奇。
艳妇走了过来,凶器晃动,凑在秦昆耳畔深深嗅了一口,呵气如兰:“当然了,你以前就爱偷窥我。”
“我以前……偷窥你?”
秦昆脑子浮出一个人影:“你是虔婆?”
“哼。婴母啦。”
这声娇嗔,听的秦昆胃中翻腾。
果然是虔婆!
那个第一次见面时乃子都干瘪下垂的老太婆,现在特么被人滋润成这样???
看这粉面桃腮的模样,感觉整条街区的老怪物全是被她吸死的啊。
“离我远点。”秦昆生硬说道。
当你知道一个明艳动人的美女以前是什么鬼模样的时候,绝对不会对她起任何歪心思。
虔婆扁着嘴,在秦昆身边陶醉地吸了口气,恋恋不舍地退开。
“昆仑魔,我很意外,你居然还在。”
“我也很意外,以为你们都死光了。”
虔婆摇了摇头:“那次变故我并不在,听说许多人被剥夺了进十死城的权利。我恰好躲过一劫。”
剥夺权利?躲过一劫?
嘶……
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们……不是战死的吗?”秦昆无比纳闷。
“当然不是!他们身上的阴曹血浆能把你淹死,这种人会战死?”
第九一零章,鬼窝
“这……”
秦昆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按照虔婆的说法,消失的那群老怪物,战死时肯定有阴曹血浆护体,他们复活后只要离开这里就能避免彻底死亡。
之所以消失不见,居然是被剥夺了进十死城的权利?!
这就好比,某一天进入十死城的选项消失了一样!
“那……获胜的那一方,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虔婆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我最后一次见黄金王的时候,他说过只要守住这里,塔里那群人会给他想要的一切!”
……
虔婆走了,她不留恋这种地方,当初她也是被骗上生死台的,混过去以后,她只留恋这里的男人。
这里的男人能带给她愉悦,这里的其他东西,只会给她带来阴影。
秦昆思路终于打开,来十死城的人,并不都是喜欢暴力、血腥、杀戮的疯子,有许多都是意外进来的,那些人并不想拼死拼活,混日子的咸鱼在什么地方都有。
回到地宫,许久不见的弟子玛洛恩已经收了十几个徒弟了。
鸠占鹊巢说的就是这种人,从别的街区逃难过来的家伙,没有自己的地盘后,将秦昆的地盘当成了保护伞。
好在,这是个懂的见风使舵的家伙,对他也比较尊敬。
“老师?!您……怎么来了!”
玛洛恩坐在秦昆的石座上,看见秦昆突然出现,一下子站了起来,一群弟子听到他的称呼,迅速跟着起身。
“师爷。”
这群冥河级的宿主中,有几个比自己爷爷还大,一口师爷叫的特别顺嘴,还带着谄媚。
秦昆面皮一抽,故作高冷道:“嗯,你们继续。”
看到秦昆去了别的墓室,玛洛恩重新坐到石座,敲打着弟子们。
“都看到了吗?艮山狱最强的冥河级宿主,昆仑魔,也是我的老师。他的实力,我都不一定打得过。”
一群弟子听得惊呼四起。
玛洛恩是黄泉老怪,有领域的存在,他都不一定打得过师爷,那师爷到底有多强?
“老师,师爷只是冥河级而已,虽然是艮山狱最强,可在八狱中只排44,老师刚刚是谦虚吧?”
“对啊老师,排44的冥河级宿主,怎么可能对的过黄泉级?我在死宫有幸见过黄泉老怪的斗法,那个领域太强了!再加上体质以及功法,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
玛洛恩似乎很希望弟子们这样想,这才不会堕他威风,还能落下尊师重道的好名声。
“哼,总之,见了你们师爷,就给我乖乖的!他的实力,你们还没资格议论。明天上生死台的是谁?我们继续。”
……
回到墓室,鬼差们都被放了出来。
目前为止,秦昆的鬼差又多了两位,一个是投奔而来的沉江鬼,一个是龙槐鬼王。
龙槐鬼王的忠诚度一直是60,秦昆问过他的去留,得到的答复是‘再看看’。
这样一个老鬼,可能将秦昆这里当成了老鬼疗养院。一个月前就是再看看,现在实力已经恢复到鬼将巅峰了,还是再看看。
不过多了一个龙槐鬼王,秦昆手下鬼差的凝聚力提高了不少。
龙槐鬼王和嫁衣鬼是宿敌,为此嫁衣没少找他麻烦。在秦昆手下,嫁衣鬼是大姐头,每次找对方麻烦时,几乎是倾巢出动。龙槐鬼王性子也顽强,被毒打数次,从没找秦昆帮过忙。
墓室里,嫁衣鬼又带着牛猛、剥皮几个将龙槐鬼王堵住,龙槐鬼王冷冰冰道:“白壁人,给我留个面子,换个地方打。”
嫁衣鬼比了比大拇指,指向墓室后门。
看到这群鬼鱼贯而出,秦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干预一下。
身边,常公公出现,阴森笑道:“主子,杂家觉得,还是不干预的好。您没看见,大姐头是给您练兵呐!”
秦昆一怔。
回忆了一下,嫁衣鬼每次带的人手莫过于那几只临身鬼,好像都将龙槐鬼王当成了切磋对象一样。
秦昆心中一叹:阳气没白给啊,还是嫁衣体贴人。
以前的参谋是嫁衣鬼,现在的内务总管是常公公,两只鬼差给秦昆省了不少麻烦,手底下的鬼越来越多,而且良莠不齐,秦昆有时候管不过来,都是他俩帮忙操心的。
“常长,你和嫁衣平日也多多修炼吧,让你们管这些头疼的家伙,费心了。之后供奉多20沓。”
20沓?!
常公公瞪大眼睛。
恶鬼以上每个月供奉60沓冥币,多20沓,那就是三分之一啊,本来突破鬼将后需要的供奉就越来越多了,现在多了20沓,压力一下子减轻不少。
“谢赏!”
常长心花怒放。
旁边的老茶仙羡慕不已,一个劲地请秦昆喝茶,秦昆看到这厮期待的眼神,对常公公又道:“这样吧,你订个奖励章程,勤修炼的,或者做了一些苦差事的,每个月最多奖励40沓,最低条件是鬼将。”
秦昆说完,常公公讪笑:“主子大方。只是……每个兄弟都奖励这么多,恐怕有点难了,这几日去附魂旗里收租子,发现供奉吃紧。黑石城那边好像出了乱子。”
【地狱道】黑石城?
“什么乱子?”
“这不清楚。附魂旗有挪移阴阳之力,去了阴曹不能逗留太久,彼时头晕耳鸣,只有力气把租子带回来,没办法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常公公如实道。
秦昆表示明白了,黑石城已经很久没去了,过段时间,是该去看看才对。否则凭自己1w多功德,这么多鬼差可供不了多久啊。
与常公公聊了一会,墓室外玛洛恩的声音传来。
“老师,能打扰一下吗?”
“进。”
玛洛恩走了进来关好门,刚一转头,忽然头皮发麻。
我的天呐,这是……鬼窝?!
放眼望去,一只鬼王,四只鬼将,还有十几只小鬼,这也太恐怖了!
鬼王夭夭,鬼将常公公、老茶仙、沉江鬼、石蛇姬,都在打量着自己。
除此之外,笑面鬼、徐桃、十六阿哥、徐桃的八旗甲痞子、十六阿哥的黄马褂护卫、锦衣老鬼、王老财那些恶鬼正在打牌,看见玛洛恩进来,也都注视了过来。
周围冷飕飕的,玛洛恩背脊发凉。
这……这才是老师的实力吗???
自己满打满算也就4只鬼仆啊……
突然,墓室后门一阵阴风吹来,酷寒的阴风带着恶煞钻入石室,玛洛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阴气散去,又是七只鬼将!
“嘶……你是谁?”
玛洛恩身边,一只吊死鬼垂了下来,吐着长长的舌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玛洛恩。
嫁衣鬼、牛猛、剥皮、无头、水和尚、龙槐鬼王也都在看着他。
玛洛恩目光呆滞,突然听到秦昆的声音:“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玛洛恩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
“哦哦没什么大事。是这样的老师……最近我那位仇人一直在找我麻烦,放言谁敢庇护我就宰了谁,我过来提个醒。”
玛洛恩偷偷扫视了一眼墓室,一脸谄媚道:“不过我觉得,他要是敢来找死的话,老师不必留情……”
第九一一章,白痴
玛洛恩的恩怨情仇秦昆压根没打算管。
对方要找上来,该打就打,该谈就谈。
十死城易主后,这里的法则对宿主地盘的保护变弱了,以前有五成的状态虚弱,乱闯别人的地盘如同突然得了大病。现在听说只有两成,类似于重感冒的虚弱程度,所以才有了巡城卫。
玛洛恩离开后,没隔多久,一个朋友突然造访。许久未见,臭魁还是一副杀胚模样,满身是碎肉渣滓,举止却很礼貌,正襟危坐在主墓室,还给秦昆带了些伴手礼。
“昆仑魔,好久不见。”
臭魁咧嘴一笑,他的鬼差臭豪,也就是那个血胖子,趴在地上扣扣索索,好像抓了几条蛇,吃的不亦乐乎。
“臭魁,好久不见。”
一见面,没多少寒暄,朋友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朝你胸口怼一拳,就算打过招呼了。
这次见到秦昆,臭魁依旧很开心,看见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些东西招待自己,臭魁突然嗅了嗅空气。
“咦,你受伤了?”
秦昆心中一怔,自己和天历僧、大署神官斗法都过了一个月了,对方怎么看出来的?
臭魁脸色一沉,突然出手,抓向秦昆后颈。
狠辣的招式,腥风扑面而来,秦昆纹丝不动。
那恶臭漆黑的指甲捏住自己的脖子,往下一划,脊骨两旁的肉被划出两道血痕。
看到秦昆容忍到极限,臭解释道:“你确实拿我当朋友,我也不会故意伤你!”
说罢一掌打在秦昆胸口,伤口中,十几粒黑色的甲虫像豆子一样被打出,撞在石座上变成血泥。
虫子飞出的一刹那,秦昆咳了口血,精神却为之一震,好像身上的气脉突然畅通无阻一样。
“蛊?!”
后背血淋淋的,带着撕裂的痛,秦昆立即服下一颗血皇丹,捏起一粒虫尸惊愕道。
“是谁伤了你?需要我帮忙吗?”
这些甲虫和小时候玩的西瓜虫差不多,却更小一些,秦昆碾碎虫尸,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只能确定在我的家乡中的招。”
臭魁点点头:“这是食气蛊,虽然无法造成直接伤害,但威胁不小。这些蛊虫会钻入脊骨大脉中,食气孵化,堵塞气脉。因为孵化缓慢,又无法造成直接伤害,所以中蛊后很难察觉。”
秦昆心中泛冷,好阴险的招数!要不是臭魁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体内会有这种东西。
臭魁那一掌虽然逼出了食气蛊,可是他身上的秽气全都打进自己体内,秦昆手心钻出一个矛尖,迅速刺进体内。
鬼矛玄秽!
玄秽刺入,拔出时带着头发一样的秽蠕,秽蠕扭动着身子,转眼被鬼矛吞噬。秦昆浑身阳气流转,状态才算真正恢复。
这次轮到臭魁吃惊了。
“你……你竟然可以祛除秽蠕?!”
“嗯,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这可是阴气杂质啊!我们泰坦一族,祛除秽蠕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日耀灼身,二是雷霆洗礼,这里没有日耀,而大多数人也无法承受雷霆,你居然有第三种方法?!”
臭魁心情非常激动,他语无伦次地表示着自己的震惊,那种意外的惊喜,仿佛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宝贝!
“昆仑魔……能不能帮我也把秽气拔掉?”臭魁的眼中带着期望。
秦昆眨着眼睛,今天还准备感谢他呢,似乎用不到了……
“不难。”
“子时气到尾闾关!”
“夹脊河车透甑山!”
“一颗水晶入炉中!”
“赤龙含汞上泥丸!”
玄秽矛头,直刺臭魁心窝,好像心脏被扎了一样,那种刺痛虽然是一瞬间,可还是心有余悸。
这一矛扎下去,带来的后果差点让秦昆干呕在原地。
如果说别人身上的秽蠕是头发丝,臭魁身上简直如蚯蚓一样,还是很长的那种,肥硕的身子不断扭动,带着恶心的粘液,臭气比别的人浓一百倍不止!一矛下去,还拔不干净。秦昆拔了足足十二次,那些‘蚯蚓’才有变小的迹象……
“呃……玄秽好像吃饱了……要不,明天继续吧?”
秦昆冷汗直流,鬼矛玄秽已经不再吞噬那些秽蠕了,刺下去半点动静都没有。这他妈是养了多少年的陈年老秽啊……
臭魁激动地想给秦昆一个拥抱,但忍住了,拳头锤了锤胸口,朝秦昆欠身。
“昆仑魔,泰坦一族被放逐后,唯一得到的眷顾,就是让我遇见了你。感谢神恩!!!”
臭魁庄重而严肃,语气激动万分,似乎祛除秽蠕对他的意义非同小可!
朋友之间不用谈感谢的话,一报还一报的关系,秦昆锤了臭魁一下道:“别来这套,顺手的事。”
这句话,让臭魁感慨的同时,好感再次提升。
臭魁犹豫了一下,艰难道:“昆仑魔……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被流放到这里的泰坦还有七位……他们血脉淡薄,身上的秽气困住了潜力,很难再有进步。我希望你能帮帮我的族人,作为回报,他们可以成为你的弟子,为你死战!”
“死战就不必了吧……”
臭魁坚决道:“身为泰坦一族,我们不能欠任何人东西。如果你答应为他们祛除秽蠕,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秦昆没看到一丁点犹豫或者开玩笑的意思,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就在这时,玛洛恩跑了进来。
“老师,我那位仇敌进来了!”
玛洛恩现在一脸幸灾乐祸,刚刚看到秦昆手下恐怖的阵容,这次说什么也要把敌手往死里坑啊。
他身后,灰烟滚滚,带着火星。那股灰烟涌入,一个尖利狂傲的声音大声道:“玛洛恩,别以为躲在艮山狱我就发现不了你了,今天算上你加上你的老师,我会一起宰掉!!!”
如同木柴焚烧一样,墓室中的灰烟出现哔哔啵啵的炸裂声,一个羊头怪物从灰烬中出现。
玛洛恩躲在秦昆身旁阴笑:“瓦格良,就凭你?”
‘灰烬’瓦格良,黄泉榜第73,整个十死城的黄泉级宿主很少,只有前一百才会出现名字。瓦格良是这个城中最顶级的一撮人,在发现墓室中其他两人只是冥河级宿主后,发出大笑。
“玛洛恩,你的老师居然是冥河级宿主?你……脑子秀逗了吗?捏死这种渣滓,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笑声震的墓室簌簌落灰。
臭魁猛然转头,罕见地暴怒道:“找死的白痴!”
尸气从皮囊中喷出,臭魁摸出腰间斩骨刀抬手砍去。
瓦格良皮肉化作飞灰和火星,露出白骨,白骨也化作飞灰,只剩下带着火星的飞灰,看着斩骨刀砍了个空,咧嘴一笑:“艮山狱的渣滓,你就这点本事吗?!”
臭魁挠了挠肥大的肚皮,将斩骨刀收回腰间。突然,瓦格良笑容僵住,原本湮灭的身体开始恢复,直至完好如初时,从脖颈到下肋,出现一道裂缝。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鲜血滋出,瓦格良目瞪口呆,捂都捂不住,他惊慌失措,仿佛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臭魁冷声道:“在泰坦面前连领域都不用,活该送死!”
“泰坦……你是海奎因?!”
瓦格良双脚还站在地上,上半身却斜着滑了下去,面带灰败,身体趴在地上时,还能看到屹立的下半身在滋滋冒血。
瓦格良的尸体消失不见,想必是用冥河水复活了。
他消失良久,安静的空气中才出现玛洛恩的呼气声。
玛洛恩看着老师的伙伴,颤声道:“冥河榜魁首,海奎因泰坦?”
臭魁又恢复了脏兮兮的模样,对玛洛恩道:“告诉这个家伙,下次来艮山狱一次,泰坦杀他一次!”
一股莫大的压力如山岳般压来,让玛洛恩脑中一片空白。
“是……我、我知道了……”
第九一二章,自燃的符纸
自从臭魁把玛洛恩的仇敌解决后,秦昆发现玛洛恩的态度愈发恭敬,甚至有些谦卑。这种变化秦昆觉得能理解,这就是‘势’,有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烘托自己的实力,包括一个强大的朋友。
玛洛恩懊恼无比,这个屠夫找了秦昆好几次,都被他怠慢了,为此给秦昆送了一些好处,想托秦昆缓和关系。
好处照拿,好话没递。
秦昆知道臭魁不在乎那个,看在自己的份上,也不会计较玛洛恩的无礼,否则玛洛恩早就被宰了。
翌日,给臭魁祛除秽蠕的时候,昆仑墓里来了一些新客人。
六个屠夫,把自己的地盘熏成了屎坑的味道。
那六个家伙,相比起臭魁而言,脑子还有些不灵光,看起来比较傻。
“这是奥萨罗、这是洛纳、这是海戈、这是……”
六个长得差不多的屠夫,秦昆一时半会还记不住名字。这帮泰坦各个三米的身高,阴曹级的实力,是臭魁带来给秦昆当十死学徒的。
他们都没上过生死台,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明显,反而对秦昆递来的饮料非常感兴趣。每个人的衣服都是粗糙缝合的人皮,有几个只围着私处,如同乞丐无异。
秦昆给每人分配了墓室,他们开开心心地进去了。
臭魁一叹:“泰坦一族如今只剩我们七个了,这是泰坦一族的机会,你知道的,我不能错过……感谢神恩!让泰坦遇见了你。”
臭魁追求的东西是摆脱背负的诅咒,秦昆没法理解,但帮他祛除秽蠕还是可以的,这不是神恩,应该叫缘分。
第二天,依然是十二次除秽,鬼矛玄秽从手心钻出来后,又缩了回去,似乎非常不情愿的样子……
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八天,臭魁身上最后几缕头发丝被拽出吞噬,秦昆发现这位恶臭而友好的朋友,气质焕然一新。
浮肿的脸不再油腻,身上恶心的味道也渐渐消失,腐烂的肚子好像有愈合的迹象,臭魁看着自己肮脏的双手,眼圈一红:“我又回来了……”
秦昆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屠夫,他的故事,自己绝对不理解。
鬼矛玄秽吸面条一样吞下那些秽蠕,通体已经变得漆黑,今天终于除秽完毕,它相当活跃,居然还能发出嘶嘶地声音提醒臭魁注意。
“这是器灵?”
臭魁回过神,看到人性化的举动,愕然不已。
“不知道,应该是法器。不过有些特殊而已。”
玄秽是鬼矛,存在的意义大约就是吞秽的,可能那些驳杂的秽蠕里,会有破碎的意识残渣,吃得多了成精的事,不是没可能。
臭魁习惯了秦昆的神秘,这位宿主从冥河榜超过自己时,就表现出他的与众不同。他的秘密,臭魁也不准备打听。
墓室中,一个屠夫抓着一条蛇走了出来,生嚼着蛇头,好奇问道。
“老师……听族长说他的秽蠕被拔完了,今天该我吗?”
秦昆新收的弟子,奥萨罗泰坦搔着肚皮,带着恶臭走来。
‘叮!系统警告!你的法器‘鬼矛’玄秽想要脱离宿主,是否同意?’
又见到一个屠夫,秦昆明显感受到玄秽颤抖了一下,缩了回去,看见脑海里的提醒,秦昆心中无语,选择了否。
“改天吧。”
奥萨罗表情悻悻,有些不高兴。
臭魁冷声道:“奥萨罗,你是高贵的泰坦一族,要有礼貌!”
奥萨罗缩着脖子,立即收起不满的表情。
臭魁道:“以前不允许你们收鬼仆,现在我同意了,这几天,你们先去城外收一些鬼仆回来,为生死台做准备。”
奥萨罗展颜一笑,开心地将这个消息通知了下去。
来了十死城八天,秦昆觉得有些心悸,是该回去了。臭魁没挽留,告诉秦昆先不必去帮他们除秽,生死台自己会帮忙照看,秦昆只负责每次来押注、收获冥河水就行。他们现在是阴曹级,臭魁希望等他们凭自己的实力混到冥河级,再让秦昆出手。
秦昆遵从了臭魁的意思,反正这种好事,他是是从来都没遇见过……
……
离开十死城,时间只过去了一秒,秦昆伸着懒腰,精神有些疲惫。
葛大爷说过,上代他们跟着杨慎的时候,去的是业火玄府,这种经历,和道家的‘神游’类似,所以很耗心神。
以后睡前如果还有旺盛的精力的话,去十死城是个不错的选择。
……
……
9月的临江市,朝气蓬勃。
虽然要入秋了,但也适逢开学的日子。
临江市六中,许洋满脸不爽,一脚踹在一个中学生的屁股上:“许国文,你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生出你这种蠢驴?上这种破学校还得掏钱进?”
名叫许国文的中学生,长得虎头虎脑,闻言冷着脸,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三叔,你能怪我吗?我考试拉稀了,我妈不让我留级,学校也不让我重考,我能怎么办?”
“放你娘狗屁,考了六门,你四门都拉稀了?”
许国文,12岁,父亲是许洋的大哥。
作为许家长孙,自小受到家里人的宠爱,许洋虽然动辄拳打脚踢,但也最爱这位傻侄子。
侄子这次考试成绩,让他爸丢尽了脸,许洋知道他大哥脾气爆,要让大哥来送他上学的话,估计没进校门就被打死了。这才自己过来。
不过一看到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心中就有股无名火,许国文耳朵被许洋拎着,拽进了学校。
“许军那厮也是可以,也不给你塞进好一点的学校。连你爷爷的话都不听,脑子不知道咋长的……”
进了校园,看到这种破烂的环境,许洋叼了根烟,幽幽感慨。适逢开学,连喷泉都枯了,面子功夫都不做,这学校特么没一点诚意啊……
许国文缩了一下脖子,干笑道:“三叔,我爸是怕把我塞好学校,又考倒数丢他人。还不如让我来这自生自灭呢!”
“你还知道!”许洋气的又给了一脚。
家里现在,人人都在忙,老太太去世了,老爷子还在医院当院长,大哥二哥都在忙生意,许国文真心是没人照看。这不,才挑了一个寄宿学校。
入学手续办好,宿舍钥匙领到,许洋带着侄子进了宿舍楼。
油漆味还没散尽,宿舍楼里又潮又暗,许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这就是他即将到来的中学生涯。
人再生气,看到无精打采的侄子也不免有些心软。
学校食堂,许洋拿着筷子敲了敲侄子的餐盘:“想什么呢?”
“没什么……昨天我的好哥们听到我去寄宿学校,给我讲了一晚上的鬼故事,刚看那宿舍,有些阴森。”许国文讪讪说道。
“鬼?哈?鬼有什么好怕的。”
“三叔……你不怕鬼?”
嘁……幼稚的问题。
食堂没有啤酒,倒是有果啤,许洋牙齿启开瓶盖,很豪迈地灌了一口,擦着嘴道:“小子,三叔其实见过鬼,你信吗?”
嘈杂的环境似乎一下子远去,许国文圆滚滚的脑袋晃了晃,下意识道:“肯定……肯定不信了!”
许洋嘴角一挑,云淡风轻道:“嘁,知道你不信。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爷爷和二叔,他们知道一些内幕。一年前,你二叔他们公司闹鬼,就是你三叔我……和一个捉鬼师摆平的!”
许洋大拇指指着自己,拨了一下鼻子,如同一个世外高人。
许国文目瞪口呆:“真的吗?你别骗我?那捉鬼师是谁啊?”
“是我一个好哥们!”
“好哥们?李哲叔叔?武森然叔叔?不会是萱萱阿姨吧,她的鬼故事电台我们同学都在听……我胆子小,还没听过……”
“都不是。”许洋摆动着手指,不屑笑道,“这是某些圈子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这破地方要真的有鬼,三叔把它打的连它老妈都不认识!”
许国文浑身一震,面带崇拜:“这么流弊的吗?”
“当然……”
许洋话音未落,忽然间背后吹过一阵冷风。
猛然转头,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学生,什么人都没有。
呃……是错觉吗?
刚刚一刹那,许洋全身汗毛炸起,那种体验太熟悉了,和秦昆见十次,八次都有同样的感觉。
难不成这破学校……真的闹鬼?
面带深思,许洋转头回来,忽然间,许国文的脸成了青紫色,满口鲜血朝他狞笑:“你在找我吗?”
我艹!
许洋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整个人从座位上跳起,忽然间裤兜发烫,急忙掏出那东西,是一张秦昆给的符纸,此刻……符纸自燃了!
“这位家长,怎么回事?食堂怎么允许点火呢?!”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师走了过来,不满说道。
“不是……老师……刚刚……”
许洋留着冷汗,一转头,侄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心跳如鼓,对着那位老师干笑道,“刚刚……不小心把打火机撞了一下。我错了……”
老师点点头,也没咄咄逼人:“没烧到吧?以后注意点,这是学校,万一引起恐慌就不好了……”
“是、是……”
老师离开,许洋重新坐回座位,惊魂未定。
许国文对三叔的举动很无语,打火机都能撞到,这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他确实很好奇三叔的故事:“三叔,你给我讲讲那位捉鬼的朋友呗?”
许洋摸了摸许国文额头,是正常温度,心中松了口气,他疑神疑鬼地扫视了一遍食堂,发现不远处的角落,一个浑身白衣的女生在吃饭,孤零零的一人,非常突兀。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女生转过头,隔着老远朝许洋笑了笑,许洋有些毛骨悚然,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女生转过头的刹那,眼珠是往上翻的!
“讲个屁……赶紧吃完,我下午还有事。”
许洋收回目光,觉得食堂里的冷气,开的有点低了。
第九一三章,你侄子是狂犬病吧
中午,日上三竿的时候,秦昆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旁边多了个身影。
杜清寒回来了。
如瀑的长发散落床上,精致的五官,白皙的面庞,蜷缩在自己身边,睡得安静。秦昆看到她穿着睡裙,随着呼吸春光时隐时现,心底有些激动。
一觉起来,就有这么好的福利吗?
秦昆舔了舔嘴唇,想多看看细节,突然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肚子上。
“看什么呢?”杜清寒睁开一只眼,黑宝石一样的眸子几乎占据整个眼球,静静地打量着秦昆。
“杜清寒,你告诉我谁家姑娘睡觉还带匕首的?”秦昆汗毛炸起,又气又怕。
“江湖儿女,行走在外,带些防身的兵器很正常。”
“这是我家!不是墓里!”
秦昆下腹窜起的骚动立即偃旗息鼓,杜清寒收起匕首,翻了个身,有些疲惫:“我很困……需要休息。”
说完又转了过来,轻轻地抱住秦昆,拍了拍他后背:“饭在锅里,热一下就行。”
早饭很简单,一如既往的稀饭、馒头、小菜。
如同和杜清寒相处的很多天一样,今天也是平常的一天,饭坐好了,厨房收拾的很干净,自己洗干净的衣服也被她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衣柜。
秦昆好似习惯了杜清寒的存在,却想不通这种有名无实的同居关系是怎么开始的。
早饭吃完,秦昆来到书房,如果说鬼差除了护身外还有个好处,那只能是降温了。大夏天,书房里温度比开空调还低,屋子里香火味弥漫,剥皮和牛猛打着游戏,十六阿哥和笑面鬼只有干看的份。
自从秦昆找到了英彦山鬼王的烟袋锅后,就归了牛猛,牛猛觉得拿烟袋锅卷着冥币吸很酷,电脑前,牛猛叼着烟袋锅吞云吐雾,依旧是土娃经常玩的叫dota的游戏。
“祭炉,咱黑店里那两个哥们是谁?有点猛啊!”
一局游戏结束,剥皮戴着耳机,好奇不已。
听到了祭炉鬼回话,剥皮一愣:“徐法承的黑白无常?他们也玩这个?”
“当然,据说徐上师入世后就是搞it的,在茅山丹会的时候我也是才知道谢子迟和范疆平日也玩。”
听了他们的对话,秦昆如若雷击,活了20多年了,见过网瘾少年,还没见过网瘾猛鬼,你们的对手要是知道你们是这种货色,不得吓死啊。
“昆哥,早。”
水和尚在打坐,见到秦昆进来,打招呼道。
“耳机哪来的?不会是偷的吧?”
“阿弥陀佛,自然不是。早上主母回来,剥皮提了一下,主母就出去带了两个耳机回来。”
秦昆无语,杜清寒……也是奇葩,这要求也满足他们?当宠物养呢?
时至中午,牛猛和剥皮玩完去休息了,其他鬼差也陆陆续续进了鬼差宿体,秦昆打开窗户,散了散满屋子的香火味。
这次从东南亚回来,秦昆聆听了吴半仙不少教诲。
首先,吴半仙说出了重点,秦昆还不算超一流。
秦昆也不知道他怎么算的,自己和大署神官、天历僧打成平手,还不算超一流吗?
随后吴半仙就解释了,超一流是一种境界,这种境界和战力没有多大的关系。
按照吴半仙的说法,聂胡子已经有了晋级超一流的资格,而自己只是有晋级超一流的潜力。个中差别,微妙而巨大。
不过说来也是,按照系统的量化数据,自己的等级一直卡在49级,确实差了一线。
所以当下,如何晋级超一流是个问题。
吴半仙的建议是不要过多使用太乙九炼。
鬼上身的术法,源自原始巫教,那是道教未曾出现前的宗教,术法粗糙简陋,流传下来的虽然经过后人提炼修补,勉强可用,但仍旧伤害巨大。
真正的道门弟子,该以修身为主。
也就是说,不能借外力。
好比符术一道,真正的超一流符师,与人斗法时的符都是当场画的,而不是提前准备好的,不过这种境界并不适用大多数生死道的人,装逼被弄死的捉鬼师,古往今来可不在少数。
吴半仙的建议秦昆悉心遵从,不用鬼临身也没什么,自己会的也不少。一身昆仑骨就够大多数猛鬼受的。
可惜还不算完,吴半仙送给秦昆四个符镯,两个脚镯两个手镯,这镯子叫‘锁气镯’,有抑制灵气的作用,戴上后会大幅削弱道术实力,和被百鬼镇压一样。
这样一来,看似限制了自己的战力,其实能逼出更多的潜力。
秦昆看着身上的四个镯子,总觉得……戴上后气质变得娘娘的。
……
书房,秦昆在抄录阵字卷,被一阵电话声打断了思路。
拿起一看,是许洋打来的。
“喂,秦昆!”许洋情绪有些激动,好像有正事。
秦昆看了看表,才12点半,大中午的这厮找自己干什么。
“怎么了?”
“我昨天送侄子入学了,记不记得秦雪那个学姐?在我侄子学校实习呢!”
秦昆想了想,点点头。
应该叫袁思雨,还和秦雪去了盲牙山旅游了。许洋这厮一直对小姑娘有非分之想,记得没错的话,第二次猛鬼旅行社开团的宿命碑上,许洋正是和袁思雨刻在一起的。
这俩果然搅合到一起了!
“怎么,成了?要请我吃饭?”
秦昆打趣道。
许洋嘿嘿干笑两声:“并不是,小姑娘对我没什么好感。我一花花大少,就不去祸害白菜了。这次来是说另一件事,我侄子……好像中邪了。”
许洋口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秦昆点了根烟耐心听着。
前天临江市六中开学,许洋带着侄子许国文报名。因为寄宿生需要住校,宿舍良莠不齐,于是和舍友起了冲突。那舍友是留级生,仗着自己强壮给宿舍五人‘上了一课’,不过当晚就被咬成重伤。
据说前天晚上,趁着宿舍的那位大哥睡着后,许国文和几个被欺负的同学,将他死死摁住,把那大哥的腿咬的鲜血淋漓,脸颊也咬掉半块肉,直接疼晕了过去。
昨天的开学典礼都因此取消了,三级伤残啊……秦昆实在想不到那个可怜的家伙被咬成了什么鬼样子。
“昨天我和我大哥去了学校,把他接了回来。不过就在昨晚……我大哥揍完我侄子后,也被咬了……”
“我说……你侄子应该是狂犬病吧?”
“你侄子才是狂犬病!”
许洋气结,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爸带他去医院查了一下,没有任何病症。其实报名的第一天,我倒是遇到了个怪事……”
许洋提起当天在食堂里发生的事,而且重点说了秦昆给的符纸自燃了。
白衣女生?符纸自燃?食堂?
秦昆呼了一口气:“先约个地点见吧,去给学校疏通一下关系,带我去看看。”
第九一四章,有人窥视
秦昆开车出门,见到许洋的时候,已经在六中门口了。
今天天气不错,走在学校里,还有些微凉。
“你怎么还戴镯子了?”
许洋见到秦昆后,熄灭烟头,焦虑的神色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
“东南亚买的纪念品,不行吗?”
“太寒酸了,要不兄弟送你一块名表?”
“一套几百万呢,你准备送我多钱的表?”
“艹,这不会是法器吧?给我戴戴呗……”
“滚。”
这符镯阴的可以,以许洋的阳气来看,戴上没几天估计就送icu了,他哪来的勇气……
许洋递来一根烟,秦昆推了回去,径自走向宿舍楼。
学校挺大,就是有些破烂。
新教学楼摆在前面,后面还有几座老教学楼,以及宿舍楼。能听见校园里的读书声是一种享受,但从小到大,秦昆都觉得自己与这种气氛格格不入。
宿舍楼只有四层,在学校的最后面,这里的住宿生很少,大多数是县镇考来的尖子生,以及周边学生。
许国文的宿舍在一楼,潮湿,昏暗,老化的电线布满灰尘,脏兮兮的裸露在墙上。
宿舍有人,还不少,一个家长嗓门粗大。
“我告诉你,我孩子现在三级伤残,你们要是不赔钱!我就告你们!”
五个学生,六个家长,其中一位男子是宿舍老大的父亲,硬着脖子朝着五人在大喊,两个老师站在宿舍外,看着床单上触目惊心的血渍,有些无奈。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一个家长,气度雍容,已经有了肚腩,长相与许洋七分相似,正是他大哥许军。许军听到那位家长说完,冷笑一声,打开自己的手提袋。
“我去医院打听了,也咨询过律师,最大赔偿额度9万,我给你凑个整,10万块钱,现在,拿着钱赶紧滚。”
“你……”本来在吼的家长有些气短,10万块钱放在床上,冲击力还是有的,毕竟他两年才能赚这么多。
“有钱了不起?我孩子被咬成什么样了!还得赔精神损失费!否则法庭见!”
那家长想起了什么,口气又硬了起来。
许军冷着脸道:“教子无方,出手伤人,你孩子先出的手,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你还有脸要精神损失费?不上法庭是我工作忙,懒得理你。告诉你,到时候你最多拿9万,运气不好的话,5万都拿不到!”
成年人只谈利弊,许军抛出这些钱的时候,就不打算和对方继续扯皮了。伤他孩子的又不是自己一家。
那家长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提着钱准备走。
“等等。”许军叫住对方。
“你要做什么?看你是个明白人,我才收下这10万的!想反悔不成?”那位家长把钱搂的紧紧的。
事情既然结束了,最好不要把10万块钱变成9万,更不要变成5万。他也不想闹到法庭去,毕竟太公正的地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赔偿。
许军眼底带着鄙夷:“这褥子都带走。让你孩子去别的地方上学!”
……
校霸这种角色哪儿都有,但被爆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这次五个学生把一个学生咬成三级残废,而不是打成三级残废,里面可以挖掘的材料太多了,那是得多恨才会用这种手段报复啊。
所以圆满解决后,两个负责处理这事的老师也松了口气。
其他家长看到许军一个人掏了赔偿金,说了些感谢的话,纷纷离开。他们还要工作,孩子还要学习,事情解决了,就得各干各的去。
看见人都走了,许洋才过来道:“哥,这是秦昆。”
许军伸出手:“久仰大名。”
秦昆握住:“许哥客气了。”
秦昆是为什么来,昨晚他就知道了。在给儿子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时,父亲许建国、二弟许毅、三弟许洋都说出一个可能,并提出只有秦昆能解决。
许军不信江湖门道,也不信儿子是什么中邪,人在恐惧时做出一些应激反应实属正常,所以许军的客气只因为秦昆是父亲、兄弟的熟人,而不是什么大师。
即便许洋说,临江第一公子涂庸也很尊敬他。
“秦家兄弟,我工作还很忙,今天老三留着陪你,改日有空吃顿饭。”
忙碌的口气,秦昆也理解,许军说完,朝着儿子后脑勺煽了一巴掌:“一会听你三叔和秦叔的话,知道没?”
许国文垂头丧气道:“知道。”
“那我就先走了。”
许军道别,从秦昆身边走过,突然被一股巨力拽住。
许军一怔,只见秦昆拽住他手腕,解开他衬衫袖子,往上撸起,端详起来。
右臂上,是三处牙印,都结了血痂,秦昆看完,伸手捏起许国文下巴,端详着他的牙齿。
那力气大的根本不能反抗,许军活动着手腕,挽下袖子,好奇地看向许洋,许洋比了个嘘的姿势,示意他可以走了。
直到走到拐角的时候,许军回头,看见秦昆还在端详着自己儿子。
“装神弄鬼吗?”
许军不清楚。
秦昆松开许国文,走进宿舍,许国文有些害怕,看向许洋:“三叔……他是谁啊……我下巴都快被捏掉了……”
许洋表情神秘,没有回答。
宿舍布置很简单,四个铁柜,四个储物架,一个长方桌,还有脸盆架,没什么特别的。
秦昆扫了一眼床铺和床板,坐在凳子上点了根烟。
没鬼气,没怪味,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宿舍没有,许国文身上也没有。
“多大了?”
“13。”
“干嘛咬别人?”
“他欺负我们!”许国文回忆起前天的事,满脸愤怒。
那个老大把他们的手反剪住摁到门上,逼他们唱征服,唱完还让他们手抱头蹲在地上。最可气的,是煽他们脸。
“是这样吗?”
秦昆拍了拍许国文的脸,许国文眼底突然出现狠色,张开嘴朝秦昆手上咬去。
秦昆捏住他下巴,让他动弹不得。
嗯……
看许军胳膊上牙印的位置,应该也是这么来的。被咬之前,难道也打了他的脸?
“兔崽子!咬谁呢!”
许洋一巴掌抽在侄子后脑勺上,侄子一懵,又垂头丧气起来:“别碰我脸,我很讨厌!”
“对不起。”
秦昆一笑,然后说道:“你去上课吧,我和你三叔再转转。”
许国文点点头,拿着几本书离开了宿舍。
坐在宿舍床铺,许洋好奇看向秦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中邪啊!”
“没中。”
“啊?”
“真的没中。”
“别骗我……我侄子胆子还挺小的,咬那个校霸也就算了,绝对不敢咬他爸啊!”
秦昆手机编辑了短信发了过去,许洋看到后一怔。
短信就几个字:出去说,有人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