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地的第一重防御在雅典娜受邀参观研究所内防御体系的时候就顺便解除了，之后她就继续完成她的任务，第二重防御是散布在海面上的舰艇，由每一艘船上的船长独立做出是否攻击的决定。
关长岭他们刚刚在海底掀起那样大的动静，只要不瞎不聋，都会注意到这里，其中一人当机立断发射了鱼雷。
鱼雷的速度不算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但是这潜水艇存在的意义是来给小怪物们喂食和日常观察，动力不足，移动速度与鱼雷相比，大概像公园里的快艇和划的龙舟的速度差距。
关长岭只能举身赴清池，将潜水艇速度开到最高，向马里亚纳海沟沉下去。
鱼雷紧追不舍，随着潜水艇急转直下，进入海沟继续追杀。
海水被高速前行的鱼雷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波纹，仓内警报响得惊天动地。
此时也不必在乎开灯会不会被人给看见了，关长岭打开潜水艇上的大灯，雪亮的灯光将黑暗的海沟照得一片通明，海沟壁上时不时会出现狰狞的尖石，如犬牙交错，在海水中，还有一些没有死透的人鱼，被光吸引过来，挥着细细的手脚，正面与潜水艇相迎。
关长岭咬着牙在尖石、人鱼之间穿行，厉声大喝：“抓好了！”
潜水艇无限靠近海沟壁，急转向上。
“轰！”第一枚鱼雷撞上了海沟边缘，巨大的石块从海床上崩裂，沉沉向海沟深处坠下，清澈的海水被四溅的石末搅得一团模糊，关长岭松开紧握着舵把的手，发现手掌已经不能自行松开，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
坐在一旁的云舒起身，走到关长岭身边，伸手，替他将手指一根根的从把手上取下来。
“换我来吧。”云舒弯下腰，用纸巾在关长岭布满密密汗珠的额头轻轻擦拭，一双淡粉色的双唇慢慢靠近他的额头。
关长岭抓过纸巾，自己用力来回擦了两下，又将云舒按在一旁的座位上：“你坐好，抓紧，我今天就不信，我躲不开。”
云舒：“……”
她刚坐回原处，警报声又催命似的响起，雷达上显示有不止一枚鱼雷向他们赶来。
“要了亲的命了。”关长岭再次将潜水艇沉入海沟里，紧紧靠着海沟壁，等待时机，将鱼雷引爆。
被鱼雷搅起的水波惊动，刚刚被孵化出的人鱼，依着本能，向鱼雷飞来的方向游去，想要在水波卷起的地方寻找食物，被鱼雷炸得四分五裂。
“早知道多留它们一会儿。”关长岭仰头望向正在头顶发生的不断连续的爆炸，海沟边缘的岩石被冲击波震得不断掉落，砸在潜水艇上。
“幸好只是一些碎石，要是有一块大的掉下来，咱们就惨了。”关长岭有些庆幸的说。
云舒看了他一眼：“听说，这种话不能讲。”
“哎，你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还封建迷信。相信我，看我们附近连块大石头都没有，鱼雷想弄出一块大石头落在我们头上，都不可能！”
话音未落，警报声又起，一颗鱼雷笔直的从头顶落下来，此时人鱼已经死绝，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他们挡住鱼雷的雷霆一击。
潜水艇的能源已经快要耗尽了，穿梭门还有1个小时才能使用，现在想跑都跑不了。
关长岭向海沟深处望去，那里有一个天然的岩洞，从大小判断，勉强可以塞得进潜水艇。
从说明书上的图示来看，那个位置的深度已经超过了潜水艇所能撑住的极限位置，不过超的并不算多。
牛奶过期一天能喝，超过极限深度100米应该也可以抢救一下。
就一小时。
只要撑一小时就够了。
关长岭扳动舵把，这艘被一根窄窄岩石托住的潜水艇，向左倾斜，缓缓向无尽的深渊沉下。
最后一点动力，刚好将潜水艇的半截身子送进岩洞，只是一瞬，刚刚还亮着的大灯熄灭了，黑沉沉的海底，只有一些自带发光系统的水生物星星点点在水里游动。
四周一片寂静，强化过的玻璃窗在水压的作用下，发出细碎的轻响，不知压到什么程度，玻璃就会粉碎。
没有动力，潜水艇里的海水制氧机也悄然停止了工作。
即使仪器不显示，也明显可以感觉到潜水艇的含氧量在下降。
关长岭尽量放缓了呼吸，问云舒：“你能憋气多久？我能憋到两分半。”
“不知道，没试过，可以从现在开始试一下。”云舒深吸一口气，接着便不说话也不动了。
关长岭也放松身体，让自己的呼吸变得绵长，有效降低心率，让身体耗氧量减到最低。
距离穿梭门可以开启还有五十分钟。
缺氧带来的胸闷和体温升高，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一旁的云舒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难道她还在憋气，关长岭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四分钟了，难道她还有一个身份是植物，可以呼吸二氧化碳？还是她已经昏过去了？
关长岭的手轻轻搭在云舒的手背上，她的肌肤一片冰凉，关长岭心下一急，伸手按向她的左胸口。
手下触感柔软，掌心明显可以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又提起一口气：刚摸了啥？
天太黑，看不见。
云舒没有揍他，也可能是因为缺氧而没有力气揍他了，关长岭小心翼翼地躺在自己的座位上，闭上眼睛。
绿莹莹的夜光指针一点点移动，还有三十分钟。
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这么慢过。
胸口的憋闷感越来越强烈，每一次呼吸都竭尽全力，却仍然难以安抚得不到氧气的肺泡。
又过了三分钟，玻璃窗上已经出现了隐隐细纹，碎裂声如放射状，沿着已经裂开的部分向四处延伸。
看来就算不被憋死，也会被海水淹死。
这么深的海底，就算穿着潜水服的人类也难逃水压的威力。
曾经有潜水艇故障，是让水兵吐尽肺里的空气，把人通过鱼雷仓给发射到海面，可是现在他们坐的这艘潜水艇，没有让人快速到达海面的装备。
如果一个什么都没有穿的人类，忽然暴露在海底六千米的深度，会发生什么？会马上被压成肉饼吗？
明知思考也会耗氧，但关长岭就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想一想，时间过得飞快。
还有二十分钟。
忽然，潜水艇的外壳发出“吱嘎”一声，紧接着，整个潜水艇在向上升。
不是潜水艇自己的动力，是有什么东西夹着潜水艇的尾部在向上升。
关长岭茫然眨眨眼睛，难道是克苏鲁听见了他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