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岔了个气
就挺尴尬的……
在季晓岛那颇具压力的注视下，在游戏外并没有【骑士精神-诚实】这个倒灶技能的墨檀终究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对方的委托。
“谢了。”
少女淡淡地点了点头，一边重新向正在晒太阳的夏雨荷身边移动，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可以去晨跑了，路上注意安全。”
“啊……谢谢……”
墨檀抽了抽嘴角，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便快步离开了小区的动物角，开始了但凡他在上午九点前有切换到‘守序善良’人格就必然会进行的晨跑运动。
虽然从客观角度来说他绝对算是个宅男，但毕竟墨檀每天基本都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时间还算比较自律，所以哪怕他跟天赋异禀的贾德卡之流没法相提并论，与崔小雨和万洋这两位眉清目秀的大块头猛男也比不了，但身体素质也是不差的，伊冬那种看似精神小伙实则走上两公里就开始喘的货色他少说能打三个。
顺便一提，在大多数情况下，当前人格下的墨檀并不像很多人那样把锻炼身体视为一种负担或任务，事实上，至少在‘守序善良’的人格下，他其实很享受晨跑等有益身心健康的有氧运动，尤其是把身体活动开后冲澡那一瞬，是该人格下墨檀为数不多有点上瘾的事情之一。
当然了，因为这会儿并不算是‘大多数情况’，所以心事重重的墨檀尽管跑得姿势很帅、动作很快，但他的心情却一点都不美丽……
原因自然是因为季晓岛刚刚那番针对于‘墨檀同学’，换句话说亦是游戏中那位‘黑梵’的委托，有一说一，这件看似没有半点刁难之意，完全就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已经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观察某个人的人品性格？没问题，墨檀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
被人用审视的目光品鉴？没问题，墨檀对自己的人品还是很自信的。
但是！特喵的问题在于这件事本身啊！本来季晓鸽就兴致勃勃地想让她在游戏中的好盆友‘默’同学跟现实中的好盆友‘墨檀’同学认识一下，这要是再加上季晓岛想让‘墨檀’同学审视一番自家姐姐身边那位虽说是疑似，但估计早就被她断定为不怀好意、图谋不轨的半龙人玩家……
【有点想死。】
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冷汗），墨檀随手关掉了小天才电话手表的晨跑神曲，摘下耳机长叹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肋叉子坐到了附近的长椅上。
没错，因为一直在烦恼的原因，没有把控好呼吸节奏的墨檀喜闻乐见地把自己给跑岔气了。
“诸事不顺啊……诸事不顺……”
他苦笑了两声，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侧肋，一边试图反省自己昨晚的冲动行为，也就是自己跟菲雅莉借一步说话的内容。
事实上，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什么都不做才是对于‘墨檀’这个人来说最明智的举动，毕竟在学园都市这个地界儿，在交流会举办期间，在‘黑梵’、‘檀莫’、‘默’这三个角色及其各种关系者都齐聚在一个地方的前提下，极力避免彼此之间的‘见面’是绝对的明智之举。
原因很简单，在三人都是墨檀的情况下，‘见面’这种事在理论上根本就不成立，而如果非要让它成立的话，那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量破绽，其中有致命的、有不致命的，但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管怎样，强行去挑战这些东西都不可能会有哪怕一丁点儿好的影响，结果无非是‘坏’、‘很坏’、‘非常坏’以及‘完犊子’。
按理来说，如果他当时什么都不做的话，至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一波风险，也就是语宸领着‘黑梵’、季晓鸽带着‘默’的那轮碰面。
因为布莱克晕机所以耽误了好几天行程的圣教联合代表团近些天会很忙，而身为曙光圣女的语宸尽管并非正式代表，却也很难逃掉那些并不算特别官方的安排，所以尽管名义上是来度假的，但她和布莱克至少在抵达学园都市的前几天并不会有多轻松，像昨天那种欢迎会之类的场合这两天多半要接连不断地参加。
而季晓鸽则恰恰相反，如果按照原计划走的话，在各方大人物还没有到齐的最初几天，肩负着工匠镇商务外联这一担子的有翼美少女其实没啥事可做，但是等到三四天后，她多半会因为极高频率的奔波与沟通耽误掉大量时间，乐观估计也会忙得脚不沾地，就算玩家可以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也决计轻松不到哪儿去。
如此一来，最初几天很忙、之后会比较闲的语宸和现在虽然很闲，但几天后多半会忙到飞起的季晓鸽就很难找到什么好机会碰头了。
换而言之，就是‘黑梵’和‘默’这两个角色也很难被带出去‘认识’。
站在墨檀的立场来说，这绝对是一桩天大的好事，不但能为本就没有严格时间规划的‘黑梵’与‘默’有效降低压力，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必须跟双叶斗智斗勇、随时都有可能初大问题的‘檀莫’上，更是有效降低了在语宸和季晓鸽面前露出马脚的风险。
毕竟抛开季晓鸽不说，语宸的直觉和敏锐墨檀是一点都不敢小看的，虽然这姑娘非常善解人意，而且很多时候就算看出了什么细节也会装傻，但在这种量级过大的事件上，墨檀依然不敢冒险。
科尔的身材要比身为半龙人的‘默’单薄一些，尾巴这种特征百态也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所以cos默的风险从外形角度来说是比较大的。
至于‘黑梵’这个角色，特征方面倒是无需担心，墨檀自己亲自捏出的脸也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但语宸的敏锐与直觉却是不容小觑。
所以不管怎么想，墨檀都觉得自己在‘混乱中立’人格下临时做出的这张底牌并不靠谱。
换而言之，最好的结果还是尽可能地避免‘默’与‘黑梵’这两个角色碰头，而因为布莱克晕机这档子意外，事情也恰恰就是往这个走向发展的。
如果墨檀不多管闲事的话……
昨天晚上，在看到季晓鸽得知语宸最近几天没空时所流露出的落寞表情之后，墨檀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让菲雅莉与工匠镇进行商务合作，进而大幅度抵消季晓鸽负担的计划，并在双方分别前鬼使神差地叫住了菲雅莉，凭借自己对后者的了解以及几乎没有死角的知识底蕴完美促成了这一轮极具可持续发展性的合作，在成功减轻了季晓鸽负担的同时，也一脚把自己踹进了火坑里。
明明可以不多管闲事、明明可以置之不理坐享其成，但他终究还是没能做出对自己来说最为正确的选择。
【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如果我能在足够清醒的情况下重新做一次决定的话……】
墨檀仰倒在长椅上合起双眼，沉默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才有些无奈地翘了翘嘴角，低声道：“果然，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啊。”
【是因为我对晓鸽同学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心底流转过这个念头，墨檀微微摇了摇头：“不对，换作是别人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是因为我现在是个无药可救的烂好人吗？】
墨檀自嘲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不完全是，孰轻孰重我多半还是分得清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嘟囔道：“果然，我没办法在有更好的选择这种情况下对任何事置之不理啊，这个缺点是不是有点太致命了……”
“什么致命？”
清脆悦耳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前响起。
“诶？”
墨檀立刻睁开双眼，抬头一看，发现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拥有一头清爽齐肩发的美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长椅前，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夜……”
当前处于‘守序善良’人格的墨檀下意识地想用在游戏里的称呼叫对方，并在下一秒立刻反应了过来，比了个要多傻有多傻的剪刀手，干笑道：“耶~~好巧啊，晓鸽同学，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耶~”
季晓鸽也笑嘻嘻地冲墨檀比了个剪刀手，她今天穿着一套跟季晓岛完全相同，只是颜色是雪白色的休闲装，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活力与朝气，然后便在打过招呼后乐呵呵地往墨檀旁边一坐，掩嘴笑道：“也不算巧啦，我之前去你们小区东边的那家超市买饮料来着，回来之后才听晓岛说她碰见你啦，然后就追上来咯。”
墨檀摸了摸鼻尖，无奈道：“不是，要不是我不小心跑岔气了坐下来歇了会儿，你不就追不上我了吗？”
“不会的，我跑步可快啦~”
季晓鸽莞尔一笑，特别自信地抬起小拳头挥了挥：“只要抱着把自己跑虚脱的信念冲刺，一定可以追上你的！”
墨檀表情微妙的干笑了两声：“不要随随便便就让自己虚脱啊……”
或许是因为在游戏中经常被‘一顾倾人城’作为攻击对象，亦或许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随着‘默’这个角色在无罪之界中对‘夜歌’那倾世容颜的抗性越来越高，在后者没有激活天赋的情况下，他似乎也能够隐约看破某层朦胧的伪装了，而这一情况似乎还被带到了现实中！
明明在一般人眼中只是个综合分极高的美少女，但墨檀这会儿却能隐隐从季晓鸽身上感受到某种论外级的魅力，以至于他原本已经问题不大的肋叉子又开始犯痛了。
“所以说啊~”
季晓鸽倒是没有察觉到墨檀的异样，只是满脸好奇地歪着脑袋问道：“墨檀你刚才说什么太致命了？”
后者微微一愣，然后忽然露出了特别特别灿烂的微笑，情绪十分高涨地说道：“我是说晨跑时候不注意呼吸节奏这一点实在太致命了，你看我这不就岔气了嘛。”
【好爽！能随便撒谎的感觉真的好爽！！】
某个在游戏里饱受诚实折磨的三好青年特别没出息地快乐了起来。
“明明跑岔气了却感觉很开心的样子，墨檀你好奇怪啊。”
季晓鸽有些好笑地看着墨檀，然后忽然压低声音问道：“话说回来，晓岛刚才是不是有跟你说什么呀？”
“嗯，说了一些有关于宠物粮之类的事。”
墨檀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刻提及季晓岛最后向自己提到的重点内容，倒不是说他真想瞒着季晓鸽，主要是这人似乎被按下了某个奇怪的开关，忽然享受起了这种就算不说实话也不会被大宇宙意志袭击的快感。
要是伊冬也在场的话，看到这一幕绝对会狂笑着发出如下感叹——
‘瞧给孩子憋的~’
“宠物粮？小鱼干？哦哦，那个我知道哦，晓岛上星期特意去市中心那边的专卖店里买了一大袋呢，结果偏偏忘了替我买想要的食材……”
季晓鸽扁了扁嘴，有些不开心地皱了皱鼻子，然后继续压低声音问道：“那她还有没有跟你说点儿别的什么啊？”
墨檀眨了眨眼：“比如说？”
“比如说……”
季晓鸽有些纠结地挠了挠脸颊，无奈道：“让你在游戏里给我的好朋友挑挑毛病，多给晓岛一些吐槽的理由什么的？”
“呃，这个嘛，虽然确实是类似的事……”
墨檀表情微妙地点了点头，纠正道：“不过晓岛同学倒是没让我专门挑毛病，只是说稍微观察一下什么的，嗯，大概吧。”
“啊啊啊啊啊啊！果然是这样啊！”
季晓鸽无比懊恼地按住了自己的帽檐，小脸哭丧着说道：“为什么晓岛就那么讨厌默嘛！”
【是啊是啊，为什么她那么讨厌我啊……】
墨檀苦笑不语。
“明明我一直在说默的好话、不停地列举他各种各样的优点啊！”
季晓鸽开始抓狂。
【啊……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墨檀接着苦笑。
“真是的，要是能让他们见一面就好了！”
季晓鸽用力嘟嘴。
【其实刚才就见过了……】
墨檀继续不语。
“到底是为什么啊！”
【因为晓岛同学是个姐控啊……】
“我好伤心啊！”
【我更伤心，真的。】
“啊对了，你跟语宸有在谈恋爱吗？”
“噗——”
第一千零九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章：再见小钠
“我并没有在跟语宸同学谈恋爱。”
深吸了一口气后，墨檀面色稍显严肃地如此说道。
这毫无疑问是一句实话，毕竟无论游戏中的‘黑梵’与‘晨忘语’再怎么暧昧，不管处于‘绝对中立’人格的墨檀本人对语宸有多么痴迷，但两人不管怎样都还算不上是在谈恋爱，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似乎不小心走到了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境地，但未满毕竟只是未满，远没到确立关系的程度。
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根据墨檀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来判断，他这辈子恐怕都很难跟语宸确立关系了，尽管远不算是木头的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并不抵触自己，甚至可能也同样怀有一点点别样的心情，但他更清楚身患‘恶疾’的自己是没办法给予任何一个女孩幸福的。
从当下他显性为‘守序善良’人格的角度来看，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而哪怕是在人格为‘绝对中立’，换而言之就是深深为语宸所着迷的情况下，墨檀也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迈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或许那种情况下的他责任感并不如当下的自己，但就算是游戏中的‘黑梵’，也知道有些事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至于‘混乱中立’人格下的墨檀……不提也罢，说多了伤感情。
总而言之，无论是‘守序善良’人格下的他也好，还是‘绝对中立’人格下的他也好，都很清楚‘墨檀’这个人最后是绝无可能跟语宸走到一起的，准确点说，只有孤独一生才是墨檀在感情这个层面的最优解，否则无论是谁都会别扭。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是在‘绝对中立’那个经常怀有侥幸心理、行事优柔寡断的状态下，墨檀的极限也只是默认友人对‘自己喜欢语宸’的猜测罢了。
如果抛开一切顾虑的话，或许是可以走到恋人这一步的……
如果仔细去想想看的话，或许语宸对我也是很有好感的……
这种话他就连伊冬都没有告诉。
神奇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某人对某人的好感这种事自然也不会免俗，而身为注定会‘冲淡’的那一方，墨檀宁可自己一个人玩庸人自扰。
所以，他回答的很坚决，眼中更无半点迷茫。
“哦呀，是这样啊！”
季晓鸽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地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两声：“抱歉哈，是我误会了，因为你和语宸一直都走得很近嘛，而且小雨同学他之前还胡说八道过一些事……唔……”
墨檀温和笑了笑，对面色稍显尴尬地无翼美少女莞尔道：“没关系，毕竟因为一些比较复杂的原因，我和语宸在游戏里确实有假装是一对情侣，再加上从入坑不久后我们就在一起行动了，会引起一些误会也不奇怪。”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
季晓鸽有些纠结地挠了挠下巴，一边细细打量着墨檀一边嘟囔道：“不过我经常会觉得你们俩……呃……”
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说话留半句这种恶习的季晓鸽忽然打住了话头，看起来似乎有些困惑。
墨檀好奇地看着忽然开始发愣的少女，疑惑道：“我们俩什么？”
“唔，本来想说我经常觉得你俩蛮般配的。”
季晓鸽有些耸了耸肩，摊手道：“但是现在又觉得你俩其实也不是很搭了，奇怪，是因为我之前一直不够客观的原因吗……”
墨檀面色一僵，然后干笑着站起身来转移了话题：“大家都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哪有什么搭不搭的，话说我也该回去了，晓鸽同学你怎么说？”
“我想接着在这里晒会儿太阳，享受一下暑假和额外休假的双重幸福，啊，额外休假是指我在游戏里遇到了好事，具体的你回头问语宸好啦，她全程都在场的。”
季晓鸽在墨檀起身后换了个占椅面积更大也更舒服的姿势，慵懒地笑了笑，然后竖起食指轻轻晃了晃：“不仅如此，要是我跟你一起回去的话，晓岛可能会不开心的，所以我还是等她来找我好啦。”
墨檀微微颔首：“那我就先回家了。”
“拜咪~”
少女挥了挥小手，笑道：“别忘了有空之后跟语宸一起出来找我聚呀，还有还有，别因为晓岛跟你说的那些话就对我朋友产生偏见哦！他人可好啦，超可靠的。”
“谢啦。”
“啥？”
“没啥，我是说我知道啦~”
……
片刻之后
心情颇为微妙却也算不上差的墨檀慢跑着原路返回了小区，处于某种莫名其妙的心虚，他并没有再去一趟动物角跟季晓岛再打个招呼，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住的公寓，把最近积攒了不少的衣服以及一小时前被自己随手扔在水槽里的碗筷都洗了，然后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
“呼，暑假啊……”
洗完澡后，用吹风机简单给自己‘烘’了一遍的墨檀低声嘟囔了一句，苦笑道：“这日子过的，我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学生了。”
换了一身被挂在阳台晾了好几天，温暖且充满着臭氧味道（并不臭，闻起来甚至很舒服）的睡衣后，墨檀缓步走回了客厅，一边拉过桌上那张唯独没有完成的，标题是‘默’的a4纸开始完善，一边分心反思自己之前一年那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大学生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事实上，这种反思早在墨檀入学后的第二周，也就是他正式开始长期翘课生涯的第十三天就开始了，只是收效甚微。
诚然，如果是当前人格下的墨檀，就算是对理论上本应在未来几年掌握的知识已经烂熟于胸，也绝对会想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别说长期旷课这种异端行为了，迟到早退这种事都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甚至还有可能凭借其人格魅力被吸收进昙华大学那藏龙卧虎的学生会担任干部，并在大三时被委以学生会主席这一神圣的职责，最终在建立起众多优质人脉以及完成了大量功绩这一基础上毕业，快速走上人生巅峰，迎娶早已互相暗生情愫的同届白富美校花之类的。
如果墨檀只有现在这么一个人格的话，那么他步入大学校园后的生活轨迹多半就是上述这样的。
只可惜现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如果说之前这番推演只代表墨檀这个人的三分之一的话，那么他的另外三分之二可就没这么王道了。
对于‘混乱中立’人格下的墨檀来说，大学完全就是一个专门用来娱乐的场所，但鉴于自己的精神状态比较特殊，并没有办法像旁人一样充分享受这地方所能带来的乐趣，这地方也就没啥意思了，尽管大学生的身份确实很好用，不仅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保护伞的作用，还可以让自己在很多无法砍价的地方享受打折服务，但这种程度的动力只能支撑他准时参加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等活动，很难将其多留在教室里一秒。
而‘绝对中立’人格下的墨檀也差不太多，尽管他的思想境界没有上面那么别致，但出于自身情况不适合与任何人过多交际的原因，没办法跟同学友好相处、没办法进入各种社团、没办法谈恋爱的大学生活自然不会让他产生多大向往，再加上他已经有了‘要学的我基本都会’这一借口，自然会更倾向于不去学校。
于是乎，在自身有大概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不是很想去学校情况下，‘守序善良’人格下的墨檀也没有过分固执，毕竟要是让别人觉得违和感太强烈的话，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过这次开学后，多半就得好好去上学了。”
飞快地填满了标题为‘默’的a4纸后，墨檀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从笔记本电脑中外侧的卡槽中拽出了一组精巧的扫描设备，飞速地扫过那几张之后便将其内容收录进了某个不接受任何形式远程访问的文件夹中，并将桌上的‘原件’用抽屉里的便携式粉碎机绞成了纸屑。
做完这些后，他便打开了无罪之界的论坛，通过智能搜索找到了大量有关于学园都市的话题贴，以比量子阅读略显不如的速度看了起来。
这是必要的准备工作，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整合情报、收集资料还是构建方案，都会在墨檀的现实时间占据大量比重，原因无它，实在是稍有不慎就容易出大问题。
这场难得的盛会或许对他人来说是一场狂欢，但对于墨檀这个人来说，其刺激程度至少要乘个立方，危险系数更是要翻上数十倍，各方面的容错率都几近于零。
【要是能平安收场就好了……】
明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但墨檀还是轻声叹了口气，说出了不切实际地愿望，并在片刻之后高高地扬起嘴角，恶毒地笑了起来……
“做~梦~”
…..
游戏时间am07:01
【已检测到您的精神连接，正在同步个人信息……】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混乱中立的檀莫，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学园都市，中环区某巷口
披着‘弗兰克·休斯’马甲的墨檀溜溜达达地从巷子中漫步而出，笔直地走向不远处那虽然不知道是在哪个方向，但外形却颇有特色的高大椭圆建筑，即内容多为人文、历史、名人事迹的【中央图书馆三号分馆】。
那将是弗兰克·休斯即将消磨掉大半天时光的地方，预先准备好的在场证明摞起来至少能有三十斤，就算戴安娜突然被双叶洗脑，把那些饰品反馈回去的位置告诉后者，也绝无可能出现什么端倪。
当然，戴安娜是没有可能被双叶洗脑的，而她就算告诉后者弗兰克·休斯的确切位置，双叶具体离开法师公会的瞬间墨檀也会通过某条隐秘渠道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除非他运气不好恰巧处于断片状态，否则都可以从容应付。
这就是主场优势了~
墨檀礼貌地向管理员大婶展示了一下他那张注册日期为圣历9571年诗之月咏唱8日，也就是‘檀莫’正和双叶在马绍尔领见证军团级作战那段日子的会员卡，然后便迈着轻快无声的步伐走到了b17号藏书区，随手拿了本他压根就没打算细看的《东南诸国志》坐到角落去了。
“好久不见。”
墨檀将手边那散发着暖黄色胧光的魔晶灯稍微调亮了一点，然后动作轻柔地翻开了手中那本分量颇重的野史，轻笑道：“【雌蜂】没人看着没关系吗？”
“柯蕾雅看着呢。”
桌子的另一边，那位有着一头靓丽的粉红色卷发，相貌可爱的侏儒少女咧嘴一笑，耸肩道：“她比我漂亮、比我身材好、比我会哄客人、而且还会往甜滋滋蜂蜜水里加蜂蜜，现在的生意一定比我顾店时要好很多吧。”
墨檀咂了咂嘴，点头道：“你这么说好像也对，那只猫别的不说，各方面的发育情况确实是要比你强太多了。”
“您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呢，檀莫先生。”
侏儒少女倒是并没有生气，只是一边吸溜着手中的饮料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还是说，现在叫你‘弗兰克·休斯’先生比较好呢？”
墨檀微微眯起双眼，纤长的手指在书页外沿轻柔地划过，悠悠道：“话说回来，知道这两个名字关系的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殿下了。”
少女随手把杯子放下，目光略显严肃地说道：“放心吧，我很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殿下也很清楚。”
“那就再好不过了。”
墨檀柔和地笑了笑，屈起食指轻轻推了下眼镜：“那么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是那个喜欢自家老板蜂蜜吃的服务生小钠，还是献血茶会仅存硕果的余孽之一，被冠以‘巴托里’这一代号的专业刺杀者呢？”
“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真高兴再见到你~亲爱的小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先回吧。”
“……”
第一千零一十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含蓄
“噗嗤~哈哈哈哈~”
紫罗兰帝国实质上的统治者，摄政王修·布雷斯恩麾下最锋锐的利刃，短短数月就已经为自己赢得了【血女士】这一美名的钠·巴托里半掩着小嘴，乐不可支地指着墨檀笑道：“檀莫先生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这副欠揍的德行跟咱们最初在【雌蜂】遇见时一模一样。”
墨檀挑了挑眉，嘴角翘起了一抹邪意盎然的弧度，原本属于‘弗兰克·休斯’的气质飞快敛去，露出了独属于‘檀莫’这一存在那狂放不羁的本来面目……之一，悠然道：“这种地方你们也有能力清场？”
这一揣测并非空穴来风，毕竟根据对方刚才那毫不遮掩的清脆笑声判断，墨檀有十成十的把握，至少在这一刻，能听到两人对话的范围内绝对没有任何‘闲杂人等’的存在。
“姑且算是吧，只不过在正常情况下很少会动用就是了。”
侏儒少女耸了耸她那看起来纤弱无比的肩膀，莞尔道：“殿下在学园都市还是有些资源的，他很久以前曾经设想过，如果瑞博殿下能稍微争气一点的话，就在扶持自家兄长将帝国引导向正轨后来这里教书。”
墨檀翻了个白眼，嗤笑道：“让那家伙教书？厚黑学吗？还是帝王论？”
“谁知道呢，反正殿下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小钠不甚在意地吸溜了一口饮料，满脸地无所谓：“而且就连我这种当下人的都能看出来，教书这种事并不适合殿下，他是天生的帝王，紫罗兰帝国的下一任国主也只能是他。”
墨檀平静地掏了掏并不存在的耳屎，挑眉道：“我平常很少跟那家伙联络，在我面前拍他的马屁真心没什么用。”
“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小钠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墨檀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随便拍殿下的马屁，他已经够辛苦了，煞有其事地跟他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实只会让他感到厌烦。”
墨檀立刻满脸正经地点了点头，正色道：“我懂了，看来你确实没有拍他的马屁，只是不够了解那家伙而已。”
“嗯？”
小钠微微眯起双眼，用一种颇为危险的目光打量着面前那风淡云轻的男子：“檀莫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檀咧嘴一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一个天大的人情。”
并未跟上节奏的侏儒少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啊？”
“我是说，如果你想让我告诉你真正的修·布雷斯恩就是个怎样的家伙，我现在就可以讲给你听，而且保质保量保真。”
墨檀‘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狡黠地眨了眨眼：“不过代价是你要承认自己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我会控制在不让你过于为难的前提下择日索取，而且可以确保绝不会违逆你的原则，比如任何会损害修利益之类的事我都不会提出，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啊。”
小钠歪了歪脑袋，然后用力点头道：“真的诶！好像很划算哦！”
“对吧对吧，当然很划算啊，毕竟这是拉近你们主仆距离的好机会嘛。”
墨檀一把抓住小钠的双手，满脸真挚地补充道：“而且到时候如果你觉得我的提议不合适，或者有什么不方便的情况，比如每个月固定都会有的血崩……”
噗嗤——
两把造型别致的半月形匕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墨檀另一只手的指缝间，齐根没入了那张造价不菲的硬红木桌面中，如果仔细观察其角度的话，很轻松就可以发现这俩玩意儿哪怕偏上那么一丁点儿，墨檀就要永远跟自己的至少两根手指说再见了。
“好好说话。”
小钠脸上挂着她当初在【雌蜂】做服务生小妹时招牌般的营业式微笑，甜甜地对墨檀抛了个媚眼，然后抽出被后者握住的小手轻轻一拂，桌面上那两把匕首便宛若变魔术般消失了。
墨檀没看清。
凭他现在已经稳稳达到高阶水准的实力，以及那远比同阶大多数人都要高出数个段位的观察力、动态视力、臭不要脸，竟然完全没能看清小钠究竟是怎么把匕首收回去的！
当然了，他更不清楚人家是怎么在两只手都被自己握着的情况下把匕首拿出来的……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墨檀宛若无事发生般地笑了笑，然后表情很是谄媚地说道：“总而言之，就是我想要这个人情的时候，小钠姑娘您要是有心情就搭把手，没心情没时间没兴趣的话就直接大耳刮子扇我说老娘不愿意，咱保证不死缠烂打，二话不说就顺延到下次。”
小钠咂了咂嘴，似笑非笑地瞥了墨檀一眼：“就这么简单？”
后者点头如捣蒜：“就这么简单！”
“听起来简直不要太划算啊~”
小钠轻轻拍了拍手，然后翘起轻舒了一口气，正色道：“但是我拒绝。”
墨檀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之情，只是遗憾地撇了撇嘴：“修那小子提前叮嘱过你了？”
“算是吧，反正他不建议我接受任何你提出的互通有无。”
小钠直言不讳地点了点头，然后摆着小手略过了刚才那个她确实很感兴趣的话题，脆生生地说道：“还有，在谈正事前，殿下让我跟先檀莫先生你聊会儿天。”
墨檀微微颔首，然后饶有兴致地重复道：“聊天？”
“嗯，就是聊天。”
小钠摊了摊手，笑道：“就是普普通通地聊个天而已，殿下的原话。”
墨檀打了个哈欠，往椅子上一歪：“矫情。”
“谁说不是呢。”
小钠做了个无奈地表情，然后慢悠悠地说道：“首先呢，就在上个月，咱们殿下已经正式跟水晶狼家族的现任族长，水晶狼大公爱米琳·沃夫·克里斯托大公订婚了，这次帝国派往学园都市交流会的代表团就是爱米琳大公，也就是我们未来的摄政王妃殿下带队的。”
墨檀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更加夸张地发出了一声‘哦豁！’
小钠嘿嘿一笑：“挺突然的吧，我记得檀莫先生你跟爱米琳殿下还挺熟的呢，要么等日子定下来之后去趟萨拉穆恩，参加一下殿下跟大公的婚礼如何？”
“邓蒂斯大公死球子了？”
结果墨檀忽然之间来了这么一句，直接给小姑娘整懵了。
“你怎么知道？”
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小钠才跟见了鬼似的惊呼了一声。
“很难猜吗？”
墨檀懒洋洋地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修那家伙敢正式跟身为紫罗兰帝国九大……呵，瞧我这记性，现在应该是八大领主之一的水晶狼大公订婚，那就代表他这会儿多半已经摆平了你们帝国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把所有不和谐的声音或者他不想听的声音给铲平了，而在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邓蒂斯大公，他可是只很有代表性的鸡，宰一只就能唬住老些个猴子那种。”
能得到那位摄政王完全信任的小钠可是一点都不傻，几乎是在墨檀说完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讶然道：“所以你只凭这一点就……”
“也不完全是，毕竟考虑到修并没有当机立断弄死他老子，那小子也很有可能是个不愿意对老头老太太动刀的好孩子。”
墨檀摇头打断了小钠，轻笑道：“但如果他留了那位邓蒂斯大公一命，这次来学园都市的领队于情于理也不会是那只年轻的小母狼，毕竟无论是资历、底蕴、影响力还是客观角度上的社会地位，除非咱们那位摄政王殿下或者已经提前开始养老的克莱沃陛下亲临，邓蒂斯大公都是领队的唯一之选，哪怕被架空、被控制，名义上的负责人也必须是他，结果……他不在。”
小钠叹了口气，心悦诚服地看着墨檀：“殿下好厉害啊！”
墨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姑娘这称呼错的有些离谱啊……”
“我就是在说殿下厉害啦！”
小钠却是轻哼了一声，晃着手指正色道：“殿下早就猜到檀莫你能猜到啦，当时他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来着！”
墨檀伸出中指开始挖自己那并不存在的鼻屎，一边挖一边哼道：“行吧，他多半应该是用比较温和的方式让那位邓蒂斯大公自杀的吧，然后许下一些诸如‘对邓蒂斯家族之前站在瑞博·布雷斯恩那边既往不咎’、‘身为孤左膀右臂的沃伦·邓蒂斯剑圣会成为下一代邓蒂斯家主’、‘过几年可能再娶个姓邓蒂斯的姑娘生孩子’等条件，让那位没了妹妹死了外甥顺带被亲弟弟背刺了个爽的老爷子干脆利索地把自己给弄死了，对不？”
小钠一边用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半月形匕首修剪着指甲，一边点头道：“不错，你认识的那位邓蒂斯大公走得很安详，虽然让我来动手的话他其实能走得更安详，毕竟毒药发作的那一瞬也是会痛苦的。”
“嗯，冒昧一问……”
墨檀咂了咂嘴，很是好奇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侏儒少女：“小钠你的实力具体是个什么水准？”
“常驻史诗巅峰，全力施为的话，三十招内半步传说。”
虽然并不是可以轻易讲出来的事，但或许是因为提前收到过指示的原因，小钠很是干脆地就跟墨檀交了底，淡淡地说道：“不计代价的话，两招传说，以同归于尽为前提的话，像沃伦·邓蒂斯那种水平的剑圣我能带走两个。”
墨檀看向小钠的目光顿时炽热了起来，殷切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钠姑娘你现在应该也就二十岁出头，也就是说……”
“抱歉，我的成长方式跟大部分人都不太一样，不过因为并非什么美好的回忆就不多做解释了。”
小钠不甚在意地把玩着指间的匕首，耸肩道：“总而言之，虽然想要再进一步的话也不是不行，但那种事对我来说非常非常的困难，而且身为殿下手中的利刃，我的工作量其实非常大，几乎没有时间可以专心提升自己，所以很遗憾，你可以理解为现在的实力就是我这辈子的最高成就了。”
“不，我怎么会遗憾呢。”
墨檀哈哈一笑，对小钠抛了个媚眼：“我甚至想认你当干妈呢~”
并没有比墨檀大几岁的侏儒少女抽了抽嘴角，干笑道：“谢了，我可消受不起……”
“行吧，那咱就继续聊，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墨檀也没有继续在认妈的话题上纠结，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之后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笑道：“哦对，说到你们想要对斯卡兰公国发起战争这档子事儿了对吧？”
哐啷——
少女手中的匕首猛地砸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并不清脆的响声。
“你……怎么连这件事也……”
小钠瞠目结舌地盯着墨檀，眼中甚至已经开始闪烁起了淡淡的杀意。
“呵，看来那家伙并没有告诉你我连这种事也能猜到呢，当然了，我其实还真就没猜到，不过你的反应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墨檀嘿嘿一笑，俯身捡起小钠掉在地上的匕首（并在试图偷看后者的裙底时被踢了一脚）放在少女面前，得意地笑了起来：“放宽心放宽心，你得相信你家殿下，既然他能放心让你跟我聊天，那么自然不会介意我能从中试探出点东西，呵，他这是在跟我炫耀呢，炫耀他的手腕有多么厉害，厉害到非但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几乎整合了整个紫罗兰帝国，甚至还想张大嘴把斯卡兰吃下来，哈哈，不错不错，我甚至想要给把自己宰了给摄政王殿下助助兴了~”
小钠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终究还是放弃了直接动手把面前这家伙宰了助兴这一极具诱惑力的提议。
“行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
墨檀伸了个懒腰，抢过小钠身前的饮料一饮而尽，吃吃地笑了起来……
“这个人情属于一位野心勃勃的明君，而不是一位手段高超的年轻摄政王吗？真是的，多大个人了，还搁这儿玩的这么含蓄。”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轶事
说真的，尽管最初小钠还能勉强跟得上节奏，但在墨檀轻松愉快地从自己嘴里套出了有关于‘紫罗兰帝国想要对斯卡兰公国发起战争’的情报后，这位自认为心机和城府都算是不差的姑娘已经彻底蒙圈了。
而在蒙圈的情况下，她甚至下意识地想把面前这个人给灭口了，毕竟……
“毕竟大概是你们紫罗兰的最高机密嘛~”
墨檀愉快地翘起嘴角，乐呵呵地说道：“让我猜猜看，除了你这位修最亲信的、总是有事儿干的秘书之外，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超过五个，也就是说，就算是那些在体制内依然极具影响力的大公爵都未必悉数清楚。”
小钠并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些阴沉地瞪着墨檀，尽管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没必要把对方弄死了，但这种被人轻松套出了秘密的感觉着实让这姑娘有些不愉快。
“哦对了，跟你打听个事儿哈~”
墨檀咂了咂嘴，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说修跟那只小母狼订婚了，那他俩■■了没有啊？”
呯！
小钠一头砸在了桌面上，并在这个姿势至少维持了半分钟后才满脸通红地咬牙道：“你在说什么啊！！”
“没听清？”
墨檀微微挑眉，然后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又说了一遍：“我是问你，他俩■■了没有。”
“别说了啊！”
小钠愤愤地挥了挥拳头，怒道：“我听见了！听见了！”
“哦，那他俩■■了吗？”
“你这人有病吧，突然之间问这个干嘛啊！”
“好奇嘛。”
“你好奇的角度是不是有点过偏了啊！”
“或许吧，那他俩■■了没啊？”
“他们才刚订婚不久！刚订婚不久啊！”
“哦，所以还没■■是吗？”
“……”
“呵，果然。”
墨檀见小钠忽然诡异地沉默了起来，立刻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修应该有交代过，不让你在自作主张的情况下对我说谎吧？”
小钠恶狠狠地盯着他，没说话。
“所以他俩果然已经■■了啊。”
墨檀咂了咂嘴，仰倒在椅背上露出了非常心驰神往的表情，感叹道：“真好啊，你们这些可以随便■■的家伙真是太幸福了。”
小钠警惕地把椅子推远了一下，干声道：“檀莫先生你能稍微正常点吗？”
“跟你家那位过于有责任感的殿下不同，我这人一直都不大正常。”
墨檀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不过刚才那番推测可不是我瞎说的，只是觉得就算是再怎么年轻有为的领主大人，爱米琳大公也毕竟是个正值青春年华、对爱情与色情都抱有憧憬的女孩，如果换我是修的话，在让她得知……甚至有必要亲自参与其中的某个机密时，处于成功率的考虑，多半会要了她的身子，这样一来，心境出现剧烈动荡的水晶狼有很大可能性会在茫然与盲目中抛开部分理性，从更感性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男人，并在潜意识中偏倾于他。”
小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而对于修那种人来说，只要稍微拿出点真本事，就足以将那‘很大的可能性’变成‘必然’了。”
墨檀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所以说，我们的水晶狼大公现在已经彻底**失心，被那个无良摄政王强行从双性恋掰成了异性恋，现在的她多半正在一边思念着家乡的恋人，一边干劲儿十足地想要为后者的伟大目标添砖加瓦吧，啧啧，你家殿下真是个人渣啊，算我看错他了~”
小钠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通过你刚才‘站在殿下的角度理解’所得出的结论，檀莫先生你应该没资格说殿下人渣吧。”
“我当然有这个资格。”
墨檀得意地笑了起来，清爽明朗地咧嘴道：“不吹牛的说，如果换我是修的话，现在和爱米琳大公的孩子估计都能自己出门买菜了。”
【感情你是觉得自己在人渣领域的级别比殿下还要高啊！】
小钠一边在心底吐着槽，一边没好气地瞪了墨檀一眼：“天也聊完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还请留步，亲爱的。”
墨檀却是叫住了从椅子上跳下来的小钠，面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声音稍显低沉地问道：“那家伙真的愿意配合我吧？”
小钠先是一愣，然后歪着头好奇地问道：“你指的是？”
“我指的自然是，紫罗兰帝国的代表团会在一定程度上配合我……”
墨檀死死地盯着小钠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暗杀双叶这件事。”
小钠立刻摇了摇头，正色道：“并不是代表团会配合你，而是我手下总计二十枚【锋针】会配合你，而且与其说是配合，还不如说是在条件允许地情况下顺水推舟给你行个方便，不过话先说在前头，就算你有能耐把一切都做到完美，我手下的人也不会亲自动手，致命一击必须得由你或者其它跟紫罗兰帝国毫无关系的人来完成。”
墨檀微微颔首，轻声道：“这是自然，毕竟我原本的委托内容就是让你们帮忙扰乱戴安娜·a·阿奇佐尔缇的眼睛而已。”
“没错，而且我必须要强调一点，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尽管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答应你，但配合刺杀一位大占星师的学徒这件事本身就极具严重性了，哪怕我们不会做什么实质上的事，但光是‘知情者’这一身份本身就足以让我们暴露在危险中了。”
小钠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咬牙道：“而且戴安娜女士还是阿娜·塔·拉夏大师的好友，双叶更是大师的正式学徒，那位在萨拉穆恩法师公会的影响力你不会不知道，如果事情败露了……”
“也不会怎么样。”
墨檀平静地打断了小钠，淡淡地说道：“修正是因为很清楚这一点，才愿意卖我这个人情的。”
“为什么你能这么确定？”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但并没有必要跟你这把刀解释，你的主人知道就足够了。”
“诶~~”
小钠嘟了嘟嘴，忽然对墨檀撒了个足以干死大多数萝莉控的娇：“檀莫先生你不是一直在跟身为好朋友的小钠聊天吗？”
“正因为我是在跟‘好朋友小钠’聊天，才会好心提醒你……”
墨檀揉了揉对方那头毛色鲜亮的卷发，莞尔道：“不要去关心那些你不该关心的事。”
“嘁……谢啦，刚才确实是我欠考虑。”
侏儒少女有些不忿地撇了撇嘴，但是并没有拍开墨檀的爪子，只是没好气地问道：“然后呢？既然你这么了解殿下的想法，那还有什么好问我的？”
“我只是了解他是如何做风险评估的。”
墨檀耸了耸肩，对小钠做了个鬼脸：“但还有一些事，就算是我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少女顿时来了兴致：“什么事什么事？”
“简单来说的话，那就是多半对某个四眼死平板怀有好感的修·布雷斯恩殿下，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墨檀摊开双手，挑眉道：“说实话，我一直都挺担心这个问题的，虽然我和那家伙认识的时间要长一些，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他需要我这种类型的人，那么双叶也同样够格成为他的合作者，事实上，已经成为奇迹之城代表团学者的她目前在价值还要凌驾于我，而在这一前提下……他最终会做出选择我而不是卖掉我的决定就很令人费解了。”
听完这番话后，小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道：“那么，檀莫先生你为什么会在有着这一层顾虑的情况下依然告诉了殿下‘弗兰克·休斯’的事呢？如果你真的担心殿下会把你卖给双叶女士，这么做不就等于是在自掘坟墓吗？”
“我还是很相信那家伙的。”
墨檀轻快地笑了笑，摇头道：“顾虑归顾虑，但我依然觉得他多半会答应我提出的这桩交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钠抿嘴一笑，然后便转身向馆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或许檀莫先生你可以这么理解，殿下答应你的原因，正是你觉得殿下多半会答应你的原因。”
“原来如此……”
看着小钠离开的背影，墨檀的嘴角慢慢翘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低声喃喃道：“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这种‘异界人’的生死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另一方面则是……恰恰因为存在好感，才会为了避免被影响到判断而刻意疏离么，呵，说到底他也不过如此啊。”
重新摊开桌上那本具体内容早就被自己记得**不离十的《东南诸国志》，墨檀一边随手翻看着一边意兴阑珊地走着神。
【抛开那小子不提，至少对于我个人来说，会被感性迫使着改变本就是因为感性而下的决定，根本就是个冷到蛋僵的笑话啊。】
……
同一时间
学园都市，外环区，南大门
一支由外形与狮子颇为相似的洁白‘魇兽’所拉的车队缓缓驶了进来，车身上均印有看起来极度抽象的浅绿色圣徽，周围流转着肉眼难辨的神术波动，看上去很是高端大气。
“这里就是学园都市么？”
为首的那辆车内，一个身材高挑纤细，身着银色风衣的年轻男子抬起右手，轻轻推了推他那只挂在右眼前的单片眼镜，浅笑着探头看向窗外，语气轻松明快地笑道：“真是令人开心的氛围啊，你觉得呢，汤姆？”
在他对面的位置上，一个看上去宛若普通包裹的黑色布袋轻轻颤抖了几下，而在几秒种后，里面竟然传出了一个嘶哑、冰冷且虚弱的男声：“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拉莫洛克……不要叫我‘汤姆’！”
“名字是父母赐予我们最宝贵的礼物之一，我亲爱的朋友，尽管我也承认汤姆·莱斯特兰奇这个名字多少有那么点土气，但你依然需要正视这个事实，毕竟只有它在无时无刻地证明着你这个人‘存在’。”
拉莫洛克那双细长的凤眼眯成了两弯月牙，笑盈盈地说道：“当然，你现在究竟算不算‘存在’这件事确实有待商榷，不过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缺失，被丢掉的那部分也不会是你的名字~”
“我警告你……拉莫洛克……”
汤姆·莱斯特兰奇的声音继续从包裹中传出，里面溢满了怨毒与愤怒：“如果你不想在刚刚感受到这座城市‘令人开心的气氛’后就立刻横尸街头，最好就不要再尝试激怒我了……”
拉莫洛克耸了耸肩，摇头道：“然而事实是，我在这一路上总计尝试激怒你八十二次，哦，算上刚才那次的话是八十三次，每一次都效果拔群，却并没有被丢在任何一个你想要把我曝尸的地方。”
黑色的布包不再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危险的气息飞快地开始在车内蔓延。
“我建议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去做什么无谓的尝试，或许你在不久之前还有着抬抬手就能把我炸成碎片的能力，但此时此刻的你，汤姆·莱斯特兰奇阁下，恕我直言，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狂傲的资本了。”
拉莫洛克有些厌烦地摆了摆手，轻笑道：“当然了，如果你不计后果地想要跟我来个鱼死网破，确实很有可能让我暴毙在这个地方，但如果那样的话……你这次的复仇之旅外加复活之旅也就提前结束了。”
危险的气息依旧在弥漫，但空气中的杀意却逐渐开始褪去，显然，那个布袋中的存在已经开始动摇了。
“体面是自己挣来的，在那一战中几乎失去了一切的你并不具备这个资本，而我这个人说话一向不喜欢留有余地，如果触碰到的你那脆弱的自尊心……”
拉莫洛克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我建议你憋着，就算是在心里疯狂诅咒我不得好死，也不要在这种时候自讨没趣。”
“等我复活之后……”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了么？”
“……”
“有关于那位黑梵指挥官的轶事，我可是还没听够呢~”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大难不死的男孩
汤姆·莱斯特兰奇，大难不死的男孩——
好吧，尽管已经这位仁兄已经成年了，但鉴于他那稍显扭曲且有那么一点点天真的性格……简单来说就是没从中二毕业，所以说是男孩其实也没啥大毛病。
至于所谓的大难不死，那可是实打实的、半点水分都没有的大难不死，要知道他不久之前在苏米尔娱乐的时候可是硬生生吃了整整三发罪律令，其中作为收尾的那一招【罪律令·拙劣复刻的奇迹：黑暗天启】其强度要比语宸那位正牌黑暗女神神眷者高上不知道多少倍，几乎是在砸下来的瞬间就抹杀掉了‘汤姆·莱斯特兰奇’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早在数年前便凭借某种禁忌黑魔法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三份，而其中一份恰恰被他附在当时藏身与东北教区的负责人，也就是埃登大主教袖口中那条用来防止意外的宠物身上，恐怕早在那道黑色光柱轰然砸落那一瞬就已经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他其实是被自己的父亲救了一命，毕竟在只身赶赴主战场之前，卢修斯特意叮嘱过汤姆，如果事情的走向不对，至少要保证汤姆自己和埃登大主教的生命安全，也正因为如此，汤姆才会悄悄将平时都会收在自己袖口中的蟒蛇‘拉尼’附在埃登身上，进而使自己三分之一的灵魂逃过一劫。
不过逃过一劫的终究也只是‘汤姆·莱斯特兰奇’这个存在的三分之一罢了，虽然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那个汤姆连名字都不愿意去想的男人并没有完成最后一击，也就是我们从上帝视角观察时所了解到的【罪律令·诀别现世的墓碑】，但这种被强行撕裂了灵魂而且亲自体验了一把死亡的感觉已然极端痛苦，尤其是对汤姆这种几乎从未遇到过坎坷与挫折的天才来说，心理上的折磨甚至还要超过**承受的痛苦。
那天所遭受的耻辱必当尽数奉还——
侥幸生还的汤姆无数次如此在埃登、在月影、在卢修斯、在拉莫洛克面前咆哮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圣教联合那个该死的‘黑梵牧师’再次站到自己面前，用那双宛若深渊般眸子望向自己的话……
“你很害怕吧~”
拉莫洛克叠起双腿，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对面那个黑色的布包，用最温和轻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虽然天天嚷嚷着复仇，歇斯底里地说什么要让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付出代价，但如果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的话，你的第一反应恐怕就是夹着尾巴逃跑吧？你无法面对那个人，哪怕未来的某一天你重新找回了力量，哪怕你变得更加强大，你依然无法逃出那天的阴影。”
原本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杀意瞬间变得沸腾了起来，黑包中汤姆·莱斯特兰奇的声音饱含着压抑与癫狂：“拉莫洛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吧……”
“你当然敢了，毕竟比起现在这副生不如死的德行，比起每天独处时都会被恐惧支配的屈辱，死亡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拉莫洛克耸了耸肩，咧嘴道：“至于我呢，其实也不介意死上个一两次什么的，毕竟你知道的，我是个异界人，就算这具身体毁灭了，充其量不过是换个地方重活一遍罢了，但是……”
汤姆的声音难得出现了一点笑意：“呵……我就知道你会说个‘但是’，好了，现在让我来听听，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劝我不要动手。”
“你似乎对我这个人抱有一些比较严重的误解啊，汤姆小弟。”
拉莫洛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挑眉道：“其实跟在那个‘但是’后面的内容是——我觉得你并没有这个勇气跟我同归于尽，毕竟归根结底，你只是个懦弱、幼稚的小屁孩罢了。”
说到这里，拉莫洛克忽然俯身将右手伸进那只黑布袋中，从里面抓出了一条长度约十公分、通体呈墨绿色的小蛇，注视着后者那猩红色的双眼莞尔一笑。
这就是目前寄宿着汤姆·莱斯特兰奇三分之一灵魂的凭依体，一条外表看似小蛇，智慧却过于常蛇的脊索动物门爬行纲双孔亚纲蛇目的魔兽。
它原本是莱斯特兰奇祖宅附近的一条祸害，不过在很多年前就被汤姆因为其既不怕生又不怕死的性格收为了宠物，并在汤姆突破到史诗阶，正式开始深度解读黑魔法后成为其灵魂分裂术的第一个受研者。
此时此刻，在汤姆分别寄宿在本体与魔杖中的灵魂彻底消散在那道黑暗天启中后，而这条名为‘拉尼’的蛇体内属于汤姆那一部分的灵魂也占据了主导地位，并处于降低消耗等目的借助耳语教派之力变成了一条迷你蛇。
不过现在虽然只是一条蛇，但汤姆毕竟算是个怪物级的天才，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拿捏的，在他这段时间的改造下，‘拉尼’的体质已经翻了数倍，换做玩家视角看的话，其力量、体质、灵巧基本都拥有可以媲美半步史诗的水准，而且还拥有很多在常人眼里颇为诡异的力量。
比如说……
噗嗡！
在拉莫洛克将其抓起的那一瞬间，一道惨绿色的光芒立刻从汤姆口中激射而出，笔直地袭向前者的面门。
一道杀戮咒！
一道只要被正面命中，但凡实力层级在半步传说以下就绝无可能幸免的杀戮魔咒！
“感谢你的糖果~”
拉莫洛克却是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被一颗有着绿色塑料纸包装的蜜瓜味棒棒糖砸在了脑袋上。
而在一个刹那前，那颗棒棒糖还是一道可以轻易夺走他性命的杀戮咒。
“你太骄傲了，汤姆小弟，尽管你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但这个世界却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甜。”
拉莫洛克拿起掉在自己腿上的棒棒糖，一边慢条斯理的剥着糖纸一边笑道：“而当你那层骄傲的外壳被剥下之后，除了歇斯底里之外，就只剩下你那过于不成熟，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格’的本质了。”
汤姆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发动攻击，只是用他那双猩红的蛇目死死地盯着拉莫洛克。
“看，就算是你，如果愿意的话也是可以冷静下来的。”
拉莫洛克轻轻戳了戳拉尼那颗寄宿着汤姆灵魂的蛇头，轻笑道：“说真的，汤姆小弟你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人，一个完全不会迁就你，能够无情戳破你所有伪装与粉饰的朋友，相信我，一旦接受了这个现实，你立刻就会觉得轻松许多。”
汤姆并不是傻子，他很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尽管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事物都抱有着令人咂舌的恶意，但这份恶意却并不等于敌意，至于拉莫洛克刚刚那番话……
尽管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承认，但汤姆其实是知道的，那确实是实话。
自己的骄傲、自己的矜持，在这个男人面前都被践踏得一文不值，他那恶毒的话语完全没能给自己留下半块遮羞布，但就算如此，汤姆也依然无法否认，在拉莫洛克那宛若利剑般的嘲弄、讥笑与奚落中，自己心底那层阴影似乎真的被稀释了不少。
有一个甚至比自己还要理解自己的人存在，或许确实不是一件坏事，就算那是个再怎么惹人讨厌的家伙，但知道自己不必独自承受‘真实’的感觉已然算不上差。
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本来可以心照不宣的东西照样被拉莫洛克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这真的很令人尴尬……
终于，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汤姆才冷冰冰地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并不了解那个名叫黑梵的家伙，如果你想再听一遍他是怎么让我落得这般境地的……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放心，虽然确实有点兴趣，但我真正在意的并不是那些琐事。”
拉莫洛克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微笑道：“毕竟能够抬抬手就把你灭掉的强者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了，我真正所在意的，是黑梵牧师那独一无二的、能在优势并不算大，手牌极为有限的情况下借势而为，彻底击溃你们东北教区的战略造诣。”
拧身从拉莫洛克的指间脱出，在那个黑布袋上盘成一团的汤姆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这种事你应该去问卢修斯，我在战略和指挥方面完全就是个外行，而且对于当时的局面也没有上过心，记不得多少了。”
“你的父亲卢修斯·莱斯特兰奇大人确实是位难得的聪明人，他跟埃登大主教不同，思绪非常的清晰，而且也拥有足够的勇气与理智，是个难得的人才。”
拉莫洛克微微颔首，赞许道：“如果换一个对手的话，就算是那些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将，都很难能在当时那种局面下从卢修斯手中掏到便宜，毕竟考虑到苏米尔和圣教联合本就不是一条心的因素，对麾下军队有着绝对控制力的卢修斯完全有能力逐步蚕食掉那座圣山。”
汤姆发出了一声意味复杂的嗤笑：“但是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很正常，因为卢修斯所面对的敌人，也就是那个差点杀死你的黑梵牧师，是跟我一个水平的指挥者。”
拉莫洛克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眼中划过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当然，他现在还很稚嫩，在很多方面都显得十分天真，苏米尔一役中更是多半用了什么取巧的小花招，但毕竟有着段位上的绝对差距，所以就算卢修斯是一个优秀的指挥者，只要做不到全程超水平发挥的话，也很难不被那位黑梵牧师带着节奏走。”
汤姆沉默着没有说话，并没有傻乎乎地问拉莫洛克卢修斯有没有超水平发挥，毕竟作为那场战役中耳语教派方面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他很清楚从某个阶段开始，自己的父亲就一直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只可惜，我不能直接向你的父亲打听情况。”
拉莫洛克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轻声道：“他的心思太重了，很可能会将我的造访视为某种‘暗示’，进而联想到西南教区的意图、东北教区的前景，当然还有我这位神眷者的态度，然后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干扰下想得太多，以至于做出点儿画蛇添足的事。”
汤姆呵呵一笑：“这一点我倒是不得不认同你，我那位父亲确实是那样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或许吧，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方便找他了解情况就是了。”
拉莫洛克做了个鬼脸，伸出食指轻轻在汤姆附身的小蛇拉尼下颚处刮了刮：“所以就只能拜托你了，细节什么的无所谓，毕竟具体战报我早就看过了，你只要告诉我自己的所见所闻就好。”
汤姆有些厌恶地扬起了脑袋，哼道：“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坚持~”
拉莫洛克立刻用力点了点头，咧嘴道：“非常非常坚持。”
……
十分钟后
“原来如此。”
在汤姆重新陷入沉默的片刻之后，拉莫洛克终于脱离了那宛若假寐的状态，并在沉吟了数秒后淡淡地说道：“果然，你们之中有苏米尔的人混进去了。”
汤姆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然后又在几秒种后重新盘了回去，懒洋洋地说道：“哦，那又怎样？”
“不会怎样，就算没有人混进去，东北教区的结局恐怕也难以改变。”
拉莫洛克漫不经心地拂开了额前的一缕长发，然后重新合上了双眼，靠在椅背上轻快地问道：“那么，我亲爱的汤姆小弟，趁现在我还算有空，咱们再仔细聊聊你的那个‘复活计划’吧，报不报仇什么的暂且不提，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快恢复实力的。”
“呵呵，你就不怕我重新获得身体后第一时间杀了你？”
“不不不，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刚好缺一个比较靠谱的保镖。”
“你……还真有够不怕死的。”
“跟你比的话，确实~”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血、肉、骨
半晌之后
“仇人的血……”
汤姆抬起头来，用它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拉莫洛克，声音嘶哑地说道：“我需要仇人的血，拉莫洛克，分量不必太多，但可供选择的余地并不大。”
拉莫洛克立刻心领神会，莞尔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替你从那位时刻处于圣教联合保护下的黑梵身上取一点血出来？说真的，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过头了。”
“你很清楚我没在开玩笑。”
汤姆一边下意识地吐着蛇信发出了‘嘶嘶’声，一边冰冷地说道：“当然，那个人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如果你之前跟我分享的情报无误，那位同样隶属曙光教派的半龙人圣骑士现在应该也在这座都市，她姑且也算是我一位‘仇人’。”
拉莫洛克点了点头，语气轻快地说道：“没错，据我所知，那位名叫依奏·洁莱特的骑士姑娘的确在这支圣教联合代表团中，而通过你之前所讲述的内容来看，她确实非常符合你‘仇人’这一身份。”
“我的仇人数量很少，非常少。”
汤姆重新将自己盘起，有些躁动不安地说道：“因为他们大多数都已经死掉了，有的死了三年、有的死了五年、有的死了十年……而那个半龙人，我想不到她能活下来的理由，结果你居然告诉我她非但没死，而且还参加了这次交流会。”
拉莫洛克微微扬起了眉毛：“你怀疑我对你说谎？”
“我并不想怀疑你，尽管你确实是我见过的人中性格最恶劣的一个。”
汤姆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然后正色道：“最重要的是，那个实力只有高阶，连史诗门槛都没摸到的女人正面吃了我一招‘轰爆’和一招‘神锋’，就算圣骑士的身体素质能够让她扛住第一次轰击而不死，但我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神锋斩断了三分之二的身体，结果你竟然告诉我，她不仅还活蹦乱跳的，甚至还进入了那支圣教联合代表团。”
“嗯，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拉莫洛克低声喃喃了一句，然后沉默了大概三分钟的时间，直到汤姆发出不耐烦的‘嘶嘶’声后才抬起头来，缓声道：“看来我们必须要面对一个令人遗憾的事实，那就是失去了多半灵魂的你不仅没有了身体、实力大幅度滑落，而且还付出了某些额外的代价。”
汤姆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厉声道：“你指什么？”
“记忆缺失。”
拉莫洛克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指着对方的蛇头轻声道：“仔细回忆一下你之前对我说的话吧，你很明确地告诉了我，在你对那位黑梵牧师施放了杀戮咒的下一秒，后者非但没有被你那道无往不利的黑魔法夺走性命，甚至还唤出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将那位据说被切断了大半身子的女骑士笼罩其中，而后者则在雾气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汤姆的身形骤然一僵，猩红的竖瞳中溢满了惊疑。
“死人是不会发出声音的，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听到了那阵痛苦呻吟声的你应该很清楚那位女骑士没有死，然而刚刚你竟然对这一点充满了诧异与困惑。”
拉莫洛克眯起他那双细长的凤眼，幽幽地说道：“看来你所付出的代价远比你想象中的多，汤姆小弟。”
仔细检索了一遍记忆，发现自己刚才似乎确实有说过那番话的汤姆有些慌张地扭动着身体，喃喃道：“不可能……这不正常，如果我真的忘记了，我刚才又怎么会对你提起……”
“是耳语，我对你用了耳语。”
拉莫洛克平静地打断了汤姆，轻声道：“但还请不要误会，我之所以会暗中对你施加影响，并非出于恶意或不信任，只是想要掌握到更加精确可信的情报而已，事实上，我们确实得到了意外收获，不是吗？”
汤姆有些恼火地瞪视着拉莫洛克，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你至少应该先跟我说一声，或者在事后立刻做出解释。”
“下次我会注意的。”
拉莫洛克莞尔一笑，悠悠道：“那么，有关于灵魂的问题暂且放在一边，回头你自己去想就好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如何让你摆脱这副孱弱的姿态，刚才我们说到了……嗯，仇人的血，这一点我会帮你解决的，还有吗？”
汤姆勉强挥去了正在自己内心深处悄然蔓延的恐惧，重整思绪后继续沉声道：“除了仇人的血之外，我还需要仆人的肉，这一点不需要你操心，拉尼很愿意为我的复活牺牲一部分躯体，麻烦的是……亲人的骨……”
“仇人的血、仆人的肉和亲人的骨么？呵，确实挺有黑魔法内味儿的。”
拉莫洛克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悠然道：“有什么可麻烦的，你的父母是不都尚在人世么，而且还有那位教阶跟你父亲一样都是高阶祭司的戴尔菲·莱斯特兰奇，我记得她应该是你的姨妈吧？”
汤姆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冷声道：“我并不想对他们出手，或许你并不知道，所谓亲人的‘骨’，指的是其实是骸骨。”
“呵，那是我唐突了。”
拉莫洛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交叉着十指轻声问道：“那么，剩下的选择就只剩下从墓园中借用一下莱斯特兰奇家族祖辈们的骨灰了，需要我派人去取么？”
汤姆所附身的小蛇面无表情：“在我不到十岁的时候，曾经因为一次魔力失控将祖宅后的墓园夷为平地，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那里应该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呢？”
拉莫洛克微微颔首，莞尔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么？”
“你是耳语之神的眷者吧，我之前无聊时分析过你们的神术构成，发现只要层级足够高，你们那诡异的力量甚至可以完成法则层面的欺瞒。”
汤姆的声音有些困乏，他一边游进身下那黑色的布包，一边淡淡地说道：“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简单来说，就是随便找一些性质属于‘骸骨’的东西，然后通过我这个神眷者的高质量耳语让它暂时变成莱斯特兰奇家族中与汤姆小弟你有直接关系的遗骸，去欺骗那场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激动人心的仪式吧？真是精妙绝伦。”
拉莫洛克拍了拍手，很是自信地说道：“放心好了，汤姆小弟，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嗯，那我就继续沉睡了，没事不要叫我。”
汤姆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彻底钻回了那有着强固灵魂效果的冥纹布包中，很快便没有了声息。
两分钟后
“汤姆小弟~”
拉莫洛克微微前倾身体，轻声道：“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讲。”
没有回应，在灵魂严重残缺的情况下，今天已经活跃了太长时间，刚刚陷入沉睡的汤姆毫无反应。
“哦，我忘了，你现在已经很疲惫了。”
拉莫洛克仿佛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轻轻拍了下额头，歉然道：“睡得这么踏实，自然是不会被轻易叫醒的……”
说到后半句话时，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缥缈，而几乎是在同时，冥纹布包中那本就不算惹眼的气息顿时变得更加微弱了。
“卡特。”
拉莫洛克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反手轻轻敲了敲自己身后的隔板。
“是，拉莫洛克总参。”
隔板悄无声息地划开，坐在前面驾驭着魇兽的高阶祭司卡特恭谨地应了一声。
“我听说哪怕是在无组织无纪律的东北教区中，戴尔菲·莱斯特兰奇女士的风评也绝不算好。”
拉莫洛克翘起嘴角，不紧不慢地问道：“这是否意味着，就算她忽然失去了音讯，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任何人去关心其去向与境地呢？”
卡特的额角悄无声息地渗出了一片冷汗，并在经过了短暂地思考后沉声回答道：“我对戴尔菲女士的了解不多，但这些年也听同僚们提起过一些有关于她的事，据说那个女人性格恶劣、冷酷残忍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尽管她对吾主非常虔诚，堪称虔信者中的虔信者，但在人际关系方面却……似乎挺糟糕的样子。”
拉莫洛克微微颔首，轻笑道：“很好，派人找到戴尔菲女士，告诉她吾主对我这位神眷者降下了神谕，让她立刻隐匿身份前往学园都市暗中与我汇合，既然是狂信徒，那么我这位神眷者的话她应该不至于当做耳旁风吧。”
“那是自然。”
卡特立刻应了一句，然后并没有多问哪怕一个字，只是恭谨地说了一句‘稍后属下就去安排’，便不再言语了。
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克制自己的好奇心，而刚才拉莫洛克提到的那件事，可以说是让卡特本能地产生了一股恐惧感，总觉得只要稍微涉入一点就会为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与危险。
所以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卡特主祭就当自己是个工具人，多听多做且绝不多问多懂，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脑子里装满了草包与鸡毛蒜皮。
而拉莫洛克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好心’为卡特解释一番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毕竟在耳语教派中，像后者这样有眼力见的人实在算不上多，他又没有自虐倾向，自然不想废掉这位乖巧老实的工具人，换一个质量多半不怎样的次品使唤。
随手拉上了车帘，闭上双眼仿佛陷入了假寐的拉莫洛克打开还有栏，找到了那位本事大不大不知道，反正胃口是绝不算小的代理人，发了条简短的消息过去。
下一秒，内容只有一个时间外加一个地点的消息刷了出来，非常的言简意赅。
……
【您已紧急断开连接，请选择是否重连】
“嗯，麻烦了。”
【重连开始……】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欢迎回来，守序善良的默，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
游戏时间am09:51
学园都市外环区，林荫客店
‘我换这个号了，要是收到线人传来的消息，说有紧急情况，千万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墨檀在上线后的第一时间便打开好友栏给伊冬发了条消息，并在后者秒回了个‘妥’后睁开双眼，环视着自己所置身的宽敞房间。
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且紧邻工程学园区的原因，林荫客店的每间客房面积都很大，隔音效果也是非常不错，不过昨天因为忽然触发了【预感】的关系，墨檀并没有怎么仔细观察就下线了，直到现在才有空闲好好打量一番自己这段时间的居住环境。
一间房间。
一间很干净的房间。
一间面积很大的房间。
嗯，没了。
“毕竟只是普通的客房而已，太疑神疑鬼也不好。”
墨檀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便离开了松软的床铺，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以及被压得有些发麻的尾巴后缓步往房门处走去。
然后——
唰！
一道剑风悄无声息地从墨檀腰间那不知何时出鞘了约两公分的刃锋出迸发而出，将一只伏在窗沿上的黑色甲虫劈成了两断。
“虽然只是很稀薄的硫磺味，而且多半会让人觉得是从附近哪个工程学院中飘过来的……”
墨檀转头看了一眼那只甲虫已经开始自燃的残躯，轻声叹了口气：“但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啊。”
竖瞳中闪过了一抹警觉，墨檀挪开自己那根悄然推出剑柄的拇指，慢慢走出了这间现在才算彻底‘干净’了的客房。
【果然，昨天路上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并非错觉，所以究竟是谁，会对我们这支普普通通的冒险者小队感兴趣呢？还是说，被窥探的对象其实只是我自己而已……】
反手带上了房门，墨檀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并在两秒钟后发现不远处那只正在以时速超过一百公里、正欢蹦乱跳地向自己扑来的少女后更加凝重了起来。
“默汪！”
呯——
在犬娘那欢脱的叫声中，墨檀心中的烦恼……与胸腔中的空气同时被狠狠地从他体内撞了出去。
“今天陪汪一起汪吧！”
“别……别舔！”
“昨天都没陪汪呢！”
“别舔啊！”
“汪！”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斗技大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牙牙的实力涨幅速度开始越来越快了，鉴于这姑娘的底子一般，也绝对算不上是汤姆·莱斯特兰奇那种怪物级的天才，所以在贾德卡这种几乎活成精的老人眼里，这件事其实挺不正常的。
玩家跟npc的成长速度不一样，尽管前者也会受到各种层面的限制，但通过完成无罪之界中宛若满天繁星般的任务，至少在迈入高阶巅峰，也就是面板中存在某个等级＞40的高阶战斗职业、继续升级所需要的经验已经达到某个天文数字前，绝大多数的玩家在成长速度方面都要远远超过土著npc。
而这也是无罪之界这个游戏给予玩家们为数不多的方便之一。
在这个基础上，当玩家们想要突破到半步史诗，即拥有至少一个50级高阶职业，并尝试激活任意一个史诗阶职业时，双方之间的差距就开始缩小了，纵观公共空间中每个小时都在刷新的‘玩家个人战力排行榜’，其中拥有史诗阶职业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
诚然，这个角度有些片面，毕竟不管是只有【代行者】这么一个职业的科尔多瓦，还是早早就获得了【驭法者】这一拥有着无限潜力职业的双叶，但凡那些排行榜前十的常客基本都能发挥出史诗阶战斗力，像季晓岛那样有着极端天赋的人，就算还没有严格意义上迈过那道门槛，也能轻松击败绝大多数刚进入史诗阶没多久的‘强者’，所以这种纸面数据其实是做不得数的。
但不管怎么说，开服多半年来能够拥有媲美史诗阶水准的玩家也只有那么几个，除了科尔多瓦这种极端例子，就算是同样稳居排行榜首页的克里斯蒂娜也只有在身体素质领域能够抵达史诗，其它方面都差了不少。
至于排行榜二十名开外、两百名以内的t0级玩家，更是连史诗的门槛都没摸到，基本都在高阶职业35-45级这个区间内，在当前世界观下基本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范畴。
综上所述，如果按照比例来说，无论是基数较小的玩家群体，亦或是数量庞大的土著npc群体，其中‘怪物级天才’的占比基本相同，而在低阶到高阶这一领域，尽管玩家的数据比例非常好看，但其实完全不足以撼动这个世界的常识。
这一现状绝大多数人都很清楚，论坛中甚至还专门有人开贴分析过，除了少量保持着‘咱们才是主角，应该冲几百块钱就能碾压那些npc剑圣贤者’这种思想的萌物之外，大家都觉得这个节奏还蛮不错的，至少在真实感上面完全没话说，也侧面证明了这款游戏的可持续发展性。
否则要是让您老人家连肝二十天副本就能屠神灭魔，开服30天就能去直播竞速‘推倒180人大型副本曙光神国’、‘耳语之神歼灭战’之类的玩意儿，除非游戏官方已经准备好了星球大战之类的版本，打算给大伙整点儿星舰之类的东西玩玩，否则这游戏的寿命估摸着也就不剩几年了。
只要boss敢亮血条，角男们就敢给丫踹死；但凡你身上有好装备拿，被世界所宠爱的勇士们就能给你生吞活剥了，这种经典场面在无罪之界中基本是不会发生的。
在当下这个时间点，要是你看见某个元素领主身上有一把品质上乘、光用目测就知道是传说阶的双手战锤，遂呼朋唤友找了24个好伙伴想要把丫砍了分赃，唯一的可能只能是被人家锤成一个个小饼饼或者一大滩小饼饼。
当然了，尽管上层建筑是这个德行，但在相对比较基础……也就是从手无缚鸡之力到初入高阶这一领域中，玩家的优势依然不容小觑。
就拿墨檀几个角色中实力最强的‘默’来举例，他从学会人生中第一个技能【冲撞猛击】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迈入高阶殿堂，甚至跻身玩家个人战力排行榜中为止，也只用了短短半年左右的功夫而已。
而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打从墨檀入坑不久之后就跟他在一起的牙牙竟然一直都没被落下！
墨檀低阶的时候，实力跟牙牙不相伯仲，后者在狂化后要略强一些。
墨檀中阶的时候，实力跟牙牙不相伯仲，后者在狂化后要略强一些。
现在墨檀高阶了，实力跟牙牙不相伯仲，各自使出全力也不相伯仲。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最初牙牙那热情的全力飞扑能撞掉墨檀5%生命值，现在墨檀的身体素质都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了，依然会被少女的‘例行问候’掀倒在地，掉上5%左右的生命值。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季晓鸽和安东尼·达布斯能够勉强跟上墨檀的成长速度，主要是因为前者是玩家，而后者在‘达布斯’玩家特质的雨露均沾下也成长迅速，才没有被抛在后面。
至于贾德卡这位npc老先生没掉队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那根本就不讲道理、但很少显露出来的身体素质，另一方面则是他借助季晓鸽前段时间开发出的【辣焦粉】完成了一次厚积薄发，让他那之前那数十年的无用功焕发了第二春，实力迅速从一个蹩脚的低阶法师飞速进步到了可以媲美高阶法师的程度，而且伴随着贾德卡将他过去的沉淀逐渐挖掘出来，他甚至还能再更上一层或者数层楼。
所以虽然老法师也不是天才，至少在魔法之道上不算是天才，但他过去那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终究还是在契机出现后开始补偿他了。
而牙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诚然，天柱山的鲁大师和菲米格尔都在某种意义上帮了这姑娘一把，但鲁维也只是给牙牙做了套武器，并没有通过任何或人道或不人道的方式为后者提升实力，至于菲米格尔的龙语魔法，那是他教具有白银血脉的德鲁伊鹿酱时牙牙听到的，按理说除了血统特殊而且有变形能力的鹿酱之外，就算是墨檀这种半龙人也没可能学会那些技能，结果牙牙偏偏就学会了。
结果就导致了这姑娘的进步速度比起墨檀竟然一点都不慢，时至今日都已经快摸到史诗门槛了。
“希望是好事吧~”
墨檀一边努力地‘脱’着仿佛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犬娘，一边宠溺地对把小脸埋在自己胸口处的后者笑道：“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千万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大家哦。”
“汪呜？”
牙牙好奇地歪了歪脑袋，然后笑盈盈地低头舔了一下墨檀的手背：“默汪在说什么汪？”
墨檀苦笑着按住牙牙的肩膀温柔地将其推开，无奈道：“没什么，大家都在干嘛呢？”
牙牙咧嘴一笑，顺势抱住了墨檀的胳膊，汪道：“汪鸽姐姐带那两个大汪匠去找人谈生意了，汪八胆也跟着去了，汪刚吃饱饭，汪德卡在找默汪！”
【晓鸽同学的动作很快啊……】
对汪语没有障碍的墨檀笑了笑，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贾德卡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
苍劲有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墨檀回头一看，只见过道另一边的贾德卡正**着上身倒立着向自己行进而来，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还会发现这老头的两只手都只有三根手指着地。
尽管对老贾那过于骇人的晨练运动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墨檀还是跟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一样被这副画面震慑到了。
“早啊，老贾。”
短暂地震惊过后，墨檀乐呵呵对地重新站直身体的贾德卡抬手打了个招呼：“有什么好事？”
老法师解开系在自己腰间的长袍，遮住了自己的八块腹肌，捋着胡子笑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们迪塞尔家族也会来参加这次交流会吗？昨天晚上我和那边带队的孙子见了一面，聊得还不错，还顺便给你争取到了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
墨檀眨了眨眼，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好机会？”
“跟学园都市这边的优秀学生交流切磋、相互促进的机会。”
贾德卡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眉开眼笑地说道：“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凭你的水平，只要没有发挥失常，绝对能够带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墨檀愣了好一会儿，才满脸茫然地发出了一声：“蛤？”
“你昨天跟小鸽子出去溜达的时候应该有看到不少吧，交流会期间这里的很多学院和组织都会举办活动，啥样式的都有。”
贾德卡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毛巾搭在了他那并没有怎么出汗的脖子上，对墨檀及其胳膊上的牙牙科普道：“有规模大的有规模小的，有合法的有不合法的，有默默无闻的也有广为人知的，甚至还有不少带有官方背景。”
牙牙咂了咂嘴，看上去似乎没怎么听明白，不过鉴于这姑娘跟之后要讲的内容关系不大，老法师也就没再重复一遍。
墨檀倒是听懂了，不但听懂了，他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猜到了贾德卡口中那个‘好机会’的大概内容……
“我说，老贾啊。”
墨檀干笑了两声，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
“【综合骑士斗技大赛】，牵头的是骑士公会学园都市分会、圣枪骑士学院、白誓骑士学院这三家，举办时间是每届学园都市交流会的前半程，具体项目有数十种之多，参加人数自创办以来从未低于千人，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贾德卡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通体呈雪白色，质地十分精良的羊皮纸，看起来与昨天墨檀和季晓鸽一起逛街时见识过的各类传单颇为相似，但看起来却颇为低调含蓄，与那些为了吸引眼球在上面印有大量无关内容（比如露出度颇高的各种族小姐姐）的玩意儿截然不同。
很显然，尽管同样是类似于宣传海报的东西，但这张标题为‘综合骑士斗技大赛’，落款处有包括学园都市长老会、学园都市执法队办公室、骑士公会总会、骑士公会学园都市分会等大量印章及花体签名的东西在段位方面要高出太多了，比起那些连是否能回票价都不知道的活动，这份传单的唯一用途似乎就是告诉你——我们要举办了，时间是xx，地点是xx，赛程表是xx，要是想围观或者参加的话就赶紧买票、报名，过期不候。
“我大概明白老贾你的意思了。”
飞速看完了手中那张传单的墨檀叹了口气，苦笑道：“也就是说，迪塞尔家族愿意成为我的举荐人，给我一个参加这【综合骑士斗技大赛】的机会？”
贾德卡呵呵一笑，颔首道：“举荐是肯定的，毕竟你不是学园都市的在校学生，想要参加大赛还是需要一定资历的，工匠镇那边虽然有影响力，但毕竟领域不同，就算那两位大工匠愿意帮忙组委会也未必会认，不过咱们迪塞尔家族就不一样了，不说别的，至少在骑士界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墨檀有些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发，他很清楚贾德卡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这种能够在各界大人物面前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是对自己这样的‘异界人’来说，也绝对是一桩好事，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可供自己施展的舞台终归是越大越好。
对npc来说的种种好处就不说了，诸位直接理解为xx代表xx参加了xx的xx赛事就好。
对玩家而言，这种具有较大影响力的舞台同样代表着不可多得的机遇，别的不说，要是能取得好成绩的话，各大势力的平均声望值多少也能加个几百，运气好点儿的话就算触发些高品质任务也不奇怪。
不过抛去客观角度，从此时此刻墨檀的主观角度来看的话……
尽管他现在并非过于低调的‘绝对中立’人格，性格方面也并不是很介意这种能够磨练自己的机会，但就算如此，在当前这种从各方面来讲都很要命的情况下，墨檀真的不想在任何人格任何场合任何情况下抛头露面！
一点都不想！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探病
【您已紧急断开连接，请选择是否重连】
“稍等，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重连开始……】
“等等，我不是说想要先做个心理准备吗！”
【连接完毕，正在读取角色信息】
“嘿！听人说话呀！”
【欢迎回来，绝对中立的黑梵，即将载入无罪之界，祝您晚安】
“……”
……
游戏时间am12:27
学园都市中环区，米尔豪斯大道11号，【垂青】旅店308号大床双人房
伴随着一道不易察觉的白色胧光，墨檀面色紧绷地出现在了之前被系统强制离线时自己正坐的那张圆桌旁，除了从之前的坐姿换成了站姿之外，几乎与之前下线时没有任何区别，周围的环境也是一样，无论是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还是桌面上那两杯流转着芬芳氤氲的红茶，都没有丝毫变化……
【等会儿！】
墨檀目光一凝，伸出自己那微微颤抖的右手，将食指贴在自己面前那杯红茶的侧面，整个人当时就僵那儿了。
果不其然，杯壁是温热的……
换而言之——
“早安~”
糯糯的问好声从墨檀背后响起，他回头一看，发现身着一袭华丽圣女装的语宸正坐在床上笑盈盈地盯着自己，无论是那张精致的俏脸，还是因为微笑而露出的浅浅酒窝都显得无比可爱。
“咳，现在的游戏时间是中午，外面是晚上，怎么也算不上是早安吧~”
墨檀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吐了个不痛不痒的槽以掩盖自己那愈发剧烈的、特别没出息的、几乎能够传到胸腔外的心跳，抿了口红茶压了压惊，尽可能用相对平静的口吻说道：“我还以为你肯定跟菲雅莉他们出去忙了呢。”
倚在床头的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本来确实有这样的安排啦，不过今天上午的行程被我推掉了，我让菲雅莉帮忙撒谎说我们家黑梵牧师身体不舒服，所以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他。”
【我们家？】
【我们家！！！】
【她刚才说了‘我们家’！】
【黑梵牧师是我！】
【孩子叫啥！？墨这个姓不太好取名啊！】
在猝不及防下被少女的话语击溃了心志，墨檀顿时陷入了没出息的、不可自拔的、臭不要脸的思维暴走中，呆滞在原地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明明虽然不能说很帅但好歹还算清秀精神的一张脸，现在看上去可谓是又憨又蠢。
“墨檀？”
“墨檀同学？”
“莫西莫西~有人在家吗~”
直到语宸第三次叫自己的时候，墨檀那近乎于暴走的双眸才重新恢复了清明，然后——
“要么就叫墨菲斯托吧。”
对，然后他就来了这么一句。
“墨菲斯托？”
语宸歪了歪脑袋，好奇地问道：“是歌德的《浮士德》中那个代表了谎言的魔鬼吗？”
“我脑抽了。”
墨檀抬起手掌猛击自己的额头，然后面无表情地摇头道：“刚才的胡言乱语请务必不要往心里去。”
语宸噗嗤一笑，起身走到墨檀面前背着小手莞尔道：“墨檀你好奇怪呀~”
后者尴尬地挠了挠头发，飞快地将‘以后生孩子叫啥’这一必不可能实现的狂想叉出了意识海，然后转移话题道：“话说布莱克那孩子情况怎么样了，之前太晚了都没来得及探望他。”
“我哪里知道嘛。”
语宸嘟了嘟嘴，摊手道：“我自从昨天跟菲雅莉和依奏她们一起去看望了一次小布莱克之外就再也没去过啦。”
墨檀愣了一下，惊讶道：“诶？我还以为你这么会照顾人肯定会早早去检查他的身体情况呢。”
“是哦，我上线的时候确实有过这种打算来着。”
语宸抬起小手轻轻戳了戳墨檀的脸颊，没好气地白了后者一眼，轻哼了一声：“那你猜我为什么最后没去？”
在理智尚存的情况下大多数时候都还算聪明机敏的墨檀讪讪地笑了两声，一脸无辜地闭上嘴没说话。
“好啦好啦，快走吧，我挺担心小布莱克的。”
语宸也善解人意地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是轻轻拽了拽墨檀的衣袖：“他住在二楼，公正教派的斯普拉达大人昨天晚上跟朋友喝酒没回来，今天早上匆匆露了个面之后就跟汤姆大师和菲雅莉一起走了，所以小布莱克应该是自己在房间里。”
墨檀点了点头，然后提议道：“话说咱们要不要给那小孩带点好吃的？”
“我们已经交代过店里的人给小布莱克送三餐啦，不过……嗯，给你这个。”
语宸对墨檀做了个可爱的鬼脸，从行囊中掏出了一只装满了各种水果的木篮塞向墨檀，除了苹果这种遍布无数多元宇宙的究极存在之外，还有很多墨檀叫不上来但色相俱全看起来味道应该也不错的品种。
“啊！谢谢！”
墨檀顿时受宠若惊。
“谢什么谢啦！不是给你的！”
语宸轻轻弹了墨檀的额头一下，掩嘴笑道：“这是我早上出去散步的时候买的，听说都是对肠胃比较好的水果。”
墨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反应过来这篮水果是要给饱受晕船折磨的布莱克的，连忙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抱歉，刚上线脑袋还有点迷糊，来，我帮你提着。”
“不是你帮我提着……”
语宸叹了口气，拍了拍墨檀的胳膊：“这些水果是你买的，你特意给小布莱克买的，记住了吗？”
墨檀立刻秒懂了语宸的意思，摇头笑道：“不至于吧，难不成那小孩还能记我仇吗？这明明是你费的心思。”
“不是记不记仇的事，是人情世故啦，嗯，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
语宸柳眉轻蹙着想了想，然后忽然将她那雪白的小手伸到墨檀面前：“那就给我报销好啦，总共五金币。”
“哦，行。”
墨檀看也不看少女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转身就往上楼的方向走去，特别飒爽地说道：“回头我请你吃饭吧，低消五金币的那种。”
然后少女便一把拽住了他的长袍后摆，促狭地笑道：“耍帅是没关系啦，想约饭也不是不行，但布莱克的房间是在二楼啦，而！这！里！是！三！楼！”
墨檀：“……”
……
五分钟后
【垂青】旅店二楼，205双床双人房前
“这就是小布莱克和斯普拉达大人的房间咯。”
语宸微微侧开身体，递给墨檀一张房卡：“这是备用房卡，因为小布莱克可能不太方便下床，所以我、菲雅莉和依奏就一人要了一张，汤姆大师没要，他说自己来看望小布莱克的话很容易被人误解为蓄意谋杀。”
墨檀接过房卡，无奈地笑道：“话说你没必要解释得这么详细啦。”
然后就随手把房门刷开了。
“啊！”
语宸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轻呼，扯了一下墨檀的衣袖：“怎么不先敲门呀！”
“嗨，没事啦，里面就一个病恹恹的小鬼头，就算是换衣服他肯定也会在被窝或者盥洗室里换，而且我俩关系可好了，没问题的~”
墨檀笑了笑，然后便随手推开了房门，清爽明朗地笑道：“我们来看你啦，小布莱……”
一幅有些难以理解的画面忽然打断了墨檀的招呼，并让门口的两人同时陷入了石化状态。
“张嘴，跟我说‘啊——’”
房间内左边那张床边，一位相貌美丽、气质典雅，有着一头齐腰的银灰色长发以及宛若蓝宝石般惑人双眸的黑裙女子正戳着一块水果，笑盈盈地往靠在床头的太阳圣子嘴里送。
面色微红的少年听话地张大了嘴：“啊——”
呆立在门口的墨檀：“啊？”
呆立在墨檀旁边的语宸：“啊！”
下一秒，房间内外的空气在同一个刹那凝滞了，然后……
“嗨，你们好呀。”
床边的大姐姐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对门口的墨檀和语宸摆了摆手。
“啊！这……不是！那个什么，黑梵哥哥、忘语姐姐！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的！”
布莱克则面色通红地瞪大眼睛，手舞足蹈地震声解释道：“你们千万不要误……诶？”
一只印有格里芬皇家纹章、上面戳着某种散发着淡淡清香、通体呈碧绿色果实的叉子被送到少年面前，强行打断了后者的话。
“这是最后一块啦，先张嘴~”
大姐姐不容置疑地说着，嘴角的弧度柔和而宠溺。
“不是，我觉得还是先把事情说……”
“张~嘴~”
“啊——”
“乖。”
将最后一块水果喂给脸色红到几乎快要滴血的布莱克后，银发大姐姐满意地笑了笑，温柔地揉了揉少年那微卷的黑发，夸奖道：“好孩子好孩子~”
“嗯……”
而呆站在门口的墨檀这会儿也反映了过来，立刻将手中的果篮放在地上，然后对屋内的两人露出了一个清爽明朗的微笑，语速快到离谱地说道：“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就是来稍微看一眼小布莱克现在知道他没事了这就准备走这些水果是我和忘语散步时候买的你们俩一起吃吧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哈哈哈哈哈。”
然后就‘呯’地一声从外面把门撞上了。
“呼哈……呼哈……”
因为刚才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而有些缺氧的墨檀背靠在门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对面前看起来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语宸问道：“里面那位，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在半路见到了那小孩，然后好心把他送回来的大姐姐吗？”
语宸呆呆地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回来的时候人家都已经离开了，不……不过应该就是那位女士吧，她好漂亮呀！”
“嗯，确实……”
墨檀点了点头，然后忽然话锋急转，正色道：“不过跟你相比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语宸嗔了墨檀一眼，轻哼道：“胡说，人家比我好看多了。”
这话说得的不算错也不能说对，因为就算从客观角度来看，语宸和屋内那位大姐姐也绝对是同一个级别的美女，不过前者算是‘美少女’，而稍显成熟的后者则是‘大美女’，两人走的路线并不一样，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不过因为语宸从来都是素面朝天，而屋内那位大姐姐则画着美美的淡妆，再加上那存在感极高的华贵气质，所以后者的‘美’可能相对比较张扬一些，乍一看的话杀伤力确实比语宸这种内敛乖乖女要惊艳一些。
当然了，上述言论终究只是从客观角度的客观分析而已，且不说别人，反正墨檀可是一点儿都没被惊艳到，而且他也是确实发自内心地觉得语宸要更漂亮一些，原因很简单——
“我认真的。”
墨檀一本正经地盯着语宸，特别诚实地说道：“我看你有滤镜的。”
“你这算是在夸我么……”
少女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然后扁了扁嘴，轻轻碰了一下墨檀的肩膀：“好啦好啦，咱们快走吧，我看小布莱克挺精神的，身体情况应该比之前好多了。”
墨檀微微颔首，促狭地笑道：“这不是重点，不过我觉得那小子现在绝对正乐在其中，啧啧，甭管身体情况怎么样，肯定都巴不得咱俩离远点儿呢。”
两人飞快地达成了有着某种微妙偏差的共识，然后便准备跑路，结果就在墨檀和语宸刚迈出半步的瞬间，他们身后的房门忽然‘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重新打开了…..
“你们好~”
看样子似乎刚刚结束了给太阳圣子喂食的大姐姐出现在门口处，对两人露出了温柔典雅的微笑：“要一起进来陪陪那孩子吗？他好像觉得你们对刚刚那一幕有所误会~”
墨檀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合适吧？”
“别揶揄人家啦！”
语宸掐了下墨檀的胳膊，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便牵起后者的手面色微红地应道：“那……那就打扰啦。”
身着华丽黑裙的银发大姐姐哑然失笑，掩嘴莞尔道：“我又不是房间的主人，小妹妹你打扰错人啦，还是说你其实是在笑话我~？”
“唔！”
刚刚还说墨檀揶揄人家的语宸当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
五分钟后
“所以说，这位就是那天黑梵哥哥弃我于不顾后好心救了我的伊莉莎·罗根姐姐，格里芬王朝的公主殿下。”
用被子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满脸通红的布莱克闷闷地说道，然后轻咳了一声——
“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单纯哦！”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不应该
“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单纯哦！”
涨红了脸的太阳圣子抱紧了小被几，理特直但气不怎么壮地对被伊莉莎带进屋内的墨檀和语宸两人说道。
因为这孩子本来就比同龄人要纤细矮小一些，再加上他并没有套着那身能在气质与成熟度方面提供显著加成的黑色系高阶神官袍，而是穿着一袭亮橙色的、毛茸茸的、软绵绵的雷卡丘毛绒睡衣，顿时让这个本就在外形方面十分讨喜的十三岁正太愈显可爱，放游戏外面的话绝对是出去散个步都能被怪阿姨们把小脸亲胖一圈的那种。
然而恰恰因为这孩子实在是有点可爱，他刚才那句仔细想想其实有点滑稽的话顿时就变得不仔细想也让人觉得滑稽了，试想一下，一个是生了病在床上被投食的可爱小孩，一个是温柔美丽很会照顾人的成熟大姐姐，所以哪怕布莱克不去强调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单纯’，而是大声表示自己和大姐姐之间的关系‘不单纯’，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信。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没人信，比如一眼就能看出这位伊莉莎·罗根殿下绝对百分之三百符合某位圣子殿下口味的墨檀，这会儿就已经露出了颇为促狭的微笑，准备就算让自己显得没品点儿也得揶揄布莱克两句，给这小子打一手助攻。
结果还没等墨檀这嘴助攻打出来，伊莉莎就笑盈盈地轻轻戳了下圣子殿下的脑门，然后反手掐了掐后者那白嫩的小脸：“布莱克弟弟你瞎说什么呢，任谁都不会误会咱们两个的关系会不单纯吧~”
墨檀先是一愣，然后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嘴边那句调侃给咽了回去。
而布莱克则是同样一愣，并在下一秒露出了非常符合其年龄的纯真笑颜，用力点头道：“嗯，也是呢~”
“你这孩子呀，是不是有些太早熟了……”
伊莉莎一边用手帕温柔地擦拭着布莱克的嘴角，一边摇头轻叹道：“我虽然还自认为是个妙龄少女，但好歹也是快三十岁的人啦，就算因为身份有点敏感的原因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对弟弟你下嘴吧~”
话音刚落，墨檀立刻面色一肃，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面前的伊莉莎郑重行了一礼：“十分感谢殿下您昨天对布莱克的关照，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他的，结果因为一些突发情况……唉，总之如果不是布莱克恰好碰到了您，我实在是……难辞其咎。”
“我也应该感谢您。”
语宸也起身提起了裙摆，弱声弱气地说道：“给殿下您添麻烦了。”
“呵呵~干嘛搞得这么严肃啊。”
伊莉莎摇了摇头，一把将布莱克揽到自己怀里，在后者的小脸上用力蹭了蹭，莞尔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啦，而且我也很开心能认识布莱克弟弟啊，我们家平时的氛围可压抑了，兄长是个满脑子都是国家大事的工作狂，歌薇儿姐姐的性格虽然很好，但我们的喜好完全不一样，根本聊不到一起去，尤其前段时间最近我那位准姐夫遇害之后，姐姐更是天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出来，突然收获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还能沾弟弟的光跟圣教联合代表团攀上关系，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在猝不及防下被搂到怀里的布莱克用力地挣扎着，但是鉴于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没有前几天那么糟但也属于大病初愈的状态，所以在不使用神术的情况下，他这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纤细正太实在拗不过伊莉莎，整个人被箍得死死的，几乎要在后者那深不可测的事业线下窒息了。
“您真是太客气了。”
因为对格里芬王朝实在不怎么了解，所以本就不善交际的语宸只能笨笨地连声重复着：“实在是太客气了。”
而墨檀则是甩给了布莱克以一个‘你是要我救你出来还是继续享受一会儿’的眼神，并在发现几乎失去神志的后者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选择了沉默。
“我这段时间会经常来看这小家伙的。”
一番折腾之后，伊莉莎总算松开了布莱克，将后者按回床上细心地掖好被角，对语宸和墨檀轻笑道：“希望大家不会嫌我烦哦，要是可以的话，能在口头上跟我们格里芬缔结个友谊关系就更好啦，毕竟我也是要交差的嘛，要是被误认为单纯出来玩回去肯定会被兄长说教的。”
墨檀微微颔首，耸肩道：“没问题，反正只是口头上的嘛，这种根本充不得数的事就算是我这个代表团中地位最低的人都可以替圣教联合答应您哦。”
“黑梵！”
语宸吓了一小蹦，连忙拽了拽墨檀的衣袖，紧张地用眼神示意这个跟自己一样只是来见世面的家伙不要乱说话。
“嘻嘻，忘语殿下你不用紧张啦。”
伊莉莎倒是第一时间get到了墨檀的玩笑，掩嘴笑道：“黑梵牧师是在跟我打趣呢，毕竟你们圣教联合的主要势力范围在东北大陆，而我们格里芬王朝则是在西南大陆，还是王权至上的国家，两者之间根本就扯不上关系啦，不过私交的话就另说咯~”
一边说着，公主殿下一边揉了揉布莱克的头发，俏皮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是比较纯洁的那种的话。”
“别逗我啦……”
布莱克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飞快地钻进了被子里。
“他脾气超好的！”
伊莉莎吐了吐舌头，然后便优雅地站起身来，对面前的年轻男女欠了欠身：“那么我今天就先告辞了，一会儿还有个约会等着我呢。”
语宸立刻侧开身子，紧张地点头道：“好……好的，那个……欢迎您随时过来这里，伊莉莎殿下。”
“嗯嗯！”
伊莉莎用力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我一定会经常来玩的！”
“啊……那个什么……伊莉莎殿下您刚才说有个约会……”
注意到里面埋着布莱克的被子忽然僵住了的墨檀揉了揉鼻尖，目光闪烁地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道：“难道是指那方面的‘约会’吗？”
伊莉莎眨了眨眼，嘴角翘起了一抹玩味地弧度，并未直接回答墨檀的问题，而是拖着长音慢吞吞地重复道：“是~不~是~呢~”
墨檀张了张嘴，却在身边少女那狐疑地凝视下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黑梵牧师好像很好奇这方面的事呢。”
伊莉莎抬起纤手抚了扶耳畔处的发丝，那双惑人的深蓝色双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墨檀：“看你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难道是对我这种比较年长的类型感兴趣吗？”
“您这是哪里的话，殿下还年轻的很呢。”
墨檀先是下意识地客套了一句，紧接着便慌慌张张地摆手道：“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刚才只是……嗯，只是有点好奇是怎样一个优秀的人才能有幸跟殿下您‘约会’。”
伊莉莎那吹弹可破的俏脸顿时升起了一抹以假乱真的红晕，美眸流转着轻声道：“黑梵牧师你可真会说话，嘻嘻，要不这样吧，要是你喜欢的人对你不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找个时间跟我约个会呀？”
墨檀：(o_o)？
“咳！”
语宸却是忽然轻咳了一声，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小手，怯生生地对伊莉莎说道：“那个，对不起，伊莉莎殿下，黑梵喜欢的人对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伊莉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黑梵牧师的意中人是忘语殿下您啊？”
“嗯！”
语宸用力点了点头，努力挺胸抬头地说道：“是我！”
“嗯……”
伊莉莎盯着少女那就算是宽大的圣女袍也无法完全掩饰的傲人上围，面色凝重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眉开眼笑地拍手道：“太好啦！终于碰到一个比我大的啦！”
语宸：(o_o)？
“哈哈，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伊莉莎掏出一块做工精巧地怀表看了眼时间，对两人眨眼道：“再聊下去我就该迟到了，先走咯。”
“殿下再见。”
墨檀殷勤地给伊莉莎开门。
“我……我送您一段吧。”
语宸则是小跑着跟了上去，和伊莉莎一起离开了房间。
……
两分钟后
“喂，我说……”
墨檀打了个哈欠，端着刚兑好的温水一屁股坐在床边，戳了戳旁边那坨被子：“某个对年长女性感兴趣的家伙，你打算装死到什么时候啊？”
短暂地沉默后，布莱克慢慢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接过墨檀递来的温水吨吨吨地喝了个干净，面色有些呆板地道了声谢谢。
“昨天真是抱歉了。”
墨檀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虽然我知道你非但不会怪我，甚至多半还会因为能够遇到伊莉莎殿下而对我心怀感激，但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布莱克微微摇头：“没事，黑梵哥哥你不需要在意……”
“身体状况怎么样？还跟前两天似的难受得厉害吗？”
“问题不大，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行，等你差不多好利索了，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安排估计也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到时候可以痛痛快快地玩，零花钱带够了吗？”
“嗯，带了不少。”
“还吃水果不？我给你削个苹果啊？”
“不用了，已经吃饱了。”
“困不困？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再睡会儿。”
“还行。”
“你这小子……”
墨檀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力拍了下布莱克的后背，干笑道：“之前在光之都跟我聊少数派之类的事时不是挺成熟的嘛。”
床上的正太圣子低头无言。
“行吧，反正这会儿屋里也没别人，我就跟你说点儿有营养的。”
墨檀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桌上那篮语宸特意挑选的，想让他用自己名义送给布莱克的水果，淡淡地说道：“你喜欢上那位格里芬王朝的公主殿下了？”
布莱克那淡然的小脸当时就绷不住了，满脸通红地说道：“我没……喜……喜欢伊莉莎姐姐什么的……不应该！”
“不应该？”
墨檀呵呵一笑，挑眉道：“你想要表达的究竟是‘自己应该没喜欢上人家’，还是‘自己不应该喜欢上人家’啊？”
布莱克抿了抿嘴，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却又在短暂地迟疑垂下了脑袋，喃喃着重复道：“不应该……”
“嗯，确实挺不应该的。”
墨檀咂了咂嘴，在布莱克木然地注视下一边扳着手指一边说道：“你想啊，首先你是太阳教派的圣子，人家是格里芬王朝的公主，乍一看倒是门当户对挺般配的，其实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再加上人家是王权至上的国家，对宗教这方面的政策非常冷漠，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嘛。”
布莱克无言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
墨檀微微耸肩，摊手道：“主要是你俩之间岁数实在是差得有点儿多，别怪我说话难听，但凡伊莉莎殿下早点结婚，岁数再大上那么几岁，生个儿子估计都差不多跟你一边大了，给你当妈都绰绰有余。”
布莱克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在被子下面的双手，艰难地‘嗯’了一声。
“我和语……咳，我和忘语刚进来的时候，伊莉莎殿下那句话给你说难受了吧？就是‘任谁都会认为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单纯’的那句。”
墨檀呵呵一笑，揽住布莱克的肩膀摇头道：“说者无心，但是那句话已经足以证明很多东西了，比如从客观角度上来看谁也不会觉得奇怪的‘伊莉莎殿下觉得布莱克弟弟你只是个弟弟，完全没有什么其它想法’这种事。”
布莱克的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墨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这种事不用黑梵哥哥你说我也知道！”
“是啊，我也觉得你知道，毕竟你这孩子是真聪明，虽然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差不多聪明，嗯，多半比你更聪明。”
墨檀很是无所谓地甩了这么一句，微笑着总结道：“所以，太阳教派的昼·布莱克小朋友，你确实不应该喜欢伊莉莎·罗根殿下。”
“我知道……”
“但是，那又怎样？”
“诶？”
“我是说，就算你知道自己不应该喜欢她、我知道你不应该喜欢她、全世界都知道你不应该喜欢她，那又怎样？”
“又……又怎样？”
“听着，小鬼，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能为你自己做主的人，无论是今天午饭该吃什么，还是喜欢上谁谁谁，都只能是你自己。”
“我……自己？”
“没错。”
“但是我不应该啊……”
“那就去他妈的‘不应该’吧。”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没关系
布莱克呆呆地看着墨檀，小嘴微张着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倒不是说这位心智过于成熟、总之就是非常聪明的太阳圣子听不出对方话中那番弦外之音，只是他实在是没有跟别人聊这方面话题的经验……
事实上，身为地位极为尊崇的太阳圣子，布莱克几乎就没有碰到过像旁边这位‘黑梵牧师’一样能跟自己敞开了聊天，一点儿都不见外的人。
倒不是说昼·布莱克这孩子没有朋友，事实上，如果从客观角度来看的话，他的朋友无论在‘质’还是‘量’方面都一点也不少，其中也不泛能跟他在常规意义上‘交心’的人，但里面却仍然没有墨檀这种……给他感觉很是随便却并不让人讨厌的家伙存在。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没啊？”
墨檀有些不满地伸手在布莱克眼前晃了晃，挑眉道：“我是觉得你并不希望被人当做小屁孩才愿意跟你聊这种心里话啊，你要是遭不住，那我可就开始哄孩子了，比如布莱克小乖乖你好好休息，等长大了就可以去娶伊莉莎大姐姐啦←这种！”
下一秒，刚刚还在思考某些颇有深度问题的布莱克顿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问道：“真的吗？”
“呵，呵呵……”
墨檀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你说呢？”
布莱克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一边无意识地轻轻扣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喃喃道：“怎么可能啊，就算伊莉莎姐姐没那个打算，但身为格里芬王朝皇室的一员，就算她自己不愿意，几年之内多半也会被勒令与某个影响力颇大的老牌家族联姻吧，那个国家早就已经烂到骨子里了，表面的繁荣下，台面下那些盘根错节、斩不断理还乱的腐朽势力每分每秒都在汲取格里芬的养分，皇室虽然并不像紫罗兰帝国的布雷斯恩家族那么势微，在集权领域做得也还算不错，但多半还是依靠在台面下跟各方交易的勉强达成的，而如果皇室想要继续维持自己的话语权，伊莉莎姐姐也好、歌薇儿殿下也罢，就算是那位据说脑子并不好用的血狮大帝，在这方面应该也没有多大自由的。”
墨檀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满脸蒙圈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你在说啥……”
“皇室是格里芬王朝最大的势力，没有之一，但如果台面下的老牌贵族、商会们联起手来，只要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势力有这个意向，推翻罗根家族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促成这一结果的则是大量历史遗留问题，并非一代人或者几代人能够解决的。”
布莱克轻声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忧郁：“没有人想鱼死网破，但蒙阴在那个国家黑暗中的人却更加恐惧变革，目光短浅者渴望眼前利益，为王朝的虚假繁荣而沾沾自喜，目光长远者害怕遭到清算，无意斩断束缚在皇室上的枷锁与血蛭，这就是格里芬王朝的现状，强大而腐朽、繁荣而空虚、稳固而脆弱，宛若一头垂垂老矣的野兽，就算他的牙齿再怎么锋利，只要放着不管，总有一天会在病灶爆发时死亡。”
墨檀挠了挠头发，看向正太圣子的目光逐渐沉凝了起来：“你……到底在说啥？”
“改变的办法倒不是没有，事实上，就在前段时间刚好出现了一个微妙的契机，所以如果罗根家族愿意的话，至少在这时间点，他们确实可以进行一场危险的赌博。”
布莱克并没有对墨檀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沙文帝国的皇储死在了格里芬王都布罗瑞德，如果那位血狮大帝有足够的魄力，那么他完全可以发动一场规模足以席卷大半个西南大陆，而且注定无法获得胜利的战争，只要在一切结束后格里芬依然没有彻底垮掉，那么就算输的再怎么惨，对于罗根家族来说也是赚的。”
【沙文帝国……】
尽管少年的话中出现了一段让墨檀有些在意的内容，在他却并没有刨根问底，只是一脸莫名地向布莱克问道：“所以说，你这小鬼到底想表达什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一听就觉得很厉害的事？”
“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我的想法其实跟黑梵哥哥你刚才那番煽动不谋而合。”
布莱克抬起头来对墨檀展颜一笑，然后轻轻攥起了自己小小的拳头：“要不要去喜欢一个人，要不要为这份喜欢去付诸行动，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我自己做主才对，而我刚才说的那番话……正是我行动的一部分。”
墨檀咂了咂嘴，忽然注意到了两张床中间那组书架上偏布莱克那边的几本书，上面的标题无一例外，全都是跟西南大陆历史或者格里芬王朝有直接关系的那种，当即便轻笑道：“什么啊，你这不是挺懂的嘛，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德行是演给谁看的啊？”
“我没有失魂落魄，也没有演什么，虽然选择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大概方向，但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和伊莉莎姐姐都不合适，说到底，我们其实才刚刚认识了不到两天而已。”
布莱克重重地仰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脑袋，闷闷地说道：“所以我挺感谢你的，黑梵哥哥，有你刚才的那些话，以后我应该会少掉很多纠结，想要努力的劲头也更足了，所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支持。”
“支持？”
墨檀摇了摇头，失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支持你了？说真的，亲爱的布莱克圣子殿下，我觉得你和那位伊莉莎公主真的一点儿都不合适，如果我是……呃，如果我是你的教父，知道这件事后绝对宁可把你关起来也决不允许你去做什么‘行动’。”
因为猛然想到布莱克的父母在其儿时就已经驾鹤西去，双双便当，墨檀立刻将原台词中的‘如果我是你爸爸’改成了‘如果我是你的教父’，给自己假设成了太阳教派的教皇冕下。
布莱克当时就惊了，只见他一把扯开了枕头，满脸茫然地看着墨檀：“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觉得你俩不合适？”
墨檀微微耸肩，摊手道：“就是因为刚才说得那些俗套的原因啊，异地啊、环境啊、年龄啊什么的，不然还能有啥？”
布莱克小小的脸上充满了大大的困惑：“但是你刚才还说……”
“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墨檀大大咧咧地揉了揉布莱克的头发，耸肩道：“就算别人都觉得不合适，甚至连你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但要是就这样放弃了的话，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位伊莉莎·罗根殿下，那么未来你绝对绝对绝对会后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在明明存有一丝可能的情况下放弃。”
布莱克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重复道：“一丝可能？”
“形容而已，当然不能只是‘一丝’啊。”
墨檀摆了摆手，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偷偷换掉了自己嘴边那用在任何人身上都不算恰当的举例，改口道：“你是男的吧？”
布莱克点头：“是啊。”
“伊莉莎殿下是女的吧？”
“呃，是啊……”
“你活着吧？”
“嗯。”
“她没死吧？”
“这……”
“那不就得了。”
墨檀拍了拍手，笑道：“都满足这么多基本条件了，难道希望还不算大吗？”
布莱克沉默了半响，然后有些无奈地苦笑道：“黑梵哥哥你真的没在逗我吗？这种条件是个男的都满足吧？”
“对，我逗你呢。”
墨檀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然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你好好歇着吧。”
“啊！等一下！”
布莱克立刻叫住了正欲起身的墨檀，低声道：“但是……那个什么……我觉得伊莉莎姐姐对我……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感觉啊。”
墨檀哑然失笑：“废话，她要是一上来就对你这个今年刚满十三岁的小屁孩有‘那方面的感觉’才有问题吧，小伙子你得认清自己的位置，既然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就别指望能跟那些言……吟游故事中一样能够顺顺利利地把人家追到手。”
布莱克‘嗯’了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有，伊莉莎殿下刚才那句‘还有个约会’我建议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墨檀拍了拍布莱克的小脑瓜，莞尔道：“你应该也听到我的试探了，我觉得那十有**就是个玩笑。”
“我知道。”
布莱克点了点头，咧嘴笑道：“黑梵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嗯，那我就先撤了。”
墨檀说罢便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却又在走到一半时忽然回头问道：“对了，小鬼你刚才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多跟格里芬有关的长篇大论啊？虽然听着确实挺精彩的，但是直接讲结论不是更方便吗？”
布莱克忽然笑了起来：“因为黑梵哥哥你刚才有开诚布公地跟我说心里话吧？”
“是啊。”
墨檀点了点头，无奈道：“毕竟你刚才看起来是在太丧了。”
“但是我没有好说的心里话，所以只能向黑梵哥哥你展示一下我的真正实力咯。”
布莱克罕见地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眨眼道：“随便翻翻书就能把格里芬王朝的现状掌握个七七八八，一般人都不知道我其实这么聪明哦！”
墨檀翻了个白眼：“吹吧你就~”
布莱克板起小脸，一本正经：“我没吹牛，我是说真的，别看我是个谦虚的好孩子，但是我其实可厉害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啦，好好睡你的大头觉吧，自恋的小鬼。”
“黑梵哥哥拜拜~”
“嗯，拜啦~”
……
两分钟后
“呼，我这是怎么了~”
在床上愣神了总计一百二十秒的正太圣子低声叹了口气，随手拉开被子下了床，然后披着他那件被伊莉莎拿去洗了一遍的高阶神官袍缓步走到了窗前，背着小手注视着熙熙攘攘的米尔豪斯大道，温润的双眸中满是平静与淡然。
“梦境教国的代表团应该就是今天抵达学园都市吧。”
布莱克伸出小手轻轻摩挲着神官袍的领口，低声喃喃道：“据说那位曾经血洗了格里芬王朝北边一个郡的拉莫洛克参谋也在里面，会把那个人放出来，本身应该就是某种倾向了吧，梦境教国……果然并没有他们包装的那样与世无争啊，如此说来，伊莉莎姐姐‘约会’的对象，多半就是那位拉莫洛克先生了吧？”
微微眯起双眼，布莱克指间闪烁起了星星点点的金色幻炎。
又过了一会儿……
“嗯，果然是很正常的会面，毕竟伊莉莎姐姐代表的是格里芬王朝，如果那位血狮大帝真像我想的那样打算推动一场战争，那么梦境教国和阿道夫自由领则是他最应该拉拢的对象之一。”
……
“银色同盟最初就是为了抗击格里芬王朝而成立的，没有半点回旋余地，而沙文帝国更是这次矛盾的爆发点，如此一来……”
……
“尽管无论怎么谈判，最终的结果多半都是格里芬以一敌多，但如果伊莉莎姐姐用的并不是‘格里芬王女’的身份，而是‘罗根家族的次女伊莉莎’这个身份去跟梦境教国谈判……”
……
“那个名叫拉莫洛克的家伙既然能屠灭掉格里芬一个郡，那么如果有罗根家族的暗中配合，将那些陈腐势力的核心武装废掉也并不是不可能，不仅如此，如果能够达成跟进一步的合作，里应外合的话……”
……
“但现在多半已经举国激奋，陷入狂怒中的沙文帝国会坐视不理吗？那位商人王真的会容忍邻居们在背地里进行这种交易吗？”
……
“果然，临时抱佛脚还是不行啊，就算昨晚稍微补了一下西南那边的知识，能想到这一步也已经是极限了。”
布莱克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走到床前重新躺了上去，无奈地喃喃道：“而且这些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他叹了口气，松开了自己那件神官袍的领口，在疲惫中陷入了前面。
下一秒——
被隐蔽缝进神官袍领口内侧那枚价值连城的【听石】立刻重新恢复了工作。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终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不在乎
游戏时间pm13:37
学园都市，中环区，琉璃亭顶层，807豪华套房
轻柔地摘下那散发着夺目胧光的昂贵发饰，伊莉莎·罗根那头柔顺的银灰色长发披散而下，遮住了她那宛若丝绸般光滑的、白皙到近乎于透明的后背，发丝上那妖冶而惑人的幽香在氤氲中逐渐扩散开来，配上她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背影，足以在顷刻间夺走绝大多数意志不坚者的心神。
这并非在无罪之界各大【稀奇古怪】分店均有销售的迷情剂或蛊惑香水，而是伊莉莎·罗根与生俱来的气质，尽管与歌薇儿一样有着一张被人们并称为‘被天使祝福过的脸’，但就伊莉莎个人看来，比起‘天使’，自己的性格可能更倾向于故事中那些多被当做那些圣洁生物反义词的存在，比如——恶魔？
不仅如此，借用某个闺中密友的评价，如果伊莉莎·罗根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变得比恶魔还要恶魔。
这是一句精致而别出心裁的恭维，更重要的是其内容并未掺有半点虚言。
姑且还算有些自觉的伊莉莎是如此认为的~
自己或许是‘恶魔’这个概念的集大成者也说不定，无论是心计也好、狡猾也罢，还是城府、恶毒、冷血、残酷、伪装、蛊惑、劝诱等等，对于伊莉莎这一存在来说几乎就像本能一样，就算是在魅惑这一领域，她觉得自己绝对不会逊色于那些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作为保留项目的‘魅魔’。
当然，尽管喜欢偶尔和中意的年轻女孩调**，或者分发几个看似暧昧不明实则毫无意义的妩媚眼神欣赏男人们的丑态，但伊莉莎倒是很少动用自己在‘魅惑
’方面的天赋，倒不是说她的思想境界有多高，也不是她有多么爱惜自己，只是单纯地觉得用那种手段达成目的有些过于低级了。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遇到了足以被称之为‘无计可施’的情况，到时候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好了。
至少在过去这近三十年里从未经历过如此情况的伊莉莎偶尔也会这么想。
不过就算是真正的魅魔，也做不到能够无差别地迷惑所有人，否则她们也不会在故事的最后被某个正直、帅气、专一、坚定、智慧的王子或英雄给咔嚓掉，成为女主角们的垫脚石了。
而伊莉莎也遇到了某些类似的问题，比如说，她之前确实有几次抱着闹着玩的心态尝试诱惑那位名叫昼·布莱克的圣子殿下，却完全没能让后者动摇半分。
这句话似乎有些矛盾，毕竟就连墨檀、语宸都能隐约感觉出来的东西，即‘布莱克对伊莉莎大姐姐抱有好感’这种事她自己绝无可能没有察觉，但伊莉莎却依然觉得自己那玩笑般的诱惑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昼·布莱克喜欢自己，只是很单纯地喜欢自己而已。
或许那孩子确实想要追求伊莉莎·罗根，想要与后者缔结恋人关系，甚至还会产生一些桃色的幻象与向往，但这一切的出发点仅仅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跟那几次宛若石沉大海般的失败魅惑并无半点关系。
伊莉莎愿意用自家兄长与姐姐的性命发誓，自己的判断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总觉得有种输给了自己的感觉呢~”
嘴角翘起了一抹意味复杂的弧度，一丝不挂的伊莉莎在氤氲中定定地注视着镜中那充满着魔性魅力的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进了盛满了热水的小浴池中，惬意地闭上了双眼，似笑非笑地喃喃道：“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真想一直养在身边逗着玩呢，呵呵，然后再找个看起来很平常朴素的晚上把他……哎呀哎呀，好害羞啊。”
脸上完全没有显露出半点害羞之色的伊莉莎慵懒地抬起手臂，食指轻轻在浴池旁某颗被放置在多重复合法阵中央的石子上戳了一下，十分享受地彻底放松了身体。
紧接着，来自于某个少年稚嫩而平稳的呼吸声便响彻在了整个浴室。
“如果你不是圣子殿下的话，或者就算你是圣子殿下，但却并没有这么出色的话，我恐怕真的会想尽办法把你带回家养起来吧。”
伊莉莎轻舒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地笑道：“可惜呀，布莱克弟弟，真是可惜呀，就算我们只认识了一天多一点，我也能感觉出来，你不是那种可以被姐姐我随意拿捏把玩的玩具，而是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呢，唉……说真的，姐姐我都有点被打击到了啊。”
一阵细微的杂音响起，复唱法阵中那块‘听石’所播放的录音忽然戛然而止，并在片刻之后重新响了起来，内容还是毫无新意却能让伊莉莎听得津津有味的均匀呼吸声。
“啊~被发现啦~啊~”
伊莉莎用平静淡定毫无起伏的声音棒读了一句，然后有些不爽地嘟了嘟嘴，哼道：“你这小家伙，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嘛，跟姐姐我示威很好玩吗！？”
愤愤地抱怨过后，伊莉莎轻巧地在水中转了个身，交叠着双臂趴在浴池外沿，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法阵中那颗价值至少也得有六位数金币的纯天然听石，宛若一只优雅地小雌猫般眯起眼睛开始思考。
“嘿，亲爱的布莱克弟弟，要不要跟姐姐开诚布公地谈谈呀？反正大家都是藏着秘密卖乖的人，彼此之间又扯不上什么关系，干脆都交个底，看看有没有互相帮帮忙的机会呀？”
半晌之后，伊莉莎忽然莞尔一笑，用她那稍有些沙哑、听起来分外惑人的声线悠悠道：“如果弟弟你比姐姐想象中的还要优秀、还要厉害的话，姐姐我就算给你当恋人也不是不可以哟！”
一秒……两秒……三秒……
总计大概十秒钟的沉默后，伊莉莎忽然撩起头发用力摇了摇头，吃吃地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会这样说啦，女孩子的话不矜持一点可不行，而且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无论是掀牌之后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变成恋人我都太吃亏了，所以现在姑且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伊莉莎在布莱克那回荡在宽敞浴室中的平稳呼吸声中快要睡着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了。
“进。”
慵懒地抬起头来，伊莉莎甚至连毛巾都没往身上裹，就这样**着身体在水中应了一句。
门被悄无声息的拉开，一个身着白色紧身衣，相貌朴素并无特点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然后目不斜视地单膝跪地，轻声道：“殿下，梦境教国代表团的人已经在十分钟前离开了住所，前往外环区东侧的蒸汽鱼锅分店，据调查员一小时前的汇报，沙文帝国代表团的弗赛·裘德公爵与墨伯爵正在那里用餐，至今还未离开。”
“呵，动作还真是快呢。”
伊莉莎微微颔首，美眸流转着瞥了一眼半跪在不远处的女子，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墨伯爵应该是亚瑟·伯何的好友吧。”
“是，殿下。”
女子点了点头，沉声道：“墨伯爵是沙文帝国近年来最炙手可热的新晋贵族，据说原本只是一届普通冒险者，虽然有着贵族血统，但其家族早已落魄多年，就连封地也早早被皇室收了回去，但因为在冒险过程中得到了加洛斯公爵的赏识，得以与其女伴重新踏足沙文贵族圈，后在班瑟城法拉·奥西斯陨落事件中立下了功劳，之后一路平步青云，甚至成为了康达领平叛一役中的三号人物，并在过程中结识了皇储亚瑟·伯何，与其成为了好友。”
伊莉莎打了个哈欠，倚着浴池边问道：“还有呢？身为兄长大人引以为傲的‘狮瞳’，你们应该还有更加具体的情报吧？”
“是。”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汇报道：“在亚瑟·伯何出使我格里芬帝国前，曾举荐墨伯爵成为世袭伯爵，而这一提议得到了包括威廉·伯何皇帝在内沙文高层圈的一致认同，据说此人极善交际，作为风头正劲的新锐贵族，非但没有半点树敌，与佛赛公爵、加洛斯公爵、沙文帝国元帅加拉哈特、迪戈里侯爵、监察厅的穆迪伯爵等人的关系都十分融洽，在同龄人中也极受欢迎与追捧，为人洁身自好，私交甚好的除了亚瑟·伯何外还有迪戈里侯爵的独子，堪称沙文帝国年青一代中的第一人。”
“呵呵，还真是个没有死角的好男人啊，听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主人公呢。”
伊莉莎轻笑了两声，淡淡地问道：“也就是说，至少在你们‘狮瞳’眼里，这位风姿卓卓的人物应该是没可能被我格里芬拉拢分化的吧？”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一板一眼地说道：“据说墨伯爵极重感情，曾在沙文帝国的最高会议上为了给亚瑟·伯何复仇当面顶撞威廉皇帝。”
“一听就是假消息的内容就没必要说了……”
伊莉莎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道：“听说皇兄很喜欢你这位‘狮瞳’的副长，但你长得也并不漂亮啊，丹妮妹妹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让他一直玩不腻的？”
白衣女子面色一僵，迟疑了好几秒才轻咬着下唇说道：“或许是因为属下……”
“床上功夫好，对么？”
伊莉莎笑盈盈地替她把话说完，促狭地眨了眨眼。
对方面色微红地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是……”
“不，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多半是你一直在使用那家【稀奇古怪】的蛊惑香水才对。”
伊莉莎慢条斯理地从浴池中站起身来，肆无忌惮地舒展着自己那足以让绝大多数雄性生物血脉喷张的曲线，然后在那位名叫丹妮的女子呆滞地注视下莞尔道：“而且偶尔还会往我兄长爱喝的酒里添加少量的……迷情剂。”
噗通！
原本单膝跪地的，在格里芬王朝里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睡不好觉的【狮瞳】副长丹妮·法瑞尔顿时软倒在地，对面前的伊莉莎·罗根道：“殿……殿下……属下只是看陛下在加……加雯小姐失踪后一直情绪不振，担心之下才……才一时糊涂！对陛下对帝国绝无半点歹意！还请您……”
“请我宽恕你？”
伊莉莎一边擦拭着自己那黄金比例的身体，一边冷笑道：“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开始请我宽恕你？”
丹妮顿时一愣：“属下……”
“我并不关心兄长的私生活，更不关心你的，而且先不说【蛊惑香水】，就算是那种贵的要死的【迷情剂】，你添加的那种剂量也不会对皇兄的身体造成任何负担。”
伊莉莎走到丹妮面前，俯身轻轻挑起后者的下巴，嘴角翘起了一抹锋锐的弧度：“真正的问题在于，身为血狮大帝麾下最精锐的【狮瞳】特别行动队副长，你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我得知了那些破事，丹妮小姐你的反侦察工作……究竟是怎么做的？”
“属……属下……”
“是不是等到哪天，你打算给兄长下的迷情剂被替换成了剧毒，然后被莫名扣上了一个谋害皇帝的罪名后才能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么愚蠢？”
“……”
丹妮浑身剧震，面如死灰地垂下了头，然后惨笑了一声，从长靴中抽出了一柄短刃，将其稳稳地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对伊莉莎轻声道：“还请殿下回去告诉大帝，丹妮对不起他，丹妮不配做【狮瞳】的……”
“去备车，我要去一趟外环区东边的蒸汽鱼锅。”
伊莉莎随手扔掉了浴巾，走出浴室一边不紧不慢地穿着内衣，一边淡淡地说道：“现在就去。”
丹妮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伊莉莎那就算自己身为女人都会感到丝丝悸动的**，震惊道：“殿下您为什么……”
“因为刚才那些话只是我想多泡一会儿所以随便找的话题而已，跟你这位忠心耿耿的死士不同，我可没那么关心兄长大人的安危，过来帮我扣一下扣子~”
伊莉莎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背冲着丹妮歪了歪脑袋，柔软的唇瓣勾勒出一抹灿烂的弧度——
“事实上，无论是格里芬王朝的安危，罗根家族的安危，还是兄长、姐姐、乃至我自己的死活，我都不在乎~”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终
第一千零二十章：闲话
游戏时间pm14:05
学园都市，外环区东侧，【蒸汽鱼锅】7号包厢
“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伯爵大人。”
拉莫洛克对面前的黑衣面具男报以一笑，优雅地用筷子将面前最后那块鱼肉剃成两截，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后又夹起另一块，小心翼翼地喂给了从刚才开始就盘在自己手边的小蛇。
我一口你一口，拉莫洛克这顿饭基本上全程都没有落下自己的‘宠物’，就连喝汤都是自己喝一口，喂蛇喝一口，如果抛去那条蛇的气质一直很臭屁，甚至还在被最初被投食的时候狠狠咬了拉莫洛克两口这一细节的话，这一幕可以说是相当的和谐了~
“瞧您说的，蒸汽鱼锅在贵国应该也开有分店吧。”
坐在拉莫洛克对面的‘罪爵’露出了让人如浴春风的微笑，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手边那条看起来有点可爱的小蛇，一边莞尔道：“这种程度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盛情款待’。”
拉莫洛克屈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放下筷子耸肩道：“说实话，虽然我梦境教国确实有不少蒸汽鱼锅的分店，但鉴于我个人基本不是被安排去打仗就是被禁足令关在教堂里，所以还真就没什么机会能静下心来好好吃顿饭。”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段日子我们可以多出来吃几次，您也知道我们的威廉陛下出手一向阔绰，这次给予代表团的活动经费非常充足。”
罪爵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如数家珍地说道：“无论是‘蒸汽鱼锅’也好，还是‘地龙厨房’、‘甜卡丘乐园’、‘胃宫自助’这些颇具盛名的高档连锁餐厅，只要是学园都市有的，我都可以陪您去吃个遍。”
拉莫洛克歪了歪脑袋，然后端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地说道：“是不是我吃了你们威廉皇帝请客的饭，梦境教国就必须在接下来的游戏中站在沙文帝国那一边呢？”
“不必担心，我会视这次交流会取得的成果决定最后要不要找陛下报销的。”
罪爵也举杯向拉莫洛克致意，浅尝了一口后便放下酒杯，挑眉道：“还请不要着急，拉莫洛克大人，虽然用餐时间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但现在还没到聊正事的时候，要来点茶水吗？”
来自梦境教国的参谋长摇了摇头，笑道：“茶水就免了，难得有机会肆无忌惮的喝酒，我可以再要一瓶【红绅士】吗？”
罪爵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抛给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女仆一个眼神。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小跑着出去拿酒了。
“要等弗赛公爵他们过来么？”
拉莫洛卡靠在椅子上，惬意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细长的烟卷点燃，阴柔的轮廓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轻飘飘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如果是打算等我们那边的‘大主教’阁下，那就大可不必了，因为他在得到我的指示前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做的。”
罪爵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也就是说，您才是贵国在这次交流会中真正的话事人对吧？拉莫洛克大人。”
后者微微颔首，吐出了两个十分圆润的烟圈，点头道：“正是如此。”
“其实我这边也是一样，尽管陛下的本意并非如此，但弗赛大公确实发自内心地愿意遵循我的一切命令。”
罪爵的食指轻轻从面具外沿划过，并在拉莫洛克略显惊讶的注视下笑吟吟地说道：“这么说吧，无论是之前的联系也好，还是我们今天这场颇具纪念意义的会面也好，这边的主导者从来都不是代表着沙文皇室的威廉·伯何陛下，而是……罪爵。”
“您？”
拉莫洛克微微挑眉，摇头道：“那么我或许该重新评估一下教国与贵方合作的相关事宜了，毕竟就算是刚刚得到了世袭爵位的新贵，您这位罪爵的分量跟整个沙文帝国的分量相比也着实轻了一些。”
‘罪爵’莞尔一笑，语气平静而温和：“我理解您的顾虑，但这其实并不成问题，因为只要梦境教国愿意配合，威廉陛下就会做出令我们所有人都满意的决定，而今天我们的会面，正是想要在那场注定打响的战争开始前，为其定下一个美妙的基调。”
拉莫洛克的眼中闪过一抹锋锐，嘴角上扬着问道：“那么我们为什么还不开始呢？深不可测的罪爵阁下。”
“因为还有一位有资格参加这场牌局的人还在路上。”
罪爵摊了摊手，紧接着便将视线投向了包间入口的位置，眼中满是掩不住的笑意：“呵……她来了。”
下一秒，除了那位刚刚出去拿酒的侍女之外，身着一袭盛装的伊莉莎·罗根也出现在了门口处，对包间内的二人展颜一笑：“午安，梦境教国的拉莫洛克大人还有沙文帝国的罪爵阁下，初次见面，还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格里芬王朝的二皇女~”
“伊莉莎·罗根殿下。”
拉莫洛克和罪爵同时露出了微笑，异口同声地说道：“欢迎您的到来。”
伊莉莎含蓄地笑了笑，然后便走到拉莫洛克与罪爵中间的位置前坐下，端庄而得体的拿起酒杯让那位刚刚将自己带进这里，自称‘阴天’的侍女将其斟满，分别向两人举杯致意：“让二位久等了。”
随后便分外豪爽的将那杯度数绝不算低的【血绅士】一饮而尽，妩媚地舔了舔嘴角：“二位早就知道我会过来？”
“我可不知道。”
拉莫洛克很是无辜地举起双手，摇头道：“我还以为今天这场会面只有我和罪爵阁下两个人而已。”
而罪爵则转头冲伊莉莎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既然这段时间以来伊莉莎殿下一直都在留意着我们沙文代表团的动向，那么在得知我有意与拉莫洛克大人共进午餐后，多半应该会想要来一起热闹热闹的。”
“我也是没办法，毕竟事关重大，如果让沙文帝国与梦境教国抢先一步达成合作，那么我格里芬的立场就太过糟糕了，所以还请罪爵阁下原谅我的失礼。”
伊莉莎有些懊恼地嘟了嘟嘴，娇声笑道：“不过作为代价，我已经推掉一场令人难以自拔的约会了，就算扯平了吧？”
拉莫洛克咂了咂嘴，眼中满是愉悦地‘苦笑’道：“哎呀，这可真是难办了。”
罪爵则是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在阴天恭谨地离开包房顺便带好了门后才附和道：“毕竟我们三方现在的立场确实有些微妙。”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向您道歉，罪爵阁下。”
伊莉莎微微侧身，一双惑人的深蓝色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罪爵，正色道：“我知道您与亚瑟殿下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对于殿下所遭遇的不幸事件，我深表歉意，毕竟那位凶手是被我带进会场的。”
罪爵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不仅如此……”
伊莉莎笑盈盈地摇了摇头，语气轻快地笑道：“就连那个人后来的越狱事件，也是我本人亲自配合的，当然，这并非出于‘友谊’或其它什么滑稽的理由，而是单纯地觉得只有这样我格里芬才有机会重获新生，而不是在腐朽中衰亡，这件事皇兄与歌薇儿姐姐起初都不知情，所以还请阁下不要迁怒他们。”
罪爵的表情依然平静而淡然：“我知道。”
“你……知道？”
伊莉莎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反应与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的年轻伯爵，并在短暂的迟疑后柳眉微蹙着眯起了双眼：“罪爵阁下，我是说我曾经有意放走了杀害亚瑟·伯何殿下的凶手，你……说你知道？”
“是的，我很清楚你放走了谁，也很清楚那个人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亚瑟的。”
罪爵对伊莉莎那质询的视线报以一笑，轻快地说道：“毕竟加雯是我亲自派到格里芬的，虽然你们彼此之间情投意合这一点着实在我的预料之外，但事情的具体走向却并没有丝毫改变，她成功地完成了我交予的任务，让亚瑟死在了布罗瑞德无数权贵的目光下，甚至还在您的帮助下逃了出来，这着实令人满意。”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伊莉莎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失态是在什么时候了，但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却极为精彩，一双美眸中那熊熊燃烧的兴奋之情几乎溢出了眼眶，嘴角更是不自觉地高高扬起，指着罪爵的脸高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竟然真的是这样！原来那个人就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位罪爵阁下有问题，没想到加雯竟然真的是你派来的，精彩，真是精彩，简直精妙绝伦！”
拉莫洛克眨了眨眼，吹了声不怎么体面的、异常响亮的口哨，附和道：“确实非常精彩，亚瑟·伯何殿下最好的朋友竟然是谋害他的真凶，这种事就连我这种人都觉得有些难以想象啊。”
“这只是必要的牺牲而已。”
罪爵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对伊莉莎举起了高脚杯：“为了根除格里芬王朝……或者说是罗根家族的病灶。”
伊莉莎用力拍了拍手，娇笑道：“好，非常好，那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致使法拉·奥西斯陨落的幕后推手，恐怕也是罪爵阁下您吧？”
“尽管我确实希望将那起事故归咎为一场不幸的意外，不过……”
罪爵轻抿了一口红酒，微微颔首：“没错，那就是我做的。”
伊莉莎的俏脸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那么，暗杀‘废柴亲王’康达·伯何、在那之后更是杀死了威特姆·伯何公爵的人也是……”
“蝮蛇商会的佣兵团。”
罪爵点了点头，莞尔道：“那真是一场不错的交易。”
“康达领平叛根本就是你自己一手导演出来的！”
“正是如此。”
“从那时起你就已经在培植我格里芬王朝与沙文帝国之间的矛盾了，对么？难道说就连那些叛军有意与我们合作都是……”
“呵呵，那件事确实与我无关，不过如果仔细推算一下的话，他们应该并不存在仰仗格里芬王朝之外的选择了，毕竟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军事实力分析，依靠你们都是那些叛党唯一的活路。”
罪爵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家伙。”
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的拉莫洛克假装倒吸了一口凉气，假装震惊道：“罪爵阁下您的能量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后者却是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好了，闲话就先说到这里吧，虽然不是短短一天就能谈妥的事，不过我们今天姑且还是要确定一下彼此之间的立场的。”
“格里芬王朝需要一场战争。”
尽管并不觉得刚才那些过于劲爆的内容可以被归类为‘闲话’，但伊莉莎还是第一时间调整好了状态和思绪，斩钉截铁地说道：“或者说，我们罗根家族需要一场战争，所以在这场交流会结束之后必然会对沙文帝国的指责进行反击，甚至……直接出兵，以己为始，将西北大陆推入一场规模足够大的战火中。”
罪爵微微颔首，轻笑道：“那是自然，毕竟想要剔除那些病灶，假借它人之手逐步瓦解格里芬内部那些老牌势力的力量是最好的途径，如此一来，尽管对于整个格里芬王朝来说无异于一场浩劫，甚至会迎来一场可以预见的失败，但那依旧足以让你们脱胎换骨。”
伊莉莎点了点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没错。”
“而对于我梦境教国来说，这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拉莫洛克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耸肩道：“西南大陆的版图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更新过了，而格里芬那些被换下的‘骨’，将会成为能够培植更多信徒的土壤。”
“不仅如此，除了能够收获到培植更多信徒的土壤外~”
罪爵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嘴角翘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此役过后，西南教区还能顺理成章地成为耳语教派唯一的中枢，不是么？拉莫洛克……圣子殿下。”
第一千零二十章：终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幼稚
那么，现在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倒退一点，回到这一天的——
游戏时间pm13:02
……
啊？你问假扮成墨的加雯戳破拉莫洛克是耳语邪神圣子后怎么样了？那三位脏心烂肺的家伙后续又聊了点儿什么？加雯同学到底是怎么知道梦境教国早已经变成耳语教派的西南教区了？
嗨，这点儿事下回总会分解的，就算下回也没分解，下下回也能分解不是~
细水长流嘛，急啥~
……
学园都市中环区，米尔豪斯大道11号【垂青】旅店，205双人双床房前
“嗯，拜啦~”
墨檀大大咧咧地与重新躺平的少年告别后，便走出房间反手带上了门，然后对已经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少女莞尔一笑：“久等了。”
语宸眨了眨眼，凑到墨檀旁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布莱克还好吧？”
“问题不大，那孩子挺早熟。”
墨檀点了点头，努力屏蔽着少女身上那淡淡的幽香，摸着鼻尖笑道：“我本来还担心他会不会钻牛角尖，现在看来多半是想多了，咱们这位圣子殿下还是很坚强的。”
语宸轻叹了一声，有些苦恼地嘟囔道：“但是他跟伊莉莎殿下的年龄差太多啦，而且这次交流会结束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担心……”
“担心再见面时已经风华正茂的布莱克少年发现伊莉莎殿下已为人妇？进而打击到他那颗幼小的心灵？”
墨檀耸了耸肩，摇头道：“放心吧，那孩子没那么脆弱，而且他俩说到底也只认识了不到两天，就算布莱克多少生了点情愫，再过几年不见也就淡了。”
语宸有些不爽地白了墨檀一眼，轻哼道：“你这人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我跟你说哦，好多动画里时隔多年未见的青梅竹马都……”
“都变成败犬了。”
墨檀立刻接口道，然后咂着嘴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叫一个惨啊……啊疼！”
语宸收回了小脚，瞪着被自己刚刚猛踹了小腿肚的家伙，不说话。
“浪漫细胞什么的，倒不能说是没有。”
墨檀收起了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将视线从语宸的气鼓鼓小脸上移开，低声喃喃道：“只是不敢有啊……”
语宸没听清对方那句声音极其细微的嘟囔，立刻歪着脑袋好奇道：“只是什么？”
“只是漂亮的大姐姐何其多，布莱克昨天碰见个伊莉莎·罗根殿下，万一明天有撞见个二莉莎·草根女士呢？”
墨檀打了个哈哈，满脸揶揄地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咧嘴笑道：“跟你们女孩子不一样，很多男生就算嘴上不说，碰见合自己胃口的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我刚才那番安抚其实也就是缓兵之计，说不定那孩子回头就因为找到新的漂亮大姐姐把远在天边的伊莉莎殿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语宸挑了挑眉，悠悠道：“这么说来的话，墨檀同学你也可以被归纳到那种碰到对自己胃口就见一个爱一个的‘很多男生’中吗？”
墨檀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一边缓步往楼下走一边头也不回地笑道：“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很清楚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生吧？”
【不过就算如此，想你一样‘合我胃口’的人，这辈子恐怕也遇不到第二个了吧，既然连碰都碰不见，那我又能去哪里见一个爱一个呢？】
这句话墨檀并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刚刚见证了布莱克那‘尚有一丝希望’的情愫后忽然有了那么一丝丝明悟，不知为何罕见没有在语宸身边方寸大乱的他忽然开始向与自己本心背道而驰的方向开始努力。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多少有点故意的……想让语宸对墨檀、对黑梵产生一些或多或少的反感，至少不再像过去一样刻意去展示自己‘好’的那一面。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小学生级别的应对措施，不仅低效、幼稚、天真，而且还极端的不可控，如果操作不好的话，轻则无法收获半点成效，重则会被对方直接讨厌，连朋友都没得做。
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来说，这种做法简直无法用任何一组除了‘滑稽’二字以外的词汇去形容，更不要说墨檀这种在绝大多数时间哪怕是处于‘绝对中立’人格情智双商也完全不含糊的人了。
但是，如果涉及到身后那位被墨檀刚刚那番言论气得不轻的女孩，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不知道有多努力的成果了。
墨檀并不傻，他不是那种人家女孩子就差倒贴逆推了都反应不过来的木头男主模板，恰恰相反，语宸那不经意间对自己流露出来的‘好感’他一直都有所察觉。
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如果说处于‘绝对中立’人格下、意志本就不算坚定的他尚且能够拼尽全力将诸如‘单相思’之类的情感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那么如果再加上‘语宸对自己也有好感，甚至有可能会逐渐演变成喜欢’这一要素后，他着实是没有什么信心把控住自己不会在头脑一热的情况下说什么出格的话、做什么出格的事。
举个比较简单的例子，在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墨檀绝不至于跟个变态似的冲上去强吻自己喜欢的人；但如果自己的心上人红着小脸闭上眼睛，在自己面前嘟起小嘴等待着一个吻，至少对于现在的墨檀来说，他真的没有把握自己可以能忍住不下嘴。
而诸如上述这种冲动的代价，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
如果说墨檀确信布莱克与伊莉莎之间尚有一丝走到一起的希望，那么他也同样确定自己和语宸在一起后能够走向幸福的概率……毋庸置疑会是一个冰冷的【零】。
所以，既然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喜欢自己，那么至少也要努力让你不喜欢我，如果能变成对待万洋、小雨、康岚、伊冬那样是再好不过，实在不行的话……就算有点讨厌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在离开布莱克房间的那一瞬，墨檀便在心底打定了这个主意，并在第一时间付诸了实践，藏一半说一半地吐露了几句颇为混账的大实话。
然后……
预料中的寒意并没有从身后传来，那道总会让自己心神恍惚的身影只是蹦蹦跶跶地快步下了几级台阶，用她那一贯温柔甜糯的嗓音笑道：“虽然确实是有点普通啦，不过我觉得墨檀你也有很多帅气的时候呀，比如……嗯，比如为了别人拼命努力的时候，比如刚刚在伊莉莎殿下就要说出可能让小布莱克更伤心的话时，立刻将话题转移走的体贴，比如在我发慌或者害怕的时候忽然变得很可靠。”
墨檀干笑着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对我的认知似乎出现了某种幅度很大的、非常微妙的偏差啊……”
“有吗？”
语宸快走了两步，抢先一步下到了一楼，然后原地转身仰头对墨檀俏生生地笑道：“嘿嘿，就算真有的话也晚啦，虽然我不喜欢记仇，脑袋也不能说是很灵光，但却很难改变对别人的好印象哦~”
【啊，这一定是天使吧~请嫁给我，请务必嫁给我啊！】
尽管还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但墨檀在这一刻已经被上述狂想在脑内刷屏了，然后就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栽了下来。
正式下定决心后的第三分钟，墨檀（绝对中立限定）对语宸同学的‘努力让她讨厌我’幼稚园级计划正式宣告破产。
“啊！”
语宸则是轻呼了一声，然后快步挪向墨檀的落点，努力伸出小手想要去接后者，并在下一秒忽然感到浑身一僵，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狼狈不堪地砸在了自己脚边，
【律令·障】！
即将坠地的瞬间，察觉到语宸企图的墨檀眼疾手快地用出了这个技能，成功阻止了对方去接自己的行为，并在思考‘我为啥不对自己用这招防摔’的过程中狠狠砸到了地上。
“你这人……”
几乎没怎么用力，综合实力比墨檀强上太多的语宸就挣开了那道【律令·障】，飞快地往被硬生生摔没了12%生命值（因为磕到了头，并被台阶打出了暴击）的墨檀身上刷了两道【圣疗术】，不满道：“干嘛不让我接你啊！”
墨檀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苦笑道：“你这不废话么，你是圣女又不是圣骑士，力量属性还不如我高呢，真要冲过来的话保准被我当场砸翻，能一个人丢脸就别两个人一起丢了。”
语宸特别可爱滴鼓起腮帮子，向墨檀伸出小手：“我又不怕丢脸！”
“你不怕丢脸，我还怕心梗呢。”
墨檀拉着语宸的手站起身来，目光不经意间在语宸那让伊莉莎惊喜不已连呼‘总算有人比我大’了的傲人上围扫过，干声道：“要是真跟你滚作一团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被系统给强行踢下线了吧。”
语宸摆了摆手，笑道：“不会啦，你在我的白名单里呢。”
“这不是白名单的问题，也不是我觉得你会向系统举报我骚扰的问题。”
墨檀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心率、血压之类的事……”
“什么心律和血……呀！”
语宸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然后红着小脸踹了墨檀第二脚。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然后一度十分尴尬的场面就被打破了，但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一层的财富教派圣女，菲雅莉·格雷厄姆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到了两人面前，笑道：“哈凡牧师你没事啦？”
墨檀反应了半秒才想起语宸是因为照顾‘身体不适’的自己才没参加上午的活动，于是立刻讪笑着点了点头：“嗯，没事了。”
“没事咱就走吧。”
菲雅莉咧嘴一笑，挤到墨檀和语宸中间一边一个分别挽住了他们，拖着俩人就开始往旅馆外走去：“下午是去学园都市的地标之一，在整个大陆也极有名气的【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参观，因为在内城区的关系，除了学园都市的高年级学生和教师之外，大多数外人都很难有机会见识到里面的藏书，有一说一啊，就算把咱们光之都里所有带字儿的东西摞在一起，多半还没有那里十分之一的藏书多呢！”
然后就这样把一脸蒙圈的墨檀和语宸拽走了。
……
十五分钟后
就在三人通过了学园都市执法队的身份认证，正式进入了哪怕是在交流会期间也很少对外开放的内城区时，菲雅莉也刚好结束了对那座据说非常碉堡的【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的介绍。
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就是那个地方的名字虽然一点都不高大上，但却是整个无罪大陆最高端的学术圣地之一，原因无它，实在是那座藏书馆中所收藏的知识量过于庞大，据说就算是掌握了速读技巧的长生种，想阅览完里面的全部内容也得用个小两百年打底，而且还不算那些被封存在**区中的危险知识。
上述举例可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猜测，而是某个精灵真正花了两百三十一年的光阴实践出来的结论，而那位来自精灵之森，立志要成为一位伟大学者的树精灵则在看完了藏书馆中明面上的全部藏书，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伟大学者的第三天……因为长时间作息不规律、营养失衡等一些列原因肝硬化死了。
“反正是个挺悲伤的故事。”
菲雅莉耸了耸肩，结束了这番不长不短的科普，然后忽然转头对墨檀说道：“哦对了，哈凡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什么事？”
“你听说过【综合骑士斗技大赛】吗？”
“没听过，那是啥，不知道……”
“哦，没啥，就是个没啥人气和影响力的小活动，我和汤姆大师给你要了个评委团的位置，记得晚点去这边的骑士公会分会报个到啊。”
“毛？！”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终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前后左右为难
说真的，若非不久前某位年老色衰……龙精虎猛、肌肉发达、慈眉善目、力能扛鼎的老法师，既贾德卡·迪塞尔不但详尽地给墨檀科普了一下啥是【综合骑士斗技大赛】，甚至还给了后者一张辶格极高的传单，菲雅莉这番胡说八道他可能真就信了。
不得不说，这位财富圣女殿下确实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生意人，至少在睁眼说瞎话方面可谓是非常专业，无论是表情、眼神乃至肢体细节都完全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声音更是诚恳而真挚，其中还捎带着那么一丢丢的漫不经心，就好像自己只是跟‘哈凡牧师’说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事实上，如果菲雅莉说得是真的，那么一场‘没啥人气和影响力的小活动’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过去当个评委凑凑数看个热闹啥的也没啥问题，就算是此时此刻颇为嫌麻烦的墨檀多半都不会拒绝。
但问题在于，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综合骑士斗技大赛】真相的墨檀很清楚那非但不是什么‘没影响力的小活动’，甚至可以说是历届学园都市交流会最受期待的保留项目之一，不但会有各种各样的大人物前去观礼，选手们也都是极具水平与天赋的明日之星，其规格虽然不能说是交流会之最，但也绝对算是大陆规模的高含金量赛事了。
要在这种级别的赛事中当评委？
哪怕只是评委‘团’中的一员，墨檀也绝对是一百万个不愿意，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早就被几位名前冠圣的大人物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所以还抱持着那种‘只要我足够低调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的心态玩游戏。
如果真被逼进了那个什么评委团中，全程划水打酱油肯定不行，毕竟就算是出来见习的，自己也代表着圣教联合的脸，抛去语宸可谓是圣教新生代的核心力量之一不说，就算是从墨檀自己的立场来看，也不该给一直待自己不算薄的曙光教派抹黑，所以敷衍肯定是不能敷衍的。
那么在不敷衍的前提下，墨檀觉得在游戏外看过那么多专家访谈、企业理解、胡说八道的自己就算再怎么外行，恐怕都能整得挺像那么回事，如此一来，就很容易在被不疼不痒地表扬几句后惨遭进一步‘镀金’，就跟语宸当时被派到米莎郡那边一样被扔到哪个破地方刷声望去。
墨檀很清楚自家曙光教派的大佬们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这个在某一领域颇具天赋的年轻人出道成为爱豆，如果可能的话或许还可以跟语宸打造个金童玉女之类的人设，总之就是大幅度增加‘黑梵牧师’的影响力，让近百年来一直青黄不接的曙光教派焕发第二春。
原来人家都有自己的圣子圣女，我们只有几个老辈神眷者，现在我们的年青一代不仅出了个晨忘语圣女，还有个贼拉会打仗的牧师小伙，俩人还是cp关系！
这事儿要是好好宣传一下，对于曙光教派来说绝对是大有裨益的。
只要，墨檀再有名一点……
一场米莎郡大战役的含金量不够，哪怕得到了斯卡兰公国名将的赏识，黑梵这个名字也依然没有太大知名度，而在北境那场携苏米尔击溃耳语教徒东北教区的大捷含金量是够了，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公开。
而在这‘种种原因’中，墨檀自己强烈要求隐藏真相的占比大概有……十分之一不到，至于剩下的九成，则是因为当时墨檀的计划不但算计了耳语教徒，甚至连作为‘自家人’的圣教联合北伐军也一并算计了，最后甚至可以说是通过对局面的把控强行‘逼迫’北伐军方面做出反应，传出去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也正因为如此，那份‘指挥苏米尔方勇猛作战，最终奠定胜局’的功劳到底还是落到了大萨满蒙多·磐身上，不过话虽如此，墨檀之前也再三对各种人强调过还请保密保密再保密，但事实上圣教联合内部那些有着足够地位的人基本都掌握到第一手情报了。
并非苏米尔那几位大萨满卖掉了墨檀，也不是套出真相的菲雅莉把这份情报传播了出去，而是曙光教派自己把北境一役的前因后果给隐晦地曝了个光，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从大局层面证明‘黑梵牧师的能力对于圣教联合而言绝对是非常非常非常有用哒，你们大家伙得重视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最终太阳教派的教皇冕下才勉为其难地同意让墨檀去敦布亚城跟那些长期威胁圣域边境的血蛮对线。
当然，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教皇们知，就连夏莲也已经收到了一些风声，但墨檀自己却并不知情，所以他现在依然试图挣扎，打算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便于在未来游戏生涯中好好摸鱼。
综上所述——
“我拒绝！”
他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对菲雅莉正色道：“我不去！”
后者先是一愣，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看来哈凡你已经知道【综合骑士斗技大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啊……”
语宸好奇地歪头看着他俩：“是怎么一回事呀？”
“你可以理解为冬奥、欧冠、世萌这种级别影响力的活动。”
墨檀叹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菲雅莉一眼：“反正不管怎么样，说不去就不去！”
财富圣女狡黠地笑了笑，摊手道：“你跟我说没用，这件事汤姆大师和斯普拉达大师都已经批准了，你以为昨晚为啥斯普拉达大师一整宿都没回来啊？”
“他不是跟老朋友喝酒去了吗……”
墨檀虚起双眼，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其中一位跟他喝酒的老朋友刚好是这次斗技大赛的负责人之一~”
菲雅莉嘿嘿一笑，背着双手俏生生地说道：“总计48人的评审团，人家可是花了好大一番人情才把你这个原本是来见习的年轻人塞进去的，已经登记完了哦！”
墨檀面色一僵：“菲雅莉你……”
“别冲我来，我就一传话的，这事儿跟咱财富教会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做主的是你们曙光，帮忙的是他们公正。”
菲雅莉吐了吐舌头，狡黠地眨眼道：“虽然就我个人而言，确实很希望自己的投资对象能够崭露头角，但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哦。”
“听起来好像逃不掉了耶。”
语宸有些无奈地对风中凌乱的墨檀挤了挤眼睛，然后立刻兴致勃勃地抓住菲雅莉的双手问道：“那个，那个斗技大赛我也可以去看吗？”
至此，墨檀后续的话彻底被憋死在了肚子里，绝望地发现自己就算是在身为‘黑梵’和‘默’的时候，在这个鬼地方也无法从那时刻都面临着灭顶之灾的画风中幸免。
“当然可以啦，我们的位置就在距离哈凡他们评委团不远的特等席哦。”
菲雅莉笑嘻嘻地抱着语宸的肩膀，顺便甩给墨檀一个挑衅意味极重的眼神，让后者恨不得当场锤爆她那颗漂亮的小脑瓜。
绝望之下，悲愤交加的墨檀只能干声铺垫了一句：“千万不要指望我会有多靠谱哦，那种比赛我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算看睡着了也不是没可能。”
菲雅莉没搭理他。
而语宸则是笑盈盈地戳了戳墨檀的肩膀：“就算不想出风头也不要故意招人讨厌哦，不然回去之后一定会被夏莲姐姐念的~”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时的我非常有可能在台下跟人家火拼啊……】
半死不活地点了点头，墨檀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盘踞着一股阴郁纠结的气质，跟zombie化的伊冬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到伊冬……
‘艹！我忘告诉你我换号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虎躯剧震的墨檀立刻给自家基友a发了条消息，整个人慌得一批。
‘卧槽，兄弟你心挺大啊，幸亏没出什么事，不然你弗兰克那个马甲八成已经莫得了啊，咱能别这么逗辶吗？跟语宸同学在一起乐不思蜀我不是不能理解，但你也得有个限度啊！’
两秒钟后，伊冬便发来了让墨檀稍微松了一口气且多少有些蛋疼的回复，表示那边在监视双叶与戴安娜的人还没有发出警告，也就是说两人目前依然身处法师公会，没空找弗兰克·休斯的麻烦。
‘没事就好，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去死吧。’
墨檀随手发了这么一条出去，然后又在短暂地思考后补了一句：‘别忘了有情况随时通知我，要是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的话就立刻给我所有角色发消息，都没有回复的话就直接走第四套方案。’
‘第四套？时代在召唤？’
‘不是第四套广播体操啊魂淡！’
‘知道了知道了，老子心里有数，你继续跟语宸同学甜甜蜜蜜去吧。’
‘呵，不瞒你说，我现在心如死灰。’
‘哦，然后呢？’
‘万念俱灭。’
‘然后呢？’
‘生不如死。’
‘然后呢？’
‘这还不够吗？！’
‘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都这德行吗？嗯，我是说你现在这个精神状态的话。’
‘滚。’
‘略略略略略~’
……
就这样，在与伊冬中断了联络五分钟后，心神不宁心不在焉心如死灰的墨檀便与两位圣女殿下抵达了位于学园都市内环区中央，设有【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的瀚海大道1号。
屹立在那里的，是一片虽然在色泽、海拔、布局方面都颇为高端考究，但看起来却莫名给人一种‘其貌不扬’错觉的建筑群，简单来说就是大量堆砌在一起的立方体，别说花纹或者浮雕这种纯粹是用来装饰的东西了，下方那排错落有致的朴素拱门之外，这片东西就连窗户都没见开一扇，乍一瞅就跟被镀了层银漆的美术用几何石膏似的。
“前辈！忘语殿下！”
伴随着一声喜悦的轻呼，不远处的半龙人女骑士立刻飞快地跑到了两人面前，然后一脸关切地看着墨檀那颇为恍惚的脸，忧心忡忡地问道：“前辈你的身体还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看起来……”
“我没事。”
墨檀强打起精神笑了笑，然后对晚自家便宜学妹一步走来的斯普拉达大主教、苦修者汤姆、两个不认识的白胡子老大爷、一个白头发老大妈微微行了一礼，歉然道：“让大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身材健硕、相貌粗犷、只剩下两鬓的头发斑白、脸上还有道疤的斯普拉达大主教呵呵一笑，对这位给自己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年轻人眨了眨眼：“没等你，我们刚吃过了午饭，这会儿正消食呢。”
“真是不好意思，黑梵从昨晚就一直不太舒服，这才稍微好一点。”
语宸也歉然地笑了笑，并在注意到那些跟在老人们身后的、穿着各种款式神官袍或圣骑士铠的年轻人走近后特别自然地挽住了墨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明明都跟这人说过要多注意休息了……”
顿时，那些多是学园都市各大神学院尖子生的精英们下巴掉了一地，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向墨檀投去了极度震惊的目光。
尽管早就知道忘语殿下心有所属，而且那个‘属’这次也跟着一起来了学园都市，但当他们真正见到这位‘其貌不扬’、‘要气质没气质要气场没气场’的年轻牧师后，还是下意识地产生了某种类似于‘一坨牛粪拍在了鲜花上’的想法。
当然了，能出现在这里的学生基本都比较有涵养，所以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大伙依然对初次见面的墨檀点头致意，个别人甚至还露出了颇为友善的微笑。
原因很简单……
昨天那位一看就知道对忘语殿下十分有意思的李察·莱恩同学这会儿还在校医室躺着呢，尽管无论是他本人还是那些跟他一起离开会场‘送圣女殿下’的人都坚持那是一场意外，但事情多半没有那么简单。
而墨檀则在下一秒证实了这些有心人的猜想……
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非常温和友善地向大家点头致意，然后有些困惑地转头看了那位曙光圣女一眼，嘴角的笑容戏谑而锋利——
“昨天那位据说特别热情的李察同学呢？”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终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呵，男人
有一说一，尽管墨檀很清楚自己几乎没有可能跟身边这个女孩走到一起，也自认为做好了现在这份略带有桃红色的日子终有一天会被时间从后者的记忆中冲走，更不是没有脑补过某个轮廓颇为朦胧，但绝对比自己帅、比自己高、比自己……总之就是比自己好的身影会站在语宸身边，但在听说了那起‘李察·莱茵同学惨遭科尔多瓦胖揍’的事件后——
他依然觉得很爽！而且在很爽的同时心情也难以抑制地暴躁了起来。
爽，是因为小雨哥那是真仗义，可谓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一顿毒打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暴躁，是因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npc杂碎竟然对语宸抱有非分之想，而且似乎还是在明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男朋友’存在的情况下。
好家伙，老子确实因为自己精神有恙而难以跟正常人一样正视某份情感，就连像自己建议布莱克那样为了不留遗憾而放手努力一把都做不到，但这绝不代表你丫这种跟语宸有着维度差距的玩意儿都能钻空子。
在对方跟自己一样处于跟语宸交往什么的根本不现实这一前提下，难得有借口可以让自己光明正大灌两口老陈醋的墨檀在听到那一消息后可谓是恨得牙痒痒，满脑子都是将那个素未谋面的神学院高材生往死里整。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科尔多瓦当时没有揍李察同学一顿，真就让他死皮赖脸地把语宸送回了旅店，那么但凡当前人格下的墨檀得知了这件事，恐怕真的会在自己处于另一个精神状态下对双叶动手前，抢先计划一场丧心病狂的蓄意谋杀。
当下精神状态的他从来都不是圣人，三观也没有身为‘默’时那么端正，性格层面更是个普普通通的二十多岁男青年，尽管在语宸看来有着不少令他害臊的优点，也早早在与芬里尔小队的相处中意识到npc们也是有血有肉，几乎可以算是另一种生命的存在，但这并不耽误墨檀在某些情况下催眠自己‘这是个游戏’、‘npc说到底也只是一串串数据’、‘既然是数据的话就算我想办法把xx给弄死也没关系吧’←这种双标严重的屑行为。
别的不说，反正那位名叫的李察·莱茵同学，墨檀已经不打算把他当人看了，要是那家伙老老实实地在看不见的地方躺平了养伤还好，但凡他再敢蹦出来搞事情，墨檀绝对敢痛下杀手！
而且通过这起事件，墨檀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点，尽管从客观角度上来说玩家和npc几乎可以算是‘人鬼殊途’，但在某些不够自觉的特例眼中，且不说很多npc不知道‘异界人’这一存在，就算是很清楚双方之间到底有多么殊途的玩家，很多那些臭不要脸的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
从宏观角度来看，就拿伊冬的老爹老妈举例，就算有着维度这种鸿沟般的差距，他们依然会对那些绝无可能通过正常方式嫁给自己的二次元美少女们高呼老婆，并为这些老婆们投入大量的时间与金钱，并在明知道自己得不到而且还会有大量人跟自己一样高呼‘老婆’的情况下乐此不疲。
而且就算抛去所谓的宏观视角，单拿无罪之界这款游戏举例，只要手段足够高、内心足够脏、个性足够渣，玩家和npc之间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点儿什么，在这方面墨檀绝对是非常有发言权的，毕竟那个在这个世界中名为‘檀莫’的家伙已经欠下了不知道多少笔情债，而且还是都不打算还的那种。
下至自由之都琉璃亭的前台地精小妹，上至名满整个大陆的阿奇佐尔缇家族繁星一脉继承人戴安娜·a·阿奇佐尔缇，中间还有个本是姐妹花终成并蒂莲的蕾莎·凯沃斯女伯爵，外加大量虽然没有足够的篇幅提及细节，但只要大家去搜‘外国女性常用名大全’基本一找一个准的各种姑娘们，基本都惨遭过某人的毒手。
不仅如此，就算是三个人格中三观最为端正，最没可能搞出什么幺蛾子的‘默’，也经常被相貌姣好、身材火辣、性格纯真的兽耳美少女以八爪鱼之姿缠在身上，甭管他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但这依然证明了尽管系统酱始终在这方面不遗余力地严格把关，但这种会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出现的可能性也绝不是零。
【不行！这种脸红心跳绝对是坏文明，必须停止心跳……对，停止心跳……】
于是乎，在听到有人疑似对语宸心怀不轨的那一瞬，墨檀可谓是直接动了杀心！
想象一下自己身为‘檀莫’时无数次抚摸蕾莎丝袜（里面有腿）的场景、不知道多少回把戴安娜拥在怀里对其温言细语的场景、肆无忌惮盯着莉兹胸部猛占便宜的场景，身为‘默’时被牙牙死死缠住，被舔脸颊被舔脖子被舔耳朵的场景。
【啊~我还真是个人渣啊！】
墨檀如此想到。
然后再将这一幕幕画面中的女性替换成语宸，并将自己置换为某个不认识的男性，再切换成第三视角……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完全没有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自觉，那一刻的墨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满心都是把那个模糊轮廓的肚子剖开，然后拉出他的肠子，再用他的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那么一拉！！
还是不解气！
要不是回房间时被语宸也在里面这一事实冲击到有些恍惚，外加他终究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没在少女面前泄露出杀意，当时的墨檀恐怕当场就疯逼了。
当然，尽管他终究还是没有当场疯逼，但那时的情感依然久久盘踞在其心中不散，而经过了一整天的沉淀，此时此刻这个人非但没有半点反省，甚至还走火入魔般地直接跳过步骤开始护食，之前离开布莱克房间时的觉悟完全被其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你们这帮子垃圾数据要是敢对语宸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就咬死你们！
至于玩家或者现实中的男人这种确实能跟语宸在一起，也比自己够资格给予后者幸福的存在……嗯，再说。
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准确地将上述内容概括、压缩、提炼、总结成三个字——呵，男人。
尽管可能是因为出发点实在是有些丢人的原因并未触发【倒影】，但此时此刻的墨檀在其实方面依然不容小窥，而在这份气势之下，一个与李察同样就读于九律学院，不幸被墨檀盯住的女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小声道：“李……李察同学他……”
“开玩笑的~我知道李察同学好像是因为一场不幸的事故正在养病。”
墨檀轻笑着打断了那位花精灵少女，优雅地欠了欠身，行了一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圣教联合通用礼，莞尔道：“还请替我对他表示诚挚的问候。”
而那位比李察·莱恩低一个学级，年仅十七岁就已经有了高阶巅峰实力的太阳神官竟是立刻点了点头：“好，好的！黑梵牧师！”
“多谢。”
墨檀笑盈盈地点了点头，然后微扬着嘴角对语宸眨了眨眼：“真遗憾，我本来还想跟李察同学好好聊聊呢，我想我们一定会有许多共同点，比如眼光什么~”
“酸死你算啦！”
语宸嘟了嘟嘴，嗔怪地给了墨檀肩膀一记毫无杀伤力的头锤，并在同一时间通过好友消息给后者发了个‘(⊙.⊙)？？？’
而墨檀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罕见地没有回复语宸消息。
至此，临时起意的四个目标墨檀均已达成，具体内容如下——
首先，他把科尔多瓦那口锅摘下来带自己身上了，毕竟他刚才那几句话说完之后，就算是反应再慢的人多半也能想到李察·莱恩被揍这件事跟忘语圣女这位男朋友脱不了干系了，如此一来，就算刻意变了个身才揍人的科尔多瓦身份败露，无论是工匠镇代表团的身份还是天柱山代行者的身份，大家也只会觉得他是被黑梵牧师指示的，而不会直接对那两个势力产生敌对意识。
人家是为了自己好，既然如此，墨檀绝对不希望科尔多瓦因为这件事惹出什么麻烦。
其次，基于上述理由，这帮有机会跟语宸近距离接触的年轻男女应该也都清楚了，甭管这个‘黑梵牧师’自己的身手如何，其背后除了圣教联合代表团之外还有个能轻轻松松一个人打趴以李察·莱恩为首一帮精英学生的朋友，有助于让那些对语宸贼心不死的人死心。
第三，给不秒回语宸的消息做一个铺垫，虽然意义不大，但依然有助于在极端情况下降低科尔扮演‘黑梵’这个角色时的难度。
第四，宣布主权。
……
“我说，斯普拉达老哥啊。”
其中一位白胡子老大爷，既九律神学院的院长，同时丰饶教派高阶主教的阿莫恩·维尔特拉斯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对旁边的老友低声笑道：“这位黑梵小朋友给我的感觉……怎么跟你之前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呢？”
斯普拉达·捕鲸翻了个白眼，耸肩道：“废话，泥卡丘急了还咬人呢，只许你的好学生对我们忘语殿下死缠烂打，就不许人家男朋友知道后打击报复啊？”
“这话说得没错。”
另一位白胡子老大爷，安菲洛神学院的院长，同样也是墨檀等人下榻的【垂青】旅店老板，财富教会的高阶大主教威廉·盖茨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莞尔道：“说到底还是阿莫恩你对自己的学生管教不严啊。”
阿莫尔瞪了威廉一眼，咬牙道：“老东西你别煽风点火，要不是昨天你和斯普拉达给我灌得连北都找不着了，我能让李察那臭小子追出去？”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件往事……”
慈眉善目的猫族半兽人老奶奶，既福克斯太阳神学院的院长爱桃·喵斯卡露出了分外怀念的眼神，轻声道：“还记得八十年前的某次交流会，作为领队的夏莲·竹叶殿下被安菲洛神学院的男学生会主席在欢迎会上纠缠了整整两个小时，结果当天晚上那个倒霉蛋就被扒光了衣服挂在了内环区学园都市长老会的高塔顶上。”
阿莫恩顿时笑出了声，汪汪大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说真的，‘那位’当时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内城区，还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把人挂在塔顶的呢？我记得第二天那帮学园都市的长老开早会时都给吓傻了。”
“【大律令·消隐无踪】。”
脸上绑满了亚麻布绷带的汤姆淡淡地给出了正解，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嗯，可能还有【神术阵·千光匿影】，否则当晚大家就应该已经发现了。”
八十年前那次交流会时还没出生的斯普拉达大主教当时就惊了，连忙拽了一把威廉学院长的胳膊：“卧……我的神啊，当年竟然还发生过这种好玩的事儿？我记得那会儿威廉你应该也在这里读书吧，快跟我说说那位大佬是谁，还有那个被挂在塔上的倒霉蛋儿是哪个？”
“我。”
威廉面无表情地给出了回答。
“嚯！！”
斯普拉达先是一愣，然后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可以啊你威廉！夜闯内环区的事儿你都干得出来，不怕被开除啊！”
威廉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用你那塞满了空气的脑袋好好想想，我一个财富教派的神职者，能特么用出汤姆大师说的那什么【神术阵·千光匿影】吗？”
斯普拉达眨了眨眼睛：“你刚才不是说……”
“我是在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
威廉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愤声道：“那个纠缠了夏莲殿下两个小时，被挂在塔上的安菲洛神学院男学生会主席就是我！”
“嗯，其实我早猜到了。”
斯普拉达露齿一笑，旁边的阿莫恩和爱桃院长也同时爆笑出声。
而笑过之后……
“但是我记得，‘那位’最后似乎没能跟夏莲殿下走到一……唉……”
爱桃说到一半，忽然打住了话头，长叹了一口气。
“呵。”
一直比较沉默的汤姆却是笑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人都还没死呢，哪儿来的什么‘最后’。”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