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戳穿，奇计败敌
鼠骨剑命中的点，正是张青阳第一次发动攻击时，首先瞄准的机甲腹部。
依然面对的是层叠的厚重护盾，但不料剑身上爆发的十二层劲气，不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几何乘数一般集中爆发！
最外层的力场被轻松打穿，后续的无数层防护也无一可以阻挡，虽然对方觉察到异常，把最后一层增厚数倍，也支撑不住来自张青阳的精神侵彻、定向轰击，被硬生生撕开个口子，任由鼠骨剑长驱直入，破开机甲本体，没入内层。
在无人能看到的机甲腹部里，鼠骨剑上金红两色光芒爆开，犀利绝伦的剑光肆意横扫，将内层复合结构打得支离破碎，更在张青阳心灵之桥的引导下，沿着能量传输通道四处蔓延，瞬间扫过大半个机甲无数细微角落。
于是，在数十万观众惊愕的注视下，两道身影短暂的停顿后，机甲蓦地“爆炸”！
准确的说，是一层厚重合金模块解体，被内部发生的爆炸冲击力掀飞，有些甚至出去上百米远。
刚才还占尽优势的机甲，刚才还无视对手攻击手段的超强机甲，被一招秒了？
之前煊赫沸腾的幽蓝寒雾随之四散，暴露出内层一道体表闪烁着翠绿光芒的身影。
其高度和张青阳合体下相差仿佛，身材均匀肥瘦适中，在扩散的寒气中游鱼似的扭动游走，在大家看它的时候，跑到了另一方向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住。
张青阳没有追击，左脚轻轻一顿，传出的冲击将近处一块破片弹起来，正落入他左手中。
仔细端详一下，点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金属碎块的内部镂空，有着无数条纤细的管路，原先可能填充着某种成分特殊的液体，此时正快速蒸发掉。
随手丢开碎块，抬头看向远处的对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祖清再不复之前的骄傲，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压抑的怒意。
张青阳淡然道：“你的神经元同步率不够，内外两层装甲之间的协调度不足，制造出的防护力场层次之间有缝隙，精神力通过传导机构抵达末端时的反馈信号太明显……”
每说一条，左手竖起一根指头，一巴掌数完了，无趣的挥挥手，不再往下说。
这也足够了，别说对面的祖清，看台上无数观众惊讶的瞪大眼睛，有些忍不住失声叫起来：“这也太离谱了点儿吧，真有那么多的漏洞？”
“姓张的小子是故意夸大其词，好用话术来打击祖清的斗志，是不是这样？”
几个小伙伴满怀期望的看向蒋成，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个肯定的答案。
却见蒋成满脸凝重的缓缓点头：“张青阳说得，全对。”
嘶！
赛场上空的凉气又少了好几丝，看向张青阳的惊悚眼神又多了几双。
“那家伙真有这么恐怖，短短几秒钟，就把祖清的里里外外彻底看穿啦？”
“妖孽，绝对是妖孽！”
惊呼声，赞叹声，咒骂声，沸反盈天，乱成一团。
前排看台，越姝文两眼放光，拍着膝盖大叫：“爽气，漂亮，给劲儿！”
赵菲羽喜上眉梢，由衷的笑开了美颜。
李北海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在胸前轻缓的呼扇着，下巴高高扬起，满脸都是“我早就料到”的自矜自得。
帝都书院坐席那边陷入死寂，满心准备大肆庆贺胜利的梁耳，如同当头一棒，直接给打懵了的模样，紧握双拳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如筛糠，好像随时要走火入魔。
身后一只冰冷的大手重重拍在他肩头，一股酷烈精神异力直冲其内宇宙，拨动其神经元惊醒思维意识，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廓。
“守住本心，不要为一时胜负所动摇。”
梁耳打个激灵，颤抖的身体立刻松弛下来，额头汗津津的，颤声答道：“是，我明白了，谢谢魁首。”
大手收回去。
旁边几个选手瞩目过来，看着那手的主人——一名冷峻的长脸青年，问道：“魁首，如果祖清失败，我们几个获胜的几率更低，怎么阻止那张青阳继续前进？”
长脸青年的脸上不带一丝变化，目光毫无情感的看着擂台，曼声道：“你们尽力就是，实在不行，还有我。”
“是，一切就拜托魁首了，我们毕竟是帝都书院，不能输给一个乡下小子。”
长脸青年微微颔首，没再言语。
擂台上，寒雾彻底散尽，化身翠绿外表的祖清显露出来，随着一阵浮光变化，重新显出一尊通体线条圆融的奇异内机甲。
他前后错开双腿，右手从背后脊椎处抽出一条绵软的细棍，灌注能量一抖，唰啦变成一条足足五米的长矛，尖端寒气缭绕。
机甲身体微微下伏，涌动的能量与长矛融为一体，对周边空气造成绵密的震荡波纹，一股无形威势排开尘土，蓄势待发！
张青阳见状，轻轻摇头：“没有解决根本问题，贸然继续发动进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上来的。”
“不许你诋毁我们帝都书院的名誉！”
祖清怒喝一声，脚下发力蹬踏，“轰隆”一声踩塌了方圆三米的一片石台，修长身躯化作绿色闪光向前腾跃，凌空一抖长矛圈起了圆桌大的枪花，笼罩向张青阳的上身。
破空尖啸声随之穿入耳廓，如鬼哭神嚎惊心动魄，那抖成圆环的枪花核心更有一股强大的吸力，试图将张青阳硬拽进充满杀伤力的光弧内。
张青阳充耳不闻，轻喝一声挺剑迎击，一蓬光雨化作伞盖镶嵌进枪花之内，猝然释放的多重劲气顺着吞噬的劲儿长驱直入。
穿着完整的机甲尚且不是对手，对于只有内机甲祖清而言，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铿锵金铁交鸣中，火花迸现，眨眼间枪剑碰撞百十次，彼此释放的磅礴劲力相互剿杀破碎，外溢的剑光枪芒泼洒在地上，切碎坚硬的岩石，激起的狂澜卷着砂石呼啦啦飞向四周。
两道身影倏地换位，间隔十五米重新相对。
张青阳浑身毫发无损，手中鼠骨剑微微震颤，发出刺耳的吱吱怪叫。
再看祖清，身上不知何时被切割出无数条纵横交错的伤痕，虽然正快速的愈合，但整体透出的力量波动却下降了一个层级。
“八方风雨剑，果然名不虚传。”
祖清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沙哑，机甲缓缓挺直了身躯，手中长矛却迅速失色，节节寸断，“当啷”一声落地。
“我败了。”他的情绪似乎恢复了平静。“我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张青阳收起剑身中贯彻的睚眦之力，朗声答道：“你太急于求成，步子迈得过大了。”
第二十一章 自信，强者之心
祖清的机甲，是两层壳子的套娃结构。外机架和内机甲的构造还完全不同，在不同频率的能量防护下，一般攻击很难伤害到它的主体。
这在张青阳一剑斩开其膝盖外甲时，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所在，并由此而制定了接下来的战斗策略。
底牌被掀，这也直接导致了祖清的迅速落败……
听到张青阳的话，落败的祖清掀开机甲座舱盖，露出面容来，脸上仍残留着一抹强行忍住的屈辱表情，追问道：“我自问根基扎实，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轮不到你来教我。”
张青阳指指满地的装甲碎片，又指指他身上的那套翠绿机甲，坦诚相告：“你这种双层镶套式的机甲不算新颖，但在内外层构架的选择上，确有独到之处，能让你以精英级的神经元顺利驾驭前卫级的机甲。”
他的话被放大到整个赛场都清晰可闻，折光镜影放出的大头画面上，更是同步字幕以确保观众不会听错。
有时候利益很重要，比赛的热度也同样重要——毕竟热度本身就产生巨大的利益。
主持人还不失时机的以最快速度插了一句：“喔哦，我们的南陵魁首要现场给失败的对手上课喽，这可是新鲜事啊……”
没等他说完，一阵飓风般的嘘声将其淹没。
很多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祖清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是采取了这么一种取巧的方式获得。
看台上的蒋成一伙儿再次惊诧起来：“姓张的小子有那么好心，竟然正儿八经的回答祖清的问题？我看，八成是故意误导，胡说八道。”
“未必。”蒋成的脸上显露出浓郁的兴趣，“你们还不了解张青阳这个人，看似出身底层，骨子里骄傲着呢。别忘了，人家可是上个南陵机械分院的天才榜。坠入低谷又能咸鱼翻生，重新踏上巅峰。光是这份韧劲儿和底蕴，足以保证他有资格跟绝大多数人讲道理。”
“嘁，谁知道里边有多少水分……”
“他也懂机甲？”
“他真懂机甲！”
……
几个伙伴虽然嘴头上仍不肯承认，说出话来已经没足够底气。
蒋成不耐烦的一摆手：“都闭嘴，注意听他怎么说。”
擂台上，祖清面容僵硬，冷然道：“这都是明摆着的，不过只是看破这一层，你应该仍然没办法击败我。”
张青阳淡然一笑，他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还有好几种手段能正面摧毁其机甲防御，微微颔首：“看破你的机甲构造，我已经有了五成把握。接下来的攻击试探，确定了我的判断，你那两重构架之间的联系太过呆板，并没有达到融为一体的程度。”
“我用的是标准联结模块，这是经过数百年验证的成熟系统，应该不存在瑕疵和漏洞才对。”祖清断然否认，他确信自己的选择，以及给他量身定做机甲的人的专业水准。
“问题就出在你们以为的完美模块上面。”
张青阳竖起右手食指，在面前轻轻摆动。
无数观众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他的嘴巴和表情。
有些性急的叫唤起来：“别特么叽叽歪歪婆婆妈妈，你赶紧一两句话说清楚不就完啦！”
旁边有人代为开解：“人家是获胜方，小地方来的人难得登上大雅之堂，逮着机会还不往死里装那啥？”
帝都书院的选手看台上，梁耳撇嘴表示鄙夷不屑，却听身后的魁首呵呵轻笑道：“有点儿意思。”
张青阳没有卖关子，接着揭开谜底：“你和制作这台机甲的大师，对于宠兽以及沙虫了解的不够透彻。在你们看来完美的构架体系，其实仍有着细微的匹配问题。”
祖清一愣，机敏的大脑很快理清了话里的含义细节，辩解道：“我承认，这台机甲的设计构造，借用了部分宠兽战士融合机理来制造内层框架，与外层装甲之间的衔接存在极其微小的非同步波动，但这都是在容错极限范围内的。”
“不，你们从机械工具理论出发，根子上已经错了。真正的宠兽战士，不允许一丝一毫的融合同步偏差！”
张青阳一字一顿的指出错漏，数以万计的观众顿时恍然大悟。
“还能这么搞？”
“用模拟宠兽的内层充当中间件，放大来自本体的神经元操作与精神异力，做到小马拉大车，这种天才的构想真有人做到了？”
“你没听人家讲嘛，这其实是有几百年历史的成熟技术，只不过使用的人很少，所以比较罕见！”
……
看到祖清的表情当中，那一抹不甘失败的屈辱彻底消失，代替出现的是若有所思，恍然大悟，怅然若失，心灰意冷。
“原来，我费尽心思辛苦数年走出来的新路，竟然是错的！”
肉眼可见的，他一身气息开始紊乱，巨大的心理落差导致严重的自我怀疑，继而影响到精神状态的不稳定，连带着内宇宙都陷入动荡。
“听着，你的路没有错！”
张青阳一声夹杂着禅唱的断喝，冲击的祖清内宇宙为之一清，整个人激灵灵警醒过来，登时浑身冒出一层细汗，心有余悸的同时，知道自己险些陷入走火入魔的危险。
祖清内里骄傲，但并非不知好歹，感激的冲张青阳点头道谢。
张青阳道：“你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想要打通宠兽与机甲之间的天堑，走出一条新路来，想法没错，只是你的知识积累和实战历练不够。”
“那我应该怎么样做，才能填补其中的缺陷？”祖清诚恳的请教。
张青阳反手指向南陵书院看台：“向我的李北海大师兄学习。”
祖清远远看过去一眼，郑重点头：“明白了，我会亲自登门请教的。”
看台上，李北海听到自己居然被用这种方式提到，先是露出一丝惊愕，随即坦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喊声、掌声，乃至议论声，站起来冲无数观众笑着挥手致意。
同时，用低微的声音对赵菲羽两人抱怨：“那小子就爱瞎搞，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把我架在火上烤，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这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两人齐翻白眼，越姝文白了他一眼：“你就偷着乐吧！”
李北海虽然骄傲，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赢得荣耀，可谁让张青阳是他认可的兄弟呢？兄弟之间，这个相互吹捧的事情，那不是理所应当？
就在嘈杂的喧嚣当中，一场龙争虎斗宣告落幕，张青阳再次以出人意料的表现，刷新了在无数人心目中的形象和看法。
在看台的角落中，一个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轻声沉吟：“这次的判断，似乎有些问题呢。”
第二十二章 大气，众人瞩目
如果张青阳看到他，会一眼认出来，正是前日上门拐弯抹角送礼的洛天风，那位自称是威龙探索研究会执事，实则为神龙会帝都分会重要成员的男子。
此时的他，混在数十万观众之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刻意注视，看向擂台的神情举止也与大众无异，唯独看到张青阳最后的大方谦让举动，微微吃了一惊，心头浮现起一抹淡淡的忧虑。
但也仅此而已，待到张青阳下了擂台，他又呆了一小会儿，便悄然转身离去。
张青阳平静的回到看台座位上，李北海靠过来，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头，貌似不悦的责怪道：“下回别这么自作主张，好歹跟我提前打个招呼啊！回头再有一大堆人找上门来呱噪，会严重影响我平静的生活节奏。”
“呸，他心里头美着呢！”越姝文毫不客气的揭穿完李北海，又冲张青阳竖起大拇指，“论心胸气魄，在我知道的年轻俊才当中，你是头一号！”
赵菲羽的俏脸生辉，笑着冲张青阳眨眨眼：“大师兄的做法，连帝都书院那些心高气傲的家伙都能折服了，真棒！”
张青阳谦逊的摆摆手：“我是有感而发，没有想那么多。”
“这才难能可贵啊。”李北海放下伪装，由衷的感慨道，再次一拍他肩膀，“从现在起，我可以彻底把扛起南陵宠兽分院旗帜的重任交给你，放心去追寻自由与梦想啦！”
张青阳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你别想着逃避责任，这次大比中出现很多对宠兽战士有益的转机苗头，正需要你来负责去跟那些人交流，把我们的理想传递给更多的人，带动更大范围的影响。”
“哎，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请求份儿上，本大师兄勉为其难的答应你。”
李北海拧着眉头应承下来，勉强维持住了他一贯的卓然不群姿态。
说归说，他心里头是真正佩服张青阳了，年纪比自己小好几岁，心胸理想信念实力潜力表现力，等等一切都堪称青出于蓝，光是一个天才都不足以概括，被这样的人超越，他只有由衷的欢喜和赞赏。
而在上方的主席台中，张载酒校长笑容满面，容光焕发，毫不掩饰的坦然接受其他大佬们真假难辨的祝贺。
“怪不得你们今年能大放异彩，原来是有这么出众的天才，不但能迭代更新，还能更上层楼，难得，太难得了。”
“不错，就凭这份儿心胸气魄，都把我们家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家伙给比了下去！”
“看样子，今次大比的最终排名，你们南陵宠兽分院定会一枝独秀，一鸣惊人呐。”
……
无论是绵里藏针还是明捧暗贬，张院长一概谦虚收下：“哪里哪里，我们当老师的也没做太多，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够努力，有天分还不肯偷懒懈怠，能打出这样的成绩，我也感到惊讶，当然更多的是欣慰，没有耽误了他们的大好前程……”
一帮大佬见他水火不侵，心里头暗骂：“呸，老东西脸皮真厚！”
其实大哥别说二哥，换成自己也是一样。
他们更多的是私底下思忖着，回头搞几次联谊会，怎么也要把南陵书院的制胜奥秘给挖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赛场修复一新，第二轮选手登场，继续开战。
有了张青阳的珠玉在前，这次的对决看似你来我往打得激烈，其实从气势、手段各方面，都显得差了点儿意思，观众们的喝彩声都低了三成。
主持人见状有些发愁，悄悄跟组委会抱怨：“下面几轮，最好把南陵书院的往后安排，不然这现场气氛一次比一次低迷，会影响我的发挥呀。”
组委会头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个串场打岔制造气氛的，有屁的发挥。
不过选手们看的都挺认真，张青阳专注的观察每一位选手，把他们的战斗表现种种细节尽收眼底，记在脑海中，回去还要仔细的解析揣摩，做到了然于胸，吸收经验教训，提升自己修为。
下午的时候，有一组比赛轮到了机械分院的张世杰，其对阵的又是来自帝都书院，一位呼声极高的天才，原先的内部排位仅在魁首之下，此次大比中才被祖清超越。
两人都是机甲战士，一上场都先行武装完毕，不等防护力场升起，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是别指望了，并且有前面的种种纠葛，双方再无缓冲，随着开始的声光提示落下，两台机甲同时开火！
经过一系列战斗后，张世杰的磁控能力有了长足进步，一上来浑身炸开一蓬光雨，真真假假数十道灿亮的剑芒蜂拥扑向对方。
对面选手则放出一条扭曲如蛇的长链，闪电般激射到张世杰的机甲近前，篮球大的三角四棱锤刁钻的变向，自下而上猛轰向他胸腹之间。
看其攻击位置，分明是回应上一次张青阳对阵祖清的第一剑。
张世杰的剑光更快，攒射到对方机甲正面，随后就被对方的能量护盾拦截住，三道夹杂在剑光虚假攻击当中的真剑显露出来，各自以不同频率飞快的旋转着，剑身闪耀着强磁激发的电弧，强势侵袭！
不过此人的防护是真的厚，三剑爆发都没能突破，张世杰心念电转，其中两剑倏的变向，一柄上窜扎其脖颈，一柄斜窜兜向背后穿刺脊椎。
在张世杰进攻的同时，对方的攻击也到位，巨大的锤头命中了他的胸甲，但就在即将破开他防护的刹那，那片合金装甲主动爆炸，金属热流打碎了锤头，机甲顺势向后回缩一米。
张世杰回撤之时右手中窜出另一把剑，顺势切割锤头后面继续跟过来的锁链。
双方看似打的有来有回，可就在他第二把剑命中锁链的时候，那锁链猛然爆发出强光，某种奇特成分的细微粒子浮现在半空，勾勒成一头似是而非的大蛇形象，巨大的嘴巴张开足有五米宽，一口将他吞了进去！
“要遭！”
张青阳一看到对方机甲的防护，心中立刻生出担忧，待看到大蛇虚影时，便知道张世杰这一次要败了。
那些细微粒子散发出的波动，他再熟悉不过，分明是一种未知的远古神祇的神力特征。而但凡能利用这种力量的，要么获得了传承，要么是得到了神器，至少也能熟练运用这种能力。
即便远古神话时代早已远去，不得不承认，那些曾经存在的强大个体，依然是他们现下无法望其项背的！
观众当中有许多识货的，见状也纷纷失声叫起来：“又是一个隐藏实力的家伙！”
李北海则皱紧眉头：“怎么冒出来的这类东西越来越多了？”
第二十三章 败北，异象迭出
反常即为妖！
宠兽文明早已衰亡，人类世界的绝大多数体系，都建立在机械文明之上，机甲的绝对统治地位如日中天，不可动摇。
那么，更加古老、更加残缺的远古神话，更应是只在传奇小说和古董破烂当中。
他们注定已经成为过去，为何又重新活跃起来了？
李北海家学渊源，自身见识横跨机甲、宠兽两大体系，对于一些异样征兆的出现极为敏感，顿时陷入沉思当中。
张青阳没有深入思考，他舒展心灵之桥，延伸至擂台激战的两者身上，“看”到了表象之下发生的种种细节。
那奇异粒子构成的大蛇把张世杰吞入肚子里，看似虚幻的内部竟然形成一个短暂存在的规则领域，很显然是粒子代表的神祇权柄，在此扭曲了局部空间，形成一种生杀予夺的危险陷阱！
张青阳不禁吃了一惊，规则领域十分危险，就算是对远古神祇了解较多的他，陷进去也会很麻烦。
张世杰明显对这类力量缺乏应对经验，按照学到的战斗理论，把那领域空间当成了沙虫吞噬的口腔，不假思索的引爆机甲表层的反应装甲，超高温高速的金属热流射向四面八方，同时动力核心加大功率输出，支撑起来厚重的防护场，预备迎接沉重的挤压与热流腐蚀……
但两种手段全部落空！
他惊愕莫名的仔细观测外部环境，发现机甲外延的耳目模块都被一种未知力量蒙蔽，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反馈，并且他向外输出的防护场，也正在被高速的吸取抽离，根本无法形成有效防御！
“哼，想要困住我，没那么容易！”
张世杰仍然能沉住气，冷哼一声发动地磁元力，以自我为主导，激发机甲核心从而引起周边强磁力剧变，一道道弯曲的磁力线高速流转，制造出耀眼的光粒子衍射现象，乃至闪电的滋生。
而他身上的几柄飞剑被牵引着飚射，唰啦啦一连串的耀眼弧光围绕机甲高速盘旋，眨眼间切割范围扩展到十米半径开外。
但是，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空间技能！”
张青阳暗叹，陷入对方领域而不自知，应对方法就错了。
张世杰则是按照标准教程作出“正确”判断，教程所说——不怕对手出怪招，胜负的关键在于谁更能充分发挥自身的特长。
他的地磁元力最不怕奇奇怪怪的招数，因为大地元磁本就是这世界的根本力量，只要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一个足够强的元磁奇点，任何囿于现实规则的攻击手段，都会被釜底抽薪，一举打垮！
张世杰倏地收束飞剑，向机甲表面回缩。
每缩进一米，飞剑上承载的地磁元力就增强一倍，飞行速度提升一个等级。
转眼之间，所有飞剑叠加成一柄，在强大的磁力缠绕下变成五尺长的大剑，剑身被肉眼可见的湛蓝光芒包裹，高频振荡粉碎其周边物质颗粒，瞬间制造出千百万次的密集爆炸，从而产生出难以计算的超高温环流。
与此同时，张世杰的核心功率输出到巅峰，虽然目不可视，却能隐约捕捉到来自对方的波动信号，当即大喝一声：“给我，破！”
霹啦！
烈光爆闪，飞剑横空，一闪而逝！
观众们紧紧盯着擂台，感官当中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那条越来越真实的粒子大蛇突然粉碎！
一蓬耀眼的电光华丽的绽放，形成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巨大光团，同时有强大的元磁力场席卷周边，整个擂台地面的碎石尘土被掀到半空，短暂的停顿一瞬，朝着光团高速聚集！
对面机甲的锁链寸寸断裂，叮叮当当的刚散落下来，就被强磁力吸走，连其本人也被截断与大地的联系，悬浮到了半空。
“喔……”
“精彩！”
“好厉害的招数！”
无数人惊呼失声，激动喝彩！
花钱买票看现场，不就是为了亲眼目睹这般壮观的场景么？
这一回，值回票价啦！
看到张世杰似乎要反败为胜，特别是对面的机甲被暴走的磁场强行拖曳，歪歪斜斜的朝光团靠近，不少人以为大局已定。
张青阳和李北海却同时为他叹息。
不该在这时候用出压箱底的绝招，最糟糕的是用错了对象！
看似壮观宏大的场面，实则是八成力量做了无用功。
也就在观众们爆发出忘情欢呼的空当，张世杰的磁场光团席卷了所有物质，同步收缩成五米高的“光人”，高大威猛光彩夺目，恍若神祇降临凡间，不可逼视。
但看似被反击得逞的对手，却在十米外陡然落地生根，明显是挣脱了磁力吸引。
张世杰反应也足够快，收束到极致的光团猝然炸开，刚刚吸取的锁链碎片、砂石压缩成大块金属，一股脑的倒射，激射而出的块状物破空产生呼啸声，甚至因为速度过快，而生出短促的电弧强光，威势惊人！
混乱之中，一柄飞剑隐去了所有的光芒，悄然潜伏在其中，射向对手的腰肋盲点。
蓦地，只听对方一声冷笑，整个擂台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所有高速飞行的物体都戛然而止，甚至连闪电光芒的游走爆发，都成了一副禁止的照片！
张青阳的感知中，那是一种奇异神力的扩大应用，其实刚才击碎大蛇虚影只是假象，实则暗中扩散到了擂台每一寸空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受到张世杰元磁影响，此时却猝然发动，掌控整个区域！
张世杰的身体也被固定，但他的视觉仍然运转正常，眼睁睁看着对方从容拨开激射的锁链碎片，清扫大大小小的石块，将包裹在中间的飞剑剥离出来，屈指一弹，剑身碎裂成无数破片，被一蓬粒子包裹着倒射而回，打进自身机甲的缺口中。
轰隆！
擂台震颤，禁锢空间应声瓦解，张世杰的身体猛地一震，地磁元力输出中断，所有攻击后继无力，擦着对方机甲飞出百多米后坠落。
他盯着对方僵直了几秒钟，忽然“咣当”一下向后跌倒，爬不起来。
“帝都书院，胜……”
主持人拖长了调门夸张的呼喊，惊醒了看台上的观众，掀起更猛烈的欢呼喝彩，特别是下对了赌注的那些人，更是又蹦又跳状若疯狂。
工作人员赶紧上去抬走张世杰，重整擂台。
张青阳与李北海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第二十四章 赴约，奇物鉴赏会
“我们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对策了。”
当天比试结束，返回宾馆之后，张青阳四人聚在一起，郑重其事地复盘每一场的过程，分析双方的技能特点。
其他书院选手表现的中规中矩，都在资料范围内发挥，基本没有出格儿的地方。
但帝都书院和异军突起的两名杂牌军选手，却显示出一种让张青阳感到不安的变化。
他们都越过了机甲师的界限，引入了一些久已失传的远古力量。
对外，似乎在宣称这是巨大的进步和突破，机械文明就是应该有这种敢于大胆探索，包容并蓄的胸怀和气魄。
张青阳却不这么看。
“远古神祇存在的时代，高端力量以规则敕令的形式存在，神格决定着权柄，一个强大的神代表整个族群九成五的高端战力，卑下的凡人力量只能充当奴仆，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平等与进步。”
李北海由衷地叹道：“近一千年来，我们人类通行的理念，是在伟力归于自身的同时，保证每个个体向上发展的机会，集合群体的智慧与力量，推动整个人类同步前进。这跟远古神祇的威权，完全背道而驰。”
“可他们竟然把两种南辕北辙的概念给强行捏合，还能发挥出莫大的功用，究竟是内里的核心产生异变，还是真的拥有了收服神祇意志的手段？”
越姝文原本不喜欢此类会商活动的，不过这次情况有些例外，她被拖来一起分析总结，做到心中有数。
赵菲羽冷静的给出判断：“第一种的可能性不大，本质被污染的话，一定瞒不过书院师长，更别提他们身后的家族当中，还有其他年轻人在虎视眈眈的等着他犯错。”
李北海和越姝文由衷的赞同。
张青阳出身平民，这类大家族内部勾心斗角的戏码，没有亲身经历，但看过的故事够多，况且还参与到了赵菲羽改变自身命运的行动，也能理解。
“至于第二种，成功的可能性极低，至少我目前没有看到。”
赵菲羽自己体内就有一根金鹏羽毛，虽然她得到了传承，也只是能运用其力量，那种神格权柄的规则，并不为她所有。除非，她能强大到彻底压制金鹏，粉碎解析出羽毛的规则奥秘，但那需要她能成长到大荒级，几率太低。
“这样说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母巢那种，还有神秘神祇？”
张青阳摸出毛团来，在指头间揉捏把玩，心中不由想到了那个神秘消失的古怪家伙。
这又是一个未解之谜，隐藏在背后的鼠神会和其他势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之前在地下洞窟看到的三面雕像，那个白大褂研究的东西，都还是谜团。
此时，李北海显出前大师兄的风范，一拍桌案：“想不通就先放一边儿，大的决策自然有书院的师长们考虑，我们着眼于接下来将要进行的大比，把此类变数考虑进去就好。”
“嗯，有关如何对付这种融合神力的半成品，我会尽快想出解决办法来。”
张青阳责无旁贷，作为大师兄、魁首、带头人，他得主动为伙伴们解决问题。
交流完毕，赵菲羽他们离开宾馆，各自去家族在帝都的分支驻地，探听消息寻找助力。
张青阳则是一夜修整后，第二天上午，收拾停当，准备赴约。
上回所谓威龙探索研究会的执事洛天风，邀请他参加某个鉴赏会，日期就在这一天，当然也没让张青阳自己两条腿走着去。
九点多钟，一辆低调奢华的车子来到宾馆门口，接走张青阳前往预定地点。
一路上，除非他开口，司机绝不多说一个字，基本是在安静的气氛中开了足足半个小时，穿过三个大区，来到一片比较早期的古老院落内。
这里相对靠近核心区，四面古木参天，房屋陈旧苍老，往来几乎看不到普通民众，车辆交通都很少鸣笛争道，显出一股子看似尊贵从容，实则暮气沉沉的格调。
张青阳一下车，就看到了洛天风面带微笑在门口相迎，寒暄客气两句后，头前带路引着他到了里边。
这是一座外表如同博物馆的建筑，高大的石雕柱子支撑起来轩敞的空间，连过两重外围院落，才能进入真正的内部。这里却是一个足足上千平米的大厅，古老的铁枝吊灯低垂，与柱子、墙壁上的烛光交相辉映。
数以百计的柜子展架散落在四周，被灯光照耀的分外清楚。
张青阳打眼一扫，发现多半是些残缺不全的古物，什么兽皮木片，莎草纸卷，岩石刻板，金铜破片，琳琅满目。
再有一些高大的雕像，多数也看不出是什么人物，或者哪一种生命体，奇形怪状的有之，森然狞厉的，威猛霸气的，多彩多姿。
怕腐蚀和易损坏的，都装在玻璃柜子中，皮实的直接暴露在外，不怕被人顺手牵羊拿走。
一边走，洛天风随口解释：“此次鉴赏会，是由帝都内较为知名的十几家机构联手承办，邀请了诸多家族、势力的重要人物前来，当然少不了张同学这般前途远大的新星俊才，可谓是群贤毕至。”
一边点头应付着，他的眼睛扫过所有可看的人和物，心灵之桥延伸到外部，将所有细微的波动、印记、力量都记录下来，返照到内宇宙，勾勒出大概的环境信息模型，做到心中有数。
洛天风一直把他送到里面，帮忙拿了杯饮料，而后单手插兜，悠然从容的给他指点介绍到场的嘉宾。
这是哪个协作会、司的管事，那是谁谁谁——低调古老家族的核心成员，某人是声望卓著的寻宝天才，又或者风头正劲的机甲大师，等等。
一副长辈带晚辈参加高端宴会的架势。
张青阳不以为忤，在确定对方没有胡吹瞎侃糊弄他之后，虚心学习积极吸收，让自己尽快适应这种全新的环境，融入到整个氛围之中。
很快，他的脑海中记下来上百个名字和长相资料，不由叹为观止，若单纯是为了从自己身上得到某些好处，这下的本钱未免太大了些。
正说着话，前边通报来了一位尊贵客人，洛天风歉意的说一声，快步前去迎迓。
张青阳捏着高脚杯紧挨一尊雕像继续观察，忽然察觉有个熟悉的气息靠近。
第二十五章 复杂，受益良多
一转头，张青阳看到了越姝文。
她今天穿了一身精致的小礼服，健康的小麦色手臂露在外头，修长脖颈高昂，骨肉均匀皮肤闪亮，在皮革质地首饰的点缀下，浑身洋溢着一股子充满力与美的别样美感。
看到他诧异的表情，越姝文白眼一翻，轻哼道：“怎么，看到我感到很惊讶？”
张青阳诚实的点头：“确实有点儿意外，我以为你没兴趣参加这种交际活动。”
她一向给大家战斗狂人的印象，非必要的课，连学校都很少来，多数时间不是在训练场，就是在前线跟随军队战斗，忙得很。
越姝文也拿了一杯饮料，随性的甩了下利落的短发，撇了撇嘴：“还不是知道了你要跑来，人生地不熟的的，担心你被人算计，所以就混进来盯着点儿。”
张青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接受邀请的事儿，李北海等人都是知道的，嘴上虽然没说，他们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关切和照顾。
“我好像没听主办方说起，会邀请军方的人来参加。你也看见了，这里摆着的东西……”
张青阳定了定神，指着周围摆放的古物，岔开话题。感激之类的，心里有数就好。
越姝文显然不太看得上现场的人，脸上露出少许无所谓：“他们巴不得我来，那些所谓的探险队，往古战场和沙虫出没的地区乱窜，没有军方保驾护航，他们很难活着出来。”
张青阳了然，这里的很多东西一看就来历不明。无论获取还是交易，都不能摆上台面儿，的确需要实力派的军方做后盾，甚至干脆暗中掺了一股。
好吧，帝都果然水深的很，随便一件小事儿都能牵扯出杂七杂八的关系。
越姝文用小指戳戳他胳膊，低声道：“来了那么久，看到中意的东西没？”
“暂时没有，怎么了？”张青阳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越姝文无奈的说道：“先下手占着呗，你当这种所谓的鉴赏会为什么开的，无非是请一帮冤大头来挑拣买走，借机会搞些私底下的利益输送。所以，普遍的要价不会高，会比较实惠。而且……”
她随意侧头瞥了一下人群，呵呵冷笑，“对方多半有求于你，不然不会邀请你来，所以千万别客气。”
张青阳感觉又长见识了。
他一直的想法是等价交换，不随便占谁的便宜，那有违他做人的原则。
但世界上的主流规则，却不是他这种年轻人制定的，也必然不会因为他的想法就能轻易改变。
对越姝文道谢后，张青阳有些自失的笑着摇头：“的确还没看到。我想，既然人家第一次送礼就能送对，说明已经揣摩透了我的喜好。有好东西的话，肯定早就留好了吧？”
“咦，好像也是哈。”
越姝文其实也是半瓶醋，以上见解不过是出身关系，耳濡目染的，亲自参与的经验一片空白。
她也是爽气，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招呼完了，越姝文转身离开，从侧面关注周围，等于是担当策应。
张青阳自己揣着心事呆了一会儿，洛天风回来，把他介绍给几个所谓的会内要员。
从他们身上的力量波动特征，张青阳判断都是出身于神龙会的骨干，年纪多数三四十岁甚至更大。这几个人尽量掩饰其内心真实想法，但来自其精神层面的波动，还有不时闪烁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热切。
自己身上，肯定有他们迫切要得到的东西！
张青阳提起警惕，简短寒暄过后，那几人又散去，并且邀请与会的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当即有口齿麻利的主持人宣布交流会正式开始。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上台，拿捏着上流人士的矜持派头，抑扬顿挫的一通开场白，随后直入主题。
本次鉴赏会的目的，是集合诸多业内高手、帝都名家，一同为这批新发现的古物作出鉴定和评判，定下说明并评估价码。有看好的，可以当场买走，也可以参与到进一步的开发研究工作。
总而言之，合作方式宽松自由，好处多多，责任少少。
前半场，就是那些所谓专业人士展示实力的舞台，各家拿出来的展示物，肯定经过内部的一轮品鉴，此次的重点是让受邀前来的大家族、大势力代表们，亲眼观察，亲手坚定。
总体而言，现场氛围比较热烈，几方面都目的明确，没人浪费太多时间。
很快就有多达上百件的古物确定，并达成转让意向。
张青阳听洛天风的详细解释，才知道里头还有一重用意，便是经过今天的鉴赏会后，所有在场的古物都会得到鉴定书，由地下走到前台，变成可以合法交易的物品。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说帝都的人堕落吗，那南陵城的沙虫馆和斗兽场算怎么回事？
大环境如此，他也管不着，闷声闭嘴看着就好。
热热闹闹，半上午一晃而过。
午餐就在展厅旁边举行，大家围绕着内外两层长桌，自取自用，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短暂休息后，下半场继续，首先是几位业内专家，就几件特别突出的古物，做专题介绍，讲了它的源流传承，背后考古发掘的过程，解读出的信息，还原一段上古历史文化。
张青阳对这些知识很感兴趣，集中精神专注的倾听，记在心里。
这里头，涉及到了好几个闻所未闻的前代人物，包括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神话存在，还有数百年前的宠兽大师，甚至包括潜入人类世界的王级沙虫。
张青阳记住了考古资料，更近距离观察那些物品，记住散发出的微弱力量波动后，透过心灵之桥，解析出来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信息。
可以说，收获颇多，受益匪浅。
排除背后的利益算计，只是学术层面的话，他很喜欢这类活动，以后有机会还想参加。
自始至终，洛天风都在暗中观察张青阳的反应，看到他特别注意的事项内容，也记在心里。
等到最后一项活动，受邀前来的年轻俊才们得到额外优惠，可以任意选择现场一件古物带走，作为参与的谢礼。
张青阳明白，重头戏来了。
第二十六章 秘印，真实意图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隐秘的测试方式。
现场所有的古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包含了所在时代、所属文明的独特印记。
这印记可能是一种奇异的力量属性，也可能是一种包含异能的波动，又或者是一段拥有不可思议威能的符文。
离开拥有者以及当时的环境，所有力量、印记都变得晦涩不清，需要有人以自己的精神力探索激发，或者其他手段引起共鸣，继而得窥门径，得以深入研究。
能够摆在这里的，要么是十几家主办者已经试过了，没能成功，或者是刻意拿过来留待“有缘人”。
无论是哪一种目的，在场的年轻来宾们前去拣选验证时，都将因他们引发的反应，得到解答。
张青阳不动声色，混在数十位年轻人之间陆续来到展台前。
越姝文悄然靠近他身边，小声嘀咕：“别跟他们客气，有看中的，只管拿走。”
这意思，哪怕是挺贵重的，照样收入囊中喽？会不会有点过分啊。
另外，对方下这么大血本，他们所图必定非小。
张青阳忍住笑，问她：“这么做合适吗？”
越姝文瞥了那些躲在角落里，遮遮掩掩紧盯他们的主办方人士，冷笑道：“比起他们谋求的回报，这点儿付出算得了什么。不过，这些家伙未免太小看了真正的权贵家族，指望用这种方式拉拢关系，呵呵……”
好吧，张青阳心里有数了，当下随大流跟着众人开始满大厅的转悠，同时观察大家的反应。
果不其然，多数年轻来宾的表情透着一丝不以为然，可见根本没当回事。
他们也都在鉴赏会开始之前，大概浏览过现场的古物，此时没必要浪费时间挨个儿走一遍。
一些径直奔向早就看中的目标物，拿着就走，根本不做现场引发鉴证，显然也没打算给主办方套近乎的机会。
有的正儿八经施展精神秘术，或者其他手段来测试看中的物品，引发的反应立刻吸引力诸多注意力。
越姝文压根不稀罕这里的玩意儿，随意选了一把看着顺眼的单刃古剑，倒持背后继续跟着溜达。
张青阳则在看过十几样东西后，驻足于一枚拇指粗的石质印鉴前。
越姝文好奇的瞪眼观瞧，没看出什么名目来，便没了兴致。
随后，她看着张青阳凝视了几秒钟，手指尖儿轻轻划过印鉴表面，释放出一丝极为晦涩的独特气息，立刻有一抹微弱的光芒绽放开来，随即隐没无踪。
“居然是真的。”
张青阳的脸上绽开喜悦的笑容，信手拿起印鉴，而后冲着角落里的洛天风微微颔首。
洛天风貌似平和淡然，实则悄然松了口气，面露微笑轻举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人群后，张青阳摊开掌心，让尾随过来的越姝文看个清楚，同时问她：“觉得奇怪？”
越姝文无所谓的耸耸肩：“就有点儿好奇，你怎么会选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
张青阳笑道：“对别人没用，对我更多是一种纪念意义。”
“好吧，你的爱好还挺广泛。”
越姝文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一切与提升自身实力、增强战斗技能无关的，都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心思去关注。
最后的捡宝活动很快结束，今天的鉴赏会算是大获成功，在主办方的殷切恭送之下，来宾们纷纷离开。
越姝文比划个手势，也跟着出了大厅，张青阳会意的点头，随后跟着洛天风，来到旁边的小客厅当中。
宾主落座，敬茶完毕，屋里只有两人。
张青阳将印鉴放在桌上，抄着两手，平静直视对方，问道：“你们找我来的真正目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张魁首爽快，那我便直言相告。”
洛天风收起笑容，正色道，“前次你来古街的店铺，与龙雕木牌产生共鸣，引起掌柜的注意，随后派人跟踪，并很快查明了你的真实身份。”
张青阳不动声色的点下头，示意继续。
“先说明，我们没有恶意，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后来知道这是一场误会，并且确定你也是我们神龙会中人，且身怀神龙秘术传承。”
他和神龙会的干系，如果仔细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过自己修炼过神龙总纲的事情，乃是绝密，张青阳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
而对方特别提到神龙秘术，那么找他的目的，必然与此有关。
他微皱眉头，问道：“神龙秘术有九门之多，相信帝都分会也不乏练成的俊才吧？”
洛天风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轻轻摇头：“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连续三代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真正炼成神龙秘术。”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看情形，这帮人比余长老还惨啊。
张青阳不问缘由，又问：“所以，你们需要借助我的秘术，来达成某个重大的目的？”
借力还好说，就怕是连人一块儿，有借无还啊。
张青阳不怕他们下黑手，别提越姝文就在外面，随时准备增援，对方一直摆出光明正大的姿态，也没必要最后关头闹翻了关系。
“没错！”洛天风的双眸射出精芒，露出少许期盼，“我们在附近的古都遗址里面，找到一处秘地，有很大几率是我们神龙会的某位前代大荒级强者所留！只是那里有残存的精神领域禁制，需要有修炼神龙秘术的独特力量，才可以开启封印。”
大荒级啊！
张青阳不由深吸一口气，在这宠兽文明日薄西山的时代，那堪称神话一般的强大存在，绝不逊色于某些在世神祇，甚至可能更高！
最难得的是，既然精神领域仍在，说明里面的东西依然完好，指不定会有强大的神器！
难怪能让帝都分会的人舍得下那么大血本，比起预期的收益来，不值一提。
不过，要开启那么强大的秘藏，以自己现在刚刚摸着门槛的长生级修为，风险必定极高。
张青阳不会当烂好人，随便用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他的目光随意往旁边一瞥，身子微微前倾，沉声道：“我可以答应帮忙，不过，光是这点儿东西，不够。”
洛天风忍不住喜出望外，轻拍桌案霍然站起来，提高了调门问：“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有的，尽管开口。”
张青阳嘴角一勾，斩钉截铁的道：“我要你们帝都分会的传承秘术！”
洛天风脸色剧变，眼神中头一次显露出危险的光彩！
第二十七章 约成，狻猊秘术
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压顶而来，霎时间，小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一般，如山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向张青阳！
张青阳面不改色，直视对方。
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要求的确会激怒洛天风。
秘术传承，乃是一个组织存在的根基。
神龙会帝都分会能流传到现在，手里必定有一门秘术，其意义之重大无需多言。
若是被人拿走，即便自家仍有复本，不影响后来者学习修炼，其代表的独特意义却已经荡然无存，那么整个组织极有可能就此消散，后果极其严重。
持续了足足十秒钟，洛天风蓦地收起力量，紧盯他双眸，一字一顿的道：“你不觉得，这条件有些过分了吗？”
“我觉得很合适。”张青阳手指一点桌面，语气不容置疑，“我的出手，值这个价码。”
“换一个，要多少好处，我给你。”洛天风咬牙切齿，先前的从容荡然无存。
张青阳坚定的摇头：“不换。没有秘术，免谈。”
“你！”
洛天风脸上迸起两道青筋，双手喀嚓抓碎了坚硬如铁的檀木桌面，气息粗重，怒气沸腾。
眼瞅着两边要谈崩，张青阳丝毫不肯退缩，接下来极可能要大打出手。
忽然，隔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给他！”
洛天风一阵纠结与不舍，两手抓挠几次，颓然坐回椅子里，点点头：“是，长老。”
他用力揉搓两下脸面，原本齐整的头发也为之散乱，双眸绽出血丝，强压火气瞪着张青阳，低喝道：“好，我们答应！希望你能履行约定！”
“我虽然年轻，但向来都是言出必践。”
张青阳也没露出赚了大便宜的得意，四平八稳地道，“还没请教，隔壁这位是……”
“呵呵，还请张小友见谅。”那苍老声音轻笑道，“请恕覃某有恙在身，不便见客，只能让洛执事代为招呼。”
洛天风接过话茬：“那边是我们帝都分会的覃长老，上次试探开启秘藏时遭到反噬受伤，所以……”
“理解，”张青阳点点头，朗声回应，“覃长老不必客气，待您贵体康复之后，小子择日拜见。”
“好，好，张小友无须客气。”
覃长老似乎挺高兴，一叠声答应着，就此隐去没了动静。
有了他的授权，洛天风也不再坚持，告罪之后起身离开小厅，过了五分钟才回转，郑重其事的将一个龙雕木盒双手递交。
“秘术原本在里面，希望你能善加保存，务必不要损毁，也不可外传。”
张青阳同样两手接过去，肃然点头：“请放心。”
他没有当面打开检查，那会让对方下不来台，收好盒子，随即起身告辞。
洛天风把他送到门口，依然由来时的司机驾车载走。
开出去百十来米，张青阳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飞快闪过，便以心灵之桥传递信息给对方。
那应该是越姝文，看到他安然无恙的离开，打个招呼示意放心。
直到车子离开彻底看不到踪影，洛天风阴沉着脸来到小客厅的隔壁，轻手轻脚开门进去，屏住呼吸隔绝开里面弥漫着的浓重药味，恭敬向隐没在黑影中的座椅施礼。
“长老，人已经送走了，应该不会爽约。”
“嗯，他的品行应该可靠，这次的事，你办得好。”苍老声音道。
“这是属下职责所在。”洛天风微微直起腰，“那么接下来……”
“照计划进行。”覃长老不容置疑的道，“只要能开启秘藏，得到其中的秘宝，足以弥补失去传承秘术的损失，或许还能让我们分会脱胎换骨，另开一片新天地。”
“属下明白。”洛天风仍然心有不甘。
覃长老缓和了语气，安抚道：“与其留着一门无人能够练成的秘术，何妨用它换取更光明的未来？”
顿了顿，声音转为严肃，“另外，姓张的小子身上有大秘密，极可能练成不止一门神龙秘术。让人盯住了他，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用到。”
洛天风的眉头一跳，低头称是，随后轻轻退出。
等他走远了，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叹息。
……
张青阳回了宾馆，冯老师出现在门口，看到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着点头招呼。
张青阳心中一暖，他们一直在默默的关心着自己的安危，没有理由不更加努力的回报。
来到自己的房间，张青阳把木盒摆上茶几，凝视了许久，呼吸由粗重急促转为平缓纤细，他忍不住屏住呼吸，伸手打开木盒，露出里面一片卷曲的不知名的兽皮。
他拿起来解开捆扎的皮绳，缓缓摊开，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头生双角的狮头浮雕，利爪狰狞、威风凛凛。
张青阳试探着以心灵之桥触及浮雕，一声沉郁雄壮的嘶吼传入内宇宙，震动的他心旌摇荡，神魂颠倒。
桥头上，霸下睚眦同时响应，霎时间三者的意志交流无数次。
待到鹤道士一声清唳，张青阳猛地清醒过来，霍然起身退后两步，灼灼目光紧盯卷轴，蓦地欢呼一声，跳了起来。
这是真的，狻猊秘术！
传承秘本，不只是记录法诀那么简单，其上更承载着相关的一份精神烙印。
即便他看不懂文字，只凭精神感应引发的共鸣，依旧能得到秘术相关的力量信息。天长日久，总能从中悟出真谛，重现其威能。
张青阳的状况要更好，他身怀神龙总纲，自然能轻易慑服这门狻猊秘术的烙印。并且他修炼过霸下、睚眦两门，相关文字也能顺利的解读。
可以说，这第三门神龙秘术，就算到手了。
最关键的是，他原本岌岌可危的内宇宙崩塌之祸，也会因得到新的秘术而缓解许久！
不管接下来要帮帝都分会面对的麻烦有多大，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赚大啦！
张青阳兴奋的手舞足蹈一阵儿，又扑到沙发边，抄起泰坦猫一通揉搓，哈哈笑道：“你身上的麻烦也有解决办法啦！”
泰坦猫受不了他这样儿的，翻着白眼一闪身脱离魔爪，窜到窗台上扭头回望，那意思先别急着高兴，等你练成了再说。
“哈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青阳信心爆棚，啪啪用力拍胸脯。
不过接下来，他没急着修炼，而是先拿出那枚印鉴，找张纸轻轻一按，上面显出浅浅的四个篆字：“有龄藏书。”
是的，这是他此前得到那本神豹化血术的主人，名为“有龄”的人的印鉴！
第二十八章 功成，前往秘藏
当时在鉴宝大会现场，张青阳第一眼看到这枚印鉴，还不敢断定是真是假，只是上了心。
那位来历未知、神秘莫测的“有龄”，是一位真正理解透彻了修炼之道，对五禽锻体术有着别样解读、深层思维的先行者，仅仅是一本神豹化血术，就让他受益匪浅。
从此之后，张青阳就对收集与其有关的文字上了心，只可惜找遍南陵城，也只有那一本。
不料今天意外之喜，居然发现了印鉴。
后来选宝鉴定时，他抛开其余看似贵重的古物，直奔这东西，从记忆深处唤醒当日感悟时的气息烙印，两者之间立刻产生呼应，深藏印鉴内的微弱精神印记传出波动，证明它正是预期中的东西。
张青阳当时的内心欢喜得很，可惜无法与第二个人分享。
这枚印鉴没有别的异能，就一种功用，可以引导他寻找其余盖了章的“有龄藏书”。
有此足矣。
能找到更多其他的藏书、手书，无论是不是秘籍，哪怕只言片语，或许都能让张青阳得益匪浅。
所谓秘术易得，明师难求。
张青阳希望，能从这位从未谋面的“明师”那里，学到可以让自己夯实基础的知识传承，这对于他将来的成长，至关重要。
摩挲印鉴感慨良久，不知不觉，他的心境气血平复下来，再无之前的激动。
此时也到了深夜，万籁俱寂、虫鸣稀疏。
张青阳洗过澡，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衣服，正襟危坐，调和心神，待到内宇宙波澜不惊，从容展开“狻猊秘术”的卷轴，细细阅读起来。
有了神龙总纲和前两种秘术打底，他理解起来毫无滞涩，三遍之后，所有文字清晰刻印在心海深处。
他收好了卷轴盒子，盘坐于地，闭目凝神在内宇宙的虚空当中，幻化一只如椽巨笔，书写出一个个斗大的金字。
待到整篇文字写完，内宇宙中轰然剧震，一片氤氲雾气向后退开，心灵之桥的内岸向两侧延伸，中部向前凸起，堆积在旁边的精神力板砖呼啦啦飞起来，沿着凸缘堆砌成第一座桥墩。
张青阳运转心法秘术，心灵之桥立刻分出第三条精神轨迹，凌空飞架在无穷雾海之畔，直通向外部现实世界，构建出根基。
紧接着，他不住的念诵秘术文字，一股玄之又玄的明悟油然而生，漫天金字随之飞舞转动，渐渐拼凑成一尊龙角狮头的威猛雕像，蹲踞第一座桥墩之上，朝着桥身延伸出去的精神轨迹，发出一声响亮的咆哮。
吼昂……
内宇宙中风起云涌，波纹激荡，如同连绵不断的浪头，涌向无边虚空，在高天雾海之中掀起一道狂涛巨浪，轰然洞开一个豁口。
霎时间，张青阳的心神穿透了无形屏障，如同开了另一只神眼，让他的精神力产生了能够直视现实世界的功能。
而在这神眼的观测下，物质世界变成无穷的信息、颗粒、规则、轨迹、力量的集合体，一瞥之下，似乎组成桌椅沙发底版天棚的种种材料，都被从根本上解析出组成结构，几何奥秘，更进一步逆推其存在机理，自然造化！
一瞬间，无数信息如潮水涌入，张青阳好似被大浪当头拍个正着，闷哼一声退出那种微妙难言的境界。
再看桥头，造型奇异的狻猊彻底成型，像是一下子耗尽了力气似的，懒洋洋打个哈欠，就地一伏陷入沉睡。
但内宇宙的变化却才刚刚开始。
原本张青阳多次动用霸下秘术，强行催动爆发作战，导致内宇宙的根基不稳，又因几番受到神祇的入侵，以及粉碎神力的侵染，情况复杂的都无法分清理顺。
而现在，来自虫蝗等的神念粒子，融入了他身体当中强化根本，高天雾海源自余长老的精神体，此时被轰碎一大片后，化作纯粹的精神力注入了狻猊体内。
第三条心灵之桥的奠基，彻底解除了内宇宙崩塌之威，重归秩序，精神运转速度凭空增加一倍。
更有一层，张青阳感觉好像一下子搬走了压在心头的大山，思维意识前所未有的活泼灵透，似乎理解能力都上升了一大截。
他感到一阵精神力枯竭，意识从内宇宙中退出，忽然觉得额头中间儿有点鼓胀感。
细心检查气血肌肉，安然无恙，更深入注视时，眉心好似多了一个无底的窟窿，源源不断的吞噬他精神力与气血进去，同时有某种东西在深处酝酿。
张青阳蓦地想到了赵菲羽，她在得到金鹏传承之后，眉心便多了一道印痕，当她借用羽毛神力之时，身后虚空凝结神祇法相，眉间似乎有神目要张开。
“该不会是一样的东西吧？！”
张青阳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种变化超出预期，毫无心理准备，难说后续吉凶。喜的是，他明悟这“神目”成型后的威能，堪称又一种克敌制胜的强大技能。
罢了，既然是自己修炼出来的，且先看着，有比没有强。
他也是个心大的，坚信自己能降服各种异变，确定修炼狻猊秘术已经入门，此后只需要加强水磨工夫，将第三座桥垒砌完毕，便能让自身实力翻倍提升，未来一片光明。
满怀喜悦，放下了负担，他身心轻快的回房休息不提。
转过天来，张青阳如常早起做功课，用早餐。
李北海三个居然都早来了，一看他的模样，纷纷称奇不已。
张青阳问：“怎么了吗，盯着我看。”
李北海没好气的道：“还问怎么了，神韵凝聚眉心霸气外露，要么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顿悟了什么，要么就是还没懂得收敛这份能力。不过你小子也别得意，就算你再怎么进步，比起本大师兄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越姝文却爽直的竖起大拇指：“你这进步速度，比战场厮杀的军人都来得快。”
赵菲羽眉开眼笑：“大师兄看来收获不小，离着真正晋级长生不远。”
“怎么样，怎么进步的，要不要跟大师兄说说啊？”
“我们几个之间生死与共，没什么不能说的。”
张青阳谦虚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向三人坦诚与洛天风的交易。
李北海拍着胸脯打包票：“用搏命的承诺换一部功法……嗯，有点意思。没事，咱也不怕他们暗中使绊子，只要别跑的太远，咱们有的是办法偷偷跟上，保证你后顾无忧。”
越姝文道：“远了也没关系，到了外围沙海和古战场，那是咱们的地盘，不怕他们翻天。”
赵菲羽不说别的，郑重表示：“不管在哪里，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有了三人的帮助，张青阳再无任何疑虑。
下午，洛天风派来车子，接着他前往目标地点，古都遗迹。
第二十九章 铁壁古城，前代遗藏
离开宾馆后，车子东转西绕上了架空快速路，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张青阳放下对行动的所有揣测，心神安定的稳坐后排，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物。
来到帝都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认真观察这座山地为主的人类核心城市。
帝都人口以千万计，一切为了应对与沙虫的战争，所有人的生活空间隐藏在厚重的墙体和山体洞窟之内，外部少有奢华细腻的修饰，整体风格粗犷大气。
不过近百年来，帝都都没经受到任何一次成规模的进攻，人类天性中的懒散懈怠开始蔓延，奢靡享受、不思进取之辈层出不穷，以家族出身、血统势力为依托的庸碌之人，纷纷登堂入室。
在他们的影响下，帝都的表面开始显露出浮华色彩，许多人不再严格遵循战时管理规定，甚至将警备防御要求置若罔闻。
车子才开出来不过一刻钟，张青阳起码看到了十几次违规低空飞行的私人机甲，那简直是装饰豪华的房车，战斗模块大半改成了舒适用的设备，完全看不出有多少战斗力。
它们嚣张的横越过快速路上方，大胆从巨型雕像近处擦身而过，根本不怕被误当成入侵目标击坠。
张青阳啧啧称奇，以前他觉得南陵城人玩沙虫有点大胆，现在才知道，比起帝都人来，那都算老实的。
“呵呵，但愿他们心里有点儿分数，别玩出麻烦来。”
就这么浏览者，思忖着，车子很快开出主城区。
在快速路的下道口，车子稍作停顿，洛天风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上了后排。
他打眼一看张青阳淡定的神情，身上气息的微弱变化，由衷的赞道：“一夜之间能更上层楼，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啊。”
张青阳谦虚的摆摆手：“不敢当，洛执事好眼力。”
个中细节不便讨论，洛天风点到为止，紧接着从挎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这是那处遗址的一些情况汇总，你先看一看，做到心中有数。”
“好。”
张青阳也不客气，翻开文件凝神观瞧，一目十行的从头到尾快速翻越。
文件足有一指厚，少说十几二十万字，中间夹着数十幅复杂的图谱，更有一些语言难以描述的气息、波动之类，干脆是以秘法符文的形式记录在纸面上。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阅读理解的难度，但在张青阳这里没有任何的障碍。
他近期来博览群书练就的本事，在之前第七局档案室中找资料，经过了实践，此时精神力再次暴涨一大截，几乎一眼扫过去，整张纸上的信息都扫描刻印在脑海之中。
洛天风一直从侧面观察他的表情反应，心中又是欣慰又是艳羡，还有一点点的妒忌。
这样的人才，为何不是帝都分会的人？为何不能加入到自己的阵营来呢？可惜了。
张青阳心无旁骛的翻看完全部资料，车子也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他闭上眼睛快速回想了一遍后，超卓的精神解析技能发动，迅速将其中的关键内容拣选出来，构建成一副仿真立体结构图，一切像是亲眼目睹，细节足够清晰。
随后他睁开眼，再次翻越一遍文件，啪的合拢，递还回去。
“你都记清楚了？”
洛天风讶然，其实他更想知道，确定没有遗漏吗？
过目不忘的能人他见过，可记忆和理解是两回事。
张青阳自信的笑笑：“只要文件没问题，我就不会有问题。”
“好啊，这下我们的成功把握更高了。”
洛天风爽朗的笑起来，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车子停稳，洛天风先下去，张青阳则是等着司机帮他开门后，四平八稳的迈步下车，挺直身体环顾四周，把所有情形尽收眼底。
不远处是十几号男女老少，从气息上判断，应该都是神龙会帝都分会的人。
看到洛天风主动侧身相请，姿态放那么低，不少人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甚至有些人隐隐露出挑衅之姿。
“他就是传得挺神的那个小家伙？”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张青阳看到这阵势心里明白，如果不想此行麻烦不断，最好打住一些人的奇思妙想。想到此处，当即运转霸下秘法，一股刚猛威势融合精神异力透体而出，周身气血如同决堤怒潮澎湃汹涌，旁边空气被挤压的嗡嗡震荡，一尊十几米高的霸下虚影在身后凝结，神目凛凛，霸道不可一世！
“霸下法相！”
“他练成了霸下秘法！”
“我听说先前有个姓余的分会长老，隐姓埋名到了南陵，想不到传承到了他身上。”
“这小子不简单，十几岁就练成了，怎么可能？！”
……
刚刚还不以为然的几人齐齐变色，有的更是失声惊呼。
洛天风的脸色也微微一变，随即露出赞赏的微笑，张青阳这一下，省去了诸多无谓的唇舌纠葛。
原本他还担心，那些家伙们不服气的找茬儿，现在都消停了。
目的达成，张青阳收起秘术，恢复到人畜无害的少年模样。
但对面再没有哪一个敢小觑他，反而纷纷热切的靠拢过来，七嘴八舌的介绍自己，套近乎拉关系。毕竟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
张青阳面带微笑，从容的一一应付过去，同时将四周环境与心中虚拟镜像对照，填补上缺少的细节内容。
他们立足的这片地方，是宠兽文明时期，人类的主要城区之一，此时却已经沦为了荒郊野外的一段破损“长城”而已。
原先这处城区叫做“铁壁城”。
当时为了防备沙虫，在山体之间以钢筋为骨、巨石为材，铁水浇注而成百米高的围墙，内部构建藏兵洞与生活区，寓意为坚不可破的铜墙铁壁，故而城为铁壁城。
可惜到了最后，这座占地数千平方公里的堡垒坚城依旧被攻陷，一头六级虫王伪装成人身潜入进来，播撒培育出第五级的“主教”沙虫，悄然教化控制住数以万计的人类战士，突然发难，导致全范围的混战。
就在铁壁城即将被虫王覆灭的关键时刻，一位大荒级强者千里驰援而来，一番血战灭掉绝大部分沙虫，但因有伤在身加上寡不敌众，最终无奈的与虫王同归于尽。
他们引爆自身精血元气，造成波及全城的冲击破坏，铁壁城就此化为废墟，而此处的宠兽文明也从此迅速衰落。
当然了，在当前官方记载中，并非是如此说法，他们对宠兽文明的记录只有只言片语，更多的是在强调机甲文明应运而生，强势反击打败了沙虫，才缔造了如今的辉煌文明。
张青阳综合许多资料，心中自有判断。
眼下发现的秘藏，九成是那位大荒级战士所留，深藏于一段崩塌的长城之下，是帝都分会的人几经周折找到资料，分析出来，并打出了一条通道，止步于内层精神领域前。
现在，他们热切期盼着张青阳出手，打开领域，挖出宝藏！
张青阳填补完信息，心灵之桥延伸出去，很快捕捉到一道若隐若现的强大精神波动。
“应该就是那个了。”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走，进去看看。”
第三十章 禁域，沉睡魔虫
走进内里，张青阳看到这是一座古城废墟，曾经横亘在起伏错落的山峦之间的巨大城墙，而今都被淹没在数百年沧桑巨变之下。
密集的藤蔓爬满了残垣断壁，过去那些强大战士轰击造成的破坏痕迹，多半被苔藓遮掩，或者为灰尘覆盖。
这是一座死城，在机械文明兴起之后即被遗忘。
数百年后，帝都那些闲不住的人开始往这里跑，寻幽探密搜罗古籍，翻找出一些破烂来糊弄外行人骗钱花，极少数正经的学术研究者，最终成果也落入神龙会、鼠神会之类的组织手中。
经过多年的发掘破坏，而今的古城遗址几乎没了任何价值，反倒是因为管理倏忽，导致藏污纳垢招惹苍蝇虫豸，或者成了非法活动的黑暗乐园，帝都分会的人能找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应该也是属于某种机缘感应。
分会应该是有几分实力的，张青阳从外面走进来的一路上，刻意通过心灵之桥扫描周边，发现他们把两侧至少三百米范围都警戒了，起码动用上百号人员，可见对这个秘藏的重视程度。
其中几个的气息波动，让张青阳都甚为忌惮，判定起码是长生级的水准，甚至不排除达到了天岳级。
“嗯，应该是倾巢出动了吧。”
他并不放在心上，全部精神专注于观察周围的种种痕迹。
虽然历经数百年光阴消磨，当时遗留的痕迹基本找不到了，但来自大荒级强者、王级沙虫的强大精神烙印，却依旧渗透在这里。
墙基石头中，参天古树的树根内，那种难以磨灭的存在意志，始终影响着这片区域的地磁环境和生物形态。
这些细微特征，非是对沙虫、宠兽战士深入了解，非是精神力特别敏锐，就很容易忽略掉。
从外围向中间靠近，随着心灵之桥感知到的精神波动越发清晰，立体图上呈现出深湛的双色光带。
来自宠兽战士的为金铜色，虫王的为黑蓝色，前者明显偏向细弱，有被后者侵染覆盖的迹象。
此时，前方出现一道突兀的断崖，正是铁汁浇注的巨墙。崩塌下来的石块都被搬开，在两侧堆砌成了数十米高的山丘，暴露出正面一个不规则的黑漆漆大洞。
那应该是通入山体的，只是原来的整座山头都被炸塌，变成方圆一公里有余的巨石堆。
张青阳在高达十米的倾斜洞口前停住脚步，双眸中微光闪烁，凝聚精神力向里面扫描一圈，脸上显出一抹凝重，霍然扭头问洛天风：“你们打穿洞口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意外？没有啊。”
洛天风愕然，所有信息都写在文本里头了，并没有对他隐藏。
稍稍落后的那十几号人听到这话，有些脸上露出不以为然，都到了地头上，还说这种话，莫非是要临时加价？
张青阳一眼看破他们的表情，没兴趣费唇舌辩解，郑重其事的道：“我认为，你们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洛天风不认为他是在故意拿乔，心头一紧，当即严肃的扫了身后众人一眼，止住他们的胡思乱想。
张青阳弯下腰，五指弹出半尺长的气刃，一把抓进岩石当中，用力一旋一震，喀嚓脆响中地面微颤。他提起手来，抓着足有一米长的圆形石柱，举到众人面前。
“这是在做什么？”
包括洛天风在内都感到莫名其妙，不过知道张青阳应该不会无的放矢。
张青阳的右手抖震，一股气血侵彻进去，把整条石柱化为碎粉，纷纷扬扬的洒落想地面。
他信手一捞，接住几颗漆黑的不规则“米粒”，朝着众人展示一圈，沉声说道：“这是沙虫卵。”
“什么？！”
所有人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那几个“米粒”，有的干脆发动力量扫描，却都如泥牛入海，完全看不出和常见的沙虫有哪点儿相似之处。
这怕是故弄玄虚吧？
一种对外人本能的不信任，让他们第一时间生出类似的念头。
洛天风深吸一口气，认真盯着张青阳道：“我看不出来，你最好能证明。”
这事儿绝对开不得玩笑，在帝都旁边发现沙虫卵，意味着新的入侵已经开始，引起的波澜绝非区区神龙会所能遮掩。
张青阳点点头，紧走几步来到洞口一侧的石壁前，腾身窜上顶端，在杂乱的灌木草丛藤萝根系之间，东抓一把西掠一下，摘取了七八样皮毛叶片、菌菇之类，反身跳回原地。
洛天风等人不解，但都耐着性子看他折腾。
张青阳单手操作，把每一样东西略作处理，按比例混成一堆儿后，将几颗“米粒”放在中间，再运起气血加温炙烤，散发出一股味道古怪的气体，同时以心灵之桥模拟独特的波动。
双重刺激下，那些“米粒”立刻产生反应，有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从里面滋生，表面显出极其细微的纹路和光泽，突然开始吞噬周围的气体。
生命气息蓬勃壮大，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成型为稳定的波动，彼此之间产生某种神秘的呼应，所有“米粒”忽然喀嚓碎裂，豆芽儿样的幼虫从里面爬出来！
“真是沙虫？！”
所有人登时大惊失色，有的甚至倒退两步。
洛天风再也绷不住劲，死死盯着张青阳喝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前的探查足够细致，绝对不会忽略掉的！”
别管人类怎么吃饱了撑的胡折腾，一个大原则都得遵守，那就是对沙虫的坚决抗争不妥协，因为沙虫不需要俘虏，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每个战士无论出身，都是从小学习如何分辨沙虫，神龙会好歹也是老牌宠兽战士的魁首级别，怎样都不会忽略掉的。
一双双灼人的目光注视下，张青阳不疾不徐的继续挑弄几条幼虫，待到探查清楚它们的种类和特制后，反手全部碾成碎粉。
而后，他抬头迎向众人，从容答道：“你们不是忽略了，而是被这里弥漫的强者意志给蒙蔽，没有察觉到被其遮掩下，仍然有沙虫的意志存在。”
洛天风听懂了，皱紧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那只虫王没有死透，它的意志潜伏在强者精神禁域之下，悄悄的孕育了这些虫卵？”
张青阳微微颔首：“那是最坏的状况，不过就眼下情况判断，一旦我打开封禁，虫王的意志必定会唤醒虫卵。这片地方有许多能让它们利用的资源，相信很快会滋生培育出大批强壮成虫。到时候，我们可有的忙了。”
洛天风顿时陷入两难境地。
第三十一章 贪婪，强行破禁
张青阳尽量高估帝都分会这些人的操守，可他到底还是太年轻，压根不明白人类的道德底线之低，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显得那么薄弱，不堪一击。
他原以为洛天风会立刻暂停行动，回去和覃长老等人交流情况，慎重考虑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甚至审时度势之下，干脆放弃发掘这处秘藏，或者将特殊情况公之于众，把消息上交帝都管理机构，从高层那里得到重视，谨慎处理这边的一系列麻烦。
可惜，没有。
洛天风根本不打算叫停，他只是让其余人立即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战，跟着避开张青阳的眼睛，到石堆后头用特殊手段联络了别的人，仅仅五分钟之后，便回转来对张青阳说，继续进行。
张青阳愕然的瞪大眼睛：“为什么，你们应该清楚后果有多严重。”
他很想把那些藏在背后的家伙揪出来，喷他们一脸唾沫星子。
虫王意志潜伏数百年，天知道它在这片大地中孕育了多少虫卵，万一那玩意压根都没死，失去了那位强者精神禁域的压制，给跑了出来，哪怕仅仅一丝精神残体，也足以要了在场所有人的命！
洛天风多少还有点儿良知，避开张青阳的灼人目光，干咳一声道：“也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若是那虫王当真还活着，早就应该破开禁域出来了吧？更大的可能，其实它已经形神俱灭，溃散的意志营造了用来孕育虫卵的环境？”
“是啊，单纯是一些低级幼虫的话，就算它们互相吞噬快速壮大，短时间内，最终能成型的等级也不会有多高，以咱们的充分准备，足以应付得了。”
其他人迫不及待的帮腔，加强说服力。
为了证明他们的实力，几十号隐藏在暗处的人纷纷现身，各自亮出装备来，其中不乏长生级的高手，另外还有一些武器强横的机甲战士——很显然帝都分会的组织构成，已经不那么单纯了。
张青阳心中涌起一股绝大的荒谬，有心尽力争辩说服，可转念一想就放弃了。
没有人可以叫醒一群装睡的人。
他们不清楚沙虫的变幻莫测吗？到今天，整个帝国历经千年的苦战，仍不敢宣称彻底了解沙虫的一切。
甚至可以说，人类表面上强势逆袭占据优势，实则千年以来，从未真正找到过沙虫的源发地，也就是它们的真正巢穴在哪里。
反而是人类本身，早在宠兽文明的年代，统治疆域比现在要大的多，只不过在绵延数百年的战争中打成了废墟，或者被沙海淹没。
机甲文明崛起以来，连收复全部失地都还没做到呢，谈何优势？
可帝都分会这些人，已经被预期的巨大收获蒙蔽了心灵，蒙住了双眼，只看到好处，对可能面临的潜在危险，下意识的选择了忽视和回避。
他们在赌自己的运气够好！
张青阳也想明白了，他们一定在这里投入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沉没成本太高，已经割舍不了。
况且，还有那位覃长老重伤的代价。
“我……”
“你不要想太多，我们这里高手众多，你已经拿了我们最重要的功法，不进去，今天也走不掉的。”
“好吧，我已经提醒过了，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确实没有扭转所有人意志的能力，也没有那个实力。张青阳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吐出来，同时也把满腔郁愤一股脑的倾泻干净，内宇宙中，蛙禅师鹤道士一起唱出法音，镇住心神气血，整个人瞬间调适为满血临战状态，运转霸下秘法激荡力量，操着放大的鼠骨剑，头前闯入洞口。
洛天风见他没有闹情绪，悄然松了一口气，这样就避免了合作关系的破裂。
招呼一声其他人保持警戒，他和十几号骨干紧紧跟上，鱼贯而入。
宽阔的洞口是强行打穿围墙形成，往里走十几米之后，就是原始的岩石构造。
在数百年前，宠兽文明最鼎盛的时代，人类有能力构造宏伟的建筑，整座山挖空而不会导致崩塌，是基本操作。
这座山体也是一样，可惜在大荒级强者和虫王同归于尽的大爆炸中，摧毁了支撑导致垮塌。
巨大的岩石块相互堆叠交错，中间留出足够宽阔的曲折通道。
张青阳提着小心，沿帝都分会设下的灯光一路向前，转折数百米后，前方出现一面光秃秃的石墙，表面有一蓬淡淡的微光腾起，在昏暗环境当中显得格外幽静而神秘。
“这就是禁域边界了。”
洛天风凝视着光膜，感慨万千。
帝都分会集合数十年的辛苦，花费无数资源，最终止步于此，难得寸进。
眼瞅着功亏一篑，覃长老恼怒之下失去理智，爆发一击，被反震至重伤。
大荒级强者和虫王的双重意志侵彻下，即便他是天岳级高手，也只能饮恨溃败。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洛天风热切的看着张青阳，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能”这种字眼。
张青阳没说话，叉开左手轻轻按在那光膜表面。
来自前辈宠兽战士的意志立即被触动，心灵之桥传递过去的霸下秘法气息，更加上神龙总纲的精神波动，与其轻轻一碰，立即引起激荡的涟漪。
那是一种同根同源的水乳交融，没有丁点儿的冲突，反而变得柔和婉转，没有一点杀伤力。
但仅仅一瞬间，另一道深邃的浩大意志陡然泛起。
张青阳的内宇宙中，蓦地窜出一股漆黑如墨的滚滚烟雾，转眼弥漫开来遮天蔽日，换成是一般长生级战士，此时已经被侵染的失去本源意识，变成傀儡！
但那黑雾却遭到了连番的当头痛击！
蛙禅师脑后大方光明，六字大明咒化作浩浩大日光辉普照虚空，黑雾一触之下顿时烧灼掉大片，里面发出一声惊怒的吼叫，倏地退避三舍，又不甘的往旁边流窜。
鹤道士捏诀发出一声清啸，张青阳身口意合一，捏个“临”字法印，震荡气血精神心意，将那黑雾震得陡然僵直。
就在此刻，神龙总纲与三头龙子齐齐发威，龙吟虎啸震荡寰宇，霎时间将那黑雾崩碎成无数颗粒，再风卷残云的把它大口吞噬个干净。
最为弱小的狻猊一声欢叫，身体陡然凝实了许多。
张青阳霍然睁开眼睛，口中呵斥一声，左掌用力一按，光膜爆碎，绝壁轰然垮塌！
第三十二章 血灵胎，白骨地
足有十几米高的一片石壁，从顶部轰的崩溃，数百吨岩石化为碎粉，随着坠落的冲击呼啦啦向外涌来。
张青阳抬手撑起一道弧形气血盾牌，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
后边洛天风他们早都绷紧了神经，被这异象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撑开防御。
石粉呼啸着穿过人群空档，一直向打开的通道内冲击了百多米，才乌泱乌泱的散落到地上。
张青阳一挥手臂，将面前漂浮的少量粉尘清扫一空，抬眼看向里面。
“打……打开了！”
“真的有个大洞，我们赌对了！”
“呜呼呀，费了那么大劲儿，今天总算挖开秘藏啦！”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
即便是洛天风这等沉稳内敛的性情，也禁不住身子微微颤抖，两眼死死盯着里面，嘴唇翕动，喃喃不已。
张青阳对此听而不闻，他的心神都专注在眼前的景象当中。
这是一个封闭的巨大空间，仍保持至最初人工开凿时的状态，并没有和外面那样的塌陷。
不过因为发生过激烈战斗的缘故，地面墙壁都损毁严重，大块大块的岩石东一堆西一堆，沟壑坑洼随处可见，一派被重炮地毯式轰炸过后的惨烈景象。
这都算是寻常，令张青阳触目惊心的是，所有这些石头地面乃至目光所及的岩壁上，爬满了血管似的藤蔓！
粗的跟水桶差不多，分岔如根系交织成网，覆盖着岩石表面，里面似乎有液体在缓缓流动，表面更是有微弱的红光明暗起伏。
一些篮球大的瘤子从藤蔓上长出来，里面充斥着极其鲜活的生机与能量，如同还未开始孵化的超大号鸟蛋，或者胚胎。
这些东西跟张青阳一种本能的不详之感。
但后边的帝都分会众人却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是血灵胎！竟然有这么多！”
“哈哈哈，光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我们就赚大发啦！”
欢呼声更上层楼，不少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冲进去。
张青阳听说过这种东西，是只在宠兽战士与沙虫的战场当中出现，由双方精神气血冲刷浇灌后，孕育出来的一种奇物。
血灵胎是极其珍贵的天然原材料，能够用来炼制一系列高阶丹药，对于天岳级以上的高手尤为重要。
但因为难以获得，往往有价无市。
关键时刻，洛天风显得足够冷静，先看了一眼张青阳，确定没察觉到危险，便冲着其中两人挥下手：“去看看。”
那两人年纪都三十来岁，年富力强经验充足，难得也保持镇定，前后拉开距离谨慎迈步进去，小心避开地上杂乱的血色藤蔓，选了一颗看上去最“成熟”的瘤子，用随身的特制兜囊套住之后，齐根切下来。
破口处喷出一股粘稠的血红浆液，附近的藤蔓猛然抽搐起来！
两人立刻僵直在原地不动，过了几秒钟，破口凝固封住，藤蔓恢复平静。
“没问题，可以放心采摘！”
看到他们带回来的完整血灵胎，洛天风不再犹豫，冲着其他人一摆手：“乙组留下继续收取，甲组跟我继续前进！”
“明白！”
众人令行禁止，默契的分工协助。
张青阳没有动，郑重对洛天风道：“要我建议的话，见好就收吧，再往前去，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变故。”
越是风平浪静，他反而越发的心惊肉跳。
别人不知道，他刚刚在内宇宙中湮灭的黑雾，给他一种极其强烈的危机感。
只可惜，财帛动人心，他打开了秘藏的大门，同时也挑起了众人的贪婪。
洛天风知道张青阳是一番好意，脸上显出一丝犹豫，随即恢复坚定：“我们在这处秘藏付出的太多，必须得到足够回报才行。”
“好吧。”张青阳摊开两手，“先说好，一旦遇到不可控的危险，我不会留下来跟你们一起扛。”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后边数道不善的眼神注视。
张青阳不理他们，只看洛天风的反应。
见他表情纹丝不动，坦然颔首：“应该的，你其实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张青阳不信他心里真是这样想，但就算有别的心思也无所谓了。
深吸一口气，头前继续往里面去。
刚刚越过边界，一股无形的古怪氛围扑面而来。
张青阳撑起气血防护，以心灵之桥感知探测，发现两大强者的意志在这里混成无法分开的一团混沌，那些藤蔓上散发的光看似无害，却让他的精神力外放时受到极大的限制。
他把鼠骨剑横在胸前，运起龙游四海身法，化作一道轻烟闪过几道石堆，穿过一蓬从顶端垂下来的血色藤蔓，前进了百来米，前边霍然出现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
妖异的红色光芒照射下，地面呈现出淡淡的磷光。
张青阳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竟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骨头铺就！
无数骨头，从不知多深的地下堆积起来，形成宽达百米的平面，正中央突起为一座狰狞的基座，有一尊三米高的身影端坐其上！
直到这时，张青阳霍然惊觉，他居然没在第一时间一眼看清楚整个状况，他的精神感知不知何时受到干扰，连思维意识的正常运转都被影响！
而这一次，就连蛙禅师、鹤道士都没作出警醒。
他连忙主动引导，一声禅唱震动全身，整个人从里到外的冲刷一遍，思维恢复灵动。
随后张青阳就看到了白骨广场之上的真实景象。
除了高踞白骨王座上的身影，另有一个足有十米高的高大身躯矗立在二十米开外！
这身躯显然是合体状态的宠兽战士，粗粗看去，很像是一头人立的怪异鳄鱼。
但其头部显然有龙的鲜明特征，分岔的双角，弯曲的长须，宽阔的大嘴与獠牙，金红两色鳞片覆盖的雄壮躯体，向后舒展足有三米长的鱼尾，以及四条张扬着力量与美感的肢体！
这必然是一尊龙形宠兽融合的强大战士！
张青阳从他身上发现了那独特的力量印记，不用猜测，必然是那位千里驰援后，与虫王同归于尽、封禁此处的大荒级强者！
第三十三章 血光现，凶威逞
这强者的身躯当中，显然没了生命体征，但仍旧保持着战斗最后时刻那最威猛的模样，只见他其中一条爪子握住粗如柱子的长枪，尖头倾斜洞穿白骨王座上那位的胸膛，向后深深穿入地面。
不过数百年时光消磨下，这位神龙一脉强者早已没了生命迹象，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毫无精气神魂的驱壳，无法再对直视其身者发出精神震慑。不然以他的实力，就算是战斗场景，都不是在场这些人能够观摩的。
但张青阳不在意这些，他把视觉强化到极致，大胆放出心灵之桥扫描，将这尊强者最后的姿态记住，一丝一毫细节都不放过，完全复刻到自己的心海内宇宙当中。
仅仅是一眼看去，他刚刚修炼的青龙拳功法就被触动，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感应自然诞生，因为身体不够强壮而暂时放下的秘法，竟自动运行起来，且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几乎要摧毁四肢百骸的可怕破坏性！
一个凝固的姿态，就有如此的妙处，若是可以得到更多呢？
张青阳喜出望外，这可说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他贪婪的一遍遍复刻强者身姿，转眼间在内宇宙中形成一尊同样的塑像。
而整体刚刚成型，立刻就有一道黑气从中诞生！
张青阳一惊，同时看清楚那黑气的来源，正是强者塑像的心口处，他看到那黑气的时候，那东西开始迅速向外延伸，先是到雕像的枪尖，最后又张牙舞爪的朝着他内宇宙扩张。
就在这时，蛙禅师脑后光轮唰啦一闪，强光将黑雾驱散，随即被狻猊一口吞掉。
之后，雕像再无异变。
张青阳惊醒之后睁开眼也注意到外部雕像的异状，果然有一道凝固的黑红色藤蔓穿入其胸膛，而来源正是白骨王座上的那尊身影！
先前对所有人的精神控制，遮掩住了那些藤蔓的存在，此时张青阳分辨出来，再定睛观瞧，发现更多的藤蔓从强者的后心穿出，向上蔓延过双角，再延伸到穹顶。
“不好，那些血灵胎不对劲！”
正常的血灵胎没问题，但经过白骨王座上、有极大概率是虫王之手，伸展出来的血色藤蔓上生长的，很可能经过某种加工，内里隐藏祸患！
张青阳悚然一惊，转头大声提醒洛天风等人。
可帝都分会的那些人，此时全都两眼无神，浑身微微颤抖，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咄！”
张青阳手掐“临”字法印，口发雷霆之音，精神力猛然冲刷向众人。
洛天风浑身一激灵清醒过来，紧接着又有七八个修为较高、精神强大者也恢复神智，可另有两个陷入的太深，仍然在那里晃晃悠悠，两眼翻白，有诡异的血丝在里面飞速生长！
“快退出去！”
张青阳越发感到不妙，毫不犹豫抽身后撤。
洛天风抬手拦住他，双眸热烈的注视着高大的强者遗像，涩声叫道：“不行，我得先拿到那位强者的遗藏！”
“你不要命啦？！”
张青阳气急，再好的宝贝，那也得有命拿才行啊。
洛天风用力一咬牙关，嘎嘣一下崩断颗牙齿，剧痛刺激的他身体一颤，神智彻底清醒过来，坚定的一摇头：“我必须拿到！”
转而冲后边几人喝令：“上！”
同时闪过张青阳，腾身飞扑上去。
直到此刻，张青阳才看清楚洛天风的宠兽，那是一头天鹰，舒展双臂如同羽翼裂风而行，一闪就到了强者身前，劈手就抓那条长枪。
能洞穿虫王躯体，且历经数百年侵蚀而不坏的，定非凡品，极可能是猜测中的神器。
张青阳无奈，可看在此人一直对自己还算不错的态度上，及时以心灵之桥提醒他：“别碰那血藤！”
洛天风只差一丝就要抓上去，电光火石间猛地崩断一根利爪，先行切在不起眼的血藤上，哧啦顺利切断，随即一道诡异莫名的气息倏地从切口窜出，直扑其面门！
好一个洛天风，危急关头身形一扭避开，屈伸指爪在没有血藤覆盖的枪身处飞快一弹，轰隆雷鸣中，庞沛无匹的威能透入枪杆，将表面的血藤全部炸碎。
两端的强者和虫王身躯也同时遭到彻底破坏。
前辈强者轰然解体，金红鳞甲咣当落地，自动收缩成巴掌大的一尊迷你雕像，长枪也变成不足三尺，洛天风一爪捞个正着。
虫王化作一蓬灰雾，呼啦四散开来。
两名跟进的高手紧接着抢过去，一人捡起金甲，另一人从不远处捡到了一面残破的缩小盾牌。
还有一人不知是不是被贪欲冲昏了头脑，竟蹿上白骨王座，也许是想捡漏，可惜那里什么都留下。
他大失所望，转身想走，散开的灰雾蓦地倒卷回去，化作几条细线钻进其七窍当中，整个人吹气球似的快速膨胀起来！
张青阳心惊肉跳，他分明察觉到那股属于虫王的晦暗意志，竟在那人的身体内飞速凝聚，眨眼间就要发生质的变化！
“阻止他，别让虫王活过来！”
他发出炸雷似的暴喝，同时以精神板砖裹挟鹤道士的法音冲击过去，那人身体一震，异变被打断一瞬。
洛天风也惊觉不对劲，当机立断的飞身扑去，同时挺起微缩短枪扎向那人的胸膛。
眼瞅着就要穿透，那人蓦地一把握住细长枪杆，两只白眼直勾勾盯着他，大嘴咧开足有脸盆大，从中伸出一条黑红色的扭曲血藤，闪电般直刺其面门！
洛天风一惊，果断抽身后撤，突然感到长枪上传来一股诡异的力量，牢牢黏住他的手让他无法甩脱。
眼看他就要被血藤刺中，张青阳及时赶到，一剑摧毁血藤，再一剑斩断附体者的手臂，跟着一脚将其踹飞数十米开外。
随后，他一把抓住洛天风，掉头就走。
被附体者的身体在半空中炸开，却是张青阳踹中的同时，一记飞龙在天，将力量灌入其体内，此时爆发开来。
虫王意志凝聚的节奏被打断，灰雾却在这转眼之间变得更加浓郁，已经快接近入侵内宇宙时的颜色。
那雾气当空一卷，将破碎尸体分解的一干二净，凝聚出一张俊美无匹的面孔，遥遥看向众人。
张青阳的脑袋嗡的一震，内宇宙里同时凝成一双诡异的眼睛，才刚刚睁开，被他复刻的强者塑像出手一枪给戳瞎、绞碎。
但他手中的洛天风却闷哼一声，七窍喷出血线，嘎嘣咬断两颗牙齿。
其余奔逃的几个高手也遭受重创，纷纷踉跄跌扑，喷血不止。
而那两个之前就没能摆脱幻境的，此时双眼彻底变为赤红色，各自张大嘴巴，喷出一道黑气！
第三十四章 诡谲，绝地反击
关键时刻，洛天风表现出令人惊讶的坚韧和狠劲儿，宁可拼着咬断牙齿，也要保证意识清醒。
但当他看到两个袍泽弟兄同时喷出滚滚黑气，凭着多次与沙虫拼杀的经验，立刻判断出那就是无数细小的幼小沙虫，顿时目眦欲裂，失态的嘶吼起来！
张青阳一眼扫过去就知道那俩人没救了，他们的身体早在陷入幻境时，被当成孵化幼虫的培养皿。
六级虫王可以说是可怕无比，人类跟沙虫拼杀上千年间，都很少遇到并杀死这个级别的沙虫。六级虫王可以说是世俗人类战胜过的，最高级别的沙虫，他的手段，别说现场众人，即便人类顶尖存在，都很难想象。
此时一个已经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数百年的虫王，仅凭一点儿残存的意志，借助这片空间的诡异环境和混沌力量，就能制造出如此可怕的效果。
张青阳暗叹一声，抬手两道剑光飞去，将两人身体斩碎。
失去皮囊束缚，无数沙虫嘭的爆开一团黑雾，乌泱乌泱铺天盖地的扩散向四面八方，其中一部分朝着他们猛扑过来。
张青阳朗声喝道：“外边的，小心沙虫袭击！”
心灵之桥加上禅唱的法音震荡，足以远传到洞外一公里之外，同时也把近处的沙虫震得簌簌坠落，扑到跟前的一堆更是直接炸开成粉末。
张青阳不敢让一丁点儿沾染到自己，当即撑起气血防护隔离，不料那些粉末竟然还有诡异的活性，一沾上就立即壮大，转眼间又要凝聚出不知道什么鬼玩意儿来。
“兵！”
张青阳口发鹤音，刚将那些汇聚的虫子扫灭，又一道细微的黑气从里面窜出来，飞速扑到地上的沙虫体内。
那些被禅唱震晕的沙虫立即复活，猛地簇拥成一团，嘁哩喀喳相互噬咬，一股狰狞狠戾的气息同时诞生。
张青阳顿时明白了，仍是那个虫王的意志在搞鬼！
那东西死而不僵，顶着大荒强者的意志改造了这片禁域，将最后的精魂分散入血藤当中，此时以某种规则引导孵化低阶沙虫，连续吃掉三位战士的躯体后，极可能借尸还魂，重塑出某种难以对付的强大沙虫！
不能让它得逞！
张青阳催动鼠骨剑，一道凛冽剑意裂空闪过，将那团沙虫切碎。
下一秒钟，后方白骨王座处又聚成了一堆虫体。
张青阳目光一扫，发现其他散开的小虫子纷纷扑到血灵胎上，几下子咬开外壳钻进里面，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吞噬掉内部旺盛的生机与能量，快速结茧、重新转化！
他有点着急，光靠自己，无论如何也收拾不掉这么多！
这时候，洛天风缓过劲儿来，看明白眼前的状况，脸上露出苦笑，嘶哑的道：“没想到惹来如此大的麻烦。”
张青阳打断他的感慨：“现在说那些没用，赶紧想办法把它们全部灭掉。”
洛天风颓然摇头：“很难。这东西太可怕了，它潜伏在这里数百年，仅凭残留意志里的一丝本能，便制造出如此复杂的陷阱，布置下这么多后手，根本不会给我们时间一一清除。”
他指着累累白骨铺就的广场，“你看看，当时这里一定死了很多强大的战士，他们的血肉精气都被培育成了血灵胎。”
张青阳头皮发麻，眼前如山的白骨，无数强者的气血精华，每一颗血灵胎都能孵化出一头先锋级的沙虫……这要是放出去，搞翻了帝都都不成问题啊。
不行，必须想办法阻止它们！
张青阳脑袋里风车一般的狂转各种念头，同时手脚不停，护着众人冲出洞窟，来到门口。
此时，留下采摘血灵胎的乙组众人，全力以赴的拦住那些向外飞窜的沙虫，但对于近在咫尺那些快速孵化的却无能为力。
他们也看出麻烦大了，一个个急的浑身冒汗，有远攻手段的，朝里面的血灵胎发射攻击手段，打碎了足足上百个，但爆开的果实里面已经有了无数幼虫，就地啃噬粘稠的浆液，照样成长壮大。
一看张青阳和洛天风等人出来，他们急忙问：“怎么办？”
洛天风一时没了主张，环顾左右，眼神中显出一丝茫然。
张青阳听到外边传来的呼喊声，分明是隐藏于石头、地面深处的虫卵，也开始孵化了，那些人仓惶应对自顾不暇，根本帮不上他们。
必须得想个一劳永逸、釜底抽薪的办法！
急切之间，他的眼睛四处乱瞟，无意间扫过洛天风手中紧紧抓住的迷你长枪，突然有了主意。
“借枪一用。”
张青阳一把抓到手中，洛天风下意识的握紧，火刺刺的目光同时瞪过来。
“相信我！”
张青阳坦然对视，目光清澈而坚定。
“好！”
关键时刻，洛天风拿得起放得下，果断撒手。
张青阳喝声：“护住我身体！”
紧闭双眼，凝神返照，将一切思维意志尽数收拢到内宇宙当中。
下一瞬，那尊复刻强者雕像蓦地睁开眼睛，双眸闪烁着金光，口中发出一声喝令：“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精气神合二为一，透过心灵之桥震荡向外，他的身体当中，潜藏的青龙拳劲气立即运行，把全部气血都给调动起来，一股脑的灌注到那条迷你长枪当中。
嗡！
长枪倏地膨胀拉长到足有五米，通体展开一蓬浩荡金光，把张青阳的气血转化成一条长龙，围绕枪身盘旋向前，在枪尖儿上昂起头颅，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吟。
整个洞窟内外立即卷起一道狂风，无数金色光点星星闪闪的出现，曾经组成领域禁制的残存意志，外加散入外面山石大地当中的气血精魂，张青阳感知到的那些最后的烙印信息，纷纷借着他的气血返生，绽放出最后的一抹光彩！
这些金光单个儿微不足道，亿万点汇聚起来，便掀起一蓬耀眼的光芒。
霎时间，在场和外面所有帝都分会的宠兽战士，但凡曾经修炼过正统法诀的，无不感受到一股直入灵魂的鼓舞与震撼。
那一声龙吟从他们内宇宙响起，从精神意志的深处诞生，唤醒了沉睡在深层的生命奥秘，所有宠兽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爆发，不由自主的按照一个奇特的规则运转气血，发出一道做梦也想象不出来的奇特攻击。
轰隆！
张青阳挺枪向前直刺，朴实无华、平平无奇的一招，那条神龙脱枪而出，闪电般在洞窟内上下翻飞，盘旋无数圈，所到之处，一应藤萝并血灵胎纷纷破碎，被金光一扫，登时蒸发成气雾，烧灼为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