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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叶梧桐     四重分裂txt下载     四重分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千一百四十六章:猛进

    游戏时间pm15:36

    无罪之界,8号公共空间

    “二号直播间,二号直播间。”

    中央广场正上方的大屏幕上,元气满满的解说团成员‘美女’用力向镜头挥舞着手臂,语气十分欢快地说道:“这里是二号直播间!下面继续为大家播报【问罪论战·团体战】的最新消息,据我们解说专用的比赛日志显示,目前正在进行的第二轮团体赛已经有六成以上的队伍顺利完赛,而晋级队伍和淘汰队伍的比例……哇,竟然是惊人的1:1!!”

    “那个……”

    旁边的贤妻轻轻拽了下美女的手腕,小声道:“我觉得晋级队伍跟淘汰队伍的比例应该只能是1:1来着。”

    美女乐呵呵地点头道:“也是哈!”

    “……”

    语塞了片刻后,贤妻决定停止这个有点弱智的话题,随即便一本正经地用她那十分柔和嗓音温言道:“与上轮一样,本轮比赛截止到现在为止并未出现常规意义上的黑马,比起个人赛时从一开始就接连不断地逆袭或强强碰撞,团体赛的整体节奏要有条不紊得多,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两支公认强度极高的队伍被匹配到一起,也没有大家在过去或个人赛中耳熟能详的角色爆冷出局,总体进展十分平静呢。”

    “嘿嘿,亲爱的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美女对贤妻抛了个媚眼,笑嘻嘻地说道:“因为个人赛的完全随机结果太炸裂了,所以系统酱再受到了无数反馈和投诉后决定匹配得人性化一点?”

    贤妻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两轮比赛的每一场匹配都经得起推敲哦,咱们官网上一直都有实时同步对局记录,如果是被加了某种‘规则’的伪随机,只要那几台功率比较高的电脑简单做个矩阵,再稍微推演一下就能算出真相啦,那样的话,舆论肯定会爆炸呢……”

    美女眨了眨眼,又问道:“那会不会是大家都忘了这一点,所以目前为止舆论还可以,但在你说完之后……”

    “这个也不会啦。”

    贤妻柔声打断了美女,很是认真地说道:“我老公说过的,现在还有好多友商盯着咱们呐。”

    此言一出,无数为贤妻那温柔恬静的气质所倾倒,将其奉为赛博女神的男男女女立刻鬼哭狼嚎了起来,当然,绝大多数正常人都不觉得有啥问题,充其量是因为主办方对解说的宽泛要求感到钦佩,毕竟在绝大多数赛事中,无论其中美女解说是否婚配,基本都不会提及自己的情感问题哪怕半句,以确保稳定的人气与收视率。

    至于无罪公司……看得出来,它不在乎,而作为第一合作单位的小机灵鬼公司貌似也不在乎。

    “我都不敢想你把那家伙的话曲解到了何种程度才能说得这么文明。”

    同为人妻解说的美女咂了咂嘴,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吐槽道:“无聊,我要看血流成河——”

    贤妻很是无奈地把同伴扶好,然后便十分高效地翻阅起系统自动生成的重点日志,随即轻呼道:“啊!这里有一场比赛有点厉害,对战双方是【破风鸟·二队】和【丑角牌】。”

    “破风鸟我知道。”

    美女探头探脑地看着贤妻面前的虚拟面板,好奇道:“丑角牌是啥?”

    “一支只满足最低参赛人数的三人队。”

    贤妻一边点开双方队伍的资料,一边柔声说道:“不过在个人赛中发挥很好的沐雪剑和双叶两位选手都在这个队伍里哦。”

    美女顿时瞪大眼睛,随即似笑非笑地瞥了贤妻一眼,促狭地说乐道:“双叶选手跟阿丧选手的比赛确实厉害,至于沐雪剑选手……可能是因为太早遇到了夜歌选手吧,似乎并没有怎么发挥出实力的样子,真希望能在团体赛中看到她的精彩表现啊。”

    “唔……”

    惊觉到剑帝前辈那位闺女似乎是被自家女儿满醋斩杀这一事实的贤妻身形一僵,声音顿时低了八度,讪讪地说道:“是……是哦!”

    看得出来,跟目前还搞不太清楚情况的男同志们不同,无论是美女还是作为季晓鸽亲妈的贤妻,都已经在心底实锤了那个在比赛中怨念几乎要溢出屏幕,并在最后使用某种离谱的爆炸物将自己与对方一起扬了的丫头肯定‘有情况’,而根据团体赛首轮一号直播间那边的情况,她们也第一时间锁定了那个‘情况’的身份,只不过比起某位不愿意面对现实的父亲,贤妻对自家俩闺女在情感方面的态度很看得开,甚至还对那个男生挺感兴趣的,以至于……在【动物园】vs【杂烩饭战队】那场时偷偷摸鱼看了好一会儿比赛。

    说真的,当白真之前无意间提起她曾经与那个跟语宸关系可疑的‘黑梵’通过电话时,虽然自家老公幸灾乐祸地表示有白菜要被猪拱了,但贤妻本人其实是有点羡慕的,只不过当时的她羡慕归羡慕,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也会有这样的对象。

    原因无它,就季晓岛那个性格,哪怕是对其百般宠爱的贤妻,也不得不承认其‘恋爱’的概率甚至还不如‘杀人’的概率;而季晓鸽则因为把天生丽质这一概念走到了极致的原因,从小就习惯了被周围的人另眼相待,并在这个过程中渐渐练就了虽然开朗活泼却也如铁石般难以打动的精神状态,再加上她爹和她妹这两个极不稳定因素,处对象的概率一样渺茫到不得了。

    【唔,回头稍微向晓鸽打听一下好了,还得想办法瞒着她爸……】

    因为开始在心底打起小算盘的原因,贤妻竟然就这样在解说比赛的过程中发起了呆,毫无征兆地‘宕机’了。

    由此可见,贤妻确实是季家姐妹的亲妈,毕竟季晓鸽在‘单线程’与‘厨艺’方面几乎完全继承了这位夫人,而当她发动象征力时,下手之狠辣、画风之凌厉简直跟季晓岛一模一样!

    “咳咳!”

    见好友呆住不动,美女立刻轻咳一声将前者唤醒,随即笑嘻嘻地提议道:“话说回来,反正这会儿也没啥话题,与其让转播间的大家干看着咱们这两个有夫之妇,还不如转播一下【丑角牌】和【破风鸟二队】的比赛看看呢。”

    贤妻愣了一下,迟疑道:“这,不好吧……照规矩的话,应该只有从明天开始的每轮四场焦点赛才有直播呀。”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美女嘿嘿一笑,随即便飞快地操作了一番,将【丑角牌】vs【破风鸟·二队】这场刚开始没多久的比赛实时设定成了转播间背景,乐呵呵地说道:“反正金主会给直播分成的,咱多挂几条广告链接,有饭一起恰!”

    【反正是你家公司……】

    鉴于自己旁边这位就是本届【问罪论战】最大赞助商小机灵鬼公司的老板娘,贤妻自然不会怀疑对方这句话的真实性,再加上她确实想看看沐雪剑的比赛,也就默许了美女的操作,任由后者自顾自地开始了实时转播。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位解说背后的虚拟屏幕骤然一分为三,最左边的镜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半精灵正在跟一个身高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娇小少女调情,中间是脚踏流转着青蓝色气劲的长剑,正在距离地面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半空中风驰电掣、高速移动的沐雪剑。

    而最右边的镜头,则是一支正小心翼翼行进在荒原中的五人小队,即【破风鸟·二队】的成员——爆破手、诡术师、欺诈者、炸弹人和医疗兵。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位在入坑无罪之界之前并不叫现在这些名字,但鉴于破风鸟主力队与二队名气差距过大的关系,这些人虽然拿着高薪,手上功夫也不差,但在电竞圈里圈外的知名度甚至还不如【浴火工会】那些干部,所以在确信无罪之界是个新风口之后,哥几个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怒改网名重新证明一波自己,而问罪论战的团体战,正是他们最好的表现机会!

    诚然,他们的单兵作战实力并不算强,但因为入坑以来五人始终一起行动的关系,彼此之间已经在这大半年里将默契程度磨炼到了顶级,如果是毫无花哨的正面碰撞,就算是破风鸟主力队跟他们这支二队打练习赛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彻底拿下。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他们很清楚自己没可能在单挑中战胜双叶、沐雪剑中的任何一人,但在更加强调整体实力、默契程度与执行力的团体赛中,这几位职业玩家觉得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以至于他们甚至在比赛前向卢赛尔和方士等人说出了‘有很大可能获胜’的豪言壮语。

    而作为破风鸟的双核,无论是卢赛尔还是方士都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在五人发出了豪言壮语后立刻第一时间予以了鼓励,然后——

    在美女自作主张将比赛直播出来后气得面红耳赤、破口大骂!

    ……

    “呼,这下麻烦大了。”

    破风鸟俱乐部的会议室中,勉强恢复了冷静的方士咬牙切齿地看向屏幕,干声道:“关起门来吹吹牛做做梦也就算了,他们五个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两个女人啊,这要是漏出去几句不自量力的吐槽让大家听到,一小时内咱们俱乐部的几个社媒就得全部沦陷!”

    因为转播镜头同样会采集到玩家对话的关系,始终关注者比赛,听着五人吹了十几分钟牛辶的其他几人也默默点头,表情很是难看。

    说真的,这并不怪二队的几个人,毕竟谁也不知道官方解说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背刺一波,将原本只有搜索特定频道观看的比赛变成【二号直播间】实时转播,而在比赛的公开与否,则对选手彼此之间的交流方式有着巨大影响。

    说明白点,就是私下里大家可以不在乎自己形象,但在公共场合一下必须得端住了,否则无数黑粉以及喜欢找麻烦、蹭流量的人绝对会给任何一个公众人物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也正因为如此,卢赛尔和方士在得知二队忽然被‘直播’后才差点被气到厥过去,毕竟这十几分钟看下来,尚未涉足强者领域的二队已经在路上进行了大量离谱发言,其中有超过六成都是在畅想依靠团结合作众志成城击败对方的未来,而这些话要是搁在公共场合,百分百会让公关部的同事提刀一路杀到训练室里。

    不过——

    “等下。”

    卢赛尔抬手虚按让方士稍安勿躁,并在短暂地沉默后忽然轻舒了口气,重新靠回了椅背上,笑道:“没事了。”

    “没事了?”

    方士当即就是一愣,懵道:“怎么没事了?”

    “他们不说话了。”

    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随身听的世界里,沉默寡言的中性美男子绫劫抬头看向屏幕,轻声道:“他们知道了。”

    “知道了?”

    方士的反应也是不满,闻言立刻恍然道:“你是说他们意识到自己被直播了?”

    绫劫没有说话,只是在微微颔首后重新垂下了头,专心听起了歌。

    而方士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在这短短几秒钟的重新观察后,他已经意识到绫劫多半是说对了,否则半分钟前心态还非常乐天,有说有笑的二队五人组没道理忽然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挺好。”

    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幽冥眯起双眼,沉声道:“接下来,就看他们能在沐雪剑面前撑多久了。”

    诗音抿了抿嘴,小声嘀咕道:“难道就不能打赢吗?”

    “不能。”

    幽冥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说道:“虽然他们几个的实力未必比你差,但因为要处理【奥拉西战记】那边的事,他们比咱们主力队多耽误了几个月,入坑这款游戏的时间……太短了。”

    “时间短就一定打不过吗?”

    “如果对方是沐雪剑这种对手的话……”

    “就怎样?”

    “就一定打不过。”

    ……

    两分钟后

    伴随着那白衣少女面无表情地散去了手中的长剑,破风鸟二队的五人于同一时间化作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书香于个人战中的未捷极招【八卦剑·煌】消散在和煦的晚风中,似是与天边那火烧般的晚霞融为了一体。

    团体赛首日第二轮,沐雪剑一招五命,瞬杀破风鸟二队全员,【丑角牌】悍然挺进团体赛第三轮。

    第两千一百四十六章:终

第两千一百四十七章:患

    “太厉害了,沐沐。”

    比赛结束后,被系统传送回房间中的双叶第一时间跑到沐雪剑面前,像个树袋熊一样欢呼着把自己挂在了后者身上。

    “太厉害了,沐沐!”

    墨檀也第一时间跑向沐雪剑,结果刚刚张开双臂,还没来得及抱过去,就被双叶一个尥蹶子蹬中胸口,仰天倒地。

    而作为在一分钟前轻描淡写秒掉了破风鸟二队全员的当事人,沐雪剑只是默默地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个菠萝包,娴熟地撕开包装后用慢条斯理的视觉效果开始高速进食,神色淡然,无喜无悲。

    双叶则是轻巧地从对方身上跳了下来,笑盈盈地问道:“那什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干掉那五个杂鱼时用的剑招,之前是不是在个人赛里出现过?”

    已经掏出第二个菠萝包的沐雪剑点了点头,一边撕着包装一边回答道:“嗯,我想试一下,所以让你帮忙做了火元素剑,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

    虽然同意了墨檀让沐雪剑一个人单挑对方一群的提议,但始终用数颗法师之眼注意着后者情况的双叶摇了摇手指,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不过据我观察,你挥出那一剑的瞬间,身体状况似乎出现了一些……有趣的改变?”

    墨檀顿时眼前一亮,好奇道:“是多了点什么组件吗?”

    “滚。”

    双叶恶狠狠地一眼瞪了过去,随即摩挲着下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不保证自己说得对啊,但你当时那个状态,在我看来很像是……火元素亲和体质。”

    沐雪剑眨了眨眼,问道:“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你被【火元素】当成了同类。”

    双叶推了推眼镜,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我给你做的那柄剑,你也能够轻松驾驭相当程度的火元素,就比如你干掉那些人时用的剑招,那柄火元素剑在这个过程中其实并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

    沐雪剑稍作沉吟,随即眼中便闪过一抹明悟,颔首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但那所谓类似于‘火元素亲和’的状态,应该只是暂时的,对吧?”

    “没错。”

    双叶点了点头,正色道:“这种出现在任何事物身上都会持续终身的现象,在你身上只呈现了不到三秒钟而已。”

    沐雪剑并指成剑,随即垂眸注视着自己纤长白皙的中指与食指,轻声回忆道:“你那柄剑是有必要的,它是一个……引子,是最初的火苗,我不懂神秘学,没办法自己点燃剑意。”

    双叶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点燃剑意?”

    “举个例子而已,具体的你听不懂,我也说不明白。”

    沐雪剑伸着手指比划了一下,柳眉微蹙着说道:“至于我在比赛中用的那一剑……我其实也只是照猫画虎,只描其型,没能领悟到神……”

    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在沉默了片刻后仿佛丢了魂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并在一起的食指与中指,就这样目光涣散地发起了呆。

    “卧槽……”

    而双叶则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秒种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蹑手蹑脚地做到墨檀旁边,压低声音吐槽道:“怎么特么还有人聊着聊着天就能直接‘顿悟’的!而且这特么是公共空间,也不是游戏里啊!”

    后者呵呵一笑,挑眉道:“羡慕了?”

    “羡慕倒是不至于,毕竟沐沐跟我走的不是一个路线,她的进步方式我复刻不了,我变强的手段她也学不来。”

    双叶大大方方地摇了摇头,耸肩道:“我就是觉得这姑娘好像真要开始往‘剑仙’这个方向发展了。”

    墨檀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随即忽然笑了起来:“话说回来,你似乎对【法师之眼】做了一些有趣的改良啊,据我所知,这个奥术在正常情况下只能充当施法者视线的延伸。”

    双叶扬起小脸对墨檀抛了个媚眼,莞尔道:“怎么?羡慕呀?还是害怕呀?”

    “没,只是觉得你们也未免太努力了些。”

    墨檀摇了摇头,倒在双叶之前躺的那摞软垫上翘起二郎腿,表情悠哉地感叹道:“多好的游戏啊,玩得这么功利,会错过很多沿途风景的。”

    双叶哑然失笑,嘲弄地瞥了老神自在,几乎陷进垫子里的墨檀一眼:“看来你对团体赛的结果有些悲观啊。”

    墨檀并未反驳对方的嘲讽,而是懒洋洋地说道:“我确实乐观不起来,个人赛打成什么样你也看到了,抛开水分巨大的冠亚军不说,咱们这队看似质量拉满,竞争力却并不算高,而最大的原因,无非是……”

    “你太弱了,拖我俩后腿!”

    双叶毫不犹豫地抢答道。

    “无非是我们的人数太少。”

    墨檀直接无视了双叶的吐槽,风轻云淡地说道:“不得不承认,我们之前对情势的估计有些过于乐观了,虽然在你只知道闭门造车、我在暴力领域涉猎较少、沐雪剑两人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当剑人的情况下也算合情合理,但在个人赛打完之后,无论你我都很清楚,咱们在团体赛中拿到一个好名次的概率并不高。”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端正起态度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不能指望,想多往前走几步的话,无论是你还是她,都得在碰到硬茬前完成突破才行啊,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等【问罪论战】结束,榜单解除屏蔽之后,你们怕不是已经在第一页找不到自己了。”

    “用不着你操心。”

    “用不着最好~”

    墨檀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双叶面前,捧起她的两缕长发俯下身子轻轻一吻:“那么,我先去忙了,咱们一会儿见。”

    双叶亲昵地歪头蹭了蹭对方的掌心,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你滚吧。”

    “yes,your

    highness~”

    墨檀温顺地俯身行了一礼,随即便干脆利索传送离开,消失在了双叶面前。

    然后——

    “我不该输的。”

    沐雪剑深吸了一口气,表情罕见有些幽怨地嘀咕道:“夜歌打不过我。”

    “别想太多,毕竟科尔多瓦都栽在了那位的手里。”

    双叶随口安慰了一句,随即悠悠地问道:“已经神功大成了?”

    “稍微有些体悟。”

    沐雪剑先是点头,然后又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但还差得远。”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有。”

    “哦?还真有?”

    “嗯,开个训练场,陪我试几剑吧。”

    “行~”

    ……

    游戏时间pm16:18

    西北大陆,蛮牙原野中部地区

    “牙牙乖,你在车里休息就行了。”

    装着少许杂物与墨檀、季晓鸽身体的货箱中,鹿酱轻轻揉了揉犬娘少女那头柔顺的灰色短发,随即便提着裙子轻巧地从箱后跳了出去,抬头对探出半个脑袋的牙牙莞尔道:“反正扎营也不怎么费事,你忙活了快一整个白天了,这会儿就稍微休息一下吧。”

    “汪听汪酱的~”

    牙牙用力点了点头,随即便乖巧地缩回脑袋,在半龙人骑士与有翼美少女‘熟睡着’的身体对面蜷缩成一团,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两支毛茸茸的兽耳也跟着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当然,也仅仅只是看起来没精神而已,毕竟这姑娘几个小时前还一个人干掉了整整两群个体实力不强,但当数量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相当难缠的蛮牙原野特产【狮钳虫】,而这种明明是个斥候,却在侦查完敌情后顺手把敌人灭了的操作,也得到了以拉尔戈为首所有高地人战士的认同,其中一些气血方刚且处于青春期的小伙子现在看到牙牙都已经会脸红了。

    不过每当有小伙子想要找牙牙搭讪的时候,某个明明自诩为法师,却能随手将动辄二百多斤的壮汉提溜起来扔到一边,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晨练强度足以让高地人都直冒冷汗的老人就会鬼魅般地出现,在少女不想跟人聊天的时候保证其不受任何闲杂人等打扰。

    “其实这些年轻人都还挺不错的。”

    因为是法师,所以不用参与扎营这种体力活的老者溜达到了货箱前,慢条斯理地走进来盘腿坐在那并无意识的半龙人旁边,有些无奈地摇头道:“就是太短命了,所以真心不太适合跟别的种族谈恋爱。”

    “哦。”

    牙牙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问道:“汪德卡你怎么不去帮大家扎营?”

    “法师不擅长体力活。”

    贾德卡挺起自己长袍下那蕴藏着爆炸性肌肉与力量的胸脯,很是认真地说道:“擅长驾驭土元素或者风元素的法师或许还能帮上点忙,但我这种专精火元素的法师就不太行了。”

    跟贾德卡单独在一起时说话已经不怎么会带口癖的牙牙抖了抖耳朵,同样认真地说道:“但是你力气大呀。”

    “我只是实际上力量很大。”

    贾德卡捋了捋胡子,老神自在地说道:“但理论上我力气很小。”

    牙牙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对贾德卡做出了‘坏汪’的评价。

    “咳咳,好吧,其实是拉尔戈团长不让我帮忙扎营。”

    贾德卡耸了耸肩,摊手道:“车队停下来之后我可是第一时间就要帮忙,但拉尔戈团长说大家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活动活动就当是锻炼身体做做复健,虽然我也觉得这是客套话,但一方面是实在拗不过他,另一方面是想过来看看你的情况,也就没再坚持。”

    牙牙呼呼地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觉得拉尔戈对,毕竟汪德卡你的拐棍太可怕了,人家本来就没带多少帐篷,都炸光了就不好了。”

    贾德卡:“……”

    “对了对了,汪德卡你快看看人家的脸。”

    调侃了两句之后,牙牙忽然扬起脑袋,在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且墨檀和季晓鸽都处于无意识状态下后压低声音问道:“有问题吗?”

    老人微微前倾身体,仔细端详了一番少女那粉雕玉琢的俏脸后笑呵呵地说道:“没问题,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牙牙顿时松了口气,重新软绵绵地蜷缩成一团,一边晃着尾巴一边嘟囔道:“没事就好,之前汪都快吓死了。”

    贾德卡重新坐正身体,苦笑道:“当时明明是我差点被吓死好吧。”

    “所以是汪什么呢……”

    在特别放松的情况下还会带些口癖,但已经完全不妨碍别人正常理解的牙牙叹了口气,一边抬手摩挲着自己光洁白皙的脸蛋,一边忽然满怀期待地向贾德卡问道:“会不会是错觉呀!”

    贾德卡继续苦笑,摇头道:“虽然我也很希望是错觉,但当时不只是我,你自己不是也看到了。”

    “都怪汪德卡。”

    牙牙气鼓鼓地嘟起小嘴,抱怨道:“你要是没弄出那个水盾让我照镜子,我不就看不见了嘛!”

    老法师嘴角一抽,无奈道:“孩子,逃避现实没办法解决问题。”

    “我不想解决问题。”

    牙牙抱着自己的尾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消灭问题!”

    “但现实总是不尽人意。”

    贾德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轻声道:“你确定不告诉默和夜歌?他们一直很担心你的,虽然这几天可能忙了些,但……”

    “哎呀,汪德卡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的。”

    牙牙摆手打断了老人,咧出了一个甜甜的、露着小虎牙的微笑:“我从来都没有觉得默汪和夜歌姐不关心我呀,只不过你刚才也说了嘛,他们这段时间有点忙,我才不要因为自己的事让他们难做呢。”

    贾德卡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但是你……”

    “那天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啦。”

    牙牙用尾巴拍了一下贾德卡,莞尔道:“我没事的,除了最近容易因为胡思乱想失眠之外,一切都很好哦。”

    “你认真的吗?”

    “汪没撒谎呀。”

    第两千一百四十七章:终

第两千一百四十八章:燃起来了

    游戏时间PM17:49

    【问罪论战·团体战】比赛专用地图,镜像空间6583-7112

    东北大陆,北域荒原

    “这小子……”

    手持双手大剑的高地人壮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自己身边的伙伴咬牙道:“强的有点离谱啊。”

    蓄着大胡子的矮人神官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废话。”

    “明明带了个拖后腿的,还能跟我们打到现在。”

    戴着紫色护目镜的侏儒术士咂了咂嘴,用略有些尖锐的嗓音感叹道:“也太过分了吧。”

    单手持盾,身披重甲的黑鳞蜥蜴人吐了吐信子:“但我觉得咱们应该能拼下来这场。”

    面色苍白,不断拍打着双翼的蝠族大鼻头半兽人游侠干笑了一声:“你们几个是不是忘了,要是消息无误,那位亚军大小姐可是也在这个【动物园】里啊,就算把面前这两位干掉了,咱哥几个也没可能赢的好呗?”

    “未必。”

    高地人壮汉摇了摇头,正色道:“万一那位姐姐感冒、发烧、闹肚子、心情不好、懒得打游戏、家里狗要生了,导致她没能赶上比赛呢?”

    “拿去年你家狗生崽放我们鸽子的那次说事儿是吧?”

    侏儒术士恶狠狠地一眼瞪了过去,怒道:“别做梦了,要是人家真跟你一样把队友鸽了没来,对面两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准备比赛好不好。”

    高地人大惊:“卧槽那咱们还打个屁啊!?”

    “淦!”

    侏儒术士也急了,怒道:“那能咋整?总不能直接投了吧?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啊!”

    “放屁,你脸皮可厚着呢,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你天天都跟不同的女同学要手机号!”

    “你丫怎么不去死,明明是你们逼着老子,让老子去给你们要人家小姑娘的手机号啊!”

    “呃,还有这回事儿呢?”

    “你特么……”

    “喂喂喂!”

    结果就在这时,再也按捺不住的鹿酱终于愤愤地打断了对面的五人,气呼呼地说道:“你们有完没完呀!到底打不打了!”

    半空中那个一直盯着鹿酱发呆的蝙蝠半兽人游侠面色一红,连声道:“是是是,打打打,这就打!”

    与此同时,终于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正在比赛,而且极有可能是被很多人(因为夜歌)盯着打比赛的【聪明勇敢有力气】队也重整态势,重新进入了战斗状态!

    虽然五个成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玩家,队名取得也颇为诙谐幽默,但他们的战斗力却是一点都不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本届团体赛中比较强的一批人。

    首先,他们的个体实力都非常在线,五个人不仅都是清一色的高阶职业者,而且还都是那种早早入坑后一次都没死过,身经百战且素质过硬的高手,基本每个人都有着独当一面的实力,普遍都要强过小小白口中的T2水准玩家。

    其次,他们彼此之间十分默契,虽然游戏最初的那几个月都在各自发展,但当五人都拥有了高阶实力与一定的人脉和积蓄后,他们便立刻汇合在一起建立了冒险者小队,而且跟【汪汪小队】这种虽然有过登记,但其实并没有完成过多少任务的队伍不同,这五个人的【装甲剑】冒险小队已经升到了B+级,不但早已实现财富自由,在安卡集市等冒险者协会影响力较大的地方还能享受到很多福利与特权。

    最后,基于上述‘财富自由’这一点,很注意练所谓‘副职业’的五人在装备与消耗品方面也有很大优势,不仅可以用相对便宜的成本价打造各种属性优异、风格契合的随级装备,各种使用的消耗品也都带了不少。

    综上所述,轻松杀到团体赛第三轮的【聪明勇敢有力气】队在硬实力上其实相当在线,虽然没办法碰瓷那些比较有名的强者和各大俱乐部的一线队,但如果让他们匹配到莺莺燕、破风鸟、常磐、不死的二队,这五位其实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毕竟那些二队的特点就是在主力队入驻这款游戏以后依然在之前的主打游戏里坚持了很长时间,所以存在着游戏时长方面的硬伤,以至于还真未必能打过自从开服以来就一直在猛猛肝的【聪明勇敢有力气】。

    当然,对于极少数人来说,游戏时长并不是问题,就比如沐雪剑、季晓岛这种人,游戏时间的长短对她们来说就不是很重要了,尤其是到了高阶这个领域后,毫不夸张的说,其战斗水准在迈入这一阶段的同时就成为保底T1的程度了。

    原因无它,她们就是有这方面的才能。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或许他们不能像【黑梵】那样站在战术图前玩‘万人敌’,也没办法像【檀莫】那样总是能够兵不血刃地达成目的,但在战斗这方面,他们就是强,就是不讲道理!

    天赋论的主旨并非强调不公,毕竟每个人都不会是全才或全废柴,而且就算再不济也有‘努力的天才’这种荆棘之路能选,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某些天赋就是更容易让人发光发亮,更容易惊艳四座!

    【那,我呢?】

    难以抑制的,此时此刻的墨檀对这件事产生了些许好奇。

    这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在他于个人赛中被季晓岛以绝对实力正面击溃,是他亲眼目睹了醒龙与科尔多瓦那惊天一战,是他见证了科尔多瓦以一己之力几乎掀翻了那支巨龙小队后,逐渐从心底涌出的某份炽热、难耐且躁动的心情。

    尽管早已察觉到‘自己’能够抵达的尽头远非借【逆鳞】强行燃烧、以命搏命的玉碎战法,但在潜意识中,墨檀的理性却始终在告诫着自己,单凭那远比寻常玩家要少的游戏时间,以及根本无法连贯起来的角色经历,就算有天赋、有潜力乃至有【晓】的辅助,自己充其量也只能成为一个顶尖高手,注定赶不上那些远比自己从容的人。

    沐雪剑?赢不了的。

    季晓岛?赢不了的。

    醒龙?也赢不了的。

    科尔多瓦?别闹了。

    总而言之,尽管在身为‘默’的时候并没有懈怠,甚至比寻常玩家都要努力,但因为这份根深蒂固的潜意识,墨檀始终觉得自己并无资格与那些人相提并论。

    这并非基于自卑的妄自菲薄,而是基于理性得出的正确结论。

    但理性这东西……在某种情况下其实还蛮容易被蒸发掉的,只不过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同,理性蒸发时的阈值、表现也有所不同。

    有的人会直接变成疯扌。

    有些人会拼命宣泄情绪。

    有的人会大行反常之举。

    而此时此刻的墨檀,则是安静地……燃了起来。

    没错,他燃了起来,他燃起来了!

    并不是那种炸裂到直接从头顶分泌发蜡和染发剂,变身成超级半龙人的燃起来了,而是那种我们在看到一场质量极高的电影、听到一曲电波合拍的好歌、玩到一款完全符合自己喜好的游戏大作时,那种微微有点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特别想直抒胸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个抒法时的感觉。

    总之毫不夸张的说,在个人赛结束后,当前人格下的墨檀只要一回忆起那些场景,都会飞快地‘燃起来’,而此时此刻,在刚跟【聪明勇敢有力气】的五人过了十几招后,他终于开始扪心自问,在没有王霸胆,也不依靠【逆鳞】这种极端手段的情况下,自己是否也能达到……或者更靠近那个境界一点呢?

    但‘默’终究不是‘贾德卡·迪塞尔’,做不到光看两眼,感受一下氛围身体就能自动突破的程度,所以想要证明这个问题,他必须亲自去‘试’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在决死之战之外的场合产生过这种冲动,而在那些死战中,他几乎是百分百会不惜代价使用【逆鳞】的。

    于是乎,难得情绪都到这儿了——

    “小鹿。”

    墨檀转头望向站在自己身侧,看起来似乎想要给对面点厉害尝尝的白银精灵少女(但他是男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接下来能交给我吗?”

    “诶?”

    鹿酱先是一愣,随即便一本正经地说道:“默大哥你别担心我啦,我很能打的!”

    “我没担心你啊……”

    很清楚鹿酱实力相当在线的墨檀扯了扯嘴角,无奈道:“我就是有点东西想试试。”

    “哦哦!我知道啦!那默大哥你加油!”

    虽然并不清楚墨檀想干什么,但对其无条件的信任的鹿酱还是用力点了点头,随即便猛地拍打了一下突然从他背后冒出的那对龙翼,转瞬间便飞到了距离地面二十余米的高空,慢条斯理地盘旋了起来。

    而【聪明勇敢有力气】的五人则在那个‘拖油瓶’拔地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云霄后同时瞪大了眼睛,那个始终盯着鹿酱看的蝠族半兽人游侠甚至因为抬头抬得太猛导致勃颈处发出了‘咔吧’一声,

    “那么,时间宝贵。”

    墨檀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长剑在层层黯芒流淌过后化作了一柄其貌不扬,漆黑无光的匕首,随即便落落大方地向不远处的五人走去。

    而令无数为了夜歌而特意关注这场比赛的观众所困惑、茫然乃至震惊的是,明明敌人正手握武器杀气腾腾地向自己走来,【聪明勇敢有力气】队的五人竟然仿佛看不见那个半龙人一样,还在看着半空中那个背生龙翼的少女发愣。

    直到两秒钟后,墨檀距离站在最前面的蜥蜴人盾战士只剩下不到一米时,后者那双橙黄色的竖瞳才骤然收缩,震声怒喝‘卧槽啊’的同时猛地扬起重盾,下意识地用出了一招【盾牌猛击】狠狠地向墨檀撞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用肩膀抵住重盾内壁,第一步尚未踏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倾尽力量的撞击竟然直到技能效果结束时都没能顶出去。

    【毕竟连隐匿类技能都没有,在现阶段想要发挥出长恨刺的实力还是太勉强了,但如果只是单纯将其视为一种攻击手段的话……】

    用【晓·龙渊棍】死死抵在对方盾牌上的墨檀在心底喃喃了一句,随即便将手中的长棍猛地一撤,让几乎将整个身体重心压在盾牌上的蜥蜴人战士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了两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迈步向前,并在双方错身而过那一刹扬起重新幻化为匕首形态的【晓】掠过其脖颈,掀起了大片血光。

    “控控控!!!”

    生命值仿佛坐了电梯般疯狂下滑,但却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的蜥蜴人盾战士大骇,一边闪身奔向与自己同为前排职业的高地人战士,一边大叫道:“奶奶奶奶奶奶!!!”

    下一瞬,一黑一白两道闪光同时亮起,分别是那侏儒术士的【黑暗禁锢】与矮人神官的【愈疗闪光】,然而墨檀却是在顷刻间将手中的匕首更替为写作‘七星扇’,类别却是‘盾牌’的奇门兵器,随后便在那团黑光击中自己前间不容发地将其截在身前,干脆利落地用战气将那黑芒中蕴含着的黑暗力量震溃在半空中。

    再然后,就在【聪明勇敢有力气】队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那蜥蜴人盾战士身上,全力策应这个几乎被打残的角色时,墨檀竟然直接无视了这个可谓最理想的补刀对象,毫不犹豫地挺枪对那个正在吟唱神术,准备狠奶一口队友的矮人牧师发动了冲锋。

    字面意义上的冲锋!

    【荆棘冲锋】!

    “卧槽控控控控控!!”

    被一枪挑飞到半空中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盯上,震声向队友要控制技能的矮人牧师手忙脚落地向墨檀挥出了三记瞬发神术,却被后者在顷刻间以数十道纷乱的赤色枪影吞噬殆尽,生命值也以每秒近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飞速下滑。

    【冰结飞霰箭】

    【枯亡之手】

    终于,就在牧师的生命值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的时候,那令人胆寒的半龙人骑士才被另外两人的强控技能逼退,而当其转身持刀与那高地人战士大开大合地对拼时,这支满编五人队中已经有两人大残!

    至于那个半龙人所付出的代价,则是令所有观战者瞠目结舌的——8%体能值!

    第两千一百四十八章:终

第两千一百四十九章:玩没玩?

    须臾间,【聪明勇敢有力气】中的两人已遭重创,而且分别是面板防御力最强的盾战士与唯一具备辅助能力的神职者,尽管并未受到致命打击,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岌岌可危、风中残烛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墨檀不想击杀掉他们吗?

    答案是否定的,事实上,尽管在逆鳞全开的绝死状态下他确实能在这种对手身上做到一招一命,但如果只是在常规范畴内的战斗,凭墨檀此时此刻的实力,他还没办法在面对一个完整战术小队的情况下轻易击杀掉其中任何一人,就比如刚刚那两次,如果他执意要收掉对方的人头,那么就算能干掉那蜥蜴人盾战士或矮人牧师,自己恐怕也得搭进去半条命。

    所以墨檀并非托大不想让对方减员,而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全开【逆鳞】固然能够轻松对【聪明勇敢有力气】进行屠杀,但在墨檀看来,这种方式其实是在锁死自己的上限,因为那并不是自己能够完全掌控的力量,尽管在这个舞台上该代价被压到了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程度,却对其‘成长’百害而无一利。

    想要突破自己,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无视口袋中的底牌,将手中的筹码发挥到极致!

    墨檀侧过身子,间不容发地避开对手的一击重斩,目光有些恍惚地扬起手中的长刀,行云流水地向那高地人战士刚刚挥落的巨刃压下。

    呯!!!

    伴随着一记沉闷的交戈之声,并不算强势的纵劈竟然轻松将那高地人战士正要撩起的大剑死死地压在地面上,而如果换算成技能面板的话,墨檀这一记【炎煌刀·奈】无论是消耗还是威力,都远远比不上对方那势大力沉的【倒斩】。

    也正因为如此,这件事在懂行者眼里简直就像是一颗小火球术正面击溃了一枚大炎爆般不可思议。

    而这种事,真的可能实现吗?

    ……

    “可能的。”

    赤色星座的副队长,在这类游戏中几乎只玩法师的寒梅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难度太高了,在神秘学领域中,以下克上、以弱胜强是建立在完全知悉敌人的攻击手段,且能够第一时间将其法术构建、原理等重要因素了然于胸的基础上,在实战中几乎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血染眨了眨眼,追问道:“就是因为太难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既然能做到你刚刚说的那种所谓‘以下克上’的操作,那么我们这些施法者同样会有无数种更轻松、更方便、更干脆的办法解决掉对方。”

    寒梅耸了耸肩,总结道:“性价比太低了,没人会那么做的。”

    “但这个默小哥就那么做了啊!”

    血染一脸纳闷地看着屏幕上正与对方五人周旋的半龙人身上,脑海中却还是刚刚那一记直接将高地人手中的大剑压回到地面,令自己汗毛倒竖的一刀,转头向醒龙问道:“队长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负手站在会议室中央,这会儿正目不转睛注视着虚拟屏幕的醒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刚刚也有跟你类似的感觉,但对那次拼招的洞悉甚至还不如你那不讲道理的‘直觉’全面。”

    血染扁了扁嘴,吐槽道:“不是说殊途同归嘛,队长你这个实力为什么不知道呀?”

    “那自然是因为我现在只是跟别人殊途,还远远没到‘同归’的水平啊。”

    醒龙微微一笑,淡淡地解释道:“我虽然比你们强一些,但终归也只是在‘玩家’这个范畴里罢了,而与其它游戏不同的是,在【无罪之界】里,战斗力也好、境界也罢,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以我们玩家为标准的,而我现在所拥有的力量,从整个无罪之界的角度来看,最多也就是个‘未来可期’而已,一通百通这种事或许是存在的,但我现在距离‘通’的境界还差得太远。”

    血染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抱怨道:“说了这么多,结果还不是啥也不知道。”

    “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醒龙耸了耸肩,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之前曾经在公共空间里匹配到那个默小哥一次,甚至还尝试过招揽他,只可惜跟那些在其它游戏里不显山不露水,却在无罪之界中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强者’一样,默小哥同样对咱们这一行不感兴趣,至于他的实力……说实话,虽然有所进步,但幅度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很多。”

    “看走眼了?”

    九重一边往自己的杯子里续着白咖啡,一边有些好奇地随口问了一句。

    “不。”

    醒龙摸了摸鼻尖,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是玩的太休闲了……”

    九重:“啊?”

    “看比赛吧。”

    醒龙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但就在这时,从比赛开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在墨檀与【聪明勇敢有力气】队正面冲突后更是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银月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是破招。”

    “是什么?”

    旁边的先驱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转头看着旁边这位气质特别大家闺秀,战斗风格却无比凌厉狠辣的同事,满眼好奇。

    “是破招。”

    银月又强调了一遍,正色道:“刚才血染不是问为什么那个叫默的人能用弱技能正面压制对方的强技能吗?原因就是‘破招’。”

    血染立刻支棱起耳朵,手脚并用地蹿到银月身旁,好奇地抓着后者的手腕晃来晃去:“什么是破招?破招是什么?”

    “嗯……这么说吧……”

    银月稍作沉吟,随即便用尽可能简练的语言说明道:“就比如你刚刚很在意的那次对攻,那个高地人战士虽然试图使用一个很强力的技能,但那个技能的用法是由下自上撩剑,而这类招式普遍都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发招最初的力道普遍偏弱,招式用尽前的力道最为强劲。”

    血染:“……啊?”

    “你呀你呀。”

    银月无奈揉了揉血染的头发,对这个明明一点都不努力,却偏偏能用直觉、反应和本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的野兽系美少女报以苦笑,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那个跟队长交过手的默小哥,选择了在对方最难发力的时候进行了针对性攻击,你听说过照门吗?就是类似于阿克琉斯的脚踵那种地方,放在武……”

    血染:“阿克琉斯是谁?他脚跟咋了?”

    旁边有些看不过去的先驱轻咳了一声,解释道:“……阿克琉斯是个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超级猛男,但被人打到脚后跟就会死。”

    血染恍然大悟:“哦!”

    “总而言之,放在武学里,我们可以认为任何一种招式都存在类似的致命缺陷。”

    银月搂着血染的肩膀,很是认真地解释道:“虽然各种体系与套路中,这些缺陷普遍都被隐藏会掩盖的很好,但只要一被人发现其缺陷并加以反制,原本威力强大的招式就会立刻变得漏洞百出,事倍功半。”

    而血染虽然不喜欢动脑筋,但她也一点都不傻,所以立刻理解了银月想要传达的意思,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么说的话,那位半龙人小哥跟小月姐你一样都是武林高手咯?”

    “首先,我不是武林高手,只是从小耳濡目染了一些武术套路而已。”

    银月先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强调了一遍,随即摇头道:“至于那位默小哥,我觉得他应该不是练家子。”

    “怎么说?”

    这次不只是血染,连寒梅都好奇地追问了起来,而且不仅她俩,就连九重、先驱、绅士都转头看向这边,唯有醒龙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在敌队五人间闪转腾挪的半龙人骑士,目光变得愈发沉凝了起来。

    “直觉。”

    而银月则是耸了耸肩,很是不负责任地说道:“归根结底,我只是用一些并不算太专业的知识从结果逆推,解答了血染刚刚提出的问题而已,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先驱咂了咂嘴,抱怨道:“什么啊,一点热情都没有,你这样也算是职业玩家吗?”

    “我的内部评定可比你高哦。”

    银月微微一笑,一句话就让先驱噎在了原地,逗得血染哈哈大笑。

    而在公共空间中依然是一身白礼帽+蓝面具+贵族礼服这种夸张组合的绅士则悄无声息地走到醒龙身旁,悠悠地问道:“有地方不对劲?”

    “有。”

    醒龙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回答。

    “哪里不对劲?”

    绅士一边把玩着手杖,一边饶有兴趣地继续提问。

    “不知道。”

    醒龙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很实诚地如此说道。

    “不知道啊……”

    绅士却并非就醒龙这句不假思索的回答吐槽,而是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抬头看向屏幕上的墨檀,轻笑道:“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

    “有意思吗!?”

    高地人战士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那已经卷了刃的重剑,咬牙切齿地对再次‘溜达’进自己视野死角,并在过程中一棍子把半空中那蝠族半兽人游侠捅下来的墨檀震声道:“这么玩有意思吗!?”

    “不好意思,但是……”

    与后者错身而过的墨檀有些无力地解释了一句,随后在这高地人转身面向自己的过程中扫出一棍,精准地命中后者的腿弯令其一个踉跄变成了OTZ状态,紧接着又箭步冲向数米之外的蜥蜴人盾战士,在后者那招【钢铁冲锋】只冲出了不到三十公分的情况下一脚蹬在其盾面上,强行替对方‘刹车’后灵巧地绕到了其身侧,不但令那侏儒术士的邪能魔法直接砸到了队友盾上,还顺手在那蜥蜴人肋下捅了两刀,正色道:“我没玩。”

    “你没玩?!”

    旁边的蜥蜴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肋下的血口,悲愤地抡起盾牌砸向墨檀:“你这张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轻松用交叠在一起的【晓·无双斧】挡住了对方的盾击,墨檀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破空之声从侧后方传来,立刻下意识地用斧柄将那蜥蜴人往旁边‘磕’了一个身位,然后与肩膀上插了两支箭的后者大眼瞪小眼。

    墨檀:“……我真没玩。”

    蜥蜴人:“……我信你个鬼。”

    看到这里,想必大家也已经猜到了,在【聪明勇敢有力气】队的五人眼里,面前这个本来只是棘手水平,却在某个时间点后陡然变得可怕起来的半龙人恐怕与其队友‘夜歌’是同一水平的选手,而他迟迟没有将自己这几条杂鱼秒杀的原因,恐怕是某种非常变态的,类似于猫捉老鼠的心态在作祟!

    而熟悉墨檀的人都知道,当前人格下的他在无罪之界中是不配撒谎的,所以之前那句情真意切的‘我没玩’绝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他确实在很努力地战斗,认真地想要击败对方。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尽管墨檀很想击溃对方,但鉴于他在不开【逆鳞】的情况下战斗力虽强却并不离谱,且对方还是一支近战远程法系坦克治疗一应俱全的顶配队伍,所以尽管他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并非处于下风,甚至还因为某些原因稍稍占据了一些优势,却还是无法做到让对方减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对方的神职者加血不断,术士与游侠的干扰从未停歇,高地人战士和蜥蜴人盾战士在小范围内的支援速度又非常之快,五人之间的默契程度也足够高,而【晓】又受因为品质关系基础攻击力太低,所以墨檀虽然始终维持着以一压五的状态,却始终没能在鏖战中成功斩获一个人头。

    但在对方眼里,场面就变成了‘个人赛亚军夜歌大佬的同水平队友在玩老子’这一情况了,毕竟……

    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他们甚至连那个半龙人骑士的衣角都摸不到了!

    第两千一百四十九章:终

第两千一百五十章:思悟

    场面,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或者说,至少在墨檀眼里是僵持下来了。

    然而对于【聪明勇敢有力气】的五人,以及绝大多数观众来说,墨檀此时此刻的行为根本就是一场戏耍,一场不折不扣、恶意满满的戏耍。

    咱们有一说一,这事儿还真不怪大家误会,毕竟与双方刚刚遭遇时那有来有回的过招不同,就在那个可爱少女骤然展开了一对龙翼,毫无征兆地一飞冲天后,原本战力彪悍,但画风还算中规中矩的半龙人骑士就跟忽然进了二阶段一样,用他能够在各种武器间无缝切换的诡异兵刃压着对方五个人打,明明如闲庭散步般游刃有余,却偏偏不给出最后一击。

    试问,这不是戏耍,又能是什么?

    【聪明勇敢有力气】的五人不知道,无数关注着这场比赛的观众不知道,而墨檀本人虽然知道并不是这么个事儿,但在当前情况下,他的每一句话乐观估计都会被人们当成放屁。

    没办法,如果换个队伍还好,但在跟季晓鸽组队的情况下,人们自然而然会先入为主地在‘默’这个角色表现出相当程度的实力后将其与‘夜歌’划分为同级别强者,换句话说就是【个人战亚军玩家队友】的高度。

    而就算很多人都知道夜歌能赢科尔多瓦这件事涉及到一些场外因素,但就算如此,其实力水平也不是普通强队能碰瓷的,那么在等价带入后,得出那个半龙人骑士也不是普通强队能碰瓷的这一结论就顺理成章了。

    综上所述,真相只有一个,即——那个半龙人骑士玩降维打击炸鱼欺负人!

    “他娘的!”

    本来就因为对方能跟两个大美女一起组队的蝠族半兽人游侠目眦欲裂,大怒道:“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墨檀无声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再解释下去,而是默默地用【晓·素雪枪】拨开了对方射来的三枚品字形附魔箭矢,随即便再次挺身冲上,散发着点点寒芒的枪尖直指那正悄咪咪摇晃着十字架的矮人牧师。

    毫无意外的,这一击换来了对方的破口大骂,且打断了那马上就要完成释放,即将把那蜥蜴人盾战士的血线拉回到健康水准的神术。

    说实话,虽然很清楚这会儿恐怕不只是敌队成员,就连观众多半都在对自己口诛笔伐,但墨檀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冤枉、多委屈,毕竟他没有故意戏耍对手是一码事,身负能够将对方五人于顷刻间相继斩杀的底牌也是事实。

    换句话说,人们只是在常规情况下可以接受并理解的‘不轻易动用杀手锏’与‘能轻易击败对方却迟迟不下狠手’之间出现了混淆,所以才导致了误解的出现,不过作为个人赛亚军的队友,墨檀完全可以接受这种‘误解’,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尽管这个王冠是戴在季晓鸽头上的,但无论是作为后者的队友、朋友还是网恋男友,他就算被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更何况,现在挨打的还是别人。

    “抱歉。”

    于是乎,在彻底想通了这一点后,墨檀便不再试图为自己辩解,而是专心享受齐了这场战斗,而之所以要用‘享受’这两个字,则是因为像【聪明勇敢有力气】队这样的对手实在太难遇到了。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是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心生恻隐的墨檀,也没有直接选择让哥几个死得痛快点。

    至于具体难得在哪里,首先,这里不是【无罪之界】的本征世界,所以就算再战斗中被杀死,也不会引发‘删号’这种极端严重的后果,进而让墨檀能够毫无保留地使出全力;其次,【聪明勇敢有力气】队的五人水平很高,却又恰好比‘默’这个角色差了半个水准,于是无论是实力方面占据优势的墨檀,还是人数方面占据优势的对方,都没办法很快结束比赛,更不能在战斗过程中松懈;最后,这种相对混乱的战斗场景,非常适合【晓】这把武器!

    以上种种,再加上墨檀因为个人赛而有些‘燃起来’的意思,直接导致了他以这场战斗为媒介开始高速进化,而这份进化的具体表现,则是对方五人能够出手的机会越来越少,疲于应付的时间越来越多!

    而墨檀这边,则是对自己的认知愈发‘清晰’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提到的认知并非哲学层面那些玩意儿,而是某种特指游戏内战斗风格、发展路线,却又有别于职业方向的概念。

    墨檀很清楚,受限于游戏时间的原因,自己的角色面板就算能到‘一流’水平,想要向醒龙、科尔多瓦这种人看齐也是不现实的;而同样在面板这一块并不算强的沐雪剑自己同样也学不来,毕竟后者在‘剑’这个领域的天赋和悟性已经属于非人级别了,不仅能够信手拈来地自创剑招,更是跳出了无罪之界世界观下原有的成熟剑技领域,从某种意义上无限接近于‘自成一派’了。

    而双叶、谷小乐这种神秘系强者,则是在自己所处的领域内拥有极高且独到的造诣,拿双叶举例,她能走到顶尖强者一列,对重要的就是通过将元素当代码,魔力当框架的极端操控方式突破了传统魔法体系,而在这一前提下,她对传统魔法的了解却并不算少,甚至还写出了《同位元素互涉猜想》这种虽然不至于引起业界地震,但也足以让人在得知作者入行时间后惊掉下巴的高级论文,再加上身边有名师指导,不强才不现实。

    至于谷小乐,墨檀这段时间早就以队友的身份摸清了她的底细,便做出了一个看似有些离谱,但实则颇具道理的推断,如果成立的话,那么这位大阴阳师能解锁这么非主流的职业,还冲上了排行榜前列的就顺理成章了。

    总而言之,这些真正站在玩家之巅的强者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虽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迷茫,但比起那些没有踏出最关键的一步,尚未走出自己道路的人,已经强出太多了。

    而墨檀,或者说是在【无罪之界】这款游戏中处于守序善良人格下的角色‘默’,他就是那个始终都没能踏出关键的一步,尽管拥有很多机遇却依然没能完成突破,进入‘独一档’这个范畴内的玩家。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他的在线时间没办法跟正常玩家相比,但他自己也清楚,就算双叶、谷小乐、沐雪剑这些人跟自己的在线频率一样,她们的实力也绝对不会比现在弱上太多,所以在线时长这种事虽然是主要原因,但却未必是‘核心问题’。

    那么核心问题是什么呢?

    看完个人赛后的沉淀过程中,墨檀认为这多半是出于自己对‘自我提高’这方面的忽视,毕竟自从入坑以来,‘默’几乎一直都在扮演那个照顾他人、关心他人、策应他人、保护他人的角色,尽管因为这个角色需要实力基础的原因他姑且也算是个强者,但凭心而论,他真的对得起自己的天赋,以及包括天柱山、王霸胆和【晓】在内的种种助力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令人无奈的是,考虑到性格与为人方面的因素,墨檀几乎不可能在身为‘默’的时候无视上述种种。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成为顶尖高手的路途就直接陷入逻辑闭环,变得无解了吗?

    答案同样是否定的,说到底,在距离开服刚刚过去了不到一年的现在,玩家们只是刚刚接触到了【史诗】这个境界的门槛而已,而被拦在这个门槛前的人也都是个人战力排行榜前面那些凤毛麟角,在这种情况下,个别强者与其它人的距离自然更容易被放大。

    然而当卡在高阶巅峰,难以突破到史诗境的人越来越多之后,‘默’这个角色自然会逐渐脱颖而出,顺理成章地突破瓶颈跻身超一流之列,并在正式踏入史诗境后逐渐与先行者缩短距离,毕竟从那个阶段开始,游戏时间对实力提升的影响会越来越弱,这方面只要看无罪之界那些NPC中高阶、史诗和传说之间的比例就知道了。

    所以深知这个道理的墨檀也没有着急,一直以来的做法也是稳扎稳打、按部就班地变强,而不是刻意去做些什么。

    但在个人赛结束后,正如我们之前所提到过的,他燃起来了。

    而好巧不巧的,他在这会儿遇到了【聪明勇敢有力气】这个再理想不过、能让他边打边思悟的对手。

    于是顺理成章的,在这个过程中,墨檀在恍惚间似乎看到有了一条小径正在不断变得清晰、真实,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冲破身前的迷雾,踏上那条只有自己能踏上的道路。

    因为不是边缘人、不是阴阳师、不是超能力者、不是练家子出身,所以明明已经站到了突破边缘,墨檀却还是没能第一时间迈出那一步,而幸运的是,【聪明勇敢有力气】队的五人并没有放弃或摆烂,而是抱着‘宁可站着死’的心态拼命挣扎着。

    于是,在场外观战的银月先一步察觉到端倪之后,墨檀自己终于在某个瞬间瞪大了双眼,并下意识地让【晓】在须臾间变化了三种形态,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用【七星扇】荡开了飞袭而来的箭矢、用【素雪枪】拨开了高地人战士的剑锋、用【无双斧】将擎盾重来的蜥蜴人硬生生砸了回去。

    然后——

    【修罗戟啸鬼难言】!

    并非天赋或技能,墨檀只是在踏步而出的同时忽然想起了这段备注,而在下个刹那,伴随着一阵杀意盎然的破空厉啸,始终在被他重点‘照顾’的矮人牧师终于还是没能撑住,在躲闪不及的情况下被修罗戟正面击中胸口,虽然没有受到即死伤害,却依然身死败亡,因生命值归零而化作白光消散离场。

    而眼中闪过一抹明悟的墨檀却并未继续追逐【晓】的备注,而是剑随心动,宛若一条狡黠的灵蛇般绕开了以【冲撞刺击】向自己奔袭而来的高地人战士,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如霜般的痕迹,于下个瞬间没入了那侏儒术士的心口。

    第二道白光亮起,此前不断通过各种控制技能让墨檀不得不放弃数十次好机会的侏儒术士毫无争议地被淘汰出局,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大吼着巨盾砸过来的蜥蜴人已经出现在墨檀的身侧,与高地人战士呈夹击之势,同时对失去了武器的半龙人施以杀招。

    但——

    手无寸铁的墨檀诡异地往前踏了一步,而这引起无数观战者惊呼,在旁人看来无异于送死的行为,却让【聪明勇敢有力气】队中的两个近战难受到想吐血。

    原因很简单,那高地人战士因为使用巨剑做武器的原因攻击间合很大,而蜥蜴人盾战士则刚好相反,尽管拥有不少用盾牌战斗的手段,攻击间合却非常短,而刚刚踏前了一步的墨檀,虽然表面上看是往两个人的攻击中间扎,实则却将三方的相对位置拉到了一个让对方两人非常难受的状态。

    而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墨檀同步控制起三方距离,就好像当我们发现自己无法挥拳打到目标时,下意识往前走上一步的行为一样,属于非受迫性行为。

    然而就在两人做出调整的瞬间,刚刚踏前了一步的墨檀竟然又原地退了半步,然后十分从容地转身走向在那侏儒术士死后掉到地上的【晓】。

    下一瞬,伴随着一声闷响,躲避不急且没有时间再做调整的高地人与蜥蜴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虽然因为拼命收力没有受伤,但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始终在低空骚扰墨檀的蝠族半兽人游侠已经在无数如樱瓣般纷乱的寒芒中坠落,并在过程中化作白光消失了。

    “抱歉。”

    回首的半龙人眸中紫芒流转,手中的青锋隐有风雷之声,语气却是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

    “谢谢。”

第两千一百五十一章:只需等待

    游戏时间PM18:10

    无罪之界,第1002号公共空间

    “辛苦啦!”

    季晓鸽娴熟自然地挽住了墨檀的手臂,笑吟吟地仰起俏脸问道:“你是不是又变厉害了呀!小鹿说你一个人就把对面五个很厉害的家伙打败啦!”

    后者也笑了起来,微微颔首道:“嗯,似乎是有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点。”

    “默大哥谦虚了,那已经不是稍微厉害一点点两点点的问题了。”

    虽然外表很软萌,但因为入坑后不久就一直在天柱山修习,眼界非常高的鹿酱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眨着她那双几乎闪烁起小星星的大眼睛赞叹道:“刚刚那场比赛打到最后的时候,默大哥的强度已经跟对方出现断层了,而且还是跟抱团在一起的五个人出线了断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真的是超级帅气、超级厉害啊~!”

    季晓鸽先是面色一喜,然后下意识地紧了紧挽着墨檀的胳膊,露出了一个矜持中带着些许复杂的微笑:“真好呢!要不是某人非要让我乖乖留在后面,我明明也能看到小鹿说的超~~~级帅气的一面呢!”

    鹿酱嘿嘿一笑,提醒道:“没关系啦,夜歌姐你忘啦,正赛是可以查录像的,虽然镜头固定也没有慢放,但我觉得肯定比我当时在天上的俯视角度好,晚点咱俩一起再看几遍呀?”

    “好呀好呀。”

    季晓鸽立刻点头应下,随即却是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感叹道:“不过比起看录像,总觉得还是在现场更好呢,你说对吧?”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少女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已经盯住了墨檀,虽然笑得很甜,也没有语宸心情不好时仿佛背后有黑烟升腾的错觉,却依然让后者心头一紧。

    “咳咳——”

    因为心思格外细腻所以早看出两人之间这氛围有些不对的鹿酱轻咳一声,正色道:“既然今天的比赛已经打完了,那我就先回游戏里咯,你俩不用着急,那边已经扎营休息了,我临下线前简单侦查了一下,周围安全得很,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季晓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有点明显,立刻找补道:“那个什么,我一会儿跟朋友们聊聊天就上游戏,难得今天打完的早,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陪牙牙和老贾他们。”

    “嗨,反正后天就打完了,那会儿咱们估计还没进野人高地的范围呢,有的是时间聊。”

    这段时间在线率相对较高的鹿酱笑了笑,随即便对季晓鸽和墨檀摆了摆手,化作一团白光原地消失了。

    “呜——”

    在少女(虽然是男的)消失后的下一秒,季晓鸽立刻放开墨檀的胳膊,蹦到广场边缘的绿化带里抱着脑袋蹲了下去,苦兮兮地扁着小嘴对墨檀嘟囔道:“我是不是可小心眼了?”

    因为公共空间里的绿化带踩不烂(甚至会主动变软让人呆的更舒服),所以墨檀也跨进来坐在了季晓鸽身边,并在短暂地沉吟后点头道:“是有点。”

    “讨厌啦!”

    季晓鸽一脑袋撞在墨檀肩膀上,向后者皱了皱鼻子:“你不许说我!”

    “那也太不讲理了。”

    墨檀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一边轻轻戳了下自己‘网恋女友’的脑门:“明明是你问的,我回答了之后怎么还得被讨厌呀?”

    “没……没讨厌你!是你说的话讨厌!”

    少女脸色微红地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闷闷地说道:“你要不要说说是谁让我变小心眼的呀,真是的,干嘛要说人家呀,明明人家原来不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还说我……烦人……呜……也不是真烦……不开心!”

    “噗。”

    饶是当前人格下的墨檀,在听到少女这番嘀嘀咕咕后也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摇头道:“我又没说小心眼有什么不对,我也会小心眼呀。”

    “诶!”

    季晓鸽猛地抬起脑袋,目光熠熠地转头看向墨檀,大惊道:“你也会吗!”

    “我肯定会啊……”

    墨檀挠了挠头发,苦笑道:“我又不是圣人。”

    少女瞪大眼睛,再惊道:“你不是吗!?”

    “别耍我玩啊。”

    墨檀无奈地轻轻白了眼对方,吐了个槽。

    “诶嘿嘿!”

    季晓鸽嘻嘻哈哈地捏了捏墨檀的脸颊,乐道:“那我问你哦,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小心眼呀?”

    墨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嗯?不说是吧?不说我可就举例子了啊!”

    季晓鸽得意洋洋地扑腾了两下翅膀,柳眉微扬:“听小鹿说那个比尔格小兄弟好像对牙牙有意思,他要是跟牙牙约会的话,你会吃醋吗?”

    墨檀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会,但我得各方面考校一下比尔格兄弟,毕竟一个优秀的战士或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未必等于一个优秀的男友。”

    季晓鸽莞尔一笑,立刻问道:“那你觉得自己是优秀的男友吗?”

    “当然不是。”

    墨檀这次的回答甚至比刚才更快,不假思索地摇头道:“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男朋友,任何正常女孩都应该敬而远之的那种类型。”

    季晓鸽泫然欲泣:“原来我不是正常人……”

    “你可以是。”

    墨檀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

    “要你管!”

    季晓鸽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然后继续问道:“那我再举个例子哈,要是老贾跟一个帅哥……”

    “停!”

    墨檀立刻打断了满脸揶揄的季晓鸽,轻轻在后者脑门上弹了一下:“老贾都那么大岁数了,别动辄就让人家晚节不保啊。”

    “是是是,那我不开玩笑了。”

    季晓鸽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很是严肃地说道:“那我要是跟鹿酱嘻嘻哈哈地玩得很近,你会吃醋吗?”

    墨檀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会。”

    “哇!”

    季晓鸽轻轻一拍手,笑逐颜开地说道:“所以只要是我,就算对方是女孩子也不行咯?嘿嘿,我这么大魅力的吗!”

    “……”

    墨檀很是绝望地叹了口气,不知道第多少次跟季晓鸽强调道:“鹿酱是男的。”

    “所以只要是男孩子,跟我比较亲密你就会不开心咯!”

    季晓鸽步步紧逼,前倾着身子几乎把脸贴到了墨檀脸上,特别特别认真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

    墨檀摸了摸鼻尖,随即便移开了视线:“……不行吗?”

    “行呀!”

    少女嘿嘿一笑,俏脸微红地挂在墨檀的肩膀上乐道:“我还挺高兴的!”

    墨檀有些没辙地回头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有翼美少女,无奈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呀。”

    “谁知道呢~”

    季晓鸽轻快地站起身来,背着双手俏生生地对墨檀笑道:“小鹿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家伙呀,能让咱俩同时吃醋呢。”

    墨檀:“……我觉得这事儿跟人家小鹿没关系。”

    “我不管,反正你以后不许跟小鹿太亲密,拉手呀抱抱呀什么的!”

    季晓鸽一脸认真地伸出食指,在墨檀面前晃了晃:“就算她是男孩子也不行!”

    墨檀扯了扯嘴角,面色有些发青:“所以说,我为什么要跟男孩子拉手抱抱啊……”

    “不可以哦!”

    季晓鸽再次强调。

    “肯定的啊!”

    墨檀生无可恋地正色强调。

    “好耶~”

    而闹够了的季晓鸽则是轻快地绕到墨檀背后,面色微红地用双翼将两人拢在一起,小声道:“那我先去找小伙伴们啦,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有空给我发消息呗。”

    墨檀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在短暂地沉默后轻声道:“你看,所谓糟糕的恋人就是这样的。”

    “诶?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是说我自己!”

    “诶?你哪里做错了吗?”

    “那里都没做对吧。”

    “那你好坏哦!”

    “你……”

    “嘿嘿,我本来就没觉得默有哪里不好呀,而且就算你不小心让我超级超级超级不开心……还记得我以前承诺给你的话吗?”

    “不随便做东西喂别人吃?”

    “是我肯定会无条件原谅你一次啦!虽然当时你还不是我的网恋男友,但那个承诺以后依然生效哦!”

    “你是不是……”

    “我才不傻!我走啦!略略略!”

    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后,季晓鸽满脸通红地轻轻咬了下墨檀的耳朵,然后便飞也似的传送到公共休息室(伊冬的私人房间)跑掉了。

    而墨檀则是罕见地在当前人格下陷入了宕机状态,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直到两秒钟后被一场并不算明显的‘地震’晃醒。

    【地震?】

    他愣了一下,然后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自己肩膀多了一只并非自家网恋对象,而是属于男人的手,并在同一时间听到身后传来了带有些许电音的沉重喘息声——

    【!?】

    墨檀想回头,却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根本不控制不了身体,别说转头了,就连眨眼这种事都做不到。

    而下一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便在其耳畔响起,内容是言简意赅的——

    【淦!你等着!】

    紧接着,还没等墨檀反应过来自己要等什么,是谁让自己等着的时候,突然感到肩膀一轻,随即便发现自己又重新获得了行动能力,而当他猛地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背后什么都没有,就仿佛刚刚最多不超过两秒钟的恐怖体验只是某种幻觉或错觉而已。

    当然,墨檀很清楚这绝无可能是什么幻觉,所以在抬手拭去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后,他立刻向那个刚才并非响在自己耳边,而是脑中的熟悉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系统提示:没什么情况。】

    系统用系统音进行了一波非常系统的系统提示。

    “这很明显就是大有情况吧……”

    一刻也没有在原地停留,墨檀直接登出了当前公共空间,把自己传送回了那个狭小的登录区内,表情微妙地向几乎从不主动跟自己搭话的系统问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记得么,上次你刚跟我多聊了几句,隔天就失去了自己的阑尾,这次你又想少点什么?】

    眼看墨檀并没打算放弃纠结这件事,系统只能干脆利落地发起了威胁。

    “根据我们上次对话的内容推测,我个人认为那场意外的根本,应该在于你为我开了【问罪论战】期间可以在公共空间主动切换角色的后门,而并非我们是否多聊了几句。”

    墨檀抱起双臂,并在平静地分析了一番后补充道:“不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是在这场【问罪论战】中的特权,亦或是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我认为你都是帮了我的,所以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毕竟我本就没资格强迫你解释些什么。”

    【你……唉,你倒是够真诚的,或者说,至少在当前人格下,跟我对话的‘默’还是挺真诚的。】

    系统用并没有什么波澜的语气如此感叹了一句,似乎并没有立刻结束对话的打算。

    “谢谢。”

    虽然被对方一语道破了最大的秘密,但墨檀很清楚对这种多半全程目睹着‘墨檀’玩无罪之界的存在撒谎根本毫无意义,所以只是干脆利落地道了个谢。

    【这么说吧,你……被一个超级麻烦的家伙盯上了。】

    “哦?”

    【也怪我没考虑周全,总而言之,虽然我不保证那个家伙以后不会找你麻烦,但至少这会儿我姑且找人把他制衡住了,顺便一提,如果你不在公共空间的话,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无罪大陆,那家伙都拿你没办法的。】

    “所以,他是晓鸽的父亲,对么?”

    【啊?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有幸’在现实中跟他聊过一次,不过那段经历我并没有在游戏里跟别人说过,嗯,果然如此……”

    【可以啊,试探我是吧?】

    “并没有,只是忽然意识到了这点而已。”

    【无所谓了,总之,你猜的没错,因为这场论战,那家伙发现了你跟她的女儿有些不清不楚的,尤其是刚刚目睹了你们那番你侬我侬后,心态已经炸了。】

    “……”

    【挺憋屈的,是吧?明明不是你的错。】

    “没有。”

    【没有?你猜【骑士精神·诚实】的判断逻辑是从哪里来的?你觉得你瞒得过我?】

    “那是我的错。”

    【哦,原来你否认的是这个。】

    “……”

    【别这样,要知道对方可是季晓鸽那丫头,就她那个外形基础,换谁谁不迷糊啊。】

    “跟那无关。”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她的内在?还是说喜欢她的整体?还是……】

    “我不想谈这个。”

    【呀,急了~】

    “……”

    【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嗯?”

    【等吧,只要等待就好了。】

    “等待能解决问题?”

    【不知道啊,但无论是解决问题还是被问题解决,结局不都是一个解脱?】

    “你并不是很会安慰人。”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怪我不会安慰人~】

    “……”

    第两千一百五十一章:终

第两千一百五十二章:举杯,敬科尔多瓦

    游戏时间PM18:27

    公共空间,伊冬的私人房间

    “诶?”

    把角色切换成‘黑梵’后立刻传送到这里的墨檀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客厅里熙熙攘攘的一堆人,愕然道:“怎么全来了?”

    没错,上面那‘熙熙攘攘’四个字并不夸张,事实上,此时此刻在伊冬的房间里竟然整整挤了十几个人!

    谷小乐、露西艾和羽莺挤在房间中央最大的那张沙发上,正对着一张二十寸左右的共享虚拟屏幕大聊特聊,内容似乎是某个男星官宣恋情,却被发现这只是其出柜伪装的假新闻。

    火焱阳、米卡和昼岚三人正地站落地窗前交流上一轮比赛的内容,其中两个老爷们儿正在复盘刚刚那场比赛,而米卡则是单纯地凑热闹,并在这个过程中隐蔽地观察着火焱阳的言行举止,偶尔做出的发言锐利非常,却总是能被昼岚轻松化解。

    语宸、南宫娜和季晓鸽则是在房间角落的几张懒人沙发上呆着,这会儿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些什么,看季晓鸽那热切的模样和语宸通红的脸颊,话题内容其实并不算难猜。

    至于作为房间主人的伊冬,则是跟卡塞娜、季晓岛两人并排坐在吧台前,正一边频频看向落地窗那边的火焱阳,一边小声跟卡塞娜说些什么,而坐在卡塞娜另一边的季晓岛则以平均半分钟一个字的频率进行着吐槽,普遍简短犀利、无可辩驳。

    “黑梵——”

    一见墨檀出现,正在被季晓鸽与南宫娜两人围剿的语宸立刻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一路小跑到墨檀面前对后者甜甜地笑了笑:“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墨檀轻车熟路地侧身挡住了语宸,正如之前在光之都时那样,为她将八卦的视线隔绝在外面,然后微微侧过头好奇道:“所以大家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

    语宸随手抓住了墨檀的袖口,歪着头稍微想了几秒钟后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呀,我、伊冬、羽莺和小乐姐一直在这里来着,其他人嘛……最开始是大哥她们打完比赛后过来找我玩,然后万洋和昼岚他俩也过来啦,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晓岛也来了,晓鸽其实没比你早来多久,嗯,就是这样!”

    “说真的,我应该严肃考虑收费了。”

    坐在吧台前的伊冬咂了咂嘴,感叹道:“你们这帮人,是真把我这儿当公共休息室了啊。”

    露西艾柳眉微蹙,抬头遥望着伊冬好奇道:“那你打算给我们多少钱?”

    伊冬当时就懵了:“凭啥我要给你们钱?!”

    “因为美少女赏心悦目。”

    露西艾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

    “神特么赏心悦目,不是,就算你们都是美少女,也都赏心悦目,那也是无主的美少女和别人家的美少女啊。”

    伊冬扯了扯嘴角,干声道:“又不是我的美少女,我凭啥要给你们钱。”

    “有道理,虽然赏心悦目,但不是你的……”

    露西艾沉吟了几秒钟,随即轻轻一拍手:“那就半价。”

    伊冬:“……”

    “Ohhhhh!”

    其他人则纷纷向露西艾投以钦佩的目光,一方面是感叹这姑娘的角度着实是刁钻无比,另一方面则是感叹这姑娘的脸皮也是真厚。

    结果可能是因为火焱阳‘Oh’的太大声了,引起了露西艾的主意,于是这姑娘在淡淡地瞥了前者一眼后直接对伊冬建议道:“或许你可以从其他男同学那里收费,然后直接把钱给我们,嗯……要是黑梵同学算女主人的话……”

    “小茜!”

    语宸不得不在话题变得更加炸裂前出言阻止,叫道:“别胡说八道啦!”

    露西艾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幽默感是人类最大的财富之一。”

    “总觉得你的幽默感是假币啊……”

    昼岚颇为犀利地吐了个槽,随即转头对墨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殊原因,我和万洋这边的话,三轮比赛打完之后的复盘已经跟队友做完了,在那之后其他三个人直接就上游戏了,我俩合计了一下,觉得【问罪论战】打完之后咱们恐怕就很难再这样经常在线上聚了,就过来看一眼,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它微妙的原因。”

    他在说到最后一句的同时对火焱阳投以揶揄的目光,然后又瞥了眼吧台那边的卡塞娜,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淦。”

    火焱阳没好气地给了昼岚一肘子,怒道:“你小子少废话,就说老子牛不牛辶就完事儿了!”

    后者哈哈一笑,点头道:“那自然是牛辶的,不然我也不可能拉你一起打啊,哥们儿感情是一方面,带拖油瓶就是另一方面了,不过还真别说,你的表现确实远超兄弟预期啊。”

    “怎么说?”

    墨檀饶有兴趣地走向两人,慈眉善目地问道:“具体是哪里超出预期了呀?”

    火焱阳咧嘴一笑:“那当然是……”

    “闭嘴!”

    结果昼岚却是一巴掌糊在了火焱阳嘴上,嘴角抽搐着瞪向乐呵呵的墨檀,干声道:“刺探敌情是吧?”

    “!?”

    挣扎中的火焱阳一听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看向墨檀的目光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墨檀立刻摇头,正色道:“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

    “少来。”

    昼岚完全不上当,冷笑道:“老子早就发现了,你小子对团体战好像异常执着啊,之前几场比赛只上了小乐是吧?留力是吧?准备憋一波大的然后把我们都鲨了是吧?”

    墨檀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摇头道:“怎么会呢,你绝对是误会我了。”

    “嗯嗯!”

    在他后面的语宸也用力点了点头,正色道:“黑梵不会这么做哦!”

    “没错,虽然墨檀的性格确实恶劣了些。”

    吧台前的伊冬也耸了耸肩,摇头道:“但刺探自己人敌情这种勾当他还是不屑于做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别的不敢说,这种事还是能保证的。”

    “岚酱你想太多了。”

    谷小乐摇了摇头,懒洋洋地说道:“檀酱才不会做那种事呢,他呀,虽然嘴上说挺想赢的,其实对胜负看的可淡啦。”

    已经跟大家混得极熟,这会儿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的羽莺也用力点头道:“对,这点我可以证明的,虽然只是网游,但就算是我们当年并肩作战的时候,黑梵也从来没用过什么阴谋诡计,更没有尝试欺骗过敌人。”

    “呃。”

    见大家都第一时间为墨檀说话,昼岚也是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语气讪讪地找补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墨檀玩游戏佛系这事儿我也知道,刚才就是……咳,行吧,其实是我们在团体赛正式开打之后才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

    “说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露西艾忽然出言打断了顶不住舆论压力正准备招供的昼岚,淡淡地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刚刚帮腔说黑梵这好那好的人……其实都是他的队友?”

    昼岚:“……卧槽!?”

    伊冬:“嘁。”

    羽莺:“啧。”

    语宸:“嘿嘿~”

    谷小乐:“あらあら~”

    墨檀:“什么队友?”

    “你小子还装是吧!”

    昼岚捂着自己因为憋气而隐隐作痛的肋叉子,怒道:“想打探敌情不会自己去翻我们那三场比赛的录像吗?哪有直接从别人嘴里套情报的啊!”

    “很简单,毕竟你们队的实力都挺强,前三轮会遇到棘手敌人的概率并不算高,再加上在个人赛中表现出色的你有可能被盯上,不出意外的话,这三轮比赛的信息量应该并不高,甚至可能会有误导的因素在里面。”

    墨檀语气平和地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不去翻录像的原因,随即正色道:“但直接从你们嘴里问出来的,至少可信度方面应该是比较高的。”

    昼岚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至于吗?”

    “反正不要钱,就随口问问嘛。”

    墨檀笑了笑,随即便溜达到落地窗旁的胶囊椅签坐下,乐呵呵地问道:“所以大家都打完了,战果如何?”

    “全胜。”

    露西艾代表【美少女战队】进行发言,简单明了地说道:“碰到的三支队伍都是杂鱼。”

    “我们没也没输。”

    跟火焱阳与另外三个高玩朋友组成了战队【重金属】的昼岚抱着胳膊哼了一声,强调道:“具体内容无可奉告。”

    “我们也都赢啦!”

    身为【动物园】队招牌的季晓鸽开开心心地抖了抖翅膀,满脸傻乐天地说道:“虽然我们队只有三个人,比赛时候还不让我上场,但我们队的队长可厉害啦!三场比赛都是一个人团灭对方哦!”

    ‘嘿,夸你呢,厉害呀。’

    伊冬隐蔽地给墨檀发了条消息。

    ‘闭嘴……’

    墨檀不动声色地回了条消息,然后耸肩道:“我们这边也差不多,多亏了小乐姐,三场险胜。”

    谷小乐立刻拼命点头,附和道:“九死一生!”

    结果没人搭理他们。

    “这么说的话,咱们这些人的战绩还真不错啊。”

    用鄙视的眼神盯了墨檀数秒钟后,昼岚便转移了话题,感叹道:“虽然只是一百二十八强,但咱们屋里这……呃,一……二……三……四支队都能进去,也算不容易了。”

    季晓鸽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迟疑道:“等会儿,咱是不是忘了点啥?”

    “小雨。”

    季晓岛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回答。

    “对哦!”

    经妹妹提醒才反应过来科尔多瓦也有报名团体战的季晓鸽恍然大悟,好奇道:“小雨情况如何?”

    “我上线前跟学院里两个在神经内科帮忙的学姐问过了,小雨的话,今天肯定是没法出院了。”

    语宸柔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补充道:“不过他的情况问题不大,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回宿舍了。”

    昼岚点了点头,正色道:“那就是五支了,我记得小雨说过,自己那些朋友都不算弱来着,今天的三轮比赛碰到重量级对手的概率不高,就算没他应该也……”

    “已经结束了。”

    结果就在这时,季晓岛却是淡淡地如此说了一句。

    “啊?”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坐在吧台前抿香醋的季晓岛:“什么结束了?”

    “小雨那支队伍结束了。”

    因为加雯通过特殊渠道搞到了科尔多瓦人在【邪恶势力】这支队伍里的资料,且亲眼观看了【邪恶势力】被淘汰出去的比赛,很清楚某个倒霉催已经告别本届问罪论战的季晓岛淡定地放下手中的小玻璃杯,用她那一贯清冷的声线说道:“他的朋友们遭遇了牌佬,被淘汰掉了。”

    话音落罢,众人顿时一片哗然,鉴于首日比赛除了美女和贤妻自作主张转播的那场【丑角牌】VS【破风鸟·二队】之外并没有任何一场直播,所以尽管牌佬主力队的比赛本身受到了许多人关注,但因为没有解说专门分析双方参战成员和具体情况,以至于除了早已调查过科尔多瓦所在团队的各大俱乐部或工作室,以及加雯这种有特殊渠道的人物,在科尔多瓦自己都没提过的情况下,就连昼岚、火焱阳等人都不知道他的队友是谁,队伍叫啥。

    当然,不仅跟科尔多瓦熟悉,还跟阿良等人熟悉的季晓鸽和墨檀倒是知道,不过因为前者把这些事儿忘了个干净,而‘默’跟‘黑梵’又是两个人的关系,以至于他们谁都没提这茬。

    “咋说呢……”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昼岚仰天长叹:“唯一的翻盘机会啊,这个世界对小雨的恶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也不能这么说,正所谓赌场失意,情场……”

    墨檀先是随口说了一句,然后面色一僵,随即便在隐蔽地看了一眼南宫娜后改口叹息道:“是啊,这个世界对小雨的恶意着实是有点太大了。”

    “唉,啥也别说了,咱们无论如何要继承小雨的遗志,明后两天好好表现,争个好成绩出来了。”

    “还请大家举杯,敬小雨。”

    “敬小雨——!”

    “敬小雨。”

    “敬小雨……”

    “敬我雨哥。”

    “敬倒霉催的。”

    “敬狗头人。”

    “敬电瓶车。”

    第两千一百五十二章:终

第两千一百五十三章:藏巧

    就这样,在短暂的默哀后,众人心情沉痛地又聊了一会儿科尔多瓦的生平,缅怀了一番他的音容笑貌,随即便原地解散了。

    毕竟【无罪之界】从来都不是那种大家扎在虚拟社区里的社交或派对游戏,尽管其公共空间要比市面上绝大多数所谓的‘派对游戏"更适合开派对,但归根结底,对玩家来说更具魅力的依然是真实的、神秘的、充满刺激的、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无罪大陆。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嘴上说着大家在【问罪论战】期间之外基本都没有什么机会聚聚,但除了情况特殊,这会儿在游戏里基本没什么事的部分人之外,大家其实都挺想上线好好玩半天的,所以过了约莫半小时左右,房间里就只剩下【闹鬼教堂】队里的伊冬、墨檀、语宸、羽莺和谷小乐五人了。

    而这五个人里,除了墨檀之外,好像还真都挺闲的。

    伊冬方面,现阶段在游戏中的主要任务还是忙活前芬里尔小队,现天启四骑士的事儿,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灵媒,没有任何手段学习相关知识,只能靠自己慢慢钻研该职业的伊冬按理说应该举步维艰,但事实上,虽然他一直在抱怨自己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跟神秘学不兼容,跟阿飘、幽灵、不死生物之类的概念更不兼容,但通过伊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同步给墨檀的进展,后者早已发现自己这个自诩为‘鉴定唯物主义者"的死党,在研究神秘学领域的进步幅度简直大到令人骇然。

    毫不夸张的说,在墨檀看来,如果不是为了配合自己整天在大陆范围内奔走,伊冬此时此刻的实力就算够不上谷小乐、双叶那种t1水准顶级玩家的程度,个体战力也得比‘默"这个水平的人要强!

    诚然,‘默"这个角色有王霸胆这个血契伙伴,有逆鳞这种堪称恐怖的底牌,但伊冬的灵媒却同样能以‘超灵体"这种形式让自己的实力大幅提高,不仅如此,在拥有高境界灵体的情况下,他甚至可以通过【附身合体·超灵体】透支自己的身体,得到与代价成正比例的强大力量,而最近的一次,就是伊冬凭借班内·克劳的残魂施展附身合体,强行让自己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史诗阶刺杀者的实力,以雷霆之势击溃了双叶,若非墨檀在最后时刻并未按照说好的那样对双叶下死手,在不考虑到戴安娜这个变量的情况下,黑太阳内部的游戏恐怕已经以墨檀胜利而结束了。

    综上所述,就算是在当下这个伊冬因为配合墨檀而无法专心提升实力的情况下,他依然拥有能与‘默"这个角色分庭抗礼的实力,而之所以没有出现在个人战力排行榜上,主要还是因为与默相比,他缺少一个王霸胆这样能够极大程度拉高其平均战力的存在,但在实战方面,墨檀认为在死战的情况下,自己与伊冬最多***开,有王霸胆自己六,没王霸胆伊冬六。

    言归正传,伊冬之所以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主要是奈德、银娜、克拉布、萨拉查这四位天启骑士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沉眠】几天,具体原理墨檀并不是很清楚,总之用伊冬的话说,就是这四个人虽然从某种意义上依然算是‘生命",却也是毋庸置疑的‘死者",而在正常情况下,现世中的死者哪怕一开始留有神智,也会伴随着时间推移变得冰冷麻木,最终沦落成丧心病狂的怪物,而这个过程尽管视当事死人的实力、意志与精神力可能需要数年到数千年不等,通常情况下却是不可逆的,至少对于绝大多数死灵法师来说是不可逆的。

    但伊冬却并非正儿八经的死灵法师,而是力量性质更为诡异特殊,虽然明显跟本土亡灵学识中的【唤灵学派】有相似之处,本质上却是另一种体系的灵媒,再加上他是极度稀有的永恒族这一前提,寻常亡灵法师解决不了的问题,到他这里还真就未必解决不了,哪

    怕他这会儿的实力只有高阶水准。

    综上所述,在不可能于朝夕之间完成终极目标,即——‘将天启四骑士从亡灵生物转化成跟伊冬一样的永恒族"的情况下,伊冬还真就退而求次,找到了能让这四个亡灵生物除了生理层面之外无限接近于活人、确保他们不会逐渐变成怪物的手段,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让他们‘入土为安"一阵子。

    用伊冬的原话说,就是让他们睡觉,并通过睡觉这种正常生命才会进行的生理活动对其肉体与灵魂进行‘浅催眠",让这四个人从双重层面上‘认为"自己还活着,至于主观意识,本就保持着神志的四人并不需要让伊冬连这点都头痛。

    当然,这只是伊冬将大部分技术环节省略掉后向墨檀解释的‘傻瓜省流版",至于具体实操,用他的话说就是‘要麻烦一百倍",但无论如何,在那四人入土为安的这段时间里,伊冬都处于没事做的状态,至于奈德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段时间入土为安,那当然是因为这几天要打【问罪论战】。

    于是——伊冬很闲,却又因为不能离开埋那几个人的地方太远上线也没事做,再加上墨檀特意从自己的直属【彩色牌】中安排了专人为其服务,有任何情况都可以通过好友消息立刻联系到伊冬,后者这几天就干脆一直呆在公共空间里,基本不怎么上游戏了。

    然后就是谷小乐,这位大阴阳师正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这款让无数人疯狂上头的游戏态度十分佛系,原因也很简单,她毕竟是个在现实世界中属于‘台面下"的超人,普通人没有经历过的魔幻事件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虽然觉得【无罪之界】非常新鲜,但如果普通人玩这款游戏时的新鲜感是90,那么在现实中也能搓火球、逗式神的谷小乐最多也就是个50,再加上她最近对自己【侍魂】的控制取得了全新突破,正处于怠惰期,也就没有特别着急上线。

    语宸这边,虽然因为她曙光圣女这一身份在游戏里要做的事并不算少,比如去战斗修女院上早课或者到曙光大礼拜堂里陪唱诗班一起练习,但她特意为【问罪论战】向夏莲请了几天假,所以在‘黑梵"还在这里的当下,她倒是也不着急上线。

    至于羽莺……

    说实话,她是真的很想上线打游戏,但因为某人的关系,无罪大陆上的她此时此刻还困在某片阴森、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迷雾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在某人想办法将自己捞出来之前,对她来说与其上线受罪还不如在公共空间中呆着。

    而墨檀在下线之前,还有一些事要跟大家交代——

    “好了,闲杂人等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作为【闹鬼教堂】的队长与实质领袖,尽管墨檀一向不喜欢出风头,但在周围都是熟人的情况下也没有怎么不自在,招手让众人围在房间中央的桌子前坐下后便很是自然嘱咐说道:“伊冬把房间权限禁一下,我打算再捋一下之前做好的安排,要是有人悄悄跑进来偷听可就不好了。”

    伊冬扯了扯嘴角,一边临时关掉别人访问自己私人空间的权限,一边吐槽道:“你神经吧,谁会没事儿闲的跑进来偷听啊?”

    “小茜会哦。”

    语宸一脸严肃地对伊冬点了点头,小脸满是认真:“她绝对做得出来!”

    伊冬:“6。”

    “那么,还是说团体赛。”

    确定伊冬已经封锁好私人空间,杜绝了露西艾等拥有权限且毫无下限之人窥探的隐患后,墨檀便用相对随便的语气笑道:“今天赢的都挺爽吧?”

    羽莺第一个点头,震声道:“爽!躺赢,爽!”

    伊冬则是咂了咂嘴,感叹道:“

    但说实话有点无聊啊。”

    谷小乐瞥了他一眼,柳眉微扬:“那下次你动手,我歇着?”

    “姐姐别闹。”

    伊冬难得叫了谷小乐一声姐,正色道:“我还等你带飞呢。”

    语宸则是舒舒服服地抱着膝盖缩在谷小乐旁边,也不说话,就这样眉开眼笑地看着几人,表情特别满足。

    “不过明天的比赛强度可就不一样了。”

    一直偷偷留意着语宸,在看到后者这副模样后自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的墨檀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随手从伊冬私人房间的库存里掏了瓶冰可乐出来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后用相对认真的语气说道:“一百二十八进六十四、六十四进三十二、三十二进十六,虽然同样也是三轮,但遇到高水准敌人的概率会非常大,在这种情况下,再无脑让小乐姐一个人单挑对面全队自然是不现实的。”

    四人认真点头,除了语宸之外,认真劲儿全都远超在学校听老师讲课的时候。

    “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太紧张。”

    墨檀笑了笑,正色道:“我之前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团体赛跟个人赛不一样,我们这支队伍的优势并不算小,所以就算会多半遇到一些困难,也没有瞻前顾后的理由,不如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除了获胜之外,我们明天的首要目标就是‘藏东西"。”

    语宸靠在沙发扶手上,仿佛某种小动物般好奇地将头转向墨檀:“藏什么呀?”

    “能藏什么藏什么。”

    墨檀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语气轻快地说道:“正如之前大家都在时咱们提到过的,我们这支队伍因为小乐姐、语宸乃至我自己的原因,受关注的程度其实并不算低,而令人无奈的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队伍,十有八九都是会注意我们、观察我们、研究我们,所以为了能在之后的比赛里走远一些,我们必须要做好时刻被人盯着分析的准备。”

    谷小乐点了点头,笑道:“这个我们都知道呀,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出手不就是为了让别人少看出点东西来嘛。”

    “是啊,但明天和今天的对手恐怕并不在一个档次,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小乐姐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打算。”

    墨檀微微颔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晃了晃:“比如说,在大家必须战斗的情况下,要怎么藏东西,藏什么东西。”

    “展开说。”

    虽然明知道墨檀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但伊冬还是随口催了一句:“麻溜的。”

    “你可以理解为,现在我们除了小乐姐的极端单兵战力外所有东西都被藏在口袋里的小秘密,而我希望大家知道的是,在比赛中我们往外掏小秘密的顺序,因为有直播和录像,所以除非必要情况,我不希望咱们彼此之间进行太多有效交流。”

    墨檀坐直身体,轻声道:“那么按顺序说,我们最先可以掏出来的,是凛冬以只用冰霜法师情况下的全力作战。”

    “好说,但是我冰法其实玩得挺菜的。”

    “在那之后,我们可以解禁我的治疗能力和律令。”

    “黑梵你的治疗能力……呃……”

    “很烂,但好歹也有普通的高阶牧师水平,再加上律令术的话,虽然拿不出手,但也不至于遭到让人心生怀疑。”

    “嗯嗯!”

    “再然后,是忘语的治疗能力。”

    “我的治疗能力呀……”

    “你的治疗能力在高阶范畴内绝对是天花板级别的,作为得到曙光教派毫无保留全力培养的新晋圣女,你的辅助能力在玩家中差不多是断层级。”

    “我……我努力!”

    “然后,当语宸开始全力治疗也难以扭转

    局面的情况下,凛冬开始用你的【灵媒】能力,不包括超灵体和召唤灵体。”

    “那也没剩多少了啊……”

    “没剩多少也很强了,然后,是我的临场指挥,其实从这个阶段开始,你们就只要听我指示就行了。”

    “但我很好奇后面的是什么呀!”

    “同意!”

    “我也是。”

    “加一!”

    “呃,好吧,全告诉你们也无妨就是了。”

    墨檀耸了耸肩,随即便继续说了下去——

    “在我开始指挥作战后,下一个可以解封的是……”

    第两千一百五十三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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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一百五十四章:守护骑士与神秘学顾问

    游戏时间PM19:23

    圣教联合北境,敦布亚城大礼拜堂,三层祝祷间前

    “前辈你在……什么人!?”

    感觉到房间里有气息的守护骑士依奏·洁莱特轻轻叩了叩门,并在下个瞬间面色微变,紧接着便目光微凝地一把推开面前那挂着【虔诚祈祷中,闲人免进】牌子的木门,一双漂亮的竖瞳微微眯起,右手已经按在了腰侧的剑柄之上。

    然后——

    “你好,洁莱特骑士。”

    长桌后的主位上,原本应该坐在那里的牧师因为并未在线而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有着干脆利落的齐肩金发,虽然相貌精致秀气却涂着很重的眼影与粉底,指间甚至还夹着根烟卷女子,正在用她那颇具魅力的烟嗓对女骑士轻快地招呼道:“坐吧,茶的话我自己刚刚煮过了,你可以自己倒一点喝,顺便一提,那只杯子是我私人用的,但是没关系,你不需要为那种两银币一筐的便宜货道歉。”

    “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

    依奏并没有放下按在剑柄上的手,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后那个堂而皇之坐在自家前辈位置上,个子十分高挑,用一种十分不修边幅的方式将绛紫色法袍系在腰间,穿着明明颇为宽松却难掩其霸道身材的黑色衬衫,下装是紧腿皮裤配黑色长筒靴,整体画风有点酷的女性。。

    “我是珍妮·贝利尔,第七十四代丹玛斯·雷米德普的学徒,血统纯正的白银精灵,先代曙光教皇路加·提菲罗的干女儿,黑梵牧师的私人神秘学顾问,几十个世纪以来唯一一个不依赖星辰的占星师。”

    珍妮用从容且悠闲的语气完成了自我介绍,对呆站在门口的漂亮骑士笑道:“而你,是依奏·洁莱特,曙光教派的高阶圣骑士,黑梵的守护骑士,除此之外,还很清楚黑梵牧师与晨忘语圣女殿下两人的异界人身份,无论对‘前辈’还是‘殿下’都十分仰慕,尤其是前者,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你已经把自己变成他心腹中的心腹了。”

    依奏:“你……呃……”

    “是啊,我确实没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但你应该很清楚,刚刚那些情报绝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能够打听到的。”

    珍妮耸了耸肩,用带着露指手套的右手托着脸颊,并在吐出了一个精致的烟圈后展颜一笑:“看来误会已经解除了。”

    “暂时是这样。”

    依奏轻轻点了点头,正色道:“但在前辈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如果到时候前辈证明了你的话,我愿意道歉,贝利尔女士。”

    “叫我珍妮就好。”

    自称黑梵私人神秘学顾问的女子淡淡地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道:“至于那位备受你爱戴的前辈,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嗯?”

    很清楚墨檀这会儿并不在【无罪大陆】上的依奏眯起双眼,明亮的眸中划过一抹狐疑:“你怎么……”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骑士阁下,毕竟根据你知道的情报,黑梵牧师不在这里的时候,他理应不该被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观测到才对。”

    珍妮语气柔和地打断了依奏,莞尔道:“但这其实是不准确的。”

    在通过气息锁定确认对方绝无可能是自己对手之后,依奏便缓步走到了他经常给前辈泡茶沏咖啡的小柜子前,一边拿起正在散发着惑人蒸汽的茶壶,一边说道:“愿闻其详。”

    “那就随便聊聊我察觉到的东西吧。”

    珍妮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说道:“首先是你知道的,无论是你的黑梵前辈,还是那位远在光之都的忘语殿下,甚至是在我们敦布亚城临时负责统筹斥候工作的罗密欧先生及其大部分手下,都是并非土生土长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异界人’,而鉴于我的老师对这一群体非常好奇,所以虽然不太情愿,但我姑且还是了解到了很多相关的知识,而其中一点就是,他们会以一种被称之为‘离线’或‘下线’之类的手段消失在我们这个世界,这你应该很清楚吧?”

    依奏给自己倒了杯茶,点头道:“是的,黑梵前辈有跟我说过。”

    “很好,那么在这一前提下……”

    珍妮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随手将桌角那两沓夏莉雅不久前才送来的文件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然后继续说道:“你是否知道当那些异界人通过‘下线’的方式离开我们这个世界后,除了回到他们自己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去处。”

    啪——

    结果就在这时,伴随着清脆的迸裂声骤然响起,原本在依奏手中那杯茶水竟然猛地爆开,碎在了她的掌心里。

    而这并非是因为珍妮刚刚那番话给依奏整惊了,以至于这位有着史诗阶实力的骑士心神大乱,事实上,杯子之所以会爆,其实是因为后者在杯中氤氲盘旋升起,掠过自己鼻翼前的瞬间爆发出了宛若现实中的‘芥末’或无罪之界中季晓鸽牌【辣焦粉】被稀释了无数倍后的效果,让她头皮一紧的同时就连力量都不小心溢散出了少许,进而让手中的杯子瞬间爆掉,将里面的茶水全都撒了出来,让整个祝祷间变得香气四溢。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桌上那两沓文件早已被珍妮转移到自己身前,但它们被挪过来之前时所在的位置已经被撒上了不少茶水。

    “别紧张,那是用【嚏星花】提炼出来的花露,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可以通过呼吸迅速产生效果的、性质类似于醒神药剂,但很上头很劲道的茶水。”

    珍妮对表情有些僵硬的女骑士笑了笑,解释道:“因为对身体没有坏处的原因,没有人会对它产生警惕,但对于首次接触它的人来说,如果冒然吸入那层凝聚了【嚏星花】精华所在的氤氲,很可能会在五感层面获得一些全新体验,进而……嗯,震碎个杯子什么的?”

    【那只杯子是我私人用的,但是没关系,你不需要为那种两银币一筐的便宜货道歉。】

    就在这时,依奏忽然回想起不久前对方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立刻皱眉道:“你明明早知道……”

    “也没有很早吧,总之,虽然我很抱歉没有及时把话挑明,但你必须承认,没有比这更能证明我占星师身份的一幕了,不是么?”

    珍妮并无歉意地对依奏道了个歉,随即便自顾自地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刚才提到了异界人除了返回自己的世界之外,其实另有一个去处,而那个地方,并不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也不属于我们的世界,至少过去是这样的没错。”

    依奏随手唤出一道有些灼热的圣光蒸发掉了铠甲、地面与桌上的水渍,用与刚才相比稍微放松了一些的态度问道:“好吧,你刚刚说‘至少过去是这样’,那现在呢?”

    “现在嘛,我能感觉到那个原本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地方,已经逐渐‘沉’向我们的世界,以至于当黑梵牧师那种比较受我关注的异界人在那里时,我甚至能够隐约‘看见’他的存在,并做出最低限度的占卜……或者说是观测?”

    珍妮端起与依奏刚刚碎掉那杯同款的茶水,浅抿了一口后又将指间的烟卷凑到唇边,轻声道:“也正因为如此,原本他‘下线’后就会失去痕迹逐渐能够在特定情况下重新被观测到,尽管绝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失真且扭曲,但偶尔的偶尔,我能够看到一些比较稳定的东西,就好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回来’了,而这也正是我愿意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之一。”

    而此时已经基本相信了珍妮确实认识自家前辈的依奏则是微微颔首,虽然并不擅长在这种场合下聊天,却还是努力用尽可能热情和煦的语气问道:“所以珍妮女士你到我们这里多久了?是从光之都那边过来的吗?”

    “不,鉴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和你们这些信徒都算神棍,所以基于同性相斥、同行是冤家等道理,我并不喜欢去神职人员密集的地方,对位于你们圣域中央地区的光之都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珍妮浅吸了一口她指尖那根味道并不刺鼻,甚至还隐隐有一种雨后泥土香的烟卷,淡淡地说道:“是你们曙光教派的先代教皇,路加·提菲罗老爷子送我过来的,原因嘛,主要是因为我刚死了导师没人照顾,黑梵这边又是一个什么人都缺的状态,而我本人又对跟着后者混日子这件事没有意见。”

    “前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依奏闻言立刻骄傲地挺胸抬头,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认为贝利尔女士你应该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占星师,但追随前辈绝对是一个再正确不……”

    “打住,我可没有‘骑士脑’,对追随别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如我刚刚所说的,我只是不介意跟黑梵牧师混日子而已。”

    珍妮干脆利落地摇头打断了依奏,淡淡地说道:“他会保证我的安全与生活质量,为我提供庇护、住所、金钱、娱乐和一切他能满足的东西,而我将视心情为他提供占卜服务,很公平的双赢交易。”

    依奏抿了抿嘴,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表情就知道她可能并不觉得珍妮上述这番话有多么‘公平’。

    “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单纯的骑士小姐。”

    珍妮笑了起来,摇头道:“如果你的黑梵前辈确实如你所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那么他对我的依赖绝对非常有限,而我能对他的帮助也绝不可能通过‘勤恳工作’这一点体现出来。”

    依奏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表示理解,要知道女骑士虽然在不到一年前还是温室里的花朵,却也绝不是一个天真的人,也很清楚一位优秀占星师的含金量,更重要的是,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却听说过丹玛斯·雷米德普这位大占星师的事迹,以至于在知道珍妮师从那位大师且愿意为黑梵效力之后,整个人已经处于心花怒放的状态了,如果不是作为守护骑士的矜持与珍妮的身份现在并未彻底实锤,她恐怕早已经喜形于色了。

    “你还真是好懂啊……”

    而珍妮则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依奏一眼,悠悠地感叹道:“就当是同为妙龄少女的提醒好了,你要不要考虑离开这里,回光之都另谋个差事?”

    依奏立刻瞪大了眼睛,愕然道:“贝利尔女士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嗯,是啊,我当然是在开玩笑,作为守护骑士的你,怎么可以离开这里回光之都去呢。”

    与依奏四目相对了大概两秒钟后,占星师小姐忽然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如此耸肩说了一句后提醒道:“还有,都说叫我珍妮就好。”

    “好吧,珍妮……”

    依奏轻呼了口气,一边拍着自己的胸甲一边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认真的,被吓了一跳呢。”

    “哦?”

    珍妮有些讶异地扬起眉毛,好奇道:“为什么?”

    “当然是害怕贝利尔女士……呃,珍妮你占卜到什么不好的事,比如我留在这里前辈会遇到危险,或者我本人会遇到危险什么的。”

    尽管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史诗阶圣骑士,但作为一个十分迷信(神职者)的妙龄少女,依奏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很是不安地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是在开玩笑吧?”

    “如果按照导师教给我的话术,这会儿我应该告诉你‘你自己觉得是,那就是,你自己觉得不是,那就不是’。”

    珍妮随手拂灭了指间的烟卷,站起身来踏着猫步款款走到依奏面前,乐道:“但我讨厌那种说话方式,所以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我就是在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

    “啊!前辈你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哟,人渣牧师。”

    “……”

    第两千一百五十四章:终

第两千一百五十五章:命运的恶意

    “因为你们在房间里,而外面又没有人,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出现在外面了。”墨檀先是对豁然起身的守护骑士简单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向刚刚出言不逊却满脸无所谓的占星师苦笑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珍妮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抱着胳膊说道:“只要是在敦布亚城的范围内,我可以随意行动,这应该是之前你跟我说的吧?”

    “话虽如此,但是……”墨檀刚想说这间礼拜堂周围理论上应该是有不少人守着的,却忽然意识到依奏这会儿也在这里,立刻恍然道:“原来如此,话说你们认识多久了?”彻底确认珍妮不是什么刻意人士的依奏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大概十分钟左右。”

    “嗯嗯,已经认识十分……十分钟!?”墨檀面色一僵,愕然道:“为什么只有十分钟?!”

    “因为这段时间我虽然一直在这座城里闲逛,甚至会去食堂吃饭,但因为并不喜欢无意义的社交,再加上你这几天比较忙,也没有把我介绍给身边的人,所以我姑且没有跟任何人结交。”珍妮转头看向窗外的点点繁星,语气风轻云淡:“所以不只是你这位可爱学妹,这座要塞里的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也没见过我。”墨檀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随即便在依奏关切的注视下有气无力地走到桌后坐下,在椅背上靠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我应该有交代过,让你去找依奏或者夏莉雅说明情况,让她们帮忙找个住处顺便关照关照你吧?”

    “我不善交际。”珍妮懒洋洋地回了这么一句,打着哈欠说道:“用你们异界人的话……嗯,好像是叫社恐来着?提菲罗那个老人渣似乎这么称呼过他自己。”依奏隐蔽地扯了扯嘴角,表情也有些僵硬,一方面是刚刚跟珍妮接触过的她实在不觉得对方是那种不善交际的人,另一方面则是作为还算虔诚的曙光女神信徒,骤然听到自家先代教皇被人堂而皇之地称呼为‘老人渣’的感觉实在很怪。

    当然,也仅限于有些怪而已,毕竟依奏从来都不是什么狂信徒,尤其是跟自家这位并不算非常‘虔诚’的前辈混在一起之后,本就不算循规蹈矩的她对很多事都看得挺开,虽然偶尔还会出现相对天真的想法,却也绝不会迂腐到别人说自己教皇一句坏话就要拔剑干架的程度。

    至于墨檀……这么说吧,在通常情况下,针对路加·提菲罗这个人的人身攻击只会提高他的好感度,所以自然也不会介意。

    “他那不叫社恐,他那叫不要脸。”果然,在珍妮的人身攻击后,墨檀立刻吐槽了提菲罗一句,随即很高情商地没有再继续说珍妮与社恐的关联,而是随口转移了话题,好奇道:“所以你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为了防止血蛮渗透,就算是在城内,夏莉雅和罗密欧也安排了不少明哨、暗哨、巡哨和伏哨来着。”

    “你是傻吗?”珍妮转头瞥了墨檀一眼,皱眉道:“还是说你这么快就忘记我是一个占星师了?”墨檀摇了摇头,皱眉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一个占星师,但据我所知,无论是占卜也好、预言也好,都应该遵循一些基本原则,比如不可以正面求证,比如对占卜结果不能尽信,比如要对命运抱持敬畏,比如不能滥用自己的视界,比如在日常生活中……”

    “停。”珍妮表情有些狐疑地打断了墨檀,皱眉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好公式化的陈词滥调啊。”墨檀自然不会报出戴安娜·阿奇佐尔缇这个名字,只是随口说道:“一个朋友,你的同行。”

    “你的一个朋友?还是我的同行?”珍妮目光微凝,随即忽然点燃了指间那根本已熄灭的烟卷,深吸了一口后连续吐了三个烟圈。

    墨檀和依奏则都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忽然开始借烟消愁的珍妮。

    而后者则在定定地看了那三个烟圈良久,直到它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才猛地转向墨檀:“你骗我!?”

    “我认为我没有。”墨檀耸了耸肩,一脸坦然地说道。

    “你认为你没有……你认为你没有……”珍妮微微颔首,低声重复了两遍墨檀的话,随即便大步流星地走到后者面前,轻轻拍了下两人之间的桌子。

    墨檀:“嗯?”

    “别吵。”珍妮却是连理都没理他,只是垂眸盯着墨檀手边那杯自己之前只喝了一半的茶水,过了半晌后轻声问道:“你在试探……不,你在考验我?”墨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而依奏则是有些困惑地看着两人,下意识凑近了两步,与面色微凝的珍妮并肩而立。

    “你没骗我。”珍妮伸手拿起那只茶杯,一边垂眸看着杯中的涟漪,一边轻声道:“但那也不是真话,嗯,好烦啊,不想了。”说完最后一句,这位年轻的占星师小姐便在另外两人愕然的注视下将茶水一饮而尽,倚着桌子侧着身子坐在她之前在挪资料时空出的地方,表情平静祥和、无喜无悲。

    “很出色。”而墨檀则是轻轻拍了拍手,调侃道:“说真的,我现在就已经有点害怕自己会太过于依赖你了。”结果珍妮却是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质问道:“干嘛?想渣我?”依奏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家前辈。

    “谁想渣你啊……”墨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对你的能力表达了一下认可而已。”珍妮这才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点头道:“那就好,话说回来,你那个所谓的朋友,有严格遵守他自己说的那些东西吗?不滥用视界,对命运抱持敬畏什么的。”墨檀并没有怎么思考,很快便摇头道:“那倒没有。”没错,尽管他在身为弗兰克·休斯时经常听戴安娜试图让双叶钻研占卜技术,并再三向喜欢出言不逊的后者强调各种规矩,但事实上,戴安娜自己其实并没有很好的做到这一点。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时在学园都市对某个人物进行围追堵截的时候,如果不是戴安娜以‘帮助执法队’的名义直接对加雯进行观测,并将结果实时同步给正在进行即时指挥的‘魔女’特蕾莎,那个人最后也不会被逼进绝路。

    从这方面来说,戴安娜显然是在有针对性地‘滥用’自己这门手艺了,不仅如此,在墨檀看来,尽管对方确实不喜欢随便对未来、占卜之类的事情发表看法,但如果涉及到双叶、塔·拉夏、肯尼斯等家人或弗兰克·休斯的话,戴安娜基本都会毫不犹豫地动用自己的能力。

    所以——

    “所以很明显,这些规矩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扯淡。”珍妮不屑地吐了个烟圈,淡淡地说道:“对于刚入门、没天赋或者学艺不精的占星师来说,这些规矩根本形同虚设,因为受限于能力,他们所看到的未来跟‘臆想’与‘扯淡’这些概念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界线,自然什么规矩都不用守。”墨檀微微颔首,笑道:“但珍妮你并不是那种学艺不精的占星师,不是么?作为丹玛斯大师的弟子,我认为你的能力应该不逊色于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同行。”

    “是啊,毕竟这年头的神棍主要都去你们圣教联合跪那些男神女神彩虹神去了,有天赋还愿意当占星师的简直少之又少,而且与神职者、魔法师等职业不同,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占星师协会,人们总不能跑到阿奇佐尔缇家族或者丹玛斯占星塔这种地方求拜师吧?”珍妮耸了耸肩,语气慵懒地说道:“而咱这行本就人丁稀少的情况下,我在里面也确实算得上优秀,而正因为我很优秀,我才不需要在乎那些所谓的规矩。”

    “介意详细说说吗?”一边通过好友消息跟语宸聊天,墨檀一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既然我都答应提菲罗给你当私人顾问了,这种事自然没什么好介意的,更何况你似乎对我们这行还挺了解。”珍妮扬了扬下巴,示意这会儿没事做的依奏给自己倒一杯茶,随即便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首先,占星师也好、占卜师也好、预言家也罢,包括所谓的先知在内,这些职业其实都是一码事,也就是【命运的观测者】,而之所以占星师比较出门,主要是因为星辰的运转非常、非常、非常复杂,远不是烟圈、涟漪、水气、风声这些东西能比的,但事实上……”

    “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你们窥探命运的窗口?”在戴安娜身边耳濡目染了好些日子的墨檀立刻举一反三。

    而珍妮非但没有表扬他思维敏捷,甚至还一眼瞪了过来:“要么你说?我听着?”

    “咳咳,你说你说。”墨檀立刻认怂,示意自己不插嘴了。

    “喝茶喝茶。”守护骑士小姐也生怕这位占星师姑娘生自家前辈气,手脚麻利地给倒上了茶,看得出来,依奏是明白‘礼贤下士’这个道理的,所以并不替墨檀觉得委屈,反而觉得珍妮是个性情中人。

    “嗯,这还差不多。”性情中人抿了口茶水,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正如你刚才说的,我们其实可以通过无数方式窥探命运,当然,我必须承认,虽然我自己并不喜欢依赖只有晚上才能清楚观测到的星空,但那些亮晶晶的玩意儿确实与这一行太契合了,所以叫我们‘占星师’也没问题,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些规矩,这么说吧,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也是每一个占星师都需要铭记于心的,只不过……”因为她这明显是在故意卖关子,所以墨檀很是配合地问了一句:“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些所谓的规矩,严格来说其实是一种对自我心智的保护。”珍妮赞许地甩给了墨檀一个意为‘眼力价不错’的目光,笑道:“这么说好了,你们这些神职者会在严重违背教义的情况下遭到神罚,这是一种无关于自身意志的代价,而刚刚那些规矩,就算我们这些占星师不遵守,也不会被所谓的命运降雷劈死,至少……在那并未留下任何痕迹的命运女神陨落之后是这样的。”墨檀点了点头,刚准备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就猛地意识到面前这姑娘并不喜欢别人‘抢答’问题,于是立刻乖乖闭嘴,静候下文。

    “嗯,看来你已经猜到了。”珍妮则是在玩味一笑后柳眉微挑,语气轻快地道:“普通人只需要相信自己或随波逐流就好,神职者只需要相信你们的神只就好,研究者只需要相信并追逐所谓的真理就好,但我们这些跟命运打交道的人……什么都没得信,或者说,我们没办法把任何东西当成寄托与依靠,包括‘未来’在内,因为那玩意儿对我们来说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预见的,见多见少的区别而已。”依奏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好奇道:“占星师不相信命运么?”

    “好问题,占星师当然不相信命运,因为在占星师眼里,命运是看得见、摸得着且不靠谱的,而当着三个因素被凑到一起的时候,又有谁会愿意为其付出哪怕半点信任呢?”珍妮笑的更开心了,但目光却逐渐严肃了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大多数占星师来说,频繁窥伺命运、频繁干扰命运、频繁依靠命运都是禁忌,因为久而久之,我们会逐渐对生命产生一种‘无力’与‘绝望’感,或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的厄运,或者是宛若剧本般无趣无味的提线人生,就算是占星师中的庸才,都会因为命运的一次次背叛而心生绝望,最终……呵。”

    “最终怎样?”

    “自我毁灭,或着反过来,想要让【命运】化为一滩安静的死水,即毁灭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变成被我们称之为【诱灭者】的疯子。”第两千一百五十五章:终

第两千一百五十六章:灭亡的祸根

    “等等……”已经入坑了【无罪之界】将近一年,游戏深度几乎可以碾压所有玩家的墨檀眉头紧锁,打断道:“这个【诱灭者】又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我连听都没听说过?”珍妮浅浅地笑了笑,反问道:“有问题么?要知道虽然你的肉体有二十多岁,但距离真正接触我们这个世界其实也只过了不到一年,有没听过的东西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旁边的半龙人女骑士立刻第一时间为自家前辈站台,特别骄傲地说道:“我!我也没听过!”

    “你从小在圣教联合里长大,每天光是向那位性格乖张的女神祈祷就要用上好几个小时,再加上自律、勤恳、单纯,自然没空关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珍妮转头向依奏吐了个精致的心形烟圈,对下意识骤起眉毛的后者挑眉道:“说真的,骑士妹妹你别说没听过【诱灭者】了,就算连【占星师】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依奏:“……”

    “还请不要欺负我的骑士。”墨檀用比刚才稍微严肃了些许的语气如此说了一句,虽然语气依然温和,但也足以让珍妮这种玲珑之人立刻明白自己的态度了。

    “开个玩笑而已,而且我认为对依奏骑士来说,用我刚刚那番并无恶意的调侃换你一句‘我的骑士’,简直是件再划算不过的事了。”珍妮慵懒地弹了弹‘烟灰’,一边注视着那些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余烬在落到地面前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一边语气轻快地说道:“总之,我觉得你们不知道【诱灭者】这种事很正常。”墨檀微微眯起双眼,稍作沉吟后平静地说道:“我认为在常识领域,自己还算比较博学。”珍妮扬起眉毛:“谦虚?”

    “谦虚。”墨檀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表示之前那句话中的‘还算’可以直接忽略掉。

    “好吧,不愧是黑梵牧师,看来就算在异界人中,你也是尤为特殊的一个。”珍妮咂了咂嘴,轻笑道:“我观测过你的命运,但结果并不理想,抛开那些恼人的细节不谈,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你这个人太过‘神秘’也太过‘复杂’,以至于业务能力远远超过当代占星师平均水平的我也难以窥得全貌。”墨檀微微颔首,很是矜持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什么都没套出来的占星师小姐也不气恼,只是随口扯回了刚才的话题道:“那么,我就稍微解释一下所谓的【诱灭者】好了,你刚才的惊讶其实不无道理,毕竟就算是土生土长在这个世界的人,绝大多数都没听过这个词,不如说,这个称呼通常只存在于我们这些占星师的小圈子里。”墨檀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听起来不是什么善茬。”

    “那是自然,要知道虽然【诱灭者】这个称呼并不广为人知,但历史上由他们所引发的灾难简直数不胜数,比如臭名昭着的‘帕德罗克大屠杀’、‘琥珀城万人失踪案’,都是他们的手笔。”珍妮奇迹般地保持着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话的状态,悠悠地感叹道:“不仅如此,就连紫罗兰帝国的前身,那个苍月帝国的覆灭导火索,都是他们点燃的,或者说,他们蛊惑了一个可怜人,并借由从那人身上埋下的伏笔,诱发了苍月帝国数个世纪后的覆灭。”墨檀目光微凝,立刻问道:“覆灭的导火索?你指的是谁?【疯帝】索拉姆嘛?总不能是【墟王】托雷斯吧?”

    “你在明知故问。”珍妮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如此说了一句。

    “好吧。”墨檀表情有些微妙地捏了捏眉心,努力将某个俊朗从容的明星玩家从脑海中挥去:“所以果然是‘惧内的索拉茶’吗?”珍妮意味深长地‘哦’一声,轻笑道:“有故事?”

    “有点,不过应该是野史中的野史了。”墨檀随口带过了跟这个话题并没有太大关系的‘故事’,皱眉道:“总而言之,虽然是近期才开始关注,但我还是比较了解苍月帝国那段历史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应该是索拉茶皇帝因为贝莉卡皇后太过强势的原因四处沾花惹草,最终引发了一场略有些狗血的大型宫廷伦理剧,但是……难道真如野史所说,因为种种原因,后来继位的【疯帝】索拉姆并没有苍月皇室血脉,进而导致苍月帝国从他开始衰亡,最终彻底覆灭?”珍妮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好奇道:“野史是这么说的?【疯帝】并不是索拉茶和贝莉卡的亲儿子?”墨檀也惊了:“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珍妮嘬了口她指间那根似乎怎么烧也烧不完的烟卷,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是占星师,又不是学者、哲学家和历史学家,不喜欢看书不行吗?”之前完全没考虑过面前这姑娘文化水平可能不怎么样的墨檀愣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行。”

    “行就对了。”珍妮满意地点了点头,倚在桌角上优雅地叠起双腿,向墨檀微微倾过身子:“总而言之,你刚刚说的那个野史显然是胡编乱造出来的,无论如何,那位【疯帝】毫无疑问是索拉茶皇帝与贝莉卡皇后的亲生儿子,说真的,难道真有人会觉得偌大一个苍月皇室连皇子血脉这种事都查不出来吗?”八卦之心逐渐燃起的依奏抿了抿嘴,好奇道:“能吗?”

    “当然可以,任何一个优秀的炼金师都能做到这一点,而这种人才虽然相较于战斗职业来说要稀有些,但对于苍月皇室来说,随便吆喝一嗓子就能叫来几十上百个这种级别的人物验证血脉。”珍妮理所应当大点其头,补充道:“别忘了霍普金斯家族当时的影响力有多大,在索拉茶已经被证实曾经对贝莉卡不忠的情况下,他们更会想方设法地证明后者是忠贞的,而皇室在这件事上自然也是同等立场,所以搞不清楚皇子血脉这种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纯纯的三流吟游故事。”

    “提问。”墨檀举起右手,很是好奇地问道:“你刚刚不是说自己不喜欢研究历史书什么的吗?为什么对当时的事那么清楚?”

    “好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也不想知道这么多事。”珍妮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只可惜,那些继承了丹玛斯·雷米德普的人,以及我这个前半辈子基本都在为继承丹玛斯·雷米德普这个名字做准备的人,都绕不过这件事。”

    “为什么?”依奏一边在旁边的柜子前给墨檀泡茶,一边好奇地如此问了一句。

    “是啊,为什么呢。”珍妮咂了咂嘴,随即忽然转头看向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的墨檀:“要不要猜猜看?”后者微微颔首,从善如流地猜道:“因为那件事跟‘丹玛斯’有关?”

    “是啊,跟丹玛斯有关。”珍妮用空着的左手打了响指,淡淡地说道:“你们可以理解为,当年苍月帝国之所以会被埋下毁灭的伏笔,其根本原因就是那一代的丹玛斯·雷米德普。”依奏当即就是一懵:“诶?”

    “据我所知,那时的丹玛斯·雷米德普在苍月帝国境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并在这个过程中与不少大人物或家族缔结了友谊,其中就有紫罗兰家族的前身十字花家族与贝莉卡皇后所在霍普金斯家族。”因为是已经听到耳朵长茧的事迹,所以珍妮解释得非常流畅,语速也是飞快:“而在当年霍普金斯家族注意到索拉茶皇帝有问题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位大占星师想让她帮忙‘看看’情况,结果却是,他们只在丹玛斯的住所中找到了一面镜子,一面封印着她意识体的镜子。”墨檀闻言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恍然,但却并没有太多意外,毕竟醒龙和蕾贝卡的那场比赛他可是看满了全场,期间自然也有注意到后者与那面镜子的交流,所以自然不会没有印象。

    “而根据那面镜子中只能存在三个月的意识体表示,丹玛斯是因为提前预见到了这件事,所以早早就跑到别的地方躲清净去了,但考虑到这些年霍普金斯家族带她实在不薄,故留下了一面封印了自己意识体的镜子用来还人情。”珍妮叹了口气,摇头道:“结果那一代的丹玛斯自己却没能预料的,她复制在镜子中的意识体竟然以一己之力间接毁掉了苍月帝国……”于是乎,珍妮就这样非常随便地为墨檀与依奏说讲述了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辛——而故事的开始与伏笔,就是那一代的丹玛斯因为太过相信‘自己’的品性,在粗心大意之下被有着跟自己同等能力的意识体误导,并未发现其与生俱来的不稳定性与混乱倾向,而等同于丹玛斯本人分身的意识体之所以会与本体区别如此之大,正是因为每个占星师对‘命运’的理解都有所不同,而作为当年最伟大占星师丹玛斯的意识体,后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然也是一位占星师,而且还是个非常优秀的占星师。

    不幸的是,不但生来就没有自由,而且严格来说只有三个月‘寿命’的意识体几乎是在萌生思想那一瞬就变成了【诱灭者】,对命运保持着极大敌意,发自内心希望万物寂灭,命运崩解的【诱灭者】。

    于是,她第一时间诱骗了当时的霍普金斯大公爵,令其以某种巧妙地方式让自己‘偶然’出现在贝莉卡皇后手中,并在‘偶然’间为其揭露了皇帝索拉茶不忠的事实。

    而历史上的索拉茶皇帝与贝莉卡皇后可不是醒龙与蕾贝卡,其命运轨迹也与比赛中两个玩家走出来的截然不同,在最后的最后,尽管事情的走向似乎是索拉茶浪子回头,贝莉卡也选择了原谅他,两人重修于好过上了幸福、美满、甜蜜、的生活,但实际上,历史上那位强大的双刀皇后早已在自己丈夫‘浪子回头’前就已经疯了,而让她陷入疯狂却又能维持住理智表象的罪魁祸首,自然是那面镜子中的丹玛斯意识体。

    有一说一,对于一位与命运为伍的占星师来说,想要诱骗一个因为被无数次背叛而脆弱到几乎崩溃的女人简直不要太简单,所以已经化为【诱灭者】的意识体很简单地就逼疯了贝莉卡皇后,将她当成提线木偶操控了一段时间后,便离开镜子占据了其身体,而后来那位【疯帝】索拉姆,正是占据了贝莉卡身体的丹玛斯意识体与索拉茶所生的儿子。

    “等一下……”因为听的太过沉迷而忘记自己茶只泡了一半的依奏瞪大眼睛,惊呼道:“你是说,那个被封印在镜子中的意识体占据了贝莉卡皇后的身体,还跟那个苍月帝国的皇帝生了个孩子?这……这也太荒谬了。”

    “这不是荒谬,而是一种非常复杂、非常高深、非常恶毒的秘术,但不幸的是,因为丹玛斯的传承太过全面,就算是我那个没用的导师,脑袋里也有不少禁忌的知识。”珍妮摇了摇头,平静地解释道:“而那个同样拥有‘丹玛斯·雷米德普’全部知识,却在诞生那一瞬就已经彻底堕落的意识体可不会有什么道德负担,所以为了延续自己只有三个月的‘寿命’,它不但操控贝莉卡皇后暗中通过非常残忍的仪式以数百人变成白痴为代价抽取大量意识补给自身,最终更是直接将已经陷入疯狂的贝莉卡碾抹去意识,将其夺舍。”

    “那【疯帝】索拉姆……”

    “自然是从胎儿时就被母体的疯狂所影响,成为了最初的被命运诅咒之人啊。”

    “那占据了贝莉卡的意识体……”

    “非常俗套地爱上了索拉茶,在前者郁郁而终后紧跟着自杀了。”第两千一百五十六章:终

第两千一百五十七章:珍妮的提醒

    “说实话,这是个非常糟糕的故事。”

    安静地听占星师姑娘用略显嫌弃的表情讲完了结局后,墨檀立刻摇头发表了一番锐评:“不但中心思想毫无正能量,结尾甚至还突然乱入了意义不明的爱情要素,最后也没能完成对主题的升华,导致了宏观层面上的内容空泛与结构混乱。”

    珍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奇道:“所以呢?”

    “所以如果这是一个吟游故事的话,我一定会把手边任何价值不超过两铜币的东西扔向那个诗人,并给予他……啊,谢谢。”

    墨檀接过依奏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润过嗓子后耸肩道:“【负分】的评价。”

    珍妮笑得更灿烂了,表情很是愉快地说道:“同感,我也恰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故事……如果它是一个故事的话。”

    “那些所谓【诱灭者】着实让人感到不快。”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醒龙郁郁而终,蕾贝卡最后的意识在绝望中被抹消"这一画面的墨檀低声感叹了一句,问道:“所以,你们最后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帮那位丹玛斯擦屁股的?”

    珍妮柳眉微蹙,不解道:“什么解决问题?什么擦屁股?”

    墨檀想了想,随即换上了更加谨慎的措辞:“或者说是,善后?”

    “善后?”

    占星师小姐哑然失笑,摊手道:“善什么后?你难道忘了苍月帝国最终的结局了吗?它毁灭了,无可避免地毁灭了,甚至比起那与其以‘日月同辉"并称的另一个王朝,整个苍月皇室的血脉甚至没有半点能够存续下来,复辟机会彻底消失不说,就连霍普金斯这个姓氏都被湮灭在了历史中,而那可怜的皇家……甚至连姓氏都没能留下来,紫罗兰帝国的初代皇帝与领主们销毁了一切记录,包括他们自己家中的种种文献,彻底湮灭掉了苍月之主的一切痕迹,而与其陪葬的,就是霍普金斯家族。”

    “难道说……”

    站在墨檀身后的依奏下意识地扶住了椅背,瞪大眼睛道:“那个丹玛斯意识体的计划成功了?”

    “哦,亲爱的,比起‘丹玛斯的意识体"这个叫法,【诱灭者厄里斯·阿尔颇】这个称呼更适合她,毕竟历史上有太多丹玛斯,而精神体成为诱灭者的只有一个人,用你刚刚那个叫法的话,会有很多人伤心的,毕竟占星师多是一些心思细腻的家伙。”

    珍妮一边垂眸看向自己之间的烟卷,一边淡淡地说道:“至于诱灭者厄里斯的计划……呵呵,好吧,如果她有计划的话,那无疑是成功了的,苍月帝国的命运被终结,在未来的故事中化为虚无与焦土,多么成功的阴谋,无可违逆,亦无可阻挡。”

    墨檀微微颔首,随即便拿起夏莉雅为自己整理好的文件看了起来,并在过程中随口问道:“所以,那位诱灭者厄里斯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恕我冒犯,我认为凭与那位丹玛斯·雷米德普相同的知识与能力,那位诱灭者所能做到的事应该远远不止毁掉一个帝国。”

    “但是前辈……”

    虽然对苍月帝国不甚了解,但也清楚其体量究竟有多么巨大的依奏不安地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鳞片,小声道:“那可是苍月帝国呀。”

    “是啊,但那又如何。”

    墨檀一边继续以儿戏般的速度翻看着手中那沓文件,一边随口说道:“那可是丹玛斯·雷米德普啊。”

    依奏:“这……”

    “别‘这"了,他说的没错,虽然一个人的力量很难跟苍月帝国比较,但作为占星师中最特殊的一个人,丹玛斯·雷米德普确实有着超然的地位与能力,所以在积累了超过十代过后,任何一位丹玛斯就算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在神秘学领域的造诣也只是靠前人留下来的东西坐吃山空,一样能活的很好。”

    珍妮转头看向窗外的点点繁星,淡淡地说道:“同理,如果有某一个丹玛斯或者拥有跟丹玛斯相同水平的占星师变成了【诱灭者】,那么她所能做到的事,确实远不止倾覆一个苍月帝国这么简单。”

    依奏瞪大眼睛,被震惊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墨檀则是继续追问道:“所以呢?为什么诱灭者厄里斯没有做得更多呢?如果按你之前的理论,所谓的【诱灭者】不是想要毁灭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吗?”

    “因为诱灭者厄里斯并不完整,毕竟她既然会陷入疯狂,就注定要有别于真正的丹玛斯,归根结底,那个怪物的世界只有一面镜子大小罢了。”

    珍妮眯起双眼,轻声道:“而对于一面镜子来说,光是映出一个苍月帝国就已经是极限了,而到了后来她离开镜子,能够真正仰望头顶那片星空的时候,苍月帝国已经成为了她的全部,她的命运由贝莉卡皇后与索拉茶皇帝的命运交织而成,她的舞台由整个苍月帝国铺就,所以……只要苍月帝国消失在未来,就足以让那始终在折磨着诱灭者厄里斯的命运一隅归于虚无,将她从自己对自己的诅咒中解脱出来,让其‘目光"在跃过某个节点后只能看见一片如废墟般安静的虚无。”

    墨檀一边抬起羽毛笔对几个疑似夏莉雅夹了私货的地方做出了批注,一边随口问道:“仅此而已?”

    “谁知道呢,当一切无法挽回之后,也有一些丹玛斯提出过猜想,认为诱灭者厄里斯在其目光抵达了那片虚无的瞬间找回了神智,并通过一些手段试图挽回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却发现为时已晚,最终在她所爱之人索拉茶死去后万念俱灭,进而在脱离了命运赋予的绝望后,倒在了人性衍生出痛苦的折磨前,悲伤地以贝莉卡·霍普金斯,即索拉茶的妻子这一身份自我了断。”

    珍妮耸了耸肩,慵懒地说道:“说实话,对这个版本的解读,我个人既不喜欢也不相信,因为这份庸俗到了极点的浪漫并不会把悲剧妆点得多么庄严,只会衬托出命运的可笑与荒谬,没有逻辑、没有条理、没有章法,只有三流诗人般平庸而老套的转折,与蹩脚、仓促且被精心包装在浮夸故事下的恶俗趣味。”

    “原来如此。”

    墨檀微微颔首,挥笔驳回了罗欧希望为【叶隐】免费提供定额烟草的申请,轻笑道:“你不喜欢爱情故事。”

    “不,我从来不抵触爱情故事,只是不喜欢人们那‘爱情可以让一切黯然失色"这种论调的杜撰与臆想,那会让其它的感情、付出乃至牺牲等种种代价变得可笑而滑稽。”

    珍妮竖起食指摇了两下,随即便收回投向窗外星空的目光重新看向墨檀,浅笑道:“所以,你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了么?”

    墨檀头也不抬,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没明白。”

    “第一,我们必须警惕【诱灭者】,因为他们能造成的危害太大了,仔细想想苍月帝国从索拉茶皇帝那一代起存续了多少年才毁灭吧,就算当年的丹玛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在苍月一步步走向毁灭的过程中,至少有四代丹玛斯为了弥补当年那位亲手缔造了‘诱灭者厄里斯"的存在竭尽全力,那时候后者可是早就死了,但结果呢?无论那些站在世界之巅的伟大占星师再怎么努力,最终可都没能阻止那轮苍月的陨灭。”

    珍妮离开桌角站直身子,对墨檀正色道:“第二,我们也没必要太把【诱灭者】太当回事,因为他们的数量稀少,在过去这有数的九千多年历史中只有加起来不到十分之一的时间明确活跃。”

    墨檀微微颔首,问道:“还有吗?”

    “当然,第三,也是最重

    要的一点——”

    珍妮莞尔一笑,对墨檀微笑道:“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占星师多是一些心思细腻的家伙,而我这个人又格外的娇柔脆弱,所以就算是为了让我不变成【诱灭者】也好,你一定要关照好我的身心健康,而为了我的身心健康,你一定要尽可能地满足我的所有要求,哪怕是很多看起来蛮不讲理的要求,除此之外,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往心里去,千万不能让我产生自己不被重视的感觉,不然我一定会很伤心,我一伤心,情绪就容易不稳定,而情绪不稳定这个现象,正是一个正常占星师变成可怕【诱灭者】的第一步。”

    “提问。”

    墨檀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珍妮刚刚那番话反馈,而是忽然问道:“我很好奇,为什么索拉茶皇帝那一代的丹玛斯没能预见到那个‘意识体"会酿成多大祸患,按理说,一位如此厉害的占星师应该不至于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吧?”

    “不不不,这你可就说错了。”

    珍妮用力摇了摇头,正色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么?我们这一行之所以有不能滥用自己能力的规矩,就是因为‘看"的越多,越容易对既定的命运或不断背叛自己的命运产生无力感,而这份无力感则是绝望的诱因,所以就算是丹玛斯,也不会对自己十拿九稳的事多做占卜,就好像你已经计划明天早上吃蛋炒饭,就不会再今晚占卜明天早餐的主食一样,无用,且危险。”

    “原来如此。”

    因为多少猜出一点原因,所以墨檀并未询问当年那位丹玛斯为何如此自信,只是继续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之前已经明确表示有着那一代丹玛斯能力的‘诱灭者厄里斯"有能力做到更可怕的事,那么,根据我对历史的了解,似乎并没有任何一位真正的丹玛斯成为过‘诱灭者",对吗?”

    珍妮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道:“没错,从第一代丹玛斯·雷米德普开始,没有任何一个继承了这个名字的人变成诱灭者。”

    “那么,让我猜猜,之所以会这样,恐怕是因为你们的传承……或者说你们选择继承者的方式能够百分百避开这种事吧?”

    墨檀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抬头看向身上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灰,双眼有如繁星般明亮的占星师女士,轻声道:“而那位‘诱灭者厄里斯"之所以会堕落,则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丹玛斯,对么?”

    珍妮柳眉微挑,笑道:“所以你想表达什么?亲爱的牧师阁下。”

    “我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身为丹玛斯·雷米德普这个继承人的你,变成那所谓【诱灭者】的概率应该是零才对,否则的话,你的导师就不会收下你这个学徒了,不是么?”

    墨檀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用颇为愉悦的语气笑道:“换句话说,就算我不对你百依百顺,甚至故意跟你唱反调,那最终导致的结果多半也只是让你不高兴而已,完全没有制造一个强大【诱灭者】的可能,不是吗?”

    珍妮难得地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嘴角干笑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的导师已经死了,换句话说,丹玛斯·雷米德普这个名字从他咽气的那一瞬开始已经成为了历史,史诗已经退场,传说已然落幕,所以就算大占星师丹玛斯·雷米德普不会变成诱灭者,珍妮·贝利尔也有可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堕落。”

    “我觉得不会。”

    墨檀摇了摇头,言简意赅。

    “为啥?”

    白银精灵抖了抖耳朵,指间的烟卷宛若变魔术般消失在了空气中,俨然好像是有些急了。

    “因为我相信你的导师,珍妮女士,当然,我也同样相信你。”

    “这是什么屁话?!”

    “除此之外,我还能明显感觉到你对‘诱灭者"的不满与抗拒。”

    “你的‘感觉"很准吗?”

    “我的‘感觉"相当准。”

    “混蛋,所以你就是不愿意对我好一点?”

    “不,我当然乐意满足你的要求,只不过是以朋友、伙伴或合作者的身份,而非出于害怕【诱灭者】诞生的缘故。”

    “这很重要吗?”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真的是很喜欢沾花惹草啊,人渣牧师。”

    “啊?”

    “没什么,只是简单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人渣的不满而已。”

    “好吧,那么,你真正想要提醒我的‘第三点",究竟是什么呢?”

    “……”

    第两千一百五十七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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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一百五十八章:诱灭者之影

    “好吧,那么,你真正想要提醒我的‘第三点’,究竟是什么呢?”墨檀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珍妮,目光沉静而平和。

    “……”但后者却并未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而是在一阵冗长地沉默后耸肩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算是墨檀,在这个完全出乎预料的答案前也没能继续保持住冷静,很是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看得出来,虽然他猜到了珍妮却是还有话没说完,甚至主动打消了对方那不止因何而生的顾虑,却完全没有想到对付尽然会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不知道’,而且完全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是的,我不知道。”珍妮点了点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或者说,我本来已经隐约能看见了,但现在却又看不见了,所以……不知道。”这番话后,姑且对占星师这一行稍有些了解的墨檀并没有彻底懵圈,而是在短暂地沉吟后提议道:“能详细说说吗?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想想,毕竟这种不上不下的滋味应该挺难受的,就算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我觉得也应该尽可能地搞明白些。”

    “好吧,如果你觉得应该这样的话,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珍妮并未展现出任何抗拒,用她惯有的,感觉跟神秘学完全不沾边的、非常具有‘实感’的语气说道:“在说明之前,我先简单给你们科普一下占星师的三大基础素质吧,比较系统的说,应该分别是灵感、天赋与才华。”依奏眨了眨眼,好奇地重复道:“灵感、天赋与才华……呃,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一个意思呀。”因为戴安娜而对占星术有着非常深入且系统了解的墨檀则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听着。

    “是啊,听起来确实像是一个意思,但对于我们这些所谓的占星师来说,这三个概念的区别其实非常大。”珍妮随手把胳膊搭在依奏的肩膀上,对后者露出了一个亲昵的微笑,解释道:“先说天赋吧,这个我们可以直接按字面意思来理解,简而言之就是适不适合干这行,举例说明的话,就是同样修习了相关知识一个月的菜鸟,我的成果是通过观察茶叶意识到明天‘水’会很充盈,你的成果是通过【阿格号变星】表面的脉动判断出明天自己的头会被砍掉,然后……第二天除了下了场雨之外一切如常,那就证明我比你有天赋,明白了么?”因为她解释得非常清楚,所以依奏立刻点头道:“嗯,明白的,因为没有任何事跟砍头有关,但雨和水的联系却很真切,对吧?”

    “没错。”珍妮愉快地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再说才能,这个就更简单了,如果我在通过占卜、语言或者其它什么你们觉得合适的词做出了明天‘水’很充盈这个判断后,直接给予这个准确猜到明天能会下雨,而事实上明天也确实下雨了,那就证明我很有才能,反之,如果我基于同样的理由得出了‘我明天可能会尿床’的结论,那就说明我虽然天赋不错,但才能着实有限。”依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么……”就在这时,墨檀却是忽然笑着问道:“既然如此的话,没天赋但有才华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那种人,我们一般称呼他们为‘骗子’。”珍妮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还是用刚刚的例子,那个预言自己头会被砍掉的人,在意识到第二天除了下了场雨外无事发生后,如果非常有才华,就会编出一个非常令人信服的故事,比如自己前世的灵魂刚刚被斩首,进而导致女神哭泣化作了大雨之类的……大概要比这精彩几十倍的故事,让其他人信以为真。”依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墨檀则是一脸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感叹道:“我就知道占星师未必得会占星。”

    “那么,最后就是所谓的‘灵感’了。”珍妮倒是没笑,只是平静地说道:“这个要比较特殊,因为它并不是某个职业专属的,而是像‘魔力’一样,是每个人都有的,只不过跟没经过训练和学习无法锻炼魔力并用起操控元素、神术的理论一样,没有经过打磨的灵感完全不可控且基本不会出现,但也不排除你一个人在外面工作,突然一拍脑袋觉得不对劲,立刻回家之后发现自己老公正在跟别人老公一起厮混的情况。”依奏:“哇……”

    “例子举得很好,下次别举了。”墨檀则是虚起双眼吐了个槽,然后敲了敲桌面无奈地说道:“说重点。”

    “重点我之前其实已经说过了,那就是灵感、天赋和才华在我们这一行里其实是分开的,而且其中最为特殊的就是‘灵感’,因为无论是有指向性的清晰灵感,亦或是朦朦胧胧的模糊灵感,其准确度都要超过九成。”珍妮微微眯起双眼,轻声道:“其中,在我认知中比较出名的,就是圣历4709年的占星师马奎尔爵士,他是一名优秀的贵族,也是一位蹩脚的占星师,至于蹩脚到什么程度呢?你们可以认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天赋与才华,所谓占星师也只是他因为喜欢这个行当自称的而已,但就算如此,他还是用自己的权势找到了几个老师,学习了大量基础知识和理论,然后……到处丢脸。”

    “到处丢脸?”依奏很感兴趣地追问了起来,好奇道:“是怎么丢的脸?”

    “打着占星师的名号到处占卜,结果却从来没成功过一次呗。”珍妮笑了笑,摊手说道:“不过那位马奎尔爵士人品倒是不错,就算是被人奚落嘲讽,也从来没有用自己的贵族身份与手里的权势压人,每每在占卜出错后都是乐呵呵地向对方道歉,有时候甚至还会帮对方摆平一些小事作为补偿,久而久之,虽然‘马奎尔爵士会占卜’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各大圈子中的笑话,但人们却也都是笑事不笑人,所以哪怕业务能力蹩脚到惨不忍睹,但他的风评却出乎预料的不错。”墨檀微微颔首,挑眉道:“直到有一天?”

    “没错,直到有一天,马奎尔爵士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到处跟别人说西部将会有一场巨大的天灾,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至少会有数十万人受灾,却又说不出准确的时间、地点与天灾的形式,于是大家自然都不会在意。”珍妮给自己倒了一杯特别的饮料,并很热情地示意墨檀也可以来到一点,随即便在被礼貌拒绝后继续说道:“毕竟,如果平时那种‘你明天出门记得带伞’、‘买本好书看一整天’、‘晚上睡觉多盖一层被子’的建议,大家多半会愿意卖马奎尔爵士一个面子照做,但这种有关于天灾的预言,在他过去的占卜从来没准过一次的情况下,换你们,你们信吗?”毫无意外的,依奏立刻摇头。

    出乎意料的,墨檀点了点头,正色道:“我信了。”

    “你能不能配合点?”珍妮一眼瞪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道:“重新来,换你,你信吗?”毫无意外的,墨檀立刻摇头:“不信。”

    “没错,就跟你们两个的反应一样,当时那位马奎尔爵士所在的国家,无论是贵族圈还是那些因为马奎尔平易近人而与其交好的平民,都没人愿意相信他,至于当时作为统治阶层的议会就更不用说了,虽然马奎尔是他们的其中一员,但在‘预防灾难’的投票中,除了爵士本人投了赞成票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无一例外的反对票,最后,因为马奎尔太过执着的原因,他甚至被暂时剥夺了议会席位,直到他停止宣扬那会动摇人心的‘灾难说’为止。”墨檀笑了笑,随口说道:“我想那应该只是让他安静下来的借口吧,毕竟根据那位爵士过往的事迹,不管他宣扬什么,恐怕都不会‘动摇人心’。”珍妮也笑了起来,点头道:“没错,鉴于马奎尔提出过很多十分优秀的政策,而且为人正直不阿,堪称议会的中流砥柱,所以其他人之所以会如此决定,只是想给他个台阶下,然后大家一如既往地该干嘛干嘛。”墨檀咂了咂嘴,摇头道:“我猜他没下。”

    “是啊,他没下。”珍妮抱着肩膀,平静地说道:“事实上,他在被剥夺了议员身份的一个月后,就直接宣布造反了。”依奏:“啊?”墨檀:“原来如此。”

    “马奎尔爵士的家族历史悠久,无论是财富还是麾下的武装力量都不算少,所以他在离开国家中心圈后,造反过程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占领了国家西部的几个大郡,并一改往日的行事风格,开始了他残忍狠辣的暴政。”珍妮用她那独具魅力的烟嗓语气平缓地讲述着,淡淡地说道:“一时间,西部地区民不聊生,人们苦不堪言,只得逃往东部寻求王国正规军的庇护,然后……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可能吧。”墨檀微微颔首,随即便向同样轻轻点头的依奏笑道:“说说看?”依奏矜持地笑了笑,轻声道:“我觉得应该是那位马奎尔爵士与议会的人达成了默契,所以最后并没有一个人真正受伤,对么?”

    “差不多吧,不过与其说是默契,倒不如说马奎尔爵士强行让议会陪自己默契,换句话说,如果对方配合,那这场造反就是可控的,但如果议会不配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珍妮玩味地笑了笑,摊手道:“不过王国高层那些人可不傻,在见叛军没有阻止民众离开后,那些王国军也在议会的授意下耗费了大量精力将那些难民进行妥善安置,而在这一过程中,叛军只是一味地固守,并未趁正规军安置难民的空挡发动袭击。”

    “然后呢?”

    “然后?然后在双方大概僵持了大概三个月左右的时候,被封印在大陆极北整整七个世纪的恶龙【厚土龙达瓦尔·烬翼】破封而出,而他破除封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往了马奎尔爵士所在国家的西部,那里是奇迹之城的旧址,而封印了那条龙的人,正是当时早已逝世了六个世纪的真理议会首席【大地贤者】古伊尔。”

    “难道说……”

    “没错,尽管奇迹之城早已离开了大地,但那位已经在漫长岁月中逐渐陷入疯狂的恶龙却早已失去了理智,将怒火尽数倾泻在了那片无辜的土地上,而当公正教派的教皇、血神教的大骑士长、金币商会的安保副队长、真理议会的第三席和第六席赶到现场,将其联手诛杀掉时,马奎尔爵士和那些忠于他的士兵已经牺牲在了达瓦尔的愤怒下。”

    “都死了?”

    “都死了,要知道达瓦尔·烬翼当年在被古伊尔贤者封印时就有着传说阶实力,整整七个世纪的沉寂又让他积攒了令人发指的力量,他用龙语魔法倾覆了难以计数的土地,撕碎了任何面积超过巴掌大的生灵。”珍妮叹了口气,摇头道:“唯一幸运的是,马奎尔爵士和他的追随者几乎是在魔法生效那一瞬就死去了,所以应该没有受到任何痛苦。”

    “他的预言实现了。”墨檀坐正身体,颔首道:“毫无疑问,那位爵士是一位货真价实、非常优秀的占星师。”珍妮微微颔首,轻声道:“是啊,正因为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占星师,所以才能区分出‘灵感’与‘天赋’的不同,才知道那不祥的预感并非臆想。”

    “所以……你的灵感,究竟告诉了你什么呢?”

    “……”

    “请放心,你并不是马奎尔爵士,以曙光女神的名义,我愿意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你我都知道那位女神的名字对你毫无约束力。”

    “仪式感而已。”

    “好吧,是诱灭者。”

    “什么……?”

    “是诱灭者,牧师阁下,我看到了诱灭者……”

    “……”

    “tA的影子,已经快要与你重合了,甚至让我开始怀疑,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我自己……”第两千一百五十八章:终

第两千一百五十九章:十字路口

    墨檀沉默地眯起了眼睛,双手与鼻尖前交叉,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在听,随即又垂下眸子示意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

    要素已经齐备,凭他的智力,自然不会直到现在还搞不懂珍妮·贝利尔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正因为墨檀完全能够理解,所以才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这时候,他忽然羡慕起很多故事中的主人公,尽管他们经常会遇到那些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说话永远只说一半、主打一个陪伴的先知,并无数次被后者坑的欲仙欲死,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家伙是并不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诸多令人无比绝望,恨不得一死了之恐怖情报的。

    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占星师丹玛斯·雷米德普……的最后一代传人,在继承丹玛斯之名前就死了导师,被路加·提菲罗带到敦布亚城帮忙的美女占星师珍妮·贝利尔小姐,却并非一个走寻常路的、主流的,简单来说就是并不是很喜欢说谜语的‘先知角色’。

    那么问题来了,她不喜欢说谜语的好处在哪里?

    答案是,她不喜欢说谜语。

    那我们换个角度,不喜欢说谜语的坏处又在哪里?

    答案是,会有大量没有经过艺术加工的扌蛋预言直接把你砸到脑溢血。

    在这里我们可以简单举个例子,假设你是一个刚刚进入游戏、遇到了自己天命先知的菜鸟,那么他可能会告诉你‘唯有獠牙公主之心灵视界才能平息世界基石的怨念’,在那之后,你需要做的就是拎着破剑、背着破盾,到隔壁山头把那头喜欢作威作福糟蹋农民伯伯庄稼的母野猪干死,把丫眼珠子抠出来交给村长,并获得一系列任务奖励,然后从1级升到2级或3级什么的。

    在那之后,那先知可能又会跳出来,在一番对你的祝贺后又表示‘生死的平衡已经被打乱,失去了圣光庇佑的墓园即将化作世界之疮(游戏文案不认真校对的话会写成‘世界痔疮’),请你将失窃的光之心重新放回失落的圣堂’,OK,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去墓园附近打几只骷髅兵,直到后者掉落爆率在30%左右的道具【光明宝石】,然后将其放回那个小破教堂的小破圣坛上,接受等级比你高至少三倍的牧师NPC给予的奖励与感谢,并升到5级,学会点新技能,手中的破剑也换成了任务奖励的铁剑。

    以此类推,在一段漫长的时间之后,你的等级已经达到了游戏上限,职业也从【菜鸟战士】变成了【白银骑士】/【神龙斗士】/【无敌勇士】之类天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手中武器也从劣等破剑变成了闪闪发光的史诗神兵,炫酷的护肩比脑袋瓜子还大,披风长到跟喜娘的头纱一样耷拉地,称号从【野猪克星】到【屠龙者】加起来能绕屏幕8K带鱼环绕立体显示器三圈,这时,那位先知终于说出来TA(在当前版本下)的终极目的,即——让你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挑战那屹立于寒冰王座之上,等级是你的三倍,平一刀能砍你就成血量,手下随便个小弟拎出来就能屠你座城的【呜喵王】!

    那么问题来了,那会儿已经是【白银骑士】/【神龙斗士】/【无敌勇士】之类天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你,会怕吗?

    怕?怕它喵了个二舅姥爷!

    都到这种程度了,武器装备坐骑藏品都好久没更新了,自己跟小伙伴已经无欲无求到每天在主城门口互砍切磋了,这会儿跟老子说有新BOSS能打,结果自然是‘但凡丫能爆装备、出坐骑、亮血条,就算是神老子也杀给你看’!

    以上,就是正常先知的套路了。

    至于不正常的嘛……

    同样是刚进游戏,同样是刚遇到自己的天命先知,结果人家上来就是一句‘咱合计合计把那个刚灭了俩国,刚刚把龙族灭绝掉的呜喵王砍死吧?’

    这要是寻常游戏还好说,玩家就算比较迷惑也可以将其当成彩蛋一笑了之,但如果是讲逻辑讲道理的异世界呢?如果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无罪之界呢?

    那就会像此时此刻的墨檀一样,心里溢满了‘你跟我说这个还不如啥都别告诉我’的思想感情。

    那么,墨檀在简单整理完情况之后,捋出来的结果是——

    第一,就算不看星星,预言者也可以被统称为占星师。

    第二,占星师中各种各样的规矩,主要是为了防止占星师本人被命运逼疯,进而变成一种名叫【诱灭者】,充满毁灭欲望的疯狂存在。

    第三,大占星师丹玛斯·雷米德普一脉虽然间接制造出过【诱灭者】,但历代丹玛斯与其接班人都不会变成【诱灭者】,而珍妮·贝利尔尽管已经无望继承丹玛斯之名,但理论上应该也不会变成【诱灭者】,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无视占星师的种种行规,在日常生活中最大限度地窥伺命运。

    第四,【诱灭者】这种存在能够造成的危害极大,因为他们不仅极端疯狂,手段更是无比诡异且防不胜防,根据苍月帝国灭亡的历程来看,一旦让【诱灭者】推动了命运的轮盘,那么就算是同样强大的先知,也同样无法阻止覆灭的到来,换而言之,就是只要【诱灭者】够强,那他们制造的麻烦与祸患几乎就是无解的。

    第五,【诱灭者】出现的几率并不高,而毁灭苍月帝国那位‘诱灭者厄里斯’级别的存在,历史上更是独一例。

    第六,占星师的能力分别由灵感、天赋和才能三点构成,其中天赋是基石决定上限,才能是手段决定下限,而最为特殊的灵感则可遇不可求,但一旦被证实是真的‘灵感’,那么就算是最蹩脚的占星师,其精准率都会高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第七,就在最近,最后一代丹玛斯·雷米德普的学徒,优秀的占星师珍妮·贝利尔以‘灵感’这一方式‘看’到了【诱灭者】的影子,而那个影子,已经快要与墨檀重合了!

    有一说一,比起那些因为恪守规则而张嘴谜语闭嘴谜语的先知,珍妮虽然也稍微迂回了一下,但她那所谓的‘迂回’前后加起来也就不到半小时,而且虽然全都不是明说,但也属于非常简单易懂便于理解的‘明示’了。

    换句话说,这位似乎很喜欢‘有话直说’的占星师女士,为了不在担惊受怕下去,选择了直接把锅甩给了墨檀这个当事人。

    ……

    “我知道你不简单,黑梵。”

    珍妮深吸了一口气,用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认真地说道:“但就算如此,在被提菲罗带到这里前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的‘不凡’,要知道就算是异界人,在这个世界中也同样会收到这个世界规则的制约,同样能被看到命途轨迹,但你……”

    墨檀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问道:“我怎样?”

    “你的命途轨迹,是一个十字路口。”

    珍妮定定地与对方四目相对,沉声道:“而我,只能看见你那被【天光十字】照亮一隅的道路。”

    墨檀微微颔首,又问道:“什么是天光十字?”

    “一个星象,你可以理解为自己的守护星座。”

    “它在你所谓那‘十字路口’的其中一端?”

    “没错,其中一端的上空,光芒微弱,但隐约可见。”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三个路口?”

    “不然呢?我有说‘岔道’或者‘三岔口’吗?”

    “原来如此……”

    墨檀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似苦笑、似叹息地说道:“虽然本来也猜得七七八八了,但最近好像一直有在被人提醒这件事啊。”

    “前辈……”

    依奏面露关切地将双手搭在墨檀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在后者身上一阵柔和温暖、不易察觉的光芒,尽管她并非施法者,但作为曙光教派的高阶圣骑士,已经拥有了史诗实力的女骑士经常会练习这些能为人舒缓压力、减轻身体与精神负担的小手段。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珍妮则是在抱着胳膊平静地与墨檀对视了数秒后柳眉微蹙,轻声道:“但你这种人之所以会来这种地方,不情不愿地接手敦布亚城最高领导者的身份,恐怕就是因为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吧?”

    “这不重要,至少暂时不重要。”

    墨檀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短暂地沉默后对珍妮轻声道:“至于你所担心的,自己会不会变成【诱灭者】这件事……我这么问你好了,如果是‘灵感’的话,就算有天赋限制,应该也可以将其突破对吧?”

    珍妮微微一愣,随即忽然面露释然之色,点头道:“嗯,原则是这样的,因为【灵感】并不讲道理。”

    “那么,虽然不能保证,但我认为,你看到的那个什么【诱灭者】的影子应该不会是你自己。”

    墨檀露出了一抹复杂的微笑,耸肩道:“而且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导师,我认为既然他选择了你当继承人,就应该知道你会像过去那些丹玛斯一样,并没有变成【诱灭者】的风险。”

    【——!】

    在这一瞬间,珍妮仿佛触电般陡然瞪大双眼,随即竟是直接坐倒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对墨檀展颜一笑:“虽然这个反应不符合我这位私人神秘学顾问的身份,但不得不说,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当真不赖,所以就这一次,还请原谅我的失态。”

    “你本就毫无歉意,又何须我多此一举的原谅呢?”

    墨檀笑了笑,一边轻轻拍了拍依奏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了,一边对珍妮莞尔道:“至于你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我想我应该是理解的,毕竟我也曾有过这种如释重负,仿佛从无光无望的深渊中挣脱开来、重见天日的感觉。”

    珍妮敏锐地捕捉到了墨檀这番话中的某个字眼,皱眉道:“你也有‘过’?为什么是‘过’?现在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为了避免我因自己的失态而向你们征得原谅,这个话题就暂且到此为止吧。”

    墨檀笑了笑,用罕见平易近人却又不容置疑的口吻结束了这一话题,随后便靠在椅背上提问道:“那么,我的私人神秘学顾问,请你告诉我,当世的三位大占星师中,除了已经逝世的丹玛斯大师之外,另外两位在这一领域的水准如何。”

    “你指的是【繁星】戴安娜·A·阿奇佐尔缇和【歌者】穆塔尔·奇拉比?”

    珍妮也是干脆,在墨檀提问后立刻说道:“据我所知,那两位跟我那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导师不同,都是货真价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天才人物,其中知名度比较高的应该是那位戴安娜女士,事实上,用我导师的话说,那位女士才是真正的‘占星师’,而他自己与那位奇拉比只能说是个预言者,真正受到星星宠爱的,唯有那位女士,至于水准的话,或许在知识储备上不如有着无数积累的丹玛斯,但如果只论业务能力,我认为她与我的导师不相伯仲,最多稍有逊色。”

    墨檀微微颔首,继续问道:“原来如此,那么另一位大占星师【歌者】穆塔尔·奇拉比呢?”

    “水准的话,理论上跟戴安娜女士差不多,但他实在太神秘了,虽然比我们丹玛斯一脉强点,但除了跟他关系匪浅的云游者旅舍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珍妮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随即又补充道:“听说最近一次有人看见他是在西南大陆的尼斯蒙特湖区,在那之后就没人知道那位【歌者】的去向了,顺便一提,他很讨厌你们圣教联合。”

    “嗯,这点我倒也有所耳闻,那么,下一个问题……”

    “你说。”

    “我现在已经知道丹玛斯一脉会变成【诱灭者】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了,那么,同为大占星师的【繁星】戴安娜·A·阿奇佐尔缇与【歌者】穆塔尔·奇拉比,会有可能成为诱灭者吗?”

    “……”

    “回答是?”

    “会。”

    第两千一百五十九章:终

第两千一百六十章:一场小小的日常实验

    同一时间

    西南大陆,格里芬王朝南境,白石镇

    “原来如此……根据RVII号增能剂的比例不同,就算是基础的生物结构也有概率被在短时间内构建出来吗……”

    身穿镶满了魔晶石,底色为纯白色,附魔是兼具了美观性与实用性的魔鬼藤纹章刺绣,名叫的……白大褂,须发皆白的侏儒老人正手持一块魔晶板,眯起双眼飞快地在上面划动着,嘴里念念有词,目光明亮而狂热。

    而在他面前大约三米处,一团通体呈浅绿色的胶状物正在不断蠕动着,其外形也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发生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那团绿色胶状物是半透明的,所以就算距离并不算近,在梅林这个位置也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个正在里面不断挣扎、动作却愈发变得微弱迟缓的身影。

    那是两个体表皮肤已经溶解殆尽,通体呈暗红色的‘人’,尽管勉强还能看出是一男一女,但却早已在字面意义上变得‘面目全非’,属于放在游戏外的恐怖片中非但毫无违和感,甚至会引起观众严重心理不适的程度,而更令人悚然的是,他们此时此刻正在以堪称疯狂的姿态挣扎着,明明已经脆弱到了只要动一动就会有身体组织不断被剥离开来的冲动,却依然拼命地试图离开那团胶状物,然而在旁人眼里,这份挣扎却是无比的徒劳,除了将‘绝望’与‘死亡’这两个概念诠释得淋漓尽致外并无任何意义。

    当然,这里的旁人并不包括梅林,尽管他对这一幕的观察比任何人都要仔细,但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绝望’、‘死亡’、‘徒劳’的概念,无论是那团胶状物也好,亦或是那团胶状物中的两个人也罢,在此时此刻已经沉浸在状态下的他眼里,都只是一条条被汇总为中的条目罢了,事实上,在此时此刻的梅林眼中,那两个衣服早已被溶解殆尽的人甚至没有被系统打码,就算是在这一男一女的皮肤和表层组织被腐蚀之前,老人依然能够真切地观察到他们的身体状态。

    原因无它,在系统的判定中,梅林根本不会因为观测到生殖器官与第二性征等所谓的‘私密部位’而产生任何情绪波动,所以当这种被系统命名为天赋被动激活时,其视野是不会因为任何类似原因被系统打码的,需要提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显性还是隐性方面都毫无感性因素的玩家仅他一人,其它玩家就算自诩为或者被确诊成性冷淡之类的情况,也同样会因为包括但不限于‘羞耻心’等一系列综合要素被系统在眼中打上马赛克。

    “没有产生独立意识的征兆。”

    “存在增殖本能,会不分场合的消化猎物。”

    “单纯地提升质量,并无任何进化,结构无变化。”

    “劣等神秘向造物,没有取样价值,但或许可以通过搭配RUIII号试剂来解决活性问题……”

    “哦,等等,这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

    说到这里,梅林忽然停下了手上的记录,随即便在稍作沉吟后将手中那块用于记录代号K139实验的日志魔晶板收到行囊中,并取出了他那柄虽然有点短,侏儒、地精等种族用着刚刚好,兼具着注射器、喷射器、工程机械臂等功能的史诗阶自制武器——

    制造者:梅林

    武器类别:法杖

    品质:普通

    攻击力:无

    属性:智慧+1、体质+1、灵巧+1

    特质:

    1、:可于卡槽中装填最多十管品质不高于传说的药剂类消耗品,当前装填列表——RVII号增能剂、RUIII号增能剂、ATIV号融合剂、PNVIII号毒剂、ATII号催化剂、SGVI号催化剂、SGIII号毒剂、HDII号治疗剂、HDIV号治疗剂、YNXXI号疫苗、代号。

    2、:可使用该手杖中的XI到XX号素材管进行安全协议内的简易炼成,可预载三个品质不超过精良的空间储物道具为自定义素材库,当前素材库——‘素材库A’、‘素材库B’、‘素材库C’。

    3、:手动解除安全协议。

    4、:将炼成产物装填进、或中。

    5、:形态转换——

    装备要求:无

    ……

    以上,就是梅林在空闲时用了大概两小时不到为自己打造的装备,一件没有门槛、结构复杂、简单实用、清晰易懂的‘武器’,尽管其品质只有非常普通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任何能够完美运用它的人手里,这件被随意取名为&所能做到的事绝对跟‘普通’二字沾不上半点关系。

    毕竟用加雯的话说,任何一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其上限与下限都是无法估量的,而无罪之界中的梅林,刚好就是一位优秀到无法用常识解读的科研工作者,无论是在寻求真理的道路上那将一切伦理道德抛诸于脑后的背影,亦或是那寻常人就连仰望都难以仰望的侧写,都无愧于他在这个名为的阵营中所受到的权限与礼遇。

    而当他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工坊,亲自赶赴‘前线’时,自然也拥有着对一切随行人员的绝对权限,除了负责前线指挥的亚瑟之外,包括加雯与季晓岛在内,没有任何人有权对其行为与判断产生质疑,身边的战士与护卫更是被要求无条件配合这位老人,被迫在那疯狂的灵魂前俯首听命。

    “别靠那么近,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处境都要安全。”

    梅林随口对侍立在自己身后的几个黑锋战士说了一句,随即便迈开脚步走向不远处那团半透明的、不断扭动的、正在努力‘消化’体内猎物的绿色胶状物,随手将自己的手杖戳了进去。

    “——”

    被不超过挠痒力道的‘轻戳’硬生生扯断了手臂,正在胶状物内被不断溶解却并未彻底死亡的男人扭动着身子,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哀嚎,奋力‘游动’着试图挡在另一个就连肌肉组织都几乎消失殆尽,似乎连挣扎力气都没有的女人面前。

    “果然,虽然表面上的腐蚀过程十分缓慢,就连溶解体表都需要超过十分钟的时间,但这种腐蚀却是内外同时进行的,所以当外层组织几乎被破坏殆尽时,骨骼与神经也早已被化掉了……”

    梅林微微颔首,随即便漠然地在那男子近乎疯狂的挣扎中抽出手杖,并于下一秒将其刺入了那个女性的胸膛。

    “——!!!”

    男子在这一瞬猛地驱动着身体,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就连那几个始终在冷眼旁观的黑锋战士都以为他要成功了,然而现实却残酷到令人发指,那个在被投入胶状物前只是一个普通猎户,虽然身强体壮但并非职业者的男人在绝死挣扎之下,除了将自己的另一条手臂与右腿晃断之外,根本没能拉近与妻子的距离哪怕一厘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者被刺穿胸口,宛若触电般地抽搐着。

    “有趣,明明已经失去了视觉器官,却依然能够捕捉到我的意图并做出反应,是有什么代替了你的视觉,还是你已经与这份基础生物结构融为了一体呢?如果是融合的话,你的思想又能否可以影响得到它呢?”

    梅林松开,任由其插在那个不断抽搐的女性胸口处,一边重新掏出魔晶板在上面高速记录了几则情报,一边用颇为感慨地语气说道:“果然,普通人要远比拥有初阶以上身体或精神强度的职业者适合观测,很好,看来除了感官之外,就连你们自身用以维系生命的方式都已经出现了改变,让我看看……很好,肝脏、胆囊、肺和胃已经全部失去了功效,而心脏……依然在工作着?让我猜猜,是因为RVII号增能剂的保护机制吗?还是你已经被这个东西视为需要保护的一部分‘器官’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握上了手杖的柄部,以令人发指的手段飞快地将女子五脏六腑呈现在自己面前,一边眯起双眼细细打量着,一边轻声道:“那么,如果我刺穿这颗似乎已经以某种方式与‘环境’完成了‘共生’的心脏,又会如何呢?”

    “——”

    对方当然无法回答,事实上,在胸口被刺穿之后,那个已经被胶状体腐蚀到面目全非的女子就已经毫无反应了,除了每隔几秒都会抽搐一下、暴露在外面的心脏也依然在以一定频率缓缓跳动之外,已经与死亡没有什么两样了。

    “——!!!”

    然而,虽然女子并无反应,旁边那几乎四肢尽断,只剩下脑袋和一条左腿还连结在躯干上的男人竟然继续拼命挣扎了起来,尽管他此时此刻所承受的痛苦肉眼可见,却依然在倾尽全力地驱动自己的残躯,几乎干涸的鲜血不断从其体表渗出,在愈发浑浊的胶状体中激起一道道殷红色的涟漪。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刚将手杖对准女子心脏的梅林眯起双眼,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道:“能的话,停下别动,我也不动。”

    几乎是在话音落罢的一瞬,胶状体中那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男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仿佛于顷刻间死去了一般陷入了绝对的沉寂。

    “很好,我喜欢信守承诺的人。”

    梅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将手杖从女子的心脏前挪开,平静地说道:“那么请告诉我,先生,直到现在还奇迹般保留着思想,甚至能够在失去对应器官的情况下进行看和听这两种行为的你,是否已经成为了这个……嗯,姑且叫他实验体七号好了,是否成为了这个实验体七号的实质主导者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抱歉,我忘记提醒你回答方式了,这样好了,你稍微晃一下脑袋,就代表肯定,如果你稍微晃了一下腿,就代表否定,如何?”

    梅林将手杖从实验体七号中抽出,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可以承诺尽最大努力救回你旁边这个女人。”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再次抱歉……”

    梅林再次伸出手杖,很快便确认男子胸腔里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于是便语气轻快地说道:“我没注意到你已经死去了。”

    说罢,他便随手贯穿了尸体旁另一具躯体的心脏,而后者也在顷刻间失去了生机。

    咕嘟——

    紧接着,被敷衍命名为实验体七号的绿色胶状体内部忽然冒出了大量气泡,并在短时间内覆盖了两具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

    “明明刚刚的溶解速度还那么缓慢,结果却在猎物失去生命体征后以匪夷所思的效率将其彻底‘消化’吗?”

    梅林抽出手杖后退了两步,一边仔细观察者面前的实验体七号,一边轻声感叹道:“但意义何在呢?”

    十秒钟后,实验体七号中再次恢复了清澈,而梅林也做出了判断,即这一行为毫无意义,只是一些寄宿基因残片中的本能而已,跟‘进化’这一概念相差甚远,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就是非常让人失望。

    但是——

    “没有关系。”

    梅林转头看向身后那几个黑锋战士,随口吩咐道:“去抓几个人过来,成年男女各两个,速度。”

    “梅林大师……”

    为首的黑锋小队长擎剑行礼,用嘶哑阴沉,仿佛不是活人能发出来的声音迟疑道:“您该不会是……打算继续把活人投入到……”

    “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

    “哦,我懂了。”

    “您说什么?”

    “你没有问题,你只是单纯的……是个问题。”

    “梅林大师您……唔……呜……喀……喀喀喀……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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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分裂介绍:
身患非典型人格分裂,墨檀表示自己压力很大。
而一款名为【无罪之界】的游戏对他而言则是个减压的好地方。
混乱中立的他轻浮而率性而为,是无数不可控事件的根源与作俑者。
守序善良的他坚韧而心怀正义,是别人眼里最公正的骑士与审判者。
绝对中立的他谦逊而缺乏动力,是每一个平凡灵魂的倒影与并行者。
混乱邪恶的他疯狂而残忍冷酷,是只会对自己温柔的魔王与欺诈者。
“檀莫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吟游诗人,尽管他有些……让人看不太透。”——蕾莎女伯爵
“默是一个品格高贵的绅士!哪怕我只见过他一次,也知道谁都可以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他~”——烂蔷薇老板格温
“如果你需要一个理想的邻居,没有人会比黑梵更合适。”——炼金师卢娜
“别谈论那个人!”
四重分裂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四重分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四重分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