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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香蕉和西瓜     最强真言道统txt下载     最强真言道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一章 无人

    孟晓脑海中时生出许许多多感悟,皆尽是对一颗树剑意崭新的宣阐释。

    嗖嗖嗖。长剑自主离体,绽放出剑光,将两层楼房夷为平地。

    隔壁,大街上的住户大惊,四散逃跑。

    一位中年抱头痛哭:“我的房子呀,我世世代代居住的祖宅阿,老天啊!”

    灰烬散清,一个青年立身于废墟之中,肩膀,手臂,胸前都沾满了墙灰,那柄长剑飞来飞去。

    “修真者?”中年面色剧变,不敢再哭闹,看着飞来飞去的长剑,面露畏惧之色。

    “老刘,算了吧,那是修真者,咱们惹不起,小心丢了命!”

    “老刘,忍忍吧,新屋建成之前,暂时居住到我屋去吧,只是可惜了你这祖宅。”

    突然,那青年睁开眼,只见他脚踏飞剑离去,消失得没影。

    “呜呜,我的祖宅啊,那些楼板,都是大乌木,那几根横梁,是上好沉木,在修真者飞剑手中都碎成木渣了,呜呜。”

    旁观者进入废墟,捡到一柄长剑,喊到:“老刘,那位修真者给你留下了一柄剑,你可以拿去卖了,弥补损失。”

    中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到修真者的宝物斋卖掉了长剑,获得了大笔财富,足够修十栋祖宅。

    ……

    孟晓加紧向杨子江掠去,通过观看残局,他悟出山水剑第五式。

    “老人的境界很恐怖,极有可能是超越金丹期的存在,三大国度有隐藏的秘密!”

    “我以那棵树为基础,创造出山水剑第五式,战力再上一个台阶,面对出流云,倒也多了些把握。”

    “可是,那老者为何说我的方向错了?一颗树剑意,在我手中正在逐渐展露锋芒,越来越强,何来方向错误之说?”

    ……

    日暮西沉,杨子江畔笼罩上一层夜色,江心洲上,出流云已经在等待。

    岸边,出云剑派几位长老与韩国众势力隔河而望。

    “飞雨将军,你皇兄韩啸为何不曾到场?无论何事都是你出面,莫非他见不得人?”

    他方眼对岸,打量密集的灯光,疑惑道:“贵国的独臂剑仙孟晓呢?既然答应邀战,为何迟迟不现身,难不成是婊子立牌坊?”

    韩国一方,对着中年骂骂咧咧。

    “出惊云,你好歹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人物,神榜十一的剑仙,为何这般愚蠢?现在未到午夜,你急什么?”

    “哼。”

    双方大人物都不再说话,剩下一些下层人物骂骂咧咧。

    “天下第一剑派,是我们出云剑剑派,漓江剑派算个什么东西,老二永远都是老二!”

    “你出云剑派的第四长老李逍遥,前不久才折损于孟剑仙手中,有什么脸面号称天下第一剑!”

    “你!”

    双方隔河而骂,唾沫星子乱飞,溅到杨子江中,使得清澈透亮的河水泛起白沫子。

    车迟国一方,一位后天修士大骂:“对面的,你们快别说话了,杨子江中的河鱼都要被你们的唾沫毒死了,你们这些人口臭,身带剧毒!”

    他跳到杨子江河岸的栏杆上,喝了一口水继续骂:“你看你们,将江水染成白色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唾沫星子喷到江水中。

    在他脚下,有数条河鱼翻白,甚至有一只隐藏在江底的老王八浮了起来,噗嗤噗嗤向上游而去,要避开那些雪白的唾液。

    老龟不停瞪他,卖力挥动四肢,不愿意触碰那些液体。

    中年指着面前死去的河鱼,辩解道:“好一个韩国,扔几条死鱼到我面前来,是要诬陷于我么?”

    他指着老龟又道:“老龟,是谁将你扔来?”

    中年累了,坐在栏杆上歇息,停止咒骂。

    扑棱。

    河中几条大鱼打挺,猛然苏醒过来,嗖的一声消失不见,蹿到远处。

    中年冷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腹有诗书,气息芳华,又怎会口出污秽?”

    河岸边,韩国皇室身居高楼,和车迟国皇室交流起来。

    “我们何不先行暖暖场,让两国修士来切磋一番?”

    “有道理!”吐唾沫星子的中年大喊,他请愿:“我愿意代表车迟国后天修士一战!”

    见无人反对,中年自主走上江心洲,站立身洲中,眺望河岸。

    “我,苏无遮挑战韩国所有后天修士!”

    韩国一方,一位青年走出,抵达江心洲擂台,代表韩国后天修士应战。

    “接招!”苏无遮一记直拳轰出,直奔中年的脸,拳风呼呼作响,夹杂着他自身的声音:“我这一记直拳,力逾千斤,老王八的壳都受不住!”

    中年口水横飞,沿着手臂滋射到韩国青年脸上,密密麻麻,瞬间将青年的头发打湿,变成落汤鸡。

    青年大怒,暴退道:“王八蛋,你什么素质,你这是打人还是喷人,赶紧闭上你的嘴,不要乱吐唾沫!”

    “当着两国修真者,你不嫌丢脸吗?”

    苏无遮毫不迟疑,一拳将青年打出擂台,坠落到江边去。

    一招见分晓。

    中年收回膀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这才道:“我这人牙长的有些参差,所以取得一个无遮的名字,不过这都不重要,车迟国在后天境胜下一场!”

    在他说话时,众人望向他的嘴,才发现不是牙齿长的参差,中年的嘴中只有零零落落三颗牙。

    “后天之战,车迟国暂胜一筹,下一场,先天境的较量!”

    阁楼中,韩飞雨正了正色:“你们看,先天境派谁出战?”

    中年缓缓道:“这虽是无关紧要的争斗,但毕竟当着两国修士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能赢自然是要赢。”

    大皇子推荐道:“皇叔,我有一位客卿,无限皆尽先天大圆满,实力很强,可以帮我韩国赢下一局。”

    韩国一方,派出一位中年大汉,来自水月府,实力惊人,距离先天大圆满只差丝毫,车迟国一方,派出一位妙龄女子。

    大汉掠向江心洲,道:“小娘们,你的腰肢还没有我膀子粗,还是快快回家,莫要被我这铁拳所伤。”

    中年身着一身铜铁盔甲,他看着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笑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如何打一个女人?”

    只见那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柄长剑,长剑很漂亮,呈现青色,和女子的气质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看见女子手中长剑,大汉收起大意之心:“竟然是个剑修,看来不能大意!”

    那女子脚步

    闪烁,化作一缕清烟,轻飘飘接近大汉的身前。

    大汉一拳轰出,巨大的劲力将他自身经脉拉直开来,嘣嘣嘣作响。

    他这一拳像是在打靶,面前的女子仿佛成为一个小羊羔,难以招架。

    只见那女子身形闪动,手中长剑陡转,以剑势带动身形,刺向大汉眉心。

    长剑长三尺三,大汉的臂膀充其量不过一尺二。

    滋滋嘭。

    大汉眉心倒地,无法动弹,那女子收回长剑,取出一只锦绣手帕,小心翼翼将剑尖的鲜血擦拭干净,又吹了两口气,让宝剑恢复光芒。

    “大力!”大皇子懵住,没想到他这位客卿被女子一剑刺死。

    韩飞雨看着回到河对岸的女子,沉吟道:“不愧是车迟国,对于剑的使用要盛我韩国许多,这女子在力量上会被碾压,在技巧上却精巧至极,你那客卿输得不怨。”

    车迟国一方爆发朝天朝天欢呼,迎接女子,止不住的赞叹,韩国一方则灰溜溜收回大汉尸体,气势低沉。

    “车迟国连胜两局,第三局,先天大圆满之战!”

    车迟国一方派出一位青年剑修,是出云剑派年轻一代的大弟子,先天大圆满修为。

    “皇叔,谁可迎战?那位青年剑修,恐怕有凡榜三十的实力!”

    两位皇子的实力皆尽不弱,都是凡榜上的人物,可对上那青年剑修还是有所不及,多半会败下阵来。

    “让我来吧。”

    人群中,一位剑修中年背负长剑走出,那人来自漓江剑派,是漓江剑派的一位长老,同样是先天大圆满修为!

    韩飞雨叮嘱:“阁下,切磋而已,若是不可敌,及时撤回,不要受平白无故的伤势。”

    中年御剑飞上江心洲,凝望对面青年。

    扬子江畔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两人都是剑修,代表着出云剑派和漓江剑派,这一场对决,会精彩无比。

    嗖嗖。

    二人没有过多言语,手持长剑冲出,中年先是以简单的剑招对敌,挑、拨、刺、回、转、仅仅几剑,便将青年压制住,只能苍茫招架。

    这是剑法入门,是剑修的基本功,中年作为漓江剑派的长老,基本功上很扎实,压制青年并不困难。

    那青年退后,不再搏杀基本功,他持手中长剑施展出云剑法。

    “开天式!”

    中年面色凝重,他施展出漓江的东南西北,整个人飘忽不定起来,同时又挥出一式仙子渡河,只见他在空中横跨了一步,便闪到了青年面前。

    叮铃铃。

    中年手中长剑落下,斩掉青年拿剑的臂膀,那青年断掉一臂,又掉落长剑,显得狼狈至极。

    而中年自己,迎上出云剑的开天式,眉心被斩开,落得个陨落下场。

    只不过他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就算是死,也将长剑置于身体之上,未曾触地。

    人死剑不死,这是剑修的理念,为了这个理念,中年付出了生命。

    “漓江剑不敌出云剑。”

    “韩国无人,连败三场,还是不要继续了。”

    后天,先天皆尽败下阵来,韩国一方,漓江剑派大恸,皇室无言,上下所有人皆尽沉默,感到绝望。

第四百五十二章 衍天式

    孟晓在最后时刻出现。

    一道飞剑流光自天边掠来,刺破河雾,从漆黑的夜空降落在光华瞩目的江心洲上。

    那个青年着一身青袍,背负一柄长剑,身形略显单薄,右臂只有空空的袖子吊着。

    “孟剑仙来了!”

    “孟晓和出流云皆尽到场,天下剑修过半汇聚于此!”

    江心洲上,孟晓和出流云相对而望。出流云仙风道骨,胡须和髭须都很长,一柄长剑在背后,剑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布条。

    他的剑已经不久前曾出世一次,助他击败神榜第四。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在剑冢内多年,世间竟又出现了孟小友这般惊才艳艳的剑仙。”

    老人给予极高评价:“孟晓,你断掉一臂,仍旧能够重伤我那徒儿,不得不说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老者看向江边灯火,极目远眺道:“但是孟小友你要清楚,剑修绝对不仅仅练剑,练剑只是一部分。”

    他将双手负于身后,又道:“剑修还需要炼心,少掉这个过程,剑法的方向便会出错。”

    孟晓震惊,出流云的话,和他半路相逢的老者所说的话不谋而合。

    面前之人娓娓道来,丝毫不曾因为孟晓是杀徒仇人便大凶大恶,反而站在一个前辈的角度,指点后辈。

    孟晓凛然道:“前辈人如其名,如流云一般,有大气度,大风范,晚辈受教。”

    孟晓试探道:“我曾在市井中遇见一个老人,他的深浅我无法感知,没有生命能量。”

    “那人直言,你拥有神榜第一的实力,不知他所言是否属实?”

    出流云脸色微变,谦虚道:“孟小友,想必你是碰见了江湖术士,受了坑骗。”

    老者敬畏道:“神榜第一的郑皇朝,乃是郑国的太上皇,一身修为高得吓人,已经是金丹期圆满,神榜第二,第三者,也皆尽是金丹期圆满的修为。”

    “我不过是区区金丹期大成,能够位列第四便已经是极限,只不过仰仗对出云剑法有些心得,管理着一个剑派。”

    老者渐渐取下背上的长剑,开始拆解长剑上包裹着的布条,道:“孟小友,不说这些题外话了,我们在一月以前便已经说好,眼下杨子江畔那么多人观看,还是出手吧。”

    “你掌握漓江剑和山水剑,天资出众,而老头子我只有一门出云剑,这方面来说,我及不上你。”

    那柄长剑显露出来,显得很短,不足五尺,双面开刃,一边的刃有弧度,参差不齐,另一边的刃则笔直,和一般刀剑的锋口一般无二。

    老人将剑提在手上,道:“孟晓,出招吧,我辈分高于你,让你一个先手理所应当。”

    孟晓点头,毫不犹豫,山水剑握在手中,他连续挥砍出两剑,一轮月光纠缠着一轮星光一齐落出。

    月光和星光看似出于一源,实则大相径庭,代表着天上月和天外星两式剑招。

    天上月迅速,在月色的掩护下宛若消失,出现的瞬间便没了踪影;天外星凌厉,星辰之力锋锐无匹,所过之处夜色皆尽被破开。

    孟晓斩出两剑,便大跨步欺身上前,以雨中花护身,又以何时圆补充威势。

    一照面,孟晓便连出四式剑招,剑光交接勾连,形成囚笼,向出流云压来。

    老者面色微变,他本想着略做防御,暂时不出手,作为一个前辈人物对后辈的谦让,给足面子。

    孟晓山水剑四式齐出,令他不得不挥出手中剑,以出云剑的平天式接招,做出防御。

    一道平移的剑光飞出,将那轮月和那颗星皆尽拦住:“孟小友,你这山水剑法真是妙极,本意很非凡,高屋建瓴,可以让你有巨大成就,我徒儿败在你这剑法中不冤。”

    他手中的长剑转动,一式崩天式击出,夜空中瞬间响起一声声炸雷,数道大月盘被炸碎;紧接着老人又施展出一记开天式,将所有剑气花瓣皆尽拦在丈远之外;最后以一招平天式收尾,湮灭孟晓所有剑招。

    整个过程迅速无比,见招拆招,他后发制人,逐一瓦解孟晓的剑招。

    “孟小友,你这大月盘有些华而不实,看似笼罩极大的范围,像磨盘一般碾压而出,实际上还不及那式天上月来得有效。”

    “你这式花朵剑法倒有些意思,绵绵不绝,如春潮般一重接着一重,又如大树扎根大地风雨不动,消耗很小,威势却还不错。”

    老者双目大睁,在夜空中绽放出亮堂堂的光,他如有所悟。

    刷刷刷。

    他手中的剑掠出,在周身来来回回运转,形成一道剑气屏障,而老人则自顾自盘坐下来,闭上双目,仿佛孟晓不存在一般。

    剑气屏障看起来稀薄虚无,像阵阵停滞的云烟一般,却轻轻松松拦下山水剑。

    出云剑:周天式!

    老人见到青年施展的雨中花有触动,以手中剑防御,专注于那缕灵感!

    老人在临阵突破!

    “流云剑仙这是有所感悟吗?莫非是孟剑仙的剑法对他有触动?”

    出云剑派中,有人仔细回味孟晓那一式雨中花:“这式剑招的韵味,颇似出云剑法中描绘的第九式剑招的路数!”

    “第九式,你是说太上长老所困以久的衍天式?”

    出云剑法称作天下第一剑法,并非是空有虚名,这式剑法中的前五式,都是以人力灭天,无论是开天式、平天式、崩天式、都彰显人定胜天,体现剑修的强横之处。

    这式剑法的后五式更加非凡,剑中意蕴大变,不再与天为敌,而是要以自身为主,以手中剑为媒介,塑造一片崭新的天。

    前五式,持剑者仍旧是人,以人力对抗天,后五式,人的角色改变,剑尖下演化天地。

    出云剑派中,掌握出云剑前五式的人有不少,但能够触及后五式的人,寥寥无几。

    剑派中三位长老,掌握第六式仿天式,可以依照出云剑观摩周围天地之形,模仿出天地的形象。

    门派中第二高手,神榜中排名第十一的出惊云,掌握出云剑第八式,至于出流云,同样是掌握第八式,第九式遇到了瓶颈,未能完全掌握。

    出惊云深呼吸,艰难道:“师兄莫非真的心有

    所感,要演化出出云剑法第九招衍天式?”

    “如若真正掌握这一招,神榜第一又有何难!”

    他压住喜悦,道:“说不定流云师兄能够重现出云剑法初代辉煌,掌握第十式“我为天”!”他疑惑道:“掌握了第十式剑法,流云师兄会到哪一步?会不会直接白日飞升,在杨子江头飞天而去?”

    孟晓及时止手,选择观望,那防御招数乃出云剑第八式“周天式”,在剑修身旁演化周天,难以破开,他若强行为之,只是空耗金丹能量。

    孟晓沉吟:“这周天式的防御也太惊人了,以这一招防身,我奈何他不得!”

    “那棋局老翁说得没错,出流云老头子恐怕还真有神榜第一的实力,怎么办,要不跑?”

    孟晓站在原地,等待出流云苏醒,他同样留有底牌。

    观看神秘老者所留的棋局,他领悟了山水剑第五式:人为本。

    这一式来自于棋局,他内心存在的一丝悲悯之心被残局激发,黑白棋子化作争斗的双方,象征正邪,一枚枚棋子就像形形色色的人,有不同的位置,不同的作用,却又有相同的追求。

    孟晓结合人世间的百态,悲欢离合,创出第五式人为本,倚仗如此底牌,他方才敢从容应战。

    “人为本很强,应当是我目前的最强剑招,以我金丹小成能量施展,仅能够催动三次。”

    孟晓自言自语:“此式一处必须奏效,若无法奏效,我得迅速退去。”

    孟晓留下来,等待出流云苏醒,他想要看看,第五式人为本,究竟有如何的威势,和出云剑法相比又孰强孰弱。

    “这老头子,从我的雨中花中得到一丝灵感,看起来有顿悟的趋势,貌似是要突破!”

    孟晓打起算盘:“先是从神榜第五变成了神榜第四,现在又有突破迹象,真想要把我逼上绝路?”

    “实在不敌,只有加入皇室寻求庇护了。”

    突然,出流云身旁有惊世的剑意涌动,那股剑意弥漫开来,经由长剑投射而出,竟然形成一番天地景象,出流云则盘坐在异象的最中央,整座世界,随他心意,受他创造。

    嗡嗡。

    长剑中的剑气不停涌出,那世界不断扩大,逐渐向江心洲蔓延,将黑夜笼罩,将孟晓包裹,最后甚至蔓延进江水,把水中的鱼虾笼罩住。

    那老者的手轻轻一抬,孟晓兀自从平地升起,江中成吨的水拔高,潜藏在水中的鱼虾升到水面以上,一头脚盆大的老王八几乎成精,藏在江底最深层的淤泥下,这一刻也被带出。

    剑法天地照进现实,剑气覆盖的范围,皆尽受老者控制!

    老者睁开眼,看着孟晓,又看向杨子江畔诸多修士,道:“没想到,孟小友一式剑招让我领悟出云剑第九式:衍天式。”

    他又看向孟晓,郑重道:“孟小友,那剑法你是从哪里获得?我很感兴趣,我以神榜第四的名誉做保,只要你将剑法透露于我,漓江剑派和出云剑派还能共存,你也能继续做你的江州府主。”

    “这等非凡剑法,在你手中只会埋没,交给我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人为本

    孟晓笑问道:“流云前辈,难不成我这剑法还能入你的眼?”

    “我与你的徒儿李逍遥交过手,见识过贵派的出云剑法,自认为出云剑法更加强悍。”

    孟晓谦虚道:“李逍遥施展第三式出云剑便有惊人之力,流云前辈你掌握九式,令人不敢想象。”

    出流云点头:“出云剑法是三国第一剑法,这一点毫无疑问,不过你所掌握得剑法很独特,有直指剑法本源之意。”

    他承诺道:“孟小友你放心,之前我有取你性命的念头,眼下你让我领悟了困惑已久的衍天式,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自断四肢,留下剑法,你便可安然离去。”

    老者已经开始往长剑上缠绕布条,这场笔试,孟晓不可能盛,他领悟出云剑第九式,孟晓就更加没有希望。

    “我要前往郑国一趟,去拜访郑国的太上皇,掂量掂量神榜第一的郑皇朝,就不与你在此地浪费时间了,速速自断手脚吧。”

    孟晓没想到老人这般强势,看似很淡然,实则很记仇,极为护短,李逍遥受到的伤,要让他也受一次。

    孟晓望着老人,看到老者身后的江水,道:“出云前辈,我想见识见识你新领悟的剑法,还望成全。”

    老者摇头,意思很明显,孟晓没有资格。

    只见青年缓缓举起了手中剑,立于原地肆意挥砍。

    挥出十剑时,尚有些淡淡的剑光,不过构不成威胁,看起来平凡至极,如同留存于市井中的剑法,只留痕迹,没有意蕴。

    五十剑时,长剑哗哗破空却不再有丝毫的声音,甚至连剑光都不曾具有,长剑走势直来直去,更加普通。

    挥舞至百剑时,孟晓只是手腕跳动,长剑也做着最平凡的动作。

    他这百式剑招零零散散,几位缓慢,足足耗费了几息时间方才施展开来。

    孟晓像是在作画,亦像是作坊中的大染缸师傅,在搅动手中搅棒,为衣物上色。

    青年挥动手中剑,如同吃饭喝水,走路睡觉一般自然。

    那青年连续挥剑四百余次,仍旧没有停止迹象。

    “这便是神榜十五的孟剑仙?这剑花舞得未免太普通,还不如我这个外行。”

    “是啊,漓江剑派真的是式微,我对剑之一道有些领悟,孟晓施展的剑法太过普通,没有一丝一毫的剑光,甚至连剑意都消失,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挥砍,劈砸,突刺。

    “青年连续挥砍五百余次了,还不停手,他这是丧失理性,入魔了?”

    “为何流云剑仙还不动手,呆呆站在原地?”

    “想必是害怕伤害溢出,一剑将青年斩死,有损前辈风范。”

    突然,有人惊呼:“动了,出云前辈动了!”

    果然,江心洲上,出流云不再傻站着,手持长剑而动,浓郁的剑气扩散而出,演化刚领悟的剑招。

    在他的剑尖之下,有成片的剑光生出,一层层的光华叠加起来,形成剑气领域,向孟晓笼罩而去。

    这股剑意很惊人,在杨子江掀起大浪,不少立于江边的人,受剑意席卷,扑通跌入江水中。

    出惊云从江水中搭救起一位出云剑派弟子,旋即道:“出云师兄可真是谨慎,竟然施展第九式衍天剑诀,这一剑之下,青年很难活命。”

    “杀鸡仍需用牛刀,出云师兄这一点令人敬佩。”

    漓江剑派一方,太上长老丁天阳看着眼前局势,佩戴的天阳剑已经从剑鞘中抽出一小截,他准备出手救下孟晓。

    “孟晓这是怎么了?明知不可敌,为何要死撑?”老人凝望孟晓连续挥砍的数百剑,稳住手中长剑,疑惑道:“难不成这是孟晓新领悟的剑招?”

    老人摇头,孟晓的起手式太过简单,皆尽是朴素直接的剑法,不曾动用漓江剑法,也没有结合出云剑意,是最普通的招式。

    铮铮。

    老者抽出天阳剑,悄咪咪升高一截,立于剑身上,蓄势待发,要御剑营救孟晓。

    就在丁天阳准备出手的一刹那,孟晓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在青年面前,有一张张的面孔浮现,那是一个个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张张脸出现了就消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呈现百态。

    紧接着,一张张的脸庞消失,一处繁华的人间集市出现在孟晓面前,集市中有川流不息的人群,能够模糊看到轮廓和容貌。

    这一幕景象很真实。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只要五铢钱……”

    “秘籍,修身养性秘籍,强身健体秘籍,增强耐力持久力秘籍,只要一枚回元丹便可兑换!”

    “大鲤鱼,满腹鱼子,体长十三丈——”

    只见那座凡尘世界落出,压向出流云。

    扬子江畔的众人哗然。

    “孟剑仙连续挥砍数百剑,竟然是在篆刻凡尘容貌,以人为本,以凡人百态为模子,造出了一座凡人世界?”

    一位颇有剑道造诣的人连声惊叹,他不敢做评论,询问丁天阳:“丁前辈,漓江剑法中竟然有这般惊世骇俗的剑招么?”

    “以生灵为蓝本,以生命为重量,这一式剑招叫什么?”

    老者仍旧脚踏天阳剑,他保守道:“这是孟晓自己领悟的剑法。

    “能刻画人世百态,将人间世俗融于剑法中,的确是我等剑修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

    他惴惴道:“只是,和出流云的衍天式,孰强孰弱?”

    滋滋。

    二人的剑光交融,出流云演化的天地和孟晓刻画的人世百态碰撞。

    哗哗。

    那座集市中,来来往往的凡人皆尽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颅,看到了天上出现的劫难,瞬间四散奔逃,嗷嚎声一重接着一重。

    一位母亲呼喊街对面的孩子,她们被匆忙逃窜的人群隔开:“孩子,快跑!”

    母亲几次三番想要冲往街对面保住孩子,都被横冲直撞的人群给顶了回来。

    “妹妹,放心,有哥保护你。”一位青年将一位哭桑桑的少女护在怀中,只身面对天上的劫难。

    一时间,哭嚎声,咒骂声,各种木架铁皮碰撞的声音,马儿受惊的嘶鸣声一齐传出。

    杨子江畔,无数人看着孟晓那座凡尘世界中

    的景象,纷纷动容,有后天女修士忍不住潸然泪下。

    “那不为虚,那是一座真实的世界,那位母亲救子之心,那位兄长的行为,都这么真实!”

    一时间,不少人声讨,让出流云收回衍天式。

    “这出集市本来繁华美好,是一片生机,现在却哭声遍地,绝望气息弥漫……”

    “孟剑仙才是在造世,出云剑法不过是在灭世!”

    “呜呜……”

    集市中驳杂的哭闹声传出,最后,整个凡人世界溃散,衍天式太过恐怖,演化的剑光覆盖整个苍穹,以至于凡间所有的房屋皆尽被削平,横七竖八的街道尽数龟裂,青石板上染着鲜血变成暗红。

    突然,自集市中冲出一位持剑青年,那人的面貌很朦胧,手中长剑也很虚幻,时短时长。

    青年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对着天穹上的剑光横劈上百剑,但收效甚微,那种剑光无可抵挡。

    青年的右臂被斩,他旋即左手持剑,屏住一口气,继续反抗灭世剑光。

    街道中,大量人四处奔逃,可仍旧有少部分人注意到高空中那位剑仙,看着那人只身面对灭世之劫,身上染血多处仍不退缩,极为动容。

    “剑仙,你会死的!”

    “仙人,快逃,这是天劫,只能回避不能面对!”

    那青年不发一言,仍旧背对着所有人,刃右臂鲜血流淌,左手挥剑反抗。

    “剑仙,我们只是凡人,不值得你这样!”

    “呜呜,不要!”

    那青年终于大喊:“我曾经也是凡人,现在未曾脱离凡人的范畴,将来也不会,让我放弃你们,我做不到!”

    “天地之大,万界万族,人为本!”青年发狂,带着腹腔中的怒意向天穹挥出一剑,斩向天劫。

    那片凡俗景象模糊,现实中,集市融合成一道普通的剑光,向衍天式斩去。

    咔咔。

    原本被压制的剑招,威势突然上升一截,将衍天式斩掉,成功伤到出流云,但剑光本身也溃散,未曾留存。

    出流云呆怔,傻站在原地。

    “孟晓,你这式剑招叫做什么?”

    “人为本。”

    “孟晓,你真是好大的野心,一介金丹期小修士,便想着悬壶济世,怀有悲悯天下人的慈悲之心?”

    “天下凡人千千万,凭你一人,又能庇护多少?能够保护自己的至亲至爱,都已经是奢望,你还要掺和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老者嗤笑道:“孟晓,你我是剑修,不是医道术士,更不是佛家人,不用讲慈悲为怀,胜造浮屠。”

    “滥好人,不好当。”

    孟晓脸色苍白,左臂以长剑撑地才未曾摔倒,施展人为本,他耗费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金丹能量。

    “流云老前辈,你我道不同,不用将你的价值观加于我身。”

    孟晓冷静道:“若你最强手段便是这衍天式,那么今夜我二人应当是平手。”

    出流云冷笑:“我金丹期大成,你拿什么跟我耗?最后问你一次,降与不降?”

第四百五十四章 纸为剑

    二人化成两道流光,再次交起手来。

    出流云的能量底蕴雄厚,掌握九式出云剑,他接连施展第七式,第八式,袭击孟晓。

    老者心中不断打着算盘,青年以一式剑招抵挡他的衍天式,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出流云心中越发好奇:“此子的剑法来路真是神秘,比起我的出云剑法也毫不逊色,我务必要得到这门剑法!”

    他思考一番,自省道:“我走的是杀伐无敌的剑仙之道,应该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强者之心,不能优柔寡断,更不需要顾及凡人。”

    持续与青年交手,他仰仗经验和剑法的强横,轻而易举就碾压了孟晓,他持长剑挥出不凡剑招,攻击孟晓的右身,令对方捉襟见肘。

    “这虽然不是我的道,却仍旧有值得我借鉴的地方。”老者一边挥剑,一边试探:“出云剑法的第十式,叫做我为天,让自身成为真正的主宰,号令天地。”

    “有主便应当有从,主从相互依存,换句话说,我走的是一个人无敌于天下的孤寂之路,崛起的过程中,凡人越多,越能衬托我的非凡和伟大!”

    出流云甚至忘记了压制孟晓,他逐渐往下想,将人为本的意蕴变幻一番,改变成人奉我,再将这道力量倾注于手中的出云剑法之上。

    中年感觉到,出云剑第十式的关隘松动,飘在云端的终极一式,这一刻不再飘忽难测,反而显露出痕迹。

    “突破的契机,出云剑法第十式!反其道而行之,以人奉我为基础理念,构造出凡尘世界!”

    哗哗哗。

    他手中长剑离体,如同孟晓的动作一般,在面前连续挥砍,一剑接着一剑,重复上百次。

    终于,一座世界形成,那世界中也有攒动的人流,有繁华的盛世景像。

    出流云站在那世界中,他爬向一处高楼,朝着下方的大地喊道:“你们,可愿意奉我为主?”

    川流不息的人群停下来,和街坊邻居唠嗑的老婆子也停下来,一齐望向高空。

    “主人!”

    “主人,是你创造了我们,是你庇护了我们,你便是我们的神!”

    凡尘间,有大富大贵的家族,按照出流云的样貌塑像,给老者置办神龛,供奉在大山中,还修建寺庙,潜心乞求。

    贫寒人家中的子弟,所读的圣贤书中,记载的皆尽是出流云的生平事迹,在凡尘世界中,出流云成为了圣人,久而久之,他成为了天,成为了真理。

    嗡。

    出流云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止不住地大笑:“出云剑第十式!”

    “孟晓,我真的舍不得伤害你,你让我接连顿悟出云剑第九式,第十式,仰仗这一式剑招,神榜第一非我莫属!”

    老者退一步,昭告:“孟晓,我不为难你,你可以保留双腿,只需自断左臂,留下剑法,可以离去。”

    漓江剑派的人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这老头子连续突破?真是天要亡孟晓么?我漓江剑派已经损失一位先天长老,孟晓不能再出事,剑派振兴离不开他!”

    “可眼下……天公不作美,要亡我漓江

    剑派!”

    漓江剑派上下弟子齐悲,出流云接连领悟两式剑招,令人绝望。

    孟晓立于江心洲,能够切实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青年叹气:“本想着借此危机来磨练自身,达到更进一步的效果,怎料却反倒成就了出流云……”

    “看来,一颗树剑意有独到之处,了不得,能够给出流云带来灵感,让他找到突破契机。”

    “我想要临阵突破,反倒成就出流云,这个局应当怎么解?”

    孟晓心中有块明镜,第五式人为本很强,能够匹敌出云剑衍天式,这已经是他最强底牌。

    出流云领悟第十式剑法,他若仍旧倚仗人为本,会败得很惨,甚至可能陨命。

    “我不能死,暂且不说为了孟凡和楚楚,漓江剑派,哪怕为了我自己,我也不能死,我还得达到金丹圆满,还要从大梦世中苏醒!”

    那老者连续挥砍手中剑,欲施展第十式剑法我为天。

    “罢了,同为剑仙,我明白你的顽固,剑仙必先有剑骨,不会轻易屈服。”

    “出云剑第十式,我只施展一次,你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中年连续挥剑数百次,动作形态和孟晓施展人为本时一般无二,老者成功将他人的法转变为自己的法,对剑的直觉很高。

    轰隆隆,世界落成,出流云成为了圣人,代行天意。

    “去吧。”

    长剑携带着他的意志蹿出,直取青年的头颅,这一击在所有人看来都很平淡,只有身临其境的孟晓才能够体会其中的凶险!

    这一剑,他拦不住。

    “不,我不想死,死了就完了,我将成为死胎,彻底沦陷在大梦世里,再也无法苏醒过来。”

    孟晓有种直觉,活着便有苏醒的希望,死了就是死了。

    孟晓看着那缕剑光,他爆发潜力,以前世强大的精神力推演,瞬息而已,思维就已经运转万遍。

    “我的方向错在哪儿?一颗树剑意的真谛到底是什么?为何在上一世它普普通通,到这一世却如此非凡,甚至能和出云剑法匹敌?”

    孟晓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可他发现这些难题无解。

    孟晓开始回忆,回忆曾经观摩山水画卷的经历,回忆那一颗树,一条河本来的面目。

    “普通,归根到底,那幅山水画卷,以及其中蕴含的剑意,普通二字便足矣形容。”

    “我一直认为,普通就是平凡,没有利用的价值,这一点没有错,天下物有上下,优劣之分,普通难以蜕变成非凡。”

    “可一颗树剑意很是奇怪。”

    “一道剑意传承,就算入不了我的眼,仍旧会有巧妙之处,可这道剑意却如同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孟晓加紧思索:“这一世,我成为剑仙,在这张白纸上尽情的挥洒书墨,肆意作画,先是以剑画出了天上月,又依葫芦画瓢,临摹出天外星。”

    他的眼神闪烁,越来越有神:“就连之后的雨中花,何时圆,包括今日的人为本,我皆尽是以灵感为线,在这张纸上画出。”

    “一

    颗树剑意就是一张白纸。”

    “白纸太过普通,没有内容便没有说服力,始终都是毫无作用,我一味将自己的感悟描绘进白纸,呈现出属于我的画卷,以我的意志,让空荡荡的白纸充实起来,具有杀伤力。”

    “一颗树剑意本来就很非凡,拥有我所触碰不到的奥妙,就像一张白纸,制作人不同,用材不同,取水不同,经历的工序不同,纵使看似相同的两张纸,本质上仍有区别。”

    “我连一张白纸都看不透,又谈何一眼看透画卷中的剑意?”

    孟晓震惊,自问道:“谁说空白的纸张就毫无用处?巨大的留白,反而让人心生畏惧,看似没有内容,实际上可能包括了万象。”

    他敲打自己:“有没有可能,这张纸本身便是一柄无上宝剑,是杀人的利器?我却将这至宝雪藏,只顾着在至宝上宣泄自己的感悟,而忽略了至宝本身?”

    青年盘坐下来,甚至一时间忘却了危险的处境,只见他闭上眼,双手横放于身前,那柄剑剑柄朝上,剑尖朝下,立在他身前。

    滋滋。

    孟晓周身形成一道屏障,就在屏障刚刚成型时,出流云的剑光杀至。

    出云剑派中,久已无人掌握出云剑第十式,近乎于销声匿迹的剑招重现,照亮半边天。

    江水变成波光粼粼的银白色,就连漆黑的夜空也被刷上一层白漆。

    这式剑招落向青年身外,顿时化成一滩剑光炸开,噼里啪啦毁灭在青年周身的屏障之外。

    出云剑第十式,并未斩掉青年!

    出流云脸色微变,道:“孟小友,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底牌在手中。”他望着青年身前直直插着的长剑,又道:“我真是老了,面对一个失去一臂的后辈都无能为力,孟晓,你不应该在神榜第十五,应该位列前十。”

    老者想起先前的话,道:“既然你接下第十式,我便如我所言,不再追究。”

    他看向丁天阳,苦笑道:“漓江剑派出了个妖孽,当兴。”

    老者带着出云剑派的众多剑修离去,杨子江畔瞬间便空出一番区域。

    “不过,出云剑派天下第一的位置仍旧毋庸置疑!”

    杨子江大战落幕,孟晓以一记无可匹敌的防身剑术,招架出流云的底牌,今夜过后,孟晓之名动三国。

    神榜中的二十人,能够接下出流云那一剑者,寥寥无几,可孟晓做到,加之他掌握一式人为本,逼得出流云以衍天式应对,杀伐手段亦很惊人。

    此夜过后,韩国皇帝韩啸让位孟晓,心甘情愿让青年成为神榜第六。

    天下人散尽,从扬子江陆陆续续离去,此夜一战,他们记住了一个出云剑法圆满的出流云,也记住了一个独臂剑仙。

    所有人散尽,漓江剑派却仍旧未曾离去。

    “太上长老,孟晓要枯坐多久?要不我们尝试呼喊他?”

    丁天阳制止:“等,给我等,孟晓这是顿悟,是大机缘!”

    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等待,漫长无比。

    春去秋来,一年岁月过去,孟晓仍旧没有苏醒迹象。

第四百五十五章 十年风云

    丁天阳暂时回到宗派内,处理相关事宜,一旦将漓江剑派内安排好,他便又只身前往杨子江畔,守护着孟晓。

    江畔建有一座小楼,郑楚楚和孟凡正住在楼中。

    一年时间,孟凡又长一岁,他本就早慧,两岁时便已经能跑能跳,再长一岁,身高向上蹿了一小截。

    一年内,郑楚楚曾多次询问孟晓的状况,更是每日都到江心洲上,走到青年的面前。

    每一次跪伏在青年面前时,他都能体会到对方的气息,那一上一下的胸脯,颤动的眉毛,都说明青年还活着。

    “孟郎,我和凡凡等你苏醒。”女子伸出手,想要触碰孟晓近在咫尺的脸颊,又将手悬停在空中,不敢那样做。

    丁天阳从后面走出,安慰道:“放心吧,不用太久,孟晓就会醒来。”

    “待醒来之时,孟晓便有问鼎天下第一剑仙的资格,我模糊感受到,他的生命能量比一年前浓郁了很多,想必已经迈入金丹期大成。”

    “说不定,他要成就金丹圆满才会苏醒。”

    “老爷爷……”孟凡跑着跳到丁天阳的身上。

    “哟,徒孙,来,到爷爷怀里来。”

    老人抱着小孟凡,宠爱道:“小家伙,今年两岁了吧,有没有心仪的东西?天阳爷爷满足你一个小愿望。”

    小家伙指着老人鞘中的天阳剑,吱吱呀呀道:“爷,我要学剑!”

    老人沉吟片刻,将孟凡放了下来,取出一只木剑,放到离小男孩一丈元处,老人旋即绕到孟凡身边,朝他耳边俯身,教予了一道运剑诀。

    郑楚楚素来不愿意让孟晓学剑,眼见这番态势,摇头道:“太上长老,凡凡他吐字都不甚清晰,又如何能够以这运剑诀驾驭起木剑呢,等他再大几岁还差不多。”

    女子回忆道:“他父亲剑道天赋了得,也是五岁时方才将木剑运起一寸。”

    丁天阳教予小孟凡的,正是一道普通的运剑诀,可用以测试幼儿的剑道天赋。

    这道运剑诀并不晦涩,初次接触到此诀的幼儿,熟读几遍便能记住,以血脉为基础,此诀为桥梁,便能够勉强沟通木剑,达到驭剑的效果。

    不过小儿没有经过系统的修炼,不明白剑与人身的联系,体内没有能量的加持,能够升起一寸便是很惊人。

    孟晓年幼时初次运剑,便成功令木剑升起一寸,自小便展现了剑法天赋。

    ……

    只见小孟凡欢呼雀跃,埋下头,将胖乎乎的小手抵到眉心,小嘴巴一开一合,露出几颗稀疏的门牙。

    嗡嗡嗡。

    远处的木剑升起,头重脚轻。

    一寸。

    两寸。

    三寸。

    木剑升起三寸,还欲再升,却后继无力,头重脚轻的跌落到地面,咚咚咚作响。

    小孟凡一屁股瘫坐在地面上,抬头望着老人,噗嗤噗嗤道:“累,不念了。”

    丁天阳揉了揉老眼,一把将小家伙抱起,震惊道:“天才,我徒孙是个天才!”

    老人望向郑楚楚,建议道:“楚楚,孟凡由我来教,你看如何?”

    “稍加培养,十余年后,漓江剑派又将多一位高手。”

    郑楚楚叹息道:“我和孟晓昔日为小家伙取名孟凡,就是希望他将来能够做个普通人,读读书,写写文章,远离修真,远离打打杀杀。”

    看着老者希冀的眼神,她又道:“可孟凡好像天生就喜欢剑,第一次运剑便能将木剑升起三寸,这天赋比他父亲还要高。”

    女子顺其自然,不再反对:“或许,凡凡命中注定要走上剑修这条路。”他看向老人,拜托:“太上长老,今后的日子,小凡便仰仗你的教导了。”

    老人大笑,连声应答,如同老来得子般喜悦,他带着小家伙去向漓江剑派,而郑楚楚则终日守在杨子江边。

    久经岁月,孟晓枯坐处会有一些灰尘,春季会有枯枝败叶,飞花,东季会有霜雪,不过郑楚楚总定期清理。

    两年过去,孟晓仍旧处在枯坐状态中。

    期间,韩国皇室曾来探望,出云剑派一方也曾有人前往,立于杨子江那头凝望,查看一番便离去。

    韩国皇室仍旧为青年保留江州府府主的职务,等待孟晓苏醒,可以接任。

    第二年春,爆发一件大事,引得三国修士侧目,天下第一剑仙出流云,再升一名,成为神榜第三!

    同年冬,又一则消息传出,郑国的老皇帝郑皇朝败输给出流云一招。

    出流云,成为神榜第一!

    第七年,车迟国和郑国爆发战争,两国战火持续了三年,最终以郑国被吞并收尾,连年的战乱甚至波及到韩国。

    韩国皇室。

    神榜第三耄耋老者,韩国真正的定海神针,以及将排名让给孟晓,自身落于神榜第七的韩啸,韩飞雨,两位皇子,数位公主,将军宰辅,皆尽聚集在皇室内。

    “老祖宗,形势不妙,没想到郑皇朝老爷子归天,郑国被吞并,车迟国兼并郑国势力,一口气吃成了个胖子!”

    韩啸面色凝重,自言自语道:“出流云那老家伙无人可制,难保不会对我韩国出手,我们应当怎么办?”

    “我们与车迟国,终将有一战!”

    “是以杨子江为壁垒固守,还是跨过杨子江,趁着车迟国元气大伤之时,主动出击?”

    那位将军谏言:“自然是主动出击为好!横竖都是一战,宁愿主动不愿意被动!”

    宰辅摇头:“大将军你此言差矣,我们应当固守,依靠杨子江之险,将敌国拒之于国门以外。”

    他补充:“出流云剑法大成,甚至击败郑皇朝,三国之内,只有一人可制约!”

    “你是说孟晓?”

    宰辅点头:“十年前,孟剑仙杨子江一战,与出流云平分秋色,不分上下,十年过去,出流云成为天下

    第一,这个天下,仍旧只有孟剑仙制得住他。”

    中年谏言:“太上皇,皇上,此战,我韩国可以接,但必须仰仗孟晓!”

    大将军道:“前几日,皇室曾有人前往杨子江探望,十年如一日,孟晓仍旧盘坐在江心洲,自十年前切磋之后,便未曾再苏醒过。”

    “我认为不可依靠孟晓,他当年承受出流云一剑,说不定已经被斩,正在缓缓死去。”

    “武夫,你懂什么,孟剑仙这是在渡劫,破大关,再苏醒时,必然是金丹期圆满!”

    “墨水袋,战机转瞬即逝,若像你这般瞻前顾后,到最后会一场空。”

    韩啸制止两人的争论,等待太上皇的定夺。

    那老人缓缓开口:“老朽和出流云交过手,败得很惨,相对于十年前,出流云的实力又有提升。”

    “我总感觉车迟国发动这场战争没这么简单,背后还隐藏着一些东西,郑皇朝的死也有问题,老爷子苟活那么多年,比我活得久,却说死就死了。”

    “这件事,关系到韩国的存亡,容我思虑半天。”

    “明白,老祖宗。”

    ……

    半天时间,老人辗转很多处所在,先是到郑国查探一番,又折返回杨子江探查孟晓的状态,最后回到皇都。

    第二日,韩国宣布闭国,浩荡铁骑开拔,分成两拨,分别守住两处边界,铸起防线。

    数十万军队,训练有素,指挥有度,不是单个修士所能面对,他们沿着杨子江驻扎,警惕车迟国。

    老人考虑了很多,顾及到黎民百姓,未曾主动燃起战火,而是求和平。

    老人在皇都内遥望车迟国的方向,手中有一块漆黑的砂土,乃是他取自郑国断掉的城墙上。

    他望着那块漆黑的土,呆呆道:“这背后到底是谁?难不成是那神榜第二的墨乙?”

    突然,那块土壤中的黑气渗透而出,想要向他的掌心蔓延。

    嗡嗡。

    老者释放金丹期圆满的能量,将那块入震成粉末。

    “咦?”

    土块虽碎,土中的黑气却缓缓蒸腾而上,最终被空气稀释,消散开来。

    老人正发呆间,一个邋遢老人出现在他身旁。

    他望着身旁这个凭空出现的陌生人。

    “你是谁?”老者大惊,这是韩国皇都,乃深宫,无人可以潜入。

    令他更为心惊的是,这位来人毫无生命能量,宛若死人。

    “千年谋划,竟然崩溃于十年内。”

    “那小子受我棋局点拨,面临造化,我便当一次护法。”老人怅然,身形虚化,从原地消失。

    皇都内,韩国老祖宗如释重负。

    “到底是谁?是福是祸?”

第四百五十六章 剑仙夫妇

    郑楚楚吃过早点,便登上江心洲,打扫孟晓周围。

    她已经在扬子江畔居住了十年,十年时间,她本应该增添岁月的痕迹,实际上却相反,更加年轻,身段苗条多姿,水灵灵。

    郑楚楚成为了先天剑修。

    清晨的江水有些寒,时至深秋,更是增添萧瑟气息,女子只得紧了紧身上的毛皮大衣,缓缓走上江心洲。

    江边,几位壮年女子正在洗桶里的衣服,河水将她们的手冻得通红。

    “楚楚姑娘,天冷,你可要多加些衣服,小心着凉。”

    “楚楚姑娘,四姨妈说得对,你看我们,里三层,外三层,还嫌裹得不够厚,江心洲上水汽重,你可不要待得太久,早点回屋。”

    一干妇女劝说着,忍不住叹息。

    “十年了,楚楚姑娘来到此地十年,守了十年,她爱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楚楚姑娘真执着。”

    “十年时间,对你我来说很长,对修真者不过弹指间,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妇人们洗着衣服,忍不住向着江心洲望去,目光穿透重重的水雾,想要将那个岛上的青年望见。

    “别看了,快洗,天冷,洗了回屋生点火。”

    ……

    郑楚楚为孟晓开辟出一方净土,又拾取一些干柴,在青年身旁不远生起了一堆火。

    红艳艳的柴火烤得郑楚楚脸颊发光发亮,更增添女子三分娇媚气质。

    她盘坐在火堆旁,娓娓道:“孟郎,凡凡今天正好满十一岁,你也已经枯坐了十个年头。”

    她将发丝理了理,将毛皮大衣脱下,上截搭在身上,下截铺在地面上,顺势坐了下来。

    女子一边烤火一边道:“前日,孟凡领悟漓江剑的仙子渡河,成为一位先天剑修,要赶上我这当娘的步子了。”

    “太上长老把他教得很好,只是疏于管教,不敢打骂过他,一味娇惯使他性子野。”

    女子将木柴架起来,熊熊的火噼里啪啦燃烧,又道:“不仅如此,小家伙还打算学你留下来的山水剑,不知道现在掌握得如何了。”

    看着一动不动宛若磐石的青年,女子两颊情不自禁浮现泪水。

    十年时间,她来来往往数百次,每日清晨醒来,便站到窗边,眺望孟晓的所在;每夜睡前,她也务必要确保青年的状况,才能安眠。

    无数个满怀期待的日日夜夜,都没有奇迹发生。

    夏天太阳大,江面又潮,她便想着办法给孟晓遮阳;冬天天气冷,河冰足足有三尺厚,她便每日到江心洲上生起一堆柴火。

    两行泪被炽热的火光烤干,只留下两道红痕:“孟郎,我也成先天剑修了,有两百年可活。”

    她擦拭泪痕:“我就一直在这等,你一定会醒来的。”

    “好一个痴情女子,老头子修炼多少载,看透看破几何,唯独这情情爱爱至今道不破。”

    一位老人出现在江心洲上,正是从韩国皇都而来的神秘老者。

    “小女子,你会弈棋么?”

    郑楚楚回头,见到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走来,穿着很单薄,瘦弱矮小,令人心痛。

    女子连忙往火堆中再

    加两根干柴,让大火烧得更旺些,驱散周围的寒冷,连忙问:“老伯,穿件单衣,你不冷吗?”

    看那老头子牙齿直打冷颤,她将随身穿的皮衣分给老人一半,又向旁边挪了挪,腾出可以坐一人的位置。

    老者并不客气,坐在皮大衣上,开始烤起火来。

    铛铛。

    突然,一盘棋横在二人中央,是一副残局。

    郑楚楚摇头,拒绝道:“老伯,你年纪这般大了,还是将手好好藏在皮衣里,不要暴露,烤火取暖。”

    女子看着棋局:“至于这盘棋,天暖了,你再找人下吧。”

    郑楚楚默默感应,兀自心惊,她感受不到面前的老者的生命能量,女子猜测,可能是由于对方寿元无多。

    她生出怜悯之心,打算满足老翁的遗愿:“老伯,小女子懂一些弈棋之道,可以——”

    那老人点头,持一枚白子落向棋盘,收回手道:“你懂棋,为何不教你那情郎几手?”

    老人埋怨道:“昔日我泡好茶,准备好棋局,邀请你夫君,他却并无此好,甚为可惜。”

    郑楚楚脸色微变,一边下棋,一边和老人交谈起来,悄然度过一整日。

    郑楚楚手持黑子,望着满局的黑白棋,不知道往哪里落,她纠结道:“这棋局好生精妙,以我这技艺,解不开。”

    “老伯,你总是给我留下一线生机,硬生生将此局拖到现在,胜负已经明朗,老伯您更胜一筹。”

    她将棋子放回棋盒,不再去看那局棋,望着老爷子,规劝道:“老伯,这里很凉,再待下去就要受冻了,我们离开此处吧。”

    老人起身,佝偻着身子离去。

    “老伯,你的棋——”

    再次看向那棋盘时,郑楚楚震惊无比,那哪里还是一盘棋,分明是对于剑的阐释,棋盘化作剑基,棋子化作剑法。

    黑棋是她自己执,每一步她都清晰无比,那些棋子的落点,都成为她自身剑法修为的缩写,她看似在下棋,实则在阐释自己的剑道。

    在这途中,她曾经数次道路偏折,步入歧途,可都被老人引了回来,重新走回正途。

    这是一盘合棋,没有输赢,老人循循善诱,引导她一步一个脚印向前,探索更深奥的剑法。

    女子顺势盘坐在孟晓身旁,盯着残局,陷入了顿悟之中。

    她将黑子所落处加以具化,延伸成为自己的剑道,并跟随着这条道路一路向前走。

    她再次醒来时,面前的棋局已然消失,孟晓还是枯坐在身旁,没有苏醒迹象。

    女子探查自身状态,发觉生命能量扩展数倍有余,在腹部有一颗金丹正在缓缓旋转。

    郑楚楚震惊,花容失色:“金丹期?我竟然跳过先天大圆满,直接成就金丹期,那位老伯究竟是谁?”

    女子环顾四周,却未曾发觉老人的痕迹,只得作罢。

    自孟晓成为金丹期,她心中便有些紧迫,身为伴侣,她愿意站在青年身后,成为对方的贤内助,但并不意味着她满足于后天的实力,如若可能,她愿为孟晓分担。

    女子难以置信,唤过手边长剑,施展起漓江剑法。

    “第八式!”

    “第十式!”

    “第十四式!”

    看着随手拈来的漓江剑,她确定自身的状况:“我竟然也有成就金丹的一天……”

    咚咚咚。

    突然,从河岸边跑来一群妇女,三三两两登上江心洲,匆忙跑近,搀扶起郑楚楚。

    “楚楚姑娘,你还好吧?”

    郑楚楚点头:“我很好,怎的气温还回暖了,少了几分秋日萧瑟,多了几许夏日炎炎。”

    一位妇女摸摸她的额头,见无异常,这才道:“楚楚姑娘,都过去一年了,你在岛上枯坐了一年!”

    众人异口同声:“楚楚姑娘,那一日你上岛探望,便陷入昏迷,我们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妇人泣不成声:“一年前我曾在窗口眺望,见到楚楚姑娘和一位老人交谈,那老人离去后,你就陷入了昏迷。”

    郑楚楚皱眉:“一年了么……”

    “母亲,母亲!”突然,一位少年郎登上江心洲,不远处还跟着一位老者。

    正是孟凡和丁天阳。

    小家伙已经十二岁,俨然是个大男孩,只矮女子半个头。

    “母亲,这一年你怎么了,为何和父亲一样,陷入昏迷?我还以为你们二人都不会苏醒。”

    孟凡人虽小,实力却很强,是远近驰名的剑道天才。

    丁天阳见到女子苏醒,也颇为欢喜,他走上前欲寒暄两句。

    “楚楚……你成为金丹期剑修了?”

    丁天阳深吸一口气:“没错,是金丹期!哈哈,剑仙夫妇,世间第一对剑仙夫妇!”

    “我漓江剑派剑道侠侣!”

    郑楚楚将众人迎回家中畅谈。

    “你枯坐的这一年,又发生了一些大事。”

    丁天阳面色沉重,继续道:“车迟国对韩国发动了战争。”

    “十一年时间,漓江剑派借各方援助,依靠孟晓的盛名,已经完成了重建,重现鼎盛景象,甚至有开派时的辉煌气派。”

    老人叹息:“但韩国面临大战,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故此,眼下的局势不容松懈。”

    “数月以前,出流云那老家伙前来,要打孟晓的主意,却被一人逼退。”

    “那是一位邋遢老人,只三言两语便将出流云惊走,但第二日,车迟国大军便越过边界,开拔韩国。”

    “如今韩国已经战火纷飞,不见昔日太平盛世的景象。”

    郑楚楚环视杨子江畔的数里长街,疑惑道:“这是边界,为何这里的百姓未曾受到战火纷扰?”

    “这是因为那个老人。”

    丁天阳道:“他直言过,战事他管不着,但杨子江不许有人打扰。”

    “是那位老人庇护这一处地域。”

    郑楚楚眸子闪烁,她已经知晓太上长老口中之人是谁,只是仍旧很疑惑。

    “为什么要护住扬子江?”

    良久,女子放弃思索:“这样也好,孟郎的安全有保障。”

    当日之后,漓江剑派之名传遍三国,而剑仙夫妇的美誉跟着响彻开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天下乱

    孟晓枯坐已经十一年。

    韩国皇室。

    偌大宫殿内,人人自危,宫女侍卫都有逃跑的念头。

    战火在韩国境内燃起,车迟国直接杀入,修真者开路,浩荡军队跟随。

    大将军亲自前往前线指挥,中年用兵如神,调动国界边的四十万军队驰援,牵制住车迟国的大军。

    “本以为车迟国拿下郑国,两兽相斗,必定元气大伤,车迟国会暂时休养生息本分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对韩国宣战。”

    “老祖宗,皇室内现在人心惶惶,有不少人想要逃离,侍卫已经斩了不少,仍旧难以立威。”

    老人顺其自然道:“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留下来也无用,反倒动摇人心。”

    “此战的关键,在于那四十万军队,以及你我等修真者,大将军用兵如神,车迟国虽说有五十万军队,但攻防之战,一攻一守,我们坚持下来不成问题。”

    老人沉吟:“扼住几处险要关卡,务必不能让车迟国将战火引至巨鹿江,洞庭江!”

    韩啸叹息道:“老祖宗,边界处战火纷飞,扬子江仍旧如同世外桃源,不受车迟国侵袭,据称有为神秘高手护住扬子江。”

    中年恭敬问:“老祖宗你见识很光,这天下事无不知晓,那位神秘强者是谁?危机临头,韩国又能否请求那神秘高手的援助?”

    老人神榜第三,中年神榜第七,看似不过四个名次,真实实力差距很大,老人乃三国三大金丹期圆满修士之一,韩啸不过才金丹大成。

    老人叹息:“很多事情,我也不知晓,前线有将军在,倒不用如何忧虑,关键是修真者之间的较量。”

    韩啸信誓旦旦道:“老祖宗,车迟国全仰仗出云剑派,我韩国有漓江剑派和水月府支持,出流云虽强,我祖孙二人协力仍有望相抗。”

    “不久前,孟晓的夫人成就了金丹,我韩国修真界在明面上的实力,已经不弱于车迟国!”

    中年展现霸道风范:“这一战,是危机,百姓享惯了太平日子,难免怨声载道,流离失所,流血牺牲不可避免,但这也是一次机会!”

    “只要好好把握,拿下车迟国,那么天下一统,世间百姓再无战乱之苦!”

    中年跪下,口头长呼:“老祖宗,你隐居幕后多年,今日啸儿请你露面,主持大局,助韩国完成统一壮举!”

    ……

    大战持续了三个年头,两国死伤无数,韩国四十万军队所剩不及十万,车迟国损失更加惨重,只有八万余人。

    韩国皇都,聚集了整个韩国修真界的高手,皇室高手,水月府之人,漓江剑派的弟子皆尽汇聚。

    场中,金丹期修士便有足足十位,先天境更是逼近百位。

    “老皇帝!”

    “老前辈!”所有人下跪行礼。

    一位老人从内院走出,只见他缓缓行至一位瞎眼将军身前,将跪着的将军扶起,颤巍巍道:“将军,为韩国你瞎了双眼,这是皇室欠你的。”

    “你在前线指挥,以四十万胜五十万,守住了韩国洞庭江,巨鹿江沿岸,这是天下百姓欠你的。”

    “放心,战事很快就会过去,这天下今后姓什么,决定于这一个月。”

    中年答复:“身为韩国大将军,能为国家而战,是我的荣誉,老臣只是叹息,没有与那些将士一同死去,没能和那些平头百姓同行。”

    “车迟国做得很绝,所过之处,没有活口,我看到血流成河,尸体遍地,浓郁的血雾甚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血腥掩盖太阳的光彩。”

    听得此言,众修士抬头,果真发觉太阳上笼罩着一层猩红色彩,那是由于空气中充斥着未曾消散的血雾。

    “我只希望,战事快点结束,哪怕再多一天,都会平添血案。”

    “民间的疾苦声,已经透过江水,穿过城墙,抵达了皇府!”

    老人点头:“如你所愿!”

    “诸修士,为了还人间一个太平,我等共同出征,不是奔车迟**队而去,而是直寻幕后的始作俑者!”

    老人倒出一碗酒,又让侍卫为众修士皆尽斟上一碗。

    “老祖宗不可喝酒,你身子骨落下过疾病……”

    老人并未如那人所言,只见他将碗端平:“不管天下姓什么,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不能再持续下去,鏖战三年,韩国加上车迟国,死伤上百万人口!”

    “我等是修真者,但这等灾祸面前,与凡人无异,韩国,不能没有凡人!”

    老人痛心疾首饮下半碗酒,道:“你们随我一道,征讨车迟国修真界,给这场战争画上句号!”

    韩国修真界倾巢而出,越过扬子江,直奔出云剑派而去,要和对方修士决战,中断这一场战斗。

    这是无奈之举,在两国大战中,韩国已经占据上风,以本国资源人口继续僵持,能取得战争胜利,可修真者挺身而出,不能无视巨大伤亡。

    整个韩国,一年才增加上万人口,修真者之间想要诞生子嗣更加困难,三年战事,损失百万人口,抵得上十州之数,若是凭借繁衍生息,至少也得百年时间!

    这样斗下去,无论赢家是谁,都只能接管一个死气沉沉的国家。

    郑楚楚选择跟随而去,她身为金丹期剑修,有这个能力,孟凡想要跟随,却被女子制止。

    “凡凡,你在此处守着父亲,娘亲会速去速回。”

    少年已经十四岁,先天大圆满修为,漓江剑法练得炉火纯青。

    “听娘说,你还未成金丹,此去危险重重,娘亲顾不上保护你,还可能成为大家的拖累。”

    她跟着丁天阳踏上行程,最终嘱咐道:“凡凡,娘亲希望你能够将性子里的桀骜收起,变得温和,大度起来。”

    “不仅要有小爱,还要有对天下人的大爱,就像你的父亲一般,心忧天下苍生。”

    女子跟随众修士离去,征讨车迟国修真界。

    半年过去,这场声势浩大的联军行动渐渐销声匿迹,那些离去之人没有再回来过。

    孟凡突破成为金丹期剑修,在孟晓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娘亲和丁爷爷他们此去半年,渺无音讯,以金丹期修为,横穿车迟国数个来回都已经足矣,是福是祸,理应有个消息。”

    “孩儿成就金丹,蜕变成剑仙,掌握了漓江剑,更将您留下的山水剑前三式掌握。”

    青年望向杨子江那头,又转过身向河岸边的凡人告别

    :“大妈,二姨,三姑婆,孟凡今日需出门,去寻我的母亲。”

    吱吱。

    三三两两的窗户打开,有不少中年女人从窗户边探出半个身子。

    “孟家小伙,快回来,到屋里来,那些军队杀人不眨眼,连修真者捉住了也要杀!”

    “小侄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那时候你小,还吃过我的奶,战争无情,你我无法阻止,能够活下去便足够。”

    “孟凡,快快到婶子屋里来,你娘亲跟随一大批修真者外出,半年时间渺无音讯,你一个人前去,恐怕——”

    少年义无反顾踏向车迟国境内,再次道别:“各位阿姨,谢谢你们对娘亲的照顾,也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大妈,我还记得你在除夕夜端来的热腾腾的蒸河鱼;二姨,我还记得喝你第一口奶;三姑婆,我还记得你背我上东山采菊……”

    青年望向身后,怅然:“可那里有生我的母亲,有教育我的老师,还有我的师兄弟。”

    最终,少年驱长剑离去,消失在江景中。

    孟晓这一去便是半年,和第一批修士一样,渺无音讯,如同石沉大海。

    这半年,陆陆续续有不少修士掠过杨子江,踏上寻亲之路,只是,有过江者,没有回来者。

    一整年过去,孟晓已经在江心洲枯坐十四年,韩国国境内战火已经消散很久,人们仿佛从伤痛中走出。

    扬子江旁,几位女子仍旧在江边洗着衣服,暗骂天气燥热,骄阳似火。

    嗖。

    一位青年脚踩两只大轮子,落到江心洲上。

    “阿婆,这里是扬子江吗?”那青年指着江对面,又问:“那里是不是车迟国?”

    几个妇女见小孩会飞,当即便知晓他是修真者。

    “小家伙,你要到车迟国去?这里就是扬子江,那位雕像便是孟剑仙。”

    几位妇人发善心:“你还是别去,这一年来,我们亲手送走了很多修士,却未曾见到再有人回来。”

    那青年很倔强,拍拍胸脯道:“我可是水月府府主的遗孤,现在已经金丹大成啦!”

    “诸位阿婆,再见,我要去寻府中前辈了。”

    嘭。

    突然,从车迟国内逃逸出一道流光,一位老人牵着一位中年,狼狈逃窜到江心洲,正是老皇帝和韩啸二人。

    中年浑身是伤,身上的衣物被割破,横七竖八各种伤口,触目惊心,在伤口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他正欲在起身再逃,却被老人拉住。

    “老祖宗,你的直觉没有错,车迟国背后,有更恐怖的存在,那个黑袍人……”

    “韩国修真者,就只剩下我们祖孙活着回来……”

    中年哭桑桑道:“那些人渴望血气,一心一意导致生灵涂炭,吸食怨气,视求救声如天籁!”

    老人将他拉住,同时挽留青年:“留在这吧,有位老人,或许能保住我们。”

    他看向枯坐的孟晓,痛道:“孟剑仙,十四年天翻地覆,再醒来时,已经换了人间。”

    他望了望生机勃勃的杨子江畔,又道:“最后一块净土,能保留多久?”

第四百五十八章 先圣崩

    青年正疑惑要不要进入车迟国时,韩啸叫住了他。

    “原来是你,水月府府主的遗孤,我们走时你还未成金丹,现在都金丹大成了。”

    中年叹息,望着绵延的杨子江,愁叹道:“不过也无用,悲惨结局,纵使金丹圆满出世也无法改变。”

    语罢,他又看着青年:“小家伙,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未来无限好,却要面对这诸般不公。”

    “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青年震惊,后退两步,指着受伤中年:“你……你是韩伯父?”瞧见中年点头,他连忙几步走上前,搀扶着对方的身子。

    “韩伯父,我娘亲怎么样了?水月府众修士呢?韩国其余修士为何没有一块儿回来?”

    他猜测:“莫不是都折损在车迟国了?”

    中年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说出了此行的遭遇。

    “我们初至时,还能和车迟国修真界平分秋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迟国修士越来越强大,众多人临阵突破,灵感迸发,金丹期便有上百,先天修士更是组成一支军队!”

    中年肯定道:“他们像是修炼了什么功法,以血气为食,外界的血气越浓郁,身体内的关卡便越脆弱,只要不停的杀戮,便能得到渴望的实力!”

    “车迟国已经不是曾经的国家,出云剑派不再是名门正派!他们都在以身饲魔!”

    “队伍损失惨重,且战且退,最后还是只有我和老祖宗逃回。”

    青年摔在地上,呆呆道:“我的母亲也死去了?水月府师兄师姐一个都没能幸免?”

    他大恸:“还说我成为金丹期就能再见,还说要看我成为水月府府主……”

    青年正伤悲间,一位老人出现在江心洲上,佝偻着身子,盯着车迟国的方向发愣。

    “老前辈。”太上皇连忙跪下,韩啸见状跟着跪下,只有青年傻乎乎呆在原地。

    老人让青年跟着扑通跪下,旋即乞求道:“老前辈,您神通广大,还望能出手一次,还这人世间一个太平,为死去的人超度,为活着的人谋福。”

    他真切请求:“我大韩不敢奢望老前辈的庇护,韩国损失巨量人口,早已经名存实亡,我亦再无脸面活下去。”

    “只希望老前辈能够救救还活着的人,他们都是百姓,不应该牵扯到修真者的争斗中,不该死……”

    韩啸跟着哭诉:“前辈慈悲!”

    老人叹息,无能为力道:“多少年了,许许多多仁人志士共同为一个太平盛世而奋斗,尚且没能实现,靠我一人又如何得以完成?”

    “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元婴期小成,又能奈何?”

    老人释然:“罢了,生便与天下人一起生,死便一起死,再战一场。”

    “老前辈,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元婴又是什么?难不成是金丹之后的境界,为何从未听说过?”

    老人像是回忆往事一般,缓缓道来:“昔日,我也曾天资了得,艳冠天下,横推神榜高手,成为神榜第一。”

    “无敌数

    百年,我便开始钻研山水阵法等小道,以人势沟通地势,以地势反馈人身,借助三国山川灵气证道自身,迈出终极一步,金丹化人,成就元婴。”

    老人说到着便停滞了片刻,过了良久又缓缓道来:“成为元婴后,我才洞彻天地秘密,这世间并不只我一人走到这一步,历史长如河,三国有十位古人杰,实力还要胜于我。”

    “我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便循着感应逐渐摸索,抵达了与三国毗邻的茫茫海洋。”

    “在海中,我看见十位前人以自身为阵基,沟通大阵,封住海底一汪泉眼,那等手段,即便是我达到元婴期都不敢想象。”

    老人回忆:“每一个人面前都有一块碑,记载他们的生平,记述他们存在的岁月,那十人久远得被历史遗忘,可那十块碑将十人铭记。”

    “在最古老那块碑中,我得知到更多的秘密,元婴之后,还有化神,化神后还有仙台,只不过那些境界都只存在于传说中,无人达到过……”

    “那些境界都被遗忘,我们这个世界存在了太久,濒临崩溃边缘,天地能量稀缺,自我之后,再无人能够成就元婴,金丹期圆满便是极限。”

    “那汪泉眼中,封存着一头叫做“噬”的东西,是魔物,境界极高,以天下生灵为食,存在就是为了杀戮。”

    “十位先圣前仆后继,方才堪堪将噬封印,以无边大海为阵,以陆地水脉为绵延,封存噬万年。”

    “这场战争绵延三国,由车迟国挑起,血液染红江水,血腥气汇入大海,想必是动摇了那座封印,魔物将出世!”

    老人十分悲切,他一直在暗处,始终贯彻不插手凡尘事的理念,却没想到陷入恶性循环。

    魔物“噬”若是出世,世间无人能够抵挡,人间将成为炼狱,所有生灵皆尽沦为他的口粮。

    世间生灵都生存在十位前辈大能的余荫之下,包括老人自己!

    韩啸傻笑:“前辈基业,不知多少年的谋划,竟然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成空?我有何脸面去见历朝的列祖列宗?”

    中年哭泣,仍旧抱有一丝希望:“前辈,你能确定魔物“噬”已经出世了么?会不会是那个神榜第二墨乙搞的鬼,我觉得劫杀韩国修行者队伍之人,就是墨乙!”

    老人略微感应了一番,道:“十位人杰的能量依旧在深海中,维持着阵法,那只魔物尚未脱困,至于墨乙——”

    突然,老人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转眼间他震惊:“动了,十位先圣人杰复苏,齐刷刷从深海中出世!”

    老人向来平淡的脸色上浮现一抹波澜:“发生了什么?为何十位人杰齐出世?难不成“噬”真的出世了?”

    他清晰的感受到,在极西之地,有十团太阳般的生命能量齐刷刷从深海中浮起,朝车迟国奔袭而去。

    哗哗。

    脚下江水肆虐,潮水在几息内暴涨数丈,如同河床被人硬生生抬高,杨子江中传来呜呜的响声,似烈鬼呼啸,诡谲异常。

    在江边洗衣的妇人连忙上岸,有两人不小心被暴涨的大潮卷走,好在被脚踩双轮的青年救下。

    妇女全身湿

    透,惊魂未定:“好怪的浪,好凉的水。”妇女转过身谢道:“多谢修真者搭救,要不然——”

    另一位女子同样表达感谢,她看向大潮:“我今年五十五,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有见到过今日这般景象,扬子江涨水时不过高出三丈,就算五十年一遇的大洪水,涨幅也不过四丈。”

    女子略微丈量,吓了一大跳:“十丈,岂不是说下游的漓江,巨鹿江,洞庭江,已经成为一片汪洋?”

    韩啸与老祖宗一同离去,折返回巨鹿州,沿着水道向下,果真见到一片汪洋的末日景象,昔日良田已经成为汪洋,房屋垮塌一座座,牛羊牲口努力泅水求生。

    两位修真者将碰见之人皆尽搭救,仍旧杯水车薪,最终,两人痛苦回到扬子江。

    江心洲昔日足足有五十方,眼下大潮涨起,出露江面的部分不过五丈。

    中年痛心道:“巨鹿州被淹,江州亦无法幸免,韩国三十二洲,有二十八洲水灾,洪水滔天,宛若灭世!”

    韩啸难以相信:“这不可能是天灾,这一定是那头魔在作怪!”

    “老前辈,那头魔正在以这种方式杀戮,给人世间带来洪水!十大人杰出世,我们应该追随而去,帮助先贤大能!”

    突然,天上投射出一道道光影,零零总总,总共十道。

    一位道袍长须中年,一位魁梧大汉,一位翩翩女子,一位锦衣世子……

    老人扑通下跪,望着天穹上的十道灵影,叩拜道:“先圣,魔头现世,你们显露影像,是要诛魔吗?”

    “晚辈愿尽一臂之力!”

    韩啸,青年等皆尽跪下。

    “晚辈愿鞠躬尽瘁!”

    那十道灵影仙气飘飘,左边为首老者手中的拂尘飘动,魁梧大汉的肌肉高高隆起,女子的裙带飞舞。

    灵影像要变成真人。

    咔擦。

    突然,最左侧拂尘老人的影子崩碎,身躯瓦解成光影碎片,散落进云层中。

    “老前辈,拂尘圣人的影像为何崩碎?”

    老人大震,在他的感应中,十道古圣能量,其中一道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九道。

    咔咔。魁梧壮年的影像破碎,与之对应,一道生命能量跟着消失。

    “十位先圣面临大劫!”老人反应过来:“并不是先圣主动出世,想来是魔物脱困,将十位先圣的雕像一同带出!”

    他催动能量,瞬间没影,掠向剩余的八道光团处。

    “倚仗先圣余威,这个世界尚且还有救,若是十位古圣皆陨,后果不敢想象!”

    “老前辈,此去何处?我等跟不上,但想要尽一臂之力!”

    咔擦,又一道灵影消散,那位倩衣女子崩解,化作虚无。

    “先圣都在出云剑派!”

    韩啸听闻又要回车迟国,面露畏惧之色,不过却未曾迟疑,跟着老祖宗一同离去,青年脚踩双轮,速度甚至更快一筹,跟着掠去。

    当日,三国中所有还活着的修士,皆尽朝出云剑派汇聚而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吞吃人间

    老人抵达出云剑派时,脑海中尚有五道先圣的生命能量健在,韩啸等人赶至时,出云剑派的山头只剩三座雕像。

    一位老者,一位老妪,一位孩童。

    剑派众人皆尽在山上,汹涌的洪水蔓延整个世界,出云剑派被淹了一半,不过这点水灾对修真者来说并不致命。

    出流云站在一座侧峰上,望着被束缚在山头上的三尊人物雕像,在这之前,他已经亲眼目睹七尊塑像毁灭。

    在主峰上,有一位黑袍中年,只见他并不持飞剑,却能进入出云剑派禁地,在中年脚边,还有一堆堆石头屑。

    轰轰。

    那中年背对着众人,只听从他口中发出一阵怪异声音,又一座先圣雕像崩溃,大量石料进入中年口中,剩些边角洒落到地面。

    他吩咐道:“出流云,给我拦住他们,我吃完这十坐塑像,便助你一统三国。”

    中年茫然点头,从侧峰上掠下,催动手中长剑,横击从扬子江赶来的一干人等。

    韩啸大怒,施展出皇家手段,手掌和脚底皇气喷涌,上击天穹,下踏大地。

    他怒吼:“出流云,你这是在作孽!你竟然眼睁睁看着先圣被此魔吞噬,人间成为洪泽!”

    轰。

    韩啸当场被出流云一记剑招斩飞。

    中年栽落到远处,堪堪爬起身,胸膛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剑光在伤口内奔腾,破坏肌肤,久久不散。

    出流云以一敌四,剑光呼啸间斩向四人,丝毫不落下风。

    “出流云,那是头魔,你被他利用,挑起三国间的大战!”

    韩啸努力呼喊:“你休要在执迷不悟,快与我们一道,共同对付那头魔,这天下让于你又有何妨!”

    中年显得略微挣扎,眸子中有黑气涌动,长剑的剑光中同样飘荡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元婴期老人轻哼一声,老手甩出,咻咻咻三颗黑白棋子激射而出,两颗射向中年的眼眸,将那躁动的黑气压制住,另一颗落向中年的眉心,使得中年脑袋嗡嗡作响。

    叮铃。

    出流云的长剑掉落地上,清脆的响声将他从迷糊中唤醒,中年看见山下的洪水,看见天穹上崩溃的先圣影像,洞悉了种种。

    出流云掌握出云剑第十式,借此成就神榜第三,意气风发之时挑战神榜第一的郑皇朝,却败下阵来,此时,神榜第二的墨乙现身,送他一部功法,声称可以令他更进一步,探索金丹之后的境界。

    条件是,二人平分天下。

    出流云半信半疑修炼了那部功法,果真得到大好处,实力有所提升,重新挑战郑皇朝,取代了神榜第一的位置。

    这部功法令他变强,却同时吞噬他的理智,让他走火入魔,不受自己控制,发动国战,致使生灵涂炭。

    出流云被三颗棋子打醒,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惨叫道:“血,我的手上沾满了上百万凡人的血,墨乙,你个魔头,竟利用我!”

    只见他持起地面的长剑,蓄力挥出一道剑光,斩向山峰上的黑袍人影。

    元婴老人亦出手,他双手齐挥,一枚枚棋子飞出,同时老人脚步迈开,每一步皆落在飞掠棋子上,他沿着棋子一路小跑,俯冲到黑袍中年身旁,救下最后两座先圣雕像。

    韩啸祖孙二人联手,以大韩皇气为引,击出一方国玺印,镇压黑袍中年;脚踩双轮的青年则击出一口井,井水中浮现一只猴,一轮月,猴子倒挂在水中,想要捞出月亮。

    黑袍男子转过身,他带着一副漆黑面具,看不见真容,只能瞥见两个空洞,洞中漆黑一片,不曾见有眼珠。

    嘶。

    黑袍人影嘴部出现一个坑,面具裂开,绽放成一朵漆黑花瓣的形状,释放恐怖的吸力。

    出云剑光,数枚棋子,皇气大印,水井,皆尽被那张漆黑的嘴吸了进去。

    咕咚。

    黑衣人咽了咽喉咙,看着抱起两尊先圣的老者,嘎嘎冷叫道:“没想到还有元婴期的能量,真是舒坦。”

    出流云后退,和韩啸等人站在一起,他略带歉意的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又望向黑衣人:“墨乙,你想如何?要与天下人为敌么?”

    “这个世界,生养你我,若世界崩塌,生灵尽灭,你也无法独活!”

    黑衣人影袍子鼓动,单脚一蹬,脚下的边角料全部落到他嘴中:“这十人的生命能量很浓郁,不过都是老腊肉,味道不新鲜。”

    只见他抬起头,深深的吸一口气,心满意足道:“就是这种绝望的气息,大恐惧才会滋生大希望!”

    出流云接连斩出三剑:“墨乙,你想要颠覆整个文明,倒行逆施?”

    “墨乙?”

    黑衣人影咯咯直笑,肩膀和上半个身子剧烈抖动起来,两个肩头塌陷到身子中,出现两个大坑。

    他拉长语调:“墨——乙,不过是我在近几千年所用的名字,我曾名墨丁,墨甲,太多了,记不清。”

    黑衣人嘴部张开,吞噬天地血气壮大自身,他肩膀处的两个凹陷越来越深,最后脑袋和身子分开,身躯咕溜咕溜捏成一团,汇入脑袋中,化为一个大肉球。

    大肉瘤表面炸开,像一朵漆黑的太阳花,绽放出成倍的吸力,出云山上诸多实力较弱的弟子,情不自禁被吸往高空,接近肉瘤十丈时便崩碎成血雾,先天修士崩于八丈远,先天大圆满在距离肉瘤五丈远时瓦解成肉块。

    出流云诸人以金丹能量抵抗,仍觉脚下轻盈,有冲向肉瘤的趋势,当即手挽着手,抓住一颗大树。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化名示人,我只有一个名字:噬!”

    “天道善念终于不再压制我,你们这一代已经到头!”

    大肉瘤吸收天地能量,收割一条条生命,再度发生剧烈变化,他长出了一只狰狞头颅,两只大螯,一根尾椎。

    他的嘴出奇的大,几乎占据了头颅的绝大部分。

    吽咕——

    顿时,下方的大山崩解,江河水被抬起,猩红水流化作红绸带灌入他的口中,无数的人变成珠子,在巨口前成为血雾。

    “老前辈,怎么办?山河崩解只剩下地基,江河水受血气牵引成为他的养分,我们都抵抗不住,无数的凡人又将如何!”

    “我等死去,化作他的能量,无异于助他杀戮!”

    那魔物膨胀起来,表面的肉搅动,出现一张张脸庞,是被吞噬的生灵的相貌。

    那些人脸分布在魔物头颅上,痛苦地挣扎一番,久久才消散,伴随着一张张脸庞消失,哀嚎声跟着没落,无辜的人葬身嘴

    中。

    魔物硕大狰狞的头颅上有八个凸起,在内部封存着八位先圣的生命能量,八股能量成为噬的养分,让他全面复苏。

    出流云义无反顾地持剑冲出,韩啸两祖孙、双轮青年跟着升起,击出最强一击,以反震之力向后退,想要遁出魔物大嘴笼罩的范围。

    噬头顶一枚小小的凸起炸裂,他的脸庞上多出一位圣人的脸庞,那面貌很快消失不见。

    获得先圣能量,噬的体型扩大很多,一对螯子,尾椎,粗大丈许有余,黑乎乎大嘴的直径更是扩大一圈。

    唂——

    更大的吸力传出,出流云距离最近,瞬间落入那张大嘴中,连着他的长剑一齐被吞噬。

    只见噬的上下牙唇稍稍扭动了几下,露出品尝的表情,又张开黑漆漆的大嘴,朝其余几人笼罩而下。

    噬的面庞上出现出流云的相貌,不过很快就被其它面容淹没。

    剑仙出流云陨落。

    韩啸见击出的大印如玩具般被噬吞下,便知道不可敌,站在老祖宗身后催促:“老祖宗,这魔物已成气候,我们呆在此处也是白白送死,你我死一人,他便壮大一分!”

    不一会儿,噬已经吞了出云剑派上千位弟子,体型和小山包一般无二,吞噬得越多,他便越强大!

    “祖宗,我们速速离去,能救多少是多少!”

    二人正欲离去,身侧绽放出无量光,咔咔破碎之声传出,两位先圣石胎破碎,从石胎内走出两位真人。

    一位老人,一位孩童,一老一少如同从时间长河中走出,不染纤尘。

    韩啸发怔,和老祖宗一起横移到两位先圣身旁,两位先圣复苏,使他放弃逃亡念头,内心再次充满希望。

    “人族先圣,魔物重现世间,望你们拯救世间生灵于水火!”

    老皇帝浑身颤抖:“人杰复活,世间有救了!”

    噬的身躯扭动,头顶剩余的七个凸起皆尽破碎,头颅上闪现七道先圣脸庞,七位先圣的生命能量一齐成为他的养分。

    他变得同大山一般,前螯砸下,出云山便瓦解为两半。

    魔物张嘴,两位先圣便被吞入口中,咯咯吱吱牙齿磨合声传来,夹杂着他诡谲的笑。

    “先圣!”

    “一口吞吃先圣?”

    韩啸再次陷入绝望,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内心的愧疚让他放弃抵抗。

    “我欠这人世,理应以死谢罪。”

    老皇帝金丹圆满的能量在双脚下鼓动,仍旧无法使他摆脱噬的大嘴,在一阵哀嚎声中灭亡,化为噬头颅上的一张脸。

    望着最后一位元婴期老者,噬罕见的舔了舔嘴唇。

    “若不经历大破灭,如何能新生?到我口里来。”

    老人爆发潜力,被噬咬掉半截身子,侥幸逃离。

    第二日,太阳没有露头,人世间再无欢笑声,就连哀嚎声都消失。

    呼呼。

    天地间刮起狂风,将所有人吹向车迟国,卷向噬口中。

    扬子江畔,所有的房屋皆尽垮塌,牛羊人马皆尽被大风卷走,只有一个枯坐的青年,一位仅剩半截身子的老人,还有一位少年剑仙。

第四百六十章 并无恶

    只三日,大风刮遍三国,波及每个角落,所有人皆尽成为噬的口食,扬子江上,老翁和少年紧紧抱住枯坐的孟晓,三人打成团,这才没有被大风刮走。

    第三日,呼呼的大风停了下来。

    杨子江沿岸的街道只剩下地基,昔日密集的江景房,仅存几块凹陷在地基中的木板。

    洪水已退,水渍尚未完全消失,目光所及之处,再无一人,耳朵聆听一番,虫鸣鸟叫声不再有,就连江中的河鱼,藏在淤泥底下的老王八,皆尽被大风卷走,丧生魔物口中。

    老人以元婴期修为稳住伤势,见大风不再刮,松开手滑到地面,悲哀道:“人世已到尽头,万灵皆灭,就连鸟兽虫鱼都无法幸免。”

    他出神:“究竟是为何?世间为什么会有生而为了毁灭的怪物?”

    正悲伤间,他看到了身旁的少年,又看了看在枯坐的青年,道:“人间只剩你们两父子,还有我。”

    “传承已断。”

    孟凡呆呆站在父亲身旁,半年前,他追随母亲的脚步而去,但却毫无所获,最终只能折返扬子江。

    少年已经是金丹期剑修,十五岁有余,将漓江剑法皆尽掌握,又将孟晓留下的三式山水剑彻底领悟。

    少年才十五,便已经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剑道天赋可见一斑。

    “呜……”

    孟凡哭出声,泪珠从他眼眶里滚出,沿着他稍显婴儿肥的脸庞滚落,滴滴答答落在孟凡的身上。

    少年撕心裂肺:“父亲,娘亲死了,孟凡没能为他报仇,不仅如此,天下变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我们三个……”

    少年望着手中的剑,哭道:“即便孩儿成了金丹期剑修,将天下剑招皆尽习得,仍旧无法阻止这一切,无法救回母亲……”

    “敌人很强,不可敌。”少年望了望枯坐的青年,又问:“父亲,你听得到吗?十四年过去了,你应该苏醒了,否则连孩儿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一颗颗泪接触孟晓身体,逐渐化成水波。

    孟晓只记得他昏迷了很久,这期间他一直坐在一朵睡莲上,睡莲处在湖心,他的四周皆尽是水,哪里都去不得。

    淅淅沥沥。

    突然,天空下起小雨,这些雨无声,一滴绵延着一滴落下,打在睡莲上,落到湖水中,动静很小,小到可以忽略。

    “下雨了,雨滴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孟晓继续枯坐,这段岁月,他一直在钻研一颗树剑意,有了眉目,剑意已经出露大半,就剩最后丁点便可彻底掌握,可就是最后丁点仍旧如天堑般,将他卡住。

    大日西沉,又过去一日,小雨仍旧在继续。

    “如此小的雨滴,竟然将我身上淋湿。”

    一连三日,小而密的雨不曾停息,一根根如同牛毛般扎下来。

    咔擦。

    青年低头,才发现身下的睡莲不知何时已经盛满了水,承受不住重担裂开,湖泊的水位也足足上涨了数寸。

    “润物细无声,一场无名小雨,却也使得湖泊水位大涨……”

    突然,青年猛然站起,惊呼道:“小雨,就是小雨!”

    “最是普通,却能够在

    悄无声息中改变世界!细若鸿毛,却能致使洪水,压垮山河!”

    “一颗树剑法便是如此,在大普通中蕴藏大非凡,一式剑法勘破种种虚妄,直指剑法本身,由终点朔向源头,回到剑最开始的地方!”

    猛然间,青年顿悟,困扰了他十四年的一颗树剑意,终于在这一刻被他彻底掌握。

    青年看着手中平凡的长剑:“剑,理当如此!”

    孟晓醒来,看见面前正伤心哭泣的孟凡,以及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老人。

    “老伯,你这是怎么了……”

    “小凡,你都长那么大了?”

    孟晓激动的拥抱少年,久久才将其放开。

    他环视扬子江两岸,满目皆是疮痍,地面上残留暗红血迹,江水枯竭,环境暗哑,没有鸟鸣蝶舞。

    “发生了什么?孟凡你为何伤心?”

    少年将十四年发生的种种大概叙述一遍,老者在一旁做补充,完善其中的细节。

    “死了?楚楚她死了?天下人都不在了?”

    “都是因为魔物“噬”?”

    孟晓震惊,觉得天翻地覆,他只是心有所感,参悟剑法,一次枯坐便是十四年。

    十四年对于修真者来说不算长,不过孟晓枯坐的这十四年天翻地覆,苏醒时,世间已经枯寂。

    叮当。

    孟晓的山水剑落到地上,一动不动,和他的心一样冷寂。

    “父亲,可惜娘亲没能见到你苏醒,我们一家三人没能死在一起,母亲先一步离去。”

    少年正哭丧间,一位黑袍人影从车迟国掠至,走上扬子江头。

    正是墨乙。

    魔物正准备吞吃世间仅剩的三人,注意到孟晓的存在,连忙闭上嘴巴,打量青年数眼,方才道:“你的生命能量不同,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隐匿本体化作墨乙的模样,饶有兴致道:“你是重生,还是某个大能投胎的第二世?”

    老人和少年都严阵以待,依靠在孟晓左右,警惕这头魔。

    “魔头,你将天下人杀尽,世间怎会有你如此邪恶之物?那可是上百万条鲜活的生命,你为了自身,便将他们吞噬?”

    “你的行为令人发指,令人神共愤,迟早会有人收了你!”

    孟凡无畏,最后一刻父亲能够苏醒,他已经满足,少年剑指魔头:“来吧,战!”

    孟晓心灰意冷,他无法想象世间生灵皆尽丧于此物口中,青年弯下腰,捡起了脚边的山水剑,抬头道:“老魔,不管你是何来历,今天我定要你后悔!”

    黑衣人影发笑。

    元婴老人半截身子颤抖,质问:“魔物,你还笑得出来?你真的坏到了骨子里,天下怎会有你这等种族!”

    墨乙轻视老人一眼,反问道:“你作为这人世间最后一位元婴期,还有脸说?”

    魔物冷笑:“最后一缕天地能量,被你以山川大阵沟通,加持于一身,助你突破金丹,成就元婴。”

    “你成就了自己,却断了他人的路。”

    老者气氛道:“魔物,你懂什么,修行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争渡只为上岸,我既然度过

    苦海,岂有不率先上岸的道理?”

    “我能够突破元婴,凭借的是自己的本事!”

    墨乙怪笑:“转世之人,你觉得他说得对与不对?”

    见青年仍执意要催动手中长剑,他连忙道:“听我说完,再动手不迟。”

    “你突破元婴,并不仅仅依靠你自身的本事,没有天地馈赠,就算你挤破头皮都不可能上岸!”

    “这个世界逐渐达到末法时代,最开始时,仙台,化神境随处可见,强大的修行者对世界本身来说是一种负担,每培养一位仙台境强者,都需要海量的天地能量。”

    “可人类只会索取,却不知反哺天地,仙台寿元动辄上千年,天地流失的能量,上千年无法得到补充,自然逐渐没落。”

    魔物的话似乎多了起来:“正是如此,也就导致了那些境界成为传说,元婴境屈指可数,到了眼下,金丹期便是极限。”

    老人职责:“魔物,你说这些是何意?就算到了末法时代,他人的死也由不得你来定夺,我与你拼命,为苍生复仇!”

    墨乙一巴掌将元婴期老人扫飞,缓缓道:“我,便是承天命而生,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就是天本身。”

    “天对人有怨,如同我对你们,天想要收回损失的能量,重新壮大自身,恢复上古的辉煌,便降下我来收取世人性命,让流失的能量重新归还天地。”

    “这看似是孽,实则是福,看似是大破灭,实则是一个纪元的起点。”

    魔物张开嘴对着老人:“你死后,你所霸占的能量将会重回天地间,留作下一世人所用。”

    “现在,你们是否还觉得我邪恶?亦或是愧疚,对先辈的自私感到耻辱?”

    他望向孟晓,道:“无论你是重新投胎,还是转世,被我这张嘴吞下,便会受到这一方天地的排斥,面临新生,回到你来时的地方。”

    噬冷笑:“这些人都为虚,与你不过有短暂的缘分,都是你漫长一世中见过的花,是过客,要从花间苏醒,回归现世,只有依靠我。”

    “你是永恒,是真人,他们不过是一场梦。”

    孟晓震惊,他隐隐约约看到,墨乙与天地之间有若隐若现的能量联系,对方体内的能量正在反哺这片世界,这种现象做不得假。

    孟晓心头震颤:“你真能助我从大梦世苏醒?”

    噬笑道:“那是自然,我拥有三世记忆,亲手破灭这方天地三次,塑造两次,曾经遇见不少经历大梦世之人。”

    他沉吟:“不过你与那些人不同,你带着前世记忆而生,是个异类,那些人皆尽混混沌沌,没有前世记忆。”

    中年闭上嘴,以腹语道:“来吧,我助你从大梦世中苏醒,回归本体!”

    孟晓扔掉手中长剑,奔向噬的嘴中。

    “你本身并不邪恶,你是天地怨念的化身。”

    突然,孟晓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这声音使他停下步伐。

    “父亲,你要去哪里?”

    青年再转身时,黑衣人样貌大变,成为一头魔,双螯一尾,像蝎。正张开漆黑如墨的大嘴,要将他吞下,口里还在念念叨叨。

    “你不想从大梦世中苏醒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无憾

    孟晓驾驭长剑暴退,从漆黑的大嘴中逃出,回到江心洲。

    墨乙闭上大嘴,痴愣愣问:“怎么,难道你不信?”

    魔物扬起头,大嘴朝天上张开,一道生命能量喷涌而出,能量化作虹光,散入天地内,消失不见。

    陡然间,天地中充斥的能量气息更加深邃,层次更加丰富,在金丹能量之上,有崭新层级能量出现。

    魔物噬与天地之间确有联系。

    “你在经历大梦世,苏醒的唯一办法便是被我吞噬,莫非你不想从这梦境离开?”

    孟晓抱着孟凡,双臂触摸少年烫乎乎的脊背,自言自语:“若要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第一个不信。”

    他看向墨乙,又道:“每时每刻,我都想要从大梦世中苏醒,我能够感受到,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我沉睡了漫长岁月。”

    “但我不能走,楚楚已经离开,我不能再让凡凡死去!”

    墨乙冷哼:“今日,你们全都得死,只有彻底肃清天地中的生灵,我才能重新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让世界焕发新生机。”

    它俯视孟晓:“小家伙,我是天道怨念所化,境界相当于化神期修士,距离仙台境只有半步之遥,你们的挣扎,是螳臂当车。”

    “顺其自然进入我的嘴中,折返你来时的世界,不要在此地误事。”

    “修真者,应该懂得分清主次先后,什么是最重要,什么是其次,什么是真,什么是虚,这些东西,你心中应当有一杆秤。”

    孟晓动摇,渐渐走向噬的嘴中,要迎接轮回。

    “可叹,小家伙,那痴情女子在江心洲等了你十余年,最终仍旧没能等到你苏醒的这一天。”

    孟晓听闻,双肩震动,连忙御剑飞行从半途退了回来,道:“楚楚,我对不起你,为了你我应该活着,保护好孟凡,让他健健康康的成长。”

    青年自责:“我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丢弃亲人不顾!”

    见青年再次反悔,噬的耐心已然不够,对孟晓传音:“今后想要求我吞你,可我不一定乐意。”

    “你执迷不悟,那便等着成为一具死胎吧。为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人物放弃自己的前途,很愚蠢。”

    梦晓第三次动摇,他反复思索,终于坚定了心中所想。

    “不行,不能本末倒置,我这是在经历大梦世,苏醒之机就在眼前,不能错过!”

    他将孟凡放下,递出一道卷轴,在少年身边耳语:“凡凡,这是我所领悟的一颗树剑意,是一条大道,揭示了剑法的终极,你年纪轻轻就是金丹期,剑道天赋比我还高,好好修炼,定能有所获。”

    将卷轴塞到青年手中,孟晓突然反应过来,冲魔物大吼:“墨乙,天道也有情,你就不能放他过二人么?”

    对方摇头:“毁灭不够彻底,如何迎来新生?不要在意这些身外事,赶紧从大梦世苏醒,回归现实。”

    孟晓挥出山水剑,截住孟凡和老者,独身一人靠近魔物,坦然进入其嘴中。

    “还有一事!”孟晓折返回去,对孟凡悄悄道:“孩子,我和你娘亲初识时,在漓山下的合欢树旁三寸的地下埋了一些家当,有剑谱,以及我二人年轻时的书信。”

    “若有

    机会,将这些东西取出来,见见光。”

    孟晓嘱咐完这些,又走向噬的口中,在距离那张大嘴五丈时再次折返。

    “老伯,你对我有点拨之恩,否则我已经陨落在和出流云手上,感谢的话不多说,一颗树剑意赠上,它看似普通,实则是剑之一道至高无上的秘籍,对你也有用处。”

    青年将山水剑交给孟晓,又道:“至于这柄宝剑,便留予我的孩子。”

    青年摸索一番,将利剑“天地”取出,递给老人,作为补偿。

    “这枚大参,还有这颗大珍珠,是我上任江州府主时宾客所赠,据称能够生新肉,长新骨,很灵验,相信对你这伤势有所帮助。”

    他将断臂望身后藏了藏,又道:“我习惯了单手使剑,不愿意浪费这些好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效果。”

    孟凡疑惑:“父亲,我记得我还是孩童时,娘亲不是为你敷了很多药么?”

    “我记得,有一日母亲少敷一种大参,父亲你还曾斥骂……”

    青年挥手,又从身上取下诸般财物,一身轻,不带走丁点东西。

    距离噬的大嘴三丈时,孟晓再次折返,向孟凡嘱咐:“小凡,昔日是我先向你的母亲表白,我追求她,不过初夜时,却是她主动。”

    孟晓沉吟:“那晚房内的温度正好,但屋外很冻,夜很黑,我在黑夜中看到几个闹洞房的人影,有一个戴着面具,和墨乙叔叔差不多。”

    呼呼。

    突然,天地间刮起狂风,墨乙显现显现出大蝎本体,头颅上浮现众生的相貌,大嘴同食人花般绽开,他大怒。

    “小子,你认为我很好戏弄?”

    “拿命来!”

    孟晓忙召唤回山水剑,重重插进地面,抵御狂风,被刮飞的孟凡和老人一左一右,抓住他两个胳膊。

    孟晓乞求:“别……别生气,我就要离开,心有不舍,交代一些事情后才能走的心安。”

    大风停止,噬的大嘴开出一道人高的小缝,等着青年自己进入。

    果不其然,孟晓朝少年嘱咐了一些事情,又将身上所剩皆尽拿出,这才向噬的大嘴中走来。

    “小子,你这是何必呢?他们两人会在你后脚离去。”

    他森森道:“将后事都交代好了吗?是否还会变卦?”

    孟晓两手空空,道:“不会了,这一次我可以走得很踏实,能够交代的皆尽交代完毕,我对这一世已经不存有什么念想,可以放心离开。”

    “我这有一套剑法,来自世外,涉及甚大,我怀疑是对剑的终极阐释,墨乙,你想不想拥有,只要你放过他们二人……”

    见对方不曾感兴趣,孟晓只好走进魔物嘴前,在触碰怪物硕大的嘴唇时,他陡然变卦。

    “不行,我得为楚楚守寡三年,墨乙,我们相约,三年后的四月十五,扬子江头,怎么样?”

    吼——

    噬大嘴一张,将青年轻而易举的吞入了嘴中,嚼巴嚼巴,不耐烦的看向剩余的一老一少。

    他叽叽嘎嘎咀嚼:“傻小子,被我吞了,一切成空,真灵都会湮灭,谈什么投胎第二世!”

    它乃天道恶念所化,是天地自我进化的产物,世

    界不想走到尽头,面临大破灭,便要由他代为杀戮,反哺天地本源。

    他再度张开大嘴,朝着元婴老者落去,要吃掉最后两人。

    突然,老者伸出残躯,拉住孟凡。

    “老伯,你的实力很强,仍旧无法抵抗,这是天道,是天在向人索取代价,我们在为祖上还债。”

    “老爷爷,坦然一些,我们共同赴死。”孟凡很绝望,双亲已去,他不想独活。

    突然,老伯手臂用力,将少年拉入怀中,手臂一转,力道陡然变化,将其压在了身体之下,一齐倒在了地面上。

    孟凡哭出声,脸颊羞红道:“老爷爷,我们都是男人呀,这是作孽……”

    老人呆滞,连忙从少年身上翻了下来。

    嗖。

    从少年先前所站之地,刺出一柄长剑,正是山水剑。

    “父亲的山水剑?”

    长剑在空中铮铮作响,向魔物掠出,简单的刺探动作却如同横扫,具有莫测的威势,在剑身处浮现黑褐色彩,长剑如大树般扫落。

    一颗树剑意!

    噬张开嘴,江心洲刮起狂风,元婴老者和孟晓皆尽被吹起,向怪物的嘴中落去,那道恐怖的剑意同样被魔物吞进肚中,成为他的能量。

    “假身?没用的,你们都将成全这片天地!”

    噌。

    江边,一颗老树伸展躯干,树冠由墨绿化作漆黑,树杈化作肢脚,一颗大树瞬间变成一位翩翩青年。

    正是孟晓。

    噬所吃的,只是孟晓长剑所化的一具分身。

    孟晓跃起,顺着狂风,向魔物的口中刺去,他自身化成长剑,以身体载道,**弥漫一颗树剑意,俯冲向噬嘴中。

    这便是他静坐十四年的成果,不再是领悟的剑招,而是原原本本的一颗树剑意!

    这一斩,没有具体的招数,却有超越金丹期的威力。

    “不错,比出云剑法强,但仍无用。”

    元婴老者为保少年,先行落入噬的嘴中,成为魔物头颅上一张脸。

    孟凡即将被吞噬时,孟晓主动蹿入,将他震开。

    “不,父亲!”

    孟凡大震,流出眼泪,鼻涕不受控制溢出:“元婴期都成为一张脸,父亲你这是自寻死路!”

    青年慌张大叫:“魔物在骗你,你只有斩了他,才能抵达想去之处,自始至终他都在迷惑你,不要上当!”

    “快回来……”

    孟晓救下少年想要回身,却发觉无能为力。

    看着少年,孟晓一阵无言,他同样知道这头魔从始至终都在欺骗他。想要从大梦世苏醒,需要斩掉此魔,而不是以身饲魔。

    青年发怔:“这样做是否值得?”可看向少年稚嫩的脸庞时,他心中有了答案。

    “小凡,我不后悔,我亏欠你太多。”

    最终,带着一颗树剑意,孟晓真身落入魔物腹中。

    孟凡跪倒在地,悲痛哀嚎:“父亲,你不是真正死去对不对?你会转世投胎到别人身上,活出第二世!”

    “有朝一日,孩儿会来寻你!”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大梦十四年

    孟晓醒来时,周围漆黑无比,没有一丝光亮,有一处狭小的空间将他罩住。

    “看来,它吞掉了我,我也斩了它。”

    他仔细审视,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具棺材中。

    咚咚咚。

    孟晓轻轻敲了敲棺材壁,轻声问道:“有人吗?棺外有人吗?”

    四周一片寂静,空气和黑夜一般停止流动,无人答复他的问话。

    青年仔细感应自身体内,瞬间便洞悉了许多。

    “镀体初期的修为,我从大梦世中苏醒过来了!”

    青年回忆大梦世中的种种,回忆自己活过的一世,不过二三十年,却有漫长如一个纪元之感。

    “无论大梦世所经历的是实是虚,我都问心无愧,无憾!”

    秦风连忙打量自身体内,并且尝试呼喊:“玄黄小人?白老?你们还在么,在的话吱个声。”

    渐渐,孟晓脸色剧变,难看的像吃了土。

    他浑身上下衣冠不整,乱糟糟,像是被人打劫过,那人毛手毛脚,将他皮肤刮烂,他上衣的扣子大开,有一颗甚至已经不见踪影,裤腰处也有被人撕扯的痕迹。

    秦风大惊:“难不成是上官灵那小娘厮杀了回来,趁我经历大梦世之时,朝我发泄了一番?”

    青年在身子上下摸索,仔细审查身体**,发觉无异,这才松口气。

    “咦,我的玉简世界呢?”

    “完了,玉简世界消失,白老,玄黄小人,我身上的诸般造化,皆尽消失!”

    “化法草,人参果树,石胎,仙土,重明巢木,古卷九玄,还有我的族人!”

    秦风大怒:“是谁,夺我造化?”

    突然,他的头顶出现一面光幕,光幕中渐渐浮现玄黄小人和白老的身影。

    孟晓的注意力转移,紧盯着光幕,松了一口气:“白老和玄黄小人留下讯息,证明他们无恙,诸般宝物虽失去,但毕竟是身外物,白老和小人平安才最重要。”

    “且看看他们给我留下什么讯息。”

    光幕跳动,内容不停变幻。

    “秦风,一年了,胎息者一年时间应该苏醒了,你天赋很强,时间肯定长一些,我们再等等。”

    “秦风,两年半了,即便是一些老怪物的亲生子女,神子圣女,仙的嫡系后代,能够大梦世三年便已经是极限,看来你真的很强,有大圣风范,直逼那些人!”

    “秦风,五年了,我的预估出现错误,你不是天资出众,你是成为死胎了,渡劫失败,永远不可能苏醒!”

    光幕中,玄黄小人大恸,甚至跪倒在胎息的孟晓身前,哭得死去活来,泪水流成河。

    秦风很是感动,眼眶中有泪水生成,所幸他躺在棺中,脸朝上,晶莹泪滴这才未曾落下。

    秦风由衷道:“小人儿,真的很感谢你,你乃源精,确切说不是人,却有如此真性情的一面。”

    “我秦风,有你这样的伙伴知己,是福分。”

    青年猜测,之所以在这样一处隐蔽的空间中,乃是玄黄小人别出心裁,为他大梦世专门设计,避免别人打扰。

    “玄黄小人,有心了,真

    的很感谢你。”

    青年话音刚落,光幕一阵变幻,画面中的小人儿跳到他的肩头,开始在他身上摸索,上窜下跳,一旁,白老还在出言阻止。

    秦风稍觉疑惑,仔细看了起来。

    “秦风,五年零一个月了,你已经是死胎,这点没有疑问。”

    “我和白老商量决定,将你下葬入殓,重明秘境早已经大开,和十地中贯通,有通道相互来往,你是十地中人,我们便将你葬回故土。”

    翁。

    光幕中的景象变幻,玄黄小人驮着他抵达一片崭新的天地,广袤无垠,逾越五洲面积总和,天地能量驳杂深厚,各个层次的能量充斥。

    玄黄小人掘坑,又向附近的人家要来一口棺材,将青年埋了进去,在墓前一阵拾掇,这才合上棺材盖,填上土。

    小人安慰白老:“老翁,整整五年又一个月,没有希望了,历史上何人能如此?多半已经是死胎,我亦很心痛。”

    玄黄小人拉着老人离开,走出百步后折返。

    “秦风人已去,还留着诸般造化入土,这是对资源的浪费,宝贝无罪,不应该蒙尘。”

    白老眉目一侧,吃惊道:“你要挖坟?”

    玄黄小人否认道:“老翁,别这样说,秦风如若在世,肯定不希望见到这样,我们应该借他之宝,闯出一番名声,扬他之名。”

    玄黄小人干起活来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便将棺木刨开,掘出秦风的身体。

    他的动作很麻溜,轻而易举将秦风身上扫荡一空。

    “来,老翁,化法草归你,人参果树归我,仙土归我,山水图画归你,九玄古卷归我,重明巢木归我……”

    小人手上出现一副破鬼面具,他连连嫌弃,将面具扔到了棺木中,和秦风葬在一起。

    “这面具挺不吉利的,便同秦风一道葬了吧,也给他留个念想。”

    小人郑重道:“我们这并不是分家产,这叫宝物合理优化配置。”

    不一会儿,玄黄小人梳理完毕,将一众好东西挂到了身躯上,对着秦风的尸身叩拜:“放心秦风,你我毕竟有过交情,我会带着你的族人回到故土,再考虑其它事。”

    小人为秦风竖起一块碑,在碑上拾掇一番,刻下“挚友秦风之墓”几个大字,便离去,没走几步他又折返,在青年身上点火。

    “不行,点不着,或许你不适合火葬,秦风,我们来世再相遇!”

    玄黄小人和白老双双消失,光幕渐渐消散,之后曾闪现几次白老的身影。

    “秦风,第七年了,我和小人成功将你的族人送回家乡,将他们安顿得很好,为他们布置,经营,那是一块伤心地,不过你也看不见。”

    “小家伙,第九年了,你的家族变得很强大,秦虎回归,成为代理族长,要复仇。”

    “秦风,第十二年了,你的身体还未腐烂,难得。”

    “小家伙,整整十三个年头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前不久,朱厌现世大荒,王重阳带领宗门杀出,要帮助你的家族复仇,很有希望。”

    “放心,有他们的帮助,你的大仇终将得报,你在那一界不会感到心冷。

    咔咔,光幕消失。

    秦风消化影像中的内容。

    “竟然是玄黄小人将我身上的诸般宝物搜刮而去,还以为我死了,将我葬在此处,草草入殓。”

    他并不恼,在下半身摸索,果真发现了那幅面具。

    正是进入垠界的钥匙。

    “这也不怪他,等待我五年,做出这般行为,在情理之中。”

    青年回忆白老出现的几次画面,疑惑:“为何说我的家乡是伤心地?难不成有什么变故?”

    他期待起来,想要马上回到大荒,回到族人面前。

    “秦虎应该已经成为虚合境,加上朱厌,荒墓派王重阳,白老,小人儿,这是一股极强势力,他们在和五大派爆发冲突!”

    青年稍显急促:“我务必得早些赶回。找五大势力清算,不能少了我!”

    青年正欲炸开棺木,发觉墓外有一些声音传来,便下意识开始聆听起来,缓缓爬出棺材。

    “姐姐,我要吃梨,我要吃苹果。”一个毛头小子指着墓碑前的供奉,咿咿呀呀的叫着,口水流得满手都是。

    女子一边笑,一边从怀中拿出一枚已经捂热的橘子,堵住小家伙的嘴。

    “今天清明,这些是已死之人打牙祭之用,阳阳不可贪嘴。”

    小男孩一边往嘴里塞橘子,一边望着面前的小坟包,偷偷拿过一颗苹果:“姐姐,这只是野坟,又不是我们村的坟冢,用不着祭拜。”

    女子将少年的苹果夺过来,放在坟前道:“昔日,有个巴掌小人儿从爷爷手中买了这块地,还订购了一副棺材,付了九铢二尺钱。”

    “那小人和爷爷说过,对待这坟要上心,不可偏袒吃食。”

    小家伙嘟囔:“可人都死了……”

    “阳阳,你此话差矣,我们老王家,乃至我们王家寨子中的几百号人,都是守信讲义之人,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话才有分量。”

    “守信讲义,是我们的家风,这是爷爷当年的承诺,我们要替他做到。”

    小男孩不再贪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女子正埋头烧香时,小男孩躁动起来,抓住女子的臂膀使劲摇晃:“姐姐,坟里刚才有个人冒头,是位大哥哥,长胡子,长睫毛……”

    女子斥他一声,旋即开始作揖。

    哒哒哒。

    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快马上,一位中年慌慌张张赶至,只见他从马上一跃,呼呼落地,半俯着身子道:“寨主女娃,铁大少爷又来催婚了,带着一干好手,正大闹王家寨,声称不见到你,便赖在寨子中不走。”

    一旁,小男孩挥舞拳头,忿忿道:“我不要铁大哥当姐夫,虽说他很有钱,有很多苹果和梨……”

    少年朝坟头望了两眼,便欲爬到墓碑后仔细探查。

    “大哥哥,你是从坟里爬起来的吗?我看见你头上有土,你是叫秦风吗?是谁的挚友?”

    “噢……”

    大汉一把将他撸起,裹挟到马背上,带着一男一女快马离去。

    坟墓中,秦风飘出,看了自己的坟一眼,尾随快马而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七少爷

    秦风抖掉身上的泥土,跟着快马来到王家寨,寨子中吵吵嚷嚷,几百号寨中人一方,与另外十几号人对峙,院子中,女子和弟弟快马加鞭也已经抵达。

    秦风悄无生息汇入人群中,一位大汉转过身,看到偷偷摸摸的秦风,提起他的衣领便问:“小不点,你那来的?到王家寨为何事?”

    王家寨几百号人,院子中汇聚了数十位青壮年,每一人皆尽身高八尺三,秦风只能勉勉强强达到他们的肩膀,的确算得上是个小不点。

    “好强的村子!”

    秦风略微感应一番,便发现院子中的青壮年,最低都是开元境,为首的几人更是聚识境。

    一处蛮荒偏远的村子,便有这般实力,不得不说很惊人。

    面对威逼,秦风正欲施展精神力手段,给魁梧大汉来一次**之法,怎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想法。

    小男孩拉住从马上下来的姐姐,指着秦风喊:“姐姐,就是那个大哥哥,长胡子,长睫毛,从坟里爬出。”

    小家伙跑到秦风身旁,弯下腰在他裤管处搜刮下土壤,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联想到:“这是坟土,从味道判断已经有十四年了。”

    女子见到青年像小鸡一样被拉起,连忙吩咐:“大壮牛,快将他放下,不要伤人。”

    中年狠狠跺脚:“王小姐,这人来历不明,身材矮小,极有可能是矮子村派来的卧底,你且忙你的事,应对铁力逼婚,我来逼问这小子。”

    突然,一位老人拄着拐杖从内院走出。

    “老寨主。”

    “老寨主好。”

    女子连忙上前搀扶:“爷爷,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孱弱……”

    老人一边咳嗽,一边走到场中央,道:“听闻女婿上门来了,我得来看看,毕竟倒插门的女婿不好找。”

    老人望着女子道:“我们老王家阳气盛,十几年就你这么一个女孩子,族里的老人,都是你爷爷,壮年都把你当亲妹妹看待,想要娶你,自然得经过我们层层把关。”

    秦风被抓着衣领,眼角仍旧瞥见了老爷子,见他路过身旁,声嘶力竭道:“老爷子,九年前,九铢二尺钱——”

    老人看了秦风一眼,驻足回忆了一番,道:“大壮牛,给他九铢二尺钱吧,想必是生活所迫,蛮荒中都不容易。”

    秦风有骂娘的冲动,他在影像中见过老爷子,昔日玄黄小人以九铢二尺钱从老人手中买走一副棺木,一具棺材,用来埋葬他。

    秦风认识老人,老人并不知晓秦风。

    远处,铁力慌慌忙忙迎上,给老人接风:“老岳父,我是铁力啊,铁龙城公子。”

    铁龙城,下辖三十个村寨,王家寨子便是其中之一。

    他朝女子眉来眼去,又道:“我看上你家姑娘很久了,我是铁龙城主第七个儿子,王姑娘嫁给我,不愁后半辈子,一跃成为城主夫人,整个王家寨子都要跟着享福。”

    “我铁龙城可是拥有小型传送阵的大城,日后发展成中级城市也未可知!”

    十地中,城池划分为四等,第四等城市不入流,人口不过百万,城池中没有传送阵,在交通

    上不重要,人流量并不大;第三等拥有小型传送阵,能够仗之横渡一地之中的州域。

    若是想要跨越更远距离,则需仰仗中级传送阵,若是想从第十大陆横渡到第九大陆,就得仰仗超级大城的大型传送阵。

    传送阵的建造代价很高,尤其是大型传送阵,很稀少,只有真正的巨城有资本修建。

    单个修士可以凭借小挪移符,大挪移符横渡一定的空间,省时省心,但要在虚空中构建一条通道,并且将这条通道稳固住,随时为人所用,便要难得多。

    构建大型传送阵,至少需要五位精通空间法则的归墟期修士,还需要其余种种资源,后期维护,传送阵基,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这也就导致,传送阵基本掌握在城主府手中。

    铁龙城便是一座三等城市,拥有一座小型传送阵。

    青年看着大闺女,他自顾自转了个身,将身前后背皆尽暴露一圈,问道:“大姑娘,我家境和身体都很好,脸也还过得去,你与我在一起,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家寨几位大汉上前,当即就欲动手,被老爷子拦住。

    “孙女,人家是铁龙城的公子也,我们寨子还得依托铁龙城庇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老爷子悄悄凑到女子耳边问:“孙女,你表个态,你是我们寨子里的宝,我们上上下下都不会强迫你,即便他是铁龙城!”

    “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们连夜将你送走,王家寨无过,想必城主不会为难我们。”

    女子看了青年一眼,问:“七少爷,你喜欢我哪一点?”

    男人说实话:“王姑娘,你生的俊俏,有股子桀骜不驯的野性,身姿曼妙,结实挺拔,高挑……”

    中年有些脸红,他直勾勾看着女子,似乎想要将那层衣物望穿。

    王家寨一位大汉走出,逼问铁力的亲信:“小子,你家少爷可曾拈花惹草?是否是花花公子?”

    那人子像小鸡般被提起,双手和头颅同时摇晃,战战兢兢道:“我家七公子是远近闻名的专一,从不进烟柳之巷,这一点和城主一样,父子二人寡淡,在铁龙城中传为美谈。”

    他身旁,一位老实人欲言又止。

    王家寨大汉满意的点点头,回到女子身旁,道:“妹子,帮你问过了,铁力和他父亲,都是专一之人,像我们王家寨一般,有家风,可以托付。”

    另一位大汉和稀泥:“好妹子,这可是铁龙城的少主,机会难得!”

    铁力傻笑,便欲将女子拉到怀中,那女子连忙躲开,问道:“铁少爷,你父亲今年多大,家中有多少子嗣?”

    青年埋怨女子一眼,跟上女子的步伐,道:“家父二百三十岁有余,我在家中排行老七,有六位兄长,三位妹妹。”

    见女子有些吃惊,他补充:“但我只有四位母亲,最大一位二百八,最小的母亲十八。”

    青年见女子面露不悦,知道说漏了嘴,亡羊补牢:“王姑娘你别多心,那是家父,不是我,他水性杨花,并不代表我便是拈花惹草之人!”

    青年半跪,对天发誓,颇为真诚。

    他身后一位中年

    走出,劝说道:“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城主呢,他是你的父亲。”

    青年瞪他一眼,道:“家父身上有很多优点,我都一一继承,唯独对待感情这一点上,我与他不同。”

    “我一旦认定一个人,便是一辈子,不会变。父亲在男女感情上的确做得不妥当,太过昏乱,没有节制。”

    那中年又道:“少爷,你不能这么说城主。”

    “那个十八岁的女人,不是你送给他二百二十岁时的寿礼么?你还说她来自九尾狐一族,擅长双修法,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喝!”

    铁力两个大嘴巴子甩出,当场把中年打昏。

    “王姑娘,你别听我这些下属乱说,他们跟在我身旁,习惯了口出狂言,说的话不可信,九尾狐一事,更是无中生有……”

    那中年爬起,将被打歪的嘴扶正,又道:“少爷,你不能说违心话,你曾经将一只三尾狐调教半月——”

    呼呼。

    铁力打出力道更猛的两巴掌,将那中年打了个半死,见女子连连后退,直摇头,他知道本相暴露,无法智取,便所幸不再隐藏。

    “王姑娘,你还是从了我吧,我铁力看上的女子,没有一个能逃脱,更何况,你只是王家寨里的一个野姑娘。”

    “被我看上,是你的福分。”青年舔了舔嘴唇:“你要感谢你母亲赐予你这具挺拔的躯体,入了我的眼。”

    “希望你把握山鸡变凤凰的绝佳机会,不然的话,嘿嘿。”青年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者震了震拐杖:“送客!”

    当即,左右便有数位大汉向前逼,下逐客令。

    青年冷哼:“王家寨,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是铁龙城七公子!”

    青年身后有两位高手站出,皆尽是聚识后期的好手。

    “你们寨子中,不过几位聚识境的大汉,在三十村中实力勉强排在中游,拿什么忤逆我铁龙城?”

    呼。

    突然,一个巴掌印子出现在青年脸庞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抓狂。

    青年环视左右,却未曾发觉出手之人,怒不可遏:“谁打我?有本事站出来?”

    一道声音传出:“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赶紧滚吧,要不然我不介意一巴掌抽死你,为民除害。”

    青年火冒三丈:“狗杂碎,有本事再打我一次?”

    啪。

    又一个巴掌印浮现在他另一半脸颊,四周空空如也,王家寨子一众大汉云里雾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你再敢打一次,铁龙城将无你容身之地!”

    啪。

    铁力被扇傻,脸上出现血印。

    “真是怪人,要求我抽他耳巴子。”

    人群中,一位小男孩声音传出,很突兀:“大哥哥,你的巴掌为什么发红,肿得老高,还带着血?”

    铁力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到秦风身上。

    “是你在装神弄鬼,打我三巴掌?”

    “你是在找死!”

第四百六十四章 行个便利

    老人见状,连忙将秦风挡在身后,赔笑道:“铁少爷,误会,都是误会,不要动肝火。”

    一位壮年应和:“铁公子,消消火,我王家寨有一种秘制药液,浸泡全身月余,能够强身健体,滋阴补阳,我们寨中的男子个个八尺有余,便是由于那药液。”

    他打量稍矮一头的铁力,双手拿出一罐药:“特别是对于铁公子这等常行透支精力之事者,这药液尤其有效,在药液中行事,甚至能够长久不倒——”

    青年冷哼,一把夺过药罐子,将老药平稳交给身后的侍卫,旋即转身,一巴掌将中年打飞。

    “叫那扇我巴掌的死杂碎出来,今天,就算他爹是天王老子,我也要他好看!”

    老人轻叹一声,还是闪向一旁,不敢激怒正在气头上的铁力。

    “小子,滚到我面前来。”青年手中出现一柄锋利的双刃刀,刀口一转,双目中便闪着银白光彩:“我先剁了你两只手,再取你命!”

    青年怒意难消,身为铁龙城七公子,在铁龙城的势力范围内,他们铁家说了算,无人敢忤逆。

    他的父亲,乃铁龙城最强者,已经是镀体中期的存在。

    青年仗着这般地位,祸害了不少姑娘,就连九尾狐一族的女子也曾享受过,见到一个人族姑娘骨子里竟有妖兽的野劲,当然是心动无比。

    秦风缓缓来到铁力身前,两个巴掌还是红彤彤,皮肉上还粘着对方的血。

    秦风感觉手上湿答答,血迹很粘稠,连忙甩了甩手:“奇怪,我手上怎么有血?难道是这几天血气旺,要降降火?”

    秦风暗暗瞪了那小男孩一眼,暗恼其使得他暴露,他一时手痒没忍住,打了铁力三巴掌,但也没有腰站出来替王家寨解决麻烦的打算。

    “铁龙城的实力尚未可知,加上族中最近几年有变故发生,我不宜因琐事耽搁,得匆匆赶回才是。”

    “只是不知,这里是哪一座大陆,距离天阳大陆的东玄域又有多远?”

    青年抬头,见铁力脸上粘着几枚血滴,连忙道歉:“铁公子,你别误会,不是我打你。”

    秦风看着手上的血迹,强行解释道:“这不,天有些冷,我就懒得掏出来,直接在裤里解决了,所以弄得满手是血,男人嘛——”

    他夹着退抖了抖:“还有点痛,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后方,一众大汉反胃,纷纷侧目,再看向青年时,觉得不堪。

    铁力根本不听解释,纵使青年说出花来,他也要斩了此人,以泄心头之恨。

    锃——

    他的匕首高高扬起,刀光乍现,配合青年本身聚识境的修为,恐怖无比。

    “慢,铁公子,我答应成为你的夫人。”后方,王姑娘款款走上前,已然做出了决定。

    女子思前想后,考虑了很多,仍旧选择成为铁力的夫人。

    对方是铁龙城七公子,他不过是王家寨一个姑娘,没有反抗的余地,若是美事成,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王家寨很可能会遭殃!

    女子又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我结拜,成为夫妻,不求你今后对我衷心,只求你心中有我一席位置。”

    见其仍不放下刀子,她规劝:“他也挺不容易,上我们王家寨要钱,一开口便要九铢二尺钱,恰好是五方地皮外加一具棺木的钱,是个普通人,我们大婚之日,图个吉利,还是不要见血为宜。”

    铁力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忿

    忿道:“那我今日挨的这三巴掌怎么算?竖子,以死消解我心中恨!”

    铁力心中咯噔,虽有九成火气,仍旧留存有一成理智,思考问题。

    “这个人不简单,连续打我三巴掌,我却连人都没看见!极有可能擅长身法,境界不低,很可能也是聚识境!”

    他略微感应,便推翻这结论:“不止如此,若是聚识境,我同为聚识境,应当能够感觉到他的实力层次,可此人在我面前不可察,实力模糊,感应不到。”

    “很可能是虚合境!”

    青年连忙紧握手中短剑,向后退了一步,他此次出城,并未随身携带虚合境侍卫,只有两位聚识后期的仆人。

    他试探道:“小子,你身法很不错,是虚合境?”

    他站到两位下人中间,与秦风保持距离,将手中短刀扔到了地面,规劝道:“你是虚合境无疑,可我是铁龙城七公子!”

    “你以短刀自斩双手,我便当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我铁七公子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见那青年一副爱理不理的高人模样,他更加肯定心中猜测,秦风是虚合境高手!

    他退一步道:“这样吧,你只需斩掉一只手,此事就此揭过,这是我能容忍的最大限度!”

    “否则,就算你是虚合境,我铁龙城也能将你斩死!”

    由于身后没有虚合境下人,青年显得有些没底。

    “要不是出门时没将幽冥二老带上,我岂会这么便宜了你?”

    一旁,王姑娘走到秦风身旁,给了青年九铢二尺钱,又小声劝说:“前辈,不要逞一时之勇,您是虚合境大修士,可他是铁龙城七公子,父亲铁龙城主乃是镀体中期!”

    秦风恍然:“才镀体中期,那不足为惧,用不着提心吊胆,可以随心而为,想斩则斩。”

    女子奇怪瞥了他一眼,又道:“损失一手,以前辈您虚合境的修为,来日辅之以天材地宝,恢复不算难事,切勿招惹铁龙城。”

    后方,哒哒哒的拐杖声传来,老寨主走上前,只见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抓住秦风的肩膀。

    “九铢二尺钱……你与那墓中人是什么关系?”女子提起九铢二尺钱时,他终于将这件事记起,脑海中又回忆起昔日那个巴掌大的小人。

    小人向他买了地皮和棺材,说要葬一位挚友,从小人的行为举动中,他能够得知那是一群很强的人。

    秦风笑眯眯:“老爷子,我是那小人的挚友,叫黎昌旭,在荒郊野外前行,囊中羞涩,又冷又饿,特来讨九铢二尺钱,去铁龙城买个烙馍,吃下肚子好继续赶路。”

    “我的目的地在艳阳大陆东玄域的大荒,此去路途,老爷子你可知道怎么走?”

    “只要老爷子愿意为我指路,我可请我那小人朋友再现,帮助老人摆平麻烦。”

    老人眼眸无光,身子骨不再震动:“抱歉,是我误会了。”

    他又道:“此地乃西蛮域,与东玄域虽在一块大陆之中,但一处在大陆以西,一处在大陆以东,你若要以双腿赶路,没个上十年功夫难以抵达,加之路途遥远,危险从生,就更加难了。”

    “你可以选择先行抵达铁龙城,借铁龙城的传送阵抵达西蛮城,再借助西蛮城的中型传送阵,直接降临东玄皇城。”

    老人回忆:“东玄城的皇家势力貌似姓周吧。”

    秦风吃惊:“老伯,你怎知道?”

    老人道:“寨子中一位周

    游天下的老祖曾经到过那等远处,留下过一鳞半爪的记载,那周朝皇室很了不得,供奉着佛陀圣象,实力很强,执掌东玄域。”

    秦风点头道谢:“老伯,多谢你为我指路,不然此去东玄域路途遥远,我可能要颠沛很长时间。”

    见老人满脸愁容,青年安慰道:“老伯,你为我指路,给我提供了便利,那我自然要为你提供一些便利,我那好友叫玄黄小人,实力了得,如有必要,可请他相助。”

    老人欲言又止,只是叹息。

    一旁,铁七公子喝问:“阁下,你是仗着有些实力,就有恃无恐么?你不要忘了,这是铁龙城下辖之处,你想要使用传送阵,还得经过我铁家同意!”

    青年加码:“现在自斩双手,送上一千下品元石补偿,我可以让你安然踏上传送阵,去往西蛮城。”

    秦风未曾理会铁七公子,转而看向王家寨众人,最后落到王家姑娘身上。

    “王姑娘,我承你爷爷指路之情,可以为你行个便利,你只管开口,这小子,我可以帮你打发。”

    女子勉为其难,道:“不可,铁公子乃是铁龙城少爷,我这是高攀。”

    女子身旁一众大汉劝说,就连老爷爷也推心置腹,让女子说心里话。

    最后,女子道:“我不想嫁——”

    哗。咚咚咚。

    一道光亮在众人面前骤现,宛若长剑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头颅掷地的声音。

    铁龙城一位少爷,两位聚识后期亲信,十三位好手,皆尽人头落地,鲜血滋滋冒个不停。

    王姑娘花容失色:“这……怎么都死了!”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前辈,您的实力……”

    老人手中的拐杖惊掉:“铁家七公子,折损于我王家寨?完了,这下完了!”

    “孙女,带着首饰,怀揣几十个烙馍,带些水,赶紧逃吧,这里不能再留!”

    女子邀请秦风:“前辈,我们一起逃吧,你杀了铁家七少爷,铁龙城主一旦降罪,我们整个寨子都要跟着遭殃。”

    一位大汉拒绝:“小妹,他是真凶,不能一道……”

    “前辈是为了我而出手,我们王家寨家风不可丧!”

    老人点头:“孙女说得对,一起奔逃!”

    ……

    铁龙城城府。

    一位中年正在和一位生着四尾的妖艳女子鱼水之欢,享受人间极乐,二人节奏越来越快,就要共赴巫山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中年瞬间萎了下去,提前一刻交代,而那狐妖则显然未曾尽兴。

    中年望着跌跌撞撞闯进来的下人,拉下床帘,冷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老……老爷,七公子他被人杀害!”下人话音刚落,从外界便抬进十几具无头尸,有一位衣着华丽,正是铁力。

    中年大怒:“好大的胆子!给我将此人揪出,曝尸城头三日!”

    (斟酌良久,还是发出来了。总觉得车速太快不好,我想的是,做一个正经的,古典的仙侠作者,靠想象、设定、留住读者。

    这本书写到现如今,所幸,一切还在我的掌控之中,对于之后的情节走势,我也有一个较为详尽的脉络,不管如何,写完整,把坑填平,就是我后期想做的事。至于完本,两百万字出头吧。

    多得不说,在这里面多说要收费。)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失效

    尽管秦风百般劝说,但王家寨坚持要背离祖地远遁,他也就不好说什么。

    他直言:“诸位,黎某此行的目的地乃东玄域,务必要前往铁龙城,以小型传送阵赶路,诸位若有不便,还是无需同行。”

    女子带着轻便的衣物,跟着好几位大汉,老爷爷也在一旁,她代替大家道:“我们王家寨在铁龙城已无立身之地,自然是借助传送阵离开为妙,呆在铁龙城下辖地,会有诸般危险。”

    女子拿出一个头套,将长发套起,又往俏脸上贴了胡子,点了几颗痣,瞬息成为一个丑大汉,见胸脯仍有些挺,她连忙换上些厚实衣物,稍做遮掩,又帮其余人伪装一番才作罢。

    “前辈,此行稍作伪装,不要引起人注意,混入铁龙城,以传送阵逃遁应该不是难事。”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深入铁龙城,他们一定想不到。”

    女子向其它几股人道珍重:“分散而行,目标小,出了铁龙城,我们在西蛮城再聚首!”

    “好的小妹。”

    “行。”

    “没问题,我把我晾晒的鱼干带上。”

    就这样,女子抱着小男娃,带着爷爷和几位大汉,乔装打扮,往铁龙城而去。

    路上,趁着空裆的闲暇时间,孟晓戴上面具,进入了垠界,想找王重阳等人报平安。

    他在第一层寻找,甚至动用道昌的势力寻找,得知王重阳已经有许久未曾进入垠界。

    秦风进入垠界二层逛了逛,遇见了一些旧人,只是未曾瞥见天驭神子的身影。

    “天驭神子是个老怪物,在现实中的境界高得吓人,可在垠界中,我不怵他!”

    他在第二层寻找,始终没能找到对方的身影,兀自叹息:“被你侄子欺负,本想在你身上找点利息,怎料却不见踪影。”

    青年很了不得,在淬体境成就历史第四,这样的成就反作用于他所有的境界,以至于进入垠界第二层开元层时,他仍旧拥有傲视同阶的资本。

    “罢了,只能等有机会再战了。”

    继续逗留一番,没有什么发现,秦风便从垠界中退出,而在他离开后,垠界掀起轩然大波,道昌中人议论纷纷。

    “王重阳长老说过,道昌修行到了关键时刻,一时半会不会现世,十四年过去,他竟然出现!”

    一位中年悄然从垠界退了回去,再出现时,带来了王重阳,中年在垠界中四处寻找,不停呼唤:“道昌,你在吗?你族人喊你回家吃饭,他们需要你,局势有些不妙!”

    “黎昌旭,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就出来,赶紧折返故乡,那里有很多人在等你。”王重阳已知道昌本姓秦,不过他却并没有道破,而是呼唤其化名。

    最终,王重阳离去。

    “大梦世十四年,真的假的?”

    “王长老不会胡言,他最早进入道昌,和潜渊长老一般,被奉为开派长老,他见证了道昌的崛起!”

    “十四年,我的天赋冠绝一州,大梦世也不过才一年半……”

    开元层。

    天驭神子将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便

    进入了垠界。

    “派出几位小玄孙争夺重明术,却无一人得手,真是令人心寒,所幸,并无重明术出世的消息,他族亦是空手而归。”

    进入开元层,他不再是个少年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俊秀青年,他重回开元境的昔日岁月。

    “我斩掉体内三冗,位于斩识三境,成为当世最强几人之一,可以称为伪圣,距离真圣只有一步之遥。”

    “可就是这一步,困我两万三千年。

    “我已经使用两方仙源延寿,所剩的时日不多,成,则仙下无敌,败,便又只能仰仗仙源偷生。”

    “事不过三,天道难欺,我只剩最后一次使用仙源的机会。”

    归墟之后便是斩识境,斩识有六境,分别对应六识,只有斩尽六识,方可真正踏上仙路,成就仙之道果。

    前三识藏于体内,斩尽体内三识,便是成功了一半,可以称为伪圣;后三识藏于神魂中,若是斩尽,便可真正号之为圣。

    仙斩六识便由此而来,只有斩尽六识,方有可能为仙,踏上仙路征程。

    圣,仙下第一号。成圣,便意味着拥有焚山煮海的实力,享有望不到头的悠悠寿元,几乎接近于长生。

    但圣毕竟不是真的长生逍遥,没能开出大道之花,结出道果。成圣,只是离开了凡路,踏上仙路的征程。

    镀体三境,归墟三境,斩识六境,每一重关卡都是天堑,突破需要以千年为单位,闭关苦修多少栽都难以破开,成就斩识境,无一不是大气运大毅力之人。

    青年刚进入垠界,便听到了那道消息。

    “大梦世十四年?那又如何,不成圣,终究会消亡,我会迈出那一步,亲眼见证世界变幻,沧海桑田。”

    ……

    秦风回到现实。

    他看着那枚从源垠之地木牌上扣下的特殊符号,嘀咕:“这东西会不会是某位战死大能的墓志铭?”

    他持续钻研,眼神跟着那些纹络行走,头颅不断旋转,最后才作罢。

    “垠界我已经探索了一番,只有三层,分别是淬体层,开元层,纳气层,按理说,还应该有后续的层次。”

    秦风现如今方才明白,垠界的来头很大,将精神力照进现实,在那一界中修炼,最终的收获会转化成自身的道果。

    这是一种大手段。

    “没有后续境界,只能在这前三个境界寻求超越古人,显得略微遗憾。”

    他咽了咽口水:“我在淬体境达到突破极境,便已经收获诸般好处,若是有人在每个境界都突破极境,那该会有多强?”

    秦风嘀咕:“羲和会不会是那样的人?道九呢?那淬体碑第二的元纪呢?真言道统之主是否做到那一步?”

    秦风心存敬畏。

    “我达到这般地步,都才仅仅位列第四!前方还有三人,羲和,元纪,道九。”

    “这三人是什么时期的人?他们之间又是否有什么联系?他们三人与真言道统之主孰强孰弱?”

    秦风不禁回忆起在时间法则烙印中看到的道门,回忆那位讲道中年,想起那四位坐在席下聆

    听讲道的人。

    “讲道者一定是仙!那四位坐着的人,也了不得,很可能也是踏上仙路的存在!”

    秦风摘掉面具,开始巩固他自身修为,突破到镀体境,他还没有酣畅淋漓战过一场。

    “如今,我仰仗水元界护身,一手击柳神下凡印,一手击一颗树剑意,以灵阵天师的的阵法修为辅助,战斗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镀体境乃是开发身体宝藏。

    有人从头到尾淬炼一双手,最后出掌时,上可击九幽,下可击黄泉,开天破地如探囊取物;

    有人耐心温养体内脏器,以五脏契合五行,沟通阴阳,最后将自身化成一座鼎炉,练出无上宝体;

    亦有人花费心思磨练一双瞳,将双目开发到极致,一道眸光便可扫万法。

    更有少数人淬炼体内经脉,在经脉内藏剑,心念一动,诸剑齐出,化为剑的海洋,杀伐无匹。

    青年沉吟:“我的路呢?在镀体境我应该淬炼什么?”

    思索良久难以决断:“罢了,待寻到白老再做打算。”

    秦风开始整理他脑海中的法。

    “仙人七言很强,言出法随,是仙的手段无异疑,虽说只是幻境,但只要运用得当,能起到震慑敌人的效果。”

    “我从仙人讲道中领悟这一篇法,不知上官灵又得到了怎样的好处?”

    紧接着,秦风将他从荒墓派得到的几座阵法皆尽温习了一遍,应对铁龙城之行,最后自视魂海,体会一颗树剑意。

    “魂海中为何弥漫这些雾蒙蒙的气体?”秦风发觉,自从苏醒过来,他的脑海中便始终有雾气,那些雾很轻,感受不到,只能隐隐约约“看”到。

    “该不会是十四年大梦世落下的病根吧?”

    那些雾很奇妙,每当秦风凝聚精神力向它们靠拢时便缓缓散开,他一撤回精神力,那些雾气又缓缓聚拢了来。

    “从样子看,倒是和重明巢喷涌的仙雾很像。”青年打个寒颤:“那雾气连仙土都能够侵蚀,应当不是。”

    青年尝试演化一颗树剑意,这道剑意很非凡,乃是剑法的至高传承,将大非凡隐于大朴素中。

    突然,青年大惊失色,一旁乔装打扮成男人的王姑娘上前问:“怎么了,黎恩人?”

    见青年并不领情,她方才改口:“黎道友,发生了何事?”

    秦风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一颗树剑意再次失效,变成了花花架子,毫无威势?”

    只见秦风连续向女子斩出三次一颗树剑意,三股剑气刺出,削掉了对方三根发丝。

    秦风意识到失态,连忙哄走女子,这才独自思索起来:“大梦世中,一颗树剑意助我斩掉那股天道恶念,它的强大,毋庸置疑,我枯坐十四年方才领悟。”

    秦风纳闷:“为何回到现实,一颗树剑意重归平凡?”

    一行人继续走,天色渐渐晚,来到了一座破败的老庙宇前。

    “今晚就先行在这庙宇中将就一下,明日一早再启程。”

    一行人在夜色彻底落下前进入庙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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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真言道统介绍:
重明村,大荒深处的古老村落,世代与世隔绝。
外界奉若神灵的重瞳者,这里遍地都是。
有一天,秦风救了一位外界少女,
自此,村中的平静被打乱。
而隐藏在重明村之后的秘密,也逐渐浮出水面。
最强真言道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强真言道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强真言道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