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旅行的刺激让小家伙兴奋了起来，在来到不可描述国度之后，阿曼达嗜睡的症状减轻了不少，每天一大早，就叽叽喳喳地拉着罗杰和安妮追问当天的行程。 这次的假期差不多有两个月，已经算是不短了，但短短两个月，无论是吃还是玩，想要走遍不可描述国度，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自然而然地，行程方面也要有所侧重。 在魔都短暂地停留了几天，倒好了时差之后，一家人便是一路向西，在关中落地。 “兵马俑是世界第八大奇迹，源自距今两千两百多年前的秦朝……” 导游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一个个旅行团，让四周挤满了人。 现在正是暑假，也算是旅游的旺季，在各大景区人山人海的场面，也算是不可描述国度的一大“特色”。 小阿曼达骑在罗杰的脖子上，兴奋地对着护栏外的深坑指指点点，似乎对这些陶土烧制的人像兴趣十足。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飞到这里，还要在魔都转机？” 安妮抱怨道：“魔都那边的食物太甜了，我不喜欢。” “我也想直接飞到这里。”罗杰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手势：“但是洛杉矶到西京没有直飞的航班。” 这一次旅行，罗杰没有去调用【黑暗使者号】，而是将它留给了胖子和贾森。 毕竟，在不可描述国度，私人飞机的航线申请手续还是有些麻烦的，如果只是短期旅行的话，反而不如公共航班方便。 洛杉矶和西京之间的直飞航班，按照罗杰的记忆，是一直到自己快要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开通的。 “爸爸，快看那边！” 小阿曼达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打断了罗杰和安妮的谈话。 小孩子总是对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充满好奇心，哪怕是在罗杰眼里一模一样的“石头人”，在小家伙的眼里，也是每一个都与众不同的。 也正是因为阿曼达的“兴趣”，本来计划一两个小时就结束的游览，硬生生地拖延了一整天，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虽然说，在几年前，罗杰一直说自己不喜欢小孩子，但有了阿曼达之后…… 嗯，真香。 总之，就和几乎每一个养了女儿的父亲一样，罗杰对阿曼达的宠溺，有时甚至都让安妮感到嫉妒。 当然了，这也就因为阿曼达是女儿。 若换成儿子，恐怕日常就要变成有事没事揍熊孩子一顿。 见阿曼达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罗杰连忙将注意力放到女儿身上，十分耐心地哄着小家伙。 一旁的安妮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从手包里拿出一副耳机带上。 根据安妮的经验，这父女俩，不花上半个小时，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一天里，应该是要走上至少两处景点，不过因为小阿曼达对兵马俑的兴趣太过于浓厚，一圈逛下来，已经是快要天黑了。 好在，总归还是来得及返回西京的市区的。 阿曼达本来就嗜睡，玩了一整天下来，已经是十分疲惫了，吃过晚餐之后，很快就被罗杰哄着睡着了。 罗杰看了看表，对安妮问道：“我想出去逛逛，要一起吗？” 安妮似乎是感觉到了罗杰的情绪不太对劲，没有问罗杰要去哪，只是点了点头，乖巧地说了声：“好啊。” 拜托助理帮忙照看阿曼达片刻，罗杰和安妮离开酒店，坐上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罗杰用中文对司机说了一声：“去电子科技大学。”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 在不可描述国度的一线城市当中，西京并不算繁华，但也是一个人口过千万的大都市。 虽然已经是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但交通依然有些拥堵，车子走走停停，车窗外，密集的人流匆匆而过，勾起了许多罗杰本以为早已淡忘的回忆。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靠边停下。 付了车费之后，罗杰带着安妮下了车，却没有走进大学的校门，而是拐了个弯，走进大学对面的院子里。 这里的环境，和罗杰记忆中的没有半点差别。 拐过几个弯之后，罗杰来到一所中学门口。 学校内空无一人，倒不是因为暑假，毕竟，对于一所高中来说，假期补习班什么的，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学校没人的原因，是因为此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多，早已过了放学的时间，哪怕是晚自习，也只是到九点就结束。 不过门口的门卫室里，依然有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大爷在值班。 用几张毛爷爷“贿赂”了一番之后，保安大爷将大门开了一个缝，将罗杰和安妮放进校园内。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罗杰对这里依然是十分的熟悉。 没有朝教学楼那边走，而是来到了一间活动室内。 活动室的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另一半却是干干净净，显得有些空旷。 墙壁上印着几句“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之类的标语。 不过，若是对这个国家的教育体制稍微有些了解，便会知道，所谓的“全面发展”不过是一句玩笑。 在这里，对于学生而言，成功的标准只有一样，那便是高考的成绩。 除此之外，其它的一切，无论做得多么的好，在学校、老师，乃至于家长的眼里，都只是“不务正业”而已。 “我的贝斯，是在这里学的。” 罗杰指了指这间活动室，说道：“我本来想要练的是吉他，不过乐队里缺一个贝斯手，所以我就被他们骗去学了贝斯。只玩了一年，乐队就解散了。而我，也因为那一年里一直在玩乐队，荒废了学业。” 前世的无数画面在罗杰眼前闪过。 从中学时代初步接触到摇滚乐、因为乐队而荒废学业，再到离开校园，步入社会。 在前世的三十多年里，这座城市占据了罗杰大半的“回忆”。 另外一小半，则在这个国度的另一个角落。 十几年过去，前世的回忆已经渐渐变得遥远。 但这次故地重游，许多原本以为早已被遗忘的事情，却是清晰地浮现在罗杰的眼前。 也让罗杰的情绪稍稍有些失控的迹象，忍不住对安妮吐露了几句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虽然罗杰并没有说出什么前世今生的话题。 但仅仅只是这一句，已经足以让人升起无数的联想。 “这里？” 安妮露出好笑的表情，一副“配合你的表演”的样子，说道：“我第一次知道，你还做过国际交换生。” 罗杰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缅怀。 安妮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陪在罗杰的身边。 过了好一会，罗杰忽然长出一口气，抓住安妮的手，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不多留一会？” 在罗杰看不到的角度，安妮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或者去其它地方转转？” “不了。” 罗杰有些神思不宁，没有听出安妮的言外之意，握着安妮的手稍稍收紧了些，开口道：“回去吧，要是小家伙睡醒发现我们不在，她会害怕的。” 前世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 如今，罗杰早已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新的责任。 安妮、阿曼达、乐队，还有乐队的粉丝们。 这些都是罗杰现在所拥有的，也是要为之负责的。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对于罗杰来说，这次旅行，既是带着妻女度假，同时，也是对前世，进行一次告别。 不是在香江舞台上那首《讲不出再见》的“形式主义”。 而是真正的对过去的生活说一声“再见”。 安妮点点头，轻声道：“好啊。” 在罗杰有心事的时候，安妮总是会表现得很顺从，从不反对罗杰的想法。 就像这些年来，她一直做的那样。 当然，反过来，罗杰对安妮，也同样如此。 正是因为彼此之间的这份“体贴”，才让两人一路走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矛盾。 …… 第二天，罗杰带着安妮和阿曼达，以一顿灌汤包，开启了新的一天。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罗杰没有说自己情绪低落的原因，安妮也没有去问罗杰表现出来的“秘密”。 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里的灌汤包和我们平时在家吃的蟹黄汤包，虽然都叫灌汤包，但区别很大。” 罗杰拿筷子夹起一个汤包，一边示范，一边说道：“先咬开一个口子，把里边的汤倒到勺子里再吃，吃完再喝一口汤，这样吃最香，你试一下，小心烫。” 给安妮示范了一下以后，罗杰便是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女儿的身上。 两岁的孩子，肠胃功能还没有发育完全，在饮食上依然要格外注意，并不能吃和大人一样的食物。 灌汤包什么的，自然是和小家伙无缘。 不过喝点清淡的小米粥，却是没什么问题。 罗杰一边喂着女儿，偶尔自己吃上两个包子。 安妮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你干嘛不让她自己吃？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东西方的教育观念有很大的区别。 单单就是在“吃”这件事上，大部分东方人，在孩子年龄较小的时候，都是让大人喂着吃。 而在西方，从彻底断奶之后，大多数父母都是直接将饭碗和勺子摆到孩子面前，然后就不管了。 就一个态度：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罗杰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也不知道哪一种更“科学”。 亲手喂阿曼达吃东西，倒也不全是因为罗杰的灵魂来自东方的缘故，纯粹是下意识地想要多宠着点自己的女儿，恨不得什么事都为她代劳。 “我的女儿，我当然要宠着。” 罗杰无视了安妮的抱怨，反而一脸幸福地说道：“宠坏就宠坏呗，大不了小家伙长大以后任性一点、败家一点，咱们多赚点钱，让她败得起就是了。” “……” 安妮无语，思考了几分钟，决定不和罗杰争论关于女儿教育方面的问题，赌气一般地说道：“你开心就好，以后阿曼达败家的时候你可别心疼钱。” “我才不心疼呢，我赚钱就是给我女儿花的。” 罗杰头也不回，捏了捏阿曼达的小脸蛋，说道：“我女儿花我的钱，我乐意！” 小阿曼达完全不理解父母争论的话题是什么意思，抬起头，冲罗杰咯咯地笑着，突然冒出一句：“我要败家！” “好，好。” 罗杰被小家伙逗笑了，宠溺地看着阿曼达，笑道：“想怎么败家都行，你说了算。” “喂！” 安妮不满地叫道：“罗杰！你怎么可以这样？！” “哈？” 罗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有些疑惑地看向安妮，问道：“怎么了？” “你对女儿太好了！” 安妮盯着罗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吃！醋！啦！” “……” 罗杰楞了几秒钟，决定拉着阿曼达来当挡箭牌。 抱起女儿，隔着餐桌递到安妮面前，说道：“妈妈生气了，快去哄一哄妈妈。” “嘻嘻。” 小家伙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天真地朝安妮伸出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抱抱。” 前一刻，安妮还在嫉妒自己的女儿。 但看到阿曼达对自己撒娇的瞬间，安妮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对罗杰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温柔地将阿曼达抱进怀里，低声逗弄着女儿，将小家伙逗得笑个不停。 罗杰看到这一幕，立刻松了口气。 果然，安妮嘴上说着自己对阿曼达太过于宠溺，实际上，只是不满于自己一直“霸占”着小家伙罢了。 或许，也是不满自己一直被阿曼达所“霸占”。 知道了问题的根源所在，要解决起来，就很简单了。 呵，女人！ 罗杰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灌汤包塞进嘴里。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灌汤包都已经放凉了，味道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那么好吃。 不过，罗杰依然是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