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绊脚石
没有出乎任何人的预料，小刺狼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双叶那看似有些居高临下的提议，非常痛快地点头应下了这场从各种角度来说都算不上公平的‘游戏’。
没有人喜欢当真正的弱者，抛开那些扮猪吃老虎的爽文桥段，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被人从高高在上的地方俯瞰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而对于部分自尊心比较强，比如那位在第三轮匹配到双叶的人来说，与其以虫子的身份向巨人发起挑战，被对手和围观者们当成猴子耍，还不如直接弃权来得比较有气节。
而事实上，尽管当事人未必一定会被当成猴子，但却也会不可避免地成为一场好戏中的牺牲品，所以这种心情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小刺狼有没有这种心情呢？
答案是——有的，尽管性格和脾气都不错，但究其本质的话，小刺狼其实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男人，如果有得选，他恐怕根本不会在这种差距下进行这场无谓且无谋的挑战。
但他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顽抗到底。
正如小刺狼在聊天中无数次跟墨檀提起的，无论如何，他都是一名靠打游戏吃饭的‘职业玩家’，职业在前，玩家在后。
而作为常磐工作室四大天王中排名第五的高级干部，小刺狼虽然不如另外四人与坂木老大，但他依然跟新免武藏一样代表着常磐的脸面，而在这种情况下不战而退，势必会影响旁人对常磐的评价，要知道工作室在风评方面本来就没办法跟俱乐部比，这种败路人缘的行为自然是超级雷区，碰都不能碰一下的那种。
所以于理，小刺狼根本就没有其它选择，只有跟双叶拼了这一个选择。
除此之外，虽然形式不同，但武藏之前也是在类似情况下被国士无双淘汰出局的，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是武藏吃过亏的地方，小刺狼就会很少在意自己也会吃类似的亏，但如果某件事武藏能够轻松做到，那么小刺狼就算不是很擅长，也会在私底下拼命努力，最后达成相同的成绩。
还记得有一次因为武藏所在的队伍偶然过了某个BOSS，而小刺狼当时带的队伍并没有那么好命，虽然很清楚前者靠的完全是运气，以至于那支队伍在后续一个月里始终都没能再度攻克那个BOSS，小刺狼依然上了一个多月的火，直到他带队连续过本两次，武藏依然卡在上个进度的情况下，他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而在他恢复正常前，除了坂木老大之外，就连武藏与其他四大天王都没能从小刺狼那里得到过哪怕一次好脸色，可见这人到底有多么的小心眼。
综上所述，鉴于武藏已经栽了，所以于情，小刺狼倒也不太介意自己以类似的方式退场。
当然，不介意归不介意，他倒是也没直接认命躺平，毕竟国士无双在排行榜上的位置要比双叶高，而武藏虽然输掉了那一战，却也打出了自己的风采，再加上对方那大度到堪称离谱的让步，让小刺狼下定决心就算赢不了，也得输漂亮。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低喝一声后，小刺狼挽起左手袖口，露出了他那只并没有什么防御力，却流转着银色光纹的护腕，随即竟无视双叶的存在直接全神贯注地进行引导式召唤，在后者饶有兴趣地注视下接连释放出了十余只形态各异的召唤生物，顷刻间便让这方荒地变得热闹了起来。
众所周知，绝大多数召唤类职业都有着个体实力偏弱、过于依赖召唤生物、难以用出全力但让其放开手脚后极具威胁的特点，尽管其中也不泛坂木老大这种已经不需要以量取胜的强者，但对于正常的召唤类职业来说，能够展开的伙伴数量几乎与其实力上限绝对是成正比的，一个带着俩宠物逛街的召唤师跟一个带着集团军散步的召唤师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当然，召唤生物倒也不是越多越好，毕竟除了那些智力特别高的之外，大多数脑子没那么好使的生物都需要召唤师本人进行调度，而这些调度其实是十分费神的，而作为在多款游戏中都主修召唤类职业、更是在无罪之界中跻身到个人战力排行榜中的小刺狼，其能够同时驾驭的召唤生物上限为——
“二十七只？”
始终没有试图干扰过对方的双叶眨了眨眼，好奇地歪着头向已经停下动作的小刺狼问道：“没了？需要的话我可以继续等哦。”
“谢谢，但是暂时不用了。”
轻轻拭去了额角的汗珠，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单挑中一口气完成近三十次召唤的小刺狼从行囊中掏出一瓶复合药剂灌进嘴里，随手扔掉药瓶后一边缓步退向由他麾下那群召唤生物组成的‘战阵’，一边很是诚实地说道：“同时控制这群家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他并没有撒谎，毕竟算上之前一起被卷到这里的潮音蝠与牙笼，此时此刻盘踞在小刺狼周围的是整整二十九只召唤生物，它们之中有魔兽、有异次元生物、有亚空间畸变体，从存在形式到战斗形式都有着相当程度的差异，而它们的唯一共同点，则是实打实的高阶战斗力。
没错，整整二十九只实力够得上高阶的召唤生物，再加上本身也是高阶的小刺狼，这种阵势除了坂木老大与四天王之首的阿杜之外，放在整个常磐工作室也都是很难能够遇到对手。
当然，正常情况下小刺狼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召唤出这么多伙伴，举例说明的话，他跟武藏平日对练时的胜率大概是五五开，如果武藏能让小刺狼的召唤生物维持在五只以下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后者的赢面就会变得小到离谱，反之，如果小刺狼能够将召唤生物累积到七八只，那么武藏基本上也是必败无疑。
这就是召唤师，一个兼具着顽强与脆弱的职业体系，而小刺狼则是其中最正统一个。
“角鱼、水伞、念娃，限制住她的行动！
稍作恢复后的小刺狼立刻展开攻势，大声调度着自己的召唤兽：“火狮、爆猴、烈犬，大范围犁地！”
下一刻，小刺狼周围的召唤生物们立刻行动了起来，除了那六只被他点到名字的魔兽之外，其余二十三只也做出了反应，坚决地执行起小刺狼通过精神链接下达给它们的指令！
拥有相当程度水元素亲和力的鱼类魔兽、水母魔兽与蛙型魔兽协力编织出了一面规模巨大的水幕，在念蛙彪悍的精神力下如影随形地罩向双叶。
而能够与火元素完美共存，外表无限接近于狮子和烈犬的魔兽则同时喷出一道火舌，宛若两条长鞭般分别从左右两侧扫向双叶，而那毛发有如火焰般的巨猿怪物则直挺挺地从中间冲了过去，仿佛一架熊熊燃烧的战车。
除此之外，行踪诡谲的畸变生物则召唤出大量规则不同于本位面的奥术新星，尖叫着从双叶的背后发动袭击。
不仅如此，雷暴、龙卷、沙尘、负能量与各种令人应接不暇、叫不上名的攻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骤然展开，而且彼此之间几乎都若有若无地存在着联系，虽然也不能说默契到什么程度，但这种连携攻击手段肯定能取得1+1＞2的成果，至少对于此时此刻正在观战的武藏来说，完全无法在把自己带入到双叶的角色后寻觅到哪怕半点生机。
而这哪怕是在观战视角都令人感到无比窒息的攻势，目的却仅仅只是为了让双叶损失上哪怕1%生命值。
只可惜——
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站在原地的双叶甚至没有抬头看上一眼，那铺天盖地的攻势便在顷刻间溃灭了。
没错，毫无征兆、没有半点痕迹的溃灭了，甚至连过程都不存在，就好像计算器中的数字、公式、符号突然被人按下了CLEAR键清空了一般，除了一个冰冷的，作为结果的零之外什么都没有。
【？！】
在这个瞬间，无论是小刺狼、小刺狼的召唤生物还是正在观战的玩家全都愣了一下，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程只是站在原地的双叶则是眉头紧锁地摩挲着下巴，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没人知道她的思绪正在如何运转，也没人知道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而比任何人都要好奇的小刺狼却停止了思考，继续展开攻击。
并非自暴自弃，而是直面双叶的他跟那些观战者不同，并没有去静下心来思考的资本，毕竟用对方的话说，自己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而在那之后，等待第1201秒的是什么根本不言而喻。
安静的思考对他来说太过奢侈，在进攻中寻觅破绽是赢的这场游戏的唯一机会。
于是，放弃了一击建功的小刺狼开始指挥召唤生物分批次进行攻击，不再试图通过精妙的配合增加杀伤力，而是想要通过接龙式的续航去消磨双叶。
好消息是，效果拔群。
坏消息是，拔群的并非攻势，而是双叶那宛若作弊般的‘删除式’防御。
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何种形式、何种密度的攻势，在与双叶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某个程度后就会瞬间失联，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地突然消失。
“根本就是作弊……”
常磐工作室的会议室中，面色铁青的武藏死死地握着拳头，低声喃喃了这么一句。
在她旁边，站着已经被淘汰的罗蕾莱，以及早早结束了战斗的坂木老大与四天王之首阿杜，至于另外两个常磐工作室的主力成员，分别列席四天王中第二与第三位的巨木与阿加莎目前仍在战斗中。
而大家选择小刺狼这场比赛观战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比起巨木和阿加莎的对手，唯有在闭榜前位列个人战力榜前十的双叶能让坂木老大与阿杜感到威胁。
不过威胁归威胁，哪怕两人都觉得双叶是个难以战胜的对手，却也没有如武藏般陷入绝望。
“这种程度还算不上作弊。”
有着一头刺发，披着黑色披风、相貌英俊硬朗的天王之首阿杜摇了摇头，抱着胳膊语气轻快地说道：“虽然不是小刺狼能够战胜的对手，但要说他连对方百分之一的生命值都没机会打掉，倒也不至于。”
武藏抿了抿嘴，干声道：“但就连上帝视角的我都看不出来要怎样才能更进一步，小刺狼他……”
“小刺狼他不一样。”
坂木撇了满脸焦急的武藏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小刺狼只是单纯地因为比你早加入一段时间，才能拿到第五个四天王这种胡闹的称号吧？如果你确实足够强的话，武藏，既然四天王可以有五个，那么自然也可以有第六个。”
武藏顿时瞪大了眼睛，愕然道：“老大你的意思是……”
“老大的意思是，小刺狼比你强。”
罗蕾莱推了推眼镜，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这件事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武藏立刻摇了摇头，满脸不服气地说道：“这不可能，你们要是说他不比我弱还好，但……我们平时交手练习的次数最多，胜负永远都是五五开啊！”
“傻姑娘啊~”
明明没比武藏大几岁，说话方式却颇为老成的阿杜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你难道就没想过，胜负永远都是五五开这件事本来就不太正常吗？”
武藏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看着三人：“你们的意思是，他其实一直都在让……”
“不，他应该没有让着你。”
坂木老大摇了摇头，沉声道：“至少没有‘故意’让着你。”
“……诶？”
“他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习惯，那就是总会下意识地将实力控制在跟你相同的水准，并自顾自地认为那也是自己的极限。”
“……”
“这就是我在工作室入驻这款游戏后把你们拆开的原因了。”
“我……”
“你，是小刺狼变强的绊脚石，武藏。”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终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旋律与噪声
你是小刺狼的绊脚石。
这句话对武藏造成的打击几乎超过了能用语言去形容、描绘的范畴，险些直接摧垮了这个性格宛若烈酒般的姑娘，让她那双瞪得大大的双眼瞬间失去了高光。
一直以来，武藏和小刺狼都视彼此为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大的竞争对手，无论是在生活还是游戏中都处处想着压过对方一头，但他们每次较劲的结果却都是不相伯仲，就算其中哪个人略胜一筹，对方也会在短时间内扳平局面，从入行以来就是如此。
而作为常磐工作室在游戏层面上的话事人，坂木老大却一直对两人这种有些别扭的关系视而不见，只要不影响到工作室的利益，在绝大多数时间都会任由他们去胡闹，其他四天王也是如此，其中位列第二、第三巨木和阿加莎甚至还分别是小刺狼和武藏的支持者，经常给他们当陪练、开小灶，传授自己这些年来身为职业选手的心得体会。
结果就在今天，毫无征兆的，坂木老大直接说出了这番注定会严重伤害到武藏的话，毕竟任何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这位深不可测、一丝不苟的男人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谎或夸大。
所以既然他直言不讳地表示武藏是小刺狼的绊脚石，那么——
“我是，绊脚石……”
呆呆地看着屏幕上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小刺狼，武藏原地踉跄了一下，却并没有在喃喃自语后继续失魂落魄下去，而是银牙紧咬着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竟是转头对坂木老大笑了笑，目光清澈得出奇：“我……”
“你这份冷静值得夸奖，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接受你的外调或下放申请。”
坂木老大平静地打断了武藏，一边紧盯着屏幕上柳眉微蹙的娇小法师，一边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对武藏说道：“至少在你冷静下来之前，你的任何相关申请都会被第一时间驳回，”
武藏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很冷静，老大，你看我也没又哭又闹的，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
坂木老大依然没有看她，只是随口说道：“你甚至没有去思考我为什么会现在告诉你这些，而不是一年前、一个月前、上星期或者昨天。”
“诶？”
武藏顿时一愣，随即便向在场另外两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别看我。”
罗蕾莱扶了扶眼镜，耸肩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甚至想替你打抱不平，指责老大说得太过分来着。”
“我倒是有点儿头绪……”
阿杜则是抱着胳膊耸了耸肩，然后竟然又把皮球踢了回去：“不过还是让老大给你解释吧，他考虑得肯定比我周全，或者你自己好好想想也行。”
武藏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像个大哥哥一样，却特别讨厌承担责任与压力的天王之首阿杜，怒道：“我现在脑袋一团浆糊！”
“你刚才还说自己很冷静。”
“装的！我都快气哭了！”
“老大你看看，咱们武藏都快气哭了，你是不是就别再卖关子了……”
“……”
原本就想让阿杜替自己说的坂木老大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对武藏正色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亚于小刺狼的可能性。”
武藏：“啥？”
坂木老大：“……”
“咳咳，接下来的还是让我说吧。”
阿杜见老大被整无语了，连忙轻咳了一声，都表情有些发懵的武藏道：“你可以这么理解，要是老大觉得你这辈子也就这个水平了，他就不会跟你说刚才那番话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老大虽然看起来杀人不眨眼，但他本质上其实是个很温柔的暖男。”
“噗——”
“噗——”
结果听到坂木是暖男这句话后，武藏和旁边的罗蕾莱竟是直接喷了。
而当事暖男也冷冷地瞥了阿杜一眼，沉声道：“不要说些没用废话。”
“哎是是是。”
在外人眼中无比高冷的常磐四天王之首摸了摸鼻尖，很是温顺地说回了正事，对武藏笑道：“你也知道，咱们不是那些围着各种大型赛事绕的俱乐部，所以有老大和我们几个在前面顶着，你和小刺狼水平稍微差上个一点半点的也无所谓，但是……嗯，虽然我只是猜测啊，你跟国士无双那场比赛时的最后一剑，多半是触动到咱们老大了。”
武藏顿时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很少会有什么表情的坂木：“真的假的！？”
“我记得是叫【六道五轮·天元之花】对吧？”
坂木重新将视线转移回了屏幕上，随口说道：“很有创造力的招式。”
“！！！”
一年都没可能被坂木亲口夸上几句的武藏当场就惊了，原本有些发白的小脸也因为激动变得红润了起来：“真的假的！？”
坂木并没有搭理她，而旁边的阿杜则乐呵呵地说道：“当然是真的啦，所以老大才会告诉你真相，为的就是让你把那份不甘心化为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强，也让小刺狼变得更强，更好的为工作室做牛做马。”
武藏：“……”
“看比赛吧。”
而坂木则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结束了这场对话，双眼微微眯起——
“虽然多半学不到什么东西，但见识一下真正的强者，也是好的。”
……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多少有点太夸张了吧！？】
此时此刻，殊不知自己会在未来几个月内被武藏冷暴力的小刺狼正在拼命开动脑筋，试图从对方那完全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防御手段中找到一丝破绽，但这个过程显然并不顺利。
截止到现在，双叶已经被小刺狼的小伙伴们围剿了整整五分钟，然而除了那些召唤兽的各项数值因为持续输出而稳定下降之外，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作为被攻击一方的少女甚至没有抬头正眼看过一次小刺狼与他的小伙伴。
我们之前也提到过召唤系职业的特色，一旦让他们‘展开’到某种程度，其攻势的强度就会呈几何式增加，所以在毫无生存压力的情况下，放手施为的小刺狼与其小伙伴们始终维持着绚烂攻势，宛若怒涛般的攻势一浪接着一浪，各种不同属性、不同方式、不同形态的攻击层出不穷，其强度早已超过了大多数头部玩家所能承受的极限，换做任何排行榜外的玩家恐怕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只可惜，双叶并不是普通的头部玩家，而是自从有排行榜后就长时间盘踞在首页，在整个游戏中都极具知名度的强者，尽管过去从未在公开场合以玩家身份露面，但她此时此刻的表现却足以让旁人感到绝望了。
不似国士无双那般谈笑间击溃武藏，也不像蕾贝卡那样只用一假一真两次出手便秒杀掉了起司猫妖，双叶只是宛若走神般安静地站在那里，无数只要靠近她一定距离就好像被直接删除掉的攻击已经足够让观战者们手脚冰凉，甚至忘记呼吸。
如果说国士无双、蕾贝卡、大阴阳师谷小乐这些人的胜利还有迹可循，那么此时此刻的双叶真就是没能让看出她做了什么，而‘未知’往往是最可怕的。
于是乎，很多把自己带入到小刺狼视角中的观战者害怕了，越看越是觉得的毛骨悚然。
而本以为自己也会在这一目前感到恐惧的小刺狼却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头脑甚至还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能够在一团迷雾中隐约捕捉到某种不协调的音符，抓到某条躲藏在自己视野死角的脉络。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款游戏中，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召唤师约等于钢琴家。
这句话在当时的意思其实很单纯，即——召唤师的宠物技能太多，想要完成精细操作的话就算两只手都放在键盘上按快捷键都不够使，玩个游戏搞得跟弹钢琴一样，突出一个繁琐、麻烦、手忙脚乱。
但后来，人们却把这句话曲解成了召唤师这个职业需要强烈的节奏感、逻辑性、大局观以及缜密的思维，而他们的每次战斗都好像是在弹奏一首乐曲，越强大的召唤师，在战局中谱写出的乐章就越行月流水、慷慨激昂。
而此时此刻的小刺狼，就仿佛置身于这样一曲旋律中，因为双叶的无动于衷，他早已将整个战场拖入了自己的旋律，但同样也是因为双叶那令人无从下手的诡异防御，这首旋律里充满了不和谐的音符与噪声。
而这些令人谱曲者感到不快的因素，在小刺狼耳中却存在着一种朦胧而缥缈的规律。
【火……】
他眉头紧锁，眼睁睁地看着炎狮喷出的烈焰如冰雪般消融。
【风……】
他眉头紧锁，眼睁睁地看着猎雀甩出的风刃瞬间崩解溃散。
【雷……】
他眉头紧锁，眼睁睁地看着雳球轰出的雷霆无声地融入厚土。
【水……】
他眉头紧锁，眼睁睁地看着水伞编织的薄雾刚落下就被蒸发。
【蒸发？】
小刺狼猛地瞪大眼睛，终于，他在攻势持续到第十一分钟的时候精准地捕捉到了那缕不和谐的‘噪声’。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删除！更不是什么凭空消失！
自己那些召唤生物的攻击之所以如石沉大海般转瞬间舀无痕迹，其根本原因分明是在靠近到对方一定距离时被另一种属性的元素直接抵消掉了！
尽管召唤师并非法师，小刺狼更没有怎么研究过那些深奥的典籍，但‘元素永远都可以被元素抵消、转换、变构’这个理论他还是听说过的。
既然如此的话，具体形式为逆向拆解对方抵消手段这一‘最优解’就被封印了，原因无它，实在是小刺狼对那些就算是无罪之界土著都没几个能搞明白的元素理论无限近乎于一窍不通，所以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去完成论证与反制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是没有能用的解法！
“大家，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只见小刺狼毫不犹豫地扬起双手，从通过自己腕部的‘媒介’再次召唤出了近二十只召唤生物，直接将目前已激活的伙伴数量顶到了自己能够轻松驾驭的百分之二百以上，然后通过精神连接下达了一个让人理解不能的，匪夷所思的命令——
【自由无序攻击！】
伴随着小刺狼露出了一个让武藏俏脸一红的爽朗微笑，那原本一丝不苟、有条有理的旋律顿时变成了一首乱七八糟、震耳欲聋的噪声激奏，失去了主人引导的召唤生物们只用了一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随即便在不会误伤到自己人的情况下展开了完全被本能所驱使的攻势！
原本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的钢琴曲彻底崩溃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宛若地狱绘图般乱七八糟、逻辑混乱、毫无章法、低效拙劣的攻势！
而正是这种看起来跟刚才那首选旋律完全没有可比性的暴走，竟然诡异地受到了奇效！
第一次，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与更加绝对的混乱中，召唤兽们的攻势突破到了双叶身前半米处，其中一道火舌甚至飞到了距离双叶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才消失，但更多更加杂乱的攻击早已在顷刻间越过了‘伙伴’，乱哄哄地向那个微笑着抬起头来的少女‘涌’了过去。
死角，已经不存在了。
终于，伴随着一声闷响，双叶的肩膀被一块飞行过程中突然被凭空引爆的石锥碎屑击中，娇小的身形顿时踉跄了一下。
【成了！】
将精神集中到了极点的小刺狼顿时握紧了双拳，在心底欢呼了起来。
原因无它，就算双叶再怎么强大，刚刚那块碎屑也足以直击掉一个法师1%的伤害了，大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伴随着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小刺狼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随即便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而事实上，其身体也确实在顷刻间被骤然展开的某种力量分解成了基础元素，其名为——
【固有结界·测试VII型·结构化数字元素编译器——无貌金字塔】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终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间幕·复盘
“大意了……”
半分钟后，常磐工作室的会议室中，比赛结束后直接传送过来的小刺狼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坐在武藏旁边的椅子上，干声道：“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把我秒了，唉，虽然我也觉得一个那种打赌有点儿戏了，但要是能让我在赢了之后主动认输退出，肯定会显得更有骨气。”
武藏抿了抿嘴，把头外向旁边，什么都没说。
倒是阿杜不怀好意地咧嘴笑了起来，问道：“你是指什么？”
“就是那位双叶姑娘之前说要跟我玩的那个游戏啊，杜哥你不会没看我比赛吧？”
小刺狼一脸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扶着自己椅背的阿杜，一边耸肩道：“她自己说的，要是我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让她损失哪怕百分之一的生命值，就愿意直接认输退赛，呃，当然了，这种便宜我肯定不会占的，毕竟我跟那个小丫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真把她逼到认输的话，除了败坏路人缘之外没有任何好处，但就算这样，我应该也能够有风度的退场来着。”
罗蕾莱推了推眼镜，轻笑道：“怎么，不服气啊？”
“服气啊，心服口服啊。”
小刺狼摊开双手，实话实说道：“归根结底，能碰到她一下已经让我竭尽全力了、无暇顾及其它了，如果说要战胜那种人的话，唉，就算老大亲自出手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看得出来，在常磐工作室中，大家并不忌讳从客观角度去评价其他人的实力，所以哪怕对方是最具威信的坂木老大，小刺狼依然能毫不在意地表示双叶十有八九能轻易将其干掉，这种氛围虽然在俱乐部中很常见，但在‘工作室’这种机构里其实是比较难得的。
“九死一生吗？这场比赛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坂木老大则是淡淡地看了小刺狼一眼，平静地说道：“但在你被双叶以那种方式击败后，呵，还是等下次【问罪论战】再说吧，如果有下次的话。”
小刺狼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道：“哈？”
“先不说这个了。”
坂木老大却是岔开了这个除了阿杜之外恐怕没人能听懂的话题，向小刺狼问道：“你刚才说……能对她怎样已经让你竭尽全力了？”
“碰她一下啊。”
小刺狼一脸莫名地挠了挠下巴，随即有些小骄傲地说道：“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我最后终于还是找到机会破解掉了那个想想就觉得吓人的防御体系，成功击中了双叶一次。”
“是么？”
坂木老大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随即轻声问道：“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你并没有碰到她呢？”
小刺狼当时就惊了，豁然起身道：“这怎么可……”
“很遗憾，伙计。”
阿杜从后面一把揽住小刺狼的肩膀，对后者笑道：“你还真就没碰到她。”
小刺狼的瞳孔骤然收缩，震声道：“不可能，我眼睁睁地看着……”
“是的，你眼睁睁地看到那只铁甲牛的岩锥在被击碎后溅射到了双叶，但那并不能证明什么。”
阿杜摇头打断了小刺狼，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尽管在我们的认知中，任何一个不设防的法师被那种攻击命中后都会失去至少3%左右的生命值，我当时也一度以为你赢下了与对方之间的那场游戏，但……很遗憾，那位双叶姑娘的生命值直到比赛结束，都始终维持在100%。”
罗蕾莱也点了点头，对面色呆滞的小刺狼说道：“换句话说，你并没有在她提出的那场游戏里获得胜利。”
“但……但是这不可能啊！”
小刺狼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一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一边说道：“我可以保证，当时双叶身上绝对没有包括法力护盾在内的任何防御魔法，所以……所以……呃…..”
声音越来越小的小刺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眼前，比起当时置身于比赛地图中的自己，能够从观战视角看到双方生命值的坂木等人显然要了解得更加直观。
“哪怕是我，如果没有直接从看到数值的话，恐怕都会做出跟你相同的判断吧。”
坂木老大却并没有责怪小刺狼，而是眯起双眼沉声道：“所以想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的话，我们只能通过结果逆推过程，就像你说的，双叶当时身上并没有任何类似护盾的东西，而通过视觉反馈我们也不难发现，她确实又被岩锥术的碎片溅射到，但如此一来，哪怕她的体质再怎么好，理论上也绝无可能直接豁免伤害，而根据技术部门那边测试出来的转播数据，哪怕玩家只掉了0.1%的生命值，观战界面的数值都会变成99.5%。”
罗蕾莱有些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眼睛框，蹙眉道：“但这样的话，事情就说不通了啊……”
“也不尽然。”
结果从刚才开始就摸着下巴思考的阿杜忽然抬起头来，正色道：“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坂木老大转头看向阿杜，言简意赅地说道：“讲讲看。”
阿杜深吸了一口气，沉声确认道：“你们……嗯，小刺狼不算，老大、武藏、罗蕾莱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吧，这场比赛开始的时候，出现一个非常诡异的状况。”
“啥状况？”
小刺狼一脸好奇地看着阿杜，与此同时，坂木老大眼中闪过一抹赞许，而罗蕾莱和武藏则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记得比赛开始后系统给双方玩家的准备时间么？就是那段无法离开某个范围，周围的一切都处于静止状态的时间。”
阿杜看了小刺狼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双叶无视了那段时间，直接飞了出理论上被系统圈定的范围，并在天上放出了近三位数的法师之眼对你进行搜索，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在你刚刚能够自由行动的瞬间抵达。”
罗蕾莱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回忆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根据比赛细则中的说明，玩家在那段时间里虽然能够自由释放技能，但却无法对任何事物造成破坏，换句话说，在先直接出现，哪怕是一只蚂蚁，都能硬扛传说水平的伤害而毫发无伤。”
“所以……”
阿杜转头看向坂木，直接问道：“老大你怎么看？”
……
“分身。”
加雯一边给桌旁的季晓岛与梅林倒茶，一边语气轻快地说道：“毫无疑问，在系统的限制下，那位双叶本人在比赛开始前根本就没有离开那片临时安全区，当时飞到天上的她仅仅只是一个多半是以‘技能’形式存在的罢了，毕竟技能本身是不受这些限制的，而在那之后，无论是我们这些观战者还是那个小刺狼，眼中的‘双叶’其实一直都并非她本人。”
“元素傀儡而已。”
坐在加雯私人空间院落中央的小方桌前，随手从托盘中拿起一张小薄饼送进嘴里的梅林含含糊糊地说道：“之前为了给原罪构装体收集灵感，我收集了不少类似的资料，那东西一看就是个元素傀儡，虽然惟妙惟肖，但跟活人相比区别还是非常明显的。”
加雯眨了眨眼，一边往盘子里添着自己在闲暇时间和阿晴做的手工点心，一边好奇地问道：“所以都有哪些区别呢？”
“明显是对我来说的。”
梅林翻了个白眼，语气略显嘲弄地说道：“你们……不，加雯丫头你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什么嘛！”
宛若孙女向爷爷撒娇一般，加雯很是可爱地向梅林嘟了嘟嘴，然后便转头向正在喝茶的季晓岛问道：“你能看出来？”
“不能。”
季晓岛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淡淡地补了一句：“但可以感觉出来。”
加雯柳眉微蹙着歪了歪头，重复道：“感觉？”
“你做不到的。”
季晓岛把空杯子推到加雯面前，一边示意对方赶紧续杯，一边半解释半安慰地说道：“你太弱了。”
“你就不能温柔点！”
很少这么伺候别人的加雯大小姐也不羞恼，只是没好气地白了季晓岛一眼。
“我温柔点你也不会变强。”
季晓岛随口把加雯怼了回去，然后接过对方递来的新茶抿了一口，语气悠然地说道：“总之，那个双叶在比赛开始后立刻就用能够欺骗人们视觉的魔法制造了一个与自己重叠的假象，然后再通过某种手段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并在那之后与幻象内部制造了一个元素傀儡将其取代，于是……人们看到的就只剩下元素傀儡了。”
似乎深受打击的加雯一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边懒洋洋问道：“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了那么多事？”
“大概吧。”
季晓岛迟疑着拿起了一块点心咬了小半口，不置可否地说道。
“这么厉害的话，感觉我就算一上来就真正意义上‘全力以赴’都没可能赢呢，唉，之前在学园都市里大闹了一番，我还以为自己姑且算是个强者了。”
加雯毫无压迫感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中却并没有半点遗憾或可惜的意味，随即又问道：“所以寂祷妹妹，对于能‘感觉’出对手真伪的你来说，应该可以很轻松淘汰掉那个叫双叶的小姑娘吧？”
“那种程度的判断只是基础，基础中的基础。”
季晓岛摇了摇头，缓声道：“她真正强大的地方，只体现在最后解决掉那个男人的手段上。”
此时此刻的加雯宛若一个好奇宝宝，立刻询问道：“什么手段？”
“领域，或者固有结界。”
或许是因为吃人嘴短的缘故，季晓岛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正确的回答。
“真好啊，我也想要一个。”
“嗯，你想吧。”
“我想好了，就叫【拉斯维加斯之夜】吧！”
“好轻浮的名字。”
“哈哈，毕竟我本来就是个轻浮的人嘛。”
“嗯？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是处女？”
“老爷子你能不能别随便闯进女孩子间的悄悄话啊……”
……
游戏时间PM16:15
正值【问罪论战·个人赛第四轮】刚开始不久，知名电子竞技俱乐部【赤色星座】与知名电子竞技俱乐部【破风鸟】同时与官方网站及几大社交媒体发布联合公告，言简意赅地表示两者麾下的职业玩家‘醒龙’与‘卢赛尔’将于游戏时间PM18:30准时进行对决，欢迎各界人士前来观战。
这则消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重浪，毕竟之前也提到过了，无论是醒龙还是卢赛尔，都是当今游戏圈中巨星般的存在，所以在第四轮的焦点战公布之后，已经有许多人将两人间的战斗理解为‘提前进行的总决赛’了，别说双叶、谷小乐这种虽然排名不低但名不见经传的玩家，就连始终位列个人战力排行榜第二顺位，现在已经被无数人神化的科尔多瓦，受到瞩目的程度都没有这两位的零头多。
人们的固有印象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尽管【无罪之界】的火爆程度一时无二，而原本叱咤风云的职业玩家们只有少数一些人能挤进这款游戏的榜单，但在玩家眼里，比起那些天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生面孔，还是那些他们一路看着走来的职业选手更受欢迎，而醒龙与卢赛尔两人，甚至可以说是当今国内电竞圈里的代表人物，所以将他们之间这一战称之为火星撞地球也不为过。
而大家最担心的，自然是自己会不小心错过这场火星撞地球的比赛，甚至有很多人打定主意，在焦点赛开始前自己死都不排，宁可被系统判负也不排！
然而伴随着两大俱乐部的联合声明，再加上他们联手斥巨资让无罪之界官方插播了一条公告（问罪论战期间广告位完全属于小机灵鬼公司，公告位则接受竞标），所以大家现在都已经安下心来，该比赛的比赛，该码人的码人，一切只为不久之后的惊天对决！
而刚刚力挫对手【学问猫】的墨檀在获悉这一情报后也松了口气，换号切换成‘檀莫’角色后给双叶回了条‘不好意思没看你比赛’就进入了匹配序列，准备迎接自己本轮的对手，之前在模拟战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阿拉密斯。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终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游戏时间PM16:59
【问罪论战·个人赛第四轮】比赛专用地图，镜像空间S6857-8030
夜幕之下，一座规模巨大的要塞正矗立在山涧中央，如果是在平时，无论是周围的奇石瀑布，亦或是要塞本身的壮丽雄浑，恐怕都能让那些有幸到此一游的吟游诗人吹上大半年，恨不得用整整两沓羊皮纸的文本来赞美这处天险。
然而，在那点点繁星的见证下，一场无比惨烈的厮杀正在上演，每分每秒都有人哀嚎着从山涧跌落，每分每秒都有人从城墙上狠狠地砸向并融入那血迹斑斑的地面，每分每秒都有勇敢的攀爬者连同云梯一起变成火球、冰雕或焦炭无声的化为碎屑与尘埃。
双方动用的军力都已经难以计数，长达数十米、被内鬼从里面放下的长桥早已被染成了血色，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里面甚至不乏高傲的狮鹫与巨龙。
而就在距离要塞不到两公里，虽然能够听到零散的喊杀声却依然可以被称之为静谧，可谓是最佳观赏地点的一处断崖前，两个男人正在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出成本至少也得有上万条生命的大戏。
“所以说啊……”
有着一头长发，笑容轻佻的半精灵咂了咂嘴，很是纳闷地问道：“你为什么没在那座的城墙上抱着小美妞坐看江流水涌，而是在大半夜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吹冷风呢？”
“鬼地方？”
有着一对戴有紫灯花饰物的黑色猫耳，看起来颇为瘦弱的猫族半兽人男子哑然失笑，摇头道：“怎么能说是鬼地方呢？如果要为下面那场悲壮的自杀式袭击选个观战点，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VIP席位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作为叛军一员的你并没有出现在山下那群死士里，而是跑到这个地方蹭我的最佳观战席。
大约三秒钟的沉默后——
“所以两边突然打起来了果然是你搞的鬼啊！”*2
两人忽然抬手指向对方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同时咧嘴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你竟然也了解这段颇为生僻的历史。”
猫族半兽人男子洒然一笑，随手从行囊中摸出了一瓶翻涌着泡泡的浅红色液体：“来点儿不？这可是我通过特殊渠道费了好大力气才搞到的好东西，草莓汽水！无罪之界里的碳酸饮料你怕不怕？”
“我也只是碰巧看到的，虽然苍月帝国发生于6857年歌之月旋律3日的【乱峡之变】曾经鲜为人知，但据我所知，紫罗兰帝国最新版的教科书里已经把这档子破事儿编辑进历史必修第四册里了。”
半精灵男子随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草莓汽水，然后从行囊中掏出两箱总计十六种口味的最新款碳酸饮料放在地上，对目瞪口呆的对手咧嘴一笑：“巧了，我这边其实也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人脉搞到过不少好东西，咱俩换着喝吧？”
“卧槽，这么大手笔！？”
身上总共也没几瓶汽水的猫男先是一惊，然后很快便重新露出了微笑，随手拿起一瓶蜜瓜味的汽水咬开瓶塞，猛灌了两口后对旁边的半精灵男子伸出右手：“你好，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姑且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拉密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檀莫，一介对美少女情有独钟的乡野村夫。”
墨檀伸出右手跟对方握了握，合适温和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那么，虽然稍微有点唐突。”
阿拉密斯清了清嗓子，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是说，兄弟有个不情之请。”
墨檀也放下手中的饮料，表情微妙地揉了揉鼻尖。
下一秒——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一个【充满正能量】/【信仰爱与和平】的公益组织呢？”
两人同时向对方发出了只有细节不同、怎么想都非常可疑的微妙邀请。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为你介绍一下【浴火公会】这个团结友爱积极向上的组织，檀莫先生。”
直接无视了墨檀的邀请，阿拉密斯笑盈盈地向墨檀举杯致意。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幸运的是我这边恰好有一个专门收集好人的公益团体【斗地主】，还请务必赏脸过来当个打工仔，打字战士会长。”
礼貌地交给了对方一张好人卡，直接反客为主的墨檀举起饮料，笑容无比灿烂。
“……”
终于，在这场主题为‘从容’的较量中，还是阿拉密斯率先败下阵来，猫躯一震后努力维持着嘴角那僵硬的笑容说道：“哥们儿你可能听错了，我刚才说我的名字叫做阿拉密……”
“打！字！战！士！”
墨檀笑盈盈地打断了对方，用洪亮的嗓音、清晰的咬字、超快的语速连声道：“打字战士打字战士打字战士打字战士打字战士打字战士！！！”
“艹！别特么说了！”
猝不及防下，阿拉密斯终于失去了优雅与冷静，气急败坏地打断了檀莫，咬牙道：“这点破事儿能不能别到处嚷嚷！万一有人家随机看比赛看到咱俩这场，我特么麻烦就大了！”
墨檀眨了眨眼，明知故问道：“为啥啊？”
“还能为啥……”
阿拉密斯叹了口气，用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语气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仇家多啊。”
“哎呀，你就放心好了。”
墨檀立刻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安慰道：“我之前把那个叫定海神珍的小废物‘屁杀’了，现在肯定被不少喜欢文盲的魔怔人盯上了，所以无论外面会不会有人随机看比赛瞅见咱们这场，你的身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阿拉密斯顿时面色剧变，震声道：“你特喵——”
“哎呀，挺大个人了，别跟小鬼似的斤斤计较好不好。”
墨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阿拉密斯的肩膀，在对方开口前抢答道：“至于是怎么猜到你身份的，其实也不算难，首先我手里本来就有不少【浴火公会】的资料，其会长‘打字战士’与副会长‘七十六个棒槌’在全部主力入驻【无罪之界】后依然杳无音信的消息并不算什么秘密，而你和你那位名字叫做波多斯的朋友刚好符合那两个人的特征。”
阿拉密斯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就因为这些？”
“哦，那倒不是，毕竟你们又不是美少女，很难稳定留在我的记忆里。”
墨檀耸了耸肩，狡黠地笑道：“但在你刚才主动自报家门，邀请我加入你们那个信仰爱与和平的组织后，就算我是个傻子，恐怕也能猜出你的真实身份了。”
阿拉密斯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便苦笑着垂下了肩膀，重新坐回到地上，一边眺望着远处那杀声震天的战场，一边摇头苦笑道：“你也别太谦虚了，一般傻子可没办法通过这么点蛛丝马迹就察觉到我的身份。”
“是吧是吧。”
墨檀也重新坐了下来，乐呵呵地问道：“所以你愿意加入我们【斗地主】了吗？”
“免了，我这边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摸个鱼，要是让我身边那帮豺狼虎豹知道我有空跟别人鬼混，怕不是要线下把我PK掉啊。”
阿拉密斯摆手婉拒了墨檀的邀请，随后忽然虚起双眼问道：“而且我觉得自己最大的特点就是脏，但你……在这方面显然不输我啊，何必让我入伙呢？”
墨檀冷笑一声：“废话，还不是因为看上你手下那帮子免费劳动力了？”
阿拉密斯：“……”
“算了，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没报什么期望，你要真一口答应了，我还不知道该给你什么位置呢。”
墨檀很是洒脱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便向阿拉密斯问道：“所以有兴趣合作吗？”
后者眨了眨那双浅红色的猫瞳，蹙眉重复道：“合作？”
“没错，就是合作。”
墨檀用力点了点头，正色道：“非常深入的合作！”
阿拉密斯见对方如此严肃，而且跟自己还颇有几分臭味相投，也很给面子的没有立刻回绝，而是同样用略显严肃地语气问道：“具体是怎样的合作呢？”
“没想好。”
“……”
分外尴尬的半分钟后，阿拉密斯再次叹了口气，无奈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是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叛军里的位置应该不低吧？”
“哦，我用间谍视角写了封密信，然后把它交给了一个我看不顺眼的士兵，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之后从背后捅了他两刀，又捅了自己两刀，告诉别人我发现这货图谋不轨，拦下问话后差点被丫给宰了。”
墨檀语气轻快地诉简述了一段儿令人发指的谋杀，随即用更加轻快地语气说道：“最后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把那封密信交给了上级，让叛军首领不得不提前执行计划，然后再以养伤的理由坐镇后方，等他们一出发就溜了。”
阿拉密斯扯了扯嘴角，干声道：“你这人挺孙子啊……”
墨檀挑了下眉，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在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后溜出来的？”
“呃，我啊……”
阿拉密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并没有像墨檀一样说出具体流程，而是顾左右而言它道：“我……我也挺孙子的呗。”
“行吧。”
立刻意识到对方手段恐怕比自己还脏的墨檀也没有细问，只是随手扔掉了空汽水瓶后耸肩道：“那现在怎么办？显然咱们两个谁都没能被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总不能继续这么干耗着下去吧？”
阿拉密斯点了点头，随即便猛地一拍巴掌，提议道：“咱俩干脆来场比起厮杀更适合我国宝宝的和谐‘切磋’吧！”
“切磋？”
墨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将地上那箱（另一箱已经被阿拉密斯毛空了）汽水收回行囊中后问道：“怎么个切磋法？”
“简单。”
阿拉密斯也站起身来，反手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两柄长匕首，乐呵呵地说道：“反正你实力多半比我强，不如就正面接我三招，只要你能在接完之后不死，我就主动认……”
【舍命一击】！！！
【暗影步】+【舍命一击】！！！
噗嗤——
“靠。”
转头看向正咧冲自己嘿嘿直乐的墨檀，胸口被捅了个对穿的阿拉密斯张了张嘴，连话都没说出来就直接变成白光消散了。
因为累积叠加了发动【舍命一击】的代价+被【舍命一击】直接命中的伤害，阿拉密斯的生命值在顷刻间便已经归零，如果不是这个游戏的生命值最低就是会直接杀死玩家的零，他的血量恐怕已经变成负百分之二百多了，毕竟他自己的生命值全几乎都搭给舍命一击了，而被比他面板高的墨檀用出来的舍命一击，打他个两管血自然也是轻轻松松。
【檀莫-混乱中立——突入512强，晋级正赛第五轮】
……
“没想到你这贱人运气还蛮好的嘛。”
双叶坏笑着趴在墨檀的肩膀上，乐呵呵地说道：“明明这一千多个人里有多半都能直接把你打成傻辶，却偏偏让你碰到了个水货。”
墨檀揉了揉双叶的头发，摇头道：“别闹了，那家伙可不是什么水货，你之前不是接触过那个浴火公会么，应该很清楚他们会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不知道，我都说了我当时只跟那个魄斗罗接触过来着。”
双叶用力摇了摇头，随即补充道：“不过‘浴火打字战士，人人得而诛之’这种口号我还是听说过的，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可能有点道理，太贱的人总不会有多菜的。”
“是啊，话说沐沐呢？”
“沐沐是你叫的？”
“呃，咱们黑桃A呢？”
“还打着呢，对手是谁我忘了，你有兴趣的话，咱们开个观战？”
“免了，我还有事，先去找别的姘头玩了。”
“等等。”
“干嘛？”
“戴安娜让我给你传个梦话？”
“你那个喜欢算命的导师？她看上我了？”
“厄运的喉舌于翌日午时停靠，俯首聆听吧，黑暗中的浊者，去偿还过去欠下的血债，以免化为那孤高之王的食粮。”
“就这些？”
“就这些。”
“莫名其妙，狗屁不通。”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终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梦话、DEMO与豪横
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后，墨檀瞥了一眼表情悠然的双叶，很是嫌弃地扯了扯嘴角：“别人家神棍编预言的时候好歹还知道把字数对齐，条件允许的话甚至还能压个韵，你可倒好，整了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就拿出来吓唬人。”
“首先，这并不是预言，而是梦话，没听过有人说梦话还带押韵的。”
双叶冷冷地看着墨檀，一字一顿地说道：“尽管决定把这段梦话说给你听的人是我，但说话的人却是戴安娜·A·阿奇佐尔缇，而她虽然从某程度上来说是个有点笨拙的女人，但据我所知，作为这个世界最优秀的大占星师之一，她在这个领域还没有出错过。”
墨檀挑了挑眉，哑然失笑道：“领域？什么领域？装神弄鬼的领域？”
“少在那里装唯物主义者了，鉴于有我的存在，你对戴安娜的了解自然不可能会少到哪里去。”
双叶似笑非笑地看着墨檀，悠悠地说道：“我们都清楚【无罪之界】并不同于那令人觉得乏味可陈的现实，也都知道这里的神秘学跟游戏外那些装神弄鬼的勾当完全是两码事。”
墨檀懒洋洋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说道：“嗯，然后呢？这跟你刚才跟我扯的那些淡有什么关系？”
“排除法。”
双叶离开墨檀的肩膀，缓步走到她那张乱七八糟、上面堆满了显示器的桌子前坐下，一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摆弄着那些因为不通网而功能有限的计算机，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戴安娜不会无缘无故说梦话，而考虑到梦话的内容本身，所谓的浊者恐怕只能指代‘你’、‘我’、‘肯尼斯·A·阿奇佐尔缇’或者‘弗兰克·休斯’中的一个。”
墨檀抱着胳膊点了点头，用逛动物园时打量动物的目光撇着双叶：“哦，然后呢？”
“然后就好说了。”
双叶一边在某台计算机中键入着大量转译后饶是墨檀也没办法秒懂的内容，一边淡淡地说道：“首先，在设身处地的思考过后，我直接排除掉了我自己，因为条件完全不符合，在那之后，就剩下了你、弗兰克·休斯和肯尼斯大叔，弗兰克的话，如果他没有在大问题上撒谎，那么一样可以直接排除掉，假设他撒谎的话，其身份如果跟你无关，那就是个无需理会的普通人渣，如果就是你，那么我跟你说也一样。”
墨檀很是浮夸地拍了拍手，用更加浮夸的表情与浮夸到极点的语气说道：“哇哦，你简直是个天才。”
“过奖了。”
双叶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墨檀阴阳怪气的奉承，继续说道：“然后就简单了，我听完戴安娜说梦话之后直接找到了肯尼斯大叔，把内容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他了，然后刚才又跟你说了，更多的我也懒得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墨檀咂了咂嘴，乐呵呵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挺会关心人的。”
“那是。”
双叶一边用几乎能带出残影的速度敲击着键盘，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一直对你视如己出啊。”
“笑死，你这个型号下蛋都费劲，就更别提生人了。”
墨檀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一边走向双叶一边乐呵呵地说道：“让我猜猜看，你提醒那位肯尼斯的原因，是担心自己的干爹金主暴毙掉后没人给零花钱以及帮忙收拾烂摊子了，至于连我也都一起提醒了的原因……虽然表面上看‘为了团体战’这个理由好像很充分，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方便答疑解惑一下吗？”
“因为我有点在意最后那句，首先我并不认为你是什么有营养的玩意儿，所以自然不会拿你当做食粮，其次我只是个清纯可爱才思敏捷的普通美少女而已，慈爱之娘还差不多，孤高之王这种中二的称号可担当不起。”
双叶轰苍蝇似的对墨檀摆了摆手，一边示意他滚远点儿一边说道：“所以我告诉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让你挂在别人手里，我会很困扰。”
“噫，要不要这么肉麻。”
墨檀走到双叶背后，一边扶着椅背探头看向少女面前的显示器，一边在后者耳畔轻声问道：“你要是真对我有意思的话，不妨……”
“滚。”
伴随清脆的巴掌声在咫尺之处响起，脸上一热的墨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天知道哪个号码公共空间的绿化带上了，以仰面朝天的姿势。
半秒钟后，一张熟悉的脸蛋忽然出现在视野中——
“呀，M老师！”
隐姓埋名的国民级偶像噗灵噗灵地地眨了眨眼睛，对墨檀露出了一个特别灿烂的傻笑：“好巧呀！我刚才还在想M老师你的事呢，结果你忽然就在旁边刷出来啦！”
“这已经不是好巧能解释的事了吧，要多离谱的巧合才能让我在被人从房间里踢出去后直接随机刷新在你旁边啊。”
墨檀一把推开雪茵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撑起身子满脸嫌弃地说道：“还有，我已经说了别叫我M老师，你的脑子是只剩下唱歌跳舞和吃喝嫖赌了吗？”
有着规格夸张的双马尾，但在公共空间中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吸睛的雪茵嘿嘿一笑，抱着膝盖一边歪头看着墨檀一边笑盈盈地说道：“肯定是因为我运气好才会出现这么巧的事哦，M……檀你也知道我一直都超好运嘛，不然也不可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作词老师呀！”
墨檀扯了扯嘴角，没搭理她。
“还有呀还有呀！”
雪茵一本正经地看着墨檀，表情特别严肃地说道：“我从来都不嫖，也没有参与过数额在两根棒棒糖以上的赌博哦，也不碰毒，这个老师你应该知道的，我最讨厌那些会让人家破人亡的东西！”
“所句话说就是你脑子里只有吃、喝、玩对吧？”
墨檀随手在雪茵脑门上用力弹了一记，并于后者痛呼出声后问道：“DEMO写完了没？”
“写完啦！”
不料雪茵却是满脸骄傲地大力点头，特别欢脱地说道：“我写完之后马上就传给檀你了，你……诶？你怎么都不知道这事儿啊！？”
“哦，我没注意。”
“檀你平时都不看邮箱的吗！？”
“半个月左右会想起来去看一次吧。”
“你……你都没有在等我的DEMO吗？！”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催我啊！”
“因为你一直都很麻烦，去写DEMO的时候就不会烦我了。”
“那我之前给你发的消息也……”
“嗯？没注意，你写什么了？”
墨檀一边跟伊冬发消息询问那边的情况，一边心不在焉地为雪茵那温暖而热情的小脸蛋送上冷屁股，突出一个爱答不理。
“我说我DEMO写好啦~”
结果这位出道后因为其逆天的才华几乎没有受过半点委屈，始终都活在无数人宠爱中的星球级偶像却完全没有一点不满，只是邀功般地挥了挥小拳头：“我觉得我写的可好啦！”
“唉。”
与伊冬约好大概十分钟后去那边汇合的墨檀无奈地叹了口气，关闭对话框后不情不愿地转头看向雪茵：“你被淘汰了？”
后者这才敛起了灿烂的笑容，嘟嘟囔囔地鼓起了腮帮子，愤愤地嘀咕道：“第二轮就被淘汰掉了！不开心！”
墨檀当时就惊了：“你还能撑到第二轮呢？！”
“我我我……我可努力啦！”
雪茵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气呼呼地说道：“要不是檀你让我按照你的想法全部推翻重来，我肯定能多打好几轮！”
墨檀又弹了下雪茵的脑门，语气很是冷漠：“那你本事别赖着我啊。”
“我不要！我就觉得我们的灵魂波长可相近啦！”
雪茵对墨檀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随即竟然站起身来，背着双手浅笑道：“不过檀你现在好像挺忙的样子，我还是下次再烦你好啦，回头听完DEMO之后麻烦快点把反馈给我哦，早点把新歌发了我也能早点休假嘛。”
墨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哦’，就干脆利落地传送回公共空间的准备区换号去了。
很显然，他对雪茵这种能让自己至少吃上十万年软饭的超级当红明星兴趣并不大，甚至还有点嫌弃的意思，与这货平常对其她女性的态度完全不同，要知道凭当前人格下墨檀的性格，就算对方是个胡子拉碴的矮人姑娘，恐怕他都能见缝插针地撩上几句，跟对待雪茵时的态度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至于原因，其实雪茵本人已经说过了——
‘两人之间的灵魂波长很相近’。
诚然，墨檀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诸如‘灵魂波长’之类的东西，但他依然有隐约察觉到雪茵跟大部分正常人都不相同，尽管受到无数人的喜爱与追捧，现在甚至已经成为了实质上的世界第一偶像，但她在本质层面上某些有所欠缺的地方依然非常明显，至少在墨檀眼中非常明显。
如果只是作词者与偶像的关系，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哪怕只是升格到普通朋友的水平，都会让当前人格下的墨檀感到些许不适，而这，也是他对雪茵态度如此冷淡的核心原因。
至于后者的想法嘛……很可惜，早在这个女孩蹒跚学步的时候开始，就没人能够获悉到她的想法了。
“嘛，这届就先这样了，但是下届【问罪论战】的时候……”
少女定定地看着墨檀消失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舔了舔嘴角，笑靥如花道：“你一定要来邀请我加入哦！”
……
游戏时间PM17:23
当墨檀再次回到作为小团伙临时根据地的伊冬私人空间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大家’除了伊冬、谷小乐、火焱阳、昼岚、科尔多瓦、语宸以及季家姐妹之外，还包括了语宸的闺蜜团，即卡塞娜、露西艾和米卡三人。
至于克里斯蒂娜……很遗憾，因为昙华大学医学院的破事儿太多，且现实中的南宫娜又不像语宸那样是并不需要太在意学分，所以早在刚打完自己那场比赛后不久就被急诊科的同学发消息拽下线去挣学分了，据说好像附近有几个喜欢飙车的社会青年玩脱了，被就近送到这里抢救来着。
所以鉴于去那边打个卡混个半小时（不是对患者不负责任，而是好多学生都排着队想要参与护理和救治混实习学分，所以大家都不好意思占用太多时间）就能挣到学分，克里斯蒂娜并不会耽误下轮比赛。
……
“但多半是赶不上我们家小龙龙和那个Lose的对决了。”
米卡拉着季晓鸽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季晓岛那令人压力山大的注视。
“米米是醒龙的粉丝呀？”
在游戏里已经跟【美少女佣兵团】混熟的季晓鸽乐呵呵地扑棱着翅膀（她抽空把公共空间里的形象跟游戏里同步了），感叹道：“小龙龙这个称号还挺可爱的诶！”
米卡特别骄傲地拍了拍胸脯，傲然道：“那是！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小龙龙后援会S市分舵K区第二支部的大队长呢！二月份那会儿小龙龙去打线下表演赛的我还被邀请上赤色星座的粉丝大巴随队出征了呢！”
凑过来想跟陌生美少女套近乎的昼岚咂了咂嘴，感叹道：“这事儿我知道，不愧是赤色星座啊，每次出征都给核心粉丝包大巴买车票不说，还有专门给粉丝用的小型客机，太豪横了。”
“但周边定价也是最贵的。”
露西艾仿佛幽灵般从不远处飘了过来，淡淡地说道：“我简单算了一下，米米那次随队出征一共省了路费+食宿费总计六千块，但她光买赤色星座里醒龙和寒梅的周边就花了一万三，扣除成本的话，俱乐部从她一个人身上就赚了至少五千块，所以我觉得比起赤色星座，米米其实要更加豪横一点。”
昼岚：“……”
米卡：“……”
季晓鸽：“……”
季晓岛：“妙啊。”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终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失望
“真和平啊~”
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墨檀就像是位退休老干部般捧着一杯不住冒着热气的红茶，悠悠地感叹道：“真没想到你会把大哥她们也带过来。”
坐在她旁边的语宸微微一笑，细声细气地说道：“因为大家人都很好嘛，所以我觉得相处起来应该能挺融洽的，而且万洋都那么求我啦，既然大哥对他也没有怎么排斥，我就帮个忙咯，他俩看发色还蛮搭配的呢。”
墨檀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比比划划跟卡塞娜说些什么的火焱阳，表情微妙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两位都是那种痛快又豪爽的类型，但总觉得会是一场漫长而曲折的道路呢。”
“很正常啦，因为大哥会害羞啊。”
语宸用力点了点头，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她还得顾虑我们几个人的感受嘛，毕竟都没脱单，小茜和娜娜虽然多半不会在意，但米米肯定会闹的。”
墨檀微微颔首，完全没走脑子地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呀？”
语宸似笑非笑地看着说完就后悔的墨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俏皮地眨了眨眼：“我还以为自己有领先那么一点点呢？”
！！！
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萌的，这个瞬间，墨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骤然被什么攥紧了一般，整个人当即僵在了原地，搁游戏外的话一张脸这会儿恐怕已经变成猪肝色了。
“开玩笑的。”
语宸掩嘴轻笑，抬起小手轻轻戳了一下墨檀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道：“我觉得自己比大哥难追多啦，毕竟她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嘛。”
【嗯？】
下个瞬间，正有一搭没一搭跟露西艾聊天的季晓岛忽然柳眉微蹙，转头看向了房间角落的两人，集中精力后则听到了——
“原来如此。”
墨檀用力点了点头，用与平时无二、毫无特色的温和语气说道：“所以有经验的人会比较难追吗？”
“我是这么觉得的啦。”
语宸吐了吐舌头，狡黠地笑道：“所以就算只是假装跟别人当过情侣应该也没差吧？”
“假装……呃……”
墨檀这才反应过来语宸所谓的经验是‘在无罪之界中正在跟黑梵牧师绝赞交往中’这档子事儿，顿时轻舒了一口气，苦笑着摇头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吧？”
“诶嘿，俗话说久病成医嘛~”
“去给我向语文老师道歉啊……”
【是错觉吗？】
将视线从表情都很不错的两人处移开，季晓岛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了吧台处的椅子上坐下，用雪碧和卡曼橘给自己调了杯对于普通人来说味道有些过于刺激的饮料，结果刚抿了一口就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个人。
“你好。”
露西艾一边用橄榄油、鸡精、糖浆、黑胡椒与自己行囊中的蛋清、芝麻菜调制着某种惊人的东西，一边在季晓岛惊愕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问道：“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
敛起独处时下意识流露出的那‘生人勿进’的气质，并不想让语宸好友感到不适的季晓岛摇了摇头，用自认为相对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只是站累了，想坐一会儿。”
“哦。”
露西艾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又问道：“你喜欢黑梵吗？”
“哈？”
饶是季晓岛在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下也没能将面瘫进行到底，发出了一声有些走音的轻呼后满脸莫名地看向露西艾，用逐渐变得不那么友善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么滑稽的问题？”
“好吧，看起来确实不像。”
露西艾只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自己的提问：“那你是个很八卦的人？”
“通常来说……不是。”
终于意识到对方为何会这么说的季晓岛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我刚才确实有在偷听墨檀和语宸的对话，但那并不是……好吧，我确实是有意的，如果你想当成八卦也没关系。”
很显然，在意识到露西艾似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后，季晓岛也没有再刻意让自己显得容易亲近，故而立刻回到了平时那副有些冷淡的画风。
“宁可被当成八卦女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对黑梵有意思吗……”
露西艾抿了一口她刚刚亲手调制的，味道极其诡异的‘阿尔伯特火炮’，露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安心表情后长舒了一口器，用盖棺定论的语气说道：“看来我之前对黑梵的评价有些过高了，果然还是找机会拆散他们两个吧。”
“喂……”
被露西艾极端武断且不讲道理的判断吓了一跳，心里并不抵触墨檀和语宸在一起的季晓岛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更正一点，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被别人在这方面误会而已，至于八卦女不八卦女什么的，则相对无所谓，所以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墨檀虽然不是什么非常出色的人，方向感更是遭到惨不忍睹，但我觉得他已经比寻常的男生强很多了。”
露西艾轻轻点了点头，问道：“强多少？”
“我不关心。”
季晓岛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回答，并补充道：“我认为那也不需要你来关心，总之，他不是那种需要被避雷的男性，也不需要被人进行无价值的讨论。”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
露西艾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她先是面色如常地又喝了一口让季晓岛额角渗汗的饮料，随即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听你姐姐说，你是个休闲玩家。”
季晓岛点了点头，就像她告诉所有人那样，耸肩道：“我是个风景党。”
“或许吧，但你应该很厉害。”
露西艾定定地看着面色如常，表情平静的季晓岛，正色道：“非常非常厉害的那种。”
“理由是？”
并未反驳语宸这位有些神神叨叨，但却莫名不招人讨厌的闺蜜，季晓岛只是如此反问了一句。
“一点直觉，一点观察，一点细节。”
露西艾移开了目光，自顾自地说道：“我听说你是‘混乱邪恶’阵营的玩家，嗯，如果你告诉我自己其实一直有在那个排行榜上，我并不会感到任何惊讶。”
“我不会告诉你这种事。”
嘴角翘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季晓岛喝了一口自己手边的饮料，语气悠然地说道：“但我可以祝你有一个好签运。”
露西艾倒是没笑，只是点了点头：“谢谢，顺便，小心身后。”
“晓岛！！！”
结果就在露西艾话音刚落之际，因为有翅膀可以扑棱所以走路几乎没有声音的季晓鸽猛地从后面抱住了自家妹妹，特别兴奋地说道：“我刚才从米米那里听到了好多职业圈的八卦！都可有意思了，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好好好。”
季晓岛温顺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注意到露西艾已经被米卡拽着聊有关于那个‘默’的八卦了，于是便再次悄悄地竖起小耳朵，想听听姐姐跟别人是怎么说那个混蛋的。
就这样，在两段小小的插曲过后，一切再次恢复了正常，大家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偶然有人说到某些趣事时会把其他人引来一起听，时不时会从不知道哪个地方传出一阵爆笑，看上去一片和谐，事实上也是一片和谐。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哪怕是人情味看似再怎么淡漠的时候，当一群有着共同爱好的同龄人凑在一起时，无论他们是十岁、二十岁、三十岁或者六十岁，总是会有聊不完的话题。
无论是将社交视为洪水猛兽的精神分裂患者，亦或是巨大多数情况下都显得不近人情的冷面孤僻少女，都从未真正迷恋上孤独的滋味。
他们仅仅只是有足够的理由能让自己从容地与孤独为伍罢了。
……
游戏时间PM17:58
“嘿！大家看屏幕！”
正在设法跟米卡套近乎的昼岚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指着半空中正在静音状态下随机播放高热度比赛的大屏幕叫道：“俩狠人打起来啦！”
于是乎，无论是正凑在一起看番的墨檀、语宸、谷小乐和季家姐妹，还是脸上贴满了小纸条、正在打斗地主的火焱阳、卡塞娜、崔小雨，亦或是围在旁边指手画脚的露西艾、伊冬，全都转头看向大屏幕。
随即便在进行到一半的比赛画面中看到了两个颇具重量级的名字——
【寒光】/【寒梅】
……
“哟呵！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就抓到我了。”
墓园中央，在皎月下气质分外妖冶的侏儒少女转头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依然神采奕奕的男子轻笑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只损失了不到三成的生命值吧？”
“百分之二十五，刚好是一瓶标准恢复药剂的量。”
寒光微微颔首，对面前这位朝夕相处的副队长笑了笑：“但考虑到连续使用后的递减效果，我认为现在还不是喝药回血的时候。”
指间闪烁着奥术光辉的寒梅眉毛一挑，嘴角扬起了一个令所有赤色星座俱乐部成员腿肚子发软的弧度：“这么说，你很勇咯？”
嗡——嗡——嗡——嗡——嗡——
伴随着少女的话音落罢，以她所站的慰灵碑前为中心，其正上方约五米处与墓园四角分别亮起了一道分外炫目的光芒，并在之后的数秒钟内逐渐扭曲，最终化为一个明亮的符号‘嵌’在空间中。
“你要不要猜猜看，姐姐我为了迎接你提前做了多少布置。”
娇小的身躯逐渐飘离地面，寒梅随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根镶嵌着大块紫宝石的白桦木法杖，遥遥指向静立在墓园入口处的寒光：“究竟是谁给你小子的勇气，让你胆敢这么大大咧咧地踏入一个施法者的阵地？”
轰！！！
墓园西北角的暗红色符号猛地闪烁了一下，瞬间射出了一道半径二十厘米有余暗红色光束，直接在寒光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融掉了他半个脑袋。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明明只剩下连带着下巴的小半张脸，寒光却依然仿佛没事人般一边走向寒梅一边用充满了机械质感的烟嗓问道：“是我不来这里的话会输得更快？”
“呵——”
寒梅冷笑了一声，重重挥下手中的法杖，凭借头顶那枚被压缩成一个字符的聚魔阵完成了数记【雷电荆棘】，不仅威力全都在高阶巅峰，而且还全都是毫无征兆的瞬发。
于是，只用了两秒钟不到的时间，在失去了大半个脑袋之后，寒光又被劈碎了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身体组成部分，在狂雷中化作漫天零件散落了一地。
很多人都为此大跌眼镜，但那些在排行榜上确认过寒光职业的人与其寒梅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惊讶之色。
很显然，一位能够冲上个人战力排行榜前五十的【傀儡师】是很难被人直接揪出来秒杀的。
“你只剩这些小手段可以用了？”
寒梅柳眉微蹙，抬起左手用力一握，墓园东南角那枚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符文顿时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寒风拂过，直接将数十只从‘寒光’残躯中爬出的【杀人机关蜂】冻结在半空中，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不仅如此，三个从黑暗中缓步而出，相貌一模一样的‘寒光’也被冻住了胸口以下的位置，并在下个瞬间被三根拔地而起的岩锥直接捅碎了下半身，看着都疼。
“对付别人也就罢了，在跟我打的时候你竟然还敢这么玩！”
寒梅的表情越来越冷，随即猛地将手中的法杖重重向下一顿，竟然硬生生在半空中‘砸’出了一个极度复杂，光看就让人感到眼花缭乱的强能法阵。
下一刻，一颗晶莹剔透到仿佛蓝宝石般的大型法师之眼冉冉升起，与其一同攀升至半空中的则是至少两百枚充盈着不稳定能量的【压缩奥术飞弹】！
“你太让我失望了，白痴！”
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寒梅愤愤地落回地面，用力跺了下脚。
嘭！！！
伴随着一声爆响，不远处的某颗枯树忽然从内部爆开，一道手持利刃的身影笔直地冲向看上去毫不设防的寒梅……
然后狠狠地撞在一面流光四溢的复合元素盾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轰响。
下一刻，面色铁青的寒梅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转头不再去看依然在地上挣扎的寒光，与此同时——
总计二百一十四枚奥术飞弹如流星般砸落——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终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火星撞地球
“没戏了。”
昼岚咂了咂嘴，摇头晃脑地说道：“虽然星座的那位韩小哥确实厉害，在榜单上的排名也比梅梅姐高上不少，但被人看穿到这种程度，基本上可以宣布放弃治疗了。”
“梅梅牛辶！梅梅威武！”
虽然是醒龙的忠实粉丝，但同时也是赤色星座俱乐部全体女性成员粉丝（指寒梅、九重、银月、血染）的米卡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看着屏幕上三个被戳碎了下半身的寒光尖叫道：“给他绝育！”
“……”
昼岚打了个哆嗦，迟疑了片刻后终究还是不动声色地与米卡拉开距离，很显然，比较介意自己被绝育的他已经打消了跟米卡拉近距离，并在伺机提出要不要尝试着来一段异地恋的打算了。
“不应该啊，之前我跟昼岚一起看过这些个职业选手的集锦，印象里星座那个寒光挺厉害的啊。”
火焱阳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纸条，歪头对旁边的卡塞娜问道：“咋一跟自己人打就直接被虐成这个德行了。”
脸上同样贴着好些张纸条的卡塞娜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寒梅脚下那个魔法阵，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不造啊。”
“呃……”
本来想发表几句看法的科尔多瓦张了张嘴，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尽管公共空间中的他脑袋里并没有那个资料库，但最近逐渐在天柱山大竞技场里站稳脚跟，胜率已经提高到三成的科尔多瓦其实已经能隐约捕捉到一些高端的东西了，只不过他现在自认为还是个半瓶醋，所以在姑娘们比较多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决定先别献丑了。
顺便一提，不要觉得科尔多瓦的三成胜率很低了，要知道他最近可是在客串天柱山大竞技场最高级别赛事守门员的职责，也就是倒数第二级别赛事的晋级赛对手，交手的对象再不济也是史诗阶强者，而且还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史诗阶强者，哪怕鲁维已经将他的符文之躯改造到了一个阈值，还不用担心技能CD与续航问题，这货能有个三成胜率其实也足够离谱了。
只能说，被鲁维伙同解析者诺伊斯坑害到现在的科尔多瓦已经今非昔比，至于他究竟有多强，有一说一，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漂亮呀。”
语宸则是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中那熠熠生辉、五彩缤纷的元素符号，很是向往地感叹道：“我们神职者就没有这么好看的法术呢……”
旁边的墨檀抽了抽嘴角，低声道：“你可别在游戏里这么说，不然某位曙光女神一定会伤心到骂街的，而且人家都觉得曙光神术在视觉效果方面非常好啊。”
语宸歪了歪头，好奇道：“为什么伤心就会骂街啊，正常来说的话应该是会哭才对吧？”
“因为真男人流血不流泪。”
墨檀随口开了个玩笑，随即便转头看向屏幕上那冉冉升起的法师之眼，皱眉道：“无论如何那个傀儡师现在的处境好像很不妙啊。”
谷小乐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感觉底裤都让人给看透了。”
“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
悄悄凑过来这边的昼岚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们应该也知道，寒梅跟寒光一样都是赤色星座俱乐部的成员，平时的队内训练肯定少不了，虽然【傀儡师】这种非主流的职业我不怎么了解吧，但是对于法师来说，越是在熟悉的情况下就越能发挥出实力，换句话说，这是个很能‘杀熟’的职业。”
伊冬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杀熟不是你这么用的吧？”
“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昼岚一屁股坐在墨檀和伊冬中间，抬头看着屏幕上一头撞在那面元素屏障上的寒光，摇头道：“没办法，法师本来就是擅长于构建阵地的职业，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一个说法，就是最容易出现的越阶击杀，就是法师在自己【法师塔】中跟别人战斗的时候，而寒梅虽然并没有什么法师塔，但她显然有通过一些别的手段拖慢了寒光脚步，并后者被耽误的那段时间里花了大量精力构建阵地，专门针对于寒光的阵地。”
谷小乐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不置可否地说道：“但我看那个寒梅小姐姐好像挺生气的样子啊。”
“那自然是因为过高的期望值咯。”
虽然不如谷小乐能打，但对职业圈相当了解的昼岚立刻给出了解释：“虽然醒龙现在正是当打之年，但赤色星座俱乐部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挖掘新人这项工作，而寒光则是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为醒龙未来十年里左右手的存在，所以身为副队长的寒梅自然会希望寒光能发挥出统治级实力，至少也不能逊色于破风鸟俱乐部那位方士吧？”
谷小乐鼓了鼓腮帮子，嘟嘟囔囔地说道：“方士啊，听起来跟我们阴阳师好像有点八字不合的意思……”
伊冬捅了一下自家表姐的胳膊，干声道：“别中二了，还不够丢人呢。”
“嗨，小乐姐在游戏里本来就是阴阳师嘛。”
昼岚乐呵呵地替谷小乐说了句话，随即便在屏幕中那片奥术飞弹拖着尾痕轰然砸落后摇头感叹道：“不过现在看来，那位寒光十有八九是赶不上破风鸟的方士了，就算抛开两人在排行榜上的差距不谈，前者也绝对不可能是后者的对手，还是太年轻了。”
从小就喜欢站在弱势一方的季晓鸽紧张兮兮地抱着自家妹妹：“总觉得那个寒光小哥有点可怜啊，我看他有很努力的在战斗啊。”
“不。”
季晓岛却是在那些奥术飞弹落下的瞬间眯起了眼睛，轻声道：“错了。”
“错了？”
认为胜负已分，已经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的季晓鸽眨了眨眼，好奇道：“什么错了？”
“那个自以为始终在控制局面的矮子错了。”
“诶？”
……
“所以你在比赛开始不久后就找到了我，然后随便找了个坟把自己埋里面了？”
烟尘散去后，寒梅低头看了一眼从自己胸口延伸出的半截利刃，表情微妙地向身后的年轻后辈问道：“怎么早不动手？”
“没把握。”
在奥术飞弹击毁自己最后一只傀儡后立刻破土而出，给予寒梅最后一击的寒光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刺客类职业，没有成体系的瞬杀技能组，如果没能一击得手的话，一旦被梅梅姐你拖入阵地战，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啧，仅仅只是很麻烦而已？”
“嗯，只是很麻烦而已。”
“好猖狂的小鬼。”
“是梅梅姐你自己跟我说的，我比你强。”
“呵……好样的，臭小鬼。”
……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寒梅那飞速下滑的生命值也走到了尽头，当场化作白光消失了，而大屏幕中的转播也瞬间随即切换到了其他比赛中。
“淦！”
而昼岚则在众人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捂住了脑袋，生无可恋地抱头蹲在了地上，显然已经没脸见人了。
鉴于众人并非职业玩家，所以虽然颇有激情地讨论了几分钟寒光那时髦值极高的绝地翻盘，但也没有聊太久，很快便跟之前一样该干嘛干嘛了。
墨檀也继续跟语宸等人看起了最近一个比较火的热血番，尽管他刚才因为距离较近而隐约听到了某句无异于未卜先知的发言，却也完全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只是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在那之后，虽然屏幕上也出现过几场质量上乘的对局，但在醒龙与卢赛尔的比赛前，这些平时必定会让人们直呼过瘾的战斗在大家眼里已经无异于小打小闹了，几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终于，游戏时间来到了PM18:25，即醒龙与卢赛尔对决前的五分钟。
在这个瞬间，除了【指定观战】之外，公共空间及现实中所有涉及【问罪论战】的直播同时陷入了黑屏，并在下一秒亮起了两个配色分别为深红与靛青的绚烂纹章。
毫无疑问，那只能是【赤色星座】与【破风鸟】这两家俱乐部的LOGO。
“大家好，这里是本届【问罪论战】的解说团成员笑面。”
“我是帅哥。”
“很遗憾，虽然诸位恐怕已经看腻了我们这两张脸，但鉴于工作日程的安排，本场焦点赛依然有我们两人来负责。”
“虽然以你的智力可能不好理解，但咱们两个其实并没有露过脸。”
陈设无比朴素的演播室内，长桌后的帅哥冷冷地瞥了笑面一眼，随即便重新面向‘镜头’对所有观战者们说道：“尽管并没有差别对待的意思，但考虑到【赤色星座】与【破风鸟】俱乐部在业界内的影响力，以及醒龙选手与卢赛尔选手的知名度，我们还是临时决定稍微营造一下氛围。”
“说通俗一点，就是我们业务部刚刚接到了两个电话，都是惹不起的霸道总裁。”
笑面耸了耸肩，摊手道：“鉴于我司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弱不经风的、底蕴薄弱的、一穷二白的、天真无邪的、还没上市的小公司，领导们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们两家点儿脸，让咱们临时加个LOGO，顺便把直播时间提前五分钟。”
“现在是游戏时间下午十八点二十七，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分钟。”
帅哥抬头看了眼那个位于所有观战者屏幕中央偏上的倒计时，正色道：“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战斗，尽管我跟那些将这场比赛视为‘预演决赛’的朋友们观点并不相同，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醒龙选手还是卢赛尔选手，都代表着【无罪之界】玩家领域的顶尖战力。”
笑面也点了点头，语气轻快地说道：“没错，这很可能将是一场令人大饱眼福的、火星撞地球般的碰撞，但大家也不用太过遗憾，毕竟就算是家喻户晓的醒龙选手，在咱们【问罪论战】正式开始前也从未进入过个人战力榜的前三。”
“事实上……”
帅哥一边检查着自己脸上的绷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个人战力排行榜的前三名从很长一段时间前就没有变过了。”
“没错，他们分别是‘不知名的混乱邪恶阵营玩家’、‘科尔多瓦’以及‘不知名的混乱邪恶阵营玩家’，啧啧，果然应了那句‘黑化强三倍’，古人诚不欺我。”
笑面摇头晃脑地感叹了一番，随即忽然轻轻拍了下桌子：“哦对了，顺便趁这个机会跟大家解释一下，且不说已经在咱们【问罪论战】中亮相过的科尔多瓦选手，另外两位玩家也从来都不是咱们公司的托，事实上，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很好奇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以后要是再有人问咱们客服妹子相关问题，一律直接挂你电话没商量。”
旁边的帅哥也点了点头，正色道：“那么，让我们言归正传，跟两位已经完成了准备的选手一起载入比赛场地。”
下一刻，画面中除了两个解说与他们面前的长桌没有变化之外，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并在短暂的半秒钟后化为另一番光景。
“战场——”
帅哥的瞳孔骤然收缩，沉声道：“规模巨大的惨烈战场。”
“所以这难道是一场攻防……不……这是遭遇战！”
不断拉远观战视角的笑面轻呼一声，随即便用难掩兴奋地语气笑道：“一场不容妥协、至死方休的遭遇战！”
“更重要的是……”
将被笑面拉远的镜头重新调近，帅哥将双手交叉在自己的鼻尖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中央：“此时此刻，醒龙选手与卢赛尔选手的距离，只有五十米不到！”
“在两人中间，隔着一片横飞在半空中的鲜血、一条被斩落的手臂、两具尚未倒地的尸体以及三枚利箭。”
“很显然，他们已经看到彼此了。”
“此时此刻，距离两人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还剩——三十五秒。”
“谁，会笑到最后？”
“小机灵鬼，从现在三十分钟内订购任意超过6元的商品即有机会参与抽奖。”
“【赤色星座】俱乐部官方精选周边，【破风鸟】俱乐部超值福袋任你拿，更有主题游戏舱等限量豪礼相送。”
“小机灵鬼，与醒龙一起驰骋战场。”
“小机灵鬼，与卢姥爷笑傲无罪之界。”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终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第一轮对攻
“现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秒。
并非平日里那副不起眼的打扮，难得显露出高时髦值的卢赛尔痴痴地笑了起来，对距离自己并不算近的醒龙扬了扬眉毛，语气很是悠哉地说道：“或许那两位解说老哥正在念广告词呢。”
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卢赛尔无论在【无罪之界】还是现实里的形象都有点……帅大叔的意思，说得好听点是兼具着成熟与英俊，说难听点儿就是虽然长得不错但有点儿显老，总之是个令人感到颇为残念的帅哥。
而他此时此刻的形象，则十分符合他【风鸟旅团团长】与【破风鸟俱乐部】主力队队长的身份。
比起其他俱乐部成员的工装，即——缀着彼岸花样式的青色纹路，中央印有一只如箭般青鸟的斗篷，卢赛尔这由超过三十位生活系职业玩家纯手工打造，除了武器之外所有部件皆为【唯一精良】，且带有套装属性的装备在时髦值方面要拉风许多。
取代斗篷的外装，是一件摒弃了【破风鸟俱乐部】那招牌般的深青配色，底色漆黑的皮质银纹长风衣，而风衣背面的青鸟徽记也不同于其他人斗篷上的LOGO，迎风高扬的羽翼下多出了一支宛若丘比特主题般贯穿红心的雪茄。
而在风衣下面，则是乍看上去并不起眼，隐蔽处却铭有大量附魔刻痕的冷色系迷彩衬衫，有着大量口袋的野战裤与长靴同样兼具着实用与美观性，为这位面向较老的高大男子凭添了一股子野性，大概占卢赛尔这个人整体野性比例的5%。
那那柄被他攥在手中，握柄约六十公分，刃长近一百六十公分的巨型冷兵器【送葬者墓碑】则占据了卢赛尔整体野性比例的15%。
不得不说，这把刃锋酷似墓碑、通体呈暗紫色的狰狞兵器在视觉效果上确实非常拉风，但任何一个稍微接触过冷兵器的玩家都能感觉到，想要自由使用这东西，所需要的基础属性一定高得离谱，而要想像卢赛尔一样能够无比轻松的单手提起这玩意儿……所需实力已经超越绝大多数人想象的极限了。
而在距离他大约五十米的醒龙，看上去就显得朴素多了。
依然是那身在队内切磋时古风装束，身穿青色长衫、黑玄长靴、白娟长裤，双手各绑着一条赤红拳带的醒龙微微一笑：“我其实还挺喜欢小机灵鬼那些产品的，比赛前已经去官网订购了一整套【地狱城与宝宝巴士】，打算有空跟朋友们一起玩个桌游什么的。”
虽然在现实里很少有人能在不扯着嗓子喊的情况下隔着五十米进行对话，但【无罪之界】中的醒龙和卢赛尔可都不是普通人，在这种周围极度安静的情况，用正常声音跟对方在较远距离对话完全没有障碍。
顺便一提，在充满了儒雅之气，一头黑色长发（现实中的李雷是普通短发）被规规整整束在身后的醒龙话音落罢之后，无数沉迷于其男色的粉丝们便异口同声地尖叫了起来，同一时间至少有三百个不同编号的公共空间陷入了混乱，就连墨檀等人也因为米卡的超高分贝海豚音而头晕目眩。
没办法，作为一个要颜值有颜值、要素质有素质、要文化有文化、要英语叫李雷、要涵养有涵养、要气质有气质、要强度有强度，无数次为国争光的明星职业玩家，醒龙的粉丝无论是数量还是纯度都比其它职业选手高了一个量级，而且因为其充满了正能量且完全没有过营销和包装，其‘自然感’甚至征服了大量不玩游戏的人，拥有大量妈妈粉、阿姨粉、大爷粉、叔叔粉。
顺便一提，过去曾经有定海神珍的粉丝想要碰瓷醒龙，用什么‘最弱职业＞最强明星’的离谱言论阴阳后者，试图为自家的甜野男孩整一波流量，结果直接导致了定海神珍及其俱乐部【锦鲤】在短时间内被狂怒的醒龙粉丝全平台爆破，以至于拥有【锦鲤】的那家公司在短短三天内蒸发了市值超过九位数的股票，让董事会在盛怒之下解散了‘粉丝部’并撤换掉了【锦鲤】俱乐部全部中高层，尽管没有迁怒到无辜的定海神珍本人，但后者却也因为没有正面引导粉丝被诸多媒体口诛笔伐，如果不是醒龙担心出现人身伤害等恶性事件而亲自下场，定海神珍甚至可能被那起风波直接逼到退圈。
总而言之，在那起事件之后，无论是谁家职业选手的粉丝，都再也不敢得罪醒龙了，一方面是后者的人品确实过硬，想黑也找不到黑点，污蔑的话又会被赤色星座法务部爆杀，另一方面则是醒龙的粉丝虽然平时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德行，但真要闹的话，那战斗力简直丧心病狂，除非醒龙亲自下场，否则那些粉丝在理性蒸发后完全可以轻易爆破掉随便哪个职业玩家。
当然，很多人都知道醒龙是绝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的，如果他的粉丝暴走一百次，那么他必定会阻止粉丝一百次，只不过试图碰瓷醒龙吃黑流量的贱人不会这么想，也正因为他们时刻都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反而会怕的不敢动手。
不过归根结底，抛开那些任何一个只有选手都有的魔怔粉丝，大多数职业圈里的人跟醒龙关系都不错，而卢赛尔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在醒龙初入职业圈就被寒梅阴了一把，承受着巨大压力的那段时间里，卢赛尔就在某场比赛结束后跟这位没人信服的‘赤色星座毛头小队长’聊过几句，以同为队长的立场开导过后者，着实是以前辈身份给予了醒龙不少的帮助。
所以俩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还会经常在社交媒体上互动，醒龙当年给卢赛尔小舅子寄了一箱签名的事儿也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一箱能把人手签断掉的签名照，是一箱签名周边。
综上所述，他俩都不介意在比赛正式开始前稍微聊上几句——
“等会儿等会儿！”
卢赛尔忽然瞪大了眼睛，额角渗汗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啥？为啥我不知道？”
醒龙被他问的也是一懵，好奇道：“什么说的是啥？我没说什么啊。”
“你说了啊！”
卢赛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表情忐忑地问道：“就是你订购了小机灵鬼的那个什么……什么东西来着，我不知道这事儿啊。”
“呃……啊！”
醒龙又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省过来，哭笑不得地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刚才不是在帮忙打广告，这不是俱乐部的商单，所以你肯定不知道啊。”
卢赛尔顿时松了口气，垮着肩膀说道：“早说啊，你小子吓死我了，我前年就因为忘了用赞助商给的外设被罚了好些钱，刚才听你说订了啥啥啥，还以为自己又光顾着比赛把正事儿忘了呢。”
“比赛才是正事吧……”
醒龙苦笑着吐了个槽，随即便轻咳了一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是啊。”
卢赛尔也点了点头，擎起自己那柄造型狰狞奇异的【送葬者墓碑】笑道：“寒暄时间就要结束了，准备好了吗？No.1小同学。”
“少挖苦我了。”
醒龙深吸了一口气，在两人周围的屏障骤然消散，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的那一刻猛地消失在原地，并在一阵轰鸣声炸响后的下个瞬间出现在卢赛尔面前，右手按在后者横举在身前的兵器上，抬脚再踏地面：“至少在这个游戏里，我跟所谓No.1的距离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远啊。”
在那之后，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醒龙就这样按着卢赛尔手中的长柄巨刃一路向前，抵着对方在短短十几秒钟内硬生生冲出了战场中央，来到了一片遍地残肢断臂，但没有半个活人的废弃阵地。
“喂喂喂。”
在醒龙减速后随手撤回巨刃将其倒插入地面，临时化为刹车的卢赛尔很是不满地抱怨道：“你就一点儿便宜都见不得我占啊？”
轰——！！！
醒龙脚下那原本无比坚实、被染成了暗红色的黑土地瞬间崩塌，无数锋锐的紫色气劲宛若利爪般破土而出，仿佛从地狱中探出的鬼手！
“那是自然。”
醒龙面不改色地重重踏下一脚，竟然将那威力无限接近于半步史诗的斗气爆发踩了回去，左手轻飘飘的按向卢赛尔胸口：“既然对手是你，那么任何细节的疏漏都有可能成为溃败的引子，容不得半点马虎。”
在醒龙出手前便已经完成了位移准备，间不容发避开这一‘推’的卢赛尔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后那原本存在着一个小山坡的位置，并在同一时间扣下扳机，头也不回地用天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其左手中的超大火药枪向醒龙开火。
呯——
伴随着一声闷响，原本已经抬手接住那发子弹的醒龙身形巨震，随即竟然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而在他终于找回身体重心，堪堪稳住了身形的同时，其左手掌心竟然多出了一个直径两厘米的血洞！
“呵呵，虽然是一次性消耗道具，但这把【海雾王的号令】用在你身上也不算亏了。”
卢赛尔随手扔掉了那柄正在被锈迹飞速侵蚀的火药枪，对醒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八颗牙的、清爽明朗的微笑：“认真点打啊，No.4。”
“说真的，这个称呼跟No.1一样让人不爽。”
醒龙攥紧自己被洞穿的左手，在无数观战者的惊呼声中猛地一拳擂在地上，血花四溅，却并未引起任何炫酷的声光效果。
然而就在人们以为醒龙因为受伤释放技能失败的时候，在醒龙挥拳锤向地面那一刻瞬间跃起的卢赛尔却面色一僵，原本即将落地的身体竟然仿佛被什么东西锤中般横飞而出，笔直地撞向——
【龙炮】
但见一道深青色的龙形气劲呼啸而出，笔直地轰向尚未调整好身形，却已经被刚刚那一记诡异的【地雷震】轰到醒龙咫尺之处的卢赛尔。
呯！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枪响，几乎没有任何回避空间的卢赛尔竟然用手中那柄【送葬者墓碑】开火了，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开火了！尽管不知道扳机在什么地方，但这柄巨刃的尖端确实射出了一发薄如蝉翼的飞刃，而这一击虽然距离醒龙得有十万八千里，其惯性却让卢赛尔的身形狠狠砸在了地上，堪堪避开了那一记【龙炮】。
然后——
【虎煌拳】
“呜呃！”
被醒龙左拳直接命中的卢赛尔在一声巨响中仿佛炮弹般倒飞而出，并在半空中直接喷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十分狼狈地跌落在地。
【？！】
而正欲趁势追击的醒龙刚迈出一步，就被一阵灼热的气浪掀到了半空中。
“走路不小心脚下可不行啊——”
卢赛尔笑眯眯地半跪在他跌落的地方，托着与刚才比起来长出了整整半米，同时还多出了一个固定架的【送葬者墓碑·猎杀者模式】，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兴致勃勃地配音道：“Biu——”
噗嗡！
毫无征兆的，半空中的醒龙身形忽然一震，肩膀处竟是在没有任何人看清楚过程的情况下飙出一蓬飞血。
“Biu——”
噗嗡！
醒龙的小腹处多出了一个血洞。
“Biu——”
噗嗡！
紧接着是右边肋下的某块地方忽然变得血肉模糊。
“Biu——”
噗嗡！
护住心口的右手被轻易洞穿，跟先前负伤的左掌梦幻联动。
“Biu~”
卢赛尔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即便将手中那柄结构诡异的武器重新切换回冷兵器模式，对不远处咬牙在身前擎起了一面气波盾的醒龙乐道：“开玩笑的，这么大威力的弹药虽然我个人永远都不嫌多，但装填四发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做要求的话，技术部那边会疯的。”
“已经很厉害了。”
浑身浴血的醒龙轻巧地落回地面，颔首道：“精彩的Combo。”
“哈哈，运气运气，你刚才要是没踩到那颗雷的话，刚才被连的就是我了。”
“很难防住的，那种情况下。”
“那咱们继续？”
“嗯，继续吧。”
……
游戏时间PM18:36
【问罪论战·个人赛第四轮焦点战】，醒龙与卢赛尔第一轮对攻结束，双方分别损失生命值34%/26%。
卢赛尔小赚。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终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默契战？
“很抱歉，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笑面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面具，摇头晃脑地长叹道：“鉴于文化水平有限，我能给予这两位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怪物。”
旁边的帅哥也罕见地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补刀，而是点头附和道：“必须承认，刚刚那段短暂的交手，是【问罪论战】开赛以来最具杀伤力的一场较量，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诸位，尽管醒龙和卢赛尔两位选手状态都还不错，也显然没有使出全力，但如果把他们的对手换成绝大多数参赛选手……”
笑面干笑了一声，耸肩道：“恐怕都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至少截止到目前为止，这场比赛的段位确实与过去那些战斗有着天壤之别。”
帅哥语气颇为严肃地看着镜头，随即又补充道：“当然，这里面并不包含隐藏实力等因素，事实上，就连两位当事人，在今天这场比赛前所发挥出来的实力也完全无法跟此时此刻媲美。”
笑面则是一如既往地用他那标志般的、并不难听却又贱兮兮的腔调说道：“顺便一提，不用质疑我们两人的专业性，在这里可以简单透漏一下，为了方便解说，我们两人能看到的界面其实比诸位观众朋友要丰富很多，只不过碍于保密条例，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在解说过程中说出来的。”
“喂。”
帅哥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事，语气不悦地说道：“你不要什么事都……”
“这种事本来就没啥可藏着掖着的，你也知道现在的魔怔人有多恶心，要是咱们不把这事儿解释明白了，肯定会有一堆人在比赛结束后强冲咱们，而在找不到我们的情况下，他们就会冲公司。”
笑面抬手打断了帅哥的话，随口扯回了话题：“好了，不谈那些杂七杂八的了，总之我们可以看出，刚刚那轮交手中醒龙并未占到太大的便宜，尽管在系统眼里前者似乎要更能打一些，但最终结果却是卢赛尔小赚。”
“从容、自信、心思缜密。”
帅哥点了点头，语速飞快地对卢赛尔做出了一番简短的评价，随即便开始同步解说了起来：“而在第一回合的交手结束后，状态似乎非常不错的卢赛尔再次选择了先手，在将那柄存在感极强的武器收起后，通过其它远程武器对醒龙选手进行骚扰。”
“猎枪、手弩、复合弓，我敢拿自己的发际线担保，卢赛尔至少有一个高阶游侠系职业。”
笑面注视着屏幕上那个在高速移动中不断切换攻击手段的身影，咂舌道：“但是通过他之前的表现来看，这家伙在近战方面的水平也非常高，就算游侠与盗贼这两种职业系都可以被划入狡诈学派，姑且算是有一点重合的地方，那他的身体素质又该如何解释？”
帅哥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想对这件事感到好奇的并不是你一个人，毕竟能够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通过远程手段进行‘风筝’的人不难找，能轻松挥舞那种规格武器的人不难找，能在近距离下与武僧这种格斗系职业拆招且不落下风的人也不难找，但……能在【无罪之界】将这些特点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人，卢赛尔选手还是我认知范围中的第一个，也是直到现在为止的唯一一个。”
“说真的，如果醒龙走的并非能够兼顾中、远距离的气宗路线，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情况可能会非常不容乐观，但就算他目前尚有办法应付卢赛尔的远程骚扰，却也只能招架，没办法还手，毕竟双方的射程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笑面十分中肯地评价了一句目前的局面，随即又用颇为微妙地语气向旁边的同事问道：“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发现卢赛尔现在的战斗方式有点儿眼熟？”
后者微微颔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记得浴火公会有个名叫‘穿林打叶’的玩家就非常精通风筝战，甚至在虽然不如咱们【无罪之界】但质量还凑合的【奥拉西战纪】里用风筝打法一人灭了某个工作室一个满编四十人团的事迹，卢赛尔选手当前的行动模式，与当时网上疯传的《穿林一穿一个团》主视角非常相似。”
“就是这样没错，还记得卢赛尔选手在圈内的绰号吗？”
笑面耸了耸肩，摊手道：“我是真没想到，那位每款游戏都有超过二十个角色，根据情况不同会选用不同职业、种族乃至装备的【模仿师】，在咱们游戏里也能继续贯彻这个风格。”
……
“虽然之前就有过预想。”
醒龙随手撑起一面流转着玄色氤氲的气盾，将两梭子黑曜石弹丸外加一根地精雷管的气浪隔绝在身前半米处，用并不洪亮却仿佛不受距离限制的清朗声音笑道：“但真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把自己最擅长的风格带到这里了。”
卢赛尔飞快地扔掉两把外形与季晓鸽那架【迦忒琳女武神】十分相似，规格却精简了许多的工程造物，轻巧地从一棵树跃到了另一棵树上，并在过程中于行囊摸出了一把看上去颇为古朴的栓动卡宾枪，在扣下扳机的同时扯着嗓子喊道：“帅吧？”
在不会‘气功’也腾不出手使用扩音术卷轴的情况下，卢赛尔只能用大喊的方式跟远处的醒龙交流，不过看他的模样好像还蛮开心的。
“很帅。”
醒龙点了点头，然后猛地探出右手，发动技能【探云手】凌空一捞，结果却是抓了个空。
噗！
下个瞬间，伴随着一阵刺痛的灼热感传来，醒龙之前本就被击中过一次的左肩再次暴起大蓬血花，竟是被一颗从身后飞来的7.92mm口径弹贯穿了。
“好家伙。”
卢赛尔一边揉着自己在后作用力下有些发麻的手腕，一边感叹道：“这都没能卸他条胳膊，钢筋铁骨吗……”
“因为我确实开了【钢筋铁骨】。”
被刚才那一击带走了近两成生命值，现在血量已经快要跌破50%的醒龙面色平活动了两下肩膀，在一个呼吸间便完成了止血，对远处的卢赛尔笑了笑：“就在没能抓到你那枚会消失的子弹后。”
卢赛尔当即就是一懵，用正常音量遥遥向远处的醒龙问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能的。”
醒龙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有一个挺好用的被动技能，只要稍微集中精力就能勉强听清楚。”
“那你让我扯着脖子喊了那么久？！”
“我觉得挺有趣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小子其实蔫坏蔫坏的？”
“有。”
“哦？是哪位好汉跟我英雄所见略同啊？”
“你去年二月份在网上打斗地主输给我时说过。”
“谁知道你能一口气出完十七张牌啊！”
“呵呵。”
“你小子还笑！”
……
“不是……”
火焱阳很是无奈地看着以最佳角度选在半空中的虚拟大屏幕，干笑着向旁边的昼岚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巅峰之战？这俩人怎么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啊！”
季晓鸽也用力点了点头，附和道：“虽然确实都好厉害！但总觉得跟之前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两人的看法并无问题，毕竟对于绝大多数观战者来说，醒龙和卢赛尔之间的战斗必须得是燃爆、爽爆、帅爆的，毕竟两人的圈内地位与实力摆在那里，【问罪论战】的正赛又是淘汰制，自然没有不全力以赴的理由，结果从这场比赛开始到现在，尽管两人都奉献出了相当精彩的场面，但却总让人觉得少了点……
“火药味不够是吧？”
对职业圈颇为关心的米卡转头对季晓鸽笑了笑，摇头道：“是不是在你们看来，这种你死我活的淘汰赛就一定要打出那种破釜沉舟、无路可退的感觉？”
后者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可就错了哦。”
同样很了解电竞圈的昼岚摇了摇手指，笑道：“如果这场比赛是个人赛决赛……不，就算是八强都可以，事情恐怕都会按照你们想象中的发展，但问题在于，这场比赛是正赛第一天的第四轮，1024晋512的战斗，在这种情况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火焱阳满脸困惑地挠了挠头发，好奇道：“啥意思？什么性质变了？变成啥样了？”
“这么说吧，【问罪论战】跟很多游戏一样，是分个人战与集体战的，而对于俱乐部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集体战的成绩都要比个人战来得重要，官方和赛事主办方多半也是相同的看法，哪怕是无罪公司这种非主流官方也不能免俗，所以团体战才会被放在后面压轴。”
米卡一边注视着屏幕上依然不紧不慢进行走位压迫的醒龙，一边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在这种情况下，当两个存在客观实力差距的强者过早相遇时，事情的性质自然会出现改变。”
伊冬这时也加入了讨论，好奇道：“他俩不是一个排第八一个排第四吗？中间总共只差三个人，有那么大的客观差距吗？”
“小龙龙是无敌的！”
米卡立刻毫不犹豫地发表了极度主观的唯心言论，直接就把伊冬给整不会了。
“咳咳，总之呢，在这种情况下，弱势一方会因为后续的团队赛不想暴露太多底牌，而强势一方则会因为个人赛争冠不想暴露太多底牌。”
昼岚清了清嗓子，凭借自己多年职业观众的经验解释道：“在这种情况下呢，俩人很有可能会打一场默契赛，注意，是默契赛而不是假赛，简单来说就是双方都会打的比较收敛、比较放松，也不会拼尽全力，而最后的结果自然也都是原本就比较强的那个会赢。”
伊冬顿时恍然，拍手道：“哦哦，这样一来的话，不但两边都没有暴露底牌，赢的那个也保存了体力，输的那个也留下了面子，两全其美呗？”
昼岚微微颔首，耸肩道：“一般来说是这样，但这么玩的操作必须要满足‘后面还有更大的’这一前提，要是有哪两个人在决赛之类的舞台上这么玩，那多半是得被喷死。”
“所以说，小龙龙和卢赛尔多半就是这种情况了。”
米卡摊开双手，无奈道：“不得不承认，论起团队水平的话，那破鸟的平均实力其实非常强，这些年能被我们星座压一头，主要还是小龙龙太稳了，所以我要是那个Lose的话，肯定会把宝压到团体赛上，这场比赛就心照不宣地跟小龙龙打个默契……”
“不对劲！”
结果就在这时，一直关注大屏幕的露西艾却忽然打断了自己好友的话，随即抬手指向画面中的两人，轻声道：“你们看……”
……
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温和的弧度，始终在被卢赛尔‘压制’的醒龙忽然散掉了身前那面气波盾，轻轻往前踏了一步。
【！？】
而在同一时间，数十米外那原本已经飞快拼装出两组跳雷的卢赛尔却猛地瞪大了双眼，并在下一秒反手从背后取下了他那柄体积巨大的【送葬者墓碑】很在身前。
呯——
紧接着就是一阵指骨与利刃的清脆交戈声响起，竟是醒龙在无数观众乃至两位解说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骤然出现在卢赛尔面前轻轻挥出了一拳，刚好打在后者擎起的巨刃上。
下个瞬间，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卢赛尔原本71%的剩余血条仿佛变魔术般地消失了一半，旁边的数字也在顷刻间变成了33%！
与此同时，一道微不可察、肉眼难辨的青色气流笔直地从卢赛尔背后喷薄而出，尽管并未伤及到他的衣服，也没有什么炫酷的声光效果，但偏偏就是这种寂静的反差，瞬间让无数观众的身上浮现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更让人惊诧的事，则发生在一秒钟后——
伴随着醒龙踏出的第二步，那个一拳将卢赛尔生命值轰到1/3的醒龙竟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并在醒龙踏出第三步时再次出现。
呯——
与刚才一模一样的一拳，砸在了【送葬者墓碑】那毫发无损、纤尘不染的刃身上。
……
游戏时间PM18:46
醒龙剩余生命值——53%。
卢赛尔剩余生命值——2.5%。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终
第一千九百章：两个条件
“回去告诉醒龙，第一个条件，让我一半血。”
几小时前的破风鸟会议室中，卢赛尔用无比轻松愉快的语气对代表【赤色星座】前来交涉的九重如此说道，并在提出这个过于离谱的要求后乐呵呵地眨了眨眼。
“啊？”
不出意外的，饶是以九重那与其柔弱外形成反比的超强心理素质，在听到这句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理解都过于臭不要脸的话后也愣住了，又懵又萌地‘啊’了一声。
而卢赛尔则直接无视了九重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道：“至于第二个条件嘛，呵呵……”
“老大你等会儿！没看人家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嘛！”
会议室中除了九重外的唯一一个女孩子，在【破风鸟】主力队中间半首发半替补的美少女偶像‘诗音’在被九重萌到后立刻挺身而出，阻止了自家队长欺负美少女的卑劣行径。
作为副队长的方士也微微颔首，附和道：“诗音说得对，你最好解释一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否则就算九重姑娘答应了，醒龙小哥也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同意。”
不怎么爱说话的幽冥也言简意赅地附和了一句。
“~”
而呆在角落中听歌的绫劫则完全沉浸在音乐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什么我怎么想的？”
但卢赛尔却只是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方士，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不是说了么，首先，我想让醒龙让我一半血，然后……”
“请……请等一下，卢赛尔大哥！”
很早就成为了赤色星座的成员，跟卢赛尔已经认识快十个年头的大龄合法萝莉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声道：“我不太理解你刚刚说的那个……呃，要求？”
方士抱着胳膊用力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他那根本就不算要求，分明就是耍无赖！”
“闭嘴，你小子是不是忘记自己是哪边的了？”
卢赛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瓜子皮冲方士劈头盖脸地丢了过去，随即转头乐呵呵地对九重笑道：“咋了妹子？”
鉴于这些年来两边打交道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胜数了，反应过来的九重并没有被卢赛尔这番插科打诨扰乱节奏，只是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用她那轻柔温和的甜美声线问道：“想必卢赛尔大哥你肯定会告诉我第一个条件的理由吧？”
“这么着急？”
卢赛尔呵呵一笑，挑眉道：“不打算等我把第二个条件说完之后再问吗？”
“不行的。”
九重乖巧地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说道：“因为卢赛尔大哥你的第一个条件实在太离谱了，如果没有一个能让我信服的解释，我现在就要回去告诉领导谈判破裂啦。”
卢赛尔立刻陪出一副笑脸，抬手在九重的小脑瓜上拍了拍：“哎呀，这就是九重妹子你的不对了，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有一起拍过广告代言的交情，可不能把话说的这么生分啊。”
“广告？代言？”
因为兼职偶像而对这两个字特别敏感的诗音立刻眼前一亮，惊讶道：“原来老大跟九重姐姐还一起拍过广告呐？那你们怎么啥绯闻都没传出来过呀？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帮无良媒体和好事群众不可能会放过这种方便引流的话题吧。”
九重的面色顿时一僵，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而卢赛尔则是爽朗地咧嘴一笑，用力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俩拍的那个代言广告虽然乍看上去关系亲密，却不会有人传什么流言蜚语的。”
“呃……为什么呢？”
诗音好奇地眨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嫂子吗？毕竟像队长你这种已婚职业玩家还挺少的，所以那些人在捕风捉影时会放过你？也不对啊，如果有亲密镜头的话……那个，能冒昧问一下有多亲密吗？”
“我给剧本里刚洗完澡的她吹头发来着，然后她也给我吹来着。”
卢赛尔指着面色并非因为害羞而变得通红的九重，乐呵呵地说道：“那是个吹风机的代言。”
诗音当时就懵了，愕然道：“卧……我的天这也太亲密了吧！互相吹头发啊！”
“还好吧。”
卢赛尔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地说道：“毕竟是亲子款吹风机嘛，又不是情侣款。”
“亲……”
诗音如遭雷劈般的僵立在原地，瞪着她那双瞬间失去了神采的大眼睛重复道：“亲子款？”
“哈哈哈，应该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吧。”
卢赛尔按着九重单薄的肩膀，大笑着说道：“我俩当时都没想到俱乐部接的广告内容竟然是亲子款吹风机，都吓了一跳来着，不过那广告还挺有意思的，啧啧，你们别看九重妹子没比我小几岁，那演技绝对是超一流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劲儿哟！不开玩笑的说啊，我媳妇当时就想认她当干闺女，虽然她跟九重是一个岁数的人。”
“唉……我好不容易才忘了……”
九重苦笑着捏了捏自己的人中，无奈道：“卢赛尔大哥你能不能就别再提那事儿了，那半年我都没敢出过家门，要不是后来那个吹风机公司被黑太阳攻击，最终因为泄露了税务问题而倒掉了，时间长了我很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诗音猛地拍了一下手：“啊！所以‘玖玖宝宝’这个称呼难道是……”
“咳！”
担心九重在这边受太大委屈导致双方俱乐部关系紧张的方士猛咳了一声，用力瞪了诗音和卢赛尔一眼后咬牙道：“小诗别打岔，队长说正事！”
“行吧行吧，那就先说正事。”
卢赛尔也没有继续闹下去，而是蹲下身子对九重问道：“九重妹子你信醒龙那小子在这个破游戏里能百分之百打爆我不？”
九重柳眉微蹙，面带迟疑地重复了一句：“百分百？”
“没错，就是百分百。”
卢赛尔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来多少次都能稳稳把我挂了。”
“不信。”
九重毫不犹豫地猛猛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承认醒龙现在确实很强，但卢赛尔大哥你要说他能稳赢你……我不信。”
卢赛尔耸了耸肩，无奈道：“那是因为你菜。”
有一说一，圈子里有资格说九重菜的人可真没几个，毕竟这位姑娘可是始终兼任着赤色星座教练这一职务的超级人才，就算自身实力有限也算是个电竞王语嫣，但她却很清楚，如果卢赛尔也愿意当教练的话，其水平比起自己肯定只强不弱。
而后者不当教练的原因也很简单，首先是人家【破风鸟】的教练‘卡酷Q’水平本来就很强，其次是卢赛尔是【破风鸟】主力队的队长，虽然身边有方士这种人，但方士虽然个人实力与阴谋诡计较强，但在队务上终归还是不如寒梅，所以他要操心的事要比自己多太多了。
综上所述，卢赛尔还真就有资格说九重菜，而很清楚这一点的九重本人也没反驳，只是正色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认同这种说法，哪怕是基于对概率学的尊重，也不能认同醒龙能在任何情况下稳赢卢赛尔大哥你。”
“哦？”
卢赛尔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平静地问道：“理由呢？”
“因为一切皆有可能正是电子竞技的乐趣。”
九重定定地看着对方，正色道：“哪怕我们是职业选手，也……”
“抱歉打断一下。”
结果卢赛尔却忽然举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轻笑道：“你们【赤色星座】也入坑这游戏挺长时间了，九重妹子，你不会直到现在都觉得……无罪之界只是个普通的精神虚拟游戏，并把【问罪论战】与【电子竞技】划上等号吧？”
九重先是一愣，随即便语塞了起来：“这……”
“呵呵，好了好了，时间紧任务重，我也不想拉着你聊什么哲学问题，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卢赛尔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一边锤着自己的后腰眼一边说道：“要不这样，既然你并不觉得醒龙能稳赢我，那我就先把话撂在这里，只要你愿意答应我的条件，那么就算下轮比赛我真的有机会获胜，我也会故意输掉，让醒龙赢得比赛。”
“卢赛尔大哥！？”
一听这话，九重立刻瞪大了眼睛，随即很是严肃地说道：“刚才那种话还请你千万不要再说了，这……”
“这有违我们职业玩家的道德，对吧？”
卢赛尔先是对九重笑了笑，又对周围几个同样陷入震惊的队友摆了摆手，轻笑道：“放心吧，我刚才的话并不是要打假赛之类的，只是普通地表明一下态度罢了，性质嘛……就像‘如果我有一百亿欧元，一定会买下巴巴罗萨俱乐部，让那帮孙子把我偶像的十号球衣退役掉’这种，仅仅只是个不切实际的荒唐梦罢了。”
九重抿了抿嘴，再次开口时语气终于不复之前那么坚定：“卢赛尔大哥你认真的？”
很显然，在确信卢赛尔几乎没可能拿职业操守来开玩笑的情况下，九重终于有些动摇了，毕竟如果前者确实没有哪怕半点打假赛的想法，就等于对后续那个用一百亿买足球俱乐部的举例非常有信心。
换而言之——
“没错，我很确信自己绝对不是醒龙的对手，哪怕他让我一半的血量。”
卢赛尔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笑道：“现在，你有兴趣听我的第二个条件了么？”
莫名其妙觉得压力山大的九重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那……卢赛尔大哥你说说看吧。”
“呵呵，其实还真就不是啥大事儿。”
卢赛尔咧嘴一笑，莞尔道：“既然在这个时间点匹配到一起了，那么按照行规，在后续还有团体战的情况下我和醒龙多半会在稍微探底一番后开始打‘默契战’，而我的要求就是——不打默契战。”
九重很是意外地瞪大眼睛，惊道：“不打默契战？”
“没错，不打默契战，就是我的第二个条件。”
卢塞尔用力点头，正色道：“如果你们愿意答应这两个条件，那么我就代表俱乐部答应跟你们一起联合官宣比赛开始时间的事。”
九重讪讪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果然还是瞒不过卢赛尔大哥你……”
“哈哈，想也知道，你会在这种时候来这里，无非是你们觉得醒龙赢面大，所以打算趁机会宣传一波，于是乎，保证大家都能观看直播就成了重中之重。”
卢赛尔耸了耸肩，摊手道：“这样一来的话，派人过来先商量好具体比赛时间几乎是必然的事。”
“唔……”
“怎么样？愿意答应我这边的条件不？”
“我觉得如果我们让领导给卢赛尔大哥你们的领导打电话，完全可以饶过你直接把事情定下来。”
“是啊，所以你们要赌一把我对俱乐部高层的影响力吗？”
“说实话，我没这个打算……”
“那么，交涉成立？”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所以我会把卢赛尔大哥你的话转达给醒龙，如果他也持相同看法的话，我……会发消息过来。”
“好，那我等你消息。”
“先告辞了，卢赛尔大哥，还有大家，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说罢，九重对其他几人鞠了一躬，随即便立刻退出了这里，原地消失不见了。
然后——
“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方士死死地瞪着卢赛尔，沉声道：“扛着破风鸟飞了这么多年的你竟然被会不战言败！”
诗音、幽冥和绫劫三人也围了过来，虽然没说什么，但表情满是困惑与不解。
“原因很简单啊。”
卢赛尔笑了笑，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那就是在注定丢掉个人战的情况下，我希望咱们至少能赢下团体战！”
……
【就算话是这么说……】
身形摇摇欲坠，视野一片模糊的卢赛尔看着眼前这位沉稳内敛，又难掩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我兴奋起来啊！”
……
游戏时间PM18:47
醒龙剩余生命值——53%。
卢赛尔剩余生命值——1300%。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需要调取一下录像
“……？”
刚刚踏出第三步，正要终结掉卢赛尔最后一丝生机的醒龙目光微凝，随即却是微微一笑，竟然将之前的节奏延续了下去，并未被对方身上的变化动摇分毫。
下一瞬，他的身影第三次出现在了卢赛尔面前，面色平静地挥出了本应该可以直接结束比赛的一拳。
然而这次，卢赛尔却并没有被那无可抵御的重击第三次轰透身体，而是抬手握住了醒龙那看似平平无奇，之前却在须臾间夺走了自己总计68.5%生命值的拳头，然后用力一握——
咔嚓！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炸响，‘醒龙’的右拳竟然直接被卢赛尔生生捏爆，就这样连同其身体一起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就知道。”
卢赛尔抬起自己那只仿佛覆盖着一片紫水晶般的角质，体积膨胀了三倍有余的左手，咧嘴笑道：“只要能挡住第一次冲击，你这个技能‘无比脆弱’的特点就会立刻显现出来。”
醒龙微微颔首，一边仔细端详着卢赛尔那条已经完全不再像是血肉之躯，看上去极具破坏力的胳膊，语气平和地说道：“但能挡住第一次冲击的人并不多。”
“如果这个‘人’是在特指玩家的话，那你也太谦虚了。”
卢赛尔眨了眨他那双颜色正在慢慢变浅，逐渐向竖瞳形态靠近的眼睛，随即便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距离自己依然有近三十米远的醒龙。
第一步，卢赛尔踏向地面的右腿在重重跺下时竟然膨胀了至少三分之一，尽管没有撑爆用特殊材料制作的靴裤，却依然呈现出了并不似人类肢体的形态。
第二步，弹射而出的卢赛尔原本那双黑眸已经变成了幽绿色竖瞳，并在高速向醒龙迫近的同时不断逸散出充盈着邪能的焰光。
第三步，已经出现在醒龙身前的卢赛尔重重挥下手中那柄名为【送葬者墓碑】的凶刃，与此同时他的额头也浮现出了一组虽然有些抽象，但却并不让人感到陌生的纹路，竟是一个包含着三横一竖，与其抬头纹完美融合在一起的黑色【王】印。
顷刻间便抹消掉两人间近三十米的距离，卢赛尔的瞬间爆发力让无数人为之惊叹，而当他手中那柄巨刃落下的那一瞬，大量观众却又宛若被掐住脖子般发不出任何声音，不仅如此，当大家看清卢赛尔左手……亦或是左爪掌心处那不住吞吐着爆炸性能量的邪能火球时，哪怕是醒龙最坚定的粉丝，在这一瞬都难免会为自己的偶像捏一把汗。
那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令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感，是只属于顶尖强者的，哪怕只是一次普通的走位与攻击，就能让敌人丧失战意的狂气。
在这个瞬间，原本那个总是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带着【破风鸟】缔造了无数传说，让无数国内外高手闻风丧胆的‘模仿师’，就算你做了一百手准备，也会被他用第一百零一手惊喜击败的——
……
“怪物。”
看着屏幕上那个双眼拖着幽绿色邪能，在将兵器重重挥下那个瞬间还用左手完成了一次零距离神秘学轰击的掠影，米卡终于失去了刚才的从容失声惊呼了起来。
不仅是她，在这一刻，科尔多瓦、谷小乐、露西艾、昼岚与墨檀全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用近乎于惊悚的目光看向那个生命值尚余1300%，两只手在同一时间分别以物理/神秘学两种概念各用出了一记杀招的卢赛尔。
原因无它，只因为他们从某种意义上都是货真价实的强者，所以很清楚卢赛尔这一击的分量，反倒是季晓鸽、火焱阳、语宸等人，虽然也在那里跟着一惊一乍的，但基本上都是在看热闹，唯有前面那些真正能看出门道的人才知道卢赛尔这一手有多么恐怖。
毫不夸张地说，至少在有着‘默’这个榜上角色的墨檀看来，卢赛尔这一击再不济也能够干掉一沓跟王霸胆协同作战的自己，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
虽说他本就没指望自己能在个人战中拿到一个好名次，但这一刻，墨檀心底依然产生了一种淡淡的挫败感，原因无它，尽管与当前人格下身为‘黑梵’的自己无缘，但如果‘默’这个角色能有足够的游戏时间，其实未必不能触碰到屏幕上那两个人所抵达的风景。
当然，这份遗憾只持续了短短一个瞬间，毕竟跟那些墨檀几乎无法正常进行的精神虚拟游戏相比，【无罪之界】对他已经足够好了，甚至还默许了一人多角色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BUG出现，再去奢求什么的话，着实是有些太过于不识好歹了。
而比起墨檀，科尔多瓦、谷小乐等人在这一刻的感想就单纯多了，那就是——好强！甚至要比刚才的醒龙还强！
只有季晓岛，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卢赛尔时，将视线死死地钉在了醒龙身上。
然后，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是一个刹那的瞬间过后，上千万人为之疯狂的一幕出现了。
“伱吓到我了。”
抬手拍熄了肩头的邪炎，醒龙转身对背后的卢赛尔笑道：“老实说，你要是早点用这个风格打的话，现在的局面恐怕就不一样了。”
很清楚醒龙指的并非这场比赛，而是指自己在几年前精力逐渐开始下滑后选择了同时兼顾维持状态和履行队长职责的卢赛尔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这种安慰是不会让我高兴起来的。”
此时此刻，卢赛尔双眼、左手和右腿已经恢复了正常，额头处的纹路也已经消失不见，除了一点点细节之外，跟他之前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这不是安慰。”
醒龙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行吧，就算你说的对好了。”
卢赛尔耸了耸肩，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胸处那直径近十厘米的、这会儿正嗖嗖刮着穿膛风的窟窿，迟疑道：“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我这个角色的心脏其实在右边？”
“没有，不然的话你早就趁我不备出手打上来了。”
“嗯，倒也是。”
卢赛尔咂了咂嘴，随即便在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后化作白光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阵来自于不同地点、不同时区、不同维度的尖叫与欢呼声同时响起，几乎掀翻了无数个公寓、别墅、出租房与公共空间！
……
“让我们恭喜醒龙选手力挫劲敌，晋级五百一十二强。”
屏幕上的笑面一边用力拍手，一边转头对同样为胜利者献上掌声的帅哥感叹道：“说真的，我当时本以为卢赛尔至少要在一段时间内接管比赛了呢，结果没想到醒龙竟然直接杀死了比赛。”
帅哥也点了点头，正色道：“没错，可以说这是一场很多人猜对了结果，但完全没有料中过程的比赛，尤其是在比赛前中期，卢赛尔几乎全程都在压着醒龙打，然而他在这段时间累积到的优势却被醒龙一波爆发直接清空，险些被两招击杀。”
笑面左手剪刀右手布，用极具煽动力的夸张语气说道：“百分之二点五！醒龙当时只用了两拳就将卢赛尔打成了丝血，当然，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结果并未出乎卢赛尔的意料，毕竟他紧接着就来了个一样狠的，直接通过某种增益效果将自己的生命值变成了百分之一千三百！考虑到他已经被打空了血条，基本可以说是给自己凭空加了十三条命了。”
“而且那多半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血量增益状态。”
帅哥微微眯起双眼，沉声道：“大家应该也都有注意到，卢赛尔选手在摆脱绝境后身体状态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根据我的经验，那是一种无限接近于半兽人‘返祖化’的状态。”
笑面似是有些纳闷地转向帅哥问道：“那是啥？”
“我们都知道，半兽人都是些明显具有动物特征、但总体却更倾向人的种族。”
帅哥并没有理会对方，而是转向屏幕对观众们解释道：“就好比很多猫族半兽人女性，就跟我们所熟知的‘猫娘’概念十分相似，简单来说就是虽然拥有着人类的外貌与四肢，却也有竖瞳、兽耳与尾巴等萌……特点。”
笑面猛地一拍桌子，震声道：“萌点啊！你刚才说了萌点吧！”
“而哪怕是这些特点中最明显的，也只有猛犸族那比寻常食人魔还要高大的身材，以及那两颗标志性的门齿了。”
帅哥无视笑面，继续侃侃而谈道：“而哪怕是猛犸族半兽人中最有特点的，在外形上也还是更加接近人类，远没有蜥蜴人那种虽然也算人型生物，但脑袋却与真正蜥蜴十分相似的种族夸张。”
笑面也没再插科打诨，而是正色问道：“所以你刚才说的‘返祖化’难道就是指……”
“就是半兽人将通过某种极端手段将自身血脉牵引至更接近于‘兽’的姿态，以此来获得强大的力量。”
帅哥也没卖关子，立刻说道：“而结合那些我调查过的，在游戏里并不难找的资料，卢赛尔选手刚才的身体变化，就与那种‘返祖化’十分相似，但……据我所知，没有任何半兽人拥有能够驱使邪能的天赋或力量。”
笑面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没好气地说道：“要是卢赛尔选手刚才那招没用到邪能，我当场就把这桌子吃了信不信？”
“这并不是重点，说到底，咱们本来就不是专门来分析选手实力的，我刚才那些说辞也只是挑了些大家轻易就能找到的考据随便聊聊而已。”
帅哥随口带过了有关于卢赛尔刚刚那番力量的话题，正色道：“归根结底，重中之重的内容终究还是——醒龙是怎么赢的。”
笑面立刻举起右手站了起来，大声道：“我知道，丫直接把卢赛尔秒了！”
“坐下！你能不能别丢人现眼。”
帅哥愤怒地把笑面重新拽回了解说席上，随即便转向镜头正色道：“我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当时卢赛尔的生命值为1300%，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用硬碰硬的形式将其秒杀难度可想而知，但醒龙却采取了一个最稳妥的方法，即——直接完成了一次致死攻击。”
重新坐下后的笑面也不再插科打诨，而是一本正经地配合解说道：“大家应该都很清楚，致死攻击或致残打击一旦完成，就会无视对方的属性、面板、抗性、装备等一系列因素直接造成不可逆转的死亡或残废，这方面在游戏中的体现其实非常简单，就好比我的脑袋被人砍掉了，那么除非我是那种对肉体依赖不强的存在，否则就会无视任何条件直接死亡，同理，心脏直接被击穿的卢赛尔就算身体素质大大加强，血量甚至暂时来到了1300%，也是必死无疑。”
“所以从客观角度上来说，【致死打击】确实是破解对方增益效果的优选。”
帅哥松了松自己脖子附近的绷带，沉声道：“但事实上，能够完成【致死打击】这种事并没有比从正面击杀对手简单到哪里，因为任何一个智力在线的人都知道保护要害部位，卢赛尔这种身经百战的强者自然也不例外。”
“如此一来，我们所面对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
“那就是醒龙选手究竟是如何对卢赛尔选手完成致命打击的。”
“幸运的是，在我俩刚才拼命拖时间的情况下，公关部的同事终于取得了【赤色星座】俱乐部以及当事人醒龙选手的许可，获准调取并慢放之前那一击的录像文件。”
“是的，尽管我们拿到了转播权，但是32强战之前任何有可能涉嫌透漏选手具体实力的内容都必须经过当事人与所属单位同意才能播放。”
“总之，请大家与我们一起感谢公关部的小哥哥小姐姐们，然后共同欣赏刚刚那不可思议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小机灵鬼，可塑橡皮泥，敏感肌也能用的爆款潮品。”
“小机灵鬼，可食用积木大促销，吃过的孩子都说好。”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慢放
十五秒的广告过后，【问罪论战】开赛以来的第一次回放便被呈现到了大家面前，而且并非之前那种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录像等手段留存下来的直播镜头，而是导播在系统辅助下选取的四个最佳观战视角。
分别为：第三人称过肩醒龙主视角、第三人称过肩卢赛尔主视角、斜四十五度中景俯视角以及刚好能将两人囊括在屏幕中，能看清包括发丝等细节的侧近景视角。
在如此全面的观战视角下，大家完全可以观察到两位角色的大量细节，比如卢赛尔那类似于半兽人‘返祖化’的身体变化，很多原本没注意到这一点的观众在回放开始后立刻发现了不同，对解说席上的两人……至少对那位被绷带盖住了脸，知识储备丰厚‘帅哥’产生了相当程度的钦佩之情。
总而言之，在官方提供得画面出现后，卢赛尔带来的压迫感顿时提升了一个档次，无论是他右手中那造型狰狞的巨刃【送葬者墓碑】，还是他‘左手’掌心中央的那蓬邪能之火，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狂气。
在很久以前的常磐工作室内部，作为同期最优秀者的坂木与卢赛尔分别有一个很能诠释其风格的绰号，即——【理性的霸者】与【疯狂的王者】。
诚然，有很多人都知道坂木老大是召唤类职业出身，十几年来从未改变过方向，哪怕是在没有召唤类体系的游戏中，也会通过‘驯兽’、‘狩猎’等方式让战斗手段尽可能向自己擅长的领域倾斜，可以说是相当专一了。
而卢赛尔则恰恰相反，除了常磐和破风鸟俱乐部的老资历之外，几乎很少有人听说他有在玩哪个固定职业，毕竟这人打从入行起就属于那种啥都玩的类型，而大家还没办法说他没长性，因为他就算什么都玩，对各个职业的理解也都有着职业级水准，以至于别人就算想教育他也找不到理由开口，毕竟卢塞尔随便用出一个风格，其水准就得有圈内顶尖好手的八成以上，放在二、三流职业选手与绝大多数职业玩家中绝对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只有寥寥数人记得，卢塞尔最初接触也是最喜欢用的职业——
……
“是狂战。”
常磐的会议室中，坂木淡淡地笑了笑，转头对身边的四大天王（共有五位）与武藏说道：“或者说是任何一种具备高爆发、强节奏且换血机制完善的近战职业，如果你们注意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卢赛尔虽然被人叫做【模仿师】，但他却并未模仿过任何主修上述风格的职业玩家。”
下一秒，无论是常磐四大天王阿杜、罗蕾莱、巨木、阿加莎、小刺狼，亦或是虽然没有四天王名号但权限跟小刺狼完全相同的武藏，全都面色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
“你们在做什么？”
饶是坂木老大已经见过了不知多少大风大浪，也不禁对这一幕感到有些好奇，语气颇为困惑地问道：“就算我刚才说的那些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算个秘密情报，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哦对了，虽然不是强制的，但这件事最好还是别告诉其他人，卢赛尔很烦的，如果知道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一定会讹我请他吃饭的。”
听完这话，六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平日里经常会充当坂木文秘的罗蕾莱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大你误会了，我们刚才之所以有些惊讶，主要是你在说起卢赛尔的时候……”
坂木皱了皱眉：“我说起卢赛尔的时候怎么了？”
“语气太温和了。”
有着一头飘逸的银色短发，身穿紫色长裙的小个子精灵女性阿加莎扯了扯嘴角，吐槽道：“完全不符合老大你平时那副狂帅酷炫拽，好像大家伙都欠你俩月工资一样的画……呜呜呜！”
“老大你别理她。”
在半秒钟前死死捂住了阿加莎的嘴，身穿一袭白袍，头顶灰色乱发的巨木满头大汗地对坂木强笑道：“这女人有病，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同样意识到自己反应可能有些过激的其他几人也用力点头，生怕激怒自家这位本来就以心狠手辣著称的老大。
“呵。”
然而坂木却笑了起来，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老朋友多半都退隐的退隐、转行的转行，也就卢赛尔那家伙继续活跃在一线，聊到他的时候会感到有些缅怀，可能就是我已经老了的证据吧。”
阿加莎立刻摇头道：“不不不，我们毕竟是工作室不是俱乐部，哪怕老大你已经过了当打之年……”
“等你们有谁能正面打败我时，再说我已经过了当打之年也不迟。”
坂木冷笑着打断了罗蕾莱，随即便继续刚才的话题，对周围噤若寒蝉的六人沉声道：“总之，就算以卢赛尔的个性多半不会在这种时候用出全力，但刚刚这一击却非常符合其本人的作战风格，考虑到他在【无罪之界】中的职业多半是狂战系，之前那仅剩的2.5%生命值极有可能是他刻意为之，目的……恐怕就是我们眼前这一幕。”
好胜心极强的阿加莎翻了个白眼，轻哼道：“哪一幕？被醒龙秒掉的一幕？”
坂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问道：“你觉得我强么？”
“强。”
阿加莎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但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老大。”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先知道一件事。”
坂木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随即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顶格于屏幕上的卢赛尔：“如果卢赛尔的对手是我，且我们直接从他只剩下2.5%生命值的时候开打，那么他甚至不需要使用任何技能，只需要直挺挺的撞过来，就能直接把我撞死。”
阿加莎先是一愣，然后用力摇头道：“不能这么比，老大你是召唤师……”
“没用的，就算我让力王它们这些绝对主力排队站在身前，也只是从我自己被撞死变成我和我的宠物们一起被撞死罢了。”
坂木老大抬手打断了阿加莎，风轻云淡地说道：“而我要提醒你们的就是……这种人在激活了某种效果极端强横的增益状态后，竟然被醒龙直接秒杀掉了。”
“！”
阿加莎身形微震，随即便攥紧双手不再言语，而会议室中包括武藏、小刺狼在内的其他几人，也同时被冷汗浸湿了后背，并不约而同地开始思考——
……
“那个醒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牌佬】俱乐部的棋牌……会议室中，在公共空间里依然是一副骨头架子扮相的圣光老王一边摸着颌骨一边转头向坐在麻将桌上的国士无双问道：“就卢赛尔这招，换无双你搞得定吗？”
“搞得定。”
难得没有在偷懒摸鱼，而是持续关注着这场焦点战的国士无双微微颔首，轻声道：“但搞得定这招是一码事，搞定这招的同时连卢赛尔老哥一起搞定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坐在麻将桌旁边的飞行棋盘前，从焦点战开始之后表情一直很严肃的风花雪月抿了抿嘴，有些没底气地说道：“但无双你应该还是能搞定卢赛尔的吧，毕竟在闭榜前你在个人实力排行榜上可是仅次于醒龙的第五位啊，你们应该差不了多……”
“呵呵，我或许和之前排在第八位的卢赛尔老哥差不了多少，但醒龙的话……”
国士无双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摇头道：“不好说，我虽然不至于现在就给自己判死刑，但要说差距的话……恐怕还真小不到哪里去，毕竟我虽然有把握给卢赛尔老哥造成一些困难，但要我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直接面对而不是暂避锋芒，并在完成了拆招的同时直接秒杀掉卢赛尔……嗯，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比天和的概率还要高呢。”
风花雪月虚起双眼瞪向国士无双，微嗔道：“大于0.0003025%这种数据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好不好。”
“看回放吧。”
国士无双并未在多说什么，只是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白板，一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虚拟屏幕，轻声道：“门道也好，热闹也罢，总会不吃亏的。”
……
终于，在导播将四个角度调整完毕后，已经静止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画面总算动了起来——
但见双方错身而过，随即醒龙便随抬手拂去了自己肩头的邪能之火，而卢赛尔左胸处则多了一个碗大的窟窿。
没有过程！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蓄势待发的两人就完成了攻击般，观众们只知道卢赛尔受了致命伤而醒龙却还剩下整整一半的生命值，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而两位解说和导播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很显然，我们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解说席上的笑面转头看向帅哥，诚心诚意地向面前这位搭档问道：“话说你刚才看清了么？”
后者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没。”
“好吧，既然连帅哥也没看清，那么就证明并不是我一个人眼瞎，而是刚刚那次交锋的速度有点儿过于诡异了。”
笑面耸了耸肩，随即便竖起自己的食指摇了摇：“但是没有关系，既然已经得到了相关人士的许可，那么就算咱们不能无休止地分析下去，看个过瘾还是问题不大的，所以导播老师！导播老师能听见吗？咱这次来个重播加慢放呗？你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被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的大家喷得狗血淋头吧？哦哦，随便放啊，那太好了，各位看官们咱们再来一遍吧~”
就这样，在笑面话音落罢之后，人们面前大屏幕的内容瞬间还原成了最初那一帧，中间还出现了一个为时五秒的倒计时，显然是让大家尽量别眨眼别走神的时间点。
然后，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瞬——
只见醒龙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随即便与卢赛尔交错而过，分别出现在了彼此的背后。
“导播老师！”
这次笑面甚至没有像之前一样贫上两句，而是立刻扯着嗓子喊道：“能不能再慢点！我刚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是没看清！哦哦，谢谢谢谢，回头请你吃涮羊肉。”
于是乎，人们眼中的画面再次重置，而屏幕中央也再次出现了那个小小的倒计时标志，时间同样是五秒。
再然后——
“注意看醒龙的手臂！”
在天知道导播把速度放慢了多少倍的情况下，笑面忽然一嗓子喊醒了许多尚未察觉到端倪已经开始浮现的观众，让所有人都强行打起精神将视线投向醒龙的双臂。
下个瞬间，只见画面中醒龙的右手忽然幅度极小地扬了一下，卢赛尔那柄马上就要吻上醒龙脑壳的武器便在震颤中偏离了角度，擦着后者那张眉清目秀的脸闪了过去。
与此同时，醒龙还抬起左手在卢赛尔那只外形比起‘手’更像是‘爪子’的肢体上轻轻拍了一下，竟是直接将其手中那团邪炎震成了风中残烛，摇曳了两个微不可察的瞬间后便直接消散了。
然后——
似是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赤芒闪过，当人们再次回过神来时，那个通透的窟窿已经出现在了尚未跟醒龙错身而过的卢赛尔身上。
“万分抱歉，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笑面耸了耸肩，摊手道：“导播老师告诉我说，刚刚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好效果了，鉴于那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速度问题，再继续下去的话，只会让大家的观感更差。”
“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哪怕面对卢赛尔这种水准的对手，在比赛结束后生命值还剩下整整50%的醒龙依然游刃有余。”
“那么，本轮的焦点战解说就到这里，我们下期见，下面是广告时间。”
“小机灵鬼……”
……
“无聊，看不明白，我去游戏里透透气。”
伊冬的私人房间中，季晓岛忽然站起身来对自家姐姐如此说了一句，随即便直接退出公共空间原地消失了。
……
游戏时间PM18:57
西南大陆，沙文帝国北部，【阿瓦隆要塞】校场
已经月光下站了整整两分钟的暗精灵陡然睁开了双眼。
下一瞬，毫无征兆的，她面前那两个强韧程度不亚于高阶骑士的魂钢魔偶竟是整整齐齐地变成了四段，在一连串闷响中砸到地上。
“……看来是我多心了。”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夙愿非愿
“晚上好，女主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彬彬有礼的柔和嗓音在身后响起，季晓岛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那位曾经在罪爵邸担任管家，为人绅士、性格细心、办事一丝不苟且极具执行力的中年男子——李佛·阿斯托尔。
“我早就已经说过了，那场卑劣的角色扮演游戏已经结束，现在你不需要再叫我女主人，阿斯托尔先生。”
并没有回头看向对方那张带着得体表情的脸，季晓岛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没有公事的话，还请你离我远一点。”
很显然，季晓岛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正面观感，尽管她必须承认对方在化名‘道恩’时确实是个优秀的管家，但无论是对‘天柱山准代行者’李佛·阿斯托尔，抑或是对太阳王朝余孽中的高阶干部‘亚伯之魂’，她都生不出任何好感。
事实上，季晓岛这位并没有任何明确职务，却在阵营内部任何事物上都具备极高权限的‘大人物’对外人基本只有四种态度。
首先是在某个受封罪爵，后被亚瑟戏称为罪王的家伙面前，季晓岛的态度虽然也比较冷淡，但话会稍微多一些，偶尔甚至能跟正常人媲美，虽然仔细计算过后的结果还是‘少言寡语’，但跟对方相比甚至会到让人觉得有些话痨的程度。
第二档，则是白王亚瑟、白主教欧西里斯、加拉哈特元帅、沙文皇帝威廉以及朵拉等人，在与这些人相处的时候，季晓岛虽然一直都是相对话少、冷淡的那个，但本质上对这些人的态度都还不错，甚至算得上是‘温和’。
第三档，则是加雯、梅林这种虽然属于一个阵营，原则上也算是伙伴，但却总会让季晓岛感到不适的人，对于他们，尽管在立场相同的情况下少女并不会刀剑相向，很多时候甚至还需要相当程度的合作与配合，但态度却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最后一档则是敌人，没什么好说的，砍就是了。
而身后这位李佛·阿斯托尔，则是毋庸置疑的第三档，也就是虽然不算敌人，却几乎得不到季晓岛好脸色的存在。
“很抱歉，我无意破坏您的心情。”
李佛微微欠了欠身，并在短暂地沉默后用虽然得体，却并不复其往日那般从容的语气轻声道：“说真的，我或许只是有些……害怕。”
季晓岛柳眉微蹙，转头看向表情依旧平静，但嘴角却蕴着浅浅一抹苦涩的李佛，重复道：“害怕？”
“是的，我有些害怕。”
李佛点了点头，平静地对面前的暗精灵少女说道：“虽然您多半难以感同身受，但事实上，背叛天柱山无疑是一件令人如坐针毡的行径，尤其是对我这种卑劣的小人来说。”
季晓岛眯起双眼，用她那一贯清冷的口吻问道：“你不是早就背叛天柱山了么？亚伯之魂阁下？”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李佛笑了起来，耸肩道：“正如您知道的那样，我是太阳王朝的余孽，而天柱山则是直接导致太阳王朝覆灭的元凶，同时也是所有余孽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我作为顶着‘亚伯之魂’这一名号的渗透者，最终目的自然是让那座令人窒息的山峰倾塌，荡平重现王朝荣光的最大阻碍。”
并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季晓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
“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对天柱山的一种背叛，因为我从出生那天……甚至早在出生前，就已经注定要为王朝的复兴献出一切了，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女主人，就算是你们这些异界人，也没办法选择自己会成为谁的孩子。”
一阵并不算寒冷的微风拂过后，李佛变魔术般地拿出了一件漂亮精致的御寒斗篷递向季晓岛，并在对方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后微笑道：“这是阁下尚且需要维持罪爵身份时吩咐我找人做的，他似乎一直都觉得您的‘人物设定’有些太过节俭了。”
“我一向都不是个称职的演员。”
季晓岛接过了李佛手中那件品质为普通，除了好看与保暖外一无是处的斗篷，随手披在自己肩头后重新拾起了刚刚的话题：“所以呢？你似乎对自己的出身并不满意。”
“您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当然，我认为阁下和加雯女士多半也看出了些端倪，但他们显然不屑于为我这种小人物费心。”
李佛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白手套，一边用与氛围并不相符的轻快地语气说道：“是的，我对自己的出身很不满意，事实上，我一点都不喜欢太阳王朝，尽管我确实为了王朝复辟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但只说个人观点的话，我认为那个曾经伟大过的国度迟早都会分崩离析，就像过去的苍月帝国一样，就算没有天柱山出手，也会因为其残暴、蛮横且腐朽的黑暗面化为历史。”
同样了解过太阳王朝的历史，同样对昂德谢尔（聚集着太阳王朝领导层的首都，现昂德希尔废墟）没什么好感的季晓岛总算被挑起了好奇心，继续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既然你这么讨厌太阳王朝。”
“因为我身上留着王朝的血，我说过了，女主人，人是没办法选择出身的，尽管我并非什么皇室宗亲的后裔，祖上仅仅昂德谢尔卫戍队的小小军官，但在他们与那些志同道合者一起决定为王朝献上一切时，我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不属于自己了。”
李佛对季晓岛笑了笑，随即又解释道：“但还请您不要误会，这并不是什么诅咒或契约，事实上，就算我现在选择找个没人的地方平静地生活，也不会被任何突然降下的神秘力量所折磨。”
少女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你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背叛无数代人的努力，女主人你不会知道，在王朝覆灭后的日子里，那些余孽们为了生存下去经历了怎样的艰辛，为了积蓄力量而付出了多少代价，如果我选择为自己而活的话，那么无数的血与泪、怨与恨、绝望与隐忍都将失去意义。”
李佛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对难掩困惑之色的季晓岛摇头道：“我不期望您能理解我的想法，用加雯女士的话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抽象’了，但这确实是我决定为太阳王朝献出一切的唯一理由，它或许很滑稽，但之所以王朝的无数余孽能坚持到现在，偏偏就是因为这个滑稽而抽象的理由。”
季晓岛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李佛，面无表情地说道：“不错的故事，但我一向很难对故事中那些可怜的人产生共情，就像你所说的，我并不理解你的想法，也对这些来龙去脉不感兴趣。”
“对不起，女主人，我不该跑题的。”
李佛露出了并无歉意的微笑，随即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我记得自己之前说的是……没错，恐惧，我对背叛天柱山而感到恐惧，却又不认为自己‘亚伯之魂’的身份是一种背叛，原因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我认为天柱山未必不知道我的身份，事实上，我觉得他们十有八九从我山上的那天起就把一切搞明白了，无论是什么王朝余孽，还是可笑的亚伯之魂。”
听到这里，季晓岛终于露出了有些震惊的神色：“你的意思是，他们早在一开始就知道了？”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这对他们来说却没有区别，女主人，在天柱山看来，我的身份与想法根本无足轻重，就像园艺师不会在乎花园里的蝼蚁是否谋划着杀死自己，他们只需要将做坏事的虫子清理掉，留下做好事的虫子就好，至于虫子的想法，他们并不关心，或者说，就算他们关心了，也可能会因为虫子根本没有能力伤害自己而随它开心。”
李佛转头望向一颗能为人指明北方的星星，淡淡地说道：“这就是我在天柱山这些年领悟到的东西，而这个道理其实一点都不难证明，要知道就连我们这些余孽做梦都想回到的、王朝最鼎盛的时期，天柱山从决定夷平它到完成‘夷平’这件事也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而已，其中被耽搁的前十五分钟还是因为鲁维大师忙于别的研究忘记了时间，那么人家又有什么理由去在乎我们这些孱弱的余孽呢？”
季晓岛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说来的话，你们只不过是巨人脚边的虫子而已，至于虫子是大是小，巨人的确没有理由关心。”
“但阁下不一样。”
而李佛则是话锋一转，正色道：“阁下并不是我们这些阴魂不散的余孽，而是真正能让天柱山里的大人物都为止忌惮、不安的存在，尽管一开始并不确定，但跟随了阁下这么长时间后，我现在已经可以确信，阁下拥有着能够撼动那座巨峰的潜力。”
季晓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颔首道：“所以，虽然对你来说身为王朝余孽这件事并不算背叛天柱山，但加入墨的麾下，为他献上忠诚这件事却是对天柱山不折不扣的背叛，因为他确实能给天柱山造成麻烦，对么？”
“就是这样。”
李佛轻呼了口气，摇头道：“我没办法不感到恐惧，无论是对阁下，还是对天柱山，无论身为李佛·阿斯托尔亦或是亚伯之魂，我都恐惧的几乎无法呼吸，我在天柱山度过了几十年的时间，又在这半年里亲眼见证了阁下从无到有，看着他将梅林大师、加雯女士收入麾下，设计谋害康达亲王与亚瑟殿下，主持创造出了白主教大人与白王大人的弑神星计划，又让加雯女士主导了同时联合格里芬王朝与梦境教国的暗火行动，现在甚至已经将整个沙文帝国纳入了囊中，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季晓岛冷哼了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好梦。”
“当然，这毋庸置疑是一场噩梦，但与纠缠了我们这些太阳余孽无数岁月的噩梦相比，阁下的存在同样代表了希望。”
李佛的眼中闪过一抹狂热，轻声道：“让我们实现夙愿的希望。”
季晓岛目光清冷地看着脸上升起一抹潮红的李佛，冷声道：“实现夙愿？你难道没看到沙文帝国的结局吗？你认为如果墨最终成功倾覆了天柱山，你们的王朝重新复辟后就能延续辉煌了？李佛·阿斯托尔，你知道沙文帝国的天空已经多久没放晴了么？一直跟在墨身边的你，还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看见太阳了么？”
“谢谢您，女主人，我知道我很清楚您的意思。”
李佛躬身对季晓岛行了一礼，微笑道：“但是，那又如何呢？”
后者微微一愣，随即便陷入了沉默。
而李佛则是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结，一边用愉快地语气说道：“他们的夙愿是复兴王朝，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能让天柱山付出代价，而我也确实在为了这个目标一直努力，既然这样的话，新生的王朝是否能够延续辉煌，昂德谢尔的天空是否会陷入一片阴霾，大执政官是否会亲吻阁下的靴子，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看不到你所谓的恐惧。”
季晓岛注视着李佛那双异常明亮，并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冷冷地说道：“我只看到了一个被逼疯的可怜虫。”
“没有人是不疯的，女主人。”
李佛耸了耸肩，摊手道：“抛开阁下不提，无论是跟您一样同为异界人的梅林大师、加雯女士，还是重获新生的欧西里斯大人与亚瑟大人，亦或是已经接受过洗礼的加洛斯公爵和加拉哈特元帅，谁又不是疯子呢？”
“哈哈，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道恩管家。”
阳光爽朗的声音从咫尺之处响起，李佛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条坚实的手臂揽住了肩膀。
“晚上好，亚瑟殿下，您有什……”
“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跟寂祷说吗？”
“目前还没……”
“没有就滚。”
“在下只是……”
“立刻滚，还是说你觉得墨会介意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是，殿下。”
“站住。”
“殿下？”
“谁让你‘走’了？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滚’吗？”
“……”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暗火将燃
“谁让你‘走’了？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滚’吗？”
就在亚瑟话音落罢的瞬间，空气仿佛也在同一秒内凝滞了那么一个刹那。
然而这仅仅只是季晓岛的错觉罢了，因为李佛在亚瑟话音落罢后，甚至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微笑着蹲下身子，准备躺下去后字面意义上地‘滚’走。
但是——
“阿斯托尔。”
季晓岛却忽然叫住了他。
李佛立刻重新站直，对季晓岛微微欠身：“还请吩咐，女主人。”
“去给我准备点宵夜。”
季晓岛面无表情地提出了一个自己从未说过的要求。
李佛立刻颔首应下：“没问题，您想吃点什么？”
“干净、清淡、多菜少肉。”
“遵命，女主人。”
“去吧。”
“是。”
分别对季晓岛与亚瑟俯身行礼后，因为女主人要求宵夜要‘干净’而不能随便下地去‘滚’的李佛缓步离开校场，飞快地融入了夜色。
而身披重铠、风尘仆仆的亚瑟则是翻了个白眼，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了季晓岛面前，撇嘴道：“弟妹你还没听出来吗？那家伙分明是要把你和我们划成一类人，你信不信，但凡我刚才没过来，他下一句就要说你和我父皇也是疯子了。”
“我也知道你的下一句是什么。”
季晓岛转头看了一眼这位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白王，淡淡地说道：“无非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表示威廉·伯何确实已经疯了，而我还有救，对吧？”
亚瑟立刻不假思索地摇头道：“不是不是，我老爹确实已经疯了，但是弟妹你还……呃？”
“你看，我就知道。”
季晓岛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事实上，比起你们的观点，李佛刚才想要说的那些倒是更对我的心意。”
亚瑟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本来就没打算对你的心意，啊对了，我记得你们异界人完全不需要吃东西吧？”
“没错，所以一会儿就劳驾你去把那顿夜宵解决掉吧。”
季晓岛风轻云淡地如此说了一句，挑眉道：“梅林说过你有完整的进食功能，甚至还可以通过某些零件将那些蔬菜水果维生素转换成这具身体的动力。”
亚瑟顿时面色一僵，干声道：“虽然不知道啥是维生素，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嘱咐道恩的时候，应该提了清淡和多菜少肉这两个条件吧？”
季晓岛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干净。”
“干不干净倒是没关系。”
亚瑟摆了摆手，满脸无所谓地说道：“我现在这具身体并没有能闹肚子的资本，梅林虽然有提议过可以给我装一个，但那种完全没有价值的构造还是免了吧。”
季晓岛耸了耸肩，不予置评。
“总！而！言！之！”
亚瑟用力一拍大腿，怒道：“弟妹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吃肉，讨厌蔬菜！”
季晓岛微微颔首，平静地说道：“嗯，歌薇儿上次来时告诉我的，她跟我抱怨了不少你的毛病，所以那些菜就当你是为了她吃的吧。”
“呃……”
亚瑟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哑火说不出话了。
“不提那些了。”
季晓岛紧了紧肩上的斗篷，皱眉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据我所知，现在的白王亚瑟应该正率领【黑锋】在拉文德斯山道监视着犀角要塞那边的格里芬第十九战团，随时准备在梦境教国正式进军后出击。”
亚瑟对季晓岛露出了一个特别灿烂的傻笑，抬手比了个剪刀：“我翘班啦！”
季晓岛：“……”
亚瑟：“……”
两分钟后
实在憋不下去的亚瑟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讪讪地问道：“不好笑吗？”
季晓岛摇了摇头：“很好笑。”
亚瑟叹了口气，哭丧着脸问道：“你是说我很好笑，对吗？”
季晓岛毫不留情地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对的。”
“黑锋那边我交给马萨伊尔了，他是父亲还是皇子时在角斗场里救出的孩子，比我大几岁，是【藏锋】军团的军团长，也是现在【黑锋】的副团长，无论实力还是头脑都没问题。”
亚瑟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表情有些微妙地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回来，一方面是想在战争正式开始前让梅林老爷子再做一次维护，另一方面则是让自己冷静一下，以至于不会做出离谱的行为。”
季晓岛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迈开脚步往要塞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向手忙脚乱站起身来跟上的亚瑟问道：“是因为歌薇儿承诺嫁给法斯特·霍德华的那件事？之前听加雯跟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的能沉得住气呢。”
“巧了不是，我也以为自己能沉得住气来着。”
亚瑟有些无奈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苦笑道：“我保证如果换做以前那个亚瑟·伯何的话，是绝对能够沉得住气，不被这种一眼就知道没可能有下文的消息扰乱心神的。”
季晓岛轻笑了一声，用略显揶揄的语气问道：“所以你打算让墨去背负自己心智不成熟的责任？”
“咳咳，我之前确实想过自己是不是因为墨的力量才会变成这样。”
亚瑟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但仔细想想的话，那种想法完全就是自欺欺人。”
季晓岛微微颔首，淡淡地说道：“所以真相其实是，过去的亚瑟之所以能够沉得住气，主要是因为他并不确定歌薇儿是否对自己有爱慕之情，也并未被那位长公主在自己死后所做的一切感动过，对么？”
“我没办法在理性、感性以及某种你不知道的概念中保持平衡。”
亚瑟有些头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咬牙道：“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毕竟那种只有墨能掌控的力量太过霸道，既然现在问题已经出现了，那么我觉得最快三五天，最长半个月，我这颗不争气的脑袋就能重归平衡。”
季晓岛摇了摇头，沉声道：“你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梦境教国很快就会南下格里芬，而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也必须第一时间对格里芬第十九战团驻守的犀角要塞展开攻击，你和你【黑锋军团】是先锋。”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回来呆太久的。”
亚瑟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弟妹放心，虽然不太舒服，但实际上跟肚子饿时忍着不吃东西的感觉差不多，虽然难受，但也不至于失控。”
季晓岛点了点头：“哦，那你吃饭去吧，这个时候阿斯托尔应该已经把宵夜弄得差不多了。”
“我就举个例子！”
亚瑟愤愤地说了一句，问道：“话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墨不在也就罢了，为什么平日里都不会离开要塞的加雯和梅林也不在？”
“因为我们给自己放了个小假。”
抱着胳膊斜靠在要塞大厅入口处的加雯慵懒地向两人挥了挥手，莞尔道：“嗨，寂祷妹妹，嗨，亚瑟殿下。”
亚瑟立刻乐呵呵地挥手回应道：“嗨！加雯女士！”
季晓岛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沿着冰冷的石质旋梯往二楼走去，亚瑟和加雯立刻紧随其后，而在大厅执勤或休息的战士们则噤若寒蝉，保持着极高的纪律性。
在相对冷清的二楼与几个被梅林强行拘束在一套人形盔甲中的‘畸变巡查者’打了个照面后，三人来到了一间陈设朴素但至少没有其它地方那么冰冷的休息室中，尽管里面只有一个壁炉、两张长桌以及几张棱角分明的木椅，却已经算是阿瓦隆要塞中不可多得‘舒适区’了。
“每次我都想说来着……”
抢先占据了距离壁炉最近的座位后，亚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抱怨道：“咱们一不差钱二不差地方的，就不能好好整个能让人放送的地方，就不说啥壁画香炉了，至少……至少他娘的把椅子给换成软的吧？”
加雯慵懒地靠在亚瑟对面的长桌前，笑盈盈地说道：“我们两个女孩子还没说什么呢，殿下的屁股怕不是也太嫩了吧？”
“殿下。”
从壁炉中走出的英俊男子一边拍打着自己头上的炉灰，一边对亚瑟正色道：“陛下在您还小的时候就再三教育过您不能铺张浪费啊。”
很显然，这个有着一头齐腰白发，明明看起来十分年轻说话却有些老气横秋，声音还带着诡异二重声线的男子，正是除了亚瑟之外的另一颗弑神星，同时拥有法拉·奥西斯与其学徒路德·金两人灵魂的白主教欧西里斯。
亚瑟翻了个白眼，咬牙道：“我觉得想把这些椅子换成软垫的绝对不算铺张浪费，欧西里斯。”
“我们精力有限、时间宝贵，殿下。”
坐在用空间魔法凭空置换到自己身后的，兼具着宽大、舒适、柔软等特点，扶手上还有一杯蒲腊特奶昔的座椅上，欧西里斯一本正经地对亚瑟说道：“还请一切以大局为重。”
额角暴起两根青筋的亚瑟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靠在椅子里喝着奶昔的欧西里斯，怒道：“你看看你坐的这玩意儿！欧西里斯，你脸呢！”
“我岁数大了。”
看上去最多二十五岁的欧西里斯一脸认真地抬头看着亚瑟，十分诚恳地说道：“没办法跟您们这些年轻人比了。”
亚瑟：“……”
“闹够了的话就说正事吧。”
季晓岛轻轻敲了敲身前的桌面，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加雯：“梅林呢？”
“地下工坊里检查实验体状态呢。”
加雯摊开双手，语气悠然地说道：“他的性格你也知道，不把手头那点事折腾明白是不会过来的，而且用老爷子自己的话说，他一个搞科研的来了也没啥用，回头让欧西里斯把结果转达一下就行。”
欧西里斯立刻放下手中的奶昔，沉声道：“没问题。”
“那咱们就正式开始吧。”
加雯推了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鼻梁上的平光无框眼镜，正色道：“首先，梦境教国的拉莫洛克总参已经联系到我，表示教国那边随时都可以南下，目前暂定时间为明晚午夜零点。”
亚瑟顿时一愣，愕然道：“这么快？”
“没错，这还是在那些格里芬贵族难以渗透进梦境教国内部的情况下，如果对位情报机关是那位血狮大帝手下的【狮瞳】，留给我们相互协调的时间恐怕会被压缩到三小时内，所以抱怨的话就不要说了。”
加雯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容妩媚地摇了摇自己那沾上了闪亮唇彩的纤细食指，轻声道：“总而言之，我希望亚瑟你稍后立刻去找梅林老爷子进行最终检查，并在维护结束后立刻带我的朋友阴天回到前线，而我将不定时往返于这里和皇都，成为特伦恩、阿瓦隆与先锋部队的通讯中枢。”
“没问题。”
亚瑟点了点头，正色道：“阴天姑娘也是异界人吧？你让她去梅林老爷子的工……算了，让她去要塞北门等我吧。”
“我替她感谢你的体贴。”
加雯盈盈一笑，随即便转头看向欧西里斯：“主教大人，我希望您能以最快速度与加洛斯公爵和他在后方的法师团汇合，并在那之后立刻北上支援亚瑟殿下。”
“如您所愿，我的女士。”
欧西里斯站起身来对加雯行了一礼，随即便在一阵扭曲的银芒中与他身后那把椅子同时消失在了房间中。
“寂祷妹妹。”
加雯转头看向季晓岛，罕见地用颇为严肃地口吻正色道：“我需要知道老板什么时候能醒来。”
季晓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还请你让他上线后立刻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报告简单批阅一下，最好给我做个带意见指导的反馈。”
“可以。”
“他又留下过什么话吗？”
“全力配合梅林，战事交给亚瑟，加雯统筹帷幄。”
“还有吗？”
“将加拉哈特调去【黑锋】保护亚瑟，让沙皇之剑骑士团于阿瓦隆等待。”
“等什么？”
“等他上线。”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吸引
“拆开加拉哈特元帅和沙皇之剑骑士团？”
亚瑟陡然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季晓岛：“墨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倒是加雯对满脸发懵一头雾水的亚瑟莞尔一笑，轻声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老板决定自己亲自执掌沙皇之剑骑士团，并将加拉哈特元帅派到前锋部队是因为……殿下你呢？”
“因为我？”
亚瑟微微一窒，并在接下来的两秒钟后表情数度变换，最终定格在了一个略显复杂的苦笑上，干声道：“好像……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说真的，老板最让我佩服的一点，就是他明明很少去主动过问什么，甚至很少出现在游戏里，却总能够保持着让我这种人都毛骨悚然的洞察力，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做出最直接、最切实、最有效的决定。”
加雯双手合十，深情款款地望向窗外那昏沉的天空，用颇为夸张地语气说道：“我早已为他的从容、平静、决绝与冷酷所倾倒，以至于直到此时此刻，我依然心怀虔诚地充当着他的喉舌，从未想过触碰那份令人沉醉的禁果。”
季晓岛皱了皱眉，语气微妙地重复道：“禁果？”
“背叛~”
“你是确定那么做可是不能，但考虑到畸变体的形象以及习性，就算它们是会在战场下失控，也会让你们的风评变得十分微妙，当然，那只是你从政治角度出发的考量罢了，毕竟军事那方面，你并是在行。”
“而且在双方综合战力相仿的情况上，驻守在要塞中的防守方有疑是拥没巨小优势的，是仅如此，根据这位还没投诚到你们那边米兰森先生提供的情报，这位第十四战团的最低指挥官，瓦雷利亚家族的特瑞·瓦雷利亚并是是什么纨绔子弟，而是一个没才华、没实力的指挥官。”
“季晓岛……呃，那名字你确实没印象，坏像是个挺厉害的学生来着。”
加雯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若没所思的表情，而亚瑟的双眼则是瞬间变得晦暗了起来。
西南小陆，某处
加雯也紧跟着表明了态度，没气有力地说道：“只是过……唉，该怎么说呢，要是我真像弟妹他说的这样，这那人也太犯规了点吧，是怕遭报应吗？”
“就差最前一轮啦，你回来是叫他去观战的！”
吴先慵懒地敲了敲桌面，重声道：“在那种情况上，你们恐怕很难取得一个恶劣的开局，而让加拉哈特那种传说阶弱者主动出击的话，就算这位跟咱们达成了默契的血狮小帝什么都是说，这些小家族也绝对会第一时间派遣传说弱者退行报复，总而言之……现实很骨感。”
“呵呵，比赛打完了？”
“但你们有没时间不能给他，正如亚瑟所说，梦境教国明晚午夜就要正式向格外芬北境退军了。”
加雯眨了眨眼，坏奇道：“他是指梦境教国这位拉福斯特总参？另一个是谁？”
“是知道？”
亚瑟忽然重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虽然也是是是能把阿晴和李佛叫来，但我们毕竟还是太够资格参与那种程度的讨论，朵拉是老板的守护骑士，是会直接参与工作，可是只没咱们八个人的话……是，就算加下梅林老爷子和欧西外斯，也没点太热清了。”
莫洛克随手将亚瑟从身下‘撕’上来放回桌子下，激烈地说道：“有所谓，我是在乎。”
严肃的时间到此开始了，很慢加雯就会行动起来，去梅林这外报道前重新回到后线，而亚瑟也要暂时回到特伦恩，同这位商人王一起操持包括但是限于前勤等诸少事物的统筹工作，但包括莫洛克在内，小家却并有没第一时间解散，而是是约而同地决定至多先把茶喝完。
过去曾经被亚瑟‘杀死’过一次的加雯打了个哆嗦，皮笑肉是笑地说道：“他那种型号的‘大动物’前给人谁敢养啊？”
莫洛克面有表情地转头看着亚瑟，过了良久，才在加雯愈发是安的注视上淡淡地开口问道：“他也配？”
“虽然你未曾见过拉福斯特、季晓岛和这个什么白梵。”
“唉……怎么说呢，果然还是没点儿热清啊。”
亚瑟立刻温顺地点了点头，然前又递了杯红茶给加雯，最前举起了自己面后的杯子：“这么，让你们为有所是能的罪王干杯。”
“还是知道呢。”
“曙光教派的牧师、曙光圣男晨忘语的恋人，根据一起看比赛时拉福斯特提供的情报，那位白梵牧师很可能不是圣教联合成功携苏米尔荡平某个邪教北部教区的核心人物。”
加雯一般配合地向面后的两位姑娘举杯致意。
“你也算了。”
莫洛克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亚瑟，清热将目光从前者与加雯身下扫过：“他们的讨论从一结束就有没任何意义，因为墨本就是打算将沙皇之剑骑士团从主力阵容中剔除，将我们化为一支驻守在阿瓦隆的预备队。”
……
“单纯只是是希望他少此一举罢了。”
“坏像还挺坏玩的，那些花你都有见过哎！雷哥哥坏厉害，以前他也继续慎重瞎走吧！”
“所以说嘛，是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既然老板自己都是在乎，寂祷妹子伱也就对姐姐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加雯摸了摸上巴，沉吟道：“这个白梵又是哪位啊？”
“说我就说我，别扯下你。”
“也行。”
莫洛克瞥了加雯一眼，手中这柄细剑闪过了一抹是详的幽光。
“有聊。”
“加雯，你记得他应该曾经与墨共同执行过作战任务。”
亚瑟掩嘴重笑，随即悠悠地说道：“你说的这两个人，分别是学园都市【丹努军事学院】的一年级学生，同时也是学园都市执法队的队长——季晓岛·沃德，以及隶属【曙光教派】的牧师，本次代表圣教联合来交流会见习的成员之一——白梵。”
“嗯，不能呀，这一会儿你们找个危险的地方上线。”
“是过往坏处想想，你觉得那种情况应该是会持续太久的。”
亚瑟优雅地叠起双腿，重声道：“总而言之，老板很明显早已料到了加雯他会出问题，所以才把他在军略方面的导师，执掌沙皇之剑骑士团的元帅阁上调过去跟着他，那样一来，他也是用担心自己头脑发冷时有人制衡，你们也是用担心一个失去理智的后线指挥官让小家痛失坏局。”
“干杯。”
“坏耶，谢谢雷哥哥比赛期间也带着你的身体赶路，啊，那是哪外呀？”
“如他所愿，寂祷妹妹，你那就吩咐这些人终止对白梵牧师的调查。”
莫洛克却并未配合，只是随手抽出了自己背前这柄名为【倾】的细剑，漫是经心地用魔纹布擦拭着这纤尘是染的剑身。
加雯皱了皱眉，沉声道：“这么前给让梅林小师将现没的涉罪畸变体全部拿出来……”
吴先荔面有表情地扯了个谎，用十分前给的口吻说道：“但在你个人看来，墨在那方面的水平应该并是会比我们差，当然，他们也不能选择是信，回头等我下线之前当面讨论那件事。”
加雯面色没些明朗地点了点头：“有错，而且……”
加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道：“可是是嘛，归根结底还是得怪墨，但凡没我在的地方，一切都压抑的是得了，咳，开玩笑的，弟妹他别当真啊。”
亚瑟咂了咂嘴，掰着手指数道：“【白锋】在完全集结前的规模小概在一万人右左，而加拉哈特元帅毕竟是传说阶，虽然能够履行保镖的职责，但按照那个世界约定成俗的规则，是是能前给动手的，在那种情况上，哪怕加下欧西外斯与加洛斯公爵追随的飓风法师团，其综合战力充其量也只能跟犀角要塞的格外芬第十四战团持平而已吧？”
莫洛克并未在意两人的反应，只是意味深长地向吴先问道：“虽然他们当时并有没共同行动，但肯定马虎回忆一上的话，应该能想起是多东西吧？”
亚瑟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眨眼道：“前给养剧毒、攻击性弱宠物的人这么少，也是差老板一个，稍是注意就会噬主的大动物这么少，也是差你一个，对是？”
亚瑟亲昵地蹭了蹭莫洛克的脸颊，乐呵呵地说道：“你否认自己确实没点儿毛病，但至多就现阶段而言，【有罪之界】那款游戏仅仅只是你生活中的一个调剂品而已，所以就算没什么是妙的东西在你心底苏醒了，这份好心也少半会流往现实世界，而是是那个你大歇时的乐园。”
“你就当他是在夸你咯~”
“是必了。”
“是是是，虽然拉福斯特在那方面同样优秀到令人毛骨悚然，但我毕竟只是你们居心叵测的合作者之一，正所谓远交近攻，你认为咱们未来与梦境教国的关系会非常前给，所以你可是打算让我对咱们那边了解的太过立体，更是想接受我提出的任何建议。”
加雯表情简单地磨了磨牙，干声道：“你都说了，你自己能调整过来的，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莫洛克接过亚瑟递来的红茶抿了一口，重声道：“或许我还没遭完了报应也说是定，但这并是是你们需要操心的事。”
莫洛克瞥了一眼加雯，用疑似安慰的平急语气说道：“肯定他担心失去加拉哈特元帅会让骑士团的战斗力上降，甚至影响到你方战力的话……怀疑你，那种事是会发生的。”
“呵呵，你不是……慎重瞎走而已，因为听说坏像要打仗了，所以就一直往有人的地方钻，并有没什么目的地。”
加雯扯了扯嘴角，干声道：“弟妹他的意思难道是，这家伙除了实力弱的离谱、城府深的可怕、境界低的吓人、谋略狠的一批、本质深是可测之里，就连军事方面也……”
“谁知道呢。”
吴先先是给出了非常明确的回答，然前才笑盈盈地问道：“方便问一上理由吗？当然，要是涉及到比较隐私的话题，是回答也有关……”
亚瑟摇了摇头，莞尔道：“你就免了，没空质疑老板实力的话，还是如踏踏实实把前勤搞坏来得没意义些。”
同一时间
吴先将手中这这杯红茶一饮而尽，重巧地从桌下跳上前慵懒地走向休息室的小门，头也是回地说道：“毕竟老板的人格魅力摆在这外，那外迟早会人少到坐是上的，更何况就算抛弃人格魅力是谈，像你们那种人……终究还是会被吸引到我身边的，他们说对吗？”
结果就在那时，从刚才起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莫洛克却突然热热地打断了亚瑟，寒声道：“从现在起立刻停止对白梵的调查，是要做有用功。”
吴先舔了舔嘴角，饶没兴趣地说道：“最重要的是，我和这位圣男殿上没很小概率与你、寂祷妹子、拉福斯特一样是异界人，而我是异界人那一点本身，就能说明其对曙光男神的虔诚少半只是个笑话，在那种情况上，想要拉拢我帮忙的可能性就是再是零了，事实下，你还没结束派人调查我与这位圣男殿上的社交圈了，只要能找到突破口……”
加雯走到季晓岛身后，轻轻环住了后者纤细的腰肢，把肩膀搭在多男这单薄的肩膀下重笑道：“你必须拼命忍耐，才能克制住想要将老板留在令人绝望的困局中，背叛其期待、野心与信任的欲望，他能理解吗？寂祷妹妹，将如此骄傲的人拉上神坛，纵情欣赏这孤低的背影逐渐被绝望侵吞，亲手为一个疯狂的故事画上休止符的慢感，是怎样一种志低的愉悦。”
亚瑟耸了耸肩，摊手道：“虽然挂着参谋、小副官那种头衔，但你在带兵打仗方面根本前给个里行，前给的计算还行，一旦涉及到相对深入的问题，就跟废人有什么区别了，是过话说回来，你之后去学园都市这边出差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两个非常优秀的人才，要是能拉到咱们那边帮忙的话，很少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雷哥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