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什么时候能跟你合作一部戏呀？
宁远之所以一上来就拿这些好歌给沙保亮开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黄金时间也就这十年，十来年后，他的嗓子就没有现在这么巅峰了。
当然，即使那个时候，依然能吊打很多以唱功出名的歌手。
相较于孙南和满文君，沙保亮最大的优势是声音的兼容性更强，如果换他俩唱《一生一世》这种夜店嗨歌，前者很可能很喜感，后者很可能不好听。
宁远个人觉得，在男中音方面，唯一能超过他的，大概就是医生了。
无论沙、满还是孙，他们有一个限制，就是感**彩够了，但讲故事的那种感觉，还是差了点。
其实宁远倒是特别想把《十年》拿来给沙保亮唱，毕竟现在《明年今日》出来了，但重新填词的《十年》还在胎中，可以去把曲子的版权买来用。
但想到当初，在我是歌手舞台上，沙保亮唱的《十年》，也不能说不好，但感觉还是差点味道。
宁远知道那不仅仅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否则那么多歌手，也不可能靠翻唱经典曲目成名，就因为唱出了自己的特色。
摸了摸下巴，要不回头把这家伙也签进来？
但想了想，宁远叹了口气，这个难度就大了。
不说他前年就已经凭借《k歌之王》这张专辑奠定地位，让英皇意识到自家出了个宝，更何况，《明年今日》已经在这个月发行。
接下来，只等《十年》的词填好，进入内地爆红更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然，经纪模式也不止签下艺人这一种，还可以做代理。
全权代理他在内地的商业活动，而砝码，自然是好歌了。
对于这个未来能被拿来跟歌神相提并论，称霸ktv二十年而不衰的歌手，宁远只要涉足音乐圈，就不可能忽略掉。
还有周董和jj。
当然，提前得让他们背后的公司，知道自己公司的运营和造星能力。
连一个不知名的歌手都能捧红，捧他们岂不是更如鱼得水。
距离神仙打架的04年，已经很近了。
天涯是宁远手里的王牌之一，用好了，完全可以把未来的新浪弄哑火，直接胎死腹中，无论是博客还是微博。
现在在天涯内部，除了创始人邢明的威望高之外，宁远也隐隐有了‘灵魂导师’的称号。
现在天涯的注册用户，已经越过五百万大关，而且涨幅比以前更快，知名度和影响力与日俱增。
不要小看这个数字，现在内地的互联网用户，才不过四千万，而能上网的计算机数，更少一些。
这相当于，每八个互联网用户里，就有一个注册了天涯。
虽然因为计算机的关系，他们不可能每天在线，但只要形成粘性，以及产品的独特性——想看的在这里才有，那么，每一次上线，他都会打开天涯，用户活跃度就会越来越高。
不过，这时候qq的粘性谁也比不了，毕竟那个升级制，让宁远也不得不佩服，太特么精了。
很多人为了升太阳，甚至逃课去挂机你敢信？而且一人出去，一堆人请他帮忙挂。
要是以后阿里和企鹅都进去，那就好了，宁远幻想着。
“还是钱呐……现在缺钱，要不然就去狂买点腾讯股。”
不过，天涯这个根据地，才是现在的聚宝盆，也是宁远打造的重点。
这一次对《金粉世家》的促进作用，以及对刘茜茜爆红的推广作用，都得到了验证，因为此，越来越多的圈内人意识到，这或许是未来宣传的新渠道。
除此之外，他们还意识到重要性的第二点，就是发声。
在过去，纸媒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是一言堂，而网络平台，就可以甩开这个中间商，直面普通人。
艺人、经纪公司，可以有自己的发言渠道，而不用完全受纸媒摆布。
当然，即使到了十来年后，媒体依然有强大的力量，发了报道后，即使艺人辩解也显得苍白——仅仅是被歪曲的方面，而不是真的有黑点。
但有这样一个平台，总好过处处被拿捏，畏惧如虎。
被宁远的‘智商’碾压，现在只要是宁远的建议，邢明都会照做，而且他也不太担心被‘功高震主’。
因为宁远除了提建议，以及给自家宣传外，并不插手公司的管理，所以即使怀疑宁远是穿越的，邢明也从没吭声过，反正觉得宁远这条大腿抱起来，又粗又舒服。
“还好当初没卖了，要不然哪有今天。”无数次躺在床上，邢明美滋滋的想着。
随后的时间，宁远抽空去看了下《笑傲江湖》的拍摄。
虽然拍摄的过程，宁远就来了两三次，但并不是说他不关心，而是他的关心，早在拍摄之前。
包括剧本的制定，和风格的探讨。
在这个过程中，宁远摒弃掉了一些这个版本后来被诟病的地方。
尽管这部剧的编剧，张记中把《三国演义》的两位编剧周锴和陈兵，以及靠《红蜘蛛》一举成名的编剧陈育新请来，但宁远有他未来的经验，以及把事实变为分析的论证，有理有据，即使这三位是名家，哪怕导演是大名鼎鼎的黄健中，也不得不服，然后把宁远的修改融入进去。
之后的这几次去，宁远并不是走马观花的看现场，而是去看素材。
看到的确按照当初定下的调子在拍，他就放心了。
再说了，宁远是出品方，在马匀不管，张记中只是掏点小钱的情况下，宁远就是总负责人。
如果没按照当初的方案拍，宁远完全可以要求重拍，毕竟当初的方案，他们都签了字。
内行人做内行事，才是成功的关键，外行瞎捯饬，还能做好那真是老天不开眼。
晚上的时候，宁远请全剧组吃饭，也算是犒劳他们的用心。
因为之前灌宁远却被宁远反灌，所以这一次每个人都老实多了，只有许情时不时的调侃宁远：
“老板，什么时候能跟你合作一部戏呀？”
李亚朋也笑道：“对对对，老板，你也在我们这里客串一个角色吧，我们都很期待呢。”
421、宁大强的担心
听到他们的话，宁远笑了笑，对李亚朋道：
“你自己数数，这部戏里，除了你和李解，还有适合我的角色么？”
李解，饰演的就是林平之。
连李解都比宁远大五岁，就更不用说他俩了。
李亚朋和许情，一个71年的比宁远大九岁，一个69年的比宁远大十一岁。
饰演岳灵珊的苗乙乙，也比宁远大五岁。
宁远这个最小的年龄，却是这一圈大哥大姐大叔大妈的老板，看起来的确有些古怪。
尤其是，李亚朋还是宁远的学长，比他早九届的90级。
一开始他们的确没太把宁远放在眼里，不管取得了多大的成功，在年龄和经历面前，大部分人总喜欢在心理上找点存在感。
但接触后，随着宁远开会时挥洒自如的气度，以及对全剧的掌控和任何一处情节的信手拈来，让他们慢慢都不自觉的忘了宁远的年龄，而是真的当成了老板，带着某种敬畏，即使宁远才来了区区几次。
如果不是这种心态，恐怕爱开玩笑的许情，就不会这么不疼不痒的调侃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种心态，毕竟剧组里不少演员，都是当初《水浒传》的班底。
比如演仪琳父亲、不戒大师的，就是饰演鲁智深的臧金生，饰演陆柏的，就是阮小五的张衡平，还有饰演桃谷六仙的桃枝仙，是饰演矮脚虎王英的许敬义……等等。
他们对待宁远的关系，又不一样了，毕竟是梁山的兄弟。
除此之外，这部戏最大的腕，不是饰演岳不群的魏子，而是饰演少林方丈的封锡钧，这位是宁远他们学校的教授、研究生导师，也是表演系的副主任，宁远见了还得鞠躬问好。
当然，封锡钧自己倒不以为意，反而时不时的帮宁远站台。不仅如此，在其他人面前他也没什么架子，否则也不会在剧组被人叫出了‘封细菌’的诨号，因为跟他的名字一个发音。
他跟雷恪生是同学，都是华戏56级的，从毕业留校任教算起，他已经教了四十多年。
有宁远的关注，封锡钧的现场坐镇，以及张记中的各处协调，《笑傲江湖》尽管取景几十处，一群人马跑了半个华夏，但进度却并不算慢。
而金庸，也时不时的打电话询问。
当初他一块钱卖版权，并不是对钱不看重，而是更看重改编的质量，来源就是他看到了央视的巨作。
“如果能以拍《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态度来拍我的作品，我愿意以一元钱卖给他们。”
因为在之前的香江，他对那些改编都特别不满意：
“香江的导演把我的小说胡言乱改，我非常生气，他们还经常加内容进去。要加进去，为什么不自己写武侠成名？孩子不好，帮我教教可以，但不能生了孩子说是金庸的孩子。”
看到了名著改编的质量，在对比香江那些粗制滥造，才让金庸动了心。
在宁远前世，虽然这部剧也有一些改动让金庸不爽，但对于剧组的用心，他还是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不过因为这件事，在这之后的几部金庸剧，张记中都收敛了不少，尽量按照原著小心翼翼的调整，这也是他能一直拿到金庸著作版权的原因，要是不满意早就不给他了，比如徐克。
而这一世，因为宁远清楚这些，所以并没有跟着去多做改动。
金庸那句话他挺认可的：“你要是觉得我的书不好，自己去写就是了，干嘛自己写了又说是根据我的书改编的？”
对照这些年，把原著改的面目全非跟车祸现场似的影视剧，宁远深以为然。
不说所有，至少大部分的编剧，没有原创的本事，但又喜欢找存在感——不能让金主觉得我没干活，让观众觉得我无能。
最后出来的效果，别说读者，连作者这个亲爹都不认识：“这……这是我的书？你妹的改的什么狗屁不通的沙雕情节！”
好在，现在娱乐圈的风气，还算踏实。无论宁远坚持原著，还是要求他们敬业表演，基本都没有什么反对。
这才是一个蓬勃生长的环境。
在片场待了两天后，宁远就回了老家。
一方面，回家看看，另一方面，修生养息。
换个说法就是，吃睡吃睡吃。
“宁远，你这次回来……嗯，那个什么，是不是，嗯，那个……有什么事？”
在宁远保持这样的生活好几天后，宁大强欲言又止的道。
“没有啊。”宁远一愣，不过随后意识过来。
在之前，他是很自律的人，每天早上基本天亮就醒，即使后来当了演员也是如此，因为他要早起练功。
但现在，宁远每天都得睡到**点不说，早饭都比人家午饭吃得还多，而且吃完后又躺在椅子上用dvd看电影。
按说吃那么晚，午饭肯定吃不了多少，但宁远比早饭吃得还多。
不仅吃得多，质量还高，差不多就是餐餐红烧肉、顿顿女儿红的水准，鸡蛋更是成筐的买。
一个自律的、向上的大好青年，突然回家，又变成这幅‘颓废’模样，任哪个家长都得担心。
虽然宁大强本来是个粗线条的男人，但养大四个儿女，也带着把他自己的性格变了不少，至少不会像某些父爱如‘山’的男人那样，孩子的变化也察觉不到。
宁远毕竟不是遇到什么事，所以他也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变化会被宁大强过度解读，于是只好哭笑不得的解释了一番。
“没事，真的是为了剧情需要，我得改变下体型。”
“我记得猪八戒不是带的那些皮吗，你难道不行？”宁大强好奇道。
听到宁大强的对比，宁远哭笑不得：
“他那是前后的反差太大只能那么做，我这个没那么夸张，只要增重十来斤，再稍微晒黑点就差不多了。”
宁大强这才把心收回肚子里。
不过，宁远吃胖了，带着下面三个小家伙也跟着日渐圆润起来，尤其是宁雪，远远看去，真像一圈雪团子。
在半个月后，宁远准备走的时候，要求宁大强监督他们减肥。
“不要啊，这么吃会饿坏的！”
宁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宁远把包一甩肩膀上，潇洒的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我去拍戏啦！”
嗯，眼不见心静，期待过段时间从雪团子变成雪糕。
422、飞机上的搭讪
坐在飞机上，宁远闭着眼睛，听随身听里的歌。
他现在的脸庞并不算圆润，但比以前有了明显的区别，肉多了一些，颜色也跟加了一层滤镜似的。
不仅如此，他胡子拉碴的，这样一来，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的模样。
当然，要用未来的说法，应该是从小鲜肉变成帅痞大叔的模样。
估计就算是他的粉丝，这会儿站他面前都不认识。
随身听里的磁带，是沙保亮新专辑的小样，除了自己给的那五首外，剩下的五首基本都是沙保亮写的。
为什么说基本，因为其中有两首词是他老婆填的，另外还一首的曲子，让宁远没想到，竟然是汪锋写的。
他俩很熟吗？
在宁远的记忆里，他俩一起同台的机会倒不少，但媒体报道他们关系的，宁远还真没印象。
以他的记忆，没印象，那就是真的没看过或者听说过。
坐在宁远旁边的，是一个挺年轻的女孩子，白净的面庞和搭配协调的五官，简单的印花衫加牛仔背带裤，裤腿卷起两层，露出一截粉藕似的小腿，脚上穿着白色的运动鞋。
青春气息逼人。
宁远之所以注意到她，并不是宁远小腹热了，而是这姑娘一直时不时的在打量他，至于她手里的杂志，宁远那超群的记忆告诉他，从上飞机开始都没翻页过。
“美女，我脸上有字儿吗？”
虽然一直被这么个美女偷看，是个男人多少都会暗自得意，但宁远接触的美女太多，免疫力还不错，再加上，老被这么看着，也挺不得劲的。
“啊？什么？”
这姑娘装腔作势的抬起头，有些惊愕的看向宁远，似乎用这个方式，可以否定之前她的动作。
宁远也不解释，就这么微笑的看着她。
这下轮到她不好意思了，嘿嘿笑了笑：“你也是去山城吗？”
宁远不觉莞尔，脑子里立刻想起前世在网上看的一个段子：
也是一姑娘想跟邻座的帅哥搭讪，犹豫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同样的问题，然后那帅哥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同一架飞机，你去山城，难道我中途跳下去吃鸡？”
要不是现在还没吃鸡，宁远真想这么回一句，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这话一出，多半要被冠以直男的名号。
其实很多被认为的直男，不一定真的直，或许只是对你不感兴趣，懒得去应付，就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一直降十慧。
虽然宁远没法用吃鸡来逗她，但反正旅途无聊，既然凑上来一个解闷的，宁远也不介意跟她聊聊。
“是啊，我是去山城，怎么，你要在神农架跳下去打野人吗？”
宁远也不知道飞机是不是经过神农架，但这架从武城飞往山城的飞机，应该可能也许会经过位于鄂西的神农架吧。
这姑娘听到宁远的话，愣了愣后，噗嗤笑出了声：
“什么呀你，我既然问你是不是也去——”
话说到一半，她就意识过来……好像这架飞机上的，都是去山城的。
又不是公交车，还能中途下车怎么的？
好丢人……
于是她的脸以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不过随即又借着撩头发的动作，稍微掩饰了一下，又干咳了一声，噘嘴道：
“就会取笑人家，就不能好好说嘛。”
宁远现在还是帅痞大叔的模样，要是换个普通男的，估计这姑娘就不是这个语气了。
当然，普通男的，估计她也不会主动搭讪。
在这个看脸的社会，作为一个晒黑了蓄须了也依然无法遮掩帅气的男人，宁远也有他的无奈。
难怪有人说，投胎是项技术活。
笑了笑，宁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
“看你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上学怎么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哼道。
因为之前被调侃了一下，她脸上的确有点挂不住，但一开始她就对宁远产生了好奇，这会儿又岂是一句调侃就能让她彻底厌恶的，虽然听起来是反驳的不满，但又透着点女生的娇憨。
宁远又被逗乐了，虽然他的年龄肯定跟这姑娘相仿，但心理年龄早就是个中年人了，除了家里的宁雪，即使在大学里，也很少听到这么小孩子气的说话。
哦对了，钟晓曼也会，不过这两年因为忙碌，又没有微信朋友圈，就算qq也很长时间难得上一次，关系倒不如之前那么近了。
也就这次回学校，短暂的聚了一下。
“这么跟你说吧，当一个女孩对男人产生好奇的时候，那么这女孩就危险了。”宁远诚恳的告诉她。
但迎来的，却是这姑娘不屑一顾的‘切’！
“你们这些年龄的男人，就喜欢逮着机会就给人上课，其实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经验，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不能老用老眼光看待。”
宁远再次忍俊不禁，边笑边道：
“那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难道不也是给我上课哈哈哈哈……”
这姑娘盯着宁远，那随着嘴哈哈哈而颤动的胡茬子，心里想着太讨厌了这人！
翻了个白眼，她把身体朝反方向扭了过去，同时手里的杂志被她翻得呼啦啦的作响，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这么跟你说吧，有些经验不仅不会过时，反而是永恒的，最简单的一点……嗯，你真漂亮。”
这姑娘一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然后……竟然把脑袋垂下去了。
虽然她又以极快的速度抬起来，但宁远又看到两团红晕。
您自我感觉这么好嘛？
宁远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说，她能跟你打起来您信么？
最后的结果都能让这架飞机坠……呸呸呸，童言无忌，我还是个孩子。
“我算看出来了，您是说相声的吧？”这姑娘突然又笑了，像春天的花儿一样。
宁远摸了摸下巴：“我嘴有那么碎么？”
“比你的胡茬子还碎！”这姑娘撇了撇嘴：“伟人说了，糖衣接受，炮弹打回去。”
忽然间，宁远有点搞不懂这姑娘了。
一个天真无邪、大概只会追剧追帅哥的姑娘，知道这句话不奇怪，但拿来反击，让宁远有种错乱感。
423、又一尊大佬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好诗，好诗啊！
坐在剧组的车上，宁远又想起刚刚的事情。
跟那个女孩只能算萍水相逢，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如果换个人，铁定会交流一番，至少得撩骚一下，但宁远没这么想，连她的名字都没问。
倒不是说他是柳下惠，而是行乐挺爽，但过后的隐患，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首先看皮肤，看气质，这姑娘肯定出身优渥，虽然也有天生丽质的女性，但这个年代，如果没有很好的保养和良好的家境，不可能到她二十左右的年纪，还是这个皮肤状态。
至于气质，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一般人，看到后大概都能判断个一二，何况是见多识广的宁远。
接下来的这些年，是他转型的关键时期，不仅在他的演绎事业上，还是公司的发展上，容不得宁远有别的事情烦忧，以及消耗。
曾经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段子的话，一个老总感慨道：
“找个女大学生，开始觉得挺享受，但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她不仅仅想要你的钱，更想要你的人，你得给她感情的慰藉，身心的关怀，以及嘘寒问暖的陪伴，这太麻烦了。”
当然，宁远并不是反感谈恋爱，毕竟没有恋爱的婚姻，那是无根之水，但暂时他没那么多精力去应付这种时间和精力的消耗。
太多忙于工作疏于感情而最后走向分道扬镳，甚至被戴帽子的现实案例历历在目，宁远还是准备等到工作稍微平稳了，比如演艺事业到了沉淀期，公司发展走入流程化的阶段。
“宁先生，我们到了。”
在剧务的提醒下，宁远回过神，才发现来到一处酒店门前。
门口站着包括孟颜、导演孙周在内的一众人。
现在的宁远，咖位在国内也有足够的分量，除了孟颜是因为亲近的关系外，其他人都是因为这个。
人的名，就是头衔和资历。
只不过在宁远下车后，所有人都愣了愣。
要不是跟宁远一起下车的司机，他们还怎不敢认。
“宁……宁远？”孟颜凑过来，上下打量后，又左右瞄了瞄，瞬间捂住嘴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呐。”
“学姐，还不错吧？”宁远笑着张开双臂。
孟颜哈哈一笑，主动投怀，一个结实的拥抱。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不少人都酸了。
不仅仅是顶级大咖影后的拥抱，还有……
不过这个拥抱时间很短就分开了，孟颜抓着宁远的肩膀，凑近了看，嘴里还不断惊讶：
“你这……这，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做到的？”
“我宁远连女人都能演，这算啥？”宁远臭屁道。
“切，说你胖还喘上了。”孟颜啐道，不过那好奇的眼神，一直在宁远脸上打量。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欢迎欢迎。”
在孟颜之后，孙周也过来跟宁远握手，而后就是其他的演员、副导演，以及剧组的一些组长们。
到了最后，邰祖辉才凑上来，跟孟颜一样上来就抱，抱得更大力！
“哈哈，小远，没想到吧！”
邰祖辉在《水浒传》里演赤发鬼刘唐，因为这层关系，他们当时在剧组亲密无间。
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孟颜的经纪人。
换别人，估计根本想象不到，孟颜这样一个女神级的大明星，她的经纪人竟然会是水浒传里五大三粗、蓬头红发，跟野兽似的邰祖辉。
宁远当然知道这茬，但在这之前没人告诉过他，于是他笑道：
“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儿。”
指着孟颜和邰祖辉，宁远调侃道：“你俩这组合，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美女与野兽了。”
邰祖辉也不以为意：
“看你说的，这难道不正说明我的厉害之处？哈哈！”
其实他不仅是孟颜的经纪人，还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之一，而且人不可貌相，他可是正经的科班出身，不过不是戏剧学院，而是华夏音乐学院毕业的男高音。
“看吧学姐，还有比我更能喘的。”宁远指着他对孟颜道。
而孟颜则撇了撇嘴：“一丘之貉。”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孟颜突然想起什么，朝车上瞄了瞄后诧异道：
“咦，就你一个？”
宁远猜到她是说怎么没有助理或者经纪人之类的，于是随口道：
“一个人习惯了，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杂乱的事物，出来拍戏很清净。”
孟颜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现在梁家辉还没来，他们进了酒店，给宁远安排好住宿后，就是午饭了。
“不过还得等一会儿，江总还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孟颜说道，随后又跟宁远解释道：
“江总就是香江安乐影片的总裁江志强，当年《卧虎藏龙》就是他发行的，这次我能请来梁家辉，也是他牵线，他在电影界很厉害的，这次他也有投资，你跟他认识，对你以后非常有好处。”
宁远顿时恍然，这位别说在香江，未来就算在亚洲影业方面，也是一尊大佬。
《卧虎藏龙》质量不俗，但如果没有江志强的海外发行，肯定也会逊色不少，更不用说，戴有色眼镜的好莱坞。
获奖是因为《卧虎藏龙》的质量，但如果连提名都进不了，获奖就无从谈起，而运作进提名，少不了江志强的奔走。
而在前世，宁远可是知道，包括《英雄》、《十面埋伏》这些大片的发行，以及拿下金像奖十二项提名、九项获奖的《寒战》的出品，都有他的身影。
当然，也少不了《色戒》，在这之前，汤维就签到他公司了。
反正宁远知道的，他就有很多成就，否则也不会有‘亚洲最佳制片人’的称号，更被时代周刊评委‘亚洲英雄’，因为海外发行的华人第一，也被称为亚洲最成功的制片人。
但这么多成功，他却低调到坐飞机都只坐经济舱。除了投资电影外，省下来的钱，他都投给了不赚钱的艺术影院——香江的百老汇电影中心。
这个影院，倒跟之前上映《那山那人那狗》的霓虹岩波影院有点像，是一个真正热爱电影的人。
此时此刻，江志强正坐在一辆剧务派去接他的车上，手里握着电话。
“你不是早就到了吗，现在到哪里去了？”
“我在街边吃小吃呢，才不跟你去酒店吃那些难吃的东西。我来内地这几年算是发现了，最好吃的食物都在街边。好啦不跟你说了，等tony到了我再过去。”
424、江悠悠
tony，就是梁家辉的英文名。
听到耳边传来的“老豆拜拜”，然后就是忙音，江志强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然后把手机放进手提包里。
山城很热，虽然开着空调，但江志强刚刚上车的汗还没有完全干透，粘稠在身上不舒服。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扭头看窗外飞速掠过的山城街景，倒是挺喜欢，让他想起香江，也是类似这样的高低错落，很多墙面或灰暗或斑驳的老建筑，混杂在高楼大厦中，有一种荒诞的似曾相识。
因为想到香江，不自觉的又想起女儿江悠悠。
当初在女儿出生前，江志强就在起名字，本来想给她起名无忧，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无忧快乐。
但转念一想，女孩叫这个名字虽然挺个性，但终究不太好听，正好那段时间他在看诗经，脑海里立刻想起悠悠我心，于是就有了这个名字。
虽然也有人提醒他，诗经里的这一句可是描绘恋人的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日思夜念的程度，但江志强也不以为意，哈哈笑道：
“我现在也在等待女儿降临，早就迫不及待了，这心境不也挺恰当嘛，再说了，悠悠，听起来很文静娴雅，朗朗上口，就这个吧！”
当出生后第一次看到女儿，江志强就‘悠悠’的叫个不停。
前几年《卧虎藏龙》宣传的时候，江悠悠跟着江志强来到内地，当她们到京城后，江悠悠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城市。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全家吃惊的决定——报考内地大学，京城大学。
虽然当时很惊讶，但江志强还是支持了女儿的决定，更何况，京城大学本来就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之一，尤其是经管方面，在国际上也不算逊色。
作为香江人，江悠悠考内地大学会比内地学生轻松，但还是要参考她在香江的统考成绩，以及面试。
经过这些考察后，江悠悠这个曾经中学的学霸，顺利的成为京城大学光华学院企业管理00级的学生。
那年她十八。
虽然没能像当初自己计划的那样，让女儿出国留学，但考进这里，也同样让江志强感到骄傲，更何况，女儿听从了自己的建议选择这个专业。
想到自己朋友的那些让他们头疼的子女，江志强就更感到满足了。
到酒店后，又是一番热闹的欢迎和寒暄，轮到宁远时，孟颜介绍道：
“江总，这就是宁远。”
江志强跟宁远握了握手，笑道：“如果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尽管我看过你的几部戏。”
众人都有过相同的经历，不约而同的笑了。
“对各位我还是很放心的，即使最年轻的宁远，也展示过他精湛的演技，相信我们这部电影，一定会获得大众的认可。”
江志强对文艺片的看法，并不同于很多文艺片导演和编剧，虽然他给了很多非主流文艺电影的放映机会，但并不代表他认可。
他认为，电影就是给人看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懂，以及不喜欢，只能代表创作者的水平不行，曲高和寡跟自我陶醉没什么区别。
之所以给机会，是因为江志强觉得，只有广阔的土壤才能长出更鲜艳的花——概率学的比喻。
比如万中存一的几率，如果只有一百个，那么成功的连一个都够呛，但如果十万个、百万个呢，成功的就可能会有十个、百个。
当然，华夏足球是个奇葩，亿中无一的神奇存在。
《周渔的火车》也有它的瑕疵，而且不小，但并不妨碍江志强的美好愿景。
他母亲曾经问他，你什么时候才会退休？
他笑着回答：可能等我把钱全部赔干净吧。
宴会结束，大家喝茶闲聊的时候，江志强找宁远问起关于《川省好人》的事情。
这是华人文艺界的骄傲，江志强不仅知道，还专门了解过更多。
“遗憾的是，我当时抽不开身，否则真得飞过去支持一下。”
江志强又说道：“回头有机会我再去京城看吧，咱们互留个联系方式，回头你要是演出了，提前跟我说一声，只要有时间一定去。”
“那倒没必要。”孟颜笑道：“宁远正好准备去香江演出。”
“真的吗？”江志强惊喜道。
宁远点了点头：“是有这个计划。”
他把之前跟程龙和陈木胜的承诺说了，然后道：
“大概这部戏结束后，就会去联系事宜，然后带剧组过去。”
“不用！”江志强大手一挥，让宁远他们都愕然起来，随后江志强也反应过来，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不用去联系了，如果你真想到香江演出的话，这件事我来操办。”
“对呀，江总在香江的各家剧院里，面子可是非常大的。”孟颜笑道：
“有江总出马，一切都不是问题。”
说完，孟颜拍了下宁远的肩膀：“还不赶紧谢谢江总。”
宁远连忙道谢，而江志强则连连摆手：
“不用，与其说我帮忙，不如说参与其中是我的荣幸，以宁远这出剧的名头，随便哪个剧院不可能不欢迎，我只不过是跑跑腿，充当一个中间人的角色。”
对于江志强的低调谦虚，宁远才算是有了直面的体会，虽然他这么说，但如果他也这么理所应当，那就是宁远的不成熟了，于是他再次感谢。
在香江演出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后得知宁远在香江演出后，还要去美国巡演，江志强再次承揽下来，而且表情可见的眉飞色舞，似乎做这种事情，真的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快乐，以及成就感。
在场的其他人，看到孟颜对于宁远不遗余力的提携，和江志强对宁远的看好，不仅没有生出太多的嫉妒之心，反而心里都有一个感觉：这个年轻人，以后不得了。
于是，在这之后，包括导演在内，跟宁远交流就更多了，甚至有的纯粹是没话找话尬聊。
一天安静的过去，宁远除了跟孟颜和江志强聊过一会儿后，就自己在那儿看剧本，写人物小传。
其实这件事并不需要多做说明，就像司机并不需要时刻提醒他不要超速一样，但现实中，能做到的却并不多。
看到宁远的专注与用心，孟颜微微一笑更感欣慰，江志强也暗暗赞许，而导演孙周，心里的信心更是越来越足，大有一片镇河山的膨胀。
第二天中午，梁家辉过来，来了后就跟众人连声说抱歉。
对于这位影帝，大家的态度都是和善的，就算他不道歉也没人会说什么，但这么做，反而让每个人都对他充满善意。
是个好相处的人。
下午是熟悉拍摄环境，明天才会正式开机，而他们正在现场四处打量的时候，宁远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豆，好久不见啦！”
425、Tony的情敌
宁远耳熟的当然不是这句话，而是声音。
普通人都能分辨很多声音，更不用说他这种记忆。
而在他转头的时候，就听到江志强哼道：“半年都不回家一次，放暑假还乱跑。”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那女声道。
当转过头，看到正主的时候，宁远就愣住了。
天涯何处无……不对，何处不相逢？
其实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宁远短暂的反应后，就跟记忆里的声音主人对上了号。
尽管知道自己没记错，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脸，当时宁远的表情，就有些精彩了。
∑(っ°Д°;)っ
而那张脸还没看到他，正在跟江志强说话。
江志强嗤道：“你是来看我的嘛？你是看tony的吧？”
“嘿嘿，知我者，老豆也。”
说话的正是宁远那天在飞机上遇到的姑娘，也是江志强的女儿，江悠悠。
江志强则无语的撇了撇嘴。
虽然看似父女‘不合’，但这不过是他们的二十年间的一个小片段，谁要是把这当全部，认为女大不中留，追星比看父母更重要，那就是偏见了。
而且江悠悠跟tony，也就是梁家辉的关系，当然不是简单的追星。
因为梁家辉和江志强的关系，他在江悠悠心目中是亦父亦兄的存在。
至于父母，去年江志强做胆囊手术，江悠悠知道后立即飞回去在医院照顾他，一直到江志强出院。
只不过，大部分人对别人的印象，习惯于从片段、细节来提取，包括宁远也不能免俗。
听到这段对话后，对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宁远，自然也不喜。
哪怕她是江志强的女儿。
老子英雄儿孬蛋的事情可不要太多，他佩服和尊重的，只是江志强。
而对于江志强来说，虽然女儿孝顺，但其实并不符合他当初起名时的预期——文静娴雅。
从小的时候就一个假小子，倒不是说留男生头那种，而是调皮捣蛋，别人三岁四岁狗都嫌，而她乘以二的年纪时，依然如此。
以貌取人本来就不靠谱，如果真以为江悠悠像她形象那样的天真无邪，那就真信了你的邪了！
就在宁远无语摇头的时候，江悠悠也转过脸，然后目光就投到宁远身上，再也挪不开了，那句话脱口而出：
“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宁远说话，旁边的江志强，还有梁家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见是宁远，江志强诧异道：
“你们认识？”
宁远笑了笑：“在飞机上偶遇的。”
“嗯嗯。”江悠悠也点头，倒没有提飞机上的事情。
她主动搭讪人家，还闹了笑话，哪好意思提。
虽然如此，再次见面，江悠悠也觉得挺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宁远两眼。
虽然这位大叔好为人师的有点讨厌，但还是那么帅。
而江志强也没多想，因为这时候已经把宁远和这张脸画上等号，所以以为女儿是认出宁远有了攀谈，哪知道他女儿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位是谁。
直到他听到女儿好奇的问：
“你竟然也是演员？”
江志强这才反应过来，昨天连他都一时间没认出来，女儿估计也是如此。
而江悠悠问完那句后，又像自问自答似的道：
“也是，你这模样也就当演员最能发光发热。”
什么狗屁逻辑，要不是晚重生了几年，早几年回来，先赚到钱后，我能把二马收归麾下你信不信？
见宁远脸色不虞，江悠悠嘿嘿笑了起来，颇有扳回一局的精神胜利。
不过没笑两声，脑袋就被江志强拍了一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这是宁远，人家就算不当演员，去经商也比大多数人强。”
(;?Д?i|!)
江悠悠瞬间就呆了，一双眼睛从阳光下的葵花籽变成西瓜子。
虽然江悠悠也没同龄人那么喜欢追星，毕竟她想追的话，合影可以把从香江到内地的各位巨星集齐。
但毕竟身处这个圈子，又在京城上大学，就算没刻意追过宁远的剧，也不知不觉的看过一些，更何况寝室里就有宁远的粉丝。
实际上，天涯账号江悠悠也有，更关注过宁远，但她在学校，电脑更多还是做功课和查资料，对于这些没有那么上心。
仔细瞅了瞅，江悠悠才找到印象中的影子，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你现在去演我爹我都觉得不突兀，大概是为了角色？”
江志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而宁远笑了笑：“我就当你在夸我吧。”
“这份心态不错，难怪你在娱乐圈能混得风生水起。”江悠悠笑眯眯道。
宁远开始还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这姑娘应该是在说我脸皮厚吧？
换个形容，就是……不要脸？
呵，以为你是小白兔，没想到是只吵人的鹦鹉。
在飞机上，她说的那句“你们这些年龄的男人，就喜欢逮着机会就给人上课，其实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经验，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不能老用老眼光看待。”
宁远当时以为是小女生的叛逆，但现在想想，大概是见多识广的经验。
的确，很多男人好为人师，尤其是碰到好看的小姑娘时。
“我谢谢你啊，以后需要人生导师的时候，我可以代劳。”宁远保持风度的笑道。
江志强觉得有趣，笑了起来，一旁的梁家辉他们也都乐了。
“我差点忘了，宁远也在京城，悠悠在京城上大学，以后说不准有麻烦你的地方。”江志强说道。
“江总不用客气。”
江悠悠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找他帮忙，不过家教让她知道什么玩笑能开，什么是不尊重人的不能说，所以她并没有反驳，而是跟着江志强道谢。
更何况，她知道这部戏有他父亲的投资，算起来的话，宁远也是给自己家打工的？按父亲的话，这更得尊重了。
虽然江悠悠这个举动让宁远对她的看法有些许的改善，但之前的先入为主，没心没肺这个标签更让宁远在意。
因为好奇，江悠悠要过剧本，一个人在那儿看了起来，而宁远他们继续看场地，同时讨论。
到了晚上，江悠悠大概知道了这个故事，也知道了宁远的角色。
tony的情敌！
还是挖人墙角的！
呸，不要脸！
这是江悠悠给宁远饰演角色打上的标签。
宁远哪知道这茬，不过就算知道也无所谓，难道还指望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口吐莲花？
426、这小娘皮
夏天的山城，并不是一个好去处，毕竟这是跟武城、金陵齐名的三大火炉之一。
宁远也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北纬30度的地方，横跨着三座火炉，而更南的滇省昆城，北纬25度，却被叫做春城，即使是夏天，只要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并不热。
难道不应该纬度跟温度成反比？
但转念一想，好吧，火焰山更北。
虽然如此，更高纬度的东北和内蒙，又跟春城差不多，同样是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也很凉爽。
活该中间纬度的人受热？
想到北纬30度，宁远忽然想起那些关于这条线上的传说。
大概……这是一个神奇的地带吧。
虽然热是热，但**辣的火锅，让宁远觉得，夏天的山城也不是一无是处，而且在空调间里吃火锅也挺惬意。
在山城拍的，主要是梁家辉的戏份。
而宁远的主要戏份不在这里，而是在火车，和野外。
火车上也就罢了，夏天的野外……好吧，这也不算什么。
梁家辉饰演的陈清，是一个清贫的诗人，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住在图书室里，满屋子的书架，属于他的，就是中间那张床，和一张书桌。
他的诗集签售，认识了周渔，文艺女青年周渔也被诗人气质打动，开始追求他，然后两人就开始了天雷勾动地火的爆发。
《周渔的火车》这部电影的情节并不曲折，大概就是这个叫做周渔的女孩，在做梦的年纪爱上了忧郁且内秀的闷骚诗人陈清。
尤其是陈清为她写了一首诗，并刊登在报纸上后，周渔就爱疯了。
因为她工作的地方在三明，而陈清在省城，为了见他，周渔每周都要来回一趟去看陈清。
虽然叫三明，但实际是虚构的，而且拍摄计划，以及宁远上一世那一版，都没在三明拍过。
自然而然，这不是真实的三明到省城，而是一个遥远的距离。
按照列车长的台词，单程就得六个小时，而周渔每周来回两趟，列车长感慨道：只有男性销售员才勉强受得了。
而周渔，只是一个看起来文秀的女孩子。
不仅列车长好奇，偶尔同坐一车的兽医张强也产生了好奇。
就像宁远那句话，女人对男人好奇，就是危险的开始，而男人也差不多。
所以，兽医张强在好奇和探寻的过程中，爱上了周渔。
一开始周渔都不带正眼看他的，但张强脸皮厚，不服输的一追再追，周渔就不淡定了。
再然后，周渔在这两个男人间徘徊。
简要来说，就是这个叫周渔的姑娘和两个男人的故事——这么说就非常精炼了，还让人浮想联翩。
当然，如果让后来的拳师们看到，估计又得口诛笔伐气抖冷了。
凭什么每次都是周渔去看陈清，呵，渣男！
凭什么列车长说男人才受得了每周两趟来回跑？
看不起女性？什么时候，女性才能赢得尊重？
关键最后陈清还跑了，吃完就溜，渣上加渣！
实际上，真看进去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一个女性在寻找爱情，寻找自我的心路历程。
真正的主角只有周渔，而张强和陈清，只是两个代指。
“陈清是一个缥缈的，带着梦幻的美梦，就是我们美好的理想。而张强，则代表接地气的现实，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周渔迷失了。”
这是剧本研讨会上，宁远的发言。
编剧，也是原作者北村微微颔首，基本认同了宁远的剖析。
这个时候，江志强已经走了，他工作很忙，而且不止投资这一部戏。
更何况，他最主要的工作，还是发行。
电影发行可不比投资，投资即使不懂都行，只要有钱就可以了，但发行，得一家家去跑。
当然，这是起步阶段，到现在，江志强从内地到香江、宝岛，以及亚洲，甚至北美和欧洲，都有他的发行渠道。
而这，是他这几十年的过程中费尽口舌跑下来的，其中的过程可想而知的艰辛。
现在，像那些不需要争取排片，只需要获得一个发行渠道的片子，他打几个电话就可以搞定。
只有那些质量他看好，而且有能力竞争的片子，他依然会亲自出面，带着去看片去谈判。
他离开了，不过江悠悠还在这里。
她现在是大二升大三的暑假，还有充足的时间，不过她的打算是在这里待几天，然后去找实习——这是以往她寒暑假的习惯。
这次来山城，一方面是来看看梁家辉和父亲，另一方面也是她以前没来过，她喜欢旅游，到很多地方旅游。
此时，江悠悠听到宁远的话，再看到北村的态度，她想了想道：
“周渔没那么俗，我觉得她是一个灵动的女孩，她跟陈清是般配的，如果没有张强的破坏，她会更坚定的跟陈清在一起，然后两个人幸福的走完一生。”
这话差点没说张强是个搅屎棍了。
宁远似笑非笑的道：“张强并不算强人所难的追求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既然喜欢周渔，为什么不能追？而在追的过程中，也让周渔认清自己的内心，就像陈清问的那句：你是喜欢诗人，还是喜欢陈清？周渔不就答不上来？”
“谁说的，周渔说了，她喜欢陈清。”江悠悠指着台词道。
宁远也指着自己手里的那份：
“这句词前面，还写着，听到陈清的问题，周渔愣了一下，看到陈清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了，赶紧说道……这说明什么，你这个高才生不用我提醒吧？”
特意加了个高才生，把江悠悠愣是憋的白净的小脸涨红，不过她也没继续跟宁远争论，捋了捋头发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下头看台词，当宁远如空气。
这一下，宁远心里反倒生起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不是滋味。
你这是不想让人爽啊！
北村笑了笑，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道：
“我来说两句吧。”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把目光投过来，包括江悠悠。
“欢迎！”江悠悠立刻拍手，引得大家一起鼓掌。
虽然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宁远还真没办法忽视心里的不通畅。
这小娘皮！
427、落荒而逃
北村也跟张记中一样，蓄着大胡子。
在见到张记中他们这些大胡子之前，宁远一直好奇他们是怎么吃饭、喝水的。
这个历史，大概能扯到小学时，看到教室墙上马恩的画像，小宁远就陷入了沉思。
后来了解到西餐，宁远就恍然，哦，原来他们不用筷子用刀叉，切成小块用叉子塞嘴里。
可再后来，宁远知道，西方人也吃面条，可大胡子怎么吃？总不能吃一次饭洗一次胡子吧。
但齐白石、张大千……他们用筷子怎么办？
直到多年以后，宁远在微博上看到一个小视频，一大胡子老外吃意面，左手剪子右手叉，叉起来一坨，剪子把下面剪掉。
当时宁远就呆了，你特么真是个人才。
北村虽然也跟张记中一样都是大胡子，不过他的五官搭配起来，没有张记中的气势，而是带着点天真的和煦。
不过，他脸上的眼镜大概也是一个原因。
戴上了眼镜，就能遮掩眼神的锋芒，尤其是那种圆框的。
当然，北村的强势不在交际上，而是对自己作品的坚持，轻易不许导演更改。
正因为此，孙周才邀请他作为第一顺序的编剧。
听完宁远和江悠悠的话后，他接过腔，缓缓说道：
“你们俩说的都有道理，我当初写的时候，也没用太多的实指，很多地方都是虚构，就是存在这样一种想法。”
“文艺青年呢，他们往往代表了浪漫，他们在普通人里眼里是富于浪漫气息且充满才气的。在我们那个时候，**十年代，尤其是会写诗的文艺男青年，特别容易获得漂亮女孩的青睐。”
说的时候，他的手也没停，点燃一支烟，继续道：
“还有一点，从古至今，文人都不习惯去追求，而是等着姑娘来追，因为内秀的人，一般在口才表达上差一些。而被他们的作品吸引来的姑娘，都是因为才气，或者名气，就是诗人本身之外的这些。总的来说，他们从来不缺美女的眷顾。”
“爱让女人变得坚强，却让男人变得软弱，尤其是诗人。我们知道有种说法，女追男隔层纱，诗人心理活动丰富，而女孩爱得热烈，所以一旦女孩开始行动，他们的进展就非常迅速。”
说这番话的时候，北村看着的是梁家辉，而且北村说的稍微慢一些，考虑到梁家辉对普通话不像他的方言那么好。
而梁家辉则安静聆听，听得很认真，而且不时用笔在写。
然后，北村看向宁远：
“而另一种男人，则需要耍耍手段才能泡到姑娘。”
听到这种说法，再听到‘泡’这个字眼，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再想到宁远以前的形象，也是个大帅锅啊，现在变成了‘另一种男人’，就更想笑了。
就连江悠悠，也被这句话逗乐了，噗嗤一笑，随后又收敛回来。
笑过之后，北村继续道：
“这种男人大概是没有所谓的浪漫气质的。相对于感情细腻的诗人，可怜他们只能被统称为粗人。”
说到粗人，众人再次看向宁远，同时忍俊不禁，孟颜就朝宁远眨眼，低声笑道：“粗人~”
甚至有的人发散思维更想多了一层。
“男追女隔层山，说的就是这种粗人获得爱情的方式。”
“虽然粗人没有诗人那么会写诗，但是粗人也会想出别的办法来获得女孩的好奇，进而夺得芳心。再说了，浪漫这东西是人人都玩得起的，不像周渔，一般的男人要不起她。”
说到周渔身上，众人也忍不住看向孟颜，尤其是最后‘要不起’，让孟颜哭笑不得，而其他人再次乐了。
“要不起，你是大王还是小王？”宁远回敬。
“一边凉快去！”孟颜啐道。
北村在众人安静下来后，再才笑道：
“当然，无论怎么看，美女周渔都是更爱诗人的。因为诗人有理想，诗人会为她写诗，诗人的身上还有一种忧郁的迷人气质。”
弹了弹烟灰，沉默片刻后，北村摇了摇头：
“可遗憾的是，诗人最后还是放弃了理想，并离开了她。虽然很多人觉得，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逃避方式，尤其是对待一个可以每周两次坐火车往返于两座城市之间为他着迷的女人，但其实就是诗人矛盾的地方，在文学上谁也不服谁，在现实中，做什么都思前想后谨小慎微，或者说，敏感。”
梁家辉微微点头，眼神中有某种神采在绽放，而手中的笔，在纸上划动的更快了。
……
这场剧本研讨会，持续了半天的时间。
每个人都有收获，包括江悠悠，她好像通过这样一种故事，对人的感情，或者说人生的追求，又有了新的认识。
就像她对宁远说的话：
“可能是我带着偏见吧，先入为主的因为我们的不愉快而说了那些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宁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作为江志强的女儿，她虽然有些许年轻女孩的自我，但又多了一份理智。
这是江志强的投资，而宁远是两大男主之一，如果因为她让宁远在工作中有了情绪，那么……对这部戏的拍摄进度无疑是不利的。
这让宁远对她也多了一份了解，你倒是有点脑子，不过……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脑子？
但宁远也没再针锋相对，摇了摇头道：
“我没放在心上，这是我热爱的事业，别说一点小事，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拍摄。”
见宁远察觉了自己的心思，江悠悠多少有些心虚，讪笑了笑，然后强自镇定道：
“你别多想，我就是单纯觉得这是一部好剧。”
宁远笑了笑，在他‘讨厌’的笑容中，江悠悠绷不住了，说了声‘再见’，然后跟梁家辉打了招呼后，坐上车离开了。
这小娘皮怎么有点像落荒而逃？
宁远咧起了嘴。
“悠悠是个好姑娘，没什么坏心眼，接触多了你就会了解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家辉来到宁远旁边，轻声说道。
宁远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后，点了点头。
第二天开始正式拍摄。
最精彩的一幕戏，宁远觉得是那一出，在图书室里，梁家辉和孟颜的的绽放。
428、跟猪过
无论文艺片还是其他类型的片子，拍摄的时候，一个完整的场景里，拍摄过程其实是连贯的。
只不过到了剪辑的时候就有了区别。
有的平铺直叙，有的来回穿插，有的则前面一截后面一截，有的则剪一半留一半让人云里雾里。
拍图书室里这部分情节的时候，当然是正常的顺序，从孟颜进门，一直拍到她离开。
首先的拍摄就是把整个关于图书室里的情节全部拍完。
当然，这个过程不可能一天结束。
在这之后，就是山城的外景，关于梁家辉和孟颜的，尤其是那座大桥。
这里结束了，梁家辉的戏份也就基本结束，当然还有一些补充的镜头，比如后来陈清去支教的山村小学，孟颜跟他还有一段戏，但相较于这些，就很简单了。
这一部分，来源于陈清的诗发表了，周渔激动万分，甚至，她的欣喜比陈清更甚。
当周渔开玩笑说：“这诗真的是你写的吗”的时候，陈清拿起报纸上了书桌，穿着背心和短裤，深情的朗诵。
在陈清朗诵完，弯腰鞠躬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周渔立刻冲了过去，跟他热烈的相吻。
室内有过清场，所以宁远他们只能在外面，不过，像宁远他们这些人，倒是可以在导演的监视器后面看看。
看到监视器里，梁家辉站在桌子上，弯下腰几乎跟双腿挨着的，并跟孟颜亲嘴，宁远觉得，这老兄的腰真的挺不错的。
电影里面短短的几秒，拍了至少几十分钟。
梁家辉的腰，就这么来回弯了几十分钟。
当然，还有很多更暴力的镜头，倒不是孟颜出场，而是她的替身，一个叫周显芯的姑娘。
长得是真的像，都是一样的漂亮，一样的白皙，一样的……雄伟。就是气质上有区别，这自然是经历的差异。
不过，一旦开始表演，周显芯也能很快进入状态。
像他们这些替身，在圈子里是一个比较尴尬的状态，比如果替，比如武替，拿的报酬肯定比小角色多，但小角色至少还能露个脸。
不过这也是行业的催生和个人的选择，甚至往久远追溯，代笔也算是一种替，洋洋洒洒一大篇，最后署名却不是自己。
真有实力的，以这种方式入场也未尝不可，在替代的过程中，让别人见识到自己的能耐。
程龙、洪金保最开始不也是武替出身？
但这只是对有能力的人来说，否则替再多，还是原地踏步，而且能出头，能力、机遇缺一不可，而出头后保持并稳步上升，依然需要不断学习和提高。
就像当初凭借《让子弹飞》里发哥替身的名头，文祥的.asxs.并不低，但过后多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还是这一个。
一直躺在这个名头上消耗，又能走多远？
反倒是靠《血色浪漫》男二号张海洋走红的连奕名，就不一样了。
他学京剧出身，因为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和嗓音实在没前途，正好碰上李莲杰到京城拍《黄飞鸿》，在里面跑了次龙套，让他决定转行。
到了香江，靠多年学戏曲的基本功考进了向氏兄弟的永盛电影公司，从武替出身，但兜兜转转两年，最大的角色，大概就是《赌神2》里演员表挂末尾的反派小喽啰。
树挪死人挪活，连奕名又去考了tvb，这次虽然没溅起什么水花，但也担任了几部剧的武指——没有长进显然做不到。
不甘心的他，在00年又重回内地，签进了海润，最终在多年的打磨下，靠张海洋这个角色红了起来。
如果按别人的轨迹，应该稳扎稳打大量接戏，但连奕名又去折腾，结果第一次执导翻拍的《野火春风斗古城》，就成功了。
这是运气么？
显然不是。
而周显芯也是如此，虽然她后来没有像连奕名演而优则导，但至少完成了从果替，到知名演员的行列。
要知道，她一开始并不是科班，而是毕业于华西医科大的临床医学生。在选择这条路后，磨刀不误砍柴工，她不仅报了华戏的专科班系统学习，之后又考上了华戏表演系的研究生。
换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估计早就迷失在名利场中。
这个时候的周显芯还很青涩，见谁都是腼腆的笑，尤其是面对宁远和梁家辉的时候，一个是内地很红的一线，一个是香江大名鼎鼎的影帝。
但到了床上，她又是另外一种风情。
即使最后没有她的正脸，但她依然很卖力。
床戏宁远经验不多，梁家辉就不一样了，给了她不少指点。
虽然脸红了，但周显芯听得很认真。
拍到八月初的时候，山城的戏份拍完了，剧组包了个火锅店，热热闹闹的在空调的滋润下吃了顿盛夏的**。
临走的时候，宁远哭笑不得的道：
“导演真会挑时候，最热的时候在这儿拍，拍完了，暑气也慢慢降下来了。”
所有人哄堂大笑。
下一站就是滇省，不过不在昆城，而是红河，以及玉溪。
周渔个人的戏份，以及跟宁远饰演的张强的对手戏，和最后陈清支教的戏份，都将在这里拍摄。
宁远也不知道导演怎么找到的这些地方，比如玉溪的那个陶瓷厂。
来了后，宁远才知道这里的历史，青花瓷的久远并不输于景德镇，而且最后衰败，也是因为景德镇的冲击。
周渔的身份，就是‘三明’瓷器厂里画花瓶的手艺工人。
她跟张强的接触，也是从一个花瓶开始。
不过在火车相遇的镜头前，先拍的周渔在陶瓷厂的戏份。
陶瓷厂很老旧，还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风格，那种大瓦房，粗木柱上大铁粱的构造。
这里的效益虽然没有历史上的辉煌，不过宁远看得出来，这里工作的人们，还是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因为要体验生活，孟颜去做陶瓷，而宁远……则去跟猪过。
准确说是跟着兽医去工作。
虽然宁远知道，在电影里关于兽医只是存在于嘴上，但既然导演安排了，那就去吧，就当增加生活经历了。
429、挑砖女侠
“张师傅，这是你新收的徒弟啊？”
有人见面，就会跟那位兽医打招呼。
“挺帅的呵呵。”
当面这么说，走过去之后，宁远偶尔能听到嘀咕：
“不过是不是年龄大了点？”
不仅宁远听到了，这个叫张大海的兽医也听到了，尴尬的朝宁远笑了笑：
“他们这些人，闲了没事就喜欢背后议论人，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尽管说的是方言，但宁远也来了几天，大概意思差不多能明白。
“没事，习惯了，我也出身农村。”
宁远生长在凌山县城，但心理上从没觉得自己是城里人，家后面就是河，河挨着山，宁大强自己还有田，连户口本的户别上，也写着农业家庭户。
早些时候，农忙种田，闲时磨豆腐，直到后来田地被规划了，才专职卖豆腐。
淳朴跟嚼舌根并不冲突，就跟八卦一样，人天生就有好奇心，以及带着主观色彩的臆测，不牵扯到自己怎么都好，牵扯到自己，就不美妙了。
让宁远惊讶的是，在到一户人家的时候，竟然还有人开玩笑的说道：“你长得有点像还珠里的那个箫剑。”
而且不止这一次，第二天又有人这么说。
宁远猜测，大概是箫剑的时候，自己还稍壮一些，而且大部分都是外景，风吹日晒的，肤色和脸型，跟现在倒也相似，至于五官就更不用说了，变化并不算大。
当然也有区别，箫剑脑袋上基本没毛，不仅仅是头上的，还有胡子，可能正因为这点，所以他们才会说有点像，要是没有蓄须，估计就会多一点肯定。
后来演公孙策的时候，为了契合形象，宁远就减脂并防晒。
就跟古田乐似的，如果做防晒，他要不了两年就能白回来。
演了公孙策后，这个形象顺理成章的就演了同为小白脸的肖童。
私底下的时候，张大海也好奇的问道：“那个箫剑，不会真的是你演的吧？”
他只知道宁远是个演员，也知道他的名字，但真不知道宁远演过什么，因为找他带宁远的宣传部的人没多说。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普通人，一般看电视剧只会注意角色，而不会在意演员叫什么，除了春晚那些以真名亮相的小品演员们，电视剧方面，他们能知道小燕子和紫薇的名字分别叫钱薇和林茹就不错了。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别看孟颜享誉国际，稳坐华人女演员头把交椅，但在国内，她的名气还真没宁远大，尤其是脸熟度。
而且宁远主要就靠这几个电视剧角色，箫剑、公孙策、肖童，以及花荣和金燕西。
毕竟电视剧的热度，可比电影大多了。
如果只是一部戏，观众对他的印象可能不那么明晰，但连着几部大戏的主角或者主要角色，就印象深刻了。
演员讲辨识度，这不是说越漂亮越好，而是无论美丑，都要有特点，如果只是单纯的漂亮，扫一眼就忘，她这辈子还真的挺难出头的。
丑就更不用说了，丑还没有特点，要你干啥？
不说孙洪雷、黄勃这几个不以太正常形象出场的演员之外，单单周星池电影里的那些丑角，随便拎一个出来，哪怕对方只演过那一个角色，也印象深刻。
这就是辨识度。
如果演员只以美丑论，孙洪雷永远不可能有陆易红，但两个同时从《永不瞑目》出道，孙洪雷那时候都28了，陆易才24，无论从年龄还是形象上，孙红雷都被陆易碾压。
随后，他俩又同时出演《像雾像雨又像风》，陆易依然是主角，孙洪雷依然是配角，不过，这部戏不仅让陈昆和陆易两位主角火上加火，也让男三号的孙洪雷一举成名。
除此之外，孙洪雷又被张义谋相中，出演《我的父亲母亲》的男二号——男女主的儿子，戏里的‘我’。
紧接着，他又考进了华夏话剧院，出演的《三毛钱歌剧》，让他拿下戏剧最高奖项之一的梅花奖。
当然，在演绎道路上，孙洪雷靠自己的努力，成就和作品把陆易甩出去老远，但在私生活上，比几十年如一日的陆易，就相去甚远了。
以孙洪雷的形象，如果没人提携，哪怕演技好也得苦熬，而且圈子里演技好又努力的大有人在，他能有这些机会，如果说跟比他大十来岁的女友丁佳丽没关系，估计谁也不信。
毕竟在孙洪雷刚出道的时候，丁佳丽已经扬名立万，金雉、百合奖都拿了几座，戏剧梅花奖都拿了二度梅，但等到孙洪雷成名后，却直截了当的跟丁佳丽说了句寒心的话：“你觉得咱俩般配吗？”
孙洪雷的努力当然是真的，即使有丁佳丽的帮助，但能演好、演活，甚至拿奖，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就拿《周渔的火车》来说，这让孙洪雷拿到第一个奖项——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换而言之，也是一个含金量不低的影帝。
但私生活的黑点，永远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月有圆缺无常态，人有污点洗不白。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宁远不希望发生的，即使他上辈子，没有角色的时候也不会违心的出卖自己，哪怕成功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对比很多普通人，就算再不知名的演员，一年拿个几十万也不是什么难事。
经历了几天的历练，宁远回到剧组，就看到孟颜在画画，不是纸上，而是陶坯上。
“别说，你还真有这种天赋，这兰草，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宁远笑道。
孟颜把这一笔画完，才抽出空瞥了宁远一眼：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是味呢，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什么叫像那回事？”
“当然是夸了，换我就画不了。”宁远好笑道。
丢了个卫生眼给宁远，孟颜没再理他，继续专心致志的画画。
不仅画画，下午的时候，她还要练另外一项‘硬功’——肩挑瓷器。
放着瓷器的木板，就像挑担一样，但却比挑担难多了，因为没有任何防护，从前往后放着六摞碗，每一摞都有五个碗叠放。
加起来都有三十个了，单单重量就不轻，关键还得放在肩膀上走，稍不注意就是全碎。
为了怕浪费，她这时候还不敢拿瓷器练手，而是砖头。
宁远看了觉得有趣，给她起了个“挑砖女侠”的雅号。
结果就是，结束练习的孟颜，一板砖就扔了过来！
430、差别待遇
有时候宁远就觉得挺奇怪，像孟颜、程龙这种功成名就的大腕，真跟他们熟络之后，就会觉得挺好相处的，反而是那些半红不红的，别说好不好相处了，熟都熟不起来。
比如某女演员，顶着星女郎的光环出道，后来也混的还不错，并成功顶替原配上位成了阔太太，但那矫揉造作生人勿进的八米一气场，让宁远敬而远之。
后来宁远想起老家一句土话：满瓢水不荡，半瓢水乱晃。
的确，就连她那位富豪老公，也在节目里直言不讳的说她没文化、没见识，而且是当着她的面接受黎湘的采访。
甚至黎湘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你老公这么说你都不生气吗？
而那位女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从这点也大概能理解，在家忍气吞声当小受，出外自然要强大，以此来化解心理的落差。
理解她的缘由是一回事，但宁远却接受不了，就像那句话：你终究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除了为非作歹和故意挑事的，宁远不会看不起任何人，不是他有多高的修养，而是他觉得，通过看不起人来找优越感，这种做法太low，也很幼稚。
人生的快乐，难道不在于攀登、超越一个又一个的目标？
所以，应该向上看，整天向下俯视，视野能不窄吗？
孟颜哪怕现在已经拿下不少奖项，按说以她现在的演技和经历，演什么都不会太差，再加上她的地位，导演也不会要求太多，但她依然老老实实的体验生活。
尤其是，很多时候看回放，导演和周围的人都觉得挺不错了，她还要去再拍一遍。
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怎能不让人敬佩？
一个被很多人觉得想当然的观点就是，她拍一部戏收入这么高，换我也努力。
不好意思，换你……可能过了很久，你的目标还是存在于想象中的嘴强王者，连艺考都考不上。
而对于孟颜来说，不是她成名了更努力，而是努力才收获一切。
滇省的夏天不算热，尤其是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但那是安静的状态下，一直练这些，难免汗流浃背。
尽管这样，最后拍的时候，连拍了几条，在孙周脑子里措辞怎么说的时候，孟颜苦笑摇头：
“算了，还是想个别的方法吧，拍的不好看。”
集思广益，最后想出的方法，就是把碗底钻孔，木板底下钉长钉穿上来，而碗就固定在钉子上。
这样一来，别说走路，就是拿着挥舞，碗都不会掉。
演完后过了，孟颜忽然又笑了：
“虽然之前的练习没有用上，但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在表现的时候，肢体动作我会顺着之前的感觉走，而不是真的有恃无恐。”
众人微微颔首，认同了她的话。
昆城的南边，是红河，下面有一个叫做建水的县，距离昆城有两百多公里。
一大早出发，宁远他们来到建水，做了短暂的停留——其实也就是吃了顿午饭。
这边的特色，当然还是数米线第一，不过拿来当午饭有点少，又点了汽锅鸡。
而来到这里，明显跟昆城有了不一样的体验，这时候还是世纪初，建水还没有未来那么多高大的建筑，各种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目不暇接，就连他们吃饭的这家饭店，也是老建筑。
县城的路大部分都是石板路，虽然走车的时候有些摇晃，但行走其间，感觉到一种回归历史的韵味。
点餐的时候，老板还给他们介绍本地的特色，开始宁远还没注意，后来就听到建水的紫陶位列华夏四大名陶，宁远这才明白，难怪孙周要选这个地方。
之前宁远还以为，在这里要去农村，然后专门拍他和孟颜的对手戏。
“我们建水，两三千年前就有烧陶的历史，哎——你还别笑，这是有出土文物作证的，不信你去我们那个叫燕子洞的景点去看看就知道了。”
“至于我们的紫陶，能名列四大名陶，这也多亏了向大师，不知道你们听过他的名字没，叫做向逢春，能以一个陶匠的出身，做到最后造型、书画和磨光成为‘向氏三绝’，成为国内的名家，就不得不让人称一个这个！”
那老板说着，竖起大拇指。
宁远他们对视一眼，都笑了笑，如果是单纯的介绍，一般不会这么多，而能说这么多，显然，他在推荐他们去某个地方看看。
对于游客来说，推荐去买些东西，他们都能拿提成。
这倒也不算骗，顶多是推销，就算是后世，你不听不感兴趣，他们也不会怎么样，除非你是报低价团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去彩陶厂的。”
孙周笑道，而在老板面露惊喜的时候，孙周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而且我们来之前就联系好了。”
“额……好吧，看来你们是行家，那我就不打扰了。”老板讪笑道。
提前联系好的，就算他带人去了，肯定也算不到他头上，也就不再多费口舌。
“虽然这老板做生意挺精，不过这菜的味道真的不错。”
吃完出来，一行人讨论着。
到了彩陶厂，之前联系的宣传部部长已经在那里等着。
到了县一级的，对于拍电影，不仅出品自京城电影制片厂，还是孟颜这种大腕，梁家辉这种香江影星，宁远这种知名演员参与的电影，别说县宣传部，市里都重视。
想到当初和张记中、马匀去找旅游局，还碰了一鼻子灰，宁远就感叹，有名气不一定够用，还得有后台。
“早知道当初就该扯上央视的大旗了。”宁远心道。
实际上，也就是这一世宁远拉着马匀掺和，而在上一世，《笑傲江湖》的确就是央视投拍的，毕竟在香江已经有成功经验，而且金老信守承诺的确只收了一元钱，成本低又有可以预见的彩头，在张记中的游说下，央视投拍不算难事。
彩陶厂在北边的郊区，宁远他们在这里拍了两天，就离开了。
而宁远离开的时候，已经买了一些精品，包装好之后，托彩陶厂分别寄给一些朋友和师长。
当然，他自己也买了两套茶具，一套寄往话剧院自己用，一套寄回了家。
431、便宜你小子了
建水县城北30公里以外，一个叫做跃进水库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小村落。
这就是宁远和孟颜对手戏的地方。
水库边上有一栋老房子，虽然老，但样式却不旧，颇有中西结合的模样，宁远一问才知道，这是以前村里一个地主的儿子在外面学成任职，后来回乡养病修建的。
的确挺合适的。
虽然旧，但休憩一番，又布置了一些充满格调的点缀，看起来很温馨。
中间那张大床，古朴而典雅，就是新的战场。
宁远的船戏，也是跟周显芯拍的，不过最开始的拥抱、接吻，还是跟孟颜。
“便宜你小子了。”孟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宁远。
这是因为她跟宁远熟，换了梁家辉，她就是一本正经的跟他拍这方面的戏，戏外也只是就表演来讨论，并不会拿这些开玩笑。
对于专业的演员来说，一切为角色服务，否则按照华夏人传统的观念，把自己的照片弄成遗照摆桌子上，甚至把自己的照片放在墓碑上，这是咒人的行为，心理上根本接受不了。
但很多电影、电视剧里，都有这一幕，而且一般这种角色，都以年龄大的演员为主，可偏偏，年龄越大越趋于保守，更忌讳这种事。
能做到这一步，在宁远看来，远比船戏牺牲更大，至少一开始的时候，宁远根本接受不了。
让他演尸体，甚至被人踩几脚都没事，但把自己照片摆供桌、墓碑上，心里太膈应了。
直到他入行时间久了，见多了，也受到影响，才慢慢接受了这方面的戏。
不过，那时候宁大强早就不在世了，而现在，宁远要敢演这样的戏，只要让宁大强看到了，他绝对会把宁远打出屎来，就算不在家，也能打电话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要知道，当初宁岩小时候，跟同学用纸折的帽子戴头上，让宁大强看到了，别说宁岩这个当事人了，就连旁边的宁远他们几个，都噤若寒蝉。
至于船戏，一般男演员并不会吃什么亏，主要还是女演员，除了一心成名的，其他的正经演员，要突破这个心里防线需要很大的勇气。
周显芯跟汤唯不同，她一开始并不想来，是秦莉劝她来的——秦莉除了是宁远他们的班主任，也兼任大专班的表演理论老师。
“见识一下电影剧组的氛围，对你有好处，再说有宁远和孟颜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如果没有这位名师，周显芯后来也不会打好表演的基础后，又会去考华戏的研究生。
至于为什么她一个大专班的能考研，那是因为她入行前，就已经是临床医学的本科毕业生。
这场戏之前，分别是孟颜和宁远给周显芯讲戏，实际上就是化解心理的不适应。
虽然如此，这段也拍了足足七八条才过。
到最后别说周显芯了，连宁远自己身上都出汗了，又被孟颜取笑了一番。
结束后，吃饭的时候，宁远听到周显芯在跟制片人说着什么，神色有些焦急的样子，宁远正准备去看看的时候，孟颜已经过去了。
过后宁远才从孟颜那里知道，马上要开学了，周显芯希望剩下的戏份能在开学前拍完。
一开始制片人有些迟疑，不过在孟颜过去后，就不是问题了。
周显芯自然对孟颜感激不已。
432、这是箫剑
吃完晚饭，宁远他们在水库旁边散步，夏日的傍晚，宁静和喧闹竟然和谐的共存，有点‘蝉噪林逾静’的意境。
光是跃进水库，就有很多可看可述之处……除了这个名字。
不过，正因为带着时代的烙印，才在听到的时候，恍惚生出一种穿越感，脑海里也禁不住发散思维，浮现出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
如果自己这次不是重生回来，而是一个武侠或者仙侠世界的话，自己这种精神力，会不会甩其他人一大截？
当然，也可能练功时念头太多走火入魔……
一转眼，宁远的思绪就跑偏了，等回过神的时候，他看到孟颜已经坐在旁边的石板上。
夕阳、远山、田野，以及近处的水波，和面前的背影，构成一幅静谧而和谐的画面。
宁远并不是单独跟孟颜出来的，而且一群人。
在剧组里，如果心思单纯点，就会觉得各个都是可以相交之人，说话又好听，但实际上，这里的每个人心思都非常活泛，你根本不知道对你笑意盎然的表面之下，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正因为此，在这里一点小事，在他们眼里都能解读出不同的含义。
就像很多因戏生情，或者偷吃，甚至捕风捉影的绯闻，就是这些人曝光出去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宁远这么紧实的嘴。
而这个时期，正是孟颜谨慎的时候，她虽然觉得跟宁远没什么，但也不喜欢被说些什么。
不仅是孟颜，很多明星都有这样一个三部曲的阶段，第一个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随他们说，我怕算我输。
等到察觉人言可畏之后，就进入第二个阶段，谨小慎微。
当到了一个可以不用顾忌人言的地位、年龄，或者破罐子破摔的境况，就进入第三阶段，面对风言风语和闲话，要么一笑置之，要么竖个中指：qnmd！
比如周董，比如宁婧，比如章舞衣……太多都是这三部曲，而破罐子破摔的，大抵都是形象差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比如某蓉。
连孟颜都如此，这时候比她差远了的宁远，也好不到哪儿去，真让他跟孟颜单独出来，多少也会顾虑，毕竟他不是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
虽然一群人出来，但也没什么喧闹，大家都安静的或慢慢走着，或安静的站在那里，欣赏眼前的美景。
从宏伟的坝埂上拍小阁楼式的闸门控制室，有青碧的水域，节节上升的构架，近处的林木草坡，远山的优美轮廓，一幅纯净的图画。
可在近水边，掬水在手，洗濯清凉；时机合适，可划上渔船出“海”，微波荡漾间，任意放飞思绪。
看到不远处的梁家辉，宁远突然玩心大起，朗诵着电影里，陈清写给周渔，并发表在报纸上的那首诗：
“为了让你听见我的话——”
宁远这抑扬顿挫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愕然的看了过来，包括孟颜。
随即，所有人都笑了。
还真是应景啊。
虽然大家眼神看过来，但也没有过来围观，宁远的声音够大，离得远也能听清。
再说了，这首诗就这么短短几句，剧组里没人不会背的。
“有时候变得纤细，微风吹起鳝鱼的冰裂。
仙湖，陶醉的青瓷，在我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皮肤。
她溢出了我的仙湖，由你完全充满，完全充满。”
宁远一边‘深情’的朗诵，一边张开双手，像个朗诵家一样表情和肢体陶醉。
结束了，大家立即起哄似的鼓掌、叫好或者大笑。
虽然拍戏的时候没有对这首诗有太多的解读，毕竟这类文艺片，包括结尾都给人遐想，不会限定死。
但私底下，大家都觉得最后那句……好像在ghs。
不过大家又觉得，文艺片嘛，路子肯定野一些了。
气氛变得愉悦而快活。
“宁远，你小子欠抽是吧。”孟颜朝宁远喊道。
“哈哈！”众人又大笑。
好在这时候梁家辉不在，要不然可能还真有点尴尬，毕竟他那粤普的口音，朗诵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在水库边转了一会儿，他们又继续朝下走去。
大大小小的龙潭在层层叠叠的田野，汩汩而出的清水隐隐约约，似乎从不断绝。
宁远想起老家的那些水库，就算是特别厉害的干旱天里，也可以靠水吃水，这个水库大概也是如此。
兴修水利，是那个时代的壮举，也是利国利民的百年大业。
从水库里抽水灌溉稻田，喂养秧苗，让那些平静的日子和朴素的生命得以生生不息，代代延续。
离水库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几人难以合围的红椿树，硕大的旁枝在恰当的高度上横斜出来，不仅遮阴纳凉，而且还有一个秋千。
牢靠的牛皮绳悬挂下来，装上一根粗壮的木板，就是一架扎扎实实的秋千。
这秋千看年头也不短了，那牛皮绳和木板上都一片油光发亮，此时就有不少男女老少，以及小孩围坐在旁边嬉笑打闹。
看到宁远他们一行人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淳朴的乡里人，在宁远他们到来的时候，就过来围观过，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眼神。
经过几天的相处，也算稍微熟络了。
在他们的邀请下，孟颜首先坐了上去，她笑道：“感觉还是小时候的事儿。”
脚在地上一蹬，秋千就摇晃起来。
她穿着碎花长裙，在摇荡中，裙摆飘扬、长发飞舞，以及在头发里若隐若现的精致面容，看起来赏心悦目。
别说村民和宁远这些剧组的人，就连那些孩童，也呆呆的望着。
“真好看。”
有小孩喊道。
但一转眼，那小孩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村民没有明星的概念，也不认识孟颜，反而是宁远，他们多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的样子，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直到剧组里有人笑道：“还珠格格看过吗，他在里面演的箫剑。”
“箫剑？”
“真的假的？”
“好像还真是，就是比那时候老了点……”
“哈哈哈哈哈……”
最后这笑声，是剧组人发出的。
宁远：“……”
虽然这么说，但村民都跟见了稀奇似的，都纷纷过来围观，对宁远指指点点，神色间都是惊喜和不可思议。
好在这时候没有拍照手机，否则宁远一时半会绝对走不了，这个时候，宁远忍不住想起那位大衣哥。
村民的那些行为，其实也不难理解，宁远难以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不搬走。
并不是说受害有罪论，而是你在那里住着不舒服，既然你改变不了这个环境，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
更何况，他很多时间都在外地演出，在家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
当然，人跟人的想法不同，宁远只是自己心里揣测，就算在前世，他也没跟别人议论这些，毕竟是人家的选择。
……
等了两天，孙周特意等了一个有雨有雾的早上，拍寻找仙湖的戏。
孙强对经常坐火车的周渔产生好奇后，看到周渔带着一个瓷瓶，就以买瓷瓶为借口跟周渔搭讪。
周渔不卖，张强死皮赖脸的在旁边喋喋不休‘讲道理’，哪知道，周渔不由分说的直接给摔了，当时就把张强吓得一愣一愣的。
又一次的火车上邂逅，张强给了周渔一根烟，才聊了起来。
“这是准备去哪儿？”
“我想找一个仙湖。”
“哪有什么仙湖。”
“诗里写着，肯定有。”
雾蒙蒙的清晨，又下着雨，吸进鼻子里的空气都像是在吸水，再一摸头发，也湿漉漉的，手也变得润了起来，但手上就有些难受了。
山上碧绿的草地，清晨灰蒙蒙的雾气中，看起来挺有意境的美感，但置身其中，其实并不是那么舒服。
尤其是穿的鞋走在满是露珠的草地上，没一会儿功夫，浸透里面去，袜子都湿漉漉的腻在脚上，黏糊糊的。
而且夏天的清晨虽然有些凉，但那是不怎么动的情况下，像这样走在湿滑的草地上，一边走一边防止打滑，更何况宁远还穿着两件，没一会儿功夫，身上就出汗了。
“我求求你了，天下这么大的雨，我们改天再找行吗？”宁远一脸的生无可恋。
但迎接他的，却是孟颜举起手里的报纸，神色间一片憧憬的呢喃：
“这首诗里面，真的有一个很美的仙湖。”
宁远一愣，立刻扭头望天的无可奈何，还有一种无法理喻的秀才遇见兵。
不过，兵是宁远，秀才是周渔。
两个本来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却因为火车邂逅凑到了一起。
“我们找的不对。”孟颜忽然说道，没有任何因为环境的不适。
反观宁远，再次摸头，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脸难受的纠结：“我们找的很对啊，这不就是仙湖嘛？”
然后他凑到孟颜旁边，一副‘别天真了行吗’的无语：
“咱们先走好吗？别误了火车，猪等着我配种呢，好吗？”
有亮点的笑料，当然他俩没笑，反而旁边的人都被逗乐了，包括远处围观的村民。
拍摄是辛苦的，但拍出来的效果，却是美轮美奂的。
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孟颜和宁远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433、宁远，你敢占我便宜？
湖边的戏很快拍完了，毕竟只有宁远和孟颜的对手戏，都专注而用心，拍摄进度基本都是一条过。
别说导演和制片人了，工作人员都感叹如果每次拍戏都是这样就好了。
不仅赏心悦目，这效率就很让人舒服。
在这之后，就是火车上的戏份。
虽然剧情里的设计，是车站旁边就挨着那湖和草地，实际上，车站跟湖隔了老远，根本不是一个地方。
车站也是废弃的。
不过，那个小小的轨道平板车，倒是让宁远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孟颜也跳上来，两人你一压我一压，最后跑得飞快。
当跑远了，孟颜压不动了才停下来。
一边玩一边拍，工作也变得有趣。
直到转战另外一个小镇，才开始变得沉郁下来。
有趣的是，昨天周显芯回去上课了，江悠悠今天又来了。
按她的说法，结束实习，准备回学校了，回去前再来看看。
她今天的穿着，比上次见面显得成熟了许多，长款的束腰连衣裙，露出一截纤细白净的小腿，连着气质也优雅多了。
只不过，一说话还是打回原形：“宁远，我就知道挖墙脚没有好下场，被甩了吧？哈哈哈哈……”
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花枝乱颤。
宁远斜眼瞥她：“首先，不是宁远，是张强。”
顿了顿，在江悠悠愕然的眼神中，宁远耸了耸肩：
“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你的梁大锅不也没得到。”
“哼，梁大哥那是为了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江悠悠昂起雪颈，那蜜汁自信，就差说一句：我骄傲！
最后陈清去支教，所以江悠悠有此一说。
宁远也不甘示弱：“那张强还为了种猪的繁衍事业精益求精呢。”
江悠悠一噎，随即忍俊不禁，但刚咧起嘴，看到宁远得意的目光后，她眼神一转，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
“呸，不要脸！”
“我在说养殖产业的事，你想什么呢。”宁远一本正经道。
“你——”江悠悠瞪了宁远一眼：“你就是不要脸！”
宁远啧啧道：“生猪养殖可是一个伟大的事业，要没有猪大哥，你以后再想吃什么猪排、小笼包、酱猪蹄、水煮肉片……等等等等，甚至炒菜都没有肉丝的香味了。”
江悠悠：“……”
宁远忽然道：“对了，我们老家还有一道名菜，叫做大肠汤，你想试试吗？”
江悠悠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白花花的肠子飘在大汤盆中，上面还飘着腻人的油花，瞬间打了个寒颤：
“不要！那是装……的东西，怎么能吃！”
她硬生生把‘屎’给憋了回去，这表情，让宁远越来越乐呵了：
“其实跟臭豆腐差不多，而且那个还闻着臭，这个可是闻着香，吃着更香了，味道跟你上次点的水煮肉片有点像。”
“别说啦你，那东西绝对不可能吃的，打死不吃！恶不恶心你！”
江悠悠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低头一看，小嫩手上果然如此。
宁远心道，你越这么说，以后我越想让你尝尝，然后看你‘真香’的样子，肯定经典。
这种强人所难的恶趣味，偶尔搞一下似乎也能让人肾上腺素分泌，暗戳戳的兴奋。
“你在笑什么？”江悠悠盯着宁远，狐疑道：“怎么看起来这么猥琐？”
这下轮到宁远一噎，干咳两声调整表情，装模作样道：
“我怀疑你在京大学的不是企业管理，而是芬芳管理吧？”
“什么意思？”
“口吐芬芳。”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懂算了。”
“宁远，你肯定又在骂我！”
“没有。”
“就有！”
“真没有，你除了不太聪明的亚子外，其他都挺好。”
“这还不叫骂人？”
“这叫骂人？”
“你说我没脑子！”
“我意思是你比较单纯。”
“另一个说法就是傻呗？”
“真的，你应该去学物理的，师从阿基米德更能发光发热。”
“你又在说什么？”
“我要开工了，拜拜。”
“你给我站住！”
“回来！”
“宁远，你有病吧？”
连喊三声后，宁远才骤然回头：“你有药？”
“……”江悠悠差点一个踉跄！
虽然宁远去了镜头前，但一时半会还真拍不了。
因为旁边的孟颜、孙周他们，都笑得直不起腰了。
孟颜还好，孙周笑两声又赶紧憋住，最后发出类似放屁的‘噗噗’声，然后看到这一幕的孟颜更乐了。
马上要拍伤感的戏，这么欢乐，还拍个屁啊！
所以，追到跟前的江悠悠一把抓住宁远，也不担心打扰拍戏了：“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远哭笑不得：“阿基米德的名言啊。”
“阿基米德那么多名言，我知道是哪句？”
孟颜来到跟前，边笑边说：“杠杆那个。”
江悠悠一愣，福至心灵般的终于扯上了关系，眼睛瞬间就圆滚滚了：
“你说我抬杠？”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
孟颜率先喷了，而之前跟江悠悠一样没反应过来的其他人，这下也都明白了，跟着笑出了鹅叫！
就连梁家辉，也咧起了嘴，扶着腰。
江悠悠一双大眼睛像个探照灯似的，扫描了一圈，在梁家辉脸上停留了两秒，表情一滞，瞪了他一眼后，目光定格在宁远身上，深呼吸两下，忽然挤出微笑：
“宁远，你敢占我便宜？”
宁远见好就收，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其实我一开始说真的，大肠汤真的很好吃。”
本来想找回点面子的江悠悠，瞬间跟吃了蟑螂似的：
“宁远，我跟你拼了！”
……
一番笑闹过后，准备拍摄。
宁远跟孟颜坐在一起，最后一次对剧本。
对完后，孟颜忽然道：“我感觉，你好像对这姑娘有意思？”
宁远瞥了她一眼：“错觉，我还跟你开玩笑呢，那我对你也有意思？”
“切，就你？”
孟颜嗤笑：“旁观者清你知不知道？”
“你意思我当局者迷？”宁远翻了个白眼。
“我终于明白这感觉来自哪里了。”孟颜忽然笑了：
“因为你俩都数木工的。”
宁远被逗乐了：“那要真是这样更不可能了，两者相杠必有一伤，甚至两败俱伤。”
“噗嗤！”孟颜展颜，白里透红。
不远处的江悠悠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嘀咕道：
“就这状态能拍好伤感戏？宁远真是个搅屎棍。”
忽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难怪喜欢吃大肠汤……”
434、便宜这混蛋了
江悠悠对于孟颜，是喜欢的，或者说崇拜。
虽然江悠悠以前跟着她爸去了很多国家，而且她爸有很强的人脉，可以打通国产影片在国外的销售渠道，但她正因为见多了，才知道华人想在欧美白人占据主流的国际影坛立足，真的很难。
华夏影片多少年了，欧洲三大电影节多少年了，才在92年，孟颜凭借《秋菊打官司》拿下威尼斯影后、张漫玉凭借《阮玲玉》拿下戛纳影后。
一晃整整十年过去了，除了孟颜凭借孙周导演的《漂亮妈妈》拿下蒙特利尔影后外，也就萧芳芳95年凭借《女人四十》拿下柏林电影节影后。
萧芳芳最为内地观众熟知的，大概就是跟李莲杰合作的《方世玉》，她演方世玉的娘苗翠花。
正因为此，先后拿下两座国际影后奖杯，并有《红高粱》、《活着》、《霸王别姬》这种分别在戛纳和柏林大放异彩的经典作品，在华人女演员中，孟颜仅次于张漫玉，或者说并驾齐驱。
江悠悠跟张漫玉熟悉，熟悉之后，那种光环就淡了很多，反而没那么熟悉的孟颜，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杰出女性的代表。
她喜欢并欣赏孟颜，爱屋及乌觉得孟颜没问题，而讨厌宁远，就会觉得，孟颜肯定是被宁远影响的。
再者……孟颜今天的碎花小衬衫和红色套裙搭配起来太漂亮了，即使头上只简单的扎了一下，也依然像个仙女。
但她走起来步姿摇曳，又充满一种别样的风情，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让江悠悠一个女孩，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也忍不住心动。
再看宁远？
牛仔褂子，短寸的平头，和放荡不羁的讨厌贼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江悠悠感觉不爽了——
当孙周的‘开始’声喊出后，孟颜就快步走向拉胯着站在那儿的宁远，然后伸出双臂就勾住了宁远的脖子。
而宁远，也伸出双臂抱住了孟颜柔软的腰肢，甚至江悠悠通过那衣服的褶皱，和宁远手臂上的青筋，都能分辨出宁远抱的很用力。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便宜这混蛋了……”
江悠悠嘴里嘟囔着。
实际上，剧组里不少男人都羡慕宁远和梁家辉，毕竟能跟孟颜这种顶级大美女亲密无间，那滋味，啧啧……想想就带劲儿。
而宁远此时，嗅着孟颜身上混合着发香和体香的味道，短暂的闭眼迷醉神色后，微微睁开眼，低声道：
“留下吧。”
孟颜此时脸上也是一副伤感的模样，闭眼间，大颗泪珠滑落，当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里那股子凄婉，让稍微松开后，开始对视的宁远也再次微微心颤。
此时此刻，宁远他并不单单是用方法或者代入，而是遵循他一贯的方式，两者都有，不过他的入戏程度，肯定没有此时孟颜那么深。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张强更难受，但他是男人，是个内敛的汉子，表现上不能太放开，这就需要一些微表情。
而看到孟颜此时的神色，宁远相当于被她拱了把火，略微的停顿那么刹那，然后抿了抿嘴，鼻翼微微翕动，想流泪又忍住的克制。
直到这个时候，江悠悠才把心里的那些吐槽收起，开始安静的看戏。
虽然她对宁远有很多不爽，也说牛粪什么的，但更多还是气话。
宁远要是不帅，之前在飞机上她也不会对他产生好奇。
虽然那时候，她的好奇一方面来自看着有些眼熟，但宁远当时的气质和面貌，也是一方面。
至于演技，当然也不像江悠悠嘴上说的那么埋汰，真要是对这些看不上，她早给江志强打电话，让他换人了。
对于这个宝贝女儿的话，江志强虽然不是言听计从，但如果江悠悠能说个一二三四，他也不会当做胡搅蛮缠，肯定会考虑的。
尤其是此时，宁远那眼神……让江悠悠心里也跟着不舒服起来，就像是她以前最喜欢的玩具丢了，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难怪他被这么多人看好，的确有两把刷子。”
尽管江悠悠年纪不大，但她的朋友圈，影帝和影后可不要太多，别说荧幕上，就算现场看表演的次数，都比很多人看电影多。
当然，就表演来说，其实还是荧幕上比现场更有感染力，毕竟表情的特写、面部的微表情都放大，更直观，而且还有渲染的配乐，以及色调等加强。
现场都让她有这种感觉，她可以想象，真到了荧幕上，这一幕估计更让人难过。
“不过，当初梁大哥拿影帝的时候，也才二十五岁，现在宁远也二十二了，还没拿过影帝呢。”
江悠悠说的，正是梁家辉凭借《垂帘听政》，第一次获得香江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奖。
实际上，江悠悠不清楚的是，宁远通过《川省好人》拿下柏林戏剧节的最佳女主角奖，比这个可难多了。
真对比的话，宁远这成就不下于华人演员拿奥斯卡影帝，毕竟这是第一位华夏人在柏林戏剧节，或者说第一位在国际戏剧节拿奖，拿的还是最佳女主角这样的重量级。
当然，舞台戏剧还是偏小众，无论国内国外，跟电影受众天差地别，因为江志强的缘故，她更关注电影圈，虽然也知道宁远拿过这个奖，也知道这个奖很牛，但心理上还是觉得电影奖项更有说服力，毕竟那代表更多人的评判。
闻名不如见面，大概就是现在江悠悠的感觉。
说的那么好，出来走两步。
宁远慢慢伸出手，擦拭孟颜脸上的泪痕，眼神有些呆滞，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慢慢的看着孟颜脱离了怀抱，松开了他的手，倒着往后退去。
直到孟颜退出去一段，宁远的手还保持着松开的姿势，失魂落魄的看着他。
丢了魂儿。
这是江悠悠此时的感觉。
那空洞的眼神，没有生气的脸色，甚至江悠悠都不知道宁远怎么做到的，感觉他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虽然他的皮肤这时候并不算白。
“好吧，这两步还挺好看。”江悠悠心道，随后看了眼里噙着泪却依然挤出笑容的孟颜，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孟颜姐姐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