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相同看法
众所周知，科尔多瓦那具符文之躯俨然是一种堪比bug的存在，尽管当事人在夺舍了那组无法运转的智能操作系统后失去了很多，比如穿戴装备的资格、学习技能的资格等等，但与之对应的，他也同样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因为要列举细节的话实在添麻烦了，所以一言蔽之的话，就是绝对的强大，以及无需自己努力，只要每隔一段时间让鲁维升级一次就能突飞猛进的实力。
诚然，玩家们在游戏前期的提升方面比起大多数npc来说都独具优势，但你永远可以相信鲁维·菲兹尔班大师的技术力，就在第一梯队辛辛苦苦挣扎在初阶到中阶的萌新时期时，科尔多瓦已经具备了高阶巅峰级别的实力，而当大家好不容易熬到高阶，其他榜单大佬都在努力冲击史诗的时候……
不好意思，科尔多瓦那具最新出炉的【符文之躯v3.0完成品】已经把他送到了史诗领域，算上那一系列无比逆天的符文效果之后，在实力全开的情况下，就算是很多出类拔萃的同阶职业都很难与他比肩。
比如说，在【符文·巨龙加护】的作用下，双叶、沐雪剑这种t0级玩家就算成功把自己的特殊职业晋阶到史诗，也很难对他造成什么有效杀伤。
不仅如此，尽管科尔多瓦没有所谓的技能，但光是【符文·戈隆伟力】的被动效果就足以令其力量属性提高三倍，无需付出任何代价的常驻三倍，光是这个就已经足以让无数玩家用自己的全部技能去换了。
除此之外，还有能够大幅度加快自身恢复速度的【符文·凤凰之血】、极度适合进行持久战的【符文·泰坦之怒】、无论单挑还是群殴都能够有效强化自身的【符文·势不可挡】。
如果这还不够可怕的，科尔多瓦还可以通过主动激活符文的手段，在高耗能状态下让自己的战斗力再次跃升好几个台阶。
总而言之，在这一系列前提下，要不是有某个更加离谱的存在，科尔多瓦绝对是无罪之界玩家中的no.1，毫无争议的最强者！
然而，这里的‘最强’指的仅仅只是纸面数据而已，正如鲁维所说，如果不依赖符文之躯那相较于其他玩家角色来说过于碾压的属性，科尔多瓦其实并不强。
甚至——很弱。
能够在硬实力相同的情况下被勉强挤进排行榜，一直在里面吊车尾的墨檀血虐，就是毋庸置疑的铁证。
而且这还要算上后者的血契伙伴王霸胆并没有一起过来天柱山，而是在学园都市等菲米格尔去接它去另一个地方做训练的情况下，否则的话，墨檀这个有坐骑在身边的骑士还会更强！
贾德卡看不出科尔多瓦的破绽，是因为后者强大的基础素质，以及各种下位符文、特殊符文带给他的从容与掌控力，但当这份掌控力被打破之后，他的战斗水平还不如很多很多第二梯队的玩家。
这能忍吗？
如果是刚入坑时候的科尔多瓦，他肯定毫不犹豫地拼命点头，直接表示——忍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尽管自己的实力是靠鲁维硬生生改造、升级出来的，科尔多瓦却依然产生了一种身为强者的心性，而这份对于普通玩家来说需要漫长时间才能培养出来（甚至大概率培养不出来）的特质，让科尔多瓦有点忍不了。
并不是什么偶像包袱之类俗气的东西，毕竟这人的性格就不适合当偶像，而是一种类似于‘无法容忍自己不优秀’的心理在作祟。
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品质。
所以科尔多瓦在意识到自己非但不优秀，甚至有点菜之后，忍不了了！
而鲁大师则无比贴心地为他指了条冥……咳，明路。
在鲁维看来，一切复杂的问题，归根结底都无非于‘找不到原因’以及‘找不到办法’，所以科尔多瓦身上这档子事儿根本就不算问题。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就是科尔多瓦本身的实力太过强大，至少在玩家领域以及他目前所面对的种种情况下太过强大，进而出现了只要动手就容易打成碾压局的情况。
我们之前也说过，他现在的身体，即【符文之躯v3.0完成品】的战斗力妥妥是史诗，再加上他各种各样的符文，纸面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强大，诚然，这个世界上比他厉害的ncp数不胜数，但无罪之界跟其它类似的游戏不同，这里终究还是个讲逻辑的地方。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假设科尔多瓦是个在其他玩家都最多不过5级时，刚建立角色就得到了10级面板以及一身buff的玩家，那么换做任何一款除了无罪之界的游戏，他都可以直奔10级练级区，去敲那些势均力敌的小怪兽。
但问题在于，这种方式在这款游戏中根本就行不通，因为无罪之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练级区，其它游戏可以让你这个10级或50级的勇士去高级练级区刷10级或50级的怪，无罪之界可没有那种扎满了史诗阶小怪兽的地图给科尔多瓦练级。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在寻常人看来不讲道理的情况，完全是因为无罪之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实在是太讲道理了。
你一个现实中的黑带九段，不能因为想要练练手就去大街上找个人揍一顿搞点经验值吧？
同理，科尔多瓦也不可能因为想练手，就去满世界找跟自己差不多厉害的npc挑事儿干架。
也正因为如此，墨檀之前才觉得这事儿并不怪科尔多瓦，因为对于后者而言，想要正儿八经积累经验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在鲁维眼里，这种事并不是无法解决的，事实上，鲁大师觉得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好解决。
不就是缺势均力敌的对手么？
简单啊，作为天柱山唯一常年对外开放的地方，第一外山中那高手如云的大竞技场绝对能够满足科尔多瓦，用鲁维的话说，就科尔多瓦这种水平的人，甚至没资格踏入级别最高的五级竞技场。
鉴于压制实力这种方式虽然能够测试个人水平，但无法用最佳状态对战这种事也存在着明显弊端，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科尔多瓦丢到大竞技场中适合他的段位，就这样，在鲁维想出了这个办法之后，最难最复杂的问题就这样被轻松解决掉了。
而在那之后还有一个附加问题，就是科尔多瓦的符文之躯与大多数玩家角色并不一样，他的负面体感在被系统削弱过一次之后，还会被符文之躯再次削弱一次，换而言之，尽管全盛状态下的科尔多瓦非但对各种负面效果抗性极高，但痛觉之类的体感也会大幅度下降，进而主张核心概念为‘莽’的歪风邪气。
鲁维并不希望科尔多瓦太莽，但又并不打算为正品符文之躯加上那些累赘功能，所以就选了个折中项，给那些专门用来特训的‘量产型符文之躯’调整成可以正常感知负面体感的状态，让他至少在特训过程中能知道疼。
结果科尔多瓦在跟墨檀交手时，却依然莽的一扌，哪怕身中十余剑，依然没有半点畏首畏尾的表现。
经过了一番分析后，鲁大师基本可以断定这并未完全因为这小子心理素质强韧，更主要的原因，恐怕是丫开了那个传说中的【未成年人感官保护系统】。
这并不难猜，毕竟天柱山在异界人这方面的研究，走得甚至比紫罗兰帝国还要远，尤其是鲁维这种求知欲极度旺盛的科研工作者，更是把这帮子玩家研究得明明白白，别说感官保护系统这种小事了，就连在亲密尺度上的理解，都几乎到了墨檀在‘混乱中立’人格下的水平，可谓是丧心病狂。
总而言之，科尔多瓦被强行装了一块精神波动感应装置，其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监督他有没有开启感官保护系统，
在半强迫着科尔多瓦应下了特训后，鲁维已经放出狠话，只要科尔多瓦敢在过程中开上【未成年人感官保护系统】哪怕一次，他就会把后者的符文之躯改成女款，而且保证巨丑。
就这样，科尔多瓦妥协了。
而在他妥协之后，所面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
“女士们！先生们！还有不知道性别的怪物们！见证吧，欢呼吧，战争之熊加西亚选手以一百零一战全胜的成绩，站在了四级竞技场的顶点！”
诺伊斯悬停在竞技场中央的上空大声咆哮着，用一种让人怀疑他是否会直接抽过去的感觉歇斯底里地尖叫道：“五十八秒！尽管我从专业角度给出了十分钟的揣测，但事实上，加西亚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硬生生格杀掉了那位强大的地狱大军，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从对方手中救下了自己的对手，你们最喜欢的主持人诺伊斯·华绍建议，别再吝啬自己的欢呼声，去赞美这只品格高尚的先生吧！”
顿时，在诺伊斯的煽动之下，竞技场中的气氛瞬间抵达了最高潮，爆发出了一阵几乎要掀翻穹顶的欢呼声。
而浑身沐浴在暗紫色的血泊中，刚刚直接把那位基里克大王的脑袋凝成麻花的加西亚本人则是面色淡然地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低声嘟囔了一句：“且不说就算我不出手那个侏儒也能活，‘这只’品格高尚的先生是个什么意思……嗯！？”
就在这时，加西亚忽然目光一凝，猛地转身，竟发现那个咋咋呼呼的主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正笑盈盈地对自己摇晃着麦克风。
“那么，加西亚选手。”
诺伊斯笑盈盈地对面前这位身材魁梧的高地人男子鞠了个躬，莞尔道：“恭喜恭喜，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拥有挑战五级竞技场的资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本意就是去上层感受最令人血脉喷张的战斗，现在同为下一级竞技场的入场券已经在你手中，只要再通过最后一个考验……”
“擂主是吧？”
一路从二级竞技场拼到四级竞技场的加西亚并没有让诺伊斯说完，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道：“越快越好，我现在正处于最好的状态。”
诺伊斯咧嘴一笑，随即竟是突然耸肩道：“真是抱歉，加西亚先生，原本这里确实是有几个擂主的，但鉴于他们最近集体请假，所以我们换了一个方式来测验选手的方式”。
原本很是期待与擂主战上一场的加西亚顿时眉毛一皱，沉声问道：“换一个测验方式？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们将为你这样的优秀选手提供一台测试用机器。”
诺伊斯满脸堆笑地拍了拍手，表情诚挚地说道：“那是一种出自第七外山，刚刚投入量产的工程造物，具备十分强大的战斗能力且不受比赛规则保护，换而言之就是，您就算直接拆掉它也没关系。”
加西亚闻言立刻眼前一亮，嘴角翘起了一抹战意盎然的弧度：“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
“打爆它。”
诺伊斯愉快地点了点头，语气轻快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
同一时间
天柱山内山，【回溯之间】
“坐吧，默小哥。”
有着一头柔和的银色长发，眼前裹着薄薄一层亚麻布绷带的男子，位列第十三顺位的高阶观察者对墨檀点了点头，莞尔道：“要不要再来点上次那种草茶？”
盘膝做到胧面前那张古色古香的木桌前，墨檀很是礼貌地笑了笑：“如果不麻烦您的话。”
“没什么麻烦的，这东西虽然珍贵，但用来招待你的话还不算浪费。”
胧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只不知何时出现在桌上的茶壶，斟满了墨檀面前的那只玉盏：“不过凭你现在的实力，这东西已经没办法给你加什么属性了。”
“谢谢。”
“别这么客，鲁维跟你聊过了吧？”
“聊过了。”
“嗯，我跟他持相同的看法~”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终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套索
作为墨檀见到的第一位天柱山高阶观察者，同时也是神秘感最重、时髦值最足的高阶观察者，胧在浅浅地抿了口茶水后，用无比轻快的语气表示自己跟鲁维看法相同。
而在墨檀看来，胧的这番话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既没有自己发表观点，也没有询问对方怎么会知道鲁维向自己说了些什么。
“鲁维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胧轻声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但问题也在这里，他实在是太纯粹了，所以在很多事上都会欠缺些考虑。”
墨檀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好奇地开口道：“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向你传达他的想法。”
胧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但他偏偏选择了把你和自己隔绝在一个就连我们都感知不到的地方，这种做法实在是稍微有些欠妥了，如果大家不是相处了不知道多久的朋友，真的很容易造成误会。”
墨檀听到这话之后微微一愣，稍作沉吟后却是摇头道：“我并不认为鲁维大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胧先生。”
“原来如此。”
胧立刻跟上了墨檀的节奏，非但没有显露出丝毫疑惑，反而轻笑道：“我明白了，鲁维把自己跟你隔绝在一个隐秘空间中说悄悄话，目的其实并不只是想让你理解些什么，而且还想要顺势向其他人传达一个信号……呵呵，如此说来，倒是我之前想的太浅薄了。”
墨檀也淡淡地笑了起来，轻声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那只能说你的猜测比我要有深度得多。”
胧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用颇为轻松愉快的口吻笑道：“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所以咱们就直入主题吧，从现在开始，我将暂时放弃‘胧’的立场,而是站在天柱山十三位高阶代行者的角度与你对话,当然,这只是场面话而已。”
墨檀抿了口时至今日已经没办法再给自己加基础属性、但在口感方面依然可谓是出类拔萃的茶水，有些疑惑地重复道：“场面话？”
“没错，真正的原因是，在高阶观察者中，与你进行过较多交流的人只有雷萨德、诺伊斯和我，而雷萨德的性格并不适合聊天，诺伊斯则是还有大竞技场那边的工作要做。”
胧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用他那一如既往柔和且颇具磁性的嗓音莞尔道：“所以大家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让我作为代表跟你稍微聊聊了。”
原本就打算跟这些天柱山大佬好好‘聊聊’的墨檀微微颔首，歉然地笑了笑：“虽然未必会说出什么有营养的内容，但我确实想要多掌握一点情况。”
已经决定开诚布公的胧轻轻敲了敲杯沿，似笑非笑地说道：“听起来，我们似乎即将迎来一场并不公平的情报交换。”
“虽然我应该没有跟各位讨价还价的资格，但是……”
墨檀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一抹令人如浴春风的微笑：“我与胧先生你一样，跟鲁维大师持有相同看法。”
胧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语气中似乎并没有多少遗憾：“虽然从高阶观察者的立场上来说，我们确实更倾向于相对公平……或者至少也得是默小哥你知无不言的情报交换,但既然被选作代表的我没有意见,大家自然也不会多说些什么，那么……介意由我来把我这场对话的节奏吗？”
“当然不介意。”
墨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么，就从我们这边对那则预言的调查开始吧。”
胧并没有再说半句废话，而是立刻直入主题道：“说实话，结果并不怎么乐观，我想你应该猜得到，鉴于对这件事的重视，以作为天启之光的你被发现为始，我们天柱山已经展开了行动，只可惜除了科尔多瓦之外，其他代行者们在最初一段时间几乎没有收集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抱歉。”
墨檀微微抬手让故意做了个停顿好方便给自己提问的胧打住话头，礼貌地问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代行者吗？”
“当然，如果是你的话。”
胧只思考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即便轻声解释了起来：“往简单了说，代行者就像它的字面意思一样，是代替‘天柱山’行走在大陆上做事的人，他们并不是天柱山的仆从，而是某种意义上志同道合的伙伴，至少浅层原因是这样的。”
之前就有着类似猜想的墨檀并不意外，只是继续问道：“所以，你们……嗯，我的意思是……”
“并不需要特意去寻找委婉的说辞。”
胧体贴地阻止了墨檀的思绪，轻快地说道：“没错，正如你所猜的那样，天柱山的土著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不能离开这里的，这其中也包括鲁维大师与我们这些高阶观察者。”
墨檀面色微肃，投向胧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寻。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算不上少。”
胧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一边示意墨檀放轻松些，一边随口将话题带了回去：“所以那些代行者们自然都是天柱山之外的人，跟你比较熟的就是菲米格尔与科尔多瓦了，他们一个是原本住在龙族之傲的纯血巨龙，一个是跟你一样的异界人‘玩家’。”
听到这里时，墨檀目光微凝，随即便用无比平常且自然的口吻问道：“除此之外呢？菲米加入天柱山应该是跟当年太阳王朝的事有关，而承载着科尔多瓦的符文之躯则是鲁维大师打造的，其他代行者也都是类似的情况么？”
“并不是，人们成为代行者的原因有太多了，无论他们追求的是知识、力量、学识还是其它什么，只要在品性方面被某一位高阶观察者认可，都可以与天柱山签订契约，成为我们在尘世间的代言人。”
胧并没有半点隐瞒，详细地为墨檀解释道：“而契约的内容也是因人而异，事实上，菲米格尔和科尔多瓦这样整天奔波的人很少，在此之前，大多数代行者普遍都会一边保护着跟天柱山间的秘密，一边过着自己的生活，然后正常的生老病死。”
墨檀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身体微微前倾着问道：“在此之前？”
“没错，是在此之前。”
胧轻轻弹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玉盏，让里面的茶水荡起一片涟漪：“自从我们开始调查有关于天启光影后，所调动的代行者是过去的数十倍，尤其是在半年前其中一名代行者不明不白地死去后，几乎所有天柱山外的代行者都行动了起来。”
墨檀垂眸思索了片刻，随即便迟疑道：“科尔多瓦曾经跟我提起过一个名字——法拉·奥西斯。”
“没错，沙文帝国的那位护国法神，名声远扬的传说阶贤者法拉·奥西斯，就是我们天柱山的代行者之一，他并不知道那则预言的详情，却是最早发现端倪的人。”
提到法拉时，胧的语气中俨然多了一丝凝重：“他死在了前去确认情况的科尔多瓦面前，直到最后都没能将真相传达给我们。”
墨檀无言地点了点头，尽管他并不认识那位法拉·奥西斯，但此时此刻却依然感到有些悲怆，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那道未知的天启之影应该为法拉·奥西斯之死负责。”
胧的语气依然平静，他只是陈述般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我们所有人得出的结论，但问题在于……”
“抱歉。”
结果就在这时，墨檀却突兀地打断了胧，沉声道：“胧先生，我有一个建议。”
后者微微一愣，随即便颔首道：“但说无妨。”
“你之前说过，你与鲁维大师持相同的观点。”
墨檀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那么，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们能够同样将这个观点用在我身上。”
厚厚的亚麻布绷带下似是闪过了一道微光，胧的语气罕见变得有些困惑：“默小哥，虽然我自认为很清楚鲁维在想些什么，但你刚才那番话的意思究竟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墨檀正色点了点头，表情分外严肃地说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胧先生，但过多的内容，请恕我不便过多透露。”
胧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馈，他先是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左右，随即便忽然站起身来，将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在桌前踱步，尽管他的步伐不疾不徐，表情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但墨檀依然能感觉到这位极具深度与神秘感的高阶观察者已经开始心绪不宁了。
但墨檀没得选，如果说自己轻易将某些情报放给天柱山这种事非常危险的话，那么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的。
墨檀没办法相信‘自己’，尽管这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但他终究还是打断了有可能想某些重要情报透漏给自己的胧，并向这位高阶观察者放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
‘默’不可信。
尽管墨檀已经说得足够隐晦，但他想传达的毋庸置疑就是这个消息。
【终究还是大意了……】
看着依然在缓缓踱步的胧，墨檀苦笑着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
墨檀很清楚，终究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以为好好跟看似无所不能的天柱山互通有无就能取得进展，以为只要联合鲁维和那些高阶观察者就能早早破局，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鲁维之前的一句话，就让墨檀已经在来时路上打好的如意算盘碎了一半。
而他自己，则是在一分钟前亲手打碎了剩下的另外一半。
天柱山不可信任，墨檀之前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自己’不可信任，这倒是墨檀不久前得出的大前提，但就算是他这种精神严重有恙的人，也没有提防自己的习惯，能够在胧刚才把话说完前反应过来，已经算得上是难能可贵了。
毕竟，这些年以来，唯一能让墨檀信任的，也只有伊冬与他自己罢了。
【这就是‘我’完全不在乎暴露，就算事情有变也不做出任何补救措施的原因么？】
想到这里时，墨檀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找天柱山好好商量对策这种事根本就不成立。
如果自己没有想通这一步，就极有可能在无意间变成一双毫无自知的眼睛，源源不断地为那个始终藏匿于暗处的‘剪影’传达消息，抹杀掉天柱山的全部努力。
如果自己看想通了这一步，最好的结果也是跟以前一样，往坏处想的话，很可能会直接让‘默’这个角色好不容易跟天柱山建立起来的初步信任毁于一旦。
看看胧的反应就知道了，哪怕是他这种深不可测的人，在领悟了墨檀刚刚那句话中真正的意思后都显得有些坐不住了。
局面在转瞬间就遭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令人感到讽刺的是，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墨檀抓到了端倪，借由加雯这一存在所完成的一系列分析。
乍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件好事，能够让他距离真相更进一步的好事，但直到现在墨檀才反应过来，当自己迈出这一步后，竟然直接被锁死在了原地，难以寸进、孤立无援！
宛若在无形间，被数条无形无质的套索勒紧了脖子一样。
冰冷的寒意逐渐在墨檀心底弥漫开来，那股令人窒息的无助感甚至让他觉得呼吸都是一种负担。
然后——
“冷静下来，默小哥。”
一直温和有力的手突然按在墨檀肩膀上，胧那平和有力的声音坚定地在他身后响起：“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小的挫折乱了心神，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我相信无论是你也好，还是我们也好，都不会如此轻易地在这里停下脚步。”
“胧先生……”
“前路陡峭的话，只要走得更严谨些就好了，你说呢？”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终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变天
游戏时间PM17:52
沙文帝国，王都特洛恩，图拉行宫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在痛失爱子后几乎变了一个人，头发已经悄然变得花白的威廉·伯何陛下独自一人坐在露台中，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贴身舒适的长袍,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有些宽大了。
总是被阳光青睐的特洛恩，也在不知不觉间布满了阴霾。
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这国家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尽管每次站在高台上俯瞰这个国度时，视野所及之内依然是一片欣欣向荣，但事实上，这个国家却早已经摇摇欲坠了。
明明很出色，却为了把王位让给自己始终浑噩度日的弟弟死了。
陪伴着自己长大,对帝国而言宛若定海神针的法拉死了。
沙文未来的希望，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也死了。
他们都以一种堪称荒谬的姿态离开了自己，除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自己的妻子虽然每天强颜欢笑，但将亚瑟视为珍宝的她恐怕也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咬牙坚持到现在的唯一理由，仅仅只是不想让自己失去最后一个精神支柱罢了。
【总觉得好累啊……】
努力让自己的双眼重新恢复清澈，以一己之力将沙文送入西南大陆经济强国之类的商人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嘴角溢满了苦涩。
几曾何时，他最大的目标就是给沙文积累足够的底蕴，然后将自己那个无比优秀，堪称天生王者的儿子送上皇位，若还有余力的话，就辅佐他到自己再也走不动的时候。
这些年来，他始终走在前面，强硬地对这个帝国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费尽心力为将来的新王铺路，结果就在不久之前,令他为之奋斗的目标,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倒下了。
亚瑟，倒在了加冕的路上。
而依然戴着皇冠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熬到沙文能够在西南占有一席之地，是为了亚瑟。
想熬到腐朽的格里芬王朝分崩离析，是为了亚瑟。
想熬到伟大的新王君临这片土地，是为了亚瑟。
但现在，亚瑟却先自己一步离开了。
威廉·伯何这几十年的人生，在听到那个消息的瞬间，被否定的干干净净。
就像一场玩笑，就像一幕闹剧。
【毁灭吧~】
最终，心力憔悴的商人王做出了如此结论。
因为他很清楚，从失去亚瑟的那一刻开始，沙文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了。
那位血狮大帝尚且年轻，想要耗死自己简直轻而易举，在那之后，格里芬王朝的铁蹄必定会第一时间踏平这个国度，将沙文那富庶的血肉啃噬殆尽。
这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那么,既然沙文的国运已经被注定了,那么自己何苦还要继续坚持呢？何必继续走在这条孤独而绝望的道路上呢？
与其在沉默中灭亡,那么被夺走了一切的自己为什么不能疯狂一次呢？为什么不最后任性一次呢？
为什么,不趁自己尚有几颗爪牙的时候，亲自为自己的儿子复仇呢？
既然沙文的生灵涂炭已成定局，既然自己的任性并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只是将进度稍微往前推了一点，那么为什么要等待那头面带嘲弄的血狮率先发难呢？
格里芬没有动手，不就是因为害怕现在的沙文会让它付出代价吗？
如此一来，倘若自己并没有在惨剧发生后趁沙文依然强盛时发难，那不是太窝囊了吗？
“我，即是沙文的意志，我，需要一场战争……”
威廉双眼通红地笑了起来，握紧了自己的双拳：“所以沙文，将会带来一场战争，将会成为第一根薪柴，不惜国破家亡，让战火吞没整个西南。”
然后——
“你的状态很危险，陛下。”
颇具磁性的低沉男声在咫尺之处响起，不知何时，一个有着灰白色发丝、胡子干净整洁、身穿黑色侍者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并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因为已经很熟悉这个声音了，所以威廉并未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转头看向对方，轻声道：“下次进来的时候，姑且先打个招呼如何？李佛·阿斯托尔先生。”
“我会考虑的，陛下。”
李佛对威廉俯身致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但不惜国破家亡，也要让战火吞没整个西南什么的，我这边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威廉微微蹙眉，随即便重新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阴霾，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应该有跟你说过吧，对格里芬发动战争的事。”
李佛微微颔首，平静地说道：“是这样没错。”
“所以说……”
威廉眯起双眼，头也不回地问道：“你觉得这并不足以让西南卷入战火么？”
李佛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道：“且不说阿道夫自由领，如果梦境教国和银翼同盟不打算让格里芬王朝占到太大便宜，肯定会忍不住出手的。”
威廉目光一凝，转头瞥向李佛：“那么，你又是第一次听说了什么呢？阿斯托尔先生。”
“当然是那句‘不惜国破家亡’啊。”
李佛恭谨地站在威廉身后，悠悠地说道：“我说过了，这并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威廉先是一愣，随即挑眉道：“你们管的还挺宽啊，怎么，打算保护我沙文不会亡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么？这应该有违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天柱山的风格吧。”
“是的，毕竟天柱山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插手这种事。”
李佛得体地微笑着，用轻快地口吻说道：“我们曾经坐视太阳王朝几乎一统西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伟大的国度将龙族之傲化为巨龙之末，直到当时的议会草率地决定进攻天柱山才出手惩戒……所以在原则上，只要没有人主动去打天柱山的主意，天柱山就不会干涉山外的‘俗世’和‘俗事’。”
尽管此时此刻的威廉已经被万念俱灭，说是自暴自弃也不为过，但他终究还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商人王，所以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李佛之前那番话中的端倪，沉声问道：“那你刚才说的‘你们’究竟是……”
“他的意思可能是在说……”
伴随着一阵铿锵之声，身披重甲的加拉哈特元帅缓步从院落对面走来，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面孔满是严肃：“我们。”
“贵安，陛下。”
站在老人身边的加洛斯公爵温和地笑了笑，擎起法杖向威廉行了个宫廷法师礼。
“元帅阁下……加洛斯……”
威廉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猛然转身面向两人，竟是沉默片刻后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到阿斯托尔今天以道恩管家的姿态出现在这里时我就该知道了，果然……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啊……”
“不。”
伴随着一个平静到有些空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身穿黑色礼服、上半张脸依然被覆在那张惨白色面具下的男子从加拉哈特背后走出，用他那双宛若深渊般漆黑如墨的眸子与威廉四目相对，轻声道：“准确的说，是我做的。”
“罪爵。”
已经隐约猜到了真相的威廉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无喜无悲地看着墨檀，淡淡地说道：“不……墨。”
“贵安，陛下。”
墨并未行礼，只是目不斜视地走到威廉身侧，冷眼下瞰着院落中那枝繁叶茂的绿植，平静地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们跳过那些令人生厌的既定桥段，直入主题呢？”
威廉并没有转头看向身边这位俨然已经图穷匕见的‘罪爵’，只是头也不回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与这个国家的愤怒、怨念、仇恨……在你眼中统统不值一提，对么？”
“是这样没错。”
墨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不含任何情绪地叙述道：“首先，如你所见，我通过一些有趣的手段征服了巴特·加洛斯公爵阁下，让他代表沙文帝国的上层阶级接纳了我，然后……”
“你控制了他们。”
威廉冷冷地转头看向对方，几乎咬碎了牙齿的他嘴角已经隐隐有鲜血渗出。
“我不喜欢被人打断，威廉陛下，但是……没关系，你是一个伟大的王，当然可以享受一些额外的耐心。”
墨微微扬起了嘴角，再次露出了那属于‘罪爵’的、令人倍感亲切的微笑，只是此时此刻的他眼中并无半点笑意，所以看上去就像一个虽然足够精致，但完成度终归只有九成，欠缺了某种重要之物的玩偶。
短暂地停顿后，见威廉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后，墨才敛去了嘴角那抹笑意，用虽然柔和但却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说道：“加拉哈特元帅、巴特·加洛斯、裘德·弗赛……你当然可以理解为我控制了他们，但比起这个解释……另一种说辞可能要更为贴切一些，威廉陛下，你知道盲眼蛟吗？”
意料之中的，威廉没有回答。
“那是一种很有趣的鱼类，虽说是蛟，但却弱小的连野兽都称不上。”
墨也并没有指望威廉会给予自己什么反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它们诞生在没有天敌的安全水域，在那里栖息、繁衍，而且绝大多数的盲眼蛟终其一生都没有视野，只有少数中的少数，会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奇迹般地获得视物能力，然后……”
“离开安全的水域，死在魔兽丛生的海沟中。”
几乎咬碎了牙齿的威廉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对方那幽暗深邃的双眸：“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墨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向静静站在不远处的加洛斯等人，轻声道：“我，就是赋予了他们视野的奇迹，尽管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奇迹，但依然足以让他们自愿离开舒适而温暖的水域，踏上前往毁灭的道路。”
“……”
“那么，说说陛下你可能会感兴趣的吧，我主导了法拉·奥西斯的陨落，缔造了康达领的反叛与覆灭，拉拢了天柱山的代行者李佛，策划了亚瑟·伯何的悲剧，不过你可以放心……鉴于天柱山赠予你的那枚水晶挂饰非常玄奥，所以我并不打算让你看到跟加洛斯他们同样的风景。”
“……”
“抱歉，看来我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容易感到厌倦，所以就让我们再跳一次步骤，进入最终阶段吧。”
“……”
“这段时间以来，李佛一直在我的授意下关注着您，并试图从中揣摩出一些决定性的东西，直到现在，我们终于确定，在您的眼中，亚瑟·伯何的份量要超过整个沙文帝国。”
注意到威廉那双了无生气的眼中泛起了一缕波澜，墨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伟大的父亲，这个身份是你作为一位王者唯一的瑕疵，而很不巧的是，这份瑕疵还存在着严重的不稳定性，所以在简短的考虑后，我决定通过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同一时间，很清楚在加拉哈特等人的守护下，自己绝无可能复仇成功的威廉也扔掉了袖口中那柄短剑，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角，嘴角勾勒起一抹释然的弧度：“如果你想尽快让我们父子团聚的话，我希望能得到跟亚瑟一样的死法，对于一个父亲来说，罪过痛苦的莫过于在听闻儿子惨死后无法感同身受。”
“不不不，你必须承认，威廉，绝大多数父亲其实做不到这种程度。”
伴随着一阵令威廉感到无比熟悉的空间扭曲，一个有着齐腰白发，身披白底黑纹的宽大法袍，双瞳异色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和蔼地微笑着：“顺便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就算你现在死去，也无法与亚瑟父子团聚。”
威廉的身形原地踉跄了一下：“法……法拉爷爷……”
“令人怀念的名字，不过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可以叫我欧西里斯，白主教欧西里斯，当然，你依然可以叫他亚瑟。”
欧西里斯眨了眨眼，随即便向后退了半步，让出了那个跟自己一同被空间魔法传送到这里的身影。
……
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那张熟悉的面孔对面前双眼密布着血丝、头发花白、几乎站立不稳的皇帝展颜一笑，轻快地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了，父皇。”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终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最伟大的父皇
半小时后
游戏时间pm18:36
沙文帝国，王都特洛恩，图拉行宫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亲爱的陛下。”
站在【王座之间】中央那张长桌的一侧，身材曼妙纤长、戴着黑色眼镜的人类女子对几乎瘫在主位中的威廉·伯何微微欠了欠身，精致妩媚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尽管事发仓促,
不过我认为凭您的理解能力，应该已经完全明白了吧？”
威廉表情呆滞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坐在他身边的亚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才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并在短暂地沉默后苦笑着摊开双手，对侍立在自己身侧的人类女子干声道：“事实上,
我什么都没有理解，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那这一定是场令人喜极生涕的美梦。”
女子用她那略显沙哑的性感嗓音轻声感叹了一句,
随即微微摇了摇头：“顺便一提，我的名字叫做加雯，没错，就是那位以格里芬王朝二皇女密友的身份出席晚宴，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了亚瑟·伯何的人。”
威廉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正在吹自己刘海玩的亚瑟，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道：“真是她杀的你？”
“是的父皇，我可以为加雯女士作证。”
亚瑟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说道：“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当时就是这位迷人的女士亲手杀死了你的儿子……嗯，虽然那时她并不是现在这个相貌，不过也挺好看的。”
加雯腼腆地笑了笑，抬手推了下镜框：“感谢你的夸奖，白王阁下。”
“不客气，我也要感谢你的子弹来着。”
亚瑟做了个鬼脸，没好气地说道：“终身难忘。”
坐在亚瑟对面的加拉哈特元帅微微蹙眉，很是不悦地敲了敲桌子，沉声表示：“我应该对你说过,
亚瑟，那些不能杀死我们的磨难与考验，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强大。”
“但问题在于亚瑟确实死了一次。”
坐在元帅阁下旁边的欧西里斯轻笑了一声，悠然道：“你不能剥夺他发牢骚的权利。”
加拉哈特顿时须发皆张地转头瞪向对方，怒道：“我说的是道理！老不死的。”
“首先，你这句老不死的就毫无道理。”
欧西里斯风轻云淡地瞥了眼加拉哈特，分外从容地说道：“其次，鄙人欧西里斯跟亚瑟一样，也已经死过一次……不，两次了，还有，我现在这具身体看起来可是要比你年轻得多，亲爱的元帅……真是万分抱歉！”
结果说到最后，这位这位看起来只是个年轻人的白主教竟然画风一变，忽然诚挚地低头道了个歉：“请原谅我的冒犯！”
“欧西里斯体内存在着法拉爷爷与路德先生两人的灵魂。”
亚瑟侧过身子，小声对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的威廉低声道：“加雯刚才给父皇你看过的资料里有写。”
“……”
看了看一如过去那位护国法神一样跟加拉哈特拌嘴（偶尔掺杂几句道歉）的欧西里斯，又看了看旁边这个正侧着头跟自己小声絮叨的儿子，威廉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喝了口加雯刚刚递来的热茶,
无奈道：“所以……这是真的？”
坐在亚瑟身侧,
老神自在的裘德·弗赛大公面色一肃，对这位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皇帝点头道：“是真的，陛下，虽然这确实不太好让人接受。”
“希望您能喜欢这场小小的派对。”
依然是一副管家打扮的李佛站起身来对威廉俯身致意，语气分外诚恳：“相信我，能够帮助您认清现实的办法有很多，而这种方式，无非是那位伟大存在对您的仁慈与恩泽。”
“仁慈与恩泽？”
威廉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缓缓从加雯、亚瑟、李佛、加洛斯、加拉哈特、欧西里斯、弗赛七人身上扫过，冷声道：“他以为自己是什么？神？”
加雯挑了挑眉，耸肩道：“谁知道呢。”
而李佛则是莞尔一笑，摇头道：“并没有接受洗礼的我们无从揣测伟大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在座诸位或许能够告诉您答案。”
“他是真相。”
最早被某种力量侵蚀的巴特·加洛斯毫不犹豫地表示。
而加拉哈特、欧西里斯与弗赛三人也在下一秒齐声重复道：“他是真相。”
“他是混球。”
亚瑟·伯何竟是没好气地如此说了一句，然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威廉做了个鬼脸：“但是我们别无选择，父亲。”
而威廉则是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这个奇迹般死而复生的儿子，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亚瑟。”
“是的，我知道。”
亚瑟无奈地点了点头，无奈道：“而且我还知道，您也别无选择，不过我可以保证，沙文将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度。”
威廉的目光依然严厉而冷峻，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由我们这些已经‘看到了’真相的人来支付。”
亚瑟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清爽明朗地说道：“所以这对您来说简直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威廉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试图说服我，事已至此，我这位皇帝的想法还很重要吗？”
“您这位皇帝的想法并不重要。”
加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却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但您作为商人王的能力对我们却很重要。”
威廉一愣，下意识地重复道：“商人王的能力……”
“还记得么，陛下，你曾经告诉过我，自己是一个天生的商人，亚瑟才是那个天生的王者。”
弗赛对威廉眨了眨眼，笑道：“既然如此的话，就让适合当王者的人成为王者，适合做商人的人去做商人好了，反正这个位置你也早就坐腻了。”
短暂地沉默后，威廉竟是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而这抹笑意又很快演变成了一场歇斯底里的大笑，直到他笑到头昏眼花、笑到几乎缺氧，才精神烁烁地抬起头来：“所以说，你们都疯了？而且还想让我陪你们这些疯子任性一把？”
“这又有何不可呢？”
欧西里斯慈祥地看着威廉，轻声道：“你已经对得起我们所有人了，卸下那些无谓的压力稍微放纵一下又会怎么样呢？而且比起你原本那为了儿子去死的打算，为了儿子继续活下去不是要好多吗？”
重新恢复了从容的威廉挑了挑眉，对欧西里斯笑道：“法拉爷爷，你这话说的，根本就是在把我往深渊里拽啊~”
“但在这之前，陛下。”
加洛斯一边给欧西里斯添茶，一边淡淡地说道：“因为失去了人生的价值，进而想将这个帝国拖进深渊的人，不就是您自己吗？”
沉默……
漫长的沉默……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威廉才转头看向自己一度曾经失去的‘人生的价值’，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对方尚且年幼时那般满载着威严地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
“这就是你想要的？”
那年，随手将几份能够让沙文帝国的经济实力翻上数倍，线路贯通整个大陆的合约随手扔在桌上，还算年轻的威廉·伯何笑盈盈地看着面前那个少年：“成为沙文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皇帝？”
……
“是的，父亲。”
英年早逝的皇储，沙文帝国的未来与希望，弑神星中的【白王】亚瑟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洋溢着与威廉印象中毫无区别的热忱与兴奋，正色道：“这就是我想要的。”
……
随手摘下头顶那过于沉重的皇冠，威廉无奈地将其扣到了面前那跃跃欲试的男孩头上，耸肩道：“这可不是条好走的路。”
“我知道的，父亲。”
一边努力扶正对自己来说有些过大的皇冠，少年时期的亚瑟·伯何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但是没关系，因为我有一个沙文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父皇啊~”
……
“既然如此的话。”
威廉晒然一笑，不再去看自己的儿子，而是随手拿起了一页不久前被加雯恭谨递到自己面前的羊皮纸，平静地向后者说道：“如果沙文不灭，一旦开战，格里芬南七郡的经济体系将会在短时间内崩溃。”
后者先是一愣，随机立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皱眉道：“据我所知，格里芬王朝南七郡有着完美地自给体系，就算进入战争状态，哪怕凭借自身产能，它们也足以……”
“做不到的。”
威廉却是不耐烦地摇头打断了加雯，轻笑道：“为了确保让他们付出最大的代价，早在亚瑟遇害后的第二天，我就让那边的三处傀儡商会……嗯，说准确点的话，应该是格里芬王朝规模最大的【铁穹商会】、规模第二大的【芬克斯财团】以及虽然位列第五，但单论民生领域堪称格里芬之首的【幼狮商业圈】抢占了当地超过超过七成的粮食……以及军用品的市场份额。”
同样精于商道的加雯顿时瞪大了眼睛，愕然道：“你说什……”
“至于你刚刚所谓的什么自给体系里面，同样有我早些年埋下的几颗钉子。”
威廉随手放下手中那张羊皮纸，拿起了另外一张：“事实上，南七郡之所以能做到自给自足，完全是因为一些始终被某些区域谎报的虚假数据。”
加雯皱了皱眉，随即忽然身形一顿：“等一下，难道晶格郡的粮食、狮尾郡的魔晶矿、格兰郡的矿脉，并不是那些贵族用来稳住罗根皇室的道具！？”
“没错，之所以他们每年都能拿出那些数量庞大到不切实际的成果，只是因为我无偿帮助他们把那些刻意控制过变量的假账变现了而已。”
威廉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庞大臃肿且腐败的贵族体系，是格里芬王朝最大的毒瘤，而它之所以被称之为毒瘤，正是因为其存在会动摇那个帝国的根基，再有就是，如果某个家族不幸出现了一个目光短浅、能力有限的话事人，就很容易成为一些小动作的突破口。”
“哈……这些我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加雯心悦诚服地对威廉欠了欠身，莞尔道：“所以陛下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为双方的交战做好准备了么？而且在没有向任何一个人透露，完全只是在独自一人操盘。”
“你是个优秀的商人，加雯女士，甚至可能比我还要优秀。”
威廉转头看了一眼不久前自己还终日祈祷着其不得好死的女人，面色平静无比：“但我终究在这个国家当了几十年的王，而有些需要时间沉淀与堆积的东西，是就算是再怎么天资卓绝的人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参透里面的内容。”
加雯立刻面色一肃，沉声对威廉点头道：“受教了。”
“只是一些未雨绸缪的小手段罢了，毕竟就算是那位血狮大帝恐怕也不会想到，我竟然会用贵族与皇室之间那笔的糊涂账当保护伞。”
威廉轻笑着说了一句，随即抽出了第三张羊皮纸：“所以说，你们这次最大的仰仗，是梦境教国会协同我们一起在北面进攻格里芬，并且作为格里芬王朝皇室代言人的伊莉莎·罗根还承诺了……在战争替格里芬洗去污垢前，并不会全力以赴？”
“这是我们的仰仗之一，陛下。”
“嗯，还算不错。”
“您过誉了。”
“我来负责后方的统筹和调度好了，虽然不能保证太多，但至少可以许下在军队被拼光前，无论是物资、补给还是其它什么军需都不会出现问题的承诺。”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之前还在发愁究竟是去敌占区中加速消化过程，还是留在沙文帮忙稳定局面呢。”
“不劳费心，沙文的后方，让沙文的皇帝来操持就可以了。”
“那么，您还有什么问题么？”
“有一个。”
“清说。”
“既然都决定陪着你们疯了……梦境教国那边，需要帮忙针对一下么？”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贝拉街委员会
就在威廉·伯何陛下正式决定抛开一切，仅以一位父亲的名义陪儿子疯到世界尽头、主动以清醒之身投入那片深渊的十几分钟前——
游戏时间pm18:31
自由之都，贝拉街0号，街道委员会洋房二楼
“她迟到了。”
一个浓妆艳抹的兽人女子皱了皱眉，吐出了两个漂亮的烟圈，将她那双肤色健康、线条优美的长腿搭在桌面上，表情看上去并不愉快。
她的名字叫做爱尔玛·黑切，是贝拉街12号那间【罗曼深渊】的户主与店长，尽管来到自由之都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在短时间内掌控了整条贝拉街所有的皮肉生意，性格桀骜乖张、手段雷厉风行，无论手中的资本还是马仔的数量都非常在线，不仅如此，这个女人在人际交往方面也相当有一手，明明只扎根了没几个月的功夫，现在却已经有很多不可一世的区委会成员常来【罗曼深渊】消费了，甚至不会赊账。
“没有人可以拖欠妓女和鸭子们的钱。”
这是爱尔玛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而她也确实做到了言出必行，至少在她的势力范围之内，哪怕是再怎么强大的势力或组织成员，都不会在这方面进行赖账，或者说，没有人能在赖掉账后还能活下来。
事实上，就在一个多月前，某个隶属大区级势力的小干部就因为其小暴脾气闹了点事，简单来说想在一家被爱尔玛罩的店里赖账，最令人无语的是，那位仁兄并不是因为没钱，只是单纯觉得爱尔玛那番话有些可笑，想要身体力行地打打她的脸而已。
而当他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时候，竟是只剩下一个叼着马赛克的脑袋，而其它部位则统统变成了肉馅被放在小推车上论斤售卖，总价刚好等同于他之前所欠下的嫖资。
摆摊地点，是那个小干部隶属的据点门口，推车的则是爱尔玛·黑切女士本人，而在闲杂人等被那个大形势力清场后，隔天下午爱尔玛竟然再次出现在了她那间【罗曼深渊】门口抽烟，身上半个零件都没少。
从那之后，这片区域中就没有人再敢向这位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相貌朴素且拒不接客的女士挑衅了。
而爱尔玛也并未展露出太大的野心，只是一如既往地经营者自己的生意，要是前来投靠的小姑娘小伙子多了，就租个地方多开家点，既不低调也不嚣张，宛若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当然，她也无比顺利地成为贝拉街的街道委员会的成员之一，而且还是里面最让人忌惮的一个。
“别着急，小爱尔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偶尔来这边喝喝茶也不错。”
伊美黛夫人一边擦拭着自己食指上那那枚巨大的宝石戒指，一边对爱尔玛露出了一个虽然难看但颇为亲切的微笑：“我们商会上周多进了一批首饰，回头让你手下那些小姐妹去挑挑？”
作为街道委员会中唯二的女性，虽然年龄差距颇大，但伊美黛跟爱尔玛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刚才那番话自然也并不是在客套。
所以后者只是微笑着向伊美黛吐了个心形烟圈，挑眉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收回前言的机会，伊美黛姐姐，那些死丫头眼光一个比一个毒，你有多少值钱货都不够她们拿的。”
“呵呵，随便挑随便挑。”
伊美黛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笑道：“只要她们能跟以前一样隔三差五来找我这个糟老婆子聊聊天解解闷儿就行了。”
“我也可以陪你聊天解闷，伊美黛。”
一个给人的印象很像秃鹫，穿着简单的墨绿色长袍，身材瘦高且有着一张三角脸的老头扯了扯嘴角，调侃道：“只要你能给我稍微打个折……你知道的，就是之前说好的那些圣水……”
“那可不行，我亲爱的洛伦索。”
伊美黛咯咯地笑了起来，摆手道：“你们每次都会要十几个教派的圣水，采购量又少得可怜，给你打折的话，我恐怕连运输成本都很难收回来。”
“好吧，但尾款方面还请再宽限几天~”
老头温顺地笑了笑，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尽管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说两句的话，伊美黛多半会给面子，但与之对应的，自己也将交出一份不大不小的人情，那就有点太不划算了。
这位名叫洛伦索·布里蒙是一位长寿的百岁老人，尽管他是个有着田鼠血统的半兽人，但却并不属于龟族人那种能跟精灵叫板的长生种，所以能活到这么大岁数，完全只是因为他……比较能活。
很显然，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洛伦索同样是街道委员会成员之一，而且还是在座所有人中资历最老的一个，至于他手中的势力，则是贝拉街6号的小教堂。
不过与绝大多数教堂不同的是，那座名叫【黑驳幕】的小教堂并未供奉或信仰着任何一位已知神祇，当然也没有信仰邪神，事实上，那是一个虽然在大路上并不多见，却也算不上太稀少的小型叛教者聚集地。
顾名思义，叛教的意思就是背叛了自己原本的信仰，简单举个例子，假设墨檀以‘黑梵’这一身份决定与曙光女神划清界限，并公开表示自己不再信仰帕可茜这恶婆娘了，那他就会光荣地成为一名叛教者。
不过叛教这个概念也分很多个种类。
最极端的，自然莫过于最简单明了的【亵神】，而且亵神同样也是最容易引来神罚的行为。
根据夏莲对墨檀的科普，在正常情况下，信徒就像是神的头发，而亵神这个举动，就等同于用粗暴的手段直接将一根头发从神脑袋上给拔下去。
而在那个瞬间，就跟我们这些普通人在被拔头发后疼痛不已一样，神也会产生一种类似于‘痛’的反应，但这种反应却并非直接作用于神身上，事实上，绝大多数情况下神甚至都感觉不到。
但就算祂感觉不到，那种所谓的‘痛’却还是真是存在的。
那么既然神感觉不到，又有谁能感觉得到呢？
答案自然是就叛教者本人了，而他们其感受方式就是我们所谓的——神罚。
至于威力……这么说吧，绝大多数的神罚基本都是那种正正好好、不多不少能把亵神者弄死那种。
当然，神与信徒之间的关系、神罚的机制与威力等等并没有上面那么简单，但鉴于其内容可谓是又多又杂，这里就不多赘述了。
总而言之，除了【亵神】这种规格极高的叛教之外，其它形式比较温和的叛教是不会遭雷劈的，比如‘单纯就是不想信了’这种最为普遍的情况，就几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无论是普通人还是神职者基本都是这样，区别只是后者不出意外的话基本是没机会再用神术了。
当年那位赞助了‘檀莫’这个角色第一桶金的梅迪·勒文老先生就是这种，贝拉街小教堂中的大多数人也是这种，简单来说就是死罪可免，活罪看脸，毕竟宗教裁判所这种地方是人说了算，而不是神说了算的。
顺便一提，还有一种并不算是‘叛教’的‘叛教’，那就是只有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才能完成的‘改信’，这种情况一般适用于虽然颇有能力但信仰不深的浅信徒，而比较成体系的改信更是只有圣教联合独一家有。
没错，只要条件允许而且当事人还是浅信徒的话，圣教联合是允许大家在资源的情况下更换信仰的，而公正教派那位格尔宾骑士教官之前拼命想要拉拢墨檀，正是因为后者完全符合改信的要求，对曙光女神帕可茜的信仰简直不要太保守。
自可惜，虽然曙光女神对墨檀来说并没有特别强的吸引力，但架不住人家钦点的圣女殿下却堪称是‘对黑梵兵器’，所以前者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去别家教会的打算，条件再好也不去。
言归正传——
总而言之，这位名叫洛伦索的老人是个叛教者，不仅如此，他一手建起的【黑驳幕】教堂中还有着更多的叛教者，而这些人基本都是那种天天被人盼着去死，却又不至于让宗教裁判所出马弄死的类型。
对于这些人来说，与其冒着被肃清的风险独自行动，还不如找个地方抱团取暖，而这位洛伦索神父正是给大家提供这种环境的人。
截止到现在，【黑驳幕】中的叛教者大约有超过两百名，除了太阳教派、曙光教派、公正教派、丰饶教派、财富教派等圣教联合成员教派之外，还有月神教、血神教、暗夜神教等教派的叛教者，种类可以说是相当地多了。
这些人以【黑驳幕】为据点，大多都住在贝拉街或者附近，虽然过去都是神职人员，但现在的身份却多种多样，包括但不限于摆摊的、打铁的、裁衣的、跑腿的，反正日子都还过得去。
而作为负责人的洛伦索之所以能成为街道委员，【黑驳幕】之所以能一直生存到现在，并不是因为这些人有多厉害，除了比较会趋利避害之外，那间教堂能一直维持到现在的原因，主要还是自由之都这地方的人都算是‘道上混的’，而在道上混的人……十有八九都有那么一丢丢迷信。
要知道游戏外那些古惑仔们还知道在血战长街前拜拜关二爷呢，游戏里的黑社会拜拜神简直不要太正常。
所以教会这种东西就比较有必要了，甚至可以说是自由之都的‘刚需’。
而【黑驳幕】这种教会的好处就是，他不限制你拜谁，哪怕你对着公正之神的神像bb了两句后忽然担心报酬不够，想跟财富女神唠两句嗑，这里也能满足你。
一言蔽之就是——方便！真方便！
鉴于【黑驳幕】教堂这么方便，大佬们非但不会找他们麻烦，偶尔甚至还会给点小恩小惠，逢年过节发点柴米油盐啥的，反正气氛是整的挺融洽。
而洛伦索在街道委员会中的定位，也是用来融洽气氛的。
不过这一届的同伴还好，无论是伊美黛还是爱尔玛，情商都算是比较高的，而那位据点位于贝拉街2号的【火妖佣兵团】团长今天虽然因为出任务只派出了一个干部过来，但也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而委员会中唯一比较暴躁的那位，今天也显得尤为冷静。
“反正也没事做……”
赫米斯用轻佻的目光瞥了眼爱尔玛那双长腿，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印着各种花纹和数字的卡片：“有人想打牌吗？一把一千金币。”
“我没钱。”
【火妖佣兵团】干部，名叫‘鬼火’、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紫发少年缩了缩脖子，乖乖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他曾经凭一己之力镇压了超过二十多个与【火妖佣兵团】产生矛盾的散人佣兵，恐怕早在刚进门的时候就被爱尔玛拎着衣领丢到门外去了。
【专精刺杀类职业，稳居个人战力排行榜前五十的网瘾少年，【乱冢】俱乐部去年刚刚挖掘到的明星玩家‘鬼火’……这小子还真能装啊，明明直播打游戏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个画风……】
赫米斯微微眯起了眼睛，发自内心地哼了一声，随即便转头看向另外三人：“你们呢？”
“我也没钱。”
一向给人感觉十分拮据的洛伦索神父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补了一句：“要是玩小点还行，比如1金币一把。”
赫米斯直接就没理他。
而伊美黛夫人则是嘿嘿一笑，摆手道：“我倒是有钱，但对这种几乎不可能会赢牌局没兴趣。”
“我对多人牌局没有兴趣。”
爱尔玛则是妩媚地转头向赫米斯吐了个烟圈，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不过要是赫米斯小弟你愿意来姐姐的店里坐坐，别说一把了，五把十把姐姐也愿意陪你打哦。”
赫米斯撇了撇嘴，淡淡地问道：“然后真就只是打牌，最后用酒啊、水果啊什么的狠狠宰我一顿是吗？”
“无聊。”
爱尔玛咂了咂嘴，不搭理赫米斯了。
紧接着——
“好……好像有人来了。”
鬼火少年怯生生地举起了手，指了指楼下的方向——
“是三个漂亮姐姐。”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迟到的理由
“漂亮姐姐，是说那位蕾莎·凯沃斯女士吧……”
洛伦索神父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稀疏的胡茬，低声嘟囔了一句之后皱眉道：“但为什么是三个？”
赫米斯轻哼了一声，随手将那叠卡牌收进口袋里，有些不爽地说道：“可能是不懂规矩吧，还有可能是胆小也说不定。”
“瞧你这话说的。”
爱尔玛并没有把腿从桌子上放下的意思,只是慵懒地嘬了口烟，似笑非笑地瞥了旁边的年轻人一眼：“赫米斯老弟你第一次来咱们委员会的时候，可是把整个全都带过来撑场面了啊。”
赫米斯也不气恼，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当时既不懂规矩，而且还十分胆小，不可以吗？”
“哈哈，主要还是咱们贝拉街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讲究的就是个和气与人情味。”
手上也有着几十条人命，但确实可谓是这条街最和气且有人情味的伊美黛夫人咧嘴一笑，慈眉善目地说道：“赫米斯小哥当初的做法没毛病，我听说有很多街区委员会的门槛都要算硬实力，为了一个席位打个头破血流的事简直不要太多。”
名叫鬼火的少年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有些弱气地说道：“打架可不好……呀，到了。”
紧接着，就在少年话音刚落的瞬间，这间位于洋房二楼尽头的隔间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首先出现的，是一个身材娇小、面容姣好的白长直。
看似单薄的纤细身材、背后两米有余的巨型长刃，再加上凯沃斯家族那简约而不失华丽的黑底血纹女官装，几乎将少女的时髦值拉到了极限，简直可谓是兼具着冷面、少女、白长直、三无、矮子、巨剑等萌点于一体的超酷Gril！如果再加上她此时尚未显露出来的吃货属性，其‘萌力’几乎甚至再上升一个台阶，能在人气投票中妥妥能够占据一席之地的那种。
赫米斯在心底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是颇为跋扈地瞪向那位白发少女,很显然，郝警官并没有放弃自己混混头子这一人设的打算，就算早已决定了要配合，该走的流程也还是要走一遍。
然后就被华丽地无视掉了，那位疑似保镖的少女只是面无表情地静立在门旁，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般冷峻地站在那里，无声地在心底感慨着——
俨然已经把自己带入高人角色的沐雪剑如是想到。
在那之后，身穿精致宫廷礼裙的蕾莎·凯沃斯也缓步走到了房间中，对众人浅浅地一笑后便自顾自地坐在爱尔玛身边那张空着的椅子上，莞尔道：“诸位好，我是贝拉街4号的蕾莎·凯沃斯，纯血觅血者，凯沃斯家族的族长。”
“我是凯沃斯家族的高级顾问之一，艾草。”
有着齐肩的亚麻色短发，相貌秀气娃娃脸少女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然后随手带上了门，恭谨地站在蕾莎背后，向桌边的其余五人点头致意：“很高兴见到大家。”
教堂的主人洛伦索神父、的会长伊美黛夫人与的少年干部鬼火都做出了善意地反馈,而的首领赫米斯与的店长爱尔玛则是用审视……或者说是挑衅的目光看着蕾莎与小艾两人,看上去并不怎么买账的样子。
蕾莎继续保持着优雅且得体的微笑，并没有给予态度或好或坏的五人任何反馈，而小艾则是自顾自地轻咳了一声，取出了五张做工考究的卷轴，动作轻柔地将其放在了桌上：“这是我们凯沃斯家族希望加入街道委员会，为街区出一份力的申请书，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稍微看一下。”
“哦哦，好。”
洛伦索神父立刻伸手拿过了一张卷轴，刚要打开，却发现身边的四人谁都没有动作，立刻讪讪地将其重新放回桌面上，有些尴尬地笑道：“那什么，我等会儿再看，等会儿再看。”
而爱尔玛则是掉转烟斗往地上磕了磕烟灰，悠悠地说道：“比起这个什么申请书，我其实对你们为何会迟到这么久更感兴趣。”
“一些琐事而已，当然，如果爱尔玛店长感兴趣的话，我很乐意为您解答疑惑。”
小艾笑盈盈地转头看向爱尔玛，轻快地说道：“事实上，就在过来这边之前，我们先去了一趟不远处那家位于艾利克斯街9号的家总店，并在那边叨扰了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除了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仅仅只是个代表的鬼火之外，无论是爱尔玛、伊美黛、赫米斯还是洛伦索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显然是听说过那个名字的。
那是一家规模颇大、风格粗犷的餐厅，除了总店之外，还拥有三家分店的著名堂食，总计拥有超过五十个伙计、两百个保安的中型组织，势力范围甚至还覆盖了相邻着艾利克斯街的两条街区，贝拉街区跟柯贝街区。
没错，除了本就在艾利克斯街的总店和一号店外，该餐厅的二号和三号分店已经蔓延到了隔壁两条街道，而其中的三号分店，就在距离这栋小洋房不到五公里的贝拉街21号，生意可谓是相当兴隆。
而的生意兴隆，也同样给这条街的管理者，也就是在座的街道委员会成员们添加了不少麻烦。
当然，在坐的五人并不是眼红人家赚得多，也不是不满明明是隔壁街区的势力却把手伸到了这边，而是因为除了餐饮服务之外，还会给顾客提供一些性质恶劣的‘特殊服务’。
不过这里的‘特殊服务’并不是那些需要面壁的朋友想象中的‘特殊服务’，而是一些被包装成调味料，实则根本就是某种烈性致幻剂的炼金产物。
说直白点，就是一种跟游戏外的‘毒品’性质相差不多，严重有害身体健康且极具成瘾性的玩意儿。
这东西吧，对于绝大多数实力超过中阶的人都不会造成什么危害，毕竟在现实中能够毁掉一个普通成年人的有毒物质，在无罪之界的人均身体素质面前基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它的成瘾性却是外面那些毒品的数十倍，而且售价也十分离谱。
我们可以理解为，这东西的杀伤力对大多数人来说还不如烟草，但人们一旦吸食到某种程度，对它的依赖性却不亚于绝大多数毒品。
再加上售价离谱这一条……呵，懂的都懂。
总而言之，那种看上去跟盐粒差不太多，五颜六色味道各异的‘调味料’，才是主要收入中的大头，除此之外，他们还提供‘赊料’服务，说直白点就是高利贷，九出十三归的那种，可能还高点儿。
至于还不上的后果嘛……
这么说吧，这里是自由之都，人家既然敢给你提供‘赊料’服务，那就意味着肯定有办法能让你把账给还了，至于那些真有资本不还的，要么不差钱、要么不上瘾，退一万不受，就算真的点儿背碰见那种胡搅蛮缠还惹不起的人，嗨，大不了亏点呗，又不能少块肉。
综上所述，就是这么一个让人不爽的势力，尽管在乌烟瘴气的艾利克斯街中甚至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但在贝拉街这种大家姑且都还算懂规矩的地方，那就是妥妥的耗子屎了，反正就是特别不招人待见。
其中，看最不爽的，就属爱尔玛与赫米斯了。
爱尔玛，是因为手下有几个小姑娘小伙子沾上过那东西最后被毁掉了耿耿于怀。
而赫米斯尽管与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手下那些小混混们也因为是玩家的关系绝不会对那种东西上瘾，但作为一个骨子里的正派人士，扑街之后随便放点血出来都能染红二三十条红领巾的烈士未遂，他几乎是本能地讨厌这些违法乱纪的东西。
就连随地扔垃圾这种事儿都会让郝警官不舒服，更何况是毒品与高利贷这种货真价实的犯罪行为了，所以与的冲突可谓是最多的。
不过碍于的势力不弱，后面还有几个规模不小的靠山，所以虽然在不敢在贝拉街太过分，但也没吃过几次亏，跟一来二去这几次冲突下来，甚至颇有一种强龙力压地头蛇的意思。
于是乎，在听到小艾表示之前竟是去了艾利克斯街的总店之火，爱尔玛与赫米斯的眼神立刻犀利了起来。
“看样子你们聊得还蛮愉快啊。”
爱尔玛·黑切的声音骤然转冷，轻蔑地笑了一声：“怎么？打算找那些屁股脏兮兮的厨子撑腰吗？”
赫米斯也微微眯起了双眼，沉声附和道：“想必是吧，来晚了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在那边顺便吃了个便饭啊？”
“抱歉，让两位失望了。”
小艾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其实我们跟的店长聊得并不愉快。”
爱尔玛目光微凝，挑眉道：“怎么个不愉快？”
“我们想让他把那家店搬离贝拉街，因为最近才回到宅邸住的蕾莎女伯爵并不喜欢那股油烟味。”
小艾耸了耸肩，无奈地摊开双手：“但那位店长先生似乎并不打算配合。”
显然并未相信这番说辞的赫米斯轻蔑地笑了笑，哼道：“这就是你们迟到的理由？为了街区环境去跟人家谈判，然后灰溜溜地被赶了回来？”
“只是单纯因为蕾莎女伯爵并不喜欢那股油烟味而已，毕竟凯沃斯家族现在还不是街道委员会的成员，所以并不需要承担改善街区环境的义务。”
小艾直接无视了赫米斯隐蔽递来的台阶，轻快地说道：“顺便一提，我们迟到的原因也不是跟他们谈判，那场不愉快的聊天其实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而已。”
赫米斯见对方并没有要这个台阶，立刻底气满满地豁然起身，用力拍了拍身前的桌面，勃然大怒道：“所以你们他妈迟到的原因只是想要耍老子是吗？！”
“稍安勿躁，赫米斯先生。”
小艾露出了一个甜甜地微笑，人畜无害地笑道：“这件事解释起来其实并不复杂……”
话音刚落，站在门口处戒备的沐雪剑立刻抬手轻扬，然后，伴随着‘咚——咚——’两声闷响，桌子上突然多出了两个鲜血淋漓的东西。
除了被强制开着的鬼火外，无论是伊美黛、洛伦索、爱尔玛还是赫米斯全都在这个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的创始人兼店长，猪族半兽人泽西·汉普夏的脑袋，以及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精灵脑袋慢悠悠地在桌子上滚动着，分量比较重的前者停在长桌中央，而那个比较干瘪的瘦脑袋则一路滚到同样有点干瘪的洛伦索面前才堪堪停住，那双死不瞑目的小眼睛刚好与老神父四目相对。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委员会中最没排面的洛伦索神父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来。
“抱歉，洛伦索神父。”
直到这时，小艾才面带歉然地开口道：“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用比较直观的方式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
“哇哦~”
鬼火倒吸了一口凉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两个脑袋：“原来猪头人和精灵的血也是绿色的啊？”
而赫米斯则是有些愕然地转头看向小艾：“泽西·汉普夏那个牲口的脑袋，我认识，那边那个精灵是……”
“奥乔亚·枯藤，特制调味料的研发者，高阶炼金师。”
小艾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柔声说道：“很遗憾，除非能有个亡灵法师尽快把他唤醒，否则那款特制调味料就要永久成为历史了。”
下一秒——
“我同意蕾莎·凯沃斯女伯爵加入街道委员会的申请。”
爱尔玛·黑切将双腿从桌面上挪开，慵懒地举起了手。
“附议。”
赫米斯靠在椅背上，‘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熊孩子
两票！
凭借两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贝拉街街道委员会中最难啃的两根骨头，【罗曼深渊】的店长爱尔玛·黑切女士，以及早已被完成攻略的【蓝色圣典】首领赫米斯直接表态，同意贝拉街4号的蕾莎·凯沃斯加入委员会。
而这种两个脑袋换两张门票的交易看似平等，实则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换而言之，就是凯沃斯家族拿出来的这张投名状分量着实是有些太重了。
要知道【毛猪馆】作为艾利克斯街的主要势力之一，虽然算不上强得吓人，但能在隔壁街区开设分店的实力依然不可谓不雄厚，结果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忌惮俺的势力，竟然如此儿戏地被完成了斩首，足以见得凯沃斯家族的跋扈。
没错，并非底蕴，而是跋扈，毕竟在自由之都中，各个势力彼此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毛猪馆】能做到这么大自然不会少了靠山和支柱，实力对等的合作伙伴也有不少，而在这一前提下，凯沃斯家族这番干脆利落地‘斩首’所造成的牵扯简直不要太广，一言蔽之，就是将与毛猪馆有来往的势力统统得罪了。
诚然，自由之都是一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无比混乱的灰色地带，但这却并不意味着这里没有规矩，除了那些端坐于金字塔最上层的王者们指定的种种规则，还有不少不成文的规矩。
就拿这次事件来说，如果凯沃斯家族与毛猪馆间有什么众所周知的仇怨，那他们这事儿干的没毛病；如果凯沃斯家族在动手前放出话去并且把对应势力打点好，也没问题。
但这样不由分说直接冲进人家总店，连首领带技术直接灭了的做法，却是稍有不慎就会大批量树敌的危险操作，小朋友们绝对不可以模仿的那种。
结果凯沃斯家族不但做了，而且做得干脆利落，甚至连这场小会也只迟到了几分钟而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们之前去毛猪馆根本就不是为了谈油烟问题，而是专门冲着杀人去的。
所以——
“三位姐姐就不怕报复么？”
脸上带着腼腆笑意的鬼火一边摇晃着双腿，一边好奇地眨着眼睛问道：“先不说那家店的合作伙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毛猪馆每个月可都会给一些罩着他们的组织上供好处，现在出了这种事，就算他们再怎么不情愿，也会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信象征性地报复一下吧？你们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究竟是不怕人家寻仇……还是打算加入委员会后让我们大家一起陪着扛呢？”
这话一出，其他四人的面色立刻微变，毕竟仔细想想的话，凯沃斯家族的人灭掉了毛猪馆与贝拉街街委会中的某位成员灭掉了毛猪馆，就是完全地两种概念了。
【这小鬼怎么一下子就把之前那副天真的人设给扔了？】
见鬼火用颇为稚嫩地嗓音直接陈述了这长时间的本质，同样想到了这点但是完全没打算说的赫米斯立刻在心里吐了个槽，表情逐渐阴沉了下去。
尽管他只保证了凯沃斯家族得到自己的一票，并没有承诺多少，但郝警官依然希望能跟那位连自己化名都记不住的家伙深入合作一下，所以于情于理都非常希望跟某人联系颇深的凯沃斯家族能够成功进入街道委员会。
而在这一前提下，鬼火刚才的这番发言就让他有些坐蜡了。
原因很简单，这位年轻到甚至需要被动承受【未成年感官保护】系统的少年，话说的在理！
也就是说，如果蕾莎·凯沃斯真的加入了街道委员会，那么只要那些因为毛猪馆事件想要报复的势力出手，就会不可避免地牵扯到在场的所有人，毕竟前脚弄死了毛猪馆的两位核心人物，紧接着便在当天成功进入委员会这种事，因果关系实在有点太过强烈了，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一份投名状。
如此一来，引发顾忌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最要命的是，在自由之都这个每个街道委员会都有各自规矩的情况下，贝拉街街道委员会在吸收新成员的规矩，采取的是——‘一票否决制’。
也就是说，就算得到了赫米斯和爱尔玛的两票，只要伊美黛、洛伦索与鬼火三人中有一个表示反对，蕾莎·凯沃斯便无法成功进入委员会。
【事情麻烦了……】
就在赫米斯刚刚产生了如此想法的同时，那位名为艾草的少女却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颇为矜持的微笑。
“这点还请鬼火小哥放心。”
小艾转头看向那位满脸天真纯良的紫发少年，柔声道：“据我们这边的调查显示，毛猪馆并不是一条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它的立足之本，就是泽西店长的手艺与奥乔亚·枯藤所制的调味料，而在失去了这两个关键要素后，这个组织的潜力与价值都已经在顷刻间归零，没有人会估计他们的感受，也没有人会愿意为他们复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个月，毛猪馆便会化作艾利克斯街的历史与养料彻底消失。”
鬼火眨了眨眼，随即便把食指含在嘴里嘀咕道：“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哦？”
“但是……”
被那颗脑袋吓了个半死，刚刚才勉强缓过来的洛伦索神父颤颤巍巍地举起手，讪讪地问道：“那些对艾草女士您口中的养料感兴趣……也就是想要侵吞毛猪馆地盘、资源和财富的人，会不会用‘为泽西报仇’的名义展开报复，意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合乎情理呢？”
“如果杀死泽西与奥乔亚的人势单力孤、实力低微，能够得手靠的全是运气好，这种情况确实极有可能发生。”
小艾贴心地挥出一道阳炎焚尽了那两颗把洛伦索吓得不轻的脑袋，平静地解释道：“但问题在于，当时至少有超过五十个人见证了那场令人遗憾的冲突，很清楚那两位是死在凯沃斯家族手上的。”
这话其实多少嚣张了，但性格圆滑的洛伦索却不方便直接指出，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但洛伦索不指出，却不代表别人会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问题所在，所以童言无忌的鬼火立刻就接了一句：“但是凯沃斯家族很强吗？我记得毛猪馆的那几个靠山在实力上可都不差啊。”
“准确地说，是比凯沃斯家族要强。”
始终没怎么发表过看法的伊美黛却是附和了这么一句，看似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但看向小艾的目光却颇具善意。
很显然，她知道鬼火指出的那点对于凯沃斯来说并不是问题，所以便直接抛出了这样一句话给对方接。
而与伊美黛那天见到的‘凯瑟琳女士’同属凯沃斯家族的高级顾问，有着令人舒服的恬淡气质，年轻到有些不像话的人类少女也并未让她失望——
“伊美黛女士说的没错，在那些必然会对毛猪馆虎视眈眈、想尽办法尽快吃下那块蛋糕的势力中，绝大多数都比我们凯沃斯家族要强。”
小艾笑眯眯地扬起嘴角，甜甜地说道：“就像不久前的血翼家族一样。”
与此同时，原本抱着胳膊似是在墙边假寐的沐雪剑忽然睁开双眼，凌厉的剑意在空气中一闪而逝，让除了蕾莎之外围在桌边的五人皆是后背一凉。
“我同意蕾莎·凯沃斯女伯爵加入街道委员会的申请。”
伊美黛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向正在摆弄指甲的女伯爵友善地笑了笑，而后者也抬头对伊美黛回以得体的一笑，随即便继续低头玩起了指甲。
事实上，伊美黛跟赫米斯一样，同样早已下定了帮助凯沃斯家族进入委员会的决心，只不过所选用的方式要更加巧妙一些。
在她看来，昨晚那位凯瑟琳正式提出的条件，即‘支持蕾莎·凯沃斯进入街道委员会’这件事根本只是个幌子，对方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假借报酬之名介入伊美黛商会，并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大量难以掌控的生意持续降低自己话语权，进而达到完全吃掉伊美黛商会这一险恶的目的。
这件事乍看上去有些离谱，但却是细思极怖。
正如她之前对手下人所说的，凯沃斯家族给出的条件实在太过优厚，已经远远超过一个三流势力能够开到的极限，这意味着其背后绝对存在一个正体不明的势力大力扶持！
在这个基础上，安卡集市、斯卡兰公国和银翼同盟的贸易渠道对伊美黛商会来说还是完全空白的，这不但证明了凯沃斯家族身后那个势力的影响力，也同样意味着如果答应对方的条件，也就等同于把相关方面的掌控权交给了对方，这对伊美黛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才会当场拒绝那位凯瑟琳的提议，并非条件达不到，而是报酬要不起！
帮人办事拿好处是天经地义，但在明知道那份‘好处’可能会引火烧身把自己玩死的情况下，就算这事再怎么好办，也是绝对不能应下来的。
而在拒绝掉对方的同时，伊美黛也做好了被小施惩戒的准备，所以才会在原地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商会的货物被扣在紫罗兰帝国这一消息传来，才松了口气。
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伊美黛可能还会觉得对方只是在诓骗自己，但结果却是人家昨晚根本就没提半个字的紫罗兰帝国那边出事了！可见其影响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对方绝对是一个不知为何找上了凯沃斯家族，能量超乎想象的存在，进一步推测的话，可能是某个想要在自由之都培植力量的势力，凯沃斯家族就是他们选择的代言人。
这样一来，血翼家族会在一夜之间被凯沃斯家族这个各方面都远远逊色于自己的势力覆灭，就完全可以解释得通了！
所以现在伊美黛所需要做的就是——赔罪！
为自己没有配合对方乖乖被吞掉赔罪！
为对方能够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赔罪！
尽管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尽管最开始动歪念头的人是对方，但这与伊美黛‘尽最大努力赔罪’的想法并不冲突。
因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力量，才是正义和道理！
“我也同意蕾莎女伯爵加入街道委员会的申请。”
紧接着，洛伦索立刻举手表了个态，满脸谄媚地笑了起来。
随后，大家便不约而同地两目光投向那位【火妖佣兵团】的干部，名叫鬼火的少年身上。
“我……”
鬼火无辜地眨了眨眼，随即竟然直接抬手指向沐雪剑，天真无邪地说道：“我想跟那位白头发的姐姐切磋一下~”
此言一出，包括沐雪剑本人在内，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就连始终都在完美控场的小艾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啊，别误会别误会~”
鬼火见大家这般反应，顿时摆手笑道：“我只是单纯地想跟那位姐姐过几招而已，至于那位觅血者姐姐加入委员会的事，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们佣兵团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大家这才齐齐松了口气，赫米斯和伊美黛更是在心底抱怨起那位火妖佣兵团的团长，觉得他就算缺席，都不该派这个耗油量巨大的熊孩子出现在这种场合。
而沐雪剑则是在跟小艾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微微颔首，淡淡地向鬼火说道：“好。”
雷光一闪——
眨眼间便从椅子上闪身至沐雪剑身侧的鬼火短刀反握，直接将缠绕着紫色雷光的刃锋划向前者小腹。
呯！
纤长的食指直接弹开刀刃，沐雪剑甚至没有使用武器，就徒手化解了对方的突袭。
而鬼火则是在武器被点中的瞬间凌空跃起，借力倒飞而出后抬起左手飞快地比划了两下，随即双脚在天花板上重重一踏，竟是宛若飞旋的陀螺般原路砸了回去，不仅如此，那柄被他反握在右手中的短刃上，竟是被覆上了一层妖冶的赤色火焰，乍看上去就仿佛一道迎风见长的火龙卷般罩向沐雪剑——
【火遁·劫炎刃车轮】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水晶花会所
【鬼火，个人战力排行榜第四十多位的未成年职业玩家，因为入坑后最初的引导职业中没有刺客类职业，硬生生地将【元素掌控者】和【双剑师】捏成忍者，只用自创技能的小孩……檀莫那家伙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沐雪剑平静地注视着那飞旋着向自己斩落的少年，与他手中那柄燃烧着妖冶焰光的短刀。
嗯，幸好是短刀……否则就太没意思了。
在心底如此感慨了一声，沐雪剑抬起右手，纤长的食指与中指微微并拢，轻描淡写地在面前‘划’了一下。
似是一阵润物细无声的微风拂过，短刃上那蓬凝而不散的焰光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少女的手指与划向自己颈侧的刃锋轻触，将上面的力道卸了个干干净净。
“大姐姐好厉害啊~”
而身形前屈，无论如何发力都难以寸进的鬼火则是扬起小脸，咧嘴露出了一个干净爽朗的笑容，干脆利落地说道：“我打不过你。”
沐雪剑微微颔首，饶有兴趣地问道：“那还打吗？”
“想打~”
鬼火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整个人竟然在顷刻间融入地面，宛若落水般直接被脚下的地板吞没了一样。
“好。”
沐雪剑毫不犹豫地往前跨了一步，随即反手点出一指，在鬼火‘破土而出’的同时直接用‘指剑’击中其肋下，将少年那纤细的身影轰出了隔间：“换个地方。”
并没有怎么掉血的鬼火用力点了点头，足尖在廊中轻点了一下，便直接从旁边的一扇窗户闪了出去，稳稳地落到了洋房后的小院中。
“失礼了。”
而沐雪剑则是对屋内的众人行了一礼，向后轻踏了一步便已然出现在窗边，随即便宛若跌落般在二楼栽了下去，落地时却又奇迹般地站稳了。
屋内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除了始终秉承优雅的街道委员会新成员蕾莎·凯沃斯及其顾问外，表情都颇为精彩。
最终，还是伊美黛打破了沉默，苦笑着解释道：“那孩子是【火妖佣兵团】的干部，并不是咱们委员会的成员，这次是代替出任务的团长前来开会的。”
“精力有些过于旺盛了。”
爱尔玛掩嘴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咂了咂嘴。
“感觉挺好玩的，我打算出去看个热闹。”
赫米斯伸了个懒腰，随即竟然直接起身离席，插着口袋一边往外走一边转头笑道：“有人想一起吗？”
正想组织大家一起劝个架的洛伦索神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
……
两分钟后
在赫米斯的牵头下，姑且已经聊完正事的六人出现在了楼顶露台上，人手一瓶小艾分发的冰镇汽水，莫名其妙地开始观战……或者说是看美少女欺负小男孩。
完全没打算取下自己身后那柄造型颇具威势的长剑，白长直往往只是轻描淡写地挥挥小手，就能让那位上蹿下跳的鬼火少年狼狈不堪。
又一次爆发式的提速，鬼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道流转着碧绿、幽紫、橙红三种颜色的三诀合一，随即身形一晃，竟是化作三道迅影，带着阵阵残影以沐雪剑为中心快速绕起了圈。
“哦呵，分身术。”
美滋滋地吸溜了一口青柠味的汽水，赫米斯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那孩子对付那几伙前去火妖佣兵团寻仇的人时，用的好像就是这招。”
爱尔玛背靠着围栏，一边转头留意着院中的情况，一边挑眉道：“不过这次好像是撞到铁板了呢。”
旁边的伊美黛呵呵一笑，小心翼翼地喝了口蜜桃味的汽水，愉快地打了个哆嗦：“就算老婆子我不会打架，也能看出来女伯爵的朋友要厉害得多~”
洛伦索立刻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嗝！怎么看出来的？”
这已经是老神父打的第六个嗝了，原因可能是他之前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碳酸饮料。
倒不是因为他没接触过这东西，毕竟这款只有无夜区云游者旅舍有售，短时间内已经风靡了大半个自由之都的饮品对他这位【黑驳幕】主事人来说并不算太难入手，之所以喝的这么急，主要还是想要对凯沃斯家那位顾问女孩表达善意而已。
结果就是疯狂打嗝。
“不是看出来啊。”
伊美黛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鼻烟壶，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慢悠悠地说道：“那孩子不是已经承认自己不是对手了，所以肯定是女伯爵的朋友厉害啊。”
她说的很有道理，洛伦索无言以对，于是便继续捂着嘴打嗝了。
而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围着沐雪剑快速疾走的鬼火，也完成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风遁·流川风】！
伴随着手中的短刀齐根没入地面，一道翻涌的狂风凭空乍现，随即便紧贴着地面沿着鬼火高速游走的区域顺时针荡出，并在过程中掀起了漫天忍具！
没错，就是忍具，大量不知何时被鬼火从偷偷扔到地上的手里剑、铁蒺藜、苦无、镰刃被狂风卷起，毫无规律可循地被抛到半空中，而鬼火本人则是以快的速度如影随形地接贴着那道风流，并在这个过程中挥舞着两把短刀不断击打着身侧那些被高高抛起的忍具，将其高速抽击向位于风暴中心的沐雪剑。
那是声势浩大，宛若天女散花般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骤雨’，再加上大量被附着在忍具上，流转着不稳定压缩火元素的鬼画符，一眨眼的功夫，沐雪剑就被连绵不绝的爆炸与密度极高的大量忍具吞没了！
而鬼火却并没有半点停下脚步的意思，只见他足足跟着自己召唤出来的那股‘流川风’在院中绕了七八圈，直到将超过三百个单位的一次性忍具消耗殆尽才踉跄着停下脚步。
“怎么样，白头发的大姐姐~”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鬼火扬起小脸，对着非但被炸得千疮百孔，甚至还被削去了一层地皮的院落中央炫耀道：“这招厉害吗？”
“很差劲。”
毫发无伤的沐雪剑意兴阑珊地步出烟尘，柳眉微蹙地走到鬼火面前，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你根本就没有在好好打吧？”
男孩立刻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承认道：“对啊对啊，明明完全不是对手，还要全力以赴的话不是太傻了嘛。”
本想让这个好歹比那位王八骑士强上不少的少年陪着练练手，现在却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一通的沐雪剑无声地叹了口气，鉴于她并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所以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洋房后门，打算上楼跟蕾莎等人汇合。
“毕竟我们很有可能成为对手啊~”
鬼火却是头也不回地如此说了一句，随即便在对方停下脚步后吃吃地笑了起来：“所以说啊……过早暴露实力什么的肯定不行吧？”
将一只手扶在门把上，虽然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并不想失了辶格的沐雪剑慢慢侧过头去，双眼微眯着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其实跟沐雪剑姐姐你一样是玩家啦。”
并不知道对方早已获悉自己身份的鬼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脸上依然挂着那虽然还算可爱，可看久了之后却会莫名感觉有些瘆人的笑容：“当然，肯定没有姐姐你这么有名的。”
如果不是墨檀早就告诉过沐雪剑，说她在游戏内的大致特征恐怕早已在学园都市那场公开亮相后被各大工作室了解得清清楚楚，这姑娘还真可能因为鬼火这一句话掉上一些时髦值，不过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即便继续问道：“然后呢？”
“那场比赛……姐姐你肯定也会参加吧？”
因为对方在被看穿身份后依然淡定如故，心底升起了一股迷之挫败感的鬼火有气度无力地垂下了头，嘟囔道：“凭我的实力，在后面碰到姐姐的概率可不低呢，所以按照俱乐部的规矩，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多想好好打一场，都要藏拙啊~”
【比赛？参加？俱乐部？】
沐雪剑这次还真是稍微愣了一下，发现对方这会儿正在专心碎碎念没看自己才松了口气，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进了洋房，淡淡地甩下了一句‘谁知道呢’便时髦值极高地离开了鬼火的视野，并在同一时间暗下决心，绝对要找时间跟某人问个清楚。
……
半小时后
游戏时间pm19:26
自由之都，柯贝街17号，【水晶花会所】
“来点什么？”
吧台后的调酒师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她是一位身材高挑，有着这一双迷人眼眸的暗精灵，这会儿正在用让人目眩神迷的手法调制着一杯【红云】。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杯雾霭般的目光。”
穿着一袭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太阳神官袍，坐在调酒师面前的人类少女柔声说道：“再加一些三色堇。”
暗精灵皱了皱眉，随即便将面前那杯晶莹剔透的【红云】推向吧台对面，令其稳稳地停在一位半龙人顾客的面前，然后才慵懒地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雾霭般的目光，三色堇也没有，单独来点四桃克怎么样？”
“只有四桃克的话……”
少女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轻笑道：“那就来一杯【情网】吧。”
“好的，一杯【情网】，加四桃克，”
调酒师妩媚地笑了笑，随即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很快，一杯通体为翡翠色、里面缀无数缕宛若蛛网般淡粉色糖浆的鸡尾酒就被送到了少女面前。
“谢谢，我是艾·凡耶。”
少女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对调酒师微微致意：“为您的美丽干杯。”
“谢谢，奥菲利亚·月桂。”
名叫奥菲利亚的调酒师也端起了一杯一模一样的【情网】，浅浅地抿了一口后便从吧台后绕了出来，踏着慵懒的步伐走到小艾面前：“很高兴认识你，女士，需要等您把酒喝完吗？”
小艾微微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情网】，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很会喝酒。”
“我们一般都不把鸡尾酒叫做酒，不过……好吧。”
奥菲利亚耸了耸肩，然后便缓步走到了挂着【贵宾区】的牌子、看上去古色古香的木门前，对小艾招了招手：“这边请。”
后者立刻跟上，随即两人便在进入灯光昏沉的长廊后一路走到尽头，并走进了一间房门被装饰成画像的小包厢中。
“坐。”
奥菲利亚请小艾坐在松软的蓝色天鹅绒沙发上，随即从嵌在墙上的酒柜中取出了两瓶高档饮料——葡萄味汽水，笑盈盈地递给了沙发上的小艾一瓶：“这是我的藏品，三百金币一瓶从无夜区那边弄来的，可以放心喝，没有酒精。”
小艾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瓶被霍乱和君芜称为【大冤种特供】的精包装高档货，很快便露出了体贴的微笑，珍而重之地启开瓶盖抿了一口，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好喝~”
“你喜欢就好。”
奥菲利亚矜持地笑了笑，随即便坐在小艾身边问道：“所以，你就是那位大人的…….”
“追随者之一。”
小艾点了点头，问道：“您是？”
“被临时调到这边的【雌蜂】高级幕僚长。”
奥菲利亚叠起双腿，轻笑道：“不过我并非那种实权型的干部，而是所谓的一线人员，除了自己手头的事之外，其它方面的情报其实所知不多。”
【看出来了，毕竟您连汽水是‘那位大人’开创的都不知道。】
小艾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便莞尔道：“总而言之，今后还请奥菲利亚女士多多关照，当然，您有需要我们这边帮忙的地方也不需要客气，只要去贝拉街4号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奥菲利亚点了点头，给了小艾一个妩媚的眼神：“如果寻人找物之类的琐碎私事你们也愿意帮忙的话。”
“当然。”
“那凡耶小姐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那位应该也快过来了，我去外面看一下。”
“有劳了。”
“应该的~”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特务部门*3
自称奥菲利亚·月桂，真实身份为【雌蜂】高阶幕僚长之一的暗精灵并没有离开太久，只过了一刻钟不到，她便重新回到了隔间中，身后还多了两个人。
两个对小艾来说并不算熟悉，但也算不上陌生的面孔。
“我可没听说还会有别人来啊……”
赫米斯咂了咂嘴,自顾自地坐在靠门一侧的沙发边缘，表情有些纠结地摆弄着皮衣的扣子，有些不满地看向身边那位吞云吐雾的‘别人’，干声问道：“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爱尔玛·黑切面无表情地瞥了赫米斯一眼，原本总是翘着一弯妩媚笑意的丰唇抿成了一条细线：“因为我本来就应该出现在这里。”
“介意说的稍微明白点吗？”
赫米斯有些烦躁地翻了个白眼，身上那股子街头霸王的气势慢慢敛去，并被替换成了属于郝警官那股子虽然看不出来，但就是让人觉得莫名正派的画风。
他不是笨蛋,所以很清楚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自己已经没有继续维持之前那份对外人设的必要了，毕竟明显比他知道更多的爱尔玛似乎也同样‘卸下了伪装’，摇身一变从那个性格惹火的年轻鸨母变成了一個……
看不出是啥反正跟不像是做皮肉买卖的高时髦值女士。
而面对赫米斯的问题，爱尔玛却完全不作理会，只是定定地看着不远处老老实实坐在中间沙发上，给人感觉特别乖乖女的小艾。
于是赫米斯也跟着看了过去，将目光投向这位十有八九跟某人有关的艾草女士。
调酒师奥菲利亚则是抱着胳膊倚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内的三人。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小艾轻轻将手中的汽水放到桌面上，对两人俨然一笑：“我的名字是艾·凡耶，先生的追随者之一。”
赫米斯眨了眨眼，直接不懂就问：“那凯沃斯家族的高级顾问呢？”
“蕾莎女伯爵是先生最忠诚的合作伙伴之一，而所谓的高级顾问，则是一个相对方便我们介入到某些特定事务中的职位，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任何人。”
小艾笑容腼腆地给出了解释，随后又强调了一句：“当然,凯沃斯家族并不是谁的傀儡,只是给予了我们绝对的信任而已，女伯爵本人更是先生的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两位对她有半点轻视。”
爱尔玛立刻严肃地点了点头，大声应道：“是，凡耶女士！”
“了解~”
赫米斯则是抬起右手，拢起食指和中指后从自己的眼角旁轻轻划过，对小艾行了个亲切的擦额礼。
“很好，既然如此的话。”
小艾开心地拍了拍手，对两人笑道：“开场白大概就是这样了，那么，两位要考虑稍微自我介绍一下吗？”
“爱尔玛·黑切。”
【罗曼深渊】的店长优雅地行了个提裙礼，随即毫不迟疑地俯身道：“紫罗兰帝国火爪领麾下【夜狩】的第十七行动组组长。”
“赫米斯。”
郝警官也无奈地跟上节奏，言简意赅地耸肩道：“异界人执法者。”
因为早已从墨檀口中得知了二人的身份，已经全权接管了对接任务的小艾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惊讶，只是在微微颔首后温和地对爱尔玛笑道：“坐吧，大家都是办事的人，彼此之间就不要太拘谨了。”
“好的，凡耶小姐。”
爱尔玛对小艾露出了一个明朗的微笑,随即便坐到了赫米斯对面的沙发上，而奥菲利亚则依然靠在门口警戒,很是克制地小口抿着手中的汽水。
“爱尔玛小姐和奥菲利亚小姐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吗？”
小艾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女士，莞尔道：“同在自由之都办事，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奥菲利亚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个问题或多或少有点让人尴尬啊……”
“抱歉。”
小艾立刻温顺地道了个歉，但是却并未转移话题，只是恬静地坐在那里喝着饮料，放任气氛逐渐变得沉默。
很显然，少女并未放弃这个看似随口提出的疑惑，所以那句抱歉与其说是因为刚刚问题的失礼，还不如说是为自己在知道这事儿比较敏感后还要继续问下去才道的歉。
“其实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至少对凡耶小姐你们来说无需隐瞒。”
爱尔玛抽了口烟，下意识地吐了两个眼圈后转头瞥了赫米斯：“只是……”
【果然，就算再怎么努力降低存在感也不可能被当成不存在啊。】
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赫米斯无奈地摊开双手：“虽然我觉得自己这张嘴还算严实，不过要是几位女士感觉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先离开一……”
“不必，先生授意过，要尽可能让赫米斯先生你感到我们的诚意。”
小艾却是抬手阻止了正不情不愿站起身来的郝警官，随即分别看了爱尔玛和奥菲利亚一眼，微笑道：“放心吧，我可以保证赫米斯先生的可靠性，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知道自己今天恐怕要写很久报告的奥菲利亚捏了捏眉心，转头向爱尔玛问道：“你说我说？”
“我说吧。”
爱尔玛拿出一个小铁盒，一边往里面磕着烟灰一边说道：“首先，你们……不，至少凡耶小姐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奥菲利亚都是紫罗兰帝国的人，地位也不算低。”
赫米斯眨了眨眼，反映了半天才轻轻拍了下手，恍然道：“哦哦，南边那个紫罗兰帝国是吧？”
“看来赫米斯先生果然是个异界人”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目光有些闪烁的奥菲利亚柳眉微挑，笑道：“如果是我们这些‘土著’的话，应该不至于活到这么大还不知道紫罗兰帝国。”
赫米斯咧嘴一笑，欣然接受了对方这句颇为促狭的挤兑，异界人嘛，不寒碜，他觉得自己光是能把自由之都里这点事儿整明白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我们两个人虽然都是紫罗兰帝国的人，却并不在一个系统之中。”
爱尔玛轻轻捏起自己那条因为平时都深藏于沟壑中，从未被人窥见过全貌的红宝石项链，以某种特定的频率轻轻摇晃了两下：“我隶属于火爪领的特务机关【夜狩】，直接对大酋长负责。”
小艾微微颔首，沉吟道：“大酋长指的是……犀罗·血斧大公么？”
“没错，正是紫罗兰帝国过去的八大领主……现在的七大领主之一，犀罗大公爵。”
爱尔玛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面色严肃地说道：“不过我们火爪领的人还是更喜欢大酋长这个叫法。”
【？？？】
赫米斯面色有些呆滞地眨了眨眼，显然已经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而我所隶属的【雌蜂】，则是为摄政王殿下服务的特殊部门。”
奥菲利亚见爱尔玛说的如此痛苦，也就没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地说明道：“效忠的对象是皇家紫罗兰家族。”
【emmmm……】
赫米斯没听太懂，但大受震撼，深感两人来头之大的同时，也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合作者，也就是被坐在中间那位少女称作先生的人有多么神通广大。
总而言之，正如两位女士所说的那样，她们分别是隶属于紫罗兰帝国摄政王，以及紫罗兰七大领主之一火爪大公手下的隐秘组织。
小艾只用了一瞬间便理清了双方彼此间的立场，同时也知晓了奥菲利亚刚才为什么会说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尴尬。
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那位虽然挂着摄政王的头衔，但早已经成为紫罗兰家族实质控制者的修·布雷斯恩皇子殿下还远远没有彻底掌控整个帝国。
就算小艾只是一介外人，但仔细研究过紫罗兰帝国的历史，又亲身经历了那场马绍尔领叛乱事件全过程的她很清楚，这个帝国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并非钢铁浇筑的一块铁板，而是棱角分明的一套拼图。
建国时代的总计九个家族，紫罗兰、邓蒂斯、侯赛因、巴洛卡、马绍尔、水晶狼、费尔南、西蒙、火爪虽然站在同一个旗帜下，但却从一开始就各自为政，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随便拿出两家来都有着不知道多少次交好与摩擦的记录。
事实上，与其说紫罗兰是一个帝国，还不如说是一个类似于西南大陆银翼同盟的那种联邦，只不过各个成员势力的关系要密切太多罢了。
说直白点，就是一个负责维持平衡，并被供养在最优渥位置的紫罗兰家族，与其它几个国中之国。
抛开所谓表面，在这个帝国的历史上，其中任何两个势力都不存在明确的隶属关系，哪怕其中一方是被冠以国号的紫罗兰家族也是一样。
但自从马绍尔领覆灭、皇储瑞博遇刺、皇帝克莱沃退居幕后，修·布雷斯恩正式以摄政王这一身份开始活跃后，很多人都意识到紫罗兰帝国可能要变天了。
摄政王殿下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彻底根除各大领主圈地为王的行为，让这个帝国变成名副其实的‘紫罗兰帝国’。
大家都知道他的野心，但却难以阻止他的步伐。
第一个被抓到把柄的马绍尔家族已经成为了历史。
意图谋害克莱沃皇帝，刺杀修的邓蒂斯家族直接被后者从内部铲平了反对声，早已彻底臣服于摄政王。
近几十年来愈发孱弱的水晶狼家族，其家主爱米琳大公已经与摄政王订婚，不出意外的话，整个水晶狼领都会成为她的嫁妆。
而与水晶狼家族相反，这些年来愈发壮大的侯赛因家族，则因为与马绍尔家族交往过密的原因，被摄政王以雷霆之势清算掉了近四成家当，同时还被迫解散了过半的领军，俨然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摄政王就这样奇迹般地只用了短短半年的功夫，就吸收了马绍尔家族废墟中近半的养料，还彻底往另外两个家族变成臣下，让侯赛因家族由极盛转为极衰。
不过这也是修殿下抓住一波机会后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剩下的费尔南家族、巴洛卡家族、西蒙家族以及火爪氏族，正在忙着消化整合现有力量，同时继续给侯赛因家族施加压力的摄政王已经没有余力再对他们做什么了。
所以这四个原本在平叛战争时期可谓是最坚定站在皇室这边的家族，现在反而是与皇室最远的。
正因为如此，作为双方的特务部门，【夜狩】与【雌蜂】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正面来往的。
也就是说，奥菲利亚和爱尔玛这两个皆出身于紫罗兰帝国，且都算是在籍公务员的女人，彼此之间的立场可以说是要多微妙有多微妙。
当然，这份微妙并没有演变成敌对，毕竟那位犀罗大酋长对摄政王殿下还是很有好感的，也一直记着人家亲力亲为落井下石帮火爪灭掉马绍尔，报了几十年来的血海深仇这档子事。
只是政治层面的事情牵扯太广，就算火爪氏族愿意效忠紫罗兰家族而非紫罗兰帝国，这也注定会有一个颇为漫长的过程，修再怎么厉害，再怎么能推动事态的发展，也不可能将这个过程直接化为零。
【夜狩】与【雌蜂】这两个性质相仿的组织，或许未来会在同一个体系下共事，但也只是‘或许’和‘未来’而已，跟现在半毛钱都没有。
它们现在只是……
“奉摄政王殿下之命，自学园都市交流会结束起，直到下次得到明确指令前，【雌蜂】在自由之都的所有势力都将全力配合那位大人的行动。”
奥菲利亚敛起笑意，一丝不苟地发表了内容颇为极端的言论。
“奉大酋长之命，自代号‘鬼牌’的对象抵达自由之都起，自由之都的三支【夜狩】行动组将调动全部资源配合‘鬼牌’的行动。”
爱尔玛也放下了手中的烟斗，转向小艾正色道：“但有所托，万死不辞。”
“我……隶属异界人特务部门【网警】……”
感觉自己跟现在这个气氛格格不入的赫米斯扯了扯嘴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可以帮忙删除你们异界人朋友的不良网站浏览记录。”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核心目标
时至今日，如果让好事者们去评价紫罗兰帝国的特务机关，即有组织有建制的特殊工作系统，那么但凡比较关注大陆局势或紫罗兰帝国内政的人，都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那位摄政王一手组建的。
尽管在过去的十几年来不显山不露水，但现在的早就已经站到了台面上,成为了修·布雷斯恩殿下手中一柄声威赫赫的利刃，以匪夷所思地效率清理着帝国内部的一切污秽，或者被摄政王定义为污秽的存在。
如果说此时此刻的摄政王已经主宰了紫罗兰帝国的白昼，其他领主正在拥抱即将迎来的黄昏，那么神出鬼没、无所不在的便是黑夜的统治者。
黑夜并不可怕，但绝对效忠于白昼的黑夜，却足以令任何心怀不轨者闻风丧胆。
在修的指示下，那些无所不在的蜂针只用了短短几个月便将帝国全境对紫罗兰家族展现过明确敌意的势力消灭殆尽，很多原本或富甲一方、或地位尊崇，就连是老皇帝克莱沃都要给几分薄面、几个月前还可以在摄政王面前趾高气扬的人，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都会少上那么一两个，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原本经过了数百年的沉淀，以紫罗兰前八大领主为首，正在逐渐向格里芬王朝发展的各种派系势力，只用了几个月的功夫便宛若云烟般被挥散了，而其中所蕴含的养分，却是以极快速度充实着并非属于紫罗兰家族，而是整个帝国的‘国库’。
说句不夸张的，如果摄政王愿意的话，甚至可以用钱硬生生将侯赛因大公砸死，当然，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毫不吝啬地将这些刚辗转到手中的积累在短时间内挥霍出去，通过种种渠道给帝国公民谋福利，几乎将绝大多数国民的幸福指数翻了個呗。
得人心者的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种话真的非常俗，就像所有至理名言一样,俗到光是听到这种言论就仿佛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土腥味。
而名言之所以为名言，正是因为这些言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正确而靠谱的。
那位摄政王可不是沐雪剑，在他看来，只要是能够帮助自己达到目的的方法，就算其本质的时髦值再怎么低都没关系，好用就行。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刚才所提到的受惠对象是‘国民’而非‘领民’，换而言之，无论是在以皇都萨拉穆恩为中心的紫罗兰家族势力核心圈，还是在那之外的领土，摄政王都以紫罗兰皇室之名进行了大量包括但不限于民生方面的支援，甚至让别人一度以为哥们儿是不是疯了，毕竟就算国库确实夯实了不少，找他这个败法也坚持不了几年。
随便举个例子，在八大领主时代最富庶的侯赛因家族，前二十年给自家领民花的钱加起来，都不如摄政王这一次支援的力度大。
当然,且不说其它闲杂人等,但凡经历过之前那场动乱的人，都不会认为修·布雷斯恩是一个脑袋多少有点大病的圣人,恰恰相反，大家都很清楚这位殿下从来不会做对自己不利事情，道德水平也绝对高不到哪儿去。
在那之后，时间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就拿现在这个时候来说，首先是紫罗兰帝国境内在民意方面已经逐渐开始向皇室倾斜，然后就是在之前那第一层是‘悲天悯人’、第二层是‘授人以渔’、第五层是‘吸收劳动力’的民生支援结束后，紫罗兰各领地中的领民已经有平均超过四成开始为‘国企’工作了，鉴于展开细说的话比较复杂，我们不妨理解为‘在侯赛因的领土上种紫罗兰的田’、‘在邓蒂斯的海边给紫罗兰抓鱼’、‘在巴洛卡的牧场给紫罗兰喂马’。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于马绍尔家族刚刚覆灭，大家分蛋糕时摄政王迫于压力进行的一次让步，即‘同意其它家族以部分地区的市场份额为交换，减少实际控制领土面积最小的紫罗兰在这次饕餮中的分成比例’。
对此，墨檀社交圈中最不愿意吃亏财富圣女，菲雅莉·格雷厄姆殿下非常接地气地引用了一句异界人的俗话——细思极怖。
很显然，不出意外的话紫罗兰皇室这次应该是赢麻了。
在这一前提下，几乎被摄政王铺满整个帝国的自然成了最为高大上的特务机关，事实上，当修殿下不再藏拙，走向前台之后，得到了大量资源倾斜的在综合实力方面也确实堪称紫罗兰之首。
而原本同属皇室麾下类似机构的、邓蒂斯家族的、西蒙家族的、侯赛因家族的等，则依然维持着不上不下的水平，业务能力远远不及这个建成不到二十年的后起之秀。
但是……
尽管现在已经成为了整个紫罗兰帝国最强的特务机关，但如果单论规模与覆盖面积的话，最强的却并不是它。
而是火爪大公犀罗·血斧手下那支同样只成立了不到百年的！
这乍一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毕竟火爪领是个以兽人为主体的地方，而该种族在这方面的平均水准其实并不高，如果说精锐特务这种东西要一百个暗精灵中才能出来一个，那换做人类的话也得五百个才行，至于兽人，一千个里能出一个就不错了。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犀罗大公却硬生生将这个名为的特殊机构铺满了整个大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揪出这些年来火爪领人口不断高强度失踪的真相。
根据受害者的特征，犀罗早已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奴隶贸易’这一正确方向上，奈何蝮蛇商会和耳语教派藏得太深，而终究也没有云游者旅舍或盗贼公会那么厉害，所以这些年来始终都没什么收获，最后竟然愣是靠着奈德才找到真相。
但就算如此，当初为了打探消息而被派遣到各个地方建立据点与情报网，以整个大陆为范围四面开花的依然不可小觑。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自由之都总共有包括爱尔玛这边在内的三支小队，而的据点却只有一个水晶花会所。
这并不是一个秘密，至少对于修·布雷斯恩殿下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那位摄政王显然是非常希望能够把吃进嘴里的。
不过至少就目前来看，火爪领依然保持着独立性，只不过鉴于修在毁灭马绍尔家族这一过程中出了不少力的原因，犀罗大公虽然没有像邓蒂斯和水晶狼那样直接倒过去，心甘情愿地被皇室控制，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双方最近几个月的相处总地来说还是比较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不过虽然双方在政治层面相处的十分融洽，最近还启动了不少互通有无的项目，但对于和中的‘体制内成员’来说，彼此之间的相处就比较尴尬了。
正如奥菲利亚·月桂与爱尔玛·黑切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样尴尬。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两位会同时对墨檀方面表示相当程度的配合呢？
原因很简单，后者走的并非一条渠道，而是两条。
这两条都不难猜，首先是一直跟修保持着联系的墨檀，他早在学园都市围剿阴阳人一役结束后就找上了前者，毫不客气地表示自己打算在自由之都支个摊子起来，需要您这位摄政王殿下的配合。
而打从一开始就对‘檀莫’这个人另眼相待，甚至将其视为知己的修也是个痛快人，他当即便拍板答应了下来，并表示大家都是兄弟，太见外就没意思了，我这边会让在自由之都方面的人全力配合你，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的那种，回头你随便把汽水买卖的利润分我个百分之二、百分之三什么的就行了。
墨檀也立刻回信这事儿好说，并询问在自由之都的势力如何。
摄政王为人忠厚老实，当即便把实际情况告诉了墨檀，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外加这个会所里的所有员工，还有以这个会所为核心建立起来的情报网。
而墨檀在简单做了一番评估之后，只回复了修短短四个字——去你妈的。
摄政王殿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立刻义正言辞地谴责了这位不识好歹的友人一番，并在最后询问墨檀能开出什么价格。
最终，在一番扯皮之下，墨檀付出了可以为紫罗兰帝国无偿服务免费服务5次/季度的条件，成功让摄政王在命令自由之都方面需全力配合自己，并将一位综合素质极高的一线人员派过来辅助工作。
那个人就是奥菲利亚·月桂。
至于的帮助，推动者自然不会是与火爪领没啥交情的‘檀莫’，也不可能是虽然跟火爪领有点交情，但身份曝光后会酿成大祸的‘黑梵’。
没错，这次主动揽下跟犀罗大公谈条件、争取让在紫罗兰境外力量超过的全力配合，最终以零代价促成这次长期合作的人，正是最近已经在定制了一张塔罗牌的双叶。
这很容易理解，毕竟根据考证，扑克牌中的第五十三张牌JOKER极有可能出自塔罗牌中的0号牌，即大阿卡那中的‘愚者’。
鉴于扑克中的鬼牌JOKER在多种规则下都会被视为万能牌，而‘愚者’则恰好寓意着无限的可能性，所以JOKER=愚者这个说法是最为广泛的。
而在加入丑角牌的同时已经自动成为，即最高规划者、组织者以及掌舵者的双叶，再回到奇迹之城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莱斯兄弟，让已经被墨檀提前打好招呼的两人定制了一份。
因为JOKER在丑角牌中的地位特殊，所以尽管别人都是同一款式的特制扑克牌，但身为鬼牌的两人却无需遵守这种规则，比如墨檀就持有着一只生产编号为零的打火机，所以双叶则选择了一张0号塔罗牌。
顺便一提，无论是墨檀的打火机也好，还是双叶的塔罗牌也好，其颜色画风都非常之艳丽，一言蔽之就是——看到就知道这肯定是大王！
总而言之，正如现实世界中俩人虽然始终在网上互掐，却也维系着这么一个匿名黑客组织一样，在墨檀和双叶看来也是同一种东西，即用来找乐子和造乐子的玩具。
所以在明知道很可能……或者说是肯定参与过之前刺杀自己的前提下，双叶依然毫不犹豫地联系到了火爪领，希望后者能够配合自己正在自由之都扎根的‘产业’。
鉴于双叶可以说是火爪领的大恩人，而且在马绍尔家族覆灭后恰好没有什么明确目的，犀罗大公在收到消息后直接就拍板了，半点好处都没要。
所以之前那根看似难啃的骨头，爱尔玛·黑切从一开始就是墨檀这边的人，甚至比赫米斯还要可信。
“先生不喜欢浪费时间，所以他不会在自由之都呆太久。”
喝完了最后一口汽水的小艾微笑着打破了沉默，对三人柔声道：“而他也不希望我们浪费时间，所以大家恐怕没空循序渐进、脚踏实地着玩什么升级游戏，那么……”
说到这里时，小艾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如水般宁静的眸子缓缓从赫米斯、爱尔玛和奥菲利亚身上扫过。
而三人立刻下意识地挺直腰杆，面色一肃。
不知为何，这三位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算是训练有素的特务人员，在面前这个年纪轻轻、人畜无害的女孩看过来时，全都隐蔽地哆嗦了一下。
“核心目标，暂定为在最短时间内让蕾莎女伯爵成为这里的执政官。”
小艾站起身来，对三人行了个提裙礼，随即掩着小嘴轻咳了一声——
“那么，还请劳烦三位发动全部资源，调查一下与洛伦索神父，那个人……不简单。”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医学院前
两天后
公元2049年9月3日
现实时间AM11:47
昙华大学，西南区，太平小广场一角
“啊……好像变成栗子蛋糕啊……”
坐在石凳上的墨檀扯了扯嘴角，发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吐槽，随即便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将目光从不远处那栋教学楼上移开。
此时此刻的某人,
应该正在墨檀刚刚注视着的那栋楼中上课，而这个小广场，则是半径五百米内视野情况最佳的地点。
这里是昙华大学医学院的势力范围，来往师生中不知藏着多少能够把人捅成筛子还只会被验出轻伤的审讯专家，不仅如此，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患有无药可救的‘强迫性顺笔症’，简单来说就是会将视野范围中所有能够写出字的玩意儿收进口袋,
只进不出。
鉴于昙华大学医学院跟数家医院都有合作，而且麾下那栋兼具着医务室作用的三号实验楼本就是周边范围内规格最高的医院，所以这里的学生几乎从大一开始就拥有着大量的实习机会，只要能在对应领域得到教务处的认可，就不愁零花钱和学分。
当然，学院并不会用强制学生实习这种方式降低实验楼方面的工作压力，仅仅只是把学分卡得比较死而已，简单来说就是，但凡是医学院的学生，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其达标学分就基本等同于【零缺勤】+【全科优秀】的总和，换而言之……只要作为医学院学子的你敢缺勤一堂课，那这学期基本就不可能达标了。
除非——去实习！
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幸就读于这个地方的学生都是从从大一开始实习，一直实习到毕业为止。
所以这些人除了理论知识无比丰富之外,
还具备着相当程度的实战经验，很多同专业外校生还在跟大体老师打交道的时候，昙华医学院的学生可能已经不知道参与过几台手术了。
除此之外,
他们普遍也都在求学阶段练就了一手神鬼皆惊的书法,
还被培养出上厕所前一定洗手、每天用酒精给手机消毒、开门不爱扶把手、不放过任何一支笔、不放过任何一支笔、不放过任何一支笔之类的习惯。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丧心病狂的教育模式,
这里的学生刚毕业时在履历方面普遍都已经十分漂亮了，尤其是外科临床领域的卷王们，没有几台手术的主刀经验甚至都不好意思抬头做人。
总而言之，医学院昙华大学中公认比较危险的地带之一，几乎不会有外院的学生闲着没事儿过来溜达玩，毕竟这帮人在精神方面始终都处于一個比较紧张的状态，虽然基本没怎么发生过流血事件，但秉承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理，人们还是会尽量敬而远之的。
当然，并不是说医学院没有精神正常的学生，只是一般情况下精神正常的学生是不会在休息时间出现在这里的，毕竟容易引发PTSD，而无论是休息时间外的学生，还是虽然处于休息时间但还是会在附近徘徊的学生，都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
“麦氏点常规切口入腹……麦氏点常规切口入腹……1.7cm切口……甲状腺拉钩……甲状腺拉钩……双头拉钩多用牵开腹壁及腹腔脏器……单头拉钩多用肌肉肥厚的下肢手术……干你娘……阑尾去死……阑尾去死……干你娘……甲状腺拉钩是神的恩泽……阿弥陀佛……阿门……干你娘……谁偷了老子的笔……老子又偷了谁的阑尾……”
一个脸色苍白，蓬头垢面的男生摇摇晃晃地从墨檀身边经过，一边念叨着宛若梦呓般的迷之语言,
一边脚步蹒跚地向远处走去,
那对跟烟熏妆似的黑眼圈让墨檀觉得这人就算下一秒直接猝死在原地都不奇怪。
这并不是个例，事实上，周围的人至少有三成是处于这种状态，而且根据墨檀的判断，太阳落山之后，这里恐怕就可以直接拍丧尸类题材的片子了，很多人演Zombie真心连妆都不用画的。
【这鬼地方太危险了……】
墨檀在心底低声念叨了一句，随即便加快脚步准备离开这里，半刻都不打算多呆了。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目的是去实验楼探望之前被伊冬砸成了轻度脑震荡的崔小雨，当然，这只是墨檀给自己找的理由罢了，他其实很清楚崔小雨那颗千锤百炼的铁头早就没事了，之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这边住院，主要是因为那些护理系的小姑娘们长得好看，所以才无病呻吟地给自己加了点戏，试图通过这次遭遇完成脱单。
崔小雨倒不是想搞对象想魔障了，事实上，哥们儿之所以这么着急想要给自己找个伴，除了寡太久了这个原因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其父亲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是再不找到对象的话，明年的学费崔小雨自己赚钱挣！
很显然，崔小雨魔障没魔障先放在一边，他那位与墨檀素未谋面的爹似乎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意识，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逼着点儿的话，那位不争气的好大儿可能会直接让他绝后。
总结一下的话，就是小雨哥其实早就屁事儿没有了，但为了处个对象，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住进医学院的实验楼，只希望各年级皆是女生比例极高的护理系专业中有人能看上自己。
所以这个身体素质几乎是墨檀的三倍有余，为了继续住院甚至每天晚上都要偷偷跑到操场撞墙给脑震荡续费的寡王根本不需要探望！
那么墨檀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原因很简单，处于绝对中立人格下的墨檀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崔小雨来的，虽然他刚才确实去对方病房里转了一圈，但探望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分钟，几乎可谓是把‘敷衍’二字发挥到了极限，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吃了崔小雨床边果篮（伊冬给的）中的两串香蕉。
在那之后，吃完了香蕉的墨檀就溜达了出来，在学院楼前这个名为‘太平广场’的地方坐下了。
顺便一提，这里之所以叫做太平广场，是因为当年医学院的初代目院长做人特别讲究，试图要将实验楼的规格弄得跟正常三甲级医院一样甚至更全面，除了比较基础的内科、外科、儿科、妇产科等科室之外，中医科、精神心理科、整形美容科、放疗科、化疗科他也全都要，甚至要在地下弄个大型血库。
而这些条件，昙华大学管理层方面也毫不犹豫地满足了他，预算方面一路绿灯，让老院长放手去干，直到……老爷子申请在血库隔壁弄个太平间出来。
饶是那位无论钱包厚度还是心理素质都非常在线的校董，在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也懵了，毕竟太平间这玩意儿着实不应该出现在学校这个地方，就算真出了点儿什么事，最后人肯定也得被拉到校外的医院去，不可能一直放在这里面。
所以那位作为代表的校董就问老院长为啥要太平间，而后者也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强迫症。
学校管理层们当时无语了好久，终究还是没答应，但他们也不想得罪这位好不容易请来的老泰斗，所以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即——在学院楼前修个广场，取名‘太平’，官方解释的寓意为‘希望岁月静好、安宁和平、人寿年丰、梧凤之鸣、千里同风、海不扬波、时和岁稔、犬吠不惊’。
实际上则是圆了老院长一个想要太平间的梦。
而学生们也都不傻，虽然并未对校方提出抗议，但心里都很清楚这广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但鉴于该学院的学生都是与病痛、死亡奋战在第一线的人，所以大家非但没意见，而且‘明天中午太平间见’、‘你在哪儿呢？我在太平间等你’这种话也逐渐风靡开来，甚至变成了一种外院学生欣赏不来的时尚。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抛开名字不谈，这个小广场的环境还算不错，玩个轮滑什么的绰绰有余，跳个广场舞啥的更是不在话下，用来表白也够敞亮，而且视野非常开阔。
尤其是墨檀现在这个角度，就能够看清楚语宸这节课所在的教室。
没错，他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跟自己的心上人来个‘偶遇’，而要是对方问起来，墨檀完全可以表示自己刚探望崔小雨的，正准备在这里歇一会儿后找个地方吃午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知道墨檀方向感有够糟糕的语宸多半会提出带路，然后墨檀在表示一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如请你吃点东西，这样俩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一起吃个午饭了。
而想要一起吃个饭的原因，是因为游戏中的‘黑梵牧师’今天就要启程千万敦布亚城了，在那之后，这对无罪之界中的假CP目测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碰不到面，所以尽管墨檀很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跟语宸保持距离，而不是一起干饭，却还是想在现实中找补点能够待在一起的时间回来。
墨檀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非常糟糕，但却依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
可惜事与愿违，还没等他等到语宸的身影出现在窗边，就犯病了……
没有半点犹豫，人格变为‘混乱中立’的墨檀在嘟囔了一句‘好像变成栗子蛋糕啊’后便直接拍拍屁股起身走人，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然而，就在他刚要离开太平广场范围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
“嘁，倒霉……”
墨檀掏出手机低头瞥了眼屏幕，先是手速飞快地把【A语宸】的备注换成【语宸】，随即不情不愿地清了清嗓子，划开语音的接听键后用不带半点邪气，几乎与自己处于‘绝对中立’人格下时一模一样的语气问道：“嗨，有事吗？”
“呃……应该是我问你有没有事吧。”
电话对面的少女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便轻快地说道：“回头看二楼。”
“好。”
墨檀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随即便看似有些紧张地回首看向医学院主楼二层的玻璃，很快便再中段发现了正踮着脚向自己挥手的少女，连忙颇为惊喜地说道：“哦豁，真巧呀，你下课了？”
语宸恬淡地笑了笑，点头道：“嗯，刚好下课，你等我下。”
说罢她便直接挂了电话离开了窗边，显然是直接下楼了。
而错过了离开时机的墨檀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回大理石凳旁坐下，不断地在心底发着牢骚。
在此时此刻的他看来，刚刚那个精神状态下的自己着实是有些太丢人了。
只可惜，就算如此，现在的他依然要为‘自己’善后，考虑到各种方面的因素，墨檀在现实中必须以气质相对中庸大众的‘绝对中立’人格为核心行动，这是他能够从容生存于这个社会的必备条件，所以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必须努力在熟人面前表现出画风的统一性。
“久等了。”
很快，语宸便脚步轻快地从学院楼跑了出来，快步来到墨檀面前好奇道：“我记得你今天上午就一节课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看望一下小雨。”
墨檀讪讪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学院楼，挠着头发说道：“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我就没呆太久。”
语宸微微颔首，然后便坐在墨檀对面的大理石凳上莞尔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之前找朋友看过小雨的病历了，是程度非常轻的脑震荡，其实他就算现在办出院也没关系的，你也别太担心啦。”
【我管那个二货去死……】
一边在心底吐槽，墨檀一边轻舒了一口气，感叹道：“那还不错，伊冬这两天吃不好睡不香的，生怕小雨出点什么事。”
“嗯，不用担心，小雨出院前我都会让朋友帮忙留意的，唔——”
语宸平举着双手伸了个有点可爱的懒腰，柔和地笑道：“今天上游戏之后就要出发了吧？”
“是啊，快祝我一路顺风。”
“不祝~”
“诶？”
“等你上了游戏再说吧~”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巧了不是
“上了游戏再说？”
看着面前这位笑容腼腆的少女，墨檀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酸痛，但他必须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以至于让现在这个‘墨檀’符合包括语宸在内绝大多数人的认知。
幸运的是，对于当前精神状态的墨檀来说，‘伪装’与‘演戏’这种操作简直不要太简单,尤其是在目标并非空想人设或特定对象，而是毋庸置疑地‘自己’时，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绝对完美、天衣无缝！
这就是墨檀一直以来对自己扮演自己时的评价。
直到不久前，学园都市最后那场大戏上演之前，他都是这样想的。
在那之后，墨檀眼中的阴阳人，也就是上帝视角下的加雯出现了，而按计划步入陷阱中的她,当时正在专心致志地扮演着‘黑梵牧师’。
那么当时的墨檀在干嘛呢？
答案是他正在以‘默’的身份，在极近距离观看着加雯的表演。
鉴于当时节奏比较紧迫，墨檀并未当场就后者的表现作出任何分析与评估，但在一切结束之后，在他对整个计划的全过程进行复盘时，所得到的结果可谓是让人大跌眼镜。
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即无论是前一次扮演‘默’这个角色的时候，还是她最近一次扮演‘黑梵’这个角色的时候，墨檀都没有从她的扮演中挑出半点毛病。
而这个‘墨檀’自然也包括其现在所处于的‘混乱中立’人格。
这件事让墨檀掌握了三条消息——
首先，对方是一個表演能力绝对不亚于自己‘混乱中立’人格的绝对实力派，再加上那个可以随意改变自己外形的能力，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谍报工作者。
其次，对方知道的信息非常多，这意味着她能够掌握的情报远超自己想象，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墨檀才几乎锁定了其幕后主使多半是自己的‘最后一面’，进而重新规划了自己的游戏路线,‘檀莫’这个角色倒是还好，但原本只想当条咸鱼的‘黑梵’却违背初衷接下了重任,‘默’这边也是第一时间赶往天柱山展开进一步调查，其威慑力可见一斑。
最后，就是一个看似无足轻重，实则细思极怖的细节了，这个细节我们可以直接概括为两个字——语宸。
展开分析的话也不复杂，也就是一个细节和一个明示。
明示，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墨檀重新以‘黑梵’的身份和语宸汇合时，对方那句鬼使神差的——之前逛街时候那个黑梵是谁？
细节则是墨檀、加雯、季晓鸽三人和语宸汇合时，后者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坐在墨檀身边，而是很自然地跟季晓鸽坐在了一起。
两者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换而言之，加雯暴露给语宸的时间，是最初的最初，而不是之后两人离奇失踪后才被语宸琢磨明白的。
在这个前提下，结合墨檀对加雯的伪装完全挑不出毛病这一点，就会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那就是在加雯都骗不过语宸的情况下，认为自己最多也只能做到同等程度，并不能更进一步的墨檀……恐怕也骗不过语宸。
当然，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无罪之界中的‘默’和‘檀莫’基本都不会去假扮‘黑梵’，而之前围剿加雯这种事情也只是偶然中的偶然，甚至没有放进概率学中计算的价值。
所以乍一看，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至少比起墨檀那‘最后一面’所可能引发的麻烦来说要差太远了。
但仔细一想的话，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默’和‘檀莫’伪装‘黑梵’是一码事，现实中伪装自己其它的画风就是另一码事了。
前者完全没有必要，甚至当事人自己都会抵触，但后者是刚需，绕都绕不开的刚需！
所以无论是在哪一种人格下，墨檀都很在意这个问题，只不过区别在于，处于‘绝对中立’人格下的他除了忧虑之外还会有点小窃喜，而在另外两个人格下时，就是妥妥地闹心了。
而此时此刻，语宸刚刚的那句话几乎直接将这份闹心与忧虑变成了现实。
听听！一路顺风都不祝了！得等上了游戏再说！
这什么意思？这明显就是断定游戏里那个‘黑梵’才是她想关心的那个。
【他妈的，那个傻辶发明的胸大无脑这个词，让老子知道了绝对把丫祖坟给刨了！】
墨檀在心底暗暗吐了个槽，随即讪讪地对语宸笑了笑：“行，那就等上了游戏再说，哎对了，南宫同学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娜娜有实习，而且我们俩的课表不一样，所以也不是总在一起的。”
语宸耸了耸肩，然后指了指不远处那栋实验楼：“她现在应该已经到那边去了，大家基本都是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就努力实习的，我们是大二的转校生，本来就比别人慢一步啦，不努力怎么行。”
很清楚医学院丧病程度的墨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即微微蹙眉道：“话说回来，语宸你是不是也要实习……”
“有这个想法，不过基础医学专业的实习范围比较小，而且我现在也没太想好。”
语宸有些纠结地绞着手指，嘟囔道：“现在空闲位置比较多的是按摩科……”
“哦豁，按摩课~”
墨檀先是眉毛一挑，随即立刻话锋一转，有略显僵硬地语气说道：“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语宸轻呼一口气，有些别扭地点头道：“是这样没错，我不是很会跟患者打交道来着，而且，唔……”
她停顿了一下，面色微红地并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墨檀已经完全理解了，毕竟就算只看外形，凭面前这姑娘的水平也能引得一堆人故意把颈椎、腰椎之类的地方弄出点毛病来，就为了让她给按两下。
所以墨檀立刻共情了一下‘绝对中立’人格下的自己，皱眉道：“我觉得按摩科不太合适来着。”
“嗯，我没打算去来着。”
语宸微微颔首，低声道：“基本没有什么女生去那边实习，主要都是男同学。”
“你这专业选得也是够刁钻……”
墨檀咂了咂嘴，继续把自己带入‘有点小心眼但又不方便明着闹别扭所以只能拐弯抹角吐槽’的三流角色，感叹道：“之前还以为你多半是临床医学专业的呢。”
语宸眨了眨眼，对墨檀露出了一个有点乖的微笑：“我已经有执业医师资格了……临床的。”
“哈？”
墨檀这次是真有点蒙了，顿时愕然道：“现在资格放宽这么了吗？”
“七月份考的……走的特殊人才通道。”
少女有些腼腆抿了抿嘴，小声道：“他们说我是这几年比较年轻的了。”
“比较年轻？你这岂止是比较年轻啊。”
墨檀扯了扯嘴角，干声道：“我记得光是报考要求就要临床专业的本科学历和一年以上正规医疗机构的工作经验吧？你今年也才大二啊，你这是凤傲天啊！”
语宸缩了缩脖子，用力摆手道：“不是啦，我……每年寒暑假都会去妈妈的单位帮忙，后来才知道他们都给我算实习了。”
“正规机构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医疗机构，涉及到人命的事，没点真本事的话关系户也不好使……”
墨檀故作紧张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呲牙咧嘴地说道：“所以你大学一年就把四年的课程学完了？”
“没有啦没有啦！我哪有那么厉害呀！”
语宸连忙摆手，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就是我小时候就说想跟妈妈一样做个医生，所以妈妈有空就会教我很多东西，人家学四年的东西我学了五六年呢，后来上了大学，才知道那些课程都是妈妈教过我的，所以才……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墨檀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要真按语宸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啥毛病，也就点头认同了。
之前也提到过，他们这个时代的教育方面有过不少改革，很多方面都直接向能力看齐，就拿语宸来说，用了好几年学明白了大量专业知识的她如果放在过去，很可能还得按部就班地读上几个学年才能拿到学历，但现在的话，只要她能通过考试证明自己确实有这个能力，那就可以直接打速通，通过不断地考试以最快速度拿到学历。
当然，所谓的‘考试’自然也包含着‘实践’，以防很多只会死记硬背但各方面素质并不达标的人浑水摸鱼。
横向比较的话，用速通方式拿到文凭的难度要比按部就班考试读书难上好几个档次，各方面的要求也要高上很多，甚至同样的题，越级考试者的及格线都要比别人高几十分，所以就过程而言还是很能服众的。
语宸并不是一个爱说谎的孩子，所以她也确实不是什么天才，但就算她不是，在她那位厉害的母亲亲自教导，且自己也足够积极好学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完成这种壮举的。
“所以你归根结底还是要走临床路线的？”
墨檀好奇地看着语宸，极力做出想要了解对方的样子：“来这边学基础医学只是为了……呃……”
“丰富知识。”
语宸甜糯糯地笑了笑，轻声道：“我虽然有资格证，但毕竟年纪太小啦，而且本来也没有打算提前结束学业。”
“挺好的。”
墨檀微微颔首，随即便站起身来：“加油吧，未来的白衣小天使。”
“借墨檀你的吉言啦。”
语宸也站起身来，眨眼道：“你要回去了？”
不想再继续跟语宸聊下去的墨檀用力点头，正色道：“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敦布亚城那边的事，我有个朋友帮忙整理了一些有关于那边的资料，感觉稍有不慎就是个死，要是我自己还好说，但这次毕竟带着两个跟着镀金的圣子殿下，不能不小心点。”
“嗯，安全是最重要的。”
语宸笑了笑，正抬起手来准备跟墨檀道别，就跟后者同时听见一阵由远而近的叫声从后面传来，有点熟悉。
两人回头一看，立刻发现了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向自己狂飙而来，不是崔小雨又是谁。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果然是你俩！”
穿着宽松T恤和牛仔裤的崔小雨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停在两人面前，毫无脑震荡迹象地吐槽道：“太他妈吓人了，太他妈吓人了！”
语宸当即就是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好奇道：“小雨伱不是……还在住院吗？”
“是啊。”
墨檀一边强行按捺着自己试图出言嘲讽的欲望，一边向崔小雨投以纳闷的目光：“你被什么吓到了？”
“不住了不住了，回头我去校园网办出院手续。”
崔小雨先是对语宸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墨檀，言简意赅地说道：“魔鬼筋肉人！”
语宸又是一愣：“魔……魔鬼筋肉人？”
墨檀则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照镜子了？”
“照啥镜子照镜子，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从今天开始我这个病房的看护人员要有变动吗？”
崔小雨长叹了一声，面色铁青地说道：“我当时还挺高兴的，毕竟之前那个学姐已经有对象了，结果好家伙，来了个块头比我还大的学长，白大褂配紧身T恤，肌肉那叫一个发达，张嘴就问我是不是崔小雨，还让我跟他出去，MMP，我怀疑大哥应该是个物理麻醉师出身，二话不说直接就跑路了。”
语宸：(⊙.⊙)
墨檀则是用力拍了拍手，丝毫不给面子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嗝。”
“唉，我估计是人家看出我动机不纯，故意想要整整我，咱理亏啊，干脆就直接跑路吧。”
崔小雨叹了口气，面如死灰地说道：“我承认我居心不良，但是找个看着能打死熊的学长来看护我是不是有点太……等下我接个电话啊，喂，康岚？咋了？”
墨檀和语宸面面相觑，结果还没等俩人说话，语宸口袋中的手机也响了。
“抱歉~”
语宸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笑了笑，随即便接起了电话：“怎么了娜娜？啊？你被临时调到儿科那边了？为什……呃，你说你本来要去的那个病房患者跑了？你去办实习手续，让学长帮忙先带患者复查头颅CT时候跑的？这……”
【哦豁~】
墨檀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将目光投向几米外正捧着电话大声吐槽的崔小雨，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这也着实有点太巧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消息
‘偶然’，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词汇。
在常规意义上，其含义有【突然的】、【意想不到的】、【不经常的】等，而从中衍生出来的概念‘偶然性’，要仔细讲明白可就太繁复了，可谓是说着累,听着烦，所以这里只从墨檀的主观概念里提取重点——
在他看来，‘偶然性’是一种在事物发展中有条件出现也有条件不出现，发生概率不确定的‘无限可能’。
偶然并不是泛指某种低概率的现象，而很多低概率的现象却可以被归结为‘偶然’，在这里我们可以简单几个例子——
比如,你有一个朋友,他在放学路上遇到他的校董父亲，这是中等偏高概率偶然事件,因为两人栖息在同一所学校，当然，有趣的是如果他在放学路上并没有遇到他的校董父亲，同样属于中等偏高概率的偶然事件，因为大家的观察角度不一样。
再比如，你有一个朋友，他表白失败了，就并不算是偶然事件，因为表白这一行为指挥只会向两个绝对必然的结果，但这也并不是绝对的，假设他是個喜欢旅行的人，且每到一个新城市都会对随机一位幸运女士表白，且被发卡率高达九成，那么如果有一次他表白成功了，那就是妥妥的偶然事件。
再再比如,你有一个与赌毒不共戴天的朋友，他在房间里浏览违规网站,被家里人发现了,就是概率中等偏低的偶然事件，毕竟他多半会研究自己家人的习性再谋后而动。
但是，如果你那位朋友为了确保隐秘性为房门加装了二十多把锁，同时利用位面置换技术把自己与上网设备转移到亚次元，又在主位面的入口附近布下了两百多颗空间诡雷，甚至租了三十台泛用量产型机动战士，比如吉翁尼克公司的著名MS【扎古】拉起一条封锁线，却依然被他最高战斗力只有1600左右（约等于与栽培人同归于尽时期的雅木茶）的家人发现并抓了个现行呢？
那当然也算偶然，是一个概率低到完全可以用另一个词带代替的偶然，没错，这里指的就是‘奇迹’。
奇迹是什么？
奇迹是极度不同寻常，发生概率明明无限趋近于零却又莫名出现的一种现象，规格较低的有手游连抽SSR、打牌起手一套艾克佐迪亚尸块等，规格较高的有两军对垒时其中一方被陨石砸死大片这种，总之就是非常罕见、非常稀有、非常奇怪、非常扯淡。
那么，‘倒霉’又是什么？
在墨檀看来，所谓的倒霉就是由偶然引发的恶性事件，比如出踩到狗屎、碰到人渣、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等等。
房玄龄房老师曾在《晋书·羊祜传》说过——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换而言之,人倒霉是很正常的,而且人就算经常倒霉，那也是很正常的。
但倒霉到游戏中的科尔多瓦这种程度，就有点太不正常了。
事实上，当前人格下的墨檀最初看到崔小雨那篇帖子时，非但没有共情，甚至觉得这货只是在哗众取宠，毕竟他横竖也算是个非酋，完全知道在游戏中倒霉是怎么个情况，所以根本觉得那篇帖子的作者有说实话。
毕竟身为一个人，不应该倒霉到这种程度。
结果没过多久，墨檀就认识了那篇帖子的作者，即游戏中的科尔多瓦，然后他就惊了，因为丫说得都是真的！
最令人震惊的时，科尔多瓦的‘倒霉’并不是过去时，而是现在进行时。
这他娘的就多少有点离谱了。
在那之后，墨檀便对这位大哥的游戏经历产生了浓重兴趣，想要借此研究一下概率学顺便测试一下这个游戏中是否存在【幸运值】这种东西。
结果他刚开始研究，就研究出问题来了。
首先是科尔多瓦游戏生涯中的前五次死亡中，有三次跟墨檀本人有关，其中两例比较明显的是‘黑梵’和‘檀莫’，前者遇到了当时被重伤濒死的科尔多瓦，亲耳听到了他的遗言，而后者则是在帕托城亲手捅死了科尔多瓦。
而据他的调查与考证，科尔多瓦身为沙地精的那次死亡也跟自己有关，据当事人回忆，重新投胎后成为沙地精王的他第一个任务就是劫个商队，而那支商队正是‘默’当时所置身的林精商队，而科尔多瓦就是被那个二队长的伊达里火枪打死的。
在那之后，墨檀还调查了科尔多瓦的另外两次死亡，发现其第一次扑街应该只是单纯地运气不好，其二、四、五次死亡分别都跟‘默’、‘黑梵’、‘檀莫’这三个角色有关，而第三次……他之前想到这里时，因为人格状态是比较容易受惊的‘绝对中立’，所以并未再继续想下去。
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西南大陆沙文帝国前几个月那场屠城事件的作俑者了，而那个是墨檀自己的概率，在多方证据下几乎已经达到了九成九！
倒霉一次是偶然，倒霉两次是偶然，但当这种偶然已经被堆砌成了‘奇迹般的倒霉’后，那么背后恐怕就存在着某种必然性了。
所以墨檀很多时候都在思考，自己与科尔多瓦之间的那番孽缘，会不会是某种冥冥之中试图将自己与天柱山串联起来的因果，而也正是因为自己与那个神秘值过高，普通玩家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能窥见真容的地方产生了交集，才能够不被此时此刻几乎已经被实锤存在的‘那一面’甩开太远。
作为一个不可知论者，墨檀对玄学的态度其实比较暧昧，虽然不会什么事都往上面扯，但也不会刻意去排斥它，尤其是在手中掌握着充分证据的情况下。
不过墨檀也不至于会没事儿闲的自己吓自己，比如现在，他就不觉得眼前发生的情况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只不过……
【抛开游戏里的科尔多瓦不说，小雨在游戏外算不上有多倒霉，就算挺多时候会吃点亏，主要也是因为他这个性格，只是…..】
墨檀眯起双眼，视线不断在崔小雨跟语宸的手机间游移，嘴角翘起了一抹饶有兴致地笑意。
他忽然想到，虽然崔小雨的运气也就一般，但在现实中却也不是没经历过什么毫无道理的意外，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每次最近在他身上发生的每次意外，都会将事情往同一个地方引导。
就算有一些事看起来并不掺有玄学因素，但伊冬之前扔出窗外的那本书，也着实砸得太过精准了一些。
【这并不是霉运，但如果将结果定义为‘霉运’的话……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吧。】
把手举到嘴前无声地吹了个口哨，墨檀觉得自己似乎掌握到了某种毫无逻辑、玄之又玄的走向。
如果偶然堆叠到一定程度就存在着某种必然，那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掌握了那份必然的内容，随即便衍生出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就是对‘人定胜天’这一概念的印证。
于是，只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墨檀就在脑海中制定出了一个虽然粗糙，但却足够简单直接的计划，随即便轻咳了一声，对正在打电话的语宸摆了摆手：“那什么……”
“什么？附属幼儿园有两个孩子食物中毒了？”
结果语宸却是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呼，有些紧张地捧着手机问道：“情况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我帮……哦哦，你们已经要跟车过去了是吧？好我知道了，嗯，那今天午饭就不一起吃了，晚上……晚上也不用等你？嗯嗯，知道了，随时联系。”
说罢，表情有些焦急地语宸在轻舒了一口气，放下电话转头看向墨檀：“娜娜第一天去实习就忙起来了，两个小朋友食物中毒挺严重的，已经跟救护车去接了。”
墨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希望人没事。”
“应该没事，园里的医务室已经做完催吐和导泄了，救护车来回也就不到半小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语宸露出了一个令人放心的微笑，随即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对了，墨檀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吧？”
墨檀嘴角一僵，随即便轻咳了一声，干笑道：“我就是想问问小雨直接这么跑出来，然后在网上办理出院符不符合规定，会不会影响南宫同学的业绩。”
“这个不会啦，小雨的状况很轻，本来就是那种可住可不住的。”
语宸立刻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眼还在跟康岚打电话的崔小雨，掩嘴轻笑道：“而且我觉得他动机不是很纯哦~”
墨檀毫不犹豫地卖掉崔小雨，语速飞快地说道：“确实，他想住院的目的本来就是脱单。”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墨檀已经彻底放弃了刚刚的想法，毕竟刚刚自己正要开始进行计划的瞬间就出了变故，所以就算只是巧合，墨檀也不打算冒这个险了。
并不是因为他担心再把几个无辜的孩子送进医院，而是墨檀害怕自己要是继续这样努力下去，出事儿的就不是孩子，而是他自己了。
要是自己的事也就罢了，但对方毕竟只是区区一只崔小雨，犯不上，真犯不上。
于是乎，他才无比干净利落地转移话题，只为这片危险的水域。
“所以咱们要告诉小雨……本来应该是娜娜来照顾他的事吗？”
语宸走到旁边小声对墨檀问了一句，不过虽然说是旁边，但她依然保持着与对方近半米的距离。
“没必要，反正南宫同学已经被调走了，还不如让他觉得自己遭报应了呢。”
墨檀眨了眨眼，用同样低的声音歪头对语宸笑道：“正好能扼杀一下他再像这样给人添麻烦的可能性。”
语宸立刻点了点头，小声附和道：“这个很难不支持，虽然我知道小雨同学没有恶意啦……所以，墨檀你就直接回去咯？”
【要是你能带我去最近的食堂就太好了~虽然这才是符合‘我’画风的回答，但现在还是饶了我吧……】
墨檀在犀利吐了个槽，随即便点头道：“嗯，我打算……”
啪！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一只挺白净的大码手便拍在了其肩膀上，墨檀回头一看，赫然是已经打完电话的崔小雨，于是便随口问了句：“康岚找你？”
“准确的说是找咱们。”
崔小雨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向墨檀并不知道是什么方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没事儿的话就去二食堂吧，大家都在那边呢，一起吃个午饭。”
刚打算跟语宸说自己回家吃的墨檀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啊？”
“挺重要的事。”
崔小雨也不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特别欠揍的笑容，挑眉道：“你俩一起来就对了，这事儿咱还真得好好合计合计。”
鉴于自己需要在语宸面前尽量维持好人设，墨檀虽然有些不爽但也不方便怼他，只是有些无奈地转头向语宸问道：“你觉得呢？”
“我本来是打算买好午饭等娜娜休息时一起吃的，不过她现在有事没法吃了。”
语宸恬淡地笑了笑，莞尔道：“我就跟大家一起好了。”
崔小雨立刻拍了拍手，咧嘴道：“好，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咱走吧！”
“伱倒是问问我的意见啊。”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墨檀依然跟着迈开了脚步，跟两人一起走向那天知道在什么鬼地方的二食堂。
“问个屁，语宸都说去了，我还用问你吗？”
崔小雨给了墨檀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随即便咂了咂嘴，面色有些纠结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我的时间还够不够……”
因为他并未可以降低声音，旁边的两人也就没有装听不见，只是异口同声地好奇道：“什么时间够不够？”
“没啥，就是我最近其实一直在游戏里做特训，嗯，只有没屁眼的人才能想出来的特训。”
崔小雨一边插着口袋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结果现在时间好像有点紧了。”
语宸眨了眨眼，有些懵地‘诶’了一声。
而墨檀则是脚步一顿，忽然瞪大眼——
“该不会是之前一直在传的那个比赛有消息了吧？”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终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问罪论战
“亲爱的玩家，您好。
【无罪之界】近期并无维护，请不用担心。
此次公告的重点有俩：
首先，在营业部的压力下，我们决定随便找理由进行一波促销，内容如下↓
在此开学佳季,
凭学生证可以9.1折购买【无罪之界】游戏舱一台，一证一舱，身份绑定，另附四十一个专业医疗健康机构的评测证明，以及专门人员所撰写的高质量文章《36小时，健康每一天》。
PS：鉴于最近本游戏中出现了大量以‘教育’、‘培训’为核心的民间组织,
还请各位学生玩家提前做好调研，若以例如‘为■■什么老子玩个游戏都要上课’等理由申请退还，一律不予受理,
敬请见谅。
其次、无罪之界第一届【问罪论战】即将开始。
一、【问罪论战】的命名：
1：本活动在计划阶段是的暂定名为【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后因版权问题作罢，但因为大家都喜欢这個名字，故放在本文案中让广大玩家朋友们欣赏。
2：【问罪论战】虽含‘问罪’二字，但重点完全是‘论战’，之所以决定启用该名称，其原因只是单纯地听起来很Cooooool而已。
二、【问罪论战】的概述：
1.1：该项目为我司回收成本的主要手段之一，鉴于【无罪之界】已经因为其充实的内容、完美的优化、过硬的质量、优秀的氛围、健康的环境、摆烂的运营等一系列优点风靡社会乃至全球，我司高层立刻开会决定准备割一波韭菜，即——盛大开启首款官方活动【问罪论战】，并以竞价的方式出售各平台转播费，颤抖吧！各位媒体朋友们，真心超贵的！
1.2：基于1.1，本次【问罪论战】期间将从预选赛开始进行全程转播,
同时也支持线上观战,
观战空间为以【出资最多的平台】为主题的公共区域/公共区域私人影院※零氪玩家可以使用免费的会议室用来独自或与好友一起观战，但在比赛期间,
会议室风格会被转修成【出资最多的平台】风格,
且包含广告植入※。
2.1：本次【问罪论战】的举办时间为现实时间公元2049年10月1日至10月7日，比赛时间为每日PM19:00开始，至当天场次的比赛全部结束，请大家提前安排好自己的游戏时间。
2.2：本次【问罪论战】分为‘个人战’及‘团体战’，玩家可同时报名。
3.1：本次【问罪论战】的客观报名条件为‘至少拥有一个中阶职业’，符合条件者即刻直接报名，若报名者不符合条件且人物情况特殊，可以通过公共空间自助服务中新增的【战力评定】进行报名，被系统判定为具备足够实力后依然可以成功报名。
3.2：团体赛需3-5人同时递交报名申请。
4.1：比赛提供形象保护服务，选择形象保护服务后可使用预设虚拟形象进行比赛，我们将为每个种族提供四个随参赛者身高体重等基础信息弹性改变的模板。
4.2：参赛选手需用自己在【无罪之界】中的角色ID实名战斗，可选择公开展示的职业，满足【匿名】条件的选手可以选择匿名，但无法享受形象保护服务，请谨慎决定。
5.1：从即日起，大家可在公共空间中选择【问罪模拟战】进行匹配以适应比赛的机制与规则，战绩不会被计入正赛,
模拟战将在9月30日AM07:00关闭。
5.2：【问罪论战】不设种子选手,
例：个人战力排行榜位居第二的【科尔多瓦-善良中立-代行者】报名参赛的话,
同样会从最基础的海选赛打起。
三、【问罪论战-个人战】：
1：个人赛将于10月1日PM19:00——PM21:00进行海选（存在提前结束的可能性），海选结束后，综合评价最高的8192人获得正赛资格。
2：个人赛的正赛皆为1V1无差别匹配淘汰机制，其中一方死亡、投降、断开连接后另一方立刻获得胜利。
3：于10月2日决出256强/10月3日决出32强/10月4日决出冠军。
4：正赛中，系统将采用特殊算法保证双方的相对公平，并不保证绝对公平，最终解释权为【无罪之界主系统】所有。
5：若比赛时间超过游戏时间3小时，系统将会强行终止比赛，并采用特殊算法选出获胜者，若比赛以该种方式结束，胜者在下一轮比赛中的全属性将会降低10%。
6：若在比赛过程中违背【无罪之界】基本规则，包括但不限于‘种族歧视’、‘性别歧视’、‘性骚扰’等，将立刻判负并取消比赛资格，情节严重者游戏舱将会锁死并通报当地公安机关处理。
7：玩家在游戏中所获得的事物皆可带入比赛，反之亦然。
四、【问罪论战-团体战】：
1：团体赛将于10月1日PM21:00——PM23:00进行海选（存在提前结束的可能性），海选结束后，综合评价最高的1024支队伍获得正赛资格。
2：团体赛的正赛皆为无差别匹配淘汰机制，队伍人数需在3-5人之间，其中一方团灭、队长投降后另一方立刻获得胜利。
3：于10月5日决出128强/10月6日决出16强/10月7日决出冠军。
4：正赛中，系统将采用特殊算法保证双方的相对公平，并不保证绝对公平，最终解释权为【无罪之界主系统】所有，若双方人数不平等，系统将在对战区域时适度向人数较少的队伍倾斜资源。
5：若比赛时间超过游戏时间2小时，剩余人数多的队伍将立刻获胜，若双方幸存者人数持平，系统将会强行终止比赛，并采用特殊算法选出获胜者。
6：若任一队员在比赛过程中违背【无罪之界】基本规则，包括但不限于‘种族歧视’、‘性别歧视’、‘性骚扰’等，该队伍将被立刻判负并取消比赛资格，情节严重者游戏舱将会锁死并通报当地公安机关处理。
7：玩家在游戏中所获得的事物皆可带入比赛，反之亦然。
五、大家最关心的奖励
※个人赛与团体赛奖品可累计※
※以下奖励除世界任务链外皆独立到个人，团体赛奖励分发至参与队伍报名的每个人※
‘入围奖：800金币、随机优秀品质装备一件、限定周边【阵营定制-钥匙链】’
‘256强：8000金币、随机品质精良装备一件、随机物品一件、指定职业等级+3、随机精良任务链三个、限定周边可选：【阵营定制-棒球帽】’
‘64强：15000金币、随机史诗装备一件、随机物品装备各一件、指定职业等级+5、随机史诗任务链一个、限定周边可选：【阵营定制-T恤衫】’
‘16强：30000金币、随机史诗装备两件、随机物品装备各一件、可自由分配职业等级10、随机史诗任务链三个、限定周边可选：【阵营定制-登山鞋】、现金5000元。’
‘季军：50000金币、指定职业史诗装备三件、传说任务链一个、不亚于唯一精良品质随机物品装备各一件、史诗阶职业任务线索、限定周边可选【阵营定制-电瓶车】+全套驾驶课程，现金10000元。’
‘亚军：100000金币、指定职业传说装备一件、传说任务链一个、区域任务链一个、不亚于唯一精良品质随机物品装备各一件、史诗阶职业任务、限定周边可选【个人定制-游戏舱】，现金20000元。’
‘冠军：500000金币、指定职业唯一传说装备一件、传说任务链一个、世界任务链一个（团体战任务链奖励为共有）、不亚于史诗品质随机物品装备各一件、史诗阶职业任务、全套限定周边、现金50000元。’
六、其它
1：观战者可以通过好友选项直接观看好友的比赛
2：【问罪论战】期间，所有公共空间将会进行随机热点比赛的转播。
3：【问罪论战】期间，【个人实力排行榜】与【综合实力排行榜】均不可见。
4：届时将开启有奖竞猜活动，敬请期待
5：本次活动的最终解释权为无罪公司所有
6：文本量共十二万七千字的详尽说明请点击※超链接※”
康岚长舒了一口气，拿过万洋递来的可乐喝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后面色严肃地向众人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了，大家有什么看法？”
这里是昙华大学二食堂三楼【猫爬架】中餐厅最大的包间，里面几乎坐着墨檀现实中小圈子里的所有人，从面对门口位置的康岚顺时针数，分别是康岚自己、万洋、伊冬、墨檀、谷小乐、语宸、季晓岛、季晓鸽、崔小雨共九人，除了正在医学院实习的南宫娜之外，可以说是墨檀身边这帮子玩无罪之界的人全齐了。
康岚的手机连着对门墙上那块大液晶屏，为了照顾看字看到脑袋疼的崔小雨和谷小乐，他刚刚把无罪之界官方最新发出的公告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读了一遍，不但字正腔圆，而且声情并茂、通顺无比，明明他也只是提前看了一遍而已，却能够做到无比流利地读完这般巨大的文本量，可谓是非常厉害了。
而在他读完之后，包括墨檀在内的所有人则是全部露出了一副又明又觉厉的表情，没有人立刻发表言论，但看上去想说的话应该都有不少。
终于，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康岚才再次轻咳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旁边摆着一副便秘脸的崔小雨：“小雨怎么看？你这个榜二大佬肯定是要参加的吧？”
“我是挺想参加的，虽然我用不了装备什么的，但周边啥的还是挺想要的……”
崔小雨一脸郁闷地挠了挠头，耸肩道：“我就按之前说好的来吧，个人赛全力以赴，团体战的话，参赛要求是三到五人，我跟你们谁混都不合适，就带我在游戏里认识的几个朋友玩玩吧，我跟他们组个五人队，要是碰见你们中的谁，我就不上了。”
“个人赛这边倒是还在预料之中。”
伊冬咂了咂嘴，托着腮帮子说道：“团体赛有可能会出现不公平对抗是我没想到的，话说咱们真的要内销吗？”
在这种讨论中总是比较活跃的康岚摊开双手，笑道：“我觉得还是先确定一下谁想打比较好，毕竟咱们这里面非战斗职业跟休闲党都有。”
“我都想打，不过战争祭祀这职业个人战应该拿不到什么名次。”
万洋第一个表态，正色道：“不过我在团体战里应该能发挥得应该不错，你们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叫上我。”
“个人的我肯定会打。”
坐在旁边的伊冬一边隐蔽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下墨檀，一边笑道：“团体战嘛……说实话还没想好。”
“我是牧师，个人战肯定没法打。”
墨檀笑了笑，一边给自己倒果汁一边说道：“团体战看情况吧，不过我水平挺烂的，要是想冲名次的话，最好别带我，百分百拖后腿。”
“檀酱太谦虚啦，你可以当指挥嘛，之前在米莎郡你指挥的多好呀。”
坐在墨檀旁边的谷小乐笑嘻嘻用胳膊怼了怼墨檀，莞尔道：“我的话，个人赛肯定会参加，团体战嘛……我跟小雨桑不一样，没什么别的朋友，要不我带带伊冬？”
伊冬先是一愣，然后隐蔽地瞥了墨檀一眼——‘咋整？你有号要跟莪组队吗？’
墨檀微微摇了摇头，回了个眼神——‘不行，双叶那个死婆娘知道你是‘黑梵/墨檀’的朋友，要是凛冬那个角色跟檀莫组队，容易节外生枝。’
伊冬微微颔首，眉毛抖了一下——‘那默那个角色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墨檀往嘴里松了口果汁，移开了视线——‘也不是不行，但必要性不大，让小乐带你拿高名次吧。’
“行啊~”
伊冬立刻抬起杯子对谷小乐致意，笑嘻嘻地说道：“我第一次觉得有你这么个姐可能也还不赖。”
“我个人赛就不参加了吧，团体赛的话……”
语宸缩了缩脖子，然后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
“跟黑梵一起参加好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终
第一千五百章：商量
“跟黑梵一起参加好了。”
语宸露出了柔和澄澈的微笑，语气轻快地如此说道。
并不是理论上会出现的蚊子声，那张漂亮的俏脸甚至都没有变红一下，就好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墨檀和伊冬顿时面色一僵，随即立刻调整回平时的表情，交换了一个惊惧交加的眼神。
而部分人则在语宸这句话说完之后小小地起了个哄。
“——！”
崔小雨试图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结果没吹出来，只得颇为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后发出了一阵怪叫，宛若一个喜欢起哄的小学生：“嗬，黑梵——”
“连我自己都很奇怪……”
康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对旁边的万洋摊手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后者一边大口喝着果汁，一边不以为意地说道：“可能是因为要是他俩没点啥咱才会觉得奇怪吧。”
“嘿，也不一定就非得有点啥吧。”
伊冬在旁边摇了摇头，试图对场面进行一个补救,语气微妙地说道：“人俩在游戏里比较熟嘛,光仗就一起打过挺多次了吧？”
曾在苏米尔与墨檀并肩作战的万洋咂了咂嘴，摇晃着手指道：“我保证跟一起打过仗这档子事儿没啥关系。”
“你吃醋了？”
从刚才起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晓岛突然看向伊冬，一本正经地盯着他。
伊冬立刻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摆手道：“晓岛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会吃墨檀的……”
“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是在吃语宸的醋？”
季晓岛淡淡地打断伊冬，然后便不甚关心地移开视线，给因为这一话题整个人都开始闪闪发光的季晓鸽夹了两個小狮子头。
而后者此时此刻已经与谷小乐一起死死地盯住了伊冬和墨檀，眼中皆是燃烧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你们两个果然！”
“すばらしい！”
“斯巴拉西个锤子啊！”
伊冬愤怒地挥舞着双手，有生以来不知道第多少次（有一次还是跟自己的爹妈）解释道：“老子性取向很正常！老子喜欢女人！”
“你没有证据。”
崔小雨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这他妈还要啥证据！”
伊冬人都快疯了，指着一脸无辜的崔小雨大怒道：“你打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没谈过恋爱，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不喜欢人类啊！”
然后小雨同学就自闭了……
“好了好了，大家淡定一下。”
因为对【问罪论战】过于上心而无奈肩负起正经人职责的康岚轻咳了一声，随即便看向还没有发表意见的季家姐妹：“你们有什么打算？”
季晓鸽眨了眨眼,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我是很想凑热闹没错啦，不过个人赛感觉还是算了吧，我觉得除了小雨之外我谁都打不过（自闭中的崔小雨抽搐了一下），团体赛的话……我想跟朋友一起打。”
季晓岛那清冷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一抹杀意。
不只是她，康岚和万洋两人的眼神也犀利了起来。
正如我们之前所提到过的一样，在某个团体中，如果有哪个女孩子有一个大家不认识的异性好友而且关系很好，就算两个人清清白白，别人也对那个女孩子没有什么想法，那位好友依然有大概率会拉到一些仇恨，这属于人之常情。
而这种人之常情之所以只体现在了康岚和万洋身上，单纯是因为只有他俩不清楚季晓鸽那个朋友是谁。
至于季晓岛，她倒不是对季晓鸽的那位朋友存在什么敌意，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单纯地想要干掉那人而已。
崔小雨自不必说，他跟游戏里的‘默’关系可谓是相当之好，自然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伊冬就更没意见了，毕竟墨檀每个马甲的情况他基本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他只会替墨檀觉得麻烦，并不会产生其它任何感想。
墨檀是当事人，跳过。
谷小乐虽然不知道季晓鸽说的是谁，但这个二次元海王最多只会有点想要八卦而已，抵触心理肯定是不会有的，顺便一提,鉴于这姑娘之前在公共空间见过‘默’一面，而且还对后者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好感，所以她就算知道了对方是谁也没关系。
而语宸作为季晓鸽的闺蜜好友，则是前段时间刚在游戏里见过‘默’一面，而且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个品性端正的好人，所以只是糯糯地微笑着。
“晚点我上线跟他说说看吧，那人挺忙的，还不知道有没有空参加呢。”
季晓鸽明媚的笑了笑，随即便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妹妹：“晓岛你呢？要不要也参与一下试试，你都玩这么长时间了，中阶职业肯定能有一个吧？姐姐跟姐姐的朋友带你打怎么样，万一能混点奖励呢，我跟你说哦，默可厉害啦！”
【真希望能见识一下他有多厉害呢。】
季晓岛杀意盎然地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随即便轻轻摇了摇头，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我没什么兴趣，就不去拖后腿了。”
当然，我们都很清楚季晓岛没有说实话，事实上，这个只跟榜一、榜二认真打过（之前打谷小乐时双方都没用几成力）的姑娘对【问罪论战】这个活动可谓是相当有兴趣，只不过她并不打算跟自家姐姐组队而已。
根据无罪之界官方给出的说明文件，季晓岛几乎可以断定自己这种【混乱邪恶】的玩家是可以匿名参赛的，虽然代价是不能使用虚拟形象，但【寂祷】这个角色偶尔出现在公共空间时的模样可谓是相当朴素，跟她在游戏里全副武装的状态完全就是两个画风，所以只要到时候把脸遮住就行了。
总而言之，渴望知道自己究竟算是何种水准，更希望自己能够碰到那个某个半龙人的季晓岛，已经下定决心要参加【问罪论战】的个人战了，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唯一的麻烦就是怎么处理奖励了，毕竟这姑娘跟墨檀不一样，后者还有一个伊冬这么个随时可以配合自己的基友，季晓岛在游戏外的社交圈……基本都坐这儿了。
至于团体战那边，尽管她身边确实存在着一个颇为理想的队友，但她却隐约觉得对方不会关心这种事，参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怎么这样嘛！”
季晓鸽抱住妹妹开始撒娇，不过也只是象征意义地撒娇而已，因为她很了解季晓岛，所以打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提议并没有抱太大期望，所以自然也没有很失望。
“我个人赛肯定参加，团体赛的话……大概会拉几个水平不差的朋友，万洋没意见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康岚见大家都说完了，便做起了总结性发言：“所以只论团体赛的话，伊冬是跟小乐姐一起、墨檀是跟语宸一起、晓鸽是跟朋友一起、晓岛不参加、小雨也是跟朋友一起，嗯……看来咱们大概率是不用全走内销路线了，在我的印象里，伱们这几组人的职业搭配都不怎么适合一起，咳，除了两位排行榜大佬。”
谷小乐莞尔一笑，乐呵呵地说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大家各打各的，万一真碰到的话不是也很有趣吗？”
“我可不想碰见小乐姐你这个首页大佬。”
万洋毫不犹豫地举手表态，康岚也在旁边用力点了点头。
这两位属于认真玩游戏的，自然希望自己能打出点成绩来，万洋作为苏米尔那边的年轻新秀其实已经很厉害了，而康岚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跟众人没有什么交集，却是实打实的精英玩家，还认识游戏圈里很多大佬，其中不泛没有俱乐部所属但是非常强力的孤狼玩家，能找来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人，所以完全不像早早碰到谷小乐折戟沉沙。
至于众人中最强的崔小雨，这会儿依然在绝赞自闭中，并没有发言。
“行吧，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意向了，咱们就来聊聊比赛细节好了。”
康岚一边操作手机重新调出那份官方发出的公告，一边有些歉然地转头看了季晓岛一眼：“那个……晓岛不会觉得无聊吧？毕竟你不参加……”
季晓岛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表示：“不会。”
“那行吧。”
康岚也没继续客气，立刻用力戳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向众人说道：“先扯句废话，我觉得官方这次想玩把大的，抛开经济收益不提，这次要是不出意外的话，【问罪论战】多半会让这游戏彻底火出圈，再加上那份有关于健康说明的文件，常驻玩家的数量翻上一倍都不是做梦。”
“我不关心它出不出圈。”
万洋一边往自己的盘子里划拉菜，一边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只希望自己不要跪的太早，就这游戏的玩家基数，能进正赛的就那么几千个人，那不得抢破了脑袋啊。”
同样想大显身手一下的伊冬也点了点头，表情怅然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到时候要是连海选都过不了就太丢人了。”
早就在心底完成了初步计算的墨檀立刻低头吃饭，藏住了眼中那抹嘲讽，啥也没说。
“你这就多少有点凡尔赛了……”
同样心里有数的康岚则是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别被那些数据吓到了，团体战先放一边，就算现在真的有上千万人在玩无罪之界，【问罪论战】的门槛也不算太高，真正会报名打个人战的也就百来万人可能都不到，抛开晓岛这样休闲玩家和墨檀这样单独作战能力较差，就算有两百万人参赛，凭伊冬你的实力也足够稳进正赛了。”
伊冬顿时一愣，惊呼道：“真的假的？”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也快到卡高阶的程度了。”
康岚瞥了他一眼，晃着手指解释道：“跟玩家基数相比，正赛的名额确实算不上多，但这游戏的实力断层其实非常严重，我一个在俱乐部当替补的朋友说过，这游戏的T0级玩家也就是排行榜前两页那点人，从第五六十位开始的T1梯队现在也不过上千号人，后面还有大概三四千个T1.5的，再往后就没法看了。”
伊冬眨了眨眼，好奇道：“你的意思是我能进T1.5咯？”
“卡高阶找机会上史诗，就是T1.5的标志。”
康岚笑了笑，正色道：“再加上你那个什么灵媒还是个偏战斗方面的特殊职业，我觉得应该是能稳坐T1的，稳进正赛。”
“灵媒很强哦！”
谷小乐立刻附和了一句，墨檀和季晓岛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不过正赛之后就不好说了。”
康岚面色一肃，正色道：“你们也看到了，正赛以后都是用的无差别匹配模式，而且不设那种从多少多少强开始打起的种子选手，换而言之……倒霉点的一上来碰见小雨这种怪物也不是不可能。”
结束自闭的崔小雨一眼瞪了过去：“说谁怪物呢！”
“夸你牛辶呢。”
“哦，那没事了。”
“总而言之，运气恐怕会在正赛中占很大比例，小雨你别这个表情，碰见你的才是运气不好，除此之外，团体赛的机制也很值得推敲……”
……
现实时间PM18:06
昙华大学三食堂，竹林轩
“没想到吃完之后又打了一下午保龄球。”
坐在语宸面前翻菜谱的墨檀摇头笑了笑，随即皱眉道：“话说为什么这家店的名字叫【竹林轩】，招牌菜却是炸鱼薯条？”
从午饭开始就一直跟大家在一起，直到刚刚才和墨檀两人一起来到这里的语宸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诶，看图片好像挺好吃的……”
“那就来两份吧~”
墨檀莞尔一笑，随即便麻利用桌上的触屏点了几道语宸可能会喜欢的菜，毕竟已经认识半年多了，他还是很清楚对方的口味的。
哪怕此时此刻的他，并非‘绝对中立’人格。
“所以说，为什么忽然会想一起吃饭？啊谢谢……”
语宸接过墨檀开好的餐具，很是好奇地看着后者，眼中满是疑惑。
“想跟你商量点事……”
“诶？商量点什么事呀？”
“简单来说，就是这次去敦布亚城……”
“嗯嗯~”
“我想拜托卢娜跟我一起去。”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