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不如一起跳舞
得出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后，许多原本让李维有些始终闹不太明白的疑惑之处，终于让他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关于这片银龙母神塔玛拉神域的‘沉寂’，他原本是根据希尔维出现在大陆上的年月和她的年龄，而去逆推出浮空山脉失陷的大概时间，是在两三百年前...
可如此惊世骇俗的大事件，他却从未在任何资料中提及过，甚至就连身为北地守护之龙的银翼也知之不详，就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今这么看来，这完全是‘谬误’的。
因为这个结论，是建立在时间之河有序从上游流淌而下这个前提之下的。
塔玛拉神域...很可能早在非常久远的时光前，甚至是在艾欧存在的那个古老年代，就已经...永坠虚空了啊...
而又天知道希尔维这头恰巧在那个关键时间点破壳而出的倒霉蛋，在被甩出这片混乱的时空漩涡后，究竟‘弄丢’了多少时间。
额...‘倒霉蛋’似乎还得加上他李某龙一个...
只不过他们降临在主物质位面的时间，相差了上百年时间。
不过相比起那段失去的久远时光，这‘点’误差，已经算是微不足道了。
这一刻李维忽然开始有些同情那素未蒙面的希尔维小姐了...
按照银龙的年龄来算，相当于她出生后外出游历了一圈，回到家后，就发现已然是沧海桑田，物是龙非了。
看着眼前满脸凝重的银龙，赞纳德也开始意识事情的严重性。
只不过直到这一刻，他依旧只以为这片有些诡异的‘龙墓’所谓的时间混乱，不过是时间流速比外界快了一些罢了。
想到这里，赞纳德更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只不过他明显看得出，对方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于是出言问道：
“你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维却是讪然一笑，淡漠的扫了这名吉斯洋基人，幽幽的回答道：
“因为...这里...本就是我的‘家’啊。”
赞纳德闻言顿时本能的后退做警戒状，同时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凉意自后脊慢慢爬上后脑勺。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是普通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进了一片凋敝的坟场，好不容易路遇一个看上去挺正常的老奶奶准备向对方问路，结果老奶奶一脸慈祥的回答自己就住在那坟场一样...
真是见亡灵了！
只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家伙先前明明告知过他，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所以自己先前的判断并没有错，这头银龙明明跟自己一样来自外界才对！
‘啊...这里真是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呆久了怕是理智都会迟早消失殆尽，必须得尽快离开才行！’
赞纳德如此想着，然后问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李维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继续深入探索这个鬼地方了，最好是能够弄明白这里时间混乱的缘由，并能够解决掉它。”
这名吉斯洋基人闻言当即眼皮止不住的乱跳，终于忍不住质疑道：
“什么？还要继续深入？深入这个满地太古巨龙尸骸的鬼地方？你疯了吗？”
与此同时他似乎也搞明白了，眼前这头龙怕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陷入的，而对方...竟是自己主动进来的！
难道这里有埋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藏？
呸！这里本就是失落的银龙巢穴，能没宝藏吗？
可问题是这里明显异常危险的厉害，哪怕是有至高神器，那也得有命拿啊！
他赞纳德如今已经是手握吉斯银剑、掌控一只吉斯洋基人族群的首领，只要能够安然出去，于星界找回那群灵吸怪的尸体并割下它们那丑陋而扭曲的头颅，然后回到图纳拉特之城，将那些灵吸怪的头颅敬献给巫妖女王瓦拉基斯陛下！
那么他赞纳德，就会毫无疑问的成为所有吉斯洋基人眼中的英雄和神圣复仇者！
瓦拉基斯七世已经在位超过千年了...可是身为巫妖的她已然注定无法通过子嗣来延续她那尊贵的王室血脉。
只要他维持着自己于吉斯洋基人中无人能媲美的声望，若是届时瓦拉基斯陛下不幸遇难，那么他赞纳德就最有可能成为继承那把能够号令红龙族群的埃菲洛蒙权杖和**王冠的人选！
他明明已经拿到了通往至高的门票！为什么还要去为那些不确定的东西而去冒那足以致命的风险？
一定要阻止这头愚蠢而贪婪的银龙！
可是李维的下一句话就如同一口寒冰吐息糊了在这名急于勇退的吉斯洋基人脸上：
“不然呢？赌你的运气是回到百万年前去做你们吉斯洋基人的先祖，还是被甩到世界终焉的虚空去跟传说中的那群原初灵吸怪作伴？
“你敢赌吗？嗯？”
赞纳德的面庞骤然僵住，想要反驳的话却是终究说不出口。
是的，正如这头银龙所说的那样...
他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
诞生于此地的对方，无疑比自己更加了解这片诡异的鬼地方。
不用回到百万年前，也不用去往世界终焉，时间但凡偏差的稍微多那么一些，他已经为此努力拼搏了几个世纪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那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于是开始改变态度道：“可那些怪...异变银龙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极其危险，在我苏醒的这段时间里，我还见过体型比你都大的！它们的感知很敏锐，我们根本就没可能深入进去。”
“嗯？比我还大？”
李维当即眼神一亮，然后搓了搓爪子用变形术给自己套了个光影效果，让自己变得又瘦又丑又难看，问道：
“那我现在的样子，跟你先前看到的大块头相差大吗？”
“你居然还能够正常施法？”
发现这个秘密的赞纳德当即又惊又喜，可紧接着他又有些担忧道：
“样子倒是不算太突兀了，但它们身上似乎有种独特的混乱气息...”
他质疑的话才刚说道一半，就发现对方的身上竟是渐渐浮现出一丝直面虚空的感觉，甚至就连原本湛蓝中带着金丝的眼瞳都变得幽暗起来...
以至于让他有种再次面对先前那种大型怪物的错觉...
“你是怎么办到的？”
李维怎么可能告诉他实话：
“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现在的问题是，你要不要一起？”
赞纳德当然明白对方这是准备将他也‘变形’成那些怪物的模样然后一起混进去，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
“有什么问题吗？”赞纳德当即意识到不妙。
李维幽幽道：“你可能得为此付出一些代价，它...会逐渐侵蚀你，所以，我们的时间不算多。”
“那就来吧。”赞纳德一咬牙道。
为了满载荣誉而归，为了寻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点代价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能会有点...难受。”李维好心的提醒道。
然后将一根爪子缓缓抵在他的脑门上。
赞纳德当即觉得自己被巨龙给轻视了，嗤笑道：
“你觉得我们纵横星界的吉斯洋基人会害怕这种感知上一点点...”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根冰凉的爪子就触碰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一刹那，无比可怕的冷意仿佛顺着他的额头冻结了他的身体，寒冷的冰屑没过了他的眼角膜，向他的身体渐渐蔓延。
透过那层幽紫色的坚冰，他仿佛看到了一切毁灭终焉后的静寂...
他看到了崩坏凋敝又被无限扭曲拉长的图纳拉特之城，原本辉煌的石壁此刻却黯淡斑驳的边角都开始渗透出充满恶意的撰文，所有的断壁、街道和雕饰都开始呈现出无法理喻的角度，让他深陷其中，却又目眩神迷...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都是对其智慧理性以及三维世界的无情蔑视与碾压，让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还在原地站着，又或是早已卑微恐惧的匍匐在斑驳冰冷的地板上，感知与理性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赞纳德无助而绝望的仰起脑袋，呆滞的目光终于看到了那位于王座上的存在。
可原本美丽绝伦让他深深沉迷的瓦拉基斯陛下，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已经发黑了的千年古尸。
而在她的脚下，是成千上万仿佛被抽干了血液与骨头族人扭曲交叠于一起的枯槁山峦。
绿宝石般的火焰突然于女王那空洞的眼眶中燃烧而起。
于是原本冰冷孤寂的他仿佛也被这目光为之点燃！
就像是一只干瘪而又扭曲的蜡烛...
开始燃烧...
开始融化...
突如其来又深入骨髓痛苦终于让这名刚刚夸下海口的吉斯洋基人竭斯底里的嘶吼起来：
“不！！！！！”
于是眼前的幻象开始崩塌，女王那干枯扭曲而又疯狂的面庞突然变成了一张居高临下带着一丝愕然的龙脸。
与此同时，身侧成百上千带着敌意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他的身上！
对危险的感知终于让理智险些丧失的吉斯洋基人骤然清醒过来，他本能的扭过脑袋，眼角的余光就看到那些正在屠杀兽人们的银色蜥蜴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他望来。
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摁下了暂停键。
‘完了！！！
‘被发现了！’赞纳德绝望而又羞愧的想到。
自己才刚夸下海口，就竟然仅仅因为一点混乱的幻觉就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抛下那头同样神秘而危险的银龙不顾一切的逃跑？
不！那样断无生机，于是他将目光重新落向了那头银龙！
那是他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
结果就愕然看到那头银龙像是彻底疯狂了一样，高举着双爪，宛如狂风中的野草一样扭动摇曳，一边狂乱的嘶吼着，一边...
跳起舞来？
然后如同失去理性的野兽般蹦跳着扑出了隧道，一口叼住一名岩壁上面露绝望的兽人。
完全不顾对方徒劳挣扎时奋力戳入他的鼻孔里剑刃，疯狂的甩动着脑袋将其朝着岩壁上来回砸动着，只是转瞬间就血肉模糊没了声息。
已经看呆了的赞纳德忽然想起来...
对方先前飞扑出去时...似乎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眼看着那群银色怪物依旧‘疑惑’的盯着自己，恍然大悟的吉斯洋基人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俨然已经变成了和它们无异的‘银龙’，于是赶紧学着李维先前疯狂的模样仰天发出一声似是而非的嘶吼：
“吼咯咯咯咯！”
一边跳着不协调的舞步，然后朝着另一名仿佛看到了‘真相’满脸憋屈的兽人扑去，将其几口咬死。
为了‘逼真’，他甚至强忍着恶心吞了几口从倒霉兽人身上撕下的腥臭碎肉...
不过很快的，神经高度紧张的赞纳德终于察觉到那些银色怪物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了...专心于他们自己的狩猎中。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那些看上去仿佛没什么智慧可言的银色怪物先前看他们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在看两个病入膏肓的‘神经病’...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那些怪物看似残忍的屠杀，有时碰到失去抵抗力的...竟是会选择将其活着拖入那些幽深的隧道中？
难道...自己干的太粗鲁了？
不过危机的解除，好歹让他松了口气。
当看到那头银龙叼着那血肉模糊的猎物飞向‘大深渊’对面的隧道，赞纳德也赶紧如同小弟般尾随跟上。
结果刚进隧道口，就看到那头名叫提比利乌斯的银龙在不停的吐口水，并抱怨道：
“呸呸呸！卧槽，这些兽人身上的味道真特么恶心，我怀疑这帮家伙是不是就完全没有洗澡的概念，咦...这是...兽神格乌什的神徽？
“难道...他们其实兽神神国里的那些祈并者？
“对啊...我早该想到的。”
李维终于想起被自己那一口幽能吐息轰碎的兽人神国了...
可这些碎片和兽人又怎么进入浮空山脉了？还有这名吉斯洋基人也是...
赞纳德却是完全不在乎这群恶心的兽人来自哪，他只关心一个问题，于是盯着李维的眼睛，竟是带着一丝恳求问道：
“你...先前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
“只是一点混乱能量的注入，让我们的变形术显得更加‘真实’一些。
李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
赞纳德将自己所看到幻象的部分吐露了出来，即便知道那是幻觉，可他依旧觉得那幻象是如此的真实...就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李维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这样吗？”
然后他看向神情依旧有些恍惚彷徨的吉斯洋基人，有些怜悯道：
“也许...你刚才看到了未来...”
‘的一种可能。’
李维于心中补充道。
第六百二十章 你怎么还缩水了？
这一刻，李维好像终于明白希尔维那仿佛‘大预言术’的‘预知能力’可能是怎么来的了。
也许，她也像先前的这名吉斯洋基人一样，在受到虚空侵蚀的某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下，于此地那混乱的时间洪流中，看到了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可也不对啊！
那时候希尔维还没来这里...
不！
李维忽然想起美坎修特说她和希尔维第一次初见的时候，对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身上更是被幽能侵蚀过...
难道...对方其实之前就已经来过一次？！
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未来？那就是我们吉斯洋基人的未来？不...怎么会这样...不，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身旁的赞纳德自从被李维告知了‘实情’后，就一直出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跟在李维身后不停喃喃自语着。
不过还别说，他这副怀疑人生浑浑噩噩的模样，反倒是让他跟那些混乱的银色蜥蜴还像一些...
李维虽然没有被吉斯洋基人打劫过的经历，但也从基克他们那儿听说过卡洛斯那只灵吸怪族群的悲惨遭遇：
明明没招谁没惹谁，甚至在星界宅着一心攀他们那灵吸怪失落的科技树，废寝忘食都到了‘辟谷’的境界。
当然，在星界生物原本就已经到了哪怕长时间不进食也不会饿死的程度了，甚至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在回到物质位面才会遭遇来自时间的‘清算’。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被这群吉斯洋基人以血仇的名义给灭门了...
虽然他对灵吸怪这种生物没有什么同理心，但对这些臭名昭著的星界海盗同样也谈不上什么好感。
最终还是被对方烦的不行，才出言安慰道：
“也不用太担心，这种窥视到时间长河片段的遭遇你不是第一个遭遇到，我曾经就‘预见’到过自己领地的破灭。”
赞纳德猛地抬头，眼中升起了一丝希冀，急忙问道：
“然后呢？”
“然后我的领地就没了。”李维摊开爪子道。
“？？？”
吉斯洋基人瞬间自闭了...
得到安宁的银龙领着安静的吉斯洋基人，一路顺着那些带着猎物的银色蜥蜴的足迹向着山脉深处行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那种斑驳枯燥的隧道终于出现了一片宽敞些的地带。
看上去像是一片广场，至少有四个足球场加起来那么大。
只是待看到广场正中央矗立的一片雕像时，李维的目光忽然顿住。
斑驳的石雕一共九座，九头形态各异的巨龙环绕成一个圈，一眼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主次之别，只不过从雕刻手法上，依旧能够看的出其‘地位’上的些许差距。
或者说能够从雕刻者的角度，看得出其对这些存在于心中的敬畏程度。
其中最高大显眼的，自然要数面对着他们这个‘出口’的那一座。
一头宏伟的巨龙竟是如同人类一样身着铠甲，面颊两侧狰狞的鳍刺锐利而又威严，双臂更是如同山脉般雄伟强壮。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代过于久远的缘故，导致其面部的轮廓早已模糊不清。
反倒是位于他身旁那具身体修长，似乎抬头仰望着对方，身体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唯美的雕像被李维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就是掌管着生命，光明与怜悯，有着仁慈女士、发光的银龙等称号的银龙母神———塔玛拉。
于是剩余能够和这位龙神并列的七座雕像身份也就昭然若揭：
掌管学习、创造与快乐的创造女神阿丝忒瑞娜
掌管收获，地位，财富的‘宝库的女主人’艾斯泰伯拉。
掌管命运，死亡，审判的‘沉默的观察着’库洛尼普斯。
掌管**，亡灵，枯萎的‘恐怖的夜龙’法拉祖尔。
掌管火，毁灭，新生的‘世界的清洁者’卡瑞克斯。
掌管幽默，讲故事，灵感的‘传说的保管者’赫尔。
掌管平衡与公正的‘生命的平衡者’兰蒂斯。
只是让李维有些疑惑的是，这七位至今依旧在被不少巨龙们所信仰的石雕，都齐齐没了头颅...
唯有银龙母神塔玛拉和那尊李维依旧没听说过却占据主位的雕像保存相对完好。
这让身为银龙的李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在从幽暗地域步入地表的北地之后，他就从银翼夫妇那儿恶补过很多关于巨龙方面的知识。
除了巴哈姆特和提亚玛特这两位后来居上的外来龙神，在李维印象中，巨龙的始祖龙神，一直只有八位...
可现在，在他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位从来没听说过的第九位？
就在李维盯着这些雕像发着呆时，就看见先前一直处于自闭状态的吉斯洋基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雕像近前，抚摸着石雕基座上的花纹，自语道：
“这是巨龙的文字吗？怎么跟我学过的那些好像不太一样？”
李维闻言也凑到了近前，当即就注意到，那座不知名雕像的脚下，竟然堆满了先前那些被猎杀的兽人尸体。
‘类似某种祭祀吗？可这里明明是塔玛拉的神域，它们为什么祭祀的却是这一座。’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维当即将那些血呼啦撒的兽人尸体扒开了一些，微微眯起眼睛，总觉得这些文字像是东平西凑出来的，但却和他学过几版巨龙文还是能够找到些许痕迹和规律，于是开口道：
“这应该是比较原始的巨龙文字，让我来瞧瞧...
“您于对抗污秽的坚守中陨落，也必将于神圣与崇高中复苏。
“我们的父，永恒的主，伟大的永恒之轮与阴影吞噬者。
“所有巨龙的创造者，包容万有的九面龙神...
“我们必将您的名铭刻于心，传颂于世。
“我们永远的圣贤、龙之调停者与迷途中的指引者
“———艾欧...
“艾欧？九面龙神艾欧？！”
李维陡然瞪大了眼睛，当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语法问题翻译错了。
“艾欧？那不是神上之神的尊名吗？”
一旁的吉斯洋基人也是楞然看着他，怀疑自己眼前这头黑了心的银龙又在逗他寻开心。
是的，这阵子赞纳德也恍然反应了过来，这头银龙先前八成没对他说实话。
以他的了解，银龙最重家人与感情，要是领地被灭了，不一门寻思的去复仇，还搁这儿冒什么险？
总之，这头银龙没他之前想象的如传言中的那么正直可靠，甚至在他看来，还没他的红龙伙伴来的‘耿直’。
李维此刻却是没心思去管这家伙是不是已经自我开解走出心理阴影了。
正如这名吉斯洋基人都知道的那样。
某个已经死去的神上之神...也叫艾欧...
凡人重名还好解释，神祇的名字...即便是发音相同，都可能导致信仰纠纷的...
当然，身为大佬的艾欧并不需要所谓的信仰，但也不至于去坐视一头巨龙顶着跟他一样的名号去招摇撞骗吧，哪怕管的不是同一个物种...
不过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但看样子...应该是都死透了...
否则前者绝不会坐视自己的‘龙之王国’衰败到这种程度。
后者同样不会坐视自己创造的世界被死亡三神胡作非为后，还被他暴力修改规则。
就在李维思考着这中间可能有的复杂关系时，身旁的吉斯洋基人却是再次将他的思路打断：
“不对...怎么会没有呢？”
“没有什么？”李维没好气的扭头问道。
赞纳德当即就觉得胸口有股鬼火再往外冒，身为吉斯洋基人族群首领的他平时到哪里不是受人尊敬，此刻却沦落到跟眼前这头银龙爪下的眷属一样...
不过对方拳头比他身体还大，而且还得靠对方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按捺着怒火回答道：
“没有其他的骸骨。”
“骸骨？”
李维顿时愕然。
赞纳德深吸口，指着雕像旁的小型尸山道：
“是的，你看，既然那些银色蜥蜴有着对先祖进行祭祀的习惯，那么总不可能是在我们到来后才突然一时性起吧？
“可这里除了这批刚被对方堆在这里的兽人尸体，你还看到有其他任何骨骸吗？”
李维刚想说既然是祭祀先祖，好歹每次怎么也要把这里收拾下再说吧，就顿时想到以那群没脑子的银龙智商，有给祖先孝敬的心就已经很难得了...还能指望他们在扫墓时注意卫生？
是啊...这里...不太对劲！
李维猛地挥起爪子将石像基座的兽人尸体扒开，果然...地面别说是什么骨骸了，简直比狗舔的还干净！
“我们先离开这...”
可他才刚说到一半，突然，身后远处就听到一阵含糊不清却能听懂的声音：
“快...快跑，快跑...爸...爸爸要开饭了，再不跑就要被爸爸一起吃掉了...”
“吼...吼吼...”翅膀急忙煽动的声音。
李维猛地回首，就看到身后的隧道中，两头身形瘦小的银色蜥蜴如同受惊的小白鼠般缩了回去，只看到两条因为紧张而绷的笔直的尾巴一闪而逝。
‘！他们居然会说话？’
李维整头龙都惊了，紧接着第二个反应就是他们先前说过的话：
快跑？再不跑就要被爸爸一起吃掉了？
卧槽，感情你们已经物资匮乏到这么重口味的地步了吗？
不是！在星界你们还至于这么饥渴吗？
脑子虽然是这么转着的，身体已经本能的朝着那两头‘银龙’逃窜的方向猛地扑去。
而身旁的吉斯洋基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溜的比他还快。
几乎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原地，脚下，不！整个广场腔域都开始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有什么巨物在地面翻滚奔腾着！
就在脑壳颅腔内都仿佛跟着发颤，整个视界都开始摇晃时，嘭的一声巨响，一条比李维记忆中任何一头巨龙都要庞大的...触手从广场后方的幽深隧道冲了出来。
末端张开的巨口更是猛地扑在了他们原先待着的地方，扑空之后，又径直撞碎了恐怖夜龙法拉祖尔的雕像，一头撞在广场边缘的石壁上方才歇止。
没有吃掉‘新鲜的食物’似乎使它极为恼怒的晃了晃脑袋，明明没有眼睛只有巨口的头部却依旧像是能够锁定生者方位似的‘看向’目瞪口呆的李维他们，然后发出一声肉眼可见的恐怖嚎叫：
“吼！！！！！”
刹那间，李维只感觉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这个振聋发聩的声音了，整座浮空山脉仿佛都在为之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他也至于知道那两头银龙口中的‘爸爸’是什么鬼玩意儿了！
这种无法名状，不规则且扭曲，就好像是触手末端吊着颗只有嘴巴般丑陋脑袋的东西，不就是他第一次窥视到希尔维记忆时，还舔了‘他们’一口的鬼东西吗！
这东西居然还留在这座浮空山脉里？！
真是日了狗了！
李维一边心中咒骂着，一边和那名吉斯洋基人一样疯狂朝着山脉深处逃窜。
丝毫没有半点停下来跟那玩意儿试着较量一下的打算。
开什么位面玩笑！
当初整个银龙族群倾巢之力，一群像希尔维她妈托利斯塔娜那样的存在对着它玩命的喷吐龙息，都跟挠痒痒似的...
以他如今不过高等传奇的实力，天知道破不破的了防...
而且...
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前方的隧道再次‘喷’出一条巨型‘舔舐者’，二话不说就张开大嘴，朝着李维甩出一条洒出漫天口水表面还全是瘤状物的舌头，同时还发出完全无法解读的声音：
“卡...撒...”
瞬息间，周遭的隧道中陆续涌出成百上千条‘舔舐者’将整个通道几乎堵成了癌症晚期还严重高血脂的动脉血管一样。
“法克！”李维赶紧用魔法将自己的体型缩小至幼龙般大，躲过了对方爱的一舔，然后整头龙就跟穿梭在丛山峻岭中的翼装飞行员般险象环生的穿梭在这密密麻麻的天罗地网间。
他可不想变成希尔维那样的逗比！
至于那名吉斯洋基人早已没了踪影，天知道是被那虚空怪物吃了还是已经逃过了一截，只顾着逃命的李维根本就没工夫去管对方的死活，互相利用的他们之间又没半点交情！
‘该死的！怎么感觉这玩意儿盯上我了！’
面对这重重擦上就残，撞上就死还无穷无尽的可怕怪物，李维也渐渐开始感到无力了！
就在他准备豁出一切拔出背上的‘指甲刀’给这东西好好‘理下发’时，眼角余光就忽然看到侧方的某个隧道口竟是冒出一个有些‘熟悉’的脑袋。
就见先前那头出声提醒他离开的那头小银龙竟是去而复返，不停的对着他晃着爪爪：
“这边！这边跑啊！你今天是吃撑了分不清路了吗！”
李维微愕，扭头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无数‘舔爷’，然后不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对方所在的隧道里。
双爪搂起那头好心的小银龙一起狂奔，结果就听见对方满是疑惑的问道：
“咦？你明明偷吃了那么多祭品，怎么还缩水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灰骑士
听到这个让他顿时有些为难的问题，李维真的很想向这名头铁的少女龙反问一句：
我们都快要死了！你个吃货的关注点难道就不能放在对眼下局势有用一点儿的地方吗？
可就在他拽着对方即将掠过这条并不算长的隧道，尽头出现些许熹微的光亮后，那种令他浑身鳞片都不由自主竖起的危机感却陡然如同潮水般悄然褪去。
李维扭头望向背后，就发现那些无比惊怖的虚空触手在接触到这种光亮后，竟像是有了抗拒感一般不再继续追逐他们，缓缓缩了回去。
而那头小银龙仿佛早就知道会这样似的，被李维放下来后依旧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喂喂，你干嘛不说话，我先前明明看到你在跟另外一头家伙在始祖雕像前嘀嘀咕咕准备分赃来着。
“还是说你在担心他的安全，不过你就放心啦，爸爸好像没有追逐那个傻蛋。
“反倒是你，你也是胆大噢，我还是头一回看到爸爸这么生气呢。
“快说嘛！你是怎么变换大小的，能教教我吗？
“歌德那个蠢货老是嘲讽我长的又瘦又小，要是学会了这个，我就能变得像你先前那么大，然后吓他一跳，嘿嘿。”
听着她这么一阵没完没了的嘀咕，李维也是有些惊了，心说你究竟是一头披着银龙皮的黄铜龙，还是格拉兹特那货失散多年的女儿？
当即有些敷衍道：“刚才运动量太大，所以给饿瘦了。”
“什么嘛！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呢，亏我还冒着被爸爸吃掉的危险去找你，你居然就这么报答一名美丽而善良的淑女，哼！”
小银龙也不傻，当即气呼呼一转身，就朝着隧道的尽头走去。
可才走到一半就偷偷扭过脑袋，眼见李维依旧迟疑的停留在原地，她想了想，问：
“你难道是害怕自己偷吃祭品的事情被教团的长老们知道后会受到惩罚？
“其实这件事情也很好解决啦，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歌德那家伙是个胆小鬼，我待会儿吓唬吓唬他就行了。
“至于我嘛...哼哼。”
说到这里，小银龙的目光在别在李维腰间的那名兽人尸体一扫而过，没忍住舔了舔嘴。
一副其实我其实也很好贿赂的样子。
“喏，他是你的了，不过你最好是试着将他烤熟，要不然可能会拉肚子。”
依旧没能想明白其中可能关联的李维索性放弃了思考，将那具又腥又臭的兽人尸体塞进了小银龙的爪子里，后者则欢天喜地的在角落刨了个坑用碎石掩埋起来，撅着屁股背对着李维道：
“这还用你教，乱吃生肉可是会变傻的，咦，怪不得你跟其他那些灰骑士比起来聪明不少呢。”
‘灰骑士？’
李维咀嚼着这个词眼，难道这就是那些异化银龙的代称？
就在这时，他也正好走到了隧道尽头的拐角，眼前的场地霍然开阔起来。
而当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李维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因为在他原本的预想中，这里八成是个再原始不能的银龙巢穴，一群巨龙过着也就比茹毛饮血好上那么一点的生活。
可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文明...
一个‘科技’水平远超主物质位面、甚至甩开了他们泽兰迪亚几个世代的...高等文明。
不过确切的说，更像是某种经历过文化大断层又在废墟上重建起来的。
不同于人类那种在地面建设的二维平面城邦，眼前这座银龙城市更像是掏空了一座山脉后，在岩体地底内部建造出来的环形三维空间，数不清如同蜂巢般的金属高塔从椭圆形的内壁延展向上，最终指向中心那如同人造‘太阳’般发着微光的一个金属球星体。
忙碌的银龙们则如同候鸟般从那些‘钢铁丛林’中来回迁徙着，更让李维有些惊愕的是，这些银龙竟然都有着甲的习惯。
虽然着甲范围很少，主要都集中在胯下的泄殖腔与头部，使得那看上去更像是某种装饰。
就连刚刚埋好‘战利品’的那头小银龙也不例外，原本李维还以为这是对方特殊的癖好来着，此时才发现对方她头上的那只银色桂冠看上去做工不俗。
除了他...或者说那些跟‘他’一样的灰骑士们。
远处就能够看到一只只‘灰骑士’队伍带着‘猎物’从其他的隧道口中陆续返回，朝着发光的‘中央银城’飞去。
而在靠着李维左边方向的某一片下城区，甚至还能够看到一片类似工业区似的机械构装车间...
只不过那些流水线车间内，原本应该负责制造这些器械的机械臂似乎早已停止了运转，甚至还能够看到明显的锈迹，于是每组车间工位上的银龙长工们取代了原本的机械，进行着那些重复而枯燥的工作。
而原本那些本应该做这份工作的块状机械构装体，则如同废品一般会堆放在车间角落。
如果不是眼前的画风实在太奇葩，李维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蓝星那繁忙如梭的大都市中...
就在李维为眼前的一切而陷入深深的震撼时，突然几道破风声袭来，李维陡然望去，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小身影带着另外两头古银龙朝着他们飞驰而来。
一边飞着那头少年银龙还不住焦急的催促道：
“哨兵先生！麻烦你们快一些，再晚一些塔娜龙就要没...没没事儿了，哨兵先生...”
他傻愣愣的瞅了眼鳞都没掉一片的少女龙，然后赶紧郑重的向两名古银龙道歉道：
“真！真的非常抱歉，刚才的情形真的十分危急！我实在是...实在是...”
两名‘哨兵’像是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似是颇有些无奈道：
“歌德先生，托利斯塔娜小姐，你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违反禁令私自外出了吧？
“这样肆意浪费王**用警戒资源...若是传出去，影响可不太好啊。”
“是是！下次一定！不不不！下次一定不会了！”
...
于是一顿老生常谈的说教就在这两只惯犯低眉顺眼的保证中匆匆结束了。
唯有一旁仿佛被哨兵直接‘无视’掉的‘灰骑士’李维，则是目瞪口呆的盯着那头少女龙的身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怀疑龙生中...
“托利斯塔娜...托利斯塔娜...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希尔维母亲的名字吗？
李维瞬间就麻瓜了！
希尔维她妈都特么还是头萝莉龙！
那希尔维到底还在不在？又能不能够‘回到’这里？
按照他前世看过的某些科幻电影的逻辑，自己这一‘穿越’，该不会把希尔维给直接穿没了吧！？这玩笑可就开大了啊喂！
他原本还抱着向希尔维求助解决这里的‘时空混乱’问题，进而安全回到主物质位面来着...
这下问题似乎大发了啊！
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难道真要学某些片子里跟希尔维她妈来上一发爱的摩擦？然后把希尔维给生出来？
卧槽！不提对那么小只的少女龙下不下的去手，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希尔维的野爹？那也未免太鬼畜了吧！
以前伊格那帮没心没肺的法师们明明还有推测希尔维有小概率是他妈来着！现在这是要调个个儿？
李维赶紧用两只冰凉的爪子抱住自己快要的过载冒烟的脑袋，强行将这乱的一塌糊涂的想法给清了出去，侥幸的想着会不会重名？
不...绝不可能会重名。
在这一点上巨龙有些类似神祇，不过不同的是，真龙的真名都是在破壳前就已经由血脉中钦定了，而母亲的名则会成为他真名后的第一个姓。
所以如果巨龙真的将自己的名字一口气念完，完全可以追溯到他的先祖。
也因此一度层有法师说这玩意儿就是巨龙的‘防伪标识’...
若是有贪婪的生物试图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夺取龙蛋内的躯体，在破壳而出时却没能及时向‘便宜母亲’报对‘暗号’，往往就直接gameover了。
就在李维怀疑龙生时，那两头古龙哨兵飞走了，而这时那头名叫歌德的少年龙也终于注意到了李维这头消瘦而畸形的‘灰骑士’，当即出于本能的穿插到两者之间，才如舔龙般对着托利斯塔娜道：
“塔娜...幸好你平安无事，要不然，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母亲交代。”
“要什么交代，交代你在我遭遇危险的时候像个胆小鬼一样直接扔下我狼狈而逃吗？”托利斯塔娜昂起脑袋鄙夷道。
歌德当即也麻瓜了，一副可达鸭似的崩溃神情：
“我们当时明明不是一起逃的吗？可当我察觉到不对一转身，你都没影了啊！吓得我都泄殖腔都痉挛了！
“你让我该怎么办？像个士兵一样冲上去跟先祖拼命吗？”
“反正我不管。”叛逆的少女龙眼珠子一顿乱转，待瞥见身旁不远处的李维后，眼睛一亮道：
“当时要不是...诶，似乎还没问名字来着，啊，要不是这名灰骑士先生救了我，我现在都已经光荣和先祖融为一体了，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
一听说竟然是‘灰骑士’救了托利斯塔娜，歌德先是愣了会儿。
旋即就发现眼前这头小了不止一号的家伙竟是引出今天危机的祸首，当即也不跟这位叛逆龙小姐讲什么道理了，而是蹙着眉道：
“托利斯塔娜，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跟这些...这些没有理智的怪物走的太近，污秽是会传染的，赶紧跟先我回中心城接受一下‘洗礼’吧！”
可托利斯塔娜却是炸鳞了，怒视对方道：
“怪物？歌德，你竟然敢污蔑这些赐予我们食粮、守卫我们王国边境安宁、时刻替我们抗击着污秽入侵的高贵骑士们为怪物？
“你历史课全还给导师了吗？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你父亲去！”
歌德一听到这位大小姐又要跟他爸打小报告，整头龙都快失去理智了，当即喊了天冤道：
“不...不是，所有龙私底下不都是这么说的啊！
“而且近些年城区的秽潮爆发不都是他们引起的吗？
“我甚至听说教团的长老们都已经在商议要不要颁布禁止他们进城的法令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托利斯塔娜顿时沉默了下去，默默的看了一眼同样沉默的李维又赶紧挪开目光，然后冷漠的对歌德道：
“我管不着教团怎么颁布法令，他们自有他们对于全局的考量。
“但如果...我再一次从你的口中得出这样蔑视先烈和战士们的言论...
“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就到此为止吧。
“歌德·沃尔夫冈。”
歌德微微张开嘴巴，却是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颓然的将脑袋一垂到底，以示歉意。
托利斯塔娜也终于放过了这头可怜的‘老实龙’，转而对着一直‘沉默寡言’的李维道：
“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灰骑士先生？”
一旁的歌德刚想着这些家伙能记得自己上一顿吃了什么就不错了，就听见李维开口道：
“提比利乌斯，我叫提比利乌斯，托利斯塔娜...小姐。”
歌德当即愕然。
而托利斯塔娜则咧开嘴角温婉一笑，提醒李维道：
“好了，提比利乌斯，我该先回去了。
“你也赶紧去中心广场报道...接受洗礼吧，拖久了...对身体不好。
“保重！”
说着她深深的看了李维一眼，似乎将要将他的模样记下，然后就如同这座钢铁丛林中那些银色的身影一样，朝着远方城区腾飞穿梭着。
直到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繁碌的城林中，李维才喃喃道：
“你也...务必保重啊...希尔维她妈...”
说完就晃着因为信息量太大而有些昏沉沉的脑袋，朝着那些‘灰骑士’们奔赴的泛着银光的中心城飞去。
他想看看，所谓的洗礼...能不能让他脑子清醒一点...
结果刚飞到中心城，来到那座聚集了成百上千头灰骑士的广场，就看到了一座身形庞大、半嵌入地面、双爪和翅膀都做拥抱状的的银龙...雕像？
不！
她难道是活的？！
因为他亲眼看见那些从隧道外归来的灰骑士们将那些或是死亡或是还活着的兽人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径直扔进银龙仰天微张的口中。
然后其下腹微微蠕动，一颗颗表面带着些许幽紫纹路的龙蛋就带着粘液滚落在一起...
与此同时，她身上发出的光亮也更加温暖...而和煦...
让明明震惊非常却又昏昏欲睡的李维...
顿时有一种...
被母亲拥抱在怀里的感觉一样...
第六百二十二章 继任者与备选者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慰与温暖。
再加上那群银龙教士们齐声低吟宛如摇篮曲般的颂唱之声，如同在耳边的摇篮曲般呢喃。
就像是久在大都市996职场打拼归乡，看到年迈的老母亲站在乡道路口昂着脑袋殷切等待的歉疚与感动...
又像是节假日阴雨天缩在昏暗却温暖的被窝里的放松与满足。
那一刻，李维几乎都快忘掉了此行的目的。
忘掉了那压上了一切筹码迫在眉睫的深渊远征。
忘掉了自从建立泽兰迪亚后，民众一层层堆叠在他身上的沉重希冀与责任。
忘掉了穿越到这个残酷世界后的所有艰难困苦。
好想就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永远的沉醉下去，再也不要醒来，也不用去面对那些必须面对的痛苦抉择。
而就在他几乎就快遵从本能继续沉沦下去时，突然密密麻麻响起的咔嚓声，却是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强撑着惺忪的眼睛循声望去，就看到广场边远处边角应该是更早一批的‘龙蛋’已经在一片龙造的冰层中被孵化而出。
蛋壳破碎声似乎也引起了那些头戴桂冠的银龙教士们的注意，停止了颂唱，或是飞到冰山上，或是飞至广场附近的立柱上，望着那群破壳而出的‘雏龙’，麻木的眼中微微升起一丝希冀。
“不知道这一批能否再诞生出一名备选者？”
“别抱太大希望，如今养料愈加匮乏，这些灰骑士的质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而且即便是真的能诞生出备选者，在被母神所诞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能够检测的出来了。”
‘质量？’李维闻言微微蹙眉。
看来果然如同那头名叫歌德的银龙所言的那样，即便是身为教团的银龙，也对这些戍卫城市边境的‘骑士们’失去了往日的敬畏，而只是将其当做一种工具。
而现实很快也如同他们所预料的那样，破壳而出那些雏龙完全没有继承智慧喊出真名的迹象，只会如同野兽般不住嘶吼，彼此争夺着散落一地的蛋壳，甚至还有些因此互相撕咬起来，不过很快就被那些身强力壮的银龙教士们给强行分开了。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有那么几头倒霉的雏龙在这么短短时间内就被同伴撕成了碎肉。
“真是...愚蠢而癫狂的野兽。”
一名银龙教士摇了摇头。
然后便在李维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这些尸体收拢起来，飞上高空，将其抛入了那头‘发光的银龙’口中...
‘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回炉重造吗？’李维不由有些悲哀的想着。
不过想想也能够理解，在类似这种内部末日废土、外界虚空环伺的境况下，任何能够再利用的‘资源’都要最大化程度的利用，才能够增加整个集体生存下去的几率。
李维甚至怀疑，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会不会就连死去的正常银龙...也会被选择以这种方式‘埋葬’...
就在李维莫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时，他面庞的神情忽然凝固，因为一个令他再熟悉不过的声调突然响起：
“就算是野兽，也有野兽本身的价值，更何况，就算是野兽，后天也未必不能萌生出相应的智慧，不是吗？”
那是一头身材同样有些异化的‘灰骑士’，只不过与那些没有智慧可言的同类而言，他就如同眼中蕴藏着星辰海洋般深邃的贤者。
即便是傲慢如那名银龙教士，在面对他时，也不由为自己的失言而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只不过在场的银龙们依旧对此不以为然，虽然在那些灰骑士中也不是没有诞生过一些‘智慧’甚至可以交流的先例，但他们...始终是‘混乱’的。
一名连阵营都不能够保障的存在，王国又怎能将守护整个国境的重任，交托于这样的存在手中。
银龙教士当即恭维道：
“无意冒犯，骑士长阁下，我只是因为王国这始终看不清迷雾的前路而感到焦虑忐忑。
“不过，幸好王国还有您这位继任者存在。
“如此，至少我们不用担忧若是王子殿下也抵达极限后，我们王国就将面临破灭的危险。
“只是在您的身后，迟迟未能诞生新的备选者，我...”
可教士还未说完，就听见那名骑士长愉悦的大笑起来：
“不...他...已经诞生了。”
“什么？”
在场所有的银龙教士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说着，就见这名骑士长缓缓来到了死死盯着他的李维面前，咧开嘴角道：
“这是注定让整个王国、万千民众为之欢呼的时刻。
“还不报上你的名字吗？
“我亲爱的...‘小骑士’？”
“格拉兹特阁下！你还真的是...总能给人带来些意外的惊喜啊。”
李维却是冷笑着看着眼前的恶魔，用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是的...李维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眼前这名‘骑士长’，正是阔别了还不到‘两个小时’的乌黯主君———格拉兹特。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在那样混乱的情形之下，依旧如同附骨之疽般尾随而至。
不！甚至还要比他‘早的多’的抵达这片混乱的时空之域当中，似乎还混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在那一刻，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当场揭穿对方的‘真面目’，然后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围殴这个伪装成他们模样的深渊恶魔。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发现自己后，这名恶魔主君不但没有丝毫慌乱，竟然还敢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并试图将他也冠上所谓‘备选者’的名头。
对方...完全是有恃无恐啊！
李维忽然想了起来，上次在深渊碰面时，格拉兹特似乎说过，当初希尔维曾经拜访过他的领地，并试图借取一件神器碎片。
如今看来，那个神器碎片，应该就是秩序权杖的其中一块了...
只是不知道是，那会儿究竟是希尔维的‘偷盗’行动失败了，还是格拉兹特手中还留有另外一块。
也只有秩序权杖，对方才能将自己原本混乱的阵营调转到秩序一侧，才能瞒过所有银龙的探查。
最重要的是...双方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相差实在太大了。
甚至他严重怀疑，这座浮空山脉在失陷的那个年代，这群银龙有没有接触过恶魔这个群体都未曾可知...
而且...两个手握秩序权杖的存在于这里冒然开战，对于这个垂垂欲坠的银龙国度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周围那么多平民街区不说，甚至很可能会波及到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发光的银龙，塔玛拉。
想到这里，李维深吸口气，觉醒还是暂时与其虚与委蛇下去，看看这头连自己阵营都敢调转的恶魔主君究竟打着什么盘算。
“你不也从来没令我失望过不是吗？提比利乌斯。”
格拉兹特却是回以‘温婉’的微笑。
这‘亲切’的神情险些将李维当场给看吐了，而就在目光滑落到对方那同样没‘裤衩’的泄殖腔时，眼神微微一滞，然后也不由为之啧啧称奇道：
“不不不，哪里比得上阁下您，为了‘我们组织’的大计，竟是不惜以主君之身，委身于一头母龙身上，实在是令晚辈佩服不已！
“就是不知格拉兹特姑娘您...如今芳龄几何？可能婚假否？子嗣多大了啊？”
分辩一头巨龙的性别几乎是身为一头巨龙的本能，而且即便是非巨龙生物，也能够以一种极其简单的办法来分辩。
说来其实和分辩螃蟹一样，雄性与雌性巨龙的泄殖腔即便是闭合的，外形也是有着极为显著的差别，当然，像如果是这座城里的其他穿了‘铁裤衩’的巨龙们，分辩起来就得要些经验了。
而李维这一眼，纯粹是难以置信后的确认。
可让李维完全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恶魔大君闻言仅仅是面色微微一滞，旋即就上下打量着此刻如同幼龙般的李维，道：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你啊。”
‘感谢我？’
就在李维感到愕然时，就听见这名恶魔主君道：
“当初若不是你带走了我准备用来魅惑交好愤怒主君科斯彻奇的女儿...走投无路的我恐怕还鼓不起那个勇气，去跨越物种的性别，从而品尝到那几十倍于雄性的...快乐。
“恐怕也无法在如今附身这具雌性巨龙的躯体后，还能够如此镇定自若。
“只可惜...做出决定的时候还是稍微早了一些，否则若是找一个这座城内的目标，说不定还能够借此尝试一段与银龙之间的唯美爱情也说不定。
“不过那些没有智慧的野兽们体格也还算不错，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你们银龙的感官，相对于我们恶魔来说，居然另有一番滋味呢。”
眼看着面前这头‘小银龙’浑身的鳞片都竖了起来，格拉兹特微微眯起眼睛舔了舔舌头：
“怎么样？要不要找个机会，让姐姐...带你提前体验一下那种禁忌？”
这一刻，李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泰国人妖盯上的游客，好想当街砍人...
但如果这么做了，多半是被周遭不明状况的银龙教士将其当做‘污秽的失控者’当场围殴，然后拿去‘回炉重造’。
李维深吸口气，礼貌如常的盯着对方的眼睛道：
“格拉兹特，我尊重你的性癖，也请你理解我的洁癖...
“如果你继续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我的话，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失去这种‘快乐’的能力，无论是作为雄性，还是作为雌性。”
“你在威胁我？”
格拉兹特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些许杀意。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什么能够令身为恶魔主君的他真正在意。
而自由交配寻求愉悦的权利，却是他为数不多的禁脔之一。
可眼前这头盗走了他女儿和亿万新娘的银龙，居然敢如此威胁他！
两人短暂的言语交锋极快，而在其他巨龙的眼中，这一幕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身为骑士长的格拉兹特，在为自己新生继任者的诞生而激动、而宽慰。
就在两者间的冲突与杀意一触即发，就在那些闻讯的银龙教士朝着他们缓缓飞来时，远处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龙吟：
“城主驾到！诸龙行礼！”
悠扬的声调回荡在这片埋藏于星界山脉间，于是位于中间大陆的普通银龙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俯首以示尊敬，而那些银龙教士们则齐齐挺直了身体，转过脑袋，目视着他们城主的到来。
即便是那些没有什么智慧，被广场周围的银龙们紧盯的‘灰骑士’们也从洗礼中惊醒，抬头仰望天空。
伴随着几道巨大的黑色投影划过岩壁上的城区，一头李维生平所见过的最庞大的太古银龙于几头银龙的护卫下，位临于诸龙的身前。
而在这位银龙城主的身边，居然还带着两个李维熟悉的身影，如同犯了事儿一样乖乖缩在对方的脚边。
正是先前与李维有着一面之缘的歌德和托利斯塔娜。
在落于广场上后，这头小母龙就在龙群中不停张望着，待看到李维后，忍不住兴奋的勾起尾巴对着李维雀跃的晃了晃。
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格拉兹特面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
李维的面色则始终如初，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对方一样。
如此冷漠的态度，当即让托利斯塔娜的尾巴如同蔫了的花朵般垂了下去。
“有新的备选者？”银龙城主沉稳威严的问道。
一名银龙教士赶紧回答道：“是的！就是您眼前这位，不过仍需进行检测。”
“不用检测了，他的确...是备选者。”
银龙城主深深的看了李维一眼。
可众龙还未来得及表示庆贺，就听见他对格拉兹特道：
“骑士长，立刻集结第二梯队灰骑士，跟我去趟永恒之地。”
“是！城主！”
听到这个词眼的格拉兹特猛地昂起头，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狂热。
“可是...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一名银龙教士表示不解。
“又闯入了一批入侵者，我们急需一批新的斯塔图特防御者。”
斯塔图特防御者？
李维的疑惑才刚刚升起。
轰隆隆...
一声沉闷而悠远的巨响就远远传来。
紧接着整个浮空山脉就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城区内所有巨龙都惊恐的抬起了头。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一切为了世界的存续
随着剧烈的颤鸣声，这座埋藏于浮空山脉内的银龙城市也拉响了某种刺耳的警报。
原本井井有条的银龙市民们也纷纷果决的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开始有序的飞向悬空的‘中心大陆’进行避难，而身负哨兵与战士责任的成年以上银龙，则满脸警戒的盘旋在城市上空，护卫在塔玛拉的身前，随时准备迎战。
只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一头雾水的李维仿佛身处梦中。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入侵者？
能够被这位银龙城主称之为入侵者并被如此慎重对待的，绝对不可能像是之前那些任由异化银龙宰割的兽人们。
他们只配被称之为养料。
除非他们的兽人之神格乌什亲临此地还差不多。
难道是另一个虚空生物？
李维曾经于沉睡中时，遭遇过虚空星神墨菲特兰的精神侵蚀，在那段漫长悠远的黑梦中，他曾见过这些虚空生物出于本能的互相吞噬的画面。
而惧亡者们也是利用这一点，趁着星神们在灭亡了古圣后互相厮杀虚弱之时，堵上整个种族的命运，并利用古圣研发出却还没能搬上战场的黑科技，将这些星神碎片制作成了令半个星河都为之颤抖的世界引擎。
可即便是银龙教士们似乎也对这个命令感到极为震惊，却不敢怠慢迫在眉睫的危机。
“以仁慈女士塔玛拉之名！开启庇护所———永恒之地！”
在几名掌控秘匙的教士的联合操控下，李维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再次轻颤，纯金属构造的洗礼广场，竟是缓缓裂开了一条通往地底深处的通道。
“骑士长，排查潜在威胁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这正是我们的荣耀所在！”
格拉兹特昂起脑袋，眼中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要不要在这里阻止它！’
李维这个想法刚刚浮现而出，就看到这头冒牌银龙骑士长旋即一扭脑袋，发出一声低频意味莫名的吼叫声。
那些原本还对母亲的洗礼有些依依不舍的灰骑士们纷纷痛苦的嘶吼，竟是按照对方的意志，一窝蜂的随着格拉兹特冲进了沉积了一层厚厚灰尘的金属通道中。
‘必须得盯住这个家伙！该死的，要是扎瑞尔在就好了！’
已经来不及阻止对方的李维，只能混杂在一群异化银龙中间，紧紧的尾随在这头危险的恶魔主君的身后。
这条通道明显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几乎刚一进入，铺面而来的就是陈朽而浑浊的味道，这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几乎是致命的环境，不过对于李维他们这些能够肆无忌惮的在各个险恶的位面直来直往的巨龙来说，没有任何阻碍可言。
只是才刚进入这通道中不久后，李维就冒出了一阵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通道很宽敞，足够三个李维本体并驾齐驱，但明显可以看到很多大型的金属集装箱堆叠在空旷的空间中。
虽然那些集装箱明显有被打开过以获取物资的迹象，但似乎由于此地对于银龙族群的神圣性，似乎并没有对于此地做出过多少龙为的改造，因此即便墙壁上的漆色早已在时间的腐朽下剥落，很多陈设也已经完全损坏，却依旧大致保留着原有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维渐渐注意到了那些只有米许高的金属栏杆、‘狭窄’的逃生通道和布满锈迹的金属门。
甚至...他还看到了位于角落的一只已经没有光亮的...疑似监控摄像头的装置...
这一切都让李维仿佛有种又穿越了一次的荒诞与撕裂感。
也正是那一刻，李维仿佛终于找到这种强烈违和感的源头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以‘人类’、或者说至少是以人型生物为主体而建造设计的！
至于为什么这个通道能够让身为巨龙的他们畅通无阻的出入...
那是因为，这里原本就是一座货品物流仓储啊。
“城主大人，这里没有发现潜在危险目标！”格拉兹特如同最忠诚的骑士一样带着宛如疯狗般的异化银龙们很快排查了整个开阔的空间，高声禀告道。
“很好，托利斯塔娜，歌德，你们留在这里。”
就见银龙城主不时何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变形成了一名人类，在对两名晚辈发出不容置疑命令后，这才对着身旁的一名银龙护卫道：
“斯科特里安，安排难民进入永恒之地进行避难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其他哨兵，都跟在骑士编队后方。”
“是！”
“骑士长，带着灰骑士们，跟我来，也到了...该让身为继任者的你，去了解你们所肩负的使命的时候了。”
银龙城主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也顺势看了一眼身在龙群中的李维。
格拉兹特垂下眼眸：“那是我的荣幸！”
远处的托利斯塔娜昂着脑袋望着远去的李维一行巨龙，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但碍于这样严峻的场合，终究选择了沉默。
随着大部队朝着这座疑似人类建造的金属基地向内部深入，那些以人为服务载体而设计的通道顿时就变得异常狭窄起来，以至于绝大部分行程，以格拉兹特为首的‘灰骑士’们都只能一个个排着队硬挤过去。
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条已经反复被这些巨龙们不知道蹂躏过多少次的通道早就被挤得严重扭曲变形，金属舱壁上更是被硬度极高的龙鳞刮的满是痕迹。
当时为了躲避来自‘舔舐者’们的追击而将体型缩小至幼龙大小的李维在这时反而免受了这样的折磨，而也由于他小巧的体型，让他这一路上可以用近乎人类相似高度的视角，来沿途观察着这座充满了疑团的‘永恒之地’。
许是因为通道过于拥挤，前面的灰骑士们因为过度的摩擦突然互相撕咬起来，虽然第一时间被银龙城主制止了下来，却依旧将沿途的一闪金属们给挤开了巨大的豁口。
而李维也得以通过这个缝隙朝着内里瞥了一眼...而仅仅是这一眼，就让他眼瞳骤缩，浑身的鳞片都微微立了起来。
引入眼帘的竟然是成排成排的...培养槽...
其中绝大部分培养槽都是空置甚至支离破碎的，但其中有一些，依旧残留着早已干瘪的未知生物，绝大部分李维完全分不清是什么种类，但其中数量最多的一种，李维却是曾经有幸在伊格的耐瑟生物起源集的化石标本中看到过...
那是一群类人型的蜥蜴人...名为...巫虺。
那是在大概距今三万六千多年前，也是整个科瑞尔学术界被公认的历史上生物起源的时代，名为———雷霆年代。
那个蜥蜴类创造者种族建立了一个名为撒鲁克巫虺的帝国，主物质位面的大部分土地被他们征服，并创造了纳迦、翼蜥人、战蜥人、蛇人以及其它无数早已灭绝的种族。
甚至就连传说中的魔网...都是由这个种族所构建，并被初代魔法女神所继承掌控。
只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生了一场天灾，亦或是大内乱，最终帝国分崩离析。
这是模糊不清众说纷纭的历史推断...
如果在一年前，李维大概还会将信将疑的接受这种论断...
可在一年前帮助新入职魔法女神的安娜掌控魔网时，伊卡洛斯分明就说过...
魔网原本就是它的一部分...
那么...到底是当年那群蜥蜴人在伊卡洛斯的帮助下构建了魔网...
还是伊卡洛斯、或者说是伊卡洛斯背后的‘人们’...创造了巫虺人和那些早已被灭绝的种族...
等等...李维分明记得伊卡洛斯说过...它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艘飞船的舰载主机来着...
难道...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星界基地...
而实际上是一艘...星际飞船？
可为什么一群星界银龙，又会将这里当做什么神圣的‘永恒之地’？
李维也顿时被自己这一连串冒出来的想法给整懵逼了。
可是还没待他多观察寻找更多有用的线索，身处狭窄隧道的他就被身后的‘兄弟姐妹’们裹挟着继续向前。
在路过又一扇门时，想要拉开一条缝隙康康的李维脚下一顿，当即就踩到了身后一位‘兄弟’的爪子。
“吼！”身后当即传来一声充满愤怒的低吼。
“吼！！！”察觉到对方想咬他的屁股，李维当即扭头，怒目圆睁的用更大的嗓门吼了回去。
“呜...呜呜...”
身后的一众兄弟姐妹们当即就险些被吓尿了，垂着脑袋夹着尾巴发出狗子般的阵阵低鸣。
连带着身后的银龙哨兵们都因这一幕目瞪口呆。
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一头‘幼龙’，居然对这群野蛮残暴的灰骑士们具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看着他们‘臣服’的模样，李维终于满意了，不过遥想到外界紧迫的‘入侵危机’，也暂时放弃了探索这疑似‘飞船’的冲动。
毕竟...如果他的重重猜测没错的话，这里某种程度上，就是他和希尔维的...家啊...
即便不知道自己眼前经历的一切究竟是早已注定的历史，还是于混乱中存续的现在，他依旧不想看到这里遭到破坏。
在通过这段令听觉饱受折磨的旅途后，前方的空间又陡然开阔起来，至少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就如同另一个仓储空间...
不，在看到诸多复杂管道和那成堆成堆的‘弹药’后，李维当即明白，这里...也许更像是‘火控中枢’。
只不过很明显的，李维能够看的出来，这里有明显被改造过的痕迹，被巨龙们改造过的痕迹。
这种改造的程度，大概就像是将星际时代的能量发射器，直接改造成了中世纪燧发点火的...线膛炮。
而随着李维的目光从那些令他眼花缭乱的炮管上挪开，越过龙群，看到大厅最深处的那个庞然大物时，整个身体陡然僵住...
“这怎么可能...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李维的咽喉中近乎呻吟道。
大厅深处，威严矗立在这种金属殿堂中的，赫然是一尊身披残破战甲的...巨龙。
李维曾经于来时的路上见过祂的雕像。
正是被星界银龙们所信奉的...
伟大的永恒之轮与阴影吞噬者。
所有巨龙的创造者。
包容万有的九面龙神———艾欧！
如果仅仅是见到这位伟大的存在，李维也不至于失态...
真正让他陷入无措而迷乱的是...
此刻他的胸口，一把充满了宗教色彩的银色长枪，赫然被对方抓在双爪中，长枪的尽头，赫然没入对方的胸口...
如果不是二者不论是模样还是神态都完全不同，李维都快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与星神融为一体后又被封印在众神殿后又跌落至主物质位面的那具...
星神之躯了...
就在李维满脑子不可置信，在格拉兹特满眼的迷醉和狂热时，银龙城主以及一众哨兵对着一片黑暗的阴影躬下身躯，头颅低垂：
“拜见王子殿下！”
于是一道充满了难以掩饰疲惫的声音自空旷的大厅中响起：
“你们...来了...”
李维循声望去，就看到一名身着华贵银甲头生一对虬角的半龙人自阴影中缓缓转过身。
他环视所有来到这座大厅中的巨龙，待看到那成群的灰骑士时，眼中虽未出现半点波澜，可话语却依旧为之一顿，感受着来自外界的震动，方才道：
“又要开始了吗？”
银龙城主将头颅垂的更低：
“一切...皆是为了世界的存续！
“一切...皆是为了龙神冕下的遗志！”
银龙王子深吸口气：
“那就...开始吧。”
“骑士长！”城主看向格拉兹特。
格拉兹特则再次发出低吼，于是收到信号的所有灰骑士齐齐发出嘶吼，然后在李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扑向了艾欧...
在这位身为巨龙的创造者与包容万有的龙神身上撕咬起来，可被他们撕咬下来的，唯有一种晦暗的阴影。
而随着灰骑士们将这阴影吞咽下去后，眼中很快露出痛苦与挣扎之色，就像是被某种存在...迅速侵染...吞噬...
这一幕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这些哨兵所看见，但即便如此，他们眼中依旧流露出不忍之色。
“不...”李维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痛苦之色。
“快！你们想让他们白白牺牲，让王国濒临毁灭吗！”
“一切！为了世界的存续！”
就见一名哨兵飞起，将一头即将被阴影吞噬失控的灰骑士抓住，塞进一座‘炮管’中。
伴随着嘭的一声轰鸣声，在狂暴加速的撕扯下分崩离析的灰骑士们，就这样被一个个自‘中央大陆’延伸出的金属管发射出去，冲入了那如蜂巢般的重重隧道，轰向王国边境，然后于半空中终于所有情绪消失殆尽，化作一张只有嘴巴的虚空触手，开始疯狂的朝着一艘在山脉外围隧道腾挪转跃急速飞行的飞船扑击而去。
它们...就是城主口中的...
斯塔图特防御者！
而他们的王子，则见证着他们为王国的付出与...
牺牲。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一场来自三千多年前的背刺...
伴随着一头头被虚空阴影所吞噬、失去自我不断膨胀的‘灰骑士’被哨兵强行塞进炮管发射出去，整个舰桥中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身处飞船中的李维虽然看不到外界发生的景象，但那地动山摇般的可怕声响与‘舔舐者’们的阵阵嘶吼声，也能让他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所谓‘斯塔图特防御者’的真面目吗...
在诸多不明真相的普通银龙眼中，它们是游走在王国边境，剥夺了所有银龙的自由，让他们永远不见天日的可怕掠食者。
但它们在某位至高存在的意志影响下，某种程度上，却也是这座银龙巢穴、或者说是这具虚空星神的守望者。
他们被阴影吞噬后，已然成了这具‘虚空星神’触角外延的一部分。
也从这一刻起，李维终于明白了...
当时为什么托利斯塔娜会将那些斯塔图特防御者叫做‘爸爸’...
也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九面龙神艾欧的神名中，会被称呼为———阴影吞噬者。
李维缓缓将复杂的目光落在安静如初的九面龙神身上。
因为对方此刻的状态，和当初他于白城前的状态何其相似：
艾欧与星神已然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他既是所有巨龙的创造者，被一些洞悉了真相的银龙当做其精神上的父亲，自然无可厚非。
同时他也是将虚空星神封锁在自己体内的阴影吞噬者，在虚空与混沌的侵蚀下，持续的增殖着原始熵力。
而银龙高层们则靠着定期利用那些‘灰骑士’吞噬这些增殖的虚空熵力，以维持着二者间那脆弱的平衡。
恐怕...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斯塔图特防御者并不攻击那些在外觅食的灰骑士，并在当时接近那座微光之城时就放弃了追击他的原因所在了。
因为它此刻虽然陷入了混沌的沉睡，也许它在虚空的侵蚀下变得疯狂而残暴，但它...却依旧对那头发光的银龙、仁慈女士爱的深沉...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恐怖的颤鸣忽然沉寂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名银龙哨兵报告道：
“城主大人，王子殿下，所有斯塔图特防御者部署完毕！
“入侵者陷入静默！”
可这样的好消息却并没有让银龙城主放松警惕，反而神情变得有些疑惑起来：
“这一次怎么会解决的这么快？观测到目标实体了吗？”
哨兵立刻回答道：“目前山脉边境未能传回目标影响，不过根据雷达显示，对方体型很大，恐怕...不逊于我们的永恒之地。”
他顿了顿，征询道：“需要派出哨兵进行侦查吗？”
“不用了。”
银龙城主断然否决了，神情变得有些黯然道：
“这个时间，边境的斯塔图特防御者密度太大了，没有哨兵...能够安然回来的。
“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拿来牺牲的资本了。”
哨兵微微垂首：“一切，皆是为了世界的存续。”
于是所有银龙哨兵齐齐抬手挺胸，像是沐浴着神圣、执行着高尚的使命。
可这时，舰桥中却是忽然响起一声有些凄凉的笑声：
“哈...哈哈哈，这样的存续...究竟...有什么意义。”
一众银龙哨兵纷纷朝着那名‘备选者’怒视而去：
“放肆！
“住口！你一名灰骑士，也敢质疑伟大龙王的遗志？！”
即便是恶魔主君格拉兹特也不由意外的朝着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老朋友’看去。
在他看来，这场‘光影剧’，越来越有趣了，在找到一个合适的行动机会前，他绝不介意再多欣赏一些有趣的事情，尤其是这位银龙朋友的。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再美好的梦...也终有醒来的一天...”李维神情苦涩的自言自语道。
无可否认的是，这一刻，李维终于动摇了...
一直以来，他都‘侥幸’以为，只要他利用原初之枪将虚空星神重新封印起来，就能阻断来自虚空的窥视与威胁。
但今天这一幕，于这座浮空山脉中的所闻所见，都的彻底打破了他原本美好的幻想。
也许这里的今天，就是北地、乃至主物质界不久的将来。
届时，难道他要向艾欧一样，让同样温柔善良的夏兰薇珞丝，跟银龙母神塔玛拉一样，沦为一台无知无觉的生育机器！
然后还要让自己的子嗣们，跟消耗品与食粮一样前赴后继的被无情的吞噬，化作虚空的触角吗？
如果是为了高尚的目的，为了泽兰迪亚所有将希望寄托于他的民众们，牺牲的仅仅是自己，且能博出一线光明的可能的话...
那么他，至少无怨无悔。
而曾经的他，也是这么去做的。
但如果要为此将自己的所爱、甚至要将自己未来的子嗣都要一同拖入这无间地狱的话。
那么抱歉...他李维做不到如此‘神圣而高尚’...
也许...这就是他和艾欧不同的地方。
他和艾欧也许都曾为了类似的目的，做出过相似的抉择。
但他李维...终究不是艾欧。
如果看不到救赎的希望...
那么，他宁愿选择迎接壮丽的毁灭。
因为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质量啊。
就在李维显得有些心灰意冷时，上首始终保持沉默的银龙王子忽然低沉的开口道：
“是啊，我也曾向父亲质疑过，这样的存续，究竟有什么意义。”
“殿下！”
包括城主在内的一众银龙们齐齐色变。
他们当中也曾为此踌躇彷徨过，甚至于心中质疑过，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王子，竟然也会发生如此致命的动摇！
如果就连身为‘阴影吞噬者’的王子殿下都放弃了属于他的使命！那么他们，那么他们的王国，究竟该何去何从？
就听到银龙王子继续说道：
“身为王子，我从刚破壳而出时起，就被父亲以最严苛的标准接受各种训练。
“直至武技、魔法乃至意志，都臻至最强，成为一件...纯粹而完美的...容器。
“是的...相比起阴影吞噬者，我还是觉得...用容器来形容我们...比较恰当。”
李维笑了起来：“是啊，吞噬虚空的阴影、包容万有于己身，可不就是一件容器吗？
银龙王子赞许的点了点头：
“而作为一件容器，我不能有喜怒哀乐，不能有任何珍视之物。
“因为这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破绽，成为被虚空循迹侵蚀的破绽。
“所以我，不能拥有情感。
“为了达到这项近乎不可能的要求，我利用手术，将自己的脑前额叶摘除了。”
听到对方这样轻描淡写的诉说，李维却是眼瞳骤缩，不可置信的看向对方。
相比起不明所以的格拉兹特和其他银龙，在场可能也只有身为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李维知道对方为此...究竟付出了什么。
“为什么...”李维有些怜悯的看着对方问。
这名原本英俊异常的半龙人王子平静道：
“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再怎么努力去锻炼自己的武技，去训练我的魔法，去磨砺我的意志...
“我都永远不可能达到父亲心中的目标。
“因为，我注定成为不了第二个他。
“也许正因为我的无能...父亲才会放弃原本的计划...
“才会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们...前赴后继的牺牲吧。”
李维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张了张嘴，可口中的话却未能说出口。
‘不...你一点也不无能，你已经是一名...完美的王子了啊...’
但就是因为...你太‘完美’了...
即便对方摘掉了自己的前额叶，即便对方口口声声宣称自己已经消除了所有情感。
但在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维依旧能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父亲的憧憬与崇敬。
恐怕这...才是艾欧放弃原计划的关键所在吧。
因为那位九面龙神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已经成了对方心中最大的破绽。
这样‘完美’的王子，可能反而不如随便一头没有神智可言的灰骑士有用。
面对李维的沉默，银龙王子深吸口气道：
“不过好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坚守与抗争，我仿佛终于知道了...这存续的意义。”
李维猛地抬头，其他银龙的目光也重新聚焦在了这名王子身上。
唯有一旁的格拉兹特忽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目光不断的在两头银龙间巡视着，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我坚守的意义，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啊。
“虚空寂灭的原初，时空轮转的奇迹。
“如果那曾无数次于我‘梦中’出现的那些画面不是虚妄的话，我应该称呼你为...
“毁灭与终焉之龙？
“亦或是...
“永恒与时光之龙？
“提比利乌斯？”
“什么？”李维整头龙都懵了。
这一刻，不仅是身为当事龙的李维懵了，包括银龙城主在内的所有银龙都懵了。
哪怕是原本在一旁看戏的某恶魔君主也被这两个一听就不明觉厉的名号给震住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王子和这头灰骑士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啊！
这难道是来自九面龙神艾欧的启示？
难道他们族群无数年来如同枷锁般的坚守与煎熬，终于要看到曙光了吗？
不少银龙满心振奋而希冀的期盼着。
而同为‘外来者’并知晓李维来历的格拉兹特则更加不可置信。
就听见满眼沧桑的银龙王子继续道：
“不用感到惊讶，在这片时空混乱之地，于时光长河中，总是能窥视到一些...凡生不可知的未来...
“而这，也是我能够坚守到如今的动力所在。
“父亲曾经利用某种名为哈勃望远镜的炼金器械对多元宇宙进行过观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混乱的极致，必然诞生新的秩序。
“而虚空的终末，也必然由它诞生的虚空之心...来终结。”
说到这里，这位独自于此黑暗中坚守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王子，缓缓摘下脖颈上的一串磁卡似的物件，向着身前摊开，眼中露出一丝希冀：
“提比利乌斯...
“你能为我...为整个族群...
“接下父亲的遗志...担下这份责任吗？”
听着这位银龙王子满腔肺腑的托付之言，李维很有一种冲动当场答应下来。
可就在他准备踏前时，另一个想法却让他犹豫了下来。
如果真的如同银龙王子所言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出现，必然能够打破这个诅咒才对。
可究竟是对方没能等到‘他’的出生，亦或是...谁阻止了这个进程？
李维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一个名字。
希尔维！
似乎也只有连传承都跟他有关联的希尔维有这个动机。
可对方为什么要阻止呢？
只感觉脑袋快要爆炸的李维索性暂时止住了这些眼下没有太多意义的思考。
至少，能够先拿到对方手中那件似乎跟此地有大关联的物件也能够拥有更多的主动权不是？
想到这里，李维郑重的颔首道：
“好！”
听到对方的应承，这位饱受孤寂折磨、独自于虚空旁坚守的银龙王子，终于露出一个宽慰而释然的笑容，近乎呻吟道：
“啊...谢...谢...”
紧接着，他眼中那纯粹的光芒，消逝了...
他的动作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一刻，就如同一座屹立于阴影散发着微光的雕像。
“王子殿下！”银龙们先是悲呼，旋即齐齐匍匐于地，像是哀婉，又似是悼念。
“你...”李维张了张口。
他甚至还没询问对方的名字。
不过他也明白，这位王子，实在是...太累了...
“糟了！”
这时他神情一紧，突然想起来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不怀好意的恶魔。
几乎就在想到这一茬时，一个虚影就缓缓出现在了已经逝去的银龙王子身前，还半转过身形，对他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微笑：
【无错传送术】！
“这么沉重的职责，还是由我这位继任者，帮你承担吧...提比利乌斯。”
“退下！格拉兹特！”
银龙城主怒目而视。
“你这是在亵渎龙王冕下与王子殿下的遗志！”
一众银龙哨兵也是齐齐起身。
“你这是...自寻死路！”
一点点愠怒开始于李维心中积郁。
可就在格拉兹特的手缓缓伸向银龙王子摊开的手心，就在前冲的李维与银龙们准备对其群起而攻之时...
轰！！！
侧方的舱壁忽然猛地炸开，一道可怕的毁灭光柱径直贯穿了整个‘永恒之地’。
而格拉兹特原本面带笑意的目光也陡然呆滞，就和银龙王子的遗体一同消逝在了那可怕的轰击之中。
船舱崩裂的碎片如同雨点一般撒在已经无龙的环状城区上，到处都是可怕的崩塌与轰鸣。
李维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呆滞，在如此恐怖的轰击之下，那把疑似‘钥匙’的东西还能保存下来吗？
他本能的朝着那跟隧道般大的空洞望去，一点银光透过上空的氤氲的热气中浮现，然后浮现出一道壮阔的轮廓。
一艘船！
那是一艘魔法船！
而一名令李维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个身影正站在船首，一身大奥术师长袍于狂风中猎猎作响：
“主机！是它吗？”
“是的，船长。”一个有些机械式的声音回应着。
“开始行动！！！”大奥术师一挥手中的法杖，眼中充满着宛如终于找到救赎的光泽。
“为了耐瑟瑞尔帝国的长存！！！”无数激昂的声音自魔法船上响起。
李维怎么也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布莱德！
伊卡洛斯！
这是一场...来自三千多年前的背刺...
第六百二十五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带着救赎归来
耐瑟纪元3520年。
随着伟大的大奥师伊奥勒姆失踪的消息终于再也隐瞒不住，整个耐瑟瑞尔帝国一片鼎沸。
如果说费林魔葵的步步紧逼是悬在所有耐瑟民众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话，那么大奥师伊奥勒姆的无故失踪，则像是几千年来承载着帝国沉浮的根基，轰然垮塌了...
不仅是上面的上面的大奥术师们坐不住了，原本就积攒着重重矛盾的民怨也如同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火药桶，积难重返。
整个帝国的形势...已经到了哗变的边缘。
城市看不见的阴暗角落，耐瑟瑞尔帝国即将消亡的末日论大行其道。
越来越多的民众无心工作，开始渐渐消极怠工，用酒精、幻觉药剂麻痹自己日渐紧绷的神经。
议会大楼前每天都围满了试图求见大奥术师们和卡尔萨斯冕下的大商人、学者和惶恐的贵族们。
即便是以往以汲取更多的知识、更高等的施法技巧和大奥术师荣耀为人生目标的学徒们，于这人心惶惶的时刻，再也无心学业。
他们或是走上街头顶着民众不满、怀疑的目光与唾骂发表着耐瑟瑞尔必胜的宏论，试图安抚人心。
或是组织起来一同求见他们的导师，希望能够在这样的艰难的时局下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更有甚者，直接瞒着家里人，跑到军部参军去了。
这一天，出身于卡尔萨斯席下的大奥术师、弦论奥术开拓人的布莱德照常于洗漱间整理好衣装仪容，跟妻子西格莉特微笑着告别，前往卡尔萨斯浮空城奥术学院教学。
只是这一次让她妻子西格莉特感到疑惑的是，自己这个在这种时局下依旧坚持着‘只要还有一个学生愿意听他讲课，他就一日不会缺勤’的勤勉丈夫...竟是在她还没来得及将餐具收拢完毕就又跑回来了...
因为教室里...愿意安静听他讲课的学生...
终于...一个也不剩了...
望着手持法杖腋下夹着教本如同木头人般杵在门口的布莱德，西格莉特先是一愣，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了不雪上加霜，当即装作不知情的开玩笑道：
“怎么了？难道是走的半路上，突然想起来今天出门忘记给我一个例行的早安吻...唔...”
可她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给拥入了怀中，还有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吻着吻着就亦步亦趋的吻到床上去了...
当这对徜徉在二人世界的狗男女因为腹中的饥饿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入暮，而宅邸良好的隔音则将外界一切复杂而混乱的纷纷扰扰都隔绝在外，让他们得以在这个大厦将倾、帝国垂垂欲坠的时局前，享受这所剩不多的岁月静好。
“西格莉特，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布莱德双眼平静的望着天花板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自我怀疑？”西格莉特侧过身来，摸了摸丈夫这些日子有些消瘦下来的面庞，关切的问。
布莱德笑了笑：“有时候想想，如果我不是有着那样一对厉害的父母，可能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是个拿着竖弦琴跟剧团到处伴奏的吟游诗人吧。
“我甚至感觉我连自己的那些学生们都不如，至少他们在这种时候，还有去和人辩论的口才，有去为帝国时局做争取的意愿，有去为了保卫帝国而参军的勇气。
“而我呢...我就是个教都不知道有什么前途的音乐和弦论魔法的。
“甚至，我都没有尝试过用它们，真正的去生死搏杀过一次。
“因为，我是那么的...惧怕死亡啊。”
西格莉特却是双手捧着自己依旧晕红的脸颊，笑着安慰道：
“谁又不惧怕死亡呢，越是惧怕死亡，越是说明...你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与热爱啊。
“而且谁说你不如别人了！我就觉得你创作的音乐都很好听啊！
“你的弦论奥术不也获得了卡尔萨斯冕下的高度赞扬并为此向伊汶顿议会申请，授予了你大奥术师的成就与头衔吗？
“最重要的是，你这些年创造的弦论奥术明明都很强大啊，只要届时召开奥术会议将你成果向世人公布，一定会...”
她越说越兴奋，可说道这里，她却突然一顿...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在这个帝国即将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也许...布莱德再也等不到那场向他的导师、向所有大奥术们、向全体耐瑟民众们、向这个世界...展示他倾尽了半生所学所研究的奥术弦论成果的那个‘舞台’...与机会了。
而就在她尝试补救时，布莱德却是释然的笑道：
“不过也好...也许在这场与费林魔葵即将到来的大决战上，我那些花里胡哨的弦论奥术，能把老师和那帮老头子吓一跳呢。”
西格莉特似乎都能够想象的出那样的黑色幽默的画面，当即笑出了声：
“哈哈哈，就是，尤其是我那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老爹，我真想到时候看他会露出怎么样的滑稽表情。”
可听到那个存在，布莱德神色却是一黯：
“夏多...不如我们抽个时间去看看他吧，在这件事情上，我终究是对不起你父亲的。”
“有什么对不起的！完全就是偏见！要我说啊，你当初就该听我的，直接造出一个奥数班的孙子们怼到他脸上，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女婿。”西格莉特半是开玩笑道。
“咳咳！”
这彪悍的发言怼没怼过他岳父布莱德暂且不得而知，反正是把他给震住了，轻咳两声缓解尴尬，有些叹息道：
“我现在反而有些庆幸，没有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将他们带到这个注定破灭的世界...
“这样残酷的结局，还是由我们这些大人，来面对吧。”
“是啊...由我们来面对...就够了...”
听到这句话，西格莉特抿了抿唇，一手不由自主的轻抚在小腹上。
就在她有些挣扎犹豫要不要跟对方吐露实情时...
砰、砰、砰。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布莱德和西格莉特面面相觑，似乎实在有些想不通在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他们这两个无关紧要的边缘人物。
布莱德想了想，开了个光线折射的奥术，待看到门外的来人时，整个上半身猛地从柔软的床垫上弹了起来，惊呼道：
“是老师！”
“哈？？？”西格莉特也懵逼了。
她完全想象不出这个时候，明明应该是处于暴风眼的卡尔萨斯冕下，怎么会来找他们...或者说，是找布莱德。
下一刻，布莱德几乎是想也不想一掀鹅绒被就朝客厅的大门冲去，身后立刻响起了未婚妻惊慌的低呼声：
“笨蛋！你想这么光着去见你的老师吗？！”
“噢噢噢！”
这对未婚夫妻当即乱成了一团。
好半响后，急匆匆收拢好仪容的布莱德赶紧在第一时间打开了房门，然后一躬到底：
“导师早安！”
身后的西格莉特这时也刚从卧室跑出来，眼见布莱德居然不等她已经开了门，赶紧提着裙子行贵族礼道：
“卡尔萨斯冕下！早...早早早安！”
原本满脸沧桑忧心忡忡的卡尔萨斯闻言，也是楞了好一会儿，才回首望了眼已然垂暮的天色确认了一下，又重新打量了未婚妻一眼，显得有些木讷的抿唇笑道：
“嗯，布莱德，小西格莉特，早安，还请原谅，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这会儿布莱德好像也反应了过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唯有身为女人的西格莉特察觉到状况不对，有些忐忑的问道：
“卡尔萨斯冕下，请问...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项需要我们的协助吗？”
只见这位满眼血丝的大奥术师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似是有些歉意的对西格莉特道：
“抱歉，我的确有件事情，需要和布莱德商议，能为我们准备一件‘安静’的房间吗？”
“...这是我的荣幸。”西格莉特欠身道。
片刻后，随着一间房门缓缓关闭，西格莉特只来得及听到坐在布莱德对面的大奥术师从怀中取出一纸调令推向他，道：
“布莱德，你一直是我寄予最多期望的学生。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找到你...
“我希望委托你，替我去一趟星界...
“寻找一件...也许能够解决费林魔葵之围，挽救耐瑟瑞尔帝国的...
“‘兵器’。”
砰。
房门就此在魔法的推动下关闭，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而门外的西格莉特，原本红润的面色是已经一片煞白。
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难道都到了这种时候，卡尔萨斯冕下，还要残忍的将他们分开吗？
精神恍惚的她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房门重新打开，卡尔萨斯对着她点了点头，就拖着那疲惫而消瘦的身躯，离开了他们的府邸。
心急如焚的西格莉特推门而入，就看见布莱德面如枯槁的呆坐在座位上...
满脸彷徨，不知所措。
“布莱德...我...”
一向牙尖嘴利怼的她爹夏多身上常备速效救心药剂的西格莉特于这一刻，也陷入了久久的无言，唯有眼中的水汽不住氤氲着。
她很想开口挽留他，但那样无疑会让布莱德陷入两难的抉择。
在她的一颗心即将跌落谷底时，就听见布莱德声音沙哑道：
“不用担心，导师让我带着你一起去。”
“真的！？”
西格莉特当即感觉自己从深渊又重新回到了天堂。
只要能够和对方在一起，那么无论去往哪里，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可还没等她欢喜，就看见布莱德面露苦涩道：
“不止是我们，还会有一批人。”
西格莉特心思何等聪慧，哪里还能不明白卡尔萨斯的一片苦心，当即问：
“那伯父伯母，还有我爸爸他...”
布莱德缓缓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走的，时局也不允许他们就此离开...
“沸腾的民怨，会让...帝国...彻底崩盘的...”
西格莉特咬了咬唇，不再出声，眼神变得有些落寞。
是啊...要在无边无际危机重重的星界寻找一件东西，完全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就算他们真的找到了那所谓的‘兵器’归来，那到时候，他们的耐瑟瑞尔，还在吗？
这多半是...卡尔萨斯走投无路下，为了振奋军心安抚民心，而找出的一个托词...
从而...为耐瑟瑞尔帝国，保留下一个火种吧。
房间就此沉寂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看见布莱德痛苦的抱着脑袋喃喃道：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选我这么一个废物...
“为什么...我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工作...准备跟所有同僚一同为了帝国...
“战死的啊...”
嘭的一声巨响。
“为什么！！！”
西格莉特被吓的浑身一颤，就看见布莱德竟是将长桌当场砸成了两半，花瓶碎片珐琅餐具溅的到处都是。
而布莱德则蜷缩在墙边，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抱着脑袋恸哭道：
“这不是让我...去做一个逃兵吗！
“为什么...连一个让我死的心安理得的机会...
“都不给我啊...
“老师...”
西格莉特望着几乎哭成孩子般的布莱德，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终，她缓缓走到对方的身边，蹲在身来，将自己的至爱，拥入怀中。
这是她...此时此刻，唯一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
次日，整个耐瑟瑞尔帝国的浮空城间，都在近乎疯狂的传递着一个共同的消息。
为了对抗步步紧逼的战事，为了挽救日薄西山的帝国，首席大奥术师卡尔萨斯冕下决定拿出他那艘唯一能够安全穿越魔葵吸魔封锁区的魔法船，派遣一支特殊作战部队于三日后前往星界，寻找一件能够消灭费林魔葵的终极兵器。
而这艘魔法船的船长姓名，赫然是...
布莱德·诺亚。
于是各种拜帖如雨般飞到布莱德的桌面上，各种平日里不往来的亲戚朋友也是络绎不绝的上门，试图将自己乃至子女的姓名塞入这份‘船员名单’中。
而让他们震怒的是，这名平日显得和蔼可亲好说话的大奥术师竟是一改常态，全部谢绝了，并开始按照最严苛的要求开始筛选船员名单，并要求保留所有原有船员。
但他依旧还是有些低估了那些权贵们的影响力。
他也许可以拒绝他们，却无法完全拒绝来自父母、甚至来自...夏多的‘嘱托’。
几乎所有人，都将这艘船当成了唯一生还的希望，末日中的方舟。
仅仅一艘船，自然无法承载一个帝国几千万人的希望。
于是无论是身为始作俑者的卡尔萨斯、还是身为船长的布莱德，都成了众矢之的。
当三天后最后上船的西格莉特重新看到他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英俊的未婚夫的样子，就像是突然苍老了至少三十岁...
此时此刻的布莱德，在面对整个帝国，那宛如海啸般铺天盖地的磅礴压力下。
已然谢顶，两鬓斑白...
“我一定会回来的...
“带着救赎...归来的...”
舰桥上，布莱德望着那些无数带着行李箱和希望而来，最终却被迫滞留在浮空城港口的重重人影，自语道。
最终，这艘被迫调走了原本四分之三的船员、满载着贵族子弟兵和大半个耐瑟瑞尔奥术传承的魔法船...
就这样于万人嚎哭与沸腾的诅咒中...
升空而去...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为了耐瑟瑞尔帝国的长存！
此刻的‘诺亚方舟’就像是一座围城，无数未能登船的普通民众费劲心思做梦都想要获得一张船票，却也有一些被强行塞进去的人想要离开。
何塞就是其中一员。
他是幸运的，身为西格莉特的封臣，加之专业和研究方向对口，何塞几乎是最早一批被布莱德亲自划上名单的一员。
只是此刻身处那严重超载的船舱中，这名奥术研究员遥望着星界那绚丽却阴暗的云团，满脸忧郁。
也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息后，他打开了手中那块妻子送给他的二手个人信息终端，随着魔能光屏弹出，桌面背景赫然就是他们一家的全家福：
画面中的何塞虽然身宽体胖，秃顶泛光，但脸上却依旧灿烂。
他的妻子不算漂亮，却胜在端庄，两个孩子脸上，也全是没有烦恼的欢笑。
而遗憾的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到帝国，回到家人们的身边了。
每当想到这里，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拽在他的心脏不住的蹂躏，痛彻心扉。
辗转反侧难以安眠之际，为了平复自己那焦躁的心灵，他再次打开了信息终端，开始书写日记，这也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
耐瑟3520年6月15日：
“必须坦陈，我最开始的臆测还是有些过于主观，有失公允。
“因为在这艘魔法船上，像我这样被迫与家人分离的家伙，并不在少数，或者应该说，在这艘船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而相比起来，他们大多比我年轻的多。
“也是这也是各方角力之后，亦或是在卡尔萨斯冕下的意志干涉下所做出的妥协吧。
“至少这样，能够让耐瑟瑞尔的火种，显得有活力一点。
“我必须得承认，那些家伙虽然令人讨厌，但在能力上至少还算令人信服。
“就靠着这么一帮战场上都没上过的新兵蛋子，我们居然战胜了一伙试图劫持魔法船的吉斯洋基人。
“当然，最大的功劳还在于我们船长布莱德。
“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奥术师们私下评为最水的大奥术师，竟是仅仅一击，就将吉斯洋基人的海盗船切成了两半！
“就连布莱德船长自己，好像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奥术在星界竟然能够发挥出那么大的威力。
“帝国的成就，终究是建立在这些奥术师们身上的啊。
“可能唯一值得同情的就是那些船员们，他们被挤占了至少四分之三以上的名额，如今却要承担至少原先好几倍的维护与服务工作。
“而眼下，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我通过对星界的观测和对比发现，我们的这艘魔法船，似乎并不是漫无目的的飞行，而是在三天前突然开始全速航行。
“难道...帝国上层宣扬的所谓寻找对付费林魔葵的终极兵器，其实是真的？
“难道...我真的还有回到帝国...战胜费林魔葵，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吗？”
就在何塞的日记写到这里停下，神情愈加迷惘与纠结时，忽然脑袋一阵晕眩，就仿佛穿过了传送门类似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到，自己那个人信息终端上的机械时钟，竟是开始疯狂而没有规律的转动着，原本停留在日记界面的魔能光屏也如同水面般不住泛起涟漪，就连其上的内容竟然也跟着急速变化！
整个船舱忽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侦测到大量幽能污染目标！
“警告！侦测到大量幽能污染目标！”
紧接着，来自船长布莱德的声音平静的响起：
“全体船员，舰桥集结。”
何塞猛地抬头，就愕然发现，窗外的景色竟是不知何时有了变化，不再是那初看绝美久了也会令人心生忧郁的黯淡星云，而是表面光滑的岩壁隧道。
“我们...这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出现费林魔葵...”
同一时间，布莱德和西格莉特也透过魔法船侦测到的光影影像，看到了伊卡洛斯那所谓幽能污染目标的来源...然后缓缓握紧了拳头。
一头头整个身躯宛如触手，只有巨型嘴巴的怪异生物漫无目的的于这座浮空山脉中滚翻行进着。
虽然它们和自己于老师试验室中看到过的那些魔葵标本相比样子还是有些差异，而且体型相差更是天差地别。
但布莱德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时，就已经可以断定，这些巨型扭曲生物...
就是费林魔葵！
或者说，至少是同一类型同一根源的未知生物！
......
很快，随着命令的下达，除开各个部门的船员，所有人都集结到了舰桥大厅中，目光茫然且忐忑。
可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屏幕上如同触手般不住蠕动啃食着岩土的巨型生物，惊呼道：
“费林魔葵！”
“什么？费林魔葵？”
“布莱德船长，你究竟把我们带到了什么地方？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一时间，恐慌与绝望开始蔓延。
手持法杖的布莱德顿了顿，环视所有人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费林魔葵。
“只是...还有人记得我们出发前，帝国交予我们的任务吗？”
下面当即有人面露绝望的质疑道：
“可难道这不应该是帝国振奋人心而使用的宣传手段吗？”
布莱德没有选择回应。
“伊卡洛斯，调出探查地形图。”
随着他的呼唤，光屏上的画面顿时变幻，那令人恐惧的不可名状生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环形的三位影像图。
那是一张空洞的地形，整个密布隧道复杂的浮空山脉模型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猩红光点，唯独在山脉最中心，却有一处漆黑的空洞是安全的，与此同时，一个信号的波动正不断从内部传出。
布莱德深吸口气，这才环视所有人道：
“抱歉，在此之前，我也一度怀疑这个情报的真实性，甚至我们在出发前连确定的坐标都没有。
“但也不知幸运还是不幸，我们于三天前侦测到了它的信号...
“我们...可能已经找到了卡尔萨斯冕下所言，能够对付，或者说，至少能够对抗那些费林魔葵的终极兵器。
“你们看，它的所在，方圆百里内都看不到任何魔葵。
“这足以说明...只要我们能够顺利带着它返回帝国，即便无法战胜它们，至少也能够保证...
“我们帝国、我们的故乡，存续下去的希望！”
听到这里，大厅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眼中露出复杂却希冀的光芒。
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牵挂的家人未能登上这艘‘诺亚方舟’，只能绝望的在那座大沙漠中，等待末日的降临...
这时忽然有名年轻奥术师开口道：
“布莱德阁下，请相信我们援救帝国的决心，但现在的问题是...
“魔葵太多了，这些生物对于魔能极为敏感，就连那些大奥术师们目前都尚未找到对付它们的办法，
“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山脉空洞的核心地带。
“冒然行动的话，我们会将帝国最后一丝薪火...也给葬送进去的。”
众人听到这番话，眼中当即黯然下去。
“不，如果我们目的，只是为了夺取目标救援帝国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开口的是西格莉特，只是她刚说完，布莱德神情就变得有些难看。
“什么办法？”先前那名奥术师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动，问。
这时也开始有人认出了这名奥术师，似乎是耐瑟知名大奥术师格罗法尔的弟子。
一个...以‘欺骗众神获取神恩’为研究学术方向的奇葩学派...
其【冥想祈祷法】的大名也是广为流传。
而他，也应该是那位大师学派下，唯一获得上船资格的人选了。
西格莉特还想要接着说，却是被布莱德抢先一步道：
“利用魔葵对魔能敏感的特性，所有奥术师，分批次飞离魔法船与魔葵接战。
“然后半途关闭飞船动力源，依靠惯性冲入山脉深处。
“如此，才有一线成功的可能。
“而这，就是我拟定的作战计划。
随着布莱德的话语落地，整个舰桥大厅寂静无声。
有人不可置信，有人眼露茫然，有人新生恐惧，还有人当场就瘫坐在地，不知所措。
“你这是...打算将我们当做诱饵...
“让我们...去送死吗？”终于有人神情崩溃的质疑问道。
“是的...”布莱德神情漠然道。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是吗？”
“是的，这是军令。”
布莱德眼中如同一滩没有波澜的死水。
违背军令者，战前处死！
奥术师们的眼神也随之变得动摇起来。
一方面，他们所有人，本有着各自的前程。
帝国某种程度上，已经将生的希望，将延续帝国文明的重任交托在了他们的肩头。
只要收到帝国覆灭的消息，他们...任务，也将失去原本的意义。
可戏剧性的命运，却是将他们所有人的生命，和整个帝国、全体民众和他们的文明摆在了一副天平之上。
任凭是哪个稍微有些良知的上位者，都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吧...
相比起整个帝国的安危，他们的生死...根本就无足轻重吧...
在这一刻，他们当中也不是没有人涌现出某种魔鬼般的冲动：
只要以布莱德威胁了整个耐瑟帝国文明延续的名义发起哗变...
不...在这种环境下，绝对会引发大规模的内斗吧？
届时引起的魔能，势必会引来魔葵的注意...
他们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第二条选择...不是吗？
好恶毒...好卑鄙的计划啊...
可就在这时，就听见那名神恩奥术师似乎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震惊的看着对方道：
“全体奥术师？这怎么可以！如果身为船长的你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们的行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
布莱德断然道，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全体耐瑟瑞尔奥术师们的眼睛，道：
“即便我们所有奥术师都死了，只要伊卡洛斯号能够将此行目标带回耐瑟瑞尔，那我们的牺牲，就有意义。
“很抱歉，我们的前方，就是‘地狱’。
“而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带着你们...一起向这个‘地狱’发起冲锋。
“在我们的身后，在我们的国度...
“这场与费林魔葵的战争，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打响了啊...
“为了那些于前线边境战斗的牺牲能够被后人铭记，就是我们此刻站在这里的意义！
“为了那些倾其所有也要将我们塞上船的亲人也能够看到这场战争的曙光，就是我们即将行动的意义！
“为了能够让延续五千年的耐瑟瑞尔文明能够于我们手中继续存续下去，就是我们发起冲锋的意义！
“是的，也许我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但如果我们的死亡，能够将希望的薪火传递给背后的祖国，点燃向费林魔葵反攻的烽火！那就是我们死得其所的意义！
“如果即便是这样都不能让你们心中的不甘与恐惧释怀的话...
“那么...耐瑟瑞尔的战士们，就索性憎恨我吧！
“发出不甘的咆哮吧！
“然后带着这份憎恨...
“与我一起发起冲锋吧！”
嘭的一声，布莱德船长直接将舰桥上方的甲板轰飞，第一个冲了出去，船外传来他依旧回荡在山脉中的高喊：
“作战开始！！！”
这一刻，所有被布莱德重新赋予了意义的奥术师们，看着对方第一个向他们的死敌发起冲锋的背影，眼中终于不再惘然，轰然踏步，向这个残酷世界，致以耐瑟瑞尔奥术师最崇高的礼仪后，跟着那名鲁莽的奥术师，一同冲出了这个铁匣子。
一时间，整个浮空山脉间，传来他们此起彼伏的呐喊：
“为了耐瑟瑞尔帝国的长存！
“耐瑟瑞尔帝国万岁！！！”
随着魔能的踊跃与飞船的急速接近，所有的‘费林魔葵’齐齐抬手，开始蜂拥而来！
轰！
轰轰轰轰！
山脉深处，炮火轰鸣。
成百上千的碎肉于阴影的扭曲中变形，轰然砸落。
只是刹那间，无数本有着灿烂未来的奥术师们....
于哀婉的咆哮中...血洒长空。
第六百二十七章 致命的遇见
船舱外，由于‘费林魔葵’的迫近，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变得前所未有的残酷与血腥起来。
魔法会被扭曲，寻常的奥术对敌基本无效，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无处腾挪的奥术师被那些从各种匪夷所思地方冒出的怪兽所吞噬。
这与其说是战斗，不如更像是一种单方面的屠杀。
‘原来...我们耐瑟瑞尔，一直就是在跟这样可怕的怪物在战斗着吗？’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唯有当看到依旧冲锋在最前方、即将接近隧道尽头的布莱德船长，看着在他们豁出性命的掩护下依旧保存完好的魔法船，仿佛被无边恐惧包围的心中方能涌出那一线希望。
正如船长所言的那样，也许他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但如果计划能够实施成功，能够将希望的薪火传递给背后的祖国，留给那些曾将生的希望交到他们手中的人们，点燃向费林魔葵反攻的烽火...
那他们的死亡，就不是毫无意义！
“为了耐瑟瑞尔帝国的长存！
“耐瑟瑞尔帝国万岁！！！”
听着身后从最开始的激昂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得零星微弱的呐喊，已经冲入安全区摆脱了魔葵追击、重新落在船首甲板上布莱德的却没有感到半点计划成功的喜悦。
因为那些已经无声的同袍，都是因为他的命令而死。
“布莱德！情况有些不对劲！我刚刚观测到其中一条魔葵，它就像...是什么其他生物进行转变而来的！”
满眼血丝的神恩奥术师突然落在布莱德的身边，报告了他的新发现，可他很快就发现对方的面色沉寂如水，唯有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隧道的尽头...还有敌人。”布莱德如是判断道。
而他们这些奥术师，却已经所剩无多...
神恩奥术师神情微怔，抿唇笑道：
“至少...我们找到了这场灾祸的源头，不是吗？”
至少...他们是死在冲锋的路上。
到了这个时候，包括他在内残存的奥术师们，已经完全不认为他们的这次行动，还有什么胜机可言了。
“总要试一试的。”
布莱德的眼中，只剩下了前方，只剩下了手中即将完成的奥术。
唯有以生命所托，不能辜负！
伴随着他身前奥术模型的即将完成，他手中的法杖、他的身体都开始跟着颤抖起来。
这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亢奋，而是非以主观意识为转移的物理震动，以至于脚下的魔法船也跟着共鸣起来，船舱内作为第二梯队的船员们也有些痛苦的捂住了有些眩晕的脑袋，像是出现了某种幻听。
下一刻，随着魔法船冲出隧道尽头、光明大放的一瞬。
那始终震动中的声音像是静止了一刹那，然后朝着伊卡洛斯给他的坐标方向，轰然爆发开来。
就像是一根弦，引起了魔力的共鸣，然后借此撬动了整个世界。
嗡！
一道原本无形的声波自布莱德的法杖末端前冲爆散开来，然后整个途中原本混乱的魔能乃至魔网都随之沸腾起来，化作一道巨大的冲击之枪，轰穿了前方那座椭圆形的金属造物后，又落在那些形态奇怪的城区中，化作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深坑。
城区？魔葵那样混乱的生物，也会有文明的聚集地？
这样的想法仅仅是在布莱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他抛之脑后，因为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聚焦在了那座金属造物内部暴露出的...一头巨龙？
又或者说，是他胸口的那只银色长枪？
不管了，一起带走！
“主机！是它吗？”布莱德问。
“是的，船长。”重新自静默中醒来的伊卡洛斯回答道。
“开始行动！！！”布莱德振臂高挥。
“为了耐瑟瑞尔帝国的长存！”
伴随着那些激昂的呐喊自魔法船内响起。
接连几十上百道破空声响起，就看见陆续有类似捕鲸枪似的末端带着金属索的弩炮射进了九面龙神的躯体中，卡在了他的鳞片和铠甲的缝隙中。
而也一幕，也落在了那些因为先前那恐怖一击躲避在掩体后、同样灰头土脸的银龙卫兵们眼中，当即再也顾不上心中的恐惧，目呲欲裂的齐齐腾空而起，朝着那艘突然闯入他们家园的金属怪物扑击而去，与此同时，狂暴的凛冬寒流自他们口中喷薄而出：
“杀死入侵者！”
“保护龙神圣骸！！！”
成千上万道龙息如同暴风雪般朝着魔法船轰击而去。
面对这堪称毁灭的全覆盖式打击，身在甲板上的那些奥术师们也于阵阵嘶吼咆哮中，发起了绝望的反击。
只希望在死亡来临前，将自己构筑的各种奥术模型，回敬向这些‘费林魔葵幕后的黑手们’！
与此同时，‘无人操控’的魔法船也辅助引擎全开，如同夏夜湖面上的流萤般漂移起来，庞大无匹的动能，彻底将九面龙神、或者说是虚空星神从银龙们的‘永恒之地’拖拽而出，可怕的重量当场就让那些合金绳索发出痛苦的呻吟，连带着飞船都为之倾斜险些一头撞在‘永恒之地’上。
而在伊卡洛斯的意志下，船身两侧则延伸出如刺猬般的炮管，在灼热的空气蒸发变形中，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不停的喷吐出炮弹组成的金属风暴！
“不...”
正利用阴影奥术撕开现实与阴影位面界限，带着一部分救援出的伤员来到这座巨龙之城的西格莉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剑拔弩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壮阔情形。
就在猝不及防的交战双方，就要为此付出前所未有的惨重伤亡时...
一个苍白的身影，突然传送到了战场中央。
与此同时，一道环状的波纹如同滴入湖面上的涟漪，所过之处，无论是那些毁天灭地的龙之吐息，还是那些穿透一切的金属炮弹，全都像是凝滞在了半空中。
【时间停滞】！
‘这头银龙在做什么？还是说这是为了酝酿什么更可怕的法术？’
这一刻，所有的银龙落在耐瑟奥术师们的眼中，都是带着天使面具的恶魔！
“提比利乌斯！是提比利乌斯！快回来！那里危险！”
而趴在‘永恒之地’掩体后的托利斯塔娜也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即便形态不同，她依旧一眼就认出对方就是那头‘小骑士’。
李维则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这位曾经于地下魔法船中有过一面之缘，却救下了他的性命，更是将耐瑟的遗产留给他后，心灰意冷抱着爱人的遗体，一同沉眠埋藏在地下的前辈，高声呐喊道：
“让你的人停下来！布莱德！我们不是敌人！听我...”
然而那个曾经即便是面对打扰了他们的长眠，依旧能够从容以对的布莱德，此刻眼中却只剩下了执着与疯狂，直接一声怒吼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语：
“去死！！！”
声音震颤着原本混乱的魔网，随机制造出了一道类似力场般的魔法，作用在了想要继续劝阻双方的李维身上。
嘭！
李维当时就感觉像是飞在半空中，忽然被迎面驶来的波音客机撞上...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流星，轰回在了‘中央大陆’上，接连撞穿了几十座宗教建筑。
眼看着就要撞在无知无觉的银龙母神塔玛拉的身上，李维只能本能的扭头朝着一侧空旷的无人城区喷吐火焰吐息，如同突然引擎全开的飞行器似的在半空中调转身形，然后四爪着地，如同铆钉一般抓在城区地面，径直礼出了五道凄厉的沟壑。
而就在李维被轰飞的刹那，【时间停滞】的效果也戛然而止。
不过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在时间停滞的那短短几个瞬间，无论是奥术师们所在的魔法船，还是那些升空迎战的银龙们，都已经飞出了那两片最致命的毁灭地带。
落空的可怕打击洒落在银龙寂静空旷的城区内，到处都是分崩离析的可怕坍塌和轰鸣声。
眼看着已经红了眼的双方就要再次蓄势待发、抵死搏杀在一团，李维也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片混乱的时空撞上三千年前开着魔法船去往星界寻求救赎帝国办法的布莱德他们。
是的...这一刻，李维终于将当年谜团串在了一起。
也终于明白那名耐瑟研究员日记中的浮空山脉指的是什么了。
他能够想象的到布莱德他们在来时的路上究竟遭遇到了怎样的残酷与绝望，但他依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场注定没有任何意义的战斗继续爆发，继续徒增无畏的伤亡！
就在魔法船的轨道炮群即将再次发出轰鸣时，他对着脑海中沉寂的卡卡分属思维命令道：
“伊卡洛斯！让它停下来！！！”
于是下一刻，就如同言出法随一样，即将再次喷吐金属风暴的魔法船竟是突然哑火，船内的船员们只能听到通红的灯光和警报：
“发现未知程序进程！
“发现未知程序进程！
“...”
可李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刚起身的他正准备继续使用精准传送术接近对方时，就看到了布莱德看向他的死寂目光。
‘糟了！’
随着一声引发空气的共鸣声响起，又一道随机的法术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死灵法术【血管异变】！
刹那间，李维浑身的鳞片爆裂开来，膨出无数瘤状的血管，然后齐齐爆开，射出几十上百道血泉。
李维根本就没时间去处理这个伤势，伸出爪子，就要开启传送门。
就发现自己的身体陡然僵硬起来，一层坚硬的石壳自他的脚下迅速向上蔓延！
变化系【石之拜谒】！
“吼！！！”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咆哮，李维利用强的体质硬抗豁免掉了作用在身体上的石化效果，强行钻进了传送门。
而他刚钻出传送们，迎接他的，就是一记尖锐的【女妖之嚎】，还有布莱德凝聚在法杖上的【大崩灭术】！
同一时间，甲板上那些奥术师们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头‘直取己方指挥中枢’的银龙，齐齐调转自己的法杖方向。
“提比利乌斯！”托利斯塔娜满眼痛苦的呼喊着。
“保护继任者！”刚从永恒之地飞出的银龙城主，看到的也是这样绝望的一幕。
而就在死亡来临，甚至很可能要被无数奥术穿成筛子时...
李维所做的，却是高举爪子，于魔法船的上空，延展出了一道如同天幕般的冰层。
正是早就被李维不知道修改了多少版俨然面目全非的...【寒冰护盾】。
然后在布莱德附魔了【大崩灭术】的法杖即将捅在他的胸膛上时，李维硬顶着【女妖之嚎】，盯着布莱德满是血丝的眼睛，发出一声低吼：
“停手吧！布莱德！
“即便你将这具虚空星神带回去，也改变不了耐瑟瑞尔帝国已经灭亡了的结果！！！”
布莱德俨然已经因为疯狂的执念而有些扭曲的面庞陡然凝滞，那毁灭的法杖堪堪停在李维胸膛的一尺前，他苍白的嘴唇颤抖道：
“你...说什么...”
轰！
轰轰轰轰！
成百上千的寒冰吐息落在李维构建在魔法船上方的穹顶上，露出无数危险的裂纹，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混杂着冰屑飞洒而下，就像是...
下起了一场令人心寒痛彻心扉的大雪...
终于堵对了...李维脑袋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开。
他有些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友人，缓缓抬手，看着那些坠落的冰块和雪花，叹息道：
“因为在我们所熟知的历史教本中，就在你们带着那所谓能够战胜费林魔葵的兵器回到耐瑟瑞尔时，那场和费林魔葵的战争...就已经爆发了啊...
“所有的浮空城就像眼前的这些破碎的冰陆一样，一个个从苍穹陨落，坠入黄沙，埋入历史的尘埃。”
“不...你休想欺骗我...”
满脸枯槁的布莱德眼中露出挣扎和哀求：
“即便是伊奥勒姆阁下抛弃了我们，卡尔萨斯冕下也绝对不会任由那样的结果发生！”
“可如果...就连卡尔萨斯也已经束手无策，最终的殊死一搏，却最终将耐瑟瑞尔...提前推入了深渊呢？”
那一刻，布莱德缓缓抬首，仰望苍穹，看着那些纷扬而下的雪花，就仿佛看到了耐瑟崩溃的模样，想到了他临危授命的那一天，老师和他最后的一段对话：
“老师...如果，我们最终失败了呢？”
“那么我会动用伊奥勒姆阁下尚未能完成的【登神术】，夺取魔法女神的神职，以神之力，解决这场纷争了百年的弭患！”
当时老师的眼中，充满了一种殉道者般的光芒。
布莱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牵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老师他...最终失败了...是吗...”
“是啊...以凡人之身，岂能承载神之职责，那可是...魔网啊...不过，他依旧为了耐瑟瑞尔，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是耐瑟瑞尔当之无愧的...领袖。”
李维最终没有将历时冠以他的称号‘耐瑟瑞尔的掘墓人’来继续伤害对方原本就紧绷脆弱的神经。
布莱德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与...麻木。
而周遭围拢过来的奥术师们，悲伤的眼中满是绝望。
“不！你在撒谎！”有人质疑道。
“这一定是某种心灵法术！”
这时那名神恩奥术师有些艰涩开口道：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布莱德...从进入这座山脉我就已经发觉了不对劲...很多神明...消失了...”
“布莱德...”西格莉特这时也满脸恍惚也走了过来。
最终，还是李维给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他看了一眼西格莉特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
“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最终...只会让你尚未临世的孩子，也一同长眠地底。
“停手吧...趁着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之前...”
西格莉特本能的捂着小腹，不可置信的看向李维，然后又满脸歉疚的看向布莱德。
而已经麻木的布莱德也看到了这一幕...
噗通...
这位心丧若死的大奥术师，颓然跪倒在地。
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可言吗？
没人能够知道，这位以一己之力承载了那些同袍们价值与意义的大奥术师...
此刻正承受着...
怎样的煎熬...
ps：这段总算一口气写完了，回家掐饭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希望与薪火
事实上从进入这片诡异的浮空山脉的那一刻起，包括布莱恩在内的奥术师们就已经通过种种异状察觉到了不对劲，只不过在那无法抑制的执着驱使下，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要么成功夺取卡尔萨斯所言的那件兵器拯救即将崩毁的耐瑟瑞尔帝国，要么战死在向费林魔葵发起冲锋的路上。
至少那样，他们不用再遭受心灵上的煎熬。
可在李维的干涉下，这场险些一发不可收拾的战争，却最终以布莱德船长心理防线被击溃的方式，强行弹压了下去，耐瑟残存的奥术师们和浮空山脉的银龙们得以‘和平’的坐在一个大厅里，获得了一个宝贵的沟通机会。
只不过只要是个正常人，此刻都够感觉到场间那无比压抑的气氛。
对于耐瑟的奥术师们来说，这群银龙和那些费林魔葵脱不开干系，是让他们伤亡惨重的元凶！
而对于银龙原住民们来说，这群自称耐瑟人的施法者，不但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乡摧毁殆尽，更是险些夺走了他们作为精神寄托的龙神圣骸，是蛮不讲理的入侵者！
他们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将对方的脑浆子都给打出来了...
可那是李维绝对不想看到的惨淡结局。
对于他来说，一方是曾经在耐瑟魔法船探险时，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传承之恩的前辈，一方则很可能是他素未蒙面的‘老乡们’...这原本就是一个难以抉择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一旦真的任由他们打的你死我活，恐怕他此生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去破开历史的迷雾了解其中埋藏的真相，并从中找到解决星神隐患的办法了。
他可不想最终落得跟艾欧一样的凄惨结局！
好在，他赌对了。
作为双方的调停者，李维瞅了一眼依旧群情激奋爪子不住在石面上磨出火花的‘银龙老乡们’，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开口道：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吾名提比利乌斯，正如王子殿下所言的那样，我，来自时间长河的下游，谷地历1359年。”
“哈？”一众不明真相的银龙当即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目光，藏在银龙城主身后的托利斯塔娜更是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又赶紧用爪子捂住嘴巴。
说道这里，李维又看了眼面色死寂的布莱德和那些依旧满脸怀疑的奥术师们，继续道：
“换算成耐瑟纪元的话，就是耐瑟历6379年，在我们那个时代，耐瑟瑞尔帝国，已经是埋藏于黄沙中近三千年的尘封历史了。
“我原本还以为，当你们带着虚空星神回到主物质位面时就看到帝国已经毁灭，只是一个悲哀的巧合，只是如今看来...”
那名神恩奥术师神情有些黯然道：“在离开这片时空混乱之地时，我们的时间，依旧被无情的‘偷走’了一部分吗？”
李维点了点头：“只能说根据推断上，这个可能性很大。”
神恩奥术师深吸口气，用布满血丝的目光看向银龙城主低沉问道：
“那么，这位阁下，可以为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居所旁，会存在这么多...费林魔葵吗？
“甚至，我有证据怀疑，这些费林魔葵，就是你们创造并豢养起来的吗？”
一众奥术师闻言，齐齐抬首，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那些一脸懵逼的银龙们。
“费林魔葵...如果你们指的，是山脉外层那些斯特图特防御者的话...”
银龙城主昂首坦然承认道：“没错，他们某种程度上，的确是由我们‘创造’，并用来守护这里的。”
“果然是你们！”
当即就有满腔愤恨的奥术师站了起来，抬起法杖指向银龙城主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那你们究竟知不知道，你们所谓用来‘守护’的这些怪物！
“究竟毁灭了我们多少浮空城！又残害了我们耐瑟瑞尔多少无辜的民众吗？”
其他奥术师也陆续起身：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继续沟通下去的必要了。”
银龙们面对剑拔弩张的奥术师们，也纷纷戒备起来。
那名神恩奥术师却是抬手让同伴们噤声，道：
“那么，阁下...你能给我们这些...流离失所的复仇者们，一个不向你们举起法杖的理由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抱歉...
“我们恐怕，就只能以一种比较极端的方式，为我们的帝国，一同殉葬了。”
就在一旁的李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平息这场看上去怎么都无法避免的事端时，就听见银龙城主平静道：
“这样看来，它们在那之后，终究还是从地底，重新被吸引去往了地表吗？
“这么看来，你们耐瑟瑞尔的文明，一定辉煌而又灿烂。”
‘能不辉煌灿烂吗...那是我们耐瑟人努力了不知多少个世代，延续了几个千年的文明之火啊。’
神恩奥术师心中苦涩的想着，然后问道：“这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只不过，这个故事，实在有些久远，就不知道，此刻，满怀仇恨的你们，愿意耐心的听下去吗？”
这头苍老的银龙望了一眼那些奥术师手中握的紧紧的法杖。
“都坐下吧，事已至此，不如先弄清楚这场灾祸的源头再说。”神恩奥术师向身后那些同伴们道。
眼见依旧有人不甘心的杵着，他低声吼道：
“难道你们真的要让帝国的毁灭成为既定的事实吗？”
“可是...这不是已经成为现实了吗？”有人痛苦道。
神恩奥术师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维，然后看向这些心怀不甘的同伴们道：
“既然提比利乌斯可以从时间长河的下游来到这里，那岂不是说明，我们...也许有机会回到耐瑟覆灭之前，却改写这个该死的历史呢！”
李维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能够‘回到过去’的现象，并没有确切可控可复制的办法，甚至就连这个宇宙的时空是唯一世界还是有着不同的平行世界都未曾可知。
但一想到此刻一味泼冷水的话，反而可能将这群满怀愤恨的火药桶直接引爆，和他们再战个五劳七伤...想象那个可怕的场面，李维还是暂时选择了保持沉默。
眼见这伙儿‘奥术师’们终于解除了危险的武装状态，银龙城主环视众人，用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
“无论是你们口中的费林魔葵，还是我们口中的斯塔图特防御者，它们本质上，其实都是虚空污染的残渣。
“而它们共同的源头，都是一场远古战争的产物。
“战争的结局，便是以我们的九面龙神将那头可怕的虚空生物吞噬、将敌我一同封印起来为终结的。
“因此，我们这些被拯救者，也尊称其为...
“伟大的永恒之轮...与阴影吞噬者。”
“而祂，也许在那群神祇的眼中还有另一个身份...
“神上之神，艾欧。”
李维眼瞳微缩，居然真是是他？
“而之所以造成这种状况，恐怕即便是艾欧冕下自身，也不愿看到的...
“因为隐患的种子，也由此埋下...”
而随着这头苍老银龙的娓娓道来，李维也仿佛看到了一张宏大的历史画卷，于眼前缓缓展开：
那场可怕的战争，直接毁灭了一个原本灿烂的星空文明，也让整个宇宙充满了狂暴的魔能辐射与虚空污染。
而随着那场战争的终结，大约在谷地历前三万五千年左右的时候，一艘承载仅存文明存续的飞船缓缓降落在了一颗原始星球上。
那个星球，则被他们命名为：
艾伯科瑞尔，译为，生机与希望。
只不过船上的原初者们很遗憾的发现，即便是这颗看上去已经诞生了海洋与生机的星球，那充沛的狂暴魔能和潜在的虚空污染，依旧无法让他们在不做任何防护下就可以安全繁衍下去。
也许他们自身可以安然生存下去，但他们无法阻止自己的生下的孩子一个个都在这种污染的扭曲下变成白痴、畸形和怪物。
可在战争末期研发用来对抗这种污染的龙化药剂，已经被艾欧他们证实了存在严重的弊端：
这种源自某种星界蜥蜴的血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严重扭曲被注射者的性格和心智且不可控。
‘创造女神’阿丝忒瑞娜虽然依旧善良却专注于自身的愉悦，无论它会带来怎样的恶果。
‘宝库的女主人’艾斯泰伯拉则逐渐将财富和地位视作一切，这开始严重的影响到了初始的资源分配与建设发展。
‘沉默的观察者’库洛尼普斯则逐渐变得沉默而阴沉，甚至开始认为死亡才应该更好的归宿。
‘恐怖的夜龙’法拉祖尔则越发对尸体感兴趣，甚至开始盲目崇拜虚空的腐化能量。
...
就连‘生命的平衡者’兰蒂斯，思维也渐渐变得冰冷如机械，眼中只有规则与绝对的公正。
唯有‘发光的银龙塔玛拉’看上去还算正常一些，但她的善良、仁慈与包容，却经常不分敌我...
经过商议，这群原初者们最终决定留下一批作为延续纯净血脉的‘种子’，继续于飞船中生活，而剩下的人，则将飞船的主机‘伊卡洛斯’拆到了当时还名为梅若波若斯的大陆上：
为原初者们以几位龙神的血脉为蓝本深化药剂研究提供数据支持。
于是，在那个冰河时代刚刚结束，大样退去露出梅若波若斯大陆的雷霆时代。
一个名为巫虺的蜥蜴种族，开始于奥寇斯，也就是日后大陆远东穆尔霍兰德南部的阿茹达斯湖沿岸森林中，开始建立起了他们的国度。
仅仅一个世纪，这个后世学者眼中的创造者种族，就控制了费伦的绝大部分区域。
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中，不同血脉药剂创造的巫虺种族又分别继续创造了梅尔绍克国度、和伊斯托赛菲弗国度。
值得一提的是，前者自己开始创造了娜迦，蛇人，战蜥人，翼蜥人和其他日后灭亡的种族。
后者，当时则正坐落在如今的埃诺奥克沙漠，也就是后世的耐瑟瑞尔帝国故址上。
经过大约十个世纪的发展，原初者们和巫虺一同建立了贝提斯组织，致力于研究其他种族展现的原始魔法形式，并开始着手修复在战争中千疮百孔的魔网。
就在一切都欣欣向荣时，虚空残渣的腐化，开始了...
在调查到这股腐化能量竟是源自九面龙神的巫虺人，开始怀疑这是‘创造者’们担心他们这些‘被创造者’的文明超越对方，而准备不知不觉的消灭他们。
于是一场被创造者向创造者的反叛，并试图策划夺取龙神力量的老套故事，就这么荒诞的发生了。
巫虺人成功接触到了九面龙神，于是他们转眼间就被腐化成了被扭曲的怪物...
巫虺人称其为：魔葵。
同样损失惨重的原初者们最终选择了驾驶着飞船，飞离了大陆，却没能带走主机‘伊卡洛斯’。
可是魔葵却在伊斯托赛菲弗帝国愈演愈烈，最终伊斯托赛菲弗帝国的法师用魔法使狭海改道为自东向西流向，并淹没费林。
他们成功了，那些费林魔葵被赶入地下深处。
然而，这些伊斯托赛菲弗人也淹没了塔格拉尔丘陵周围的土地，而生态的剧变，则导致了伊斯托赛菲弗帝国的全面崩溃。
为了惩罚这些被创造者种族，原初者们向大陆播撒了一种让巫虺人持续衰弱和嗜睡的生物药剂。
可这同样遭到了巫虺人最后的反抗，他们利用强大的魔法，召唤了一颗巨大的彗星撞击了这颗行星。
陆地遭受了可怕的地震、火灾和风暴，而大陆和海洋的形状也发生剧变，四片内海汇成了陨星海，并出现了剧烈的气候变化。
巫虺人仅存的梅尔绍克国度，也就此消亡了。
而他们如此声势浩大的反抗，也惊醒了沉睡中的艾欧。
最终艾欧借助星神的力量，将艾伯托瑞尔星球分裂成了位于不同位面的两个星球，艾伯尔和科瑞尔。
并让原初者们掌控艾伯尔，科瑞尔的主权，则留给诸神。
可讽刺的是，巫虺人却已经为原初者们提供了足够的研究数据。
泪陨之灾后，成千上万颗龙蛋，于艾伯尔和科瑞尔两颗星球各处孵化...
不久后，巨龙的时代...到来了...
整个大厅，除了这头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太古银龙的声音，落针可闻：
“而为了避免这种悲剧重蹈覆辙，也为了防止虚空的腐化继续污染主物质位面，依照艾欧沉睡前的嘱托，我们将飞船开往了星界深处，并利用浮空山脉建造出了这座城市。
“并提议，若是他成功被虚空腐化，那么其他龙神就效仿他，将他吞噬下去，以维持封印。
“直到，艾伯尔的原初者们或是科瑞尔的诸神们，找到应对它的办法...
“但这条提议，最终却遭到了除了塔玛拉女士外其他七位龙神的拒绝，并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最终...如你们所见，这里，渐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就连我们自己，都已经快记不清我们到底坚持了多久，又还能坚持多久...
“我们将自己的族人变成了怪物，以从外界获取维系女士继续‘生育’的食物...
“却也同样沦为被他们包围的囚徒...
“我们活着，只是为了所谓的让世界获得存续...”
说道这里，太古银龙的嘴角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但谁也不知道，我们究竟还能活多久...
“也许某一天，就连艾欧冕下的潜意识，也将塔玛拉女士的微光..所遗忘。
“届时，想必...就是我们末日的到来...
“也将是...整个世界终结的带来...”
“如果...将我们这些囚徒杀死，能够让你们的仇恨得到宣泄的话。
“那么...你们动手吧。
“这对我们来说，也许...
“反而是一种解脱。”
整个大厅，沉寂了很久，所有的银龙，也落寞而悲哀的垂下了脑袋。
‘原来...是这样吗？’李维有些怜悯的想到。
这时他忽然看到布莱德有些踉跄的起身，有些自嘲的喃喃自语道：
“原来...我们满心以为找到了救赎帝国的希望。
“却是维系整个世界存续的薪火吗？”
这让他们怎么狠下心去抢夺呢？
即便夺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他转身对着同样满心死寂的奥术师们道：
“我们走吧...”
“等等！你们要去哪儿？”李维赶忙劝阻道。
“回到，本该属于我们的战场。
“即便，它可能已经结束了。”布莱德道。
“等等，年轻的施法者。”
这一回，开口的却是银龙城主。
第六百二十九章 握住了未来
在得知这片浮空山脉和历史迷雾中那灿烂的真相后，以布莱德为首的这群奥术师们，在面对这群于星界角落默默守护着诅咒薪火的看守者们，终究还是选择了原谅...
原谅了这原本就很牵强的仇恨。
毕竟，哪怕是站在中立的角度上，他们的确是一群不宣而战不告而取的入侵者。
甚至...这些银龙都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做些什么...己方就已经在这禁忌之地的‘自动防御机制’上死伤惨重...
即便奥术师们的枉死让他们依旧难以释怀，他们该仇恨的目标，也应该是那虚空腐化的源头———虚空星神墨菲特兰才对。
在场所有人、或者说这个世界，都是受害者。
只不过敌人实在过于强大，就连艾欧那样的强者和这个世界的第一批诸神都失败了，他们这些凡人...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至此，布莱德唯一无法原谅的，恐怕...就只剩下了自己。
他固执的认为：
是他的一意孤行与那魔鬼般的冲动，最终酿成这样的恶果。
是他的命令与意志，绑架了所有同行者们的爱国情怀，让他们死在了那没有丝毫意义的冲锋道路上。
这一切，都是他布莱德的错判与无能导致的...
‘老师...为什么要选择我...’
‘为什么...’
他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担任一名需要掌控船舵的舰长，担任这些帝国精英们的领袖。
布莱德此刻脑袋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带着这些残存的奥术师们，带着那些倒在半途上同行者们的意志，回到耐瑟瑞尔...回到...
那本该属于他们的战场上...
即便，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另一个‘地狱’。
那里，才是他们...应有的归宿。
就在布莱德沉浸在自责与痛苦中越陷越深，自我意识就快要陷入那至暗的深渊无法自拔时，那头苍老的看守者却突然叫住了他们：
“等等，年轻的施法者。”
布莱德那步履蹒跚的脚步当即为之一顿，神情有些恍惚的侧身回首，欠身道：
“很抱歉，由于我的误判，让你们招至了这场无端的灾祸。
“如果有什么是我们离开之前所能做的，请阁下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尽力弥补。”
听到这群‘鲁莽入侵者’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周遭参会的银龙们看向他们的眼神，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看到完全陷入颓废中的布莱德，李维也暗暗叹了口气，总感觉无论是哪个时空，这位前辈的命运总是这样的波折。
可让奥术师们没想到的是，这名活了不知多久岁月的银龙城主却是摇首道：
“一味的追溯过往，无法改变眼前的任何现状。
“相比起我们这些困于一隅的囚徒，我更在意的，反倒是你们与费林魔葵之间的战争。”
布莱德和一众奥术师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就听见这头苍老的太古银龙慢吞吞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先祖们的纪录不存在谬误的话，即便你们耐瑟瑞尔所在的地域重新出现了费林魔葵的阴影，理论上也不该出现你们所言那种程度的灾祸才对。
“因为早在伊斯托赛菲弗国度发生叛乱，接连爆发魔葵之祸和泪陨之灾后，我们的先祖就已经意识到了放任魔葵繁衍下去的威胁。”
听到这里，布莱德和奥术师们不由呼吸一紧，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死死的盯着这头老银龙。
哪怕是杵在一旁安静听故事的李维都好想给这头龟丞相似的的老龙加个九环时间加速奥术！
就听见他似是回忆的继续道：
“但那个时候，我们内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和隐患，刚刚失去了巫虺人信任与支持的先祖们，彼时也已经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彻底解决已经逃窜进入地下的费林魔葵们。
“所以，先祖们在离开主物质位面之前，拜访了当时那颗星球上刚刚衍化出的一种生物———精群。
“而他们，自称萨伦。”
“萨伦精怪？”那名神恩奥术师惊呼道。
李维也是来了些精神，因为这种曾经于耐瑟瑞尔阴霾之年出现过的神秘生物，他也曾经于卡尔萨斯的记忆中见到过。
那是一群生性混乱而又谨慎的矛盾生物，能够在很远距离感应到其他生物接近，还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它们能够创造至少6个以上小型的空间门【灵界窗口】并在其间穿梭，即便是奥术师，如果不是空间学术上的大师，也很难冒然抓住它们。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从这头老银龙这里听到它们的名字。
“噢？这么看来，你们已经和它们接触过了？”银龙城主有些纳罕问道。
“是的，或者应该说，是我们帝国中曾经有奥术师试图接触它们，接触这些始终在积极对抗着费林魔葵的奇怪生物们。如果没有它们，恐怕我们耐瑟瑞尔，在那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争中，根本就坚持不了那么久。”
在布莱德他们的关注下，这名神恩奥术师似是有些不甘道：
“可尽管帝国当局高层为了安抚民心，一直声称它们是协助我们共同对抗费林魔葵的盟友，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
“这些奇怪的生物从未与任何势力结盟过，甚至，没有人与它们建立起过一次成功的沟通。
“曾经有奥术师试图在精神上与一只‘请来’的撒伦精怪进行沟通，但很遗憾...这种尝试同样失败了...
“对方直接死于神经性猝死...”
而他没有说过的是，他的老师甚至曾经断言，只要他们能够与这些神奇的生物成功沟通并结盟，并在他们这些奥术师的指挥下协同作战，即便依旧无法战胜费林魔葵，至少也能够大幅度的遏制住对方的侵略攻势。
“果然如此吗...它们的确是一种...很孤僻很难取得信任的混乱生物。
“在先祖们的记载中，他们的第一次沟通尝试，同样失败了，最后还是我们利用技术上优势，研究出了一种生物信息素成功引诱了他们。
“并在一次次的尝试中，最终通过心灵法术成功取得了它们的信任，并将独属于它们萨伦精怪心灵网络的一组特殊形式的短程心灵感应交给了我们，我们这才成功的与它们取得了交流。”
听到这里时，布莱德原本已经麻木的眼神微微有了一些波动，而一众奥术师们，仿佛也看到了战胜费林魔葵的希望。
“由于那时它们的生存环境已经受到了费林魔葵的严重侵蚀，所以他们接受了来自先祖们的赠予与帮助：
“先祖们将一种名为‘四次元迷宫’的技术研究赠予了他们。”
当听到这里时，李维也一脸激动的瞪大了眼睛，满脑子都是：‘什么？四次元迷宫的技术研究资料？好想要！’
要是有了这玩意儿！他们泽兰迪亚魔研所天知道能够省下多少试错的时间，又可以拯救多少研究员的头发！
“而他们也向我们承诺，会尽全力遏制并尝试歼灭费林魔葵。”
“因为，这无关感恩，而是关系到它们族群的生存。
“就在我们成功研制出龙化药剂并完成第一批龙蛋投放的那几个世纪间，我们也见证了这群萨伦精怪成功消化了‘四次元迷宫’计划，并利用他们的族群特性和空间上的天赋能力，在费林一带的地下结构，改造成了一座天然的...四次元迷宫，成功的将那群虚空的残渣，我们无意间放出的诅咒...封锁在了地下。”
当听到那群萨伦精怪竟然真的成功将费林魔葵封印时，一众奥术师已然激动的不能自己。
一旁的李维甚至怀疑待会儿若是这位银龙城主没啥表示的话，这群为了复仇也为了援救祖国的奥术师们怕是都要有强抢的心思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听到你们的耐瑟瑞尔帝国正遭受到费林魔葵的侵蚀时，我就已经明白...
“那群虚空的残渣，终于跟当年的虚空星神一样，自封锁中重新渗透而出了。
“而萨伦精怪们，也一定在‘四次元迷宫’技术传承上，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偏差。”
“也正是这一点...我想要拜托你们一件事情。”
布莱德红着眼睛涩声道：“阁下尽管吩咐！”
结果就看到这头老银龙伸出爪子，从身旁另一头银龙卫兵的爪中接过一台保险箱似的金属柜，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伴随着一阵复杂的机括声响动，露出了其内一卷金灿灿通体散发着微光，宛如卷轴般的物件...
噗通。
在所有银龙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名奥术师的领袖在看到它的刹那，竟是神情恍惚的跌坐在地，两行泪痕止不住的流淌而下，喃喃道：
“耐瑟卷轴...这...怎么可能...”
哪怕是早有些心理准备的李维也是心中大喊一声‘卧槽’。
他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耐瑟卷轴！
完整一套整整五十页的耐瑟卷轴！
那个传说中记载了世间一切奥秘、魔法根源与宇宙奥妙、让当年还是靠打鱼为生的耐瑟渔村在短短几个千年就成长为冠绝主物质位面灿烂文明的耐瑟卷轴！
而老银龙在听到这名施法者对它的称谓后，则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长叹口气道：
“这么看来，我们当年因为大叛乱而流落在伊斯托赛菲弗国度的主机‘伊卡洛斯’，果然是你们文明与技术的起源...
“命运...竟是如此神奇...
“这样看来，你们得到的传承也不算完整。
“这是我们先祖遗留下的技术资料备份，现在，我将它们交托于你们这些后继者的手中。
“如此，我们族群的薪火，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传承了下去了。
“而我要拜托你的事情，就是将其中关于‘四次元迷宫’的那部分，转交给萨伦精怪。
“也许，这样的话，萨伦精怪们也许能够凭借它，将那些虚空的残渣，重新封锁回地下。
“拜托你们了...”
语罢，老银龙将那卷‘卷轴’取出，郑重的将其交到了早已泪流满面的布莱德手中。
“谢谢...谢谢...”
布莱德终于泣不成声，只会不停重复着这句饱含感激的朴素词汇。
到了后来，竟是于银龙们的目瞪口呆的目光，抱着那卷‘耐瑟卷轴’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刻，这名来自耐瑟瑞尔的大奥术师只觉的手中的卷轴如同千吨之重，却如同握住了救赎与未来。
仿佛这趟在他一意孤行的旅程、还有那些奥术师们的牺牲，终于寻找了凭依的意义。
可让他内心依旧痛苦和折磨的是，他们明明已经找到了救赎帝国的办法...
命运却如同开着残酷的玩笑，让他们再也寻不回...那已被‘偷去’的时间...
一众原本欣喜若狂的奥术师们听着布莱德的哭号，似乎也从救赎的天堂跌回残酷的现实，脸上渐渐没了先前的笑容。
望着这令人嗟叹的一幕，李维知道，该是自己出马的时候了，正好可以将‘耐瑟卷轴’也给白嫖一份。
他抬起一根爪子拍了拍布莱德的背道：
“你们先等我一会。”
接着他就于一众奥术师错愕的目光中，于银龙们的惊呼中振翅飞向了先前被布莱德轰出的无底深坑中...
“吼！！！”没过多久，坑道中就响起了托利斯塔娜‘爸爸们’的残暴嘶吼声。
“提比利乌斯！”后知后觉的托利斯塔娜发出一声悲呼，感觉自己刚交的新朋友，就这么么得了...
几分钟后，在坑道中撞的鼻青脸肿，就仿佛被百十个大汉蹂躏了整整一宿的李维，晃晃悠悠的又飞了回来...
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将一截权杖似的物件交到了布莱德手中，道：
“它名秩序权杖，不过只是这把神器的其中一节。
“据我所知的是，当初有一名银龙，就是带着它完成过一次时空旅程并安然返回。”
“什么！？”布莱德死死的握紧手中那根原属于格拉兹特的那节秩序权杖。
被这么一群奥术师盯着的李维鳞片也微微有些竖起，硬着头皮道：
“遗憾的是，我至今并不知道她那趟旅程的具体过程，也不知道这秩序权杖能否保证不受时光长河冲刷的影响。
“但我想...相比起没有任何依仗的赌博。
“而有了它，你们至少多了一种可能，不是吗？”
布莱德有些涩然的看向李维，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
李维叹息道：
“我先前似乎忘记说了？
“在时光长河的下游，布莱德前辈你...曾经于那艘魔法船中救过我的命啊，而我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满心死寂的将自己埋葬于永暗的地下。
“对此，我一直深感遗憾。”
说道这里，他看了老银龙一眼，有些感慨道：
“也许，命运就是如此神奇吧...
“如果说，耐瑟瑞尔的文明传承源自于三万年前的原初者们的话。
“那我们泽兰迪亚的文明，则崛起于你们耐瑟瑞尔文明的废墟之上。
“某种程度上，我们，终究是一脉相承的啊。
“你就当...这是一场来自三千年后的...回馈吧。”
布莱德张了张嘴，一时间语塞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这时就看到李维举起一根爪子道：
“当然，这也不是无偿的...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
布莱德似乎实在想不出对方能有什么事情能找到自己头上。
“一个...尝试。”李维道。
第六百三十章 我明明拿你当兄弟...
“就这样？”
布莱德在听完李维拜托他的事情后，一众身为旁听者的银龙老乡们都听傻了，唯有奥术师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就这样。”李维笑着道。
“这...可能实现吗？”布莱德心中有些没底道。
“我说过了，这本来就只是一个尝试，不是吗？
“失败了，你们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一旦成功了，你们届时也可以多出一个选择，一条退路。
“所有的被逼无奈，都是因为彼时除了放手一搏，再也没了选择的余地。”
一众早已从李维口中听闻卡尔萨斯事迹的奥术师们沉默了下去，对此深以为然。
李维的笑容渐渐敛去，道：
“龙神艾欧至少已经用他的际遇，去证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圣伟大的存在，是永恒不朽的。”
骤然听到李维如此不客气的评判着他们的先祖，一众银龙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太自然，可在听到接下来的话后，便重新陷入了沉思：
“也从没有一个英雄，能够以一己之力，来对抗整个世界。
“这个荒诞而又绝望的世界，原本就已经够残酷的了，而那些依旧无知无觉的生灵们，终究，是需要一点希望的。
“这份希望，与其寄托在一位或是几十位神祇身上，还不如去幻想下诞生些许奇迹。
“至少在这个精神与物质的界限如此模糊的世界里，还是存在着孕育这份奇迹的土壤的。
“可很遗憾的是，我所存在的‘世界’中，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你们不同，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回到耐瑟毁灭之前...
“成功阻止卡尔萨斯的封神之举、挽回初代魔法女神蜜斯瑞尔、从费林魔葵的手中将耐瑟瑞尔帝国拯救下来...从而改写了那段令人悲怆惋惜的人类文明史...
“那么如果时空长河是线性的，在你们那被改写的未来中，我也一定会诞生在一个美好祥和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这些烦恼。”
一众奥术师们难得露出一丝向往的笑意。
“而如果时空长河是不断分叉且平行的，那么至少，在你们所处的时空里，依旧握有那份救赎与希望。
“彼时留给你们的，还有三千多年的时光，来筹备这场战争，亦或是退路。
“届时就算是世界末日到来，至少在那片荒芜的废墟之上...
“开出了耐瑟瑞尔这朵灿烂夺目的文明之花。”
由于话题过分沉重，大厅里显得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思维感性的西格莉特看向将希望与曙光交托给他们的银龙，问了一个早有答案的问题：
“那你呢...”
“我？”
李维深吸口气，道：
“正如你们希望回到耐瑟瑞尔拯救祖国一样，在解决完一些问题后，我自然也要回到我应该回到的地方，去面对那场我所应面对的战争。”
这场发生在时空缝隙间、来自三个不同时空却互为彼此传承者的谈话，就此结束。
李维则在先后征求了老银龙和布莱德的同意后，当即厚着脸皮以参观没有损毁前的耐瑟魔法船为借口‘见’到了彼时还没有沦为三姓家奴的伊卡洛斯...
然后李维利用‘卡卡分属思维中枢’和耐瑟奥术师们，彼此交换了一份来自三个时代的技术文件，这才满意离开。
可就在这些满心忐忑的奥术师们刚将老银龙从塔玛拉女士这些年积攒下的腿鳞‘贴’在魔法船上，准备离开这座浮空山脉回归耐瑟瑞尔时，却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小插曲：
一名被西格莉特救下的重伤员被发现身上原本被切除的伤口，竟是再次出现了严重的虚空腐化能量侵蚀迹象。
就在他们准备冒险将其带回耐瑟再准备材料施展奥术至高的许愿术时，却是被老银龙劝阻了下来。
因为一旦伤员于归途中发生异化，很有可能让这群还未能创造奇迹的奥术师们再次遭遇灭顶之灾。
于是老银龙向他们提议，不如将这名伤员留在这里，他们可以试着利用龙化药剂来抵抗清除这种虚空污染。
如果届时依旧不成功的话，他们也可以试着利用‘永恒之地’中所剩不多的医疗资源和这名耐瑟奥术师依旧健康的干细胞，‘克隆’出一个新的躯体，再将其灵魂意识转移进去。
而这，也是原初者文明早年对抗虚空污染常用的手段之一。
最终在征求了那名奥术师的同意后，布莱德他们，终于驾驶着那艘散发着银色微光的‘诺亚方舟’，飞向了山脉外的星空，飞向了他们的心心念念的耐瑟瑞尔。
唯有李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依旧回荡着老银龙的话语，喃喃自语道：
“一个新的躯体？”
他莫名回想起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曾经说过，希尔维当年似乎遭遇过很严重的虚空侵蚀...
李维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的脑袋猛的扭过160度，目光闪闪的望向满脸懵懂的托利斯塔娜。
那充满了兴奋与探究的目光，当即吓的这头尚且还处于青春期的少女龙尾巴都夹了起来，满脸慌张的问道：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就...就是！你老盯着塔娜做什么？”
一旁宛如守护骑士的歌德侧身半挡在少女龙的前方，满脸警惕的瞪着这头‘冒牌灰骑士’。
那青涩可爱的模样，像极了农夫看到了盯着自家菜田白菜苗眼中闪闪发光的黑野猪！
“不要怕，我又不是什么坏龙。”
李维缓缓靠近，将有些忐忑的歌德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就是好奇问问，你和托利斯塔娜小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啊？”
“她可是我歌德的未婚妻！”歌德当即一扬脖颈，大声的宣誓主权道。
可他的话才刚说完，就被小母龙一尾巴甩在了脸上。
“谁是你未婚妻了！我都还没同意呢！”
说完，当即就满脸羞愤的看了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的李维和歌德一眼，然后绷直着尾巴逃也似的跑开了，留下满脸懵逼的两头银龙。
可李维遥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失魂落魄待在原地的歌德，当即推了这二货一爪：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追啊！”
“噢噢！”
依旧留在原地的李维满脸自我感动的傻笑起来道：
“这也就是我老李道德高尚，要是换头心思不正的银龙，希尔维啊...你八成是要换个爹咯...嘿嘿。”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做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是的！他要在这里等希尔维！
直到她的‘出生’。
或者应该说...是她的‘重生’！
而他能得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推断，还是因为那头老银龙一言惊醒梦中人。
从魅魔女王的话语中可以知道，当时的希尔维已经是‘虚空缠身’‘病入膏肓’了。
也许回到‘永恒之地’进行‘重生’并不是她此行的目的所在，却并不妨碍在实现这个目的时，顺带给自己‘治愈’一下啊...
“别人都是邻家有女初长成，怎么搁我这...就成了邻家有龙未出生了呢？”
满心复杂的李维有些纳闷儿的挠了挠有些混乱的脑袋，火花四溅。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无可奈何的原因还真不少。
甚至和希尔维面谈一次以获取情报这件事都只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是，布莱德那群耐瑟奥术师们，是已经没有选择，他们只能去赌那个可能。
而李维在没有确认这个机制之前，他不想去冒然去赌，也赌不起。
所以他选择了等待。
而理论上，他还有九十多年的时间去论证这个猜测的正确性。
当然，如果情况顺利的话，他还是想尽早回归的...
虽然如今阿弗纳斯还有他的红龙分身‘李维尔’坐镇，理论上对方相当于他的化身，但二号的性格...实在是一言难尽...
李维甚至怀疑那个鲁莽的自己会不会因为什么意外而提前发起那场‘深渊远征’...
他如今手中的这份技术传承，则是越早回去，能发挥的效果越大。
而另一件很蛋疼的事情，就是他都已经在这龙巢待这么久了，却依旧没有发现扎瑞尔的踪迹...
以对方强大的实力，即便是倒霉的被扔到了斯特图特防御者们的窝里，也能闹出大动静。
所以这只能说明一件问题：
扎瑞尔那个脸比他还黑的非洲堕天使，至今还没能进场...
这是最有可能的，毕竟比他们晚一步的格拉兹特居然还能窜到他前面这找谁说理去！
而说起格拉兹特，就是李维所忧虑的另一件事情了：
虽然布莱德那群奥术师跨越了时光长河半途中杀出来是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而那一击也的确恐怖如斯，但理论上却不可能直接将那头恶魔领主的化身直接秒杀才是...
可对方偏偏就那么消失了！
是的...凭空消失了！
只留下了那把神器秩序权杖，仿佛说明对方的确曾经曾在过。
对于这头最像魔鬼的恶魔，李维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的。
而这个结果似乎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对方依旧以某种方式潜伏在这里，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要么...对方可能在他抵达之前，就已经实现了他的目的，而后续，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单纯的恶趣味...
如果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那就有些麻烦了。
那么在这座荒凉的浮空山脉中，除了自己那群已经惨的不能再惨的银龙老乡们，还有什么是值得一位恶魔领主费尽这么多心思也要觊觎的呢？
答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
想到这里，李维目光幽深的回首，朝着已经被银龙们摆回永恒之地的九面龙神...
或者说是虚空星神...
看了一眼...
......
从这一天起，这座浮空山脉中，就多了一位新的银龙‘守望者’。
相比起从前那位整天将自己封锁在永恒之地内，守望在九面龙神圣骸前的王子殿下，这头‘外乡龙’显得格外自由闲散、且热情好客。
而在李维利用奥术的协助下，这座被耐瑟奥术师们打的千疮百孔的银龙之城，竟是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此举也让原本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李维，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尊敬与威望，无论走到哪儿都有龙发自真心的向他这位守望者行礼。
在此后的五十多年里，李维则致力于向那头老银龙学习原初者们的古老知识与魔法，以弥补自己‘揠苗助长’下缺失的基础。
只可惜这座浮空山脉中的资源有限，他经常冒出很多大胆的想法，却苦于没多少材料给他折腾。
否则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原初者们的先进技术，为自己打造出一台真正意义上的龙型高达来...
而在这一年，迟到了近半个世纪的扎瑞尔...终于冲出了满是‘舔爷’的山脉外层，如同一颗炮弹般砸进了这座银龙巢穴。
若不是李维第一时间感应到她的气息并及时制止，自己那群倒霉的银龙老乡们，怕是又回再次回忆起五十多年前被那群奥术师们轰门而入的恐怖...
与家园被毁于一旦的悲愤...
同年，在他刻意淡化自己的影响下，托利斯塔娜和歌德，终于还是按照历史进程中，于全城族人们的欢呼庆贺中，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站在远处角落的李维，远远看着这对银龙新人在老银龙亲自于塔玛拉女士前，向他们赐予祝福时，那紧紧交缠在一起的尾巴和满脸娇羞的微笑，李维也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并于心中递上了自己的祝福。
他看的出来，希尔维的父母，至少是真心相爱的。
毕竟歌德除了过于木讷外，无论是长相、家世还是天赋上，在整个银龙之城，没有多少同辈能出其右。
当年之所以险些出现些许偏差，一定还是他李某龙实在太优秀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否则当初托利斯塔娜跑开前为什么要瞪他一眼呢？
唔？也许瞪的是歌德？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就在这对新龙婚礼第46天，歌德骄傲的向外界宣布，他的妻子托利斯塔娜，为他产下了五枚龙蛋。
结果李维当天就拜访了这位对他满脸感激的耿直龙。
歌德似乎至今都认为，若不是李维那天对方怂恿他追上去，他和托利斯塔娜的感情也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
在客气的询问这位永恒守望者的来意后，李维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那几枚龙蛋，如同某些无良神棍般笑着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日后你们的某个孩子，会与我有命运上的纠葛。
“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
“就让我...做她的教父怎么样？”
她？
银龙夫妇当即满脸狐疑的望着这位登门者...
他们可是清楚的记得，眼前这混蛋可是来自时间长河的下游...
难道这家伙...在未来和自己尚未出生的女儿...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纠葛不成？
尤其是初为龙父的歌德，满脸复杂...
心说我明明拿你当兄弟...
你却想打我女儿主意？
她甚至都还没破壳而出啊喂！
细节没想好...请天假捋捋...顺便做个统一回复
rt，首先感谢大伙儿的理解哈...估计你们最近也习惯了...（抱头）。
众所周知的是一本书越写到后期难度是呈几何时上升的，因为前面的各种条条框框都已经定下了，你总不能把这个框架直接扔了然后瞎姬霸写...
不像刚开新书那会儿各种设定大纲一做好打开沃德就是干，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就像是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果奔...像风儿一样自由...
可惜写到现在，那种美好早已不复返了，更多的是经常对着一片空白的文档就是枯坐一两小时...然后赶不上更新时间...
不过好在这本书的大纲老七是开书前就已经定下的，所以问题只剩下怎么尽量把过程写得尽量精彩些，从而到大伙儿更多的认可，而不是单纯为了更新而更新去敷衍了事，那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这本书的不负责任。
老七今年唯一的心愿，就是按照原定计划好好把这本书完本。
说到完本顺便提一嘴，最近不少小伙伴经常问老七这本书大概多久完本，我私下和群里也回复了很多遍，在这里就统一做个回复。
目前本卷趋近结束，那么基本就只剩最后一卷了，按照一卷的长度估算，预计会在三个月左右完本。所以最近一些觉得追读很忧伤的同学，可以索性考虑等完本再一起看完噢。
以上。
第六百三十一章 火之将熄 然位不见王影
即便歌德心中一百个不乐意，可在李维厚着脸皮毫无下限的言语攻势下，初为人母的托利斯塔娜却是先沦陷了，歌德也只好强忍着心中本能的抗拒捏着鼻子应了下来。
不过事后想了想，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己那尚未出生的女儿着想，无论以对方如今贵为永恒守望者的身份，还是那曾以一己之力阻止他们与耐瑟奥术师争端的强大实力，给自家女儿做教父...
横竖怎么看也不算亏吧！
而且以他们打了五十多年交道的老交情，这个请求虽然似乎有些意外...但至少也不算太过分不是。
于是在征得歌德与托利斯塔娜的首肯正式成为希尔维的教父后，李维立刻就提出了更过分的请求...
他想作为一名教父，守护在龙蛋旁，直到自己的教女希尔维破壳而出那一刻。
歌德当场就想把这头无耻的银龙轰出自家巢穴！
早在泪陨之灾发生后、遭到创造者种族背叛几乎一无所有的原初者们，为了在那恶劣的条件下生存并迅速繁衍起来只能选择抱团取暖：
即同一族群间的兄弟姐妹会分出某位集中看管龙蛋并负责教育破壳而出的雏龙们，这也是银龙教父的由来，甚至这个举措或者说习俗也被后来的银龙们沿袭传承了下去。
但你也不能因为咱们有这个习俗就想直接霸占咱的窝吧！你是真当跟我是亲兄弟呢！？
许是见歌德不太乐意，李维的面色也变得有些为难且严肃起来。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向这对恩爱的夫妇吐露一些残酷的实情时，却是身为母龙的托利斯塔娜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道：
“是有什么缘由...促使你觉得必须这么做吗？
“还是说...希尔维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名字，最开始还是她从李维那儿听来的。
李维犹豫了半响，看了眼这对夫妇二龙沉声道：
“我...曾经于她的梦境中，见到了一场浩劫。
“从那之后，她颠沛流离，孤苦一生...”
“不...怎么会这样...”身为母亲的托利斯塔娜眼眶当即就红了。
虽然仅仅是只言片语，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戳托利斯塔娜的内心。
她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尚未破壳而出的女儿，竟会承受如此可怕的诅咒。
孤苦一生...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也...
歌德同样简直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原本高昂的尾巴都为之垂落了下来。
如果是换做另外一头龙跟他说出如此恶毒之语，他恐怕都已经忍不住动手了，但对方的确是来自时间长河的下游...
而对方所言的浩劫...
他们这群守着余烬而存的可怜虫，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浩劫吗？
想到这里，他默默的仰首看了一眼头顶散发着微光的永恒之地，不由自语的于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火之将熄，然位不见王影...
对方即便是王子殿下临终前所言并将职责托付的继任者...
但他...终究是个外来者啊。
他注定是要离开的...
毕竟，他们又有什么权利，来要求一名跟他们毫无关联的外来者，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了能让他们这群可怜虫，继续苟延残喘呢。
看到一并沉默的新婚夫妇，李维垂首道：
“很抱歉在这个原本应该高兴的日子里跟你们谈论这个令人沮丧的话题。
“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就像布莱德他们那群耐瑟瑞尔奥术师们一样，只要他们能够成功带着你们的馈赠回到灾难发生之前，就算无法改变结果，但我敢断言，以他们的决心与能力，至少一定能够改变一些什么！
“而既然我同样来到了这里，也许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也许无法阻止浩劫的到来，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发生了，我会尽量带更多的族人们...离开这个迟早迎来毁灭的地方。”
理论上光靠他一头龙是无法办到的，但以希尔维展现出的那堪称变态的‘恶魔军团召唤术’，足以将所有巨龙带离这个地方。
只不过李维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希尔维的目的所在。
毕竟，一旦让虚空星神突破封锁，就意味着，整个世界末日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始了...
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想到这里，他展开双翼搭在歌德夫妇的肩头，郑重道：
“我提比利乌斯以名誉担保，无论如何，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希尔维那个龙孩子...再次变成孤儿的。”
噗...
李维和歌德就愕然看到原本悲伤的托利斯塔娜哭着哭着就忽然笑了起来。
“抱歉...我知道不该这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若是让希尔维长大后知道你说过这番话，她肯定会想揍你的。”
李维当即乐了，就回头希尔维那个刚破壳的小身板，谁揍谁还真不一定呢。
她要是敢皮，一定揍的她叫爸爸。
自己这一回，可是她的教父呢！
而李维教父的身份，也就在这样重归欢声笑语的氛围中定了下来。
随着永恒之地幕钟的响起，这座银龙之城渐渐陷入沉寂，而李维这个守望者则在征得了歌德夫妇的同意后，堂而皇之的以教父的名义，于五颗龙蛋前缓缓趴了下来。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几轮作息轮换，已经强撑了五十多年未曾沉睡的李维，终于感到一阵无法抵挡的困意席卷而来。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眼前面目全非的一切时，就知道自己终于还是睡着了...
不过已经有了【传奇精钢之魂】、【神圣庇护】、【财富神域】等几个强化意志防护的传奇天赋的他，至少不用像以前那么提心吊胆，所以也没急着让自己强行醒来，反而是饶有兴趣的观察起了这个‘清明梦’。
这次依旧是个‘第一视角’，仅仅是观察了一会儿，李维的思绪就变得有些复杂感慨起来。
时隔多年，他竟是再次以这种【梦境传承】的方式，看到了...希尔维的记忆...
而也不知这是不是一直被希尔维尘封在记忆深处最深处最隐蔽角落的缘故，整个视界的色调看上去就如同七八十年代的黑白电视一样，不但‘信号差’，画面还有些晦暗失真，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有那么些模糊且不真切，若是对着什么集中注意力，还会有种梦就会立刻醒来的感觉。
于是李维只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好奇，任由希尔维带着自己探寻这段尘封已久的‘梦境’。
很快李维就反应过来，这难道是...希尔维第一次‘回到’永恒之地的事情？
只是画面中的视角，明显感觉得到，希尔维...很疲惫...甚至，很迷茫，甚至有些慌张。
因为她似乎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自己那个还在蛋中的身体，而是整头龙穿越到了几十年前。
当然，这个时间是李维的判断，至于为什么是几十年前...
因为李维愕然的再次看到了那群误入这片混乱之地的兽人...还有那个似乎叫赞纳德的吉斯洋基人...
只不过跟他自己进来稍稍有些不同。
由于希尔维的一时犹豫，赞纳德直接被一头塔斯图特防御者给吞噬了，且很快发现了希尔维这个身上同样有着虚空气息的银龙...
于是很快，希尔维就享受到了跟李维当时同样的待遇，愣是被这群‘舔爷’追了五条隧道，就在希尔维准备跟它们硬钢时，忽然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
“嘿！这边跑！笨蛋！”
希尔维扭头望去，就看到了两头身形瘦小的银龙正于某条隧道中冒头，其中正说话的那头不停的对着她挥着爪子。
而另一头则咬着对方的尾巴玩命的往里拽，生怕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要被‘爸爸’一起给吃下去了。
那一刻，李维明显能够感觉到希尔维心中的那股不可置信，就好像在想，这里居然还有正常的银龙一样。
当希尔维随着两只少年龙一同进入隧道深处，就愕然发现那群虚空怪物竟是不再追逐他们。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座巍峨的...微光之城。
来到了那片充满了光明的...永恒之地。
来到了发光的银龙，塔玛拉女士的身前。
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她的家园在没有被摧毁之前，竟是如此模样。
“对了，我叫托利斯塔娜，他是歌德，你呢？”
就在希尔维陷入惘然中，一旁的少女龙的问候就瞬间将她拉入了更加庞大的混乱漩涡中。
难道眼前这么小只...竟是自己的母亲...
“希尔维...我叫希尔维。”
看到希尔维一脸懵逼模样的李维当即乐了，心想：
希尔维不要慌，当初懵逼的不是你一头龙。
当他们来到这里时，正和李维当初一样，看到了那些自山脉外围狩猎归来的灰骑士将那些兽人扔进了塔玛拉女士的口中，于是一颗颗密布着紫色纹路的龙蛋被生了出来。
可那些头戴桂冠的银龙教士们的目光，却早已麻木：
“不知道这一批能否诞生出一名备选者？”
“别抱太大希望，如今养料愈加匮乏，这些灰骑士的质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而且即便是真的能诞生出备选者，在被母神所诞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能够检测的出来了。
“也许...那个传说，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罢了...
“等等！这颗蛋...立刻上报城主！快！”
而随着老银龙的到来并对那颗引起教士注意的蛋进行探察后，就立刻以最高规格将其保护了起来：
它就被放在塔玛拉女士拥抱于前胸的爪子上。
银龙城主振奋的向所有不明所以的银龙宣布道：
“我的族人们！庆贺吧！龙神冕下当初的箴言已成现实！
“在这片最混乱最混沌的虚空之地，终于孕育出了一丝秩序之音！
“孤悬已久的王座需要一个新的主！
“而他，正为此而来！
“我们...”
听着老银龙那激动狂喜的发言，李维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某个可能。
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希尔维那复杂难明的情绪波动，就仿佛在想：
‘不...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否则也不会迎来那命中注定的毁灭。”
但毫无疑问，那时的希尔维，一定又多么希望这是那残酷命运中的变数，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也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群自称耐瑟瑞尔的奥术师们杀了进来，一场血腥异常的混战就此展开。
望着无数原本正处于狂欢的族人们纷纷死于非命，希尔维愤而加入战场与奥术师们厮杀起来。
在希尔维这个变数的加入下，耐瑟瑞尔的最后的余烬，就此熄灭。
但他们绝望中的反戈一击，却是将原本就已经陷入沉寂的塔玛拉女士重创。
从那一天开始，整个微光之城的光明一天比一天黯淡。
终究，就在所有银龙都为此忐忑不安时，那颗被老银龙当初在混战中拼命保下来，却致使塔玛拉女士遭到意外波及的龙蛋，终于...破壳而出了...
在借着希尔维的眼睛看到对方那一脸懵逼完全不似雏龙的复杂眼神后，李维心中就发出一声叹息。
果然...是他这个非酋穿越者没跑了...
“提比里乌斯.塞克斯图斯.基努.李维斯！”
随着这个完全不似正常银龙母姓累加，反倒更像是智库随机组合的名字被这头‘灰骑士’报出来后。
一众银龙当即露出庆幸的神色。
因为在他之前的所有银龙，都是没有名字的...
龙兽。
但迎接那个‘李维’的...却是毋庸置疑的...地狱...
由于塔玛拉那不可逆转的伤势一天比一天重，微光如同即将坠入永夜的暮色般一天比一天黯淡。
于是所有银龙的希冀与期盼，都如同一片片雪花般落在‘李维’这个穿越者的肩头，最终如同一座可怕的雪山一样，压的他...再喘不过气来。
‘他’也曾试着表露过自己身为穿越者的一些先进技术和理念，妄图改变这个绝望的社会。
但‘他’那廖廖不到三十年的前生经历，与这个曾经于星空中辉煌过的种族来说，完全不值一晒...
‘他’也想过逃走，逃出这片完全没有未来可言的怪物窝，但面对山脉外围那些可怕的斯塔图特防御者，无疑是送死。
最终‘他’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在那日益繁重的各种训练中磨平了所有棱角，将自己打造成所有族人希望变成的模样，变成一个完美无缺的...继任者！
就在歌德与托利斯塔娜于自己的巢穴中举办了一个简单朴素婚礼的两个月后...
‘李维’于所有银龙无声的见证中，接过了王子殿下手中的重任，成了所有银龙们的新王。
透过希尔维心灵的窗户，李维看到，那个时空的‘自己’，眼中...
已然没有了光...
就在托利斯塔娜他们参加完加冕仪式回到自己的巢穴后，就生下了五颗龙蛋。
七十六天后，当希尔维面色忐忑的等待‘自己’的降生时，前面四颗蛋依次破开。
前面两个都不是自己的名字，后面两个则是没有理智的龙兽。
最后一颗...于托利斯塔娜夫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它的活力，渐渐消逝了...
成了一颗死卵。
就在托利斯塔娜沉浸在悲伤中时，希尔维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塔玛拉女士身上的微光，也随之熄灭了。
整个银龙之城，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吼！！！！！”
伴随着一声来自永恒之地方向的可怕嘶吼声，整个浮空山脉都起了可怕的地震。
那场浩劫...
终于降临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出生快乐啊 希尔维
正如同李维所预料的那样，希尔维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刚刚破壳而出尚未被虚空所吞噬的兄弟姐妹们，又怎么可能忍心让他们从自己的眼前再消逝一次！
希尔维果断选择了开启传送门，带着族人们开启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逃亡。
可是看着希尔维那段支离破碎充满了压抑与绝望的记忆时，李维隐隐已经预感到了结局...
因为一旦让虚空星神这种诞生于另一个多元宇宙开端的灾厄之源突破封锁，世界本身，就已然在劫难逃。
尤其还是在成功吞噬了艾欧这个神上之神的情况之下，这基本意味着...
那时的墨菲特兰，已经拿到了打开这个世界规则中枢的钥匙，它完全可以像是一个拿着上帝视角工作台的高维生物，根据自己的意志，来肆意改造眼前这个已然没有了未来的世界。
于是在希尔维的这段逃亡记忆中，李维看到了日渐崩坏败落的城邦，鬼祟的恶魔之影徘徊于废墟之上，就仿佛不同位面之间的界限已然开始变得模糊。
看到了起始于浩渺宇宙边际的毁灭波涛横扫没过原本就已经黯淡的星海，就连原本温和的恒星都开始变得晦暗无比，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辉与温度。
看到了他们明明已经借助从吉斯洋基人手中抢下的飞船划过本该是死寂冰冷的星空边缘，却依旧有种莫名的燥热在所有银龙渐渐不再理智的思维中弥漫。
最后，就在李维以为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毅力逃出这个已经没有希望的宇宙时，他们的飞船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再也无法前进。
“国度天宇...”希尔维绝望的念出了李维的心声。
这个原本应该是由神上之神艾欧联合众神为了保护这片残存星空和新生文明不受外界侵扰的防御措施，此刻...却成了夺走所有银龙逃生希望的...牢笼。
当有银龙绝望的通过仪器看向他们已经逃离的科瑞尔星球，就惊愕的看到那个在这几万年来孕育了无数文明与生物的摇篮，就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可怕存在啃食过，宛如一轮残月。
而那颗风烛残年的太阳，此刻就像是被星空看不见的怪诞阴影吸食着，不断扭曲蠕动着，宛如的碗中晃荡的浓汤。
那一刻，希尔维所剩不多的族人们，终于在这种可怕的压抑下...集体陷入了癫狂...
当希尔维面目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托利斯塔娜面带温柔的微笑，将尚且年幼的妹妹咬死吞入腹中，一旁身为父亲的歌德却还在哈哈大笑时...
这段疯狂而绝望的记忆，就此嘎然而止...
随着记忆陷入黑暗，李维顿时陷入了新的疑惑，如果这就是希尔维上一次去往永恒之地的记忆的话，很多事情根本无法对上...
就比如...继艾欧之后，被原初者们当成了秩序与救赎之音，最终却同样被虚空一同吞噬的‘他’。
‘难道...’
就在李维心中浮现出某种可能时，眼前画面再次出现...
只不过，一切，又回到了初始...
回到了希尔维刚刚进入这座混乱之地的时候。
而这一次，希尔维沿着上一次的行动轨迹，依旧无视了被斯塔图特防御者吞噬的吉斯洋基人和被灰骑士们狩猎的兽人们，再一次被斯塔图特防御者们所追击并与自己‘尚且年幼’的父母结识。
只不过这次，她的眼中带着难以释怀的怒火与恨意，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跟那群耐瑟瑞尔奥术师们殊死搏杀的准备！
在她的有心算无心下，耐瑟瑞尔奥术师们仍然全灭，战争带来的伤亡也依旧不可避免，可塔玛拉女士，却在希尔维拼死保护了下来，没有再遭受那样致命的创伤。
这座徘徊于星界角落的微光之城，延续下了光明，初来乍到的‘李维’却依旧被赶鸭子上架，在几十年如一日的地狱式填鸭教育下，成了所有银龙们期望之下的新王。
这一回，希尔维成功了，她保下了族人们赖以生存的光明。
但她也失败了，因为这份光明，仅仅多维持了不到四十年...
某天寂静的安宁中，伴随着一声狂躁而绝望的吼声，已然将‘龙神’吞噬的新王突然自永恒之地破壁而出，在希尔维和银龙们绝望的目光中，一口咬在了‘母亲’塔玛拉的脖颈上。
嘶啦...
血洒长空，光明不再。
“原来...是你！”
听着希尔维咬牙切齿的自语声，李维却是陷入了沉默。
在这强烈的不甘中，希尔维再次靠着她某种可能跟时间有关的特殊天赋能力，回到了一切的初始。
而这一次，她干的比上次还要干脆利落，直接道出了自己‘先知者’的身份，并且成功说服了将信将疑的族人们，一同对即将袭来的耐瑟瑞尔飞船发起了伏击并最终大获全胜。
为了解决问题的根源，她更是凭借着在此次成功的伏击取得了银龙们的信任，并在这之后，成了‘李维’的...教母。
有了前几次的经历，李维‘穿越者’的身份对于希尔维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而她也并不在乎。
她在乎的，仅仅是怎么让这个该死的家伙，老老实实的履行他的职责，而不是才刚刚上任短短几十年就开始发疯！
可从小在红龙窝里长大的希尔维，又哪来的育龙经验...
噢，也许她那便宜弟弟索伦葛烈尔算一个，但从小的棍棒教育直接让那头可怜的雄龙对异性有了生理阴影，还对希尔维这个冒牌姐姐产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嗯，霜巨人小姐蓓丝特娜也勉强算一个，然后就被放置play了不知多少年...
所以希尔维无论是作为一名‘姐姐’亦或是‘养母’这样的角色，都是失败的。
而在这个时空里，‘李维’所认识的希尔维，从没有过微笑，甚至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的交流，对方只想将他训练成一个合格的工具龙。
久而久之，即便‘李维’对这个来到异世界中严厉女老师心生好感，但随着几十年的冷遇和那压的他喘不过气的各种锻炼，这头工具龙直接自闭了...
更让希尔维难以接受的是...这头蠢货在刚继任王位，并按照艾欧遗嘱将其吞噬下去的‘第一夜’，就直接崩溃了...
浩劫再次降临。
同样快要崩溃的希尔维，只能在悲伤与绝望的时光轮回中不断尝试，但收获的，却只有一如既往的惨淡结果，和一头癫狂的毁灭与终焉之龙。
终于，在又一次亲眼目睹王座上的‘李维’眼中的光芒即将消逝，就要坠入心灵深处的狂乱深渊时...
绝望的希尔维对着他发出痛苦的质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要如此惩罚...我们...”
终焉之龙的目光缓缓落在这个默默教导了自己半个世纪、也陪伴了他几乎是人类一辈子的异性，低沉的开口道：
“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啊...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你们就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当你们这狗屁的龙王！
“又为什么...要为了保护你们这群跟我没有任何瓜葛的蜥蜴...而选择牺牲自我？长眠于黑暗？
“希尔维...我尊敬的老师，你，可以为我做出解答吗？”
面对学生直指灵魂的发问，希尔维却是愣住了。
似乎从未想过，自己的质问在这种时候，还能得到回应，却又是如此无解的回应。
一次次徒劳的时光轮转，早已榨干了她的精力与思考的广域，她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如何趁着这宝贵的机会，救下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和族人们。
却从未真正去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是啊...他们凭什么...一味的要求对方为了他们和艾欧一样无私的付出呢？
最终，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的希尔维，只能无助的说出那句没有意义的话：
“因为...按照艾欧的预言...唯有你这个自虚空中诞生的秩序者，才能于混乱中重建秩序啊。
“除了你这个预言中的救世者...
“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希尔维的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很快，她就看到这头即将坠入虚空的终焉之龙仰天发出癫狂的大笑。
“预言中的救世者？
笑的咳出血雨，笑的流淌下了泪水，两只快要模糊瞳仁与眼白界限的眼瞳死死的盯着她，低吼道：
“抱歉...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救世者。
“在另一个世界，我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那个世界虽然很糟糕，也有着很多的不愉快...
“但在那里，我至少还有一对对我关怀备至的父母，有一个爱我的妻子，有一个带着下班的疲惫却能够找回内心安宁慰藉的家！
“在那里，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只要找对方向，付出比常人辛苦的努力，就依旧可以收获相应的回报，还有对未来的希望！
“即便那份希望很渺茫，却是让我坚持奋斗下去的动力，因为那即是为了我的家人，也是为了我自己。
“那是我心、甘、情、愿！
“可我...已经失去了我原本可以为之奋斗拼搏的一切！
“而你们，却还要再剥夺我的仅存的所有！
“要我付出我的生命、我的自由、我的人格和我一切的一切来拯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
“凭什么！！！
“让我无条件的去拯救你们...
“那谁...又来拯救...
“我呢...”
在发出这段回荡在整个浮空山脉，让所有银龙都陷入沉默与绝望的咆哮后...
终焉之龙眼中最后的理智荡然无存，张开着那如同深渊般的巨口，朝着希尔维轰然咬去。
望着那被自己一手培养起来，最终眼中却带着绝望、愤怒与无边憎恨向自己袭来的巨龙。
这一次，希尔维缓缓抬起同样泪流满面的脸庞，喃喃道：
“好...
“那这一次...我来拯救你...
“剩下的一切...我来想办法...”
轰！
画面再次戛然而止。
同样望着这一幕的李维，唯有发出一声叹息。
时光再次轮转，而这一次，‘李维’最后那番绝望的控诉与呐喊，似乎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动摇。
于是这一次，她改变了以往几乎已经成了例行的行动，而是选择救下了那名吉斯洋吉人，更是从简短的对话和利用法术窥视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个令她震惊不已的事情:
那就是似乎在另一个时空中，李维似乎通过某种办法操控了虚空星神向星界诸神发起了攻势，并且全程保持着自我。
这个发现大大坚定了希尔维此次行动的决心。
而她的做法也很简单，在老银龙高举着手中的龙蛋向所有银龙民众宣称他们迎来了新的希望时，希尔维当着所有龙的面...
开启了一道庞大的传送门，将这颗龙蛋...抢走了...
希望被夺走的银龙们，只能绝望的一同冲入了传送门。
没有了老银龙下达炮击命令增加的斯塔图特防御者，这一次的耐瑟瑞尔奥术师们并受到过于重大的损失，也未曾见到什么抵抗，就直接将三分之一个‘永恒之地’给打包带走了...
可希尔维的噩梦...却才刚刚开始...
因为那个龙蛋...成了一枚死卵...
之后希尔维又重新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即便通过魔法对‘李维’强行‘续命’，可对方也总会因为各种意外而夭折...
那段时间的希尔维，就像个于冷夜寒风中捧着火柴的小女孩。
明明找到了一个看似可行的方向与希望。
无论她怎么努力护着微弱的火苗也于事无补。
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微弱，直到熄灭...
那一天，身形瘦小的‘李维’蜷缩在希尔维的怀中，唯有那双眼睛...
格外明亮。
只是，再明亮的烛光，也有消逝的那一刻。
只不过，那些‘李维’，走的时候，眼中再也没了绝望与怨恨。
有的，只有疼惜与眷恋，还有一点点对自己无能的愤恨与不甘。
就连李维这个旁观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很想让这个自强不息的女孩停下来。
许是无尽的失败尝试，终于让希尔维都开始觉得是自己的存在，‘诅咒’了对方。
于是，这一次，在一同坠入传送门时，希尔维选择了放手。
只不过许是害怕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对方，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依旧无法生存下去。
于是在那最后一刻，这头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时光轮回的雌龙，向远处散发着微光的塔玛拉女士。
许下了一个愿望。
在她放下了一切的这一次轮转，母神回应了她。
李维这个被虚空所孕育的存在，在命运的牵引下，落在了虚空星神沉寂已久的幽暗地域。
在虚空力量的滋养下，李维终于健康的于狗头人的火锅中...
破壳而出。
一条崭新的世界线，由此展开...
......
咔嚓...
“爸...”一个清脆的呼唤忽然戛然而止。
感慨万千的李维从沉睡中苏醒，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目光和一个满脸懵逼的雏龙对上。
果然，就看到第五颗龙蛋，终于破壳而出。
“出生快乐啊，希尔维！”李维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爸爸呢？等等！你对我...对我妈做了什么？”
小母龙当场就语无伦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