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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一世之尊txt下载     一世之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破浪一斩

    凭拦而望,商水翻覆,曲折出城,是为观澜。

    孟奇站在观澜堂内,看着水面起伏的河流,看着夜色之下的灯火,只觉天高旷远又红尘锦绣,万家烟华尽入江流,出世入世在这一刻结合得浑然一体。

    “唐家老祖宗不愧是外景强者,挑的修炼之地真有讲究……”孟奇心情不错地眺望栏外,打量堂内。

    他刚才是故意在唐明月面前用非常冷酷高深的话语说要杀唐恕,因为若不提前打招呼,暴起发难,会让唐明月心生疑惑,怀疑自己的目的,进而怀疑自己的身份,不配合自己的行动,而在借势用势,翻手为云覆手雨后第一时间告知唐明月,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有深远谋划,做事不依章法,难以测度,不愧是历经艰辛刀法有成的回头浪子。

    当然,这种故作高深,故作冷酷,气势压人的感觉很爽,哈哈哈哈!

    孟奇内心大笑,颇为得瑟,至于杀唐恕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仇不过夜!

    咱就是这么小气记仇的人!

    当然,在杀唐恕之前,得将他知道的事情问出来。

    所以, 换白衣,装高深,扮冷酷,除了满足自己的喜好,更为重要的是之前的大实话,营造气势,从心理上压制唐恕,如此他才会坦白,如此在杀他之时才不至于使用压箱底手段,暴露身份。

    唐恕好歹是积年九窍,内功深厚,真气能够外放,护体攻敌皆是不凡,纵使不还手,普通的开窍高手急切之前也打不破他的护身罡气,而面对性命之危,他绝对会爆发潜力。若不事先制造出他的心灵破绽,值下失败的种子,自己光靠开窍刀法,不用剑不用外景招式,很难杀掉他。

    正当孟奇思忖之际,唐明月莲步轻移,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套白袍,眼中对哥哥的崇拜溢于言表:“二哥,忍爷爷安排好爷爷的护卫后就会过来。”

    “好。”孟奇接过白袍。踏入观澜堂东暖阁,除去劲装,将它换上。

    一面用特殊铜料制作的镜子耸立于孟奇面前,几有人高,一眼看去,非常清晰,不知经过了什么工艺。

    看见镜中之人素衣白袍,冷酷雄伟,配上腰间长刀。棱角分明的线条,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魅力,不同于剑客时的潇洒冷峻,也不同于高僧时的出尘恬然。而是刀者的阳刚酷烈。

    “不错,不错……”对这幅造型,孟奇非常满意,若自己能初步感应天地。那还会与周围环境互相应和,给人完美无瑕的感官。

    他轻咳一声,收敛住得瑟心情。恢复古井无波的状态,踏出了东暖阁。

    “二哥……”唐明月眼前一亮,定了定神,关切地道:“二哥,你在外面到底受了什么苦?”

    “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没编好……

    “等我喉咙尽复再讲。”到时候就找不到我了……

    孟奇沙哑着声音回答,与此同时打量着观澜堂内布置,想要找个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免得和唐明月说多了露陷。

    “好。”唐明月知道二哥喉咙被刺客所杀,说话有些艰难,刚才在祠堂内厉声喝问,也是拼了命,如今自然要好好调养一下。

    观澜堂布置清雅,除了放置香炉、古董的阁子,就是几排书架和书桌、椅子,孟奇正待做鉴赏古董状,忽地眼前一亮,看到观澜堂横匾之下有一副字。

    这幅字笔走龙蛇,洋洋洒洒上百,悬挂在那里,映照着水光,略有浮动之感。

    “观澜帖……”孟奇读出了名字,缓步走了过去,立在帖下,双手负后,微扬头颅细读。

    帖上之字谈不上太出众,言辞也无文采飞扬之感,但一气呵成,酐畅淋漓,自有气派扑面。

    “凭栏击水……”仔细看时,孟奇目光突然凝固,只觉帖上一个个墨字仿佛化成了一道道波浪,让人窒息地“涌来”,铺天盖地,成连绵不断之势。

    大浪滔天,汹涌波澜,及至最后几字,孟奇眼前忽有一道刀光亮起,锋利冲霄,快得难以想象,一刀之下,波浪裂开,大江裂开,竟以一己之力击破了自然之势!

    惊心动魄的刀光幻觉之后,孟奇发现自己看到了《观澜帖》最后,鲜红印鉴如新,上书“破尘”。

    这便是唐家老祖宗的名字,“裂江刀”唐破尘。

    孟奇闭上眼睛,回味《观澜贴》蕴含的刀意,心中油然浮现四个字:

    “裂江刀法。”

    《观澜帖》不是真意传承,也不是武功秘籍,乃唐家老祖宗刀法圆满时,气梗胸中,挥毫泼墨,尽泻心中刀意之作,将裂江刀法“势”与“快”两大刀道精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波浪连绵,其势不绝,未有至快,方能断江!

    “老祖宗曾言,谁若能将《观澜贴》临摹得七八成像,那他的裂江刀法足以傲视一方,能仗之突破外景了,二哥,你想尝试?”亲兄长归来,翻手之间改变局势,唐明月心情甚好,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有时间修炼裂江刀法,我还不如多琢磨紫雷七击、神宵九灭……孟奇腹诽了一句,柔和着表情对唐明月道:“我刀法大成来自别的际遇,裂江刀法还差了火候。”

    唐明月看过孟奇斩向叶三的那一刀,知道他的刀法走得刚猛霸道的精义,与自家裂江刀法有所不同,闻言并不奇怪,捂嘴笑道:“一理通,百理明,二哥你已刀法有成,若再多看《观澜帖》,说不得裂江刀法就自然而然入门了。”

    “有理。”孟奇正乐意如此,免得寒暄过往。

    而且《观澜帖》所衍刀意包含的刀道精义与《天刀纲要》里面的部分阐述相近,孟奇之前一直参悟修炼,收获不多,如今有珠玉在前,岂有不品鉴“临摹”之意?

    很快,他沉浸入波浪连绵,刀光裂江的意境之中。不断地揣摩吸收,试图以《天刀纲要》的相关阐述为根,以学过的阿难破戒刀法变化、寒风刀法、五虎断门刀法等为干,将《观澜帖》所蕴之势,所藏之快,化入自己的刀法里。

    这种状态下,孟奇忘记了外界之事,浑然无我。

    唐忍、唐二爷、唐七爷各自入内时,皆目光一凝,只觉负手仰头、专心看帖的孟奇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仿佛他脱离了世间,与周围环境融合,又似乎随时会出刀,斩破自然,复归红尘。

    他白袍冷酷,腰背挺直,形同枪杆,不算强壮,却给人雄伟之感。

    这也是唐恕踏进观澜堂时的第一眼感觉。其余长老守在门外,等待结果。

    “二少爷……”被这种气势所夺,唐恕眼力只剩下孟奇,忘了唐七爷才是如今的代家主。

    孟奇回过神来。再次闭上眼睛,审视着刚才的收获,没有转身,声音沉哑地道:

    “为何要刺杀浣花剑派主事和他的亲眷?事前二叔可曾知晓?”

    唐恕看了唐二爷。只见他轻轻摇头,于是肯定地道:“二爷不知情。”

    唐二爷松了口气,他不明白唐小二在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经受了多少磨难,为何会变得如此可怕,不仅刀法霸道刚烈,而且做事也如他的刀法,雷霆万钧,不给人喘息和反应的机会,一连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后,已是悄然掌控了家中大部分局势,其人其刀,都让暗生畏惧!

    唐恕继续说道:“昔年五爷对我有大恩,引我入唐家,他让我刺杀,我就刺杀。”

    唐恕原本不信唐,是桓州有名的高手,后来惹了祸端,被唐五爷所救,托庇于唐家门下,后来入赘家中,靠着唐家的支撑,终于在四十五岁后九窍齐开,内天地大成。

    “五叔为何要刺杀浣花剑派主事,没想过后果吗?”孟奇依然对着《观澜帖》,背对众人,晚风吹过,白袍轻飘。

    唐恕老实回答:“五爷原本没想这么做,但秘密见过叶三少后,说为了在王家争取地位,必须做出头鸟,反正只是对付浣花剑派主事的亲眷,有收买的林主事在,不会激起太大波澜,到时候将已经逃走‘失踪’的我丢出去顶罪,就能善了,谁知后来连林主事也死了。”

    唐明月抿着嘴,静静听着,不太相信这种大事会出现叶三公子的身影。

    “五叔见叶三时,还有旁人吗?”孟奇情绪不见起伏地道,内心却颇为讶异,他一直以为叶三是标准纨绔子弟,做点狠毒小事没问题,这种大事肯定没能力掺合,可如今听来,他似乎在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这还是被自己一刀就吓跪的叶三吗?

    唐恕摇了摇头,看着孟奇背影,感觉他就是家主,感觉他信心在握:

    “五爷是秘密见他,我也不知有无他人。”

    孟奇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见唐恕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于是背负双手,睁开眼睛,看着《观澜帖》的波浪起伏,严厉地道:

    “不得家主允许,擅自行事,此罪一也。”

    “不顾局势,只讲私情,将家族拖入危险境地,此罪二也。”

    “做事之后,没有承担罪责,将怒火引向家族,罔顾多年栽培之恩,此罪三也。”

    “唐恕,你可知罪?”

    他宛如家主,形同判官,可唐七爷等人经过一连串的事情,气势早已被夺,居然觉得理所当然。

    唐恕面无表情地道:“知罪。”

    “恕伯已经知罪,又是九窍高手,不如只是重罚,留下有用之身报效家族?”唐二爷提议道。

    孟奇再次品读《观澜帖》,心中波浪滚滚,刀意破江,理也没理唐二爷,冷漠地道:“很好,既已知罪,不及家人。”

    就在唐恕等人庆幸时,孟奇话锋一转:“五叔有句话没说错,须得有人顶罪,缓和浣花剑派的怒火。”

    “我等家族在大世家大门派之间,只能如此艰难求存,决不能任意妄为。”

    唐恕等人惊疑不定,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处罚,是直接断手,还是让浣花剑派的人处置?

    孟奇背负的双手松开,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下,冷酷地道:

    “所以,你必须死。”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孟奇终于转身,拔出了邪劫:

    “你死,你家人才能活,整个家族才能活!”

    话音刚落,蓄势已久的长刀猛然斩出,刀光闪烁,变化诡异,似乎每一个变化都在违背常理,在牵扯内心,看到它就像听到了难以忍耐的噪音,记起了无法释怀的往事。

    终究意难平!

    这样的刀法让人无法描述,让人头皮发麻,乃孟奇以“天刀纲要”衍化的断清净刀道精义。

    直到此时,唐恕才看清楚了“唐景”的容貌,五官神似唐老爷子,鼻梁挺直,嘴唇很薄,棱角分明,白袍如雪,冷酷霸道,气势逼人,让自己不自觉就矮了一头。

    刚才负手而立,冷峻自若的表现,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一句句问责的强势,宛如孟奇精心绘制的画卷,在唐恕心中陡然浮现,使他生不起战胜之心。

    “你死,你家人才能活,整个家族才能活!”

    最后一句厉喝,配合诡异变化,让人内心难受的刀法,更是让唐恕犹豫,家人亲眷,自身性命,在秤上打转。

    高手相斗,招式变化极快,稍有不慎便是败亡,岂容唐恕犹豫。

    这一犹豫,他已失去了先机,邪劫已然斩到了他的面前!

    唐二爷、唐七爷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出手救援。

    “不!”唐恕怒吼一声,求生之意占据了上风,双掌一竖,阴寒灼热的掌劲外吐,形成气团,夹向邪劫。

    可就在这时,邪劫一挑,刀光变化,势如滚滚而来的江浪,连绵不绝地扑向唐恕。

    唐恕目光一凝,知道自己仓促出手,判断刀路出了少许误差,落入对方陷阱,只好左掌拍出,拼却断手,逃之夭夭。

    咦!看到孟奇这一刀,唐忍脸现惊讶。

    突然,一道明艳刀光亮起,劈开了重重波浪,断绝了所有生机。

    铮,长刀归鞘,孟奇刚才还在《观澜帖》前,如今已是站到了唐恕身后,背对着他。

    唐二爷和唐七爷方才扑到近前,就见唐恕眉心一道血痕往下,蔓延到喉咙,双眼尽是不甘,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将他尸体送去浣花米铺。”

    孟奇头也不回,推开大门,走出观澜堂,平淡无波地说道。

    外面几位长老难掩震惊愕然,他们刚察觉动手,竟然就已胜负分明,这可是九窍高手啊,九窍高手!

    孟奇对结果却是笃定,刚才一战,唐恕连三成实力都没发挥出来,游移不定,犯了交手大忌,衍化的断清净精义过后,不管自己用什么刀法都能杀他,所以尝试了刚领悟的两种刀道精要!

    他白衣胜雪,手按刀柄,缓步行于夜色走廊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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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图穷

    看了看孟奇冷峻肃杀的背影,又看了看观澜堂内伏倒的唐恕,门外几位九窍长老都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心惊肉跳,震惊畏惧。

    之前孟奇等人的对话没有刻意避讳他们,故而他们在堂外亦能听到唐二爷的求情,听到唐恕的知罪,听到孟奇的一声声喝问,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会重罚,但怎么也想不到,孟奇说杀就杀,不顾忌九窍高手乃家族最高战力,杀一位少一位,严重削弱唐家的实力,也不担心他六七窍的修为无法战胜唐恕。

    同样的,他们也怎么都想不到九窍长老唐恕竟然连一个呼吸都没有支撑住,让自己等人根本没有救援的机会,两三招之间就伏尸唐小二刀下!

    而且唐小二看起来如闲庭信步,似乎根本没有用出全力!

    他尽在掌握的信心,强大恐怖的气势,在长老们心中留下了鲜明的印象,就如同他之前霸烈刚猛的一刀。

    唐二爷和唐七爷分立唐恕尸体两侧,脸色难看,双手微颤,目光既怒且惧,无以成言。

    唐小二竟然真下得了手!

    唐小二居然有实力下手!

    九窍高手的强大在他们这种六七窍武者心中是根深蒂固的印象,可如今不过刀起刀落,唐恕就败亡在孟奇手中,让他们如何不震动?如何不害怕?

    而孟奇表现出来的那份冷酷更让他们胆寒,换做是自己,换做是比长老地位更高的自己,换做是血脉关系更近的自己,他是不是一样眼也不眨地出刀斩杀?

    越想,两人越是胆颤,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瞳孔中的惶恐和狠毒。瞬间就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必须尽快解决!不能再拖了!

    唐明月神情恍惚地站在那里,不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之前二哥确实说过要杀恕爷爷,但自己一直以为他是打算在忍爷爷的帮助下完成,谁知道,谁知道,九窍高手在他刀下形同羔羊!

    这几年来,二哥到底受了多少苦,才能有这样的实力?

    她心中顿时生起了同情、怜惜和崇拜的情绪。

    唐忍捧着“沧澜刀”,看着地上的唐恕。满是感慨地叹了口气,大家同是九窍,唐恕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败亡有点触动他的内心。

    虽然他也知道孟奇刻意营造了气势,以势压人,于唐恕没有“破绽”的内心生生挖出了一个漏洞,如此才轻易得手,但懂得气机交锋,精神暗斗,借势用势。本身就是高手的象征,是属于他们实力的一部分!

    收起感叹,他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练刀不过十年,裂江刀法就真正登堂入室。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孟奇扮演的唐景从十岁开始练刀,到如今也有十五六年了,但唐忍觉得他前十来年纯粹是在鬼混。得过且过,不说登堂入室这么高的要求,就连初步掌握裂江刀法变化。他竟然都无法办到,所以这十来年顶多算五六年练刀时间,加起来不过十年。

    他呵呵一笑,低声自语:“老夫花了三十年裂江刀法才登堂入室,四十年始小成,自得意境,小二未必不能打破生死玄关。”

    他亦是十岁练刀,但却没有孟奇那么多际遇,有外景巅峰刀法的真意传承,有不断磨练刀法的真正实战,也懂得寻觅高屋建瓴的刀道精要,只是埋头苦练自家刀法,至四十岁时方才掌握两种精义,登堂入室,等到五十岁裂江刀法小成,掌握刀意,已是迟了点,没有那么时间来冲击半步外景了,六十岁时后,肉身开始衰老,气血衰败,彻底断了希望。

    唐明月被唐忍的感慨惊醒,低呼一声,捂住嘴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急冲冲追着孟奇而去。

    追了两个院子,她忽然看到二哥坐在石亭内,仰望着星空,整个人透着一种出尘的感觉。

    “二哥,你在做什么?”唐明月疑惑地问道。

    孟奇看着夜空繁星,神情空灵纯洁地道:“看这星空,它是如此辽阔深邃,壮丽光辉,又是如此宁静,包容一切躁动,每当杀人后,我总会看一会儿星空,平复心情。”

    我能说我迷路了吗……

    他之前为了逼格,杀了唐恕之后按刀飘然而去,等出了门,走了一段,才想起自己好像没必要离开观澜堂!

    由于先前是胡乱行走,唐家建筑分布他又只从浣花剑派资料了解了比较重要的地点,于是他可耻地迷路了。

    正当他打算做会儿安静的唐二公子,等哪位仆人经过时,用不死印法控制精神,问出道路,就发现唐明月追了过来。

    “哦。”唐明月有点发窘地回答,什么时候二哥如此多愁善感如同诗人了?

    感觉他的疑惑,孟奇赶紧柔和了表情,微微笑道:“开玩笑的,我是在等待后续之事。”

    “后续之事?”唐明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疑惑。

    孟奇轻轻颔首:“此事诡异,故而我以雷霆之势,以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强行打破了之前的局势,初步掌控了家族,不管二叔和七叔背后是不是王家,他们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拉拢我,要么杀掉我,而且事不宜迟,不是今夜,便是明日。”

    至于血脉鉴别之事,以他们暂时不知道自己是假的,想要将自己鉴定为假的出发,必须分别买通六扇门负责此事之人和作为公证的三个世家,若自己没有掌控家族,他们自然比较轻松,三个世家可以直接指定叶家万家和凌家,可现在,自己以出人意料的方法和强横霸道的手腕占据了主动,不是家主胜似家主,指定世家之事他们捣不了鬼,因此只能走**抹杀或诱惑拉拢的道路。

    而以自己目前表现出来的战力和霸道,唐二爷和唐七爷不管是杀人还是拉拢都无法胜任,幕后之人得登上舞台了!

    如果他们肯定自己是假的,对血脉鉴别胸有成竹,自己也乐得轻松,掌控好唐家三日,安稳等到浣花剑派外景强者至。

    “二哥,那你得待在忍爷爷身边!”唐明月吓得脸色发白,关心地叮嘱道。

    “我省的。”孟奇可以表现得自信在握。

    唐明月吐了口气:“可若是他们没有动静呢?”

    “那我明日就去找叶三。”孟奇缓缓起身,“九妹,你追上来有什么事?”

    唐明月嘟了嘟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之前忘了给二哥你讲,你原本住的‘金玉阁’今日才打扫出来,较为沉闷难闻,不如先住客院?”

    “无妨。”孟奇不甚在意地道。

    两人刚到客院,就有仆人过来传信,言叶三公子在商水小筑设宴,为唐二公子接风洗尘。

    “该来的果然来了。”孟奇抚摸了一下刀柄,对唐明月道,“九妹,去请忍爷爷,让他带上沧澜刀。”

    唐明月郑重点头。

    …………

    商水小筑,同样在商水之畔,却非小楼形制,而是一重重院落,每一个院子都有独立门户,宛如雅间包厢,在里面设宴颇有家宴之感,而且环境隐秘,哪怕放浪形骸,纵情声色,也无人知晓,故而一直深受叶三等纨绔子弟的欢迎。

    到了商水小筑,领路的仆人带着孟奇和唐忍拐入小巷,推开了一扇独立的院门。

    “三公子在里面等着。”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头发天然卷,色泽深黑,仿佛炭染,两只手光滑如玉,却肤成暗灰,骨节分明。

    手上功夫非同小可,恐怕在当日“铁手人魔”之上……孟奇非是孤陋寡闻之辈,目光微微一凝。

    唐忍目不斜视,“沧澜刀”在手,哪怕半步外景,他亦不惧,打不过,难道还无法护住小二逃着?

    而且,在面对半步外景的危急情况下,“沧澜刀”很可能自行激发,如此便能发挥全部威力!

    这处院子很小,没有大厅,进入厢房,孟奇就看到了叶三公子叶孝杰,他身后立着两位娇嫩可人的侍女,与他并坐的是位风姿绰约的少妇,五官如画,容颜娇美。

    这三位女子都给人媚骨天生之感,但两者却略有不同,孟奇此道经验不丰富,难以分辨,只是隐约觉得少妇更有红尘气。

    没有王载……孟奇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淡漠地道:“叶三,不介绍一下?”

    叶三公子嘴角带笑,眼中没有了下午的怨毒,指着少妇道:“这位是我的小妾安氏,与王家有莫大渊源。”

    “这两个是我的丫环,如意和沉香。”

    孟奇先请唐忍坐下,然后自己才老实不客气地端坐:“什么渊源?”

    “秘密。”叶三似笑非笑地道,“总之,她做的承诺,王家都会遵守。”

    顿了顿,他补充道:“王载王公子不便直接出面,所以由我们与你商谈,只要谈妥,明日你就能直接拜访王公子确认。”

    “商谈什么?”孟奇单刀直入,看他们搞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匕现

    叶三端起茶抿了一口,眼神有点躲闪地与孟奇对视,有了几分之前一刀之下胆怯跪倒的懦弱纨绔样子。

    不过孟奇却觉得他双眼幽暗深邃,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时不时荡起一圈圈微弱漩涡。

    “唐二少,当然是商谈投效王氏,排挤浣花剑派之事。”安氏笑得风情万种,胸口颤颤巍巍,穿了衣服比花魁罗衫半解更显诱惑,让人恨不得扑上去撕掉,就连唐忍这年近古稀的老者都忍不住瞄了一眼。

    孟奇见过的绝色不少,不动声色地道:“我为什么要投效王氏,排挤浣花剑派?我们唐家一贯与浣花剑派交好,另投别家还得背忘恩负义之名。”

    安氏眼波如水,嘴角噙笑:“先不提唐五爷所作所为让你们唐家与浣花剑派有了罅隙,我们先说说其他,事成之后,浣花剑派在邑城的田产庄园和店铺肯定会低价抛售,到时候,唐叶凌万四家均分,而且唐二少你还能得到周郡王氏外景强者的指点,可以翻阅相关典籍,你如今不过二十六岁,就已打开六窍,刀法登堂,未尝不能冲击半步外景。”

    “当然,家主之位毫无疑问是你的。”

    半步外景若成,这些世家都有丰富的内外交汇资料,外景仅是时间的问题,以唐二少的年纪完全不用担心。

    见“唐二公子”历经磨难归来后武道入门,成为刀法高手,所以从武道方面着手诱惑?孟奇神情不变地听着,他又不是真的唐二公子,再多的利益自己也无法享用,故而能从旁观客观的角度评断。

    “除了田产庄园和店铺,其他方面,我若投向浣花剑派。一样能得到,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收获,反正对浣花剑派而言,邑城的产业并不重要,纯粹是随手布置,控制水运枢纽,所以,为什么要选择你们?”

    孟奇用一种家主和利益至上的口吻反问,心中疑惑万分,光凭这样的诱惑。叶家和凌家不说,本身就在王氏船上,万家和唐家凭什么要冒险反水,还主动触怒浣花剑派?

    唐忍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看安氏,平复了内心的波动,这让发现他动静的孟奇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脸皮,什么时候自己的定力如此强了?

    于他而言,安氏虽然魅惑。但毕竟隔了距离,衣着完好,谈不上太过引诱,因此略微饱了一下眼福就心如止水。专心致志于分析对方的话语,寻找蛛丝马迹,可现在对比唐忍老爷子的状态,顿时有了自己定力大涨的感觉。

    正当安氏要回答。孟奇打乱节奏地追问:“若我答应,你们又怎么安抚我的二叔和七叔?你们之前用什么承诺让他们相安无事?”

    叶三微笑看着孟奇的眼睛:“之前是承诺唐二叔做家主,分割浣花剑派产业。唐五叔和唐七叔各带自己这一支,前去周郡别的地方,在王氏财物和高手支持下购地置业,扎稳根基,为你们唐家开枝散叶,如今你做家主,唐二叔自然是得到唐五叔那一份。”

    “难怪五叔七叔会与二叔合作。”孟奇恍然道,但还是觉得不对,唐五爷完全可以投向浣花剑派,得到的绝对比他将要收获的多,除非他是一个胆小鬼,见大势已定,趋炎附势,可这样的人敢触怒浣花剑派吗?

    叶三幽如深潭的瞳孔荡起一圈圈涟漪:“若你不满意,王氏还可以给你邑城附近的一间药园,一处碧水元铜矿洞。”

    碧水元铜,可以打造利器的高品质材料,就连孟奇这假冒的唐二公子都忍不住怦然心动,脑海里回荡得都是善功善功和善功。

    纵使利器打造需要武功不错又懂得操纵一种火焰的炼器师,且颇为耗费时日,但若材料不缺,以唐家这方面的能力,一年多个四五把还是没问题的。

    孟奇沉声道:“王氏付出如此大代价,只是为了挤走浣花剑派?纵使完全控制邑城,也弥补不了损失。”

    “哈哈,王氏自有用意,日后在邑城的收获将是如今的十倍百倍,你们到时亦有分润。”叶三大笑道。

    “什么收获?”孟奇追问道。

    叶三公子含笑道:“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们,免得走漏了风声,我们会立下元神誓言,保证承诺实现。”

    他眼睛里一圈圈的涟漪变成了漩涡,深邃迷人,似乎能吸引心神:“若你们答应,如意和沉香两个丫环都送给你们,她们天生媚骨,只是年纪幼小,美妙不比安氏差……”

    气氛似乎变得**,烛光显得昏黄,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动。

    孟奇脑袋忽地一阵眩晕,眉心元神自发精神外放,对抗入侵,旋即清明。

    “哼,叶三,哪来的邪门歪道!”孟奇暴喝一声,抽出了邪劫。

    若非自己练了幻形**和不死印法,刚才已经着了道!

    唐忍跟随站起,沧澜刀斜指叶三,刀身色玄,似有水波重重,房间内哗啦之声不断。

    叶三公子脑袋一抬,两道鲜血从鼻孔流出,赔笑道:“唐二哥息怒,小弟只是急功近利,一时晕了脑袋。”

    “没有诚意!忍爷爷,我们走!”孟奇提着邪劫就往门外走。

    同时他传音入密道:“忍爷爷,他刚才试图以精神秘法控制我!我看二叔、五叔和七叔多半也是这样,能够诱惑收买的就收买,不能的就强行控制,事后赠送丫环,保证精神控制的延续。”

    “我就说老二、老五和老七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新收丫环入房!”唐忍蕴含怒意地回答。

    对唐二爷这种世家老爷而言,随时都可能收个丫环,纳个妾,此乃正常之事,加上唐老爷子病倒,人心惶惶,自然无人关注,也就没有怀疑。

    果然如此,难怪四家行动一致……孟奇肯定了猜测。

    唐家比较麻烦,家主昏迷,需要诱惑收买和控制的有三位,其余三家只需找个机会影响到家主便可,反正其他长老不会知道实情,等到触怒浣花剑派后,已无法挽回。

    以叶三与其他两家纨绔子弟的交情,私下见到家主并不难,唯一的问题在于,这种精神控制若是重了,一眼就可以看出端倪,如果轻了,或许转头就清醒,叶三什么时候在精神控制上如此强了?

    精神控制并不万能,首先只有对实力比自己差的人施展才能奏效,其次在开窍阶段,要想让被控制者完全听令,就须得对方丧失自主,形同呆滞,谁都可以发觉不对,所以只能适中,诱导他去做并不太抗拒的事情,故而,叶三可以“控制”其他家主“投效”王氏,却无法让他们将镇族宝兵送人。

    另外,精神控制维持的时效并不会长,若没有后续手段,很快就会清醒,明白自己着了道,纵使叶三有送“丫环”,日积月累之下,要么呆滞加重,要么清醒的可能提升,所以这只能是短期行为,还得担心被懂行之人或半步外景以上的强者看出,担心对方经常接触宝兵,宝兵自行激发,荡灭“外魔”。

    叶三就不怕事后被几个世家联手报复吗?

    而且这种事情影响极其恶劣,六扇门察觉后肯定会发海捕文书,天下共诛,叶家甚至会因此倾覆,叶三他为什么敢如此不计后果?

    除非他有恃无恐!

    除非他压根儿不在意有什么后果!

    “也许,他根本不是叶三……”孟奇忽地升起了这个明悟,否则他哪来的实力比众位家主强?

    而且开窍期的精神秘法少之又少,就连江芷微都得依靠幻形**!

    “……王氏也不可能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唐家万家愿意投效,他们自然乐意,派个王载过来镇压局势,但若要付出药园和碧水元铜矿,谁会这么傻?”

    “如此看来,‘叶三’的图谋就是一锤子买卖,做完他就远遁,至于承诺,反正是以王氏名义立的誓,根本做不得准……”

    之前种种疑惑尽数贯通,但孟奇还无法猜到“叶三”的真正目的。

    此时,孟奇正装作怒气勃发地出门,唐忍紧随其后。

    叶三依然有一句没一句地道歉,安氏始终保持着笑意,不减半点诱惑,两名丫环宛如精致人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眼看孟奇就要走到门边,他突然一个转身,早就出鞘的邪劫扬起,声如狂雷,震耳欲聋:

    “动手!”

    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抢攻!

    不突然发难,打乱对方布置,难道还等着对方准备好围杀或暗杀不成?

    刀如闪电,刚猛暴烈,竟似无坚不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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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小院血战

    “动手!”

    孟奇的吼声宛如滚滚雷浪,震得人耳朵嗡隆作响,心神战栗。

    乒乒乓乓,圆桌之上的酒杯、茶杯同时炸开,酒水乱溅,盘子瓷碗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叶三话刚出口就戛然而止,眼神透着呆滞,安氏则头晕目眩,气血翻滚,如意和沉香两名侍女更是腿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唐忍老爷子眉头一跳,手中沧澜刀哗啦浪声大作,将雷言阻隔在外。

    邪劫当头劈下,一丝丝电光从刀身激发出来,青雷流转,衬托得一道道古朴雷痕苍莽而刚正。

    这一刀宛如来自苍穹之上的雷霆天罚,既刚且正,既阳且猛!

    叶三猛地浑身颤栗,又像畏惧又像厌恶,可刀如迅雷,已是到了他的面前。

    突然,他眉心自行裂开,长出了一只幽绿邪异的眼睛,里面映照的孟奇身影,扭曲而丑陋。

    妖邪竖眼之中,绿华大盛,蔓延出来,如滔似浪,拍向孟奇。

    幽绿浪潮涌身,孟奇眉心发胀,精神外放,护住元神,可犹是如此,他依然头痛欲裂,晕厥恶心,恨不得直接昏迷过去。

    他强忍住这种感觉,手中邪劫不停,依然斩落,可终究是受了点影响,速度放缓了一些。

    “叶三”在眉心妖眼长出之时就已恢复清醒,右手一抬,掌心雷光迸发,打在孟奇身上。

    衣衫焦黑,孟奇只觉身体酥麻,短暂失去了对右手对邪劫的感应,再没有长刀成为身体延伸,感应着对方真气流动和肌肉变化的能力。

    他的金钟罩和不死印法还没到硬抗雷击和化去闪电的境界,仅能保持肉身经脉没受太大伤害。

    突然,他左手手背雷痕凸显,紫**滴。入体的一丝丝电流尽数涌入,麻痹迅速消失。

    但这时,“叶三”左拳已然打出,拙于变化,古朴邪异,缠绕着一层让人心悸的黑色火焰。

    唐忍出刀了,抢在叶三打中孟奇前出刀了,沧澜刀挥出,周围浊浪涌现,随着刀势一**拍向“叶三”。

    他已经掌握了“裂江刀法”真意。水之势和刀之快皆能运用自如,若没有“沧澜刀”,自有真气外放,形成波浪,一重重压过去,让敌人接一刀如接好几刀,沉重难挡。

    而有了沧澜刀后,略微催发,就已浪涛凝聚。结合涌出的真气,更加难测,势如江潮,滚滚而来。笼罩一方,万钧加身!

    小筑正对商水,静静流淌的河面突地有波浪跃起,似乎与唐忍这一刀交相辉映。

    圆桌碎裂了。不是被刀气劈成了两截,而是被直接压得粉碎,瓷盘碗筷尽数化渣。

    叶三还保持着打向孟奇的姿势。左拳黑色火焰忽明忽暗,最终被滔天浊浪压灭,整个身体一下凹陷,骨折之声齐鸣,体液鲜血喷发。

    刀光过去,叶三已是一滩烂泥。

    纵使九窍齐开,内功雄厚,接近半步外景,但终究年老体衰,这样一刀之后,唐忍额头见汗,苍白的头发像是被水浇过一样,幸好他已得裂江刀法真意,催动沧澜刀不至于像别人那么吃力,还能再来两刀。

    正当他收敛宝兵,打算当做普通利器使用,抓住安氏时,忽地心头一跳,变化顿生。

    砰!

    砖木横飞,墙壁出现了一个大洞,外面肤成暗灰的高个男子直接打破外墙,冲了进来。

    他光滑如玉、骨节分明的两只手掌以“临江击浪”的姿势打向孟奇,掌风凌冽,刚猛无俦,尚未击至,就让满地碎末飞起,纷纷扬扬。

    安氏如花,摇曳跃出,一指点向孟奇眉心。

    与此同时,一面墙壁无声垮塌,一道紫红剑气激射而入。

    外面商水翻滚,水面分裂,一道深深的痕迹急速向着小筑奔来。

    唐忍无力去管高个男子,沧澜挥出,刀光黑沉,快得超乎想象,宛如天上的明月,你尚未看清楚它,月光就已洒在了你的身上。

    商水汹涌,河流竖着裂开,几可看见底部砂石,以迅猛之势涌向裂痕。

    轰!

    两者相撞,浪花滔天,水击长空。

    黑沉吞没紫红,紫红又顽强透出,砰的一声,半个小院垮塌,刀气剑气将远处墙壁都弄得千疮百孔。

    沧澜对紫殇!

    远处小巷,一道人影急速靠近,正是当日围杀孟奇的剑客,但他此时面目呆滞,手持紫殇却毫无灵性。

    唐忍心中暗惊,他跟着孟奇过来肯定得预防被暗杀被围杀,也预料到可能遭遇紫殇,但完全没想到叶三形同邪神,可怕难测,若自己两人没有抢先发难,而是打算回去之后召集人手,那半路遭遇围攻时,就没了先手,难有善果!

    看叶三布置的人手,他显然存了必杀之心,只不过不想在商水小筑动手,免得引人怀疑,坏了阴谋。

    如果自己两人没有动手,出了小院,拐入长街时,必定遭遇紫殇和精神冲击的双重打击!

    幸好现在打乱了他们的布置!

    如意身上一丝丝急速黑气冒出,腹部鼓起,迅速胀大,宛如怀胎十月。

    噗,一只血淋淋的手掌从她腹部穿出,黑气变浓,腐蚀血肉。

    呼吸之间,黑气越来越浓,一道瘦削的人影站了起来,眉心裂开,幽绿大作。

    在沧澜与紫殇即将碰撞时,孟奇由于刚才从元神受创的眩晕和雷光加身的麻痹中恢复,一时躲闪不及,也难以回刀防御,被高个男子双掌拍在了背部。

    高个男子心中笃定,眼前仿佛出现了唐二公子脊梁断折,肋骨开裂,内脏喷出,鲜血四溅的场景。

    噗!

    双掌发出怪响,高个男子只觉掌心似空空荡荡,虚无一物,又好像坚如金石,难动分毫。

    掌力之下。孟奇背后衣服一下粉碎,化成一只只蝴蝶飞舞,裸露的皮肤色成暗金,肌肉鼓起,棱角分明,宛如铜浇铁铸,好一条莽汉子!

    高个男子看得目光一凝,只见双掌陷在暗金之中,烙出了深深掌印,却没有击穿。

    孟奇借力前跃。左掌抬起,猛地挥出,掌缘擦过安氏食指。

    安氏只觉孟奇掌风刚猛无俦,手指麻痹,顺势后跃,不愿硬抗。

    他的掌力好熟悉……

    孟奇险些一口鲜血喷出,只觉经脉难受,差点被撕裂。

    这高大男子或许还没有九窍,但他的掌法胜过唐恕不少。对掌力的应用更是臻至圆满,凝聚收束,若非他事先不知晓,自己根本借不到力。只能凭金钟罩和不死印法硬抗了,或许会破关。

    他身如幻魔,原地跃起,诡异转身。直面高大男子,临空一刀斩出。

    刀光明净,似从心头跃起。满是烟火之气,却朦朦胧胧难以把握,

    这是孟奇在借助“天刀纲要”刀法掌握了“断清净”刀道精义之后,第一次全力斩出。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没有身份揭穿,没有唐忍没有叶三,没有顾虑没有犹豫,只有眼前的敌人和应该使出的刀法。

    心如明镜,心意如一,胜负已忘,俗事已忘。

    刀意催发之下,这一次不仅仅是真气流动和肌肉反应尽数映照入孟奇心湖,就连情绪波动也如一张画卷,徐徐展开。

    以心印心,断人清净,断己清净!

    故而阿难破戒刀法一向绝大部分僧人看做违背佛门禅意的武学,故而历代以来只得寥寥几位高僧学会。

    高大男子心中念头纷呈,就像染料交杂在一起,色彩缤纷,忽然,一股颜色迅速变浓,笼罩了一切。

    这是黑色,深沉的黑色!

    自幼被师父养大,动则打骂,时不时折磨死人给自己看,每日都给自己灌输天道不公,苍生堕落,欲求一净的话语。

    恩爱难久,杀!

    天伦终逝,杀!

    纵情声色,杀!

    众生堕落,杀!

    仙佛无情,杀!

    圣人干世,杀!

    天道不公,杀!

    杀出一个新乾坤!

    高大男子双眼赤红,杀意冲霄,掌力混元凶猛,站在地上打断了横梁。

    刀光闪烁,顺着他掌力边缘落下,轻轻飘飘,宛如一羽加身。

    刀锋斜斜切入脖子,鲜血喷涌,高大男子怒吼一声,左掌提起,拍在刀身。

    邪劫之上雷霆迸发,让他一下麻痹,掌力虽吐,却是慢了刹那,等到掌退长刀,已是一颗大好头颅落地。

    这高大男子虽然厉害,胜过唐恕和剑客不少,但还比不上当日的安国邪,而且他不是九窍,没有外放的护体罡气,孟奇比之那时,则六窍打开,金钟罩第六关圆满,**玄功也开始修炼开窍篇,刀法更是脱胎换骨,“断清净”变强许多,并且长刀换成了昂贵好几倍的邪劫,一分钱一分货!

    孟奇化去刀身掌劲,借力转身,正好斜斜一刀挑向重新扑来的安氏。

    安氏扑倒一半,就看见高大男子授首,瞳孔剧烈收缩,对孟奇的实力愈发感觉难测,双掌一番,十指之间夹了几根蓝汪汪透明长针,此乃她的压箱底手段,配合形如妖魔的身法,屡次在强敌面前暗杀目标后脱身。

    唐小二刚才那一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沧澜和紫殇碰撞后,唐忍和剑客都显得非常吃力,没有再激发宝兵,叮叮当当战成一团。

    唐忍感觉到孟奇无事后,虽然奇怪,心中却是大定,刀法展开,如滚滚波浪,将剑客压得岌岌可危。

    剑客目光呆滞,出手缺乏变化,若非紫殇剑强横,早就被唐忍自得意境的“裂江刀法”斩杀。

    旁边黑气之中走出了一道**身影,面容俨然便是叶三,他眉心幽绿大放,左掌一按,唐忍顿时感觉身体沉重,动作变得缓慢,险些被剑客一剑刺中。(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蛮不讲理的打法

    “叶三”右掌再抬,掌心青雷流转,几道电光直接劈向唐忍。

    唐忍之前见过他这手段,在他抬手之时,沧澜刀一划,兜了个弧形,将自身守得水泄不通。

    噼里啪啦,电光被刀身牵引,火花乱跃,旋即被似水深沉的黑光吞没。

    唐忍防住了掌心雷,却险些被剑客陡然加快的紫殇刺中,若非剑客精神被制,行动呆板,一身剑法十停里发挥不出五停,他恐怕就要饮恨当场。

    长刀竖劈,斩在紫殇剑脊,唐忍被叶三影响,身体沉重,渐渐无法发挥自身刀法的精妙,只好走并不擅长的刚猛古拙之道。

    在叶三和剑客联手之下,他迅速变得岌岌可危,虽然还能再催发一下沧澜刀,但剑客也具备驱使一次紫殇的能力,若互相抵消,旁边还剩叶三这个武功诡秘的敌人,筋疲力尽的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若唐忍被杀或遭受重创,即使可以拼掉剑客,孟奇也将陷入绝大的危机,叶三不比别的高手,武功诡异,擅长远程,多借自然天地之力,让自己的不死印法借无可借,化死为生也难以完全,光靠金钟罩硬抗,撑不了多久,即使想逃,风神腿再快,还快得过雷霆,快得过月光?

    孟奇洞悉战局,邪劫由挑变劈,刚猛无俦,宛如晴天霹雳,狠狠斩向安氏。

    安氏以身法和暗杀见长,蓝雪神针中者利毙,面对孟奇仿佛雷霆天降的霸烈一刀,她身影妙曼,如临波戏水,悠闲避开,带着与生俱来般的诱惑姿态,转到孟奇身侧,夹着的蓝汪汪毒针阴狠刺下。

    月光照入。针影荡起一片残影,让人无法捉摸,无法把握。

    孟奇头也不回,大步向前,如同战车,撞向“叶三”。

    与此同时,邪劫回身一绕,刀光恰似江中月华,随着水波荡漾,变化不定。又仿佛来自安氏心底,念生念灭,变起变消。

    两人皆是极尽招式之变化,但孟奇的邪劫似乎总能感应到安氏的改变,提前应和,刀锋、刀背、刀柄等翻转腾挪,分别挡下幽蓝毒针。

    叮叮当当,短短时间内,孟奇的邪劫与安氏的蓝雪神针连续碰撞了十几次。发出悦耳的声音。

    长刀对细针,孟奇又力量出众,精元浑厚,安氏虎口发麻。只得放弃进攻,身法展开,回气恢复。

    “杀!”孟奇暴喝一声。

    安氏虽早有防备,还但是脚步一顿。加上她早就被孟奇用刚猛打法逼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奇狂暴地冲向叶三,背后裸露的肌肤色成古铜。汗水流淌,鼓起的肌肉之上有两个深深的掌印。

    深吸口气,安氏莲步轻踩,一溜烟追了过去。

    孟奇打的主意就是欺负安氏不擅正面作战,以刚猛之势强行冲破她的纠缠,刀劈叶三,让他无力配合剑客围杀唐忍。

    只要支撑一两个呼吸,唐忍不难斩杀眼神呆滞的剑客,甚至让他没机会催发紫殇!

    叶三眉心竖眼打开,幽绿妖异,阴灵和**受到保护,并未被雷言影响,见孟奇冲杀过来,左掌猛地下压。

    孟奇身体顿时一重,冲击之势为之放缓,只觉周围气流化成了重重枷锁,尽数加于己身。

    不过他练的武功是金钟罩,是**玄功,在力量之上甚至强于唐忍,此时肌肉一块块鼓结,猛然发力之下,身周突地发出一声声脆响,仿佛拔罐。

    他挣脱束缚,如鱼得水,邪劫化成一道威严青雷,电光闪烁地劈了过去,对背后的安氏不管不顾。

    叶三本待再次进攻唐忍,没想到孟奇竟然狂暴地扯断了“枷锁”,只好侧身出拳,黑焰燃起。

    而且他的右臂鼓起,迅速胀大,有正常人两倍粗细,看似缓慢沉重,却不偏不倚,不早不慢地打中了孟奇的邪劫。

    砰!

    雷光跳跃,击碎黑焰,孟奇只觉大力涌来,叶三的力量竟然比自己全力而为还强!

    不死印法运转,孟奇借力荡开,回身一刀,刚猛毕露,再次将安氏逼退。

    “这是神的力量!”“叶三”面容肃穆,眉心绿光大作。

    外面商水突地涌起狂涛,足有十丈,哗啦啦拍向小院。

    水流来势汹汹,清澈之水迅速变得暗黑,腥气扑鼻,众人欲呕。

    孟奇不敢怠慢,邪劫绕身,一阵雷光暴起,将自身护得水泄不通。

    没有叶三的干扰,唐忍本已占据上风,眼看就要将剑客毙于刀下,却被黑浪涌来,打乱了步伐,只好沧澜竖劈,挡向波浪,刀光如白马过隙,快得仿佛梦幻,黑浪从中裂开,在唐忍两边经过。

    孟奇这个时候最怕的便是剑客不顾自身,躲在波浪之中催发紫殇,那样唐忍就不得不用沧澜阻拦了,之后再无战力,留自己独立面对叶三和安氏两人。

    到了那时,纵使唐忍将沧澜刀丢给自己,不提得唐家血脉才能迅速掌握和驱使家族宝兵,自己这伪唐二必须沟通慑服一阵,光是自己用了“断清净”后消耗极大的精神就不够激发沧澜!

    毕竟自己非是九窍,即使内力真气可以靠不死印法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不怕挥霍,可精神却不行,只能靠舍身诀了——用宝兵比用雷痕消耗更大,因为它非借助天象,而是自行沟通天地,衍化自然之威,不拘泥环境。

    而且对面“叶三”和安氏不知是否提前沟通过紫殇,哪怕“叶三”复活消耗极大,有安氏在,也能用紫殇挡住自己的沧澜,于是,保存了大部分实力的“叶三”就可以面对精神疲倦难有作为的自己和唐忍了,结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雷光缠绕,刀光如练,黑浪在孟奇身外烟消云散,越过他去。

    正当他想着是趁黑浪过去的短暂混乱带着唐忍逃离,召集援兵,还是纠缠一阵,等待齐正言赶到时。心中忽然一动,因为感应之中,再无“叶三”、安氏、剑客和沉香踪迹了!

    ——孟奇将唐恕的尸体送去浣花米铺,除了是缓解唐家与浣花剑派的关系,还有告知齐正言,自己这边剑拔弩张,快到幕后之人现身的时候,让他密切关注,而自己与唐忍外出光明正大,他不至于忽略。

    水面波浪收敛。渐归平静,月光如初,依然洒落,千百年不变。

    院子内,高大男子的尸体被拍烂腐蚀,成为血泥,除此之外,只剩孟奇和唐忍。

    逃了?他们逃了!

    刚才威势赫赫的攻击后,“叶三”他们居然逃了!

    孟奇短暂错愕。旋即明悟,剑客是被精神控制强行驱使,这才直接与唐忍开战,否则叶家之人哪会如此鲁莽。铁了心和邪魔外道走到底?

    但精神控制有一个底线,那就是无论你怎么控制,都无法让对方做类似自杀的事情,除非他本身就有自杀倾向。求生的本能会使得元神爆发,挣脱控制!

    所以剑客若短时间内第二次催发紫殇,将会真气精力耗尽。在交手当中,于武者本能而言,形同自杀。

    也就是说,叶三无法直接让剑客这么做,只能等待他面临生死危机时,或在沧澜威力展露,气机牵引之下,自行激发,但安氏和叶三皆不擅正面作战,被孟奇蛮不讲理的霸道风格冲得七零八落,难以分心削弱唐忍,而唐忍外景刀法已然小成,很可能不给剑客催发紫殇的机会。

    加上刚才动静极大,交手再拖延下去,六扇门和各家高手都会赶到,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肯定会选择围杀邪魔。

    所以,叶三以攻为守,抢得上风后当即逃走。

    “做事真够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纵使是敌人,孟奇也忍不住赞了一句。

    他转头对唐忍道:“忍爷爷,我们速去六扇门,请求开启护城之阵,封锁邪魔逃走之路。”

    战到这个地步,他如何猜不到对面“叶三”的根底是养邪神!

    而这种东西,六扇门和世家都是深恶痛绝,除之而后快。

    当然,邑城不大,护城之阵并不强,孟奇自己都能闯过,但如此一来,行踪就暴露了,将会陷入六扇门和世家围追堵截。

    “还得通知各家,斩杀叶三送的丫环!”唐忍咬牙切齿地道,刚才他用沧澜与紫殇对抗,无法分心孟奇的战斗,加上事情紧迫,暂时没有怀疑之心。

    “好!”孟奇没有意见,这能防止叶三复活。

    根据江芷微的描述,孟奇知道在开窍期内,养邪神者借助炉鼎肉身复活须得保持在三里距离中,而且短时间内最多三次,否则阴灵磨灭,烟消云散。

    …………

    “千面,走吧, 不管唐二是真是假,养邪神之事一出,六扇门肯定将主要目标对准你,我们的计划难以实现了。”叶家附近,安氏凝重道。

    经过交手,她大概肯定唐二是假的。

    “叶三”脸色难看地道:“该死!我还等着周郡王氏和浣花剑派冲突,残破邑城,重创四家,藉此血祭,让邪神突破瓶颈,跨入真正神灵领域……”

    他策划此事,一是本派使命,挑动混乱,增加门派和世家的仇恨,二则也是为自身突破创造条件。

    “冲突不起来了。”安氏叹了口气,“走吧,尽快出城。”

    叶三摇了摇头:“你先走,带着沉香,我自己返回叶家。”

    “布置这么久,我不甘心就此离去,即使无法血祭四家,叶家我还是有把握的,只要邪神突破,我这具肉身不要也罢,换了面貌,谁还能找到我不成?”

    “小心朝廷震怒,世家震怒,请出卜算和追踪高手。”安氏不太赞成,她倒不是有同伴之情,而是怕连累自己!(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千面

    “叶三”固执地道:“大不了回总坛躲一阵,我意已决,无须多说。”

    安氏知道“邪神”诡异强横,以自己的实力,正面对战没有丝毫胜算,因此也不坚持:“那好,我带着沉香和紫殇剑先走。”

    剑客正在旁边盘腿调息,紫殇横于膝上。

    “不行,没有他和紫殇,我没机会一下干掉叶家的老鬼们,如今时间紧迫,只能舍去宝兵了,等到我这一关过去,成为真正神灵,还怕没有宝兵?”“叶三”态度坚决地要求留下紫殇剑。

    安氏抿了抿嘴,对“千面”的决定非常不满,但她也知道“千面”这人急功近利,抓住一切机会提升自己,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着,不敢有丝毫放松和懈怠。

    当初本门洒落在外的众多种子里,“千面”最普通最没有希望,却不知从哪里学到了“养邪神”之法,干掉了一个个对手,存活了下来,成为本门精英,并且因为经常更换肉身,容貌随之改变,被称为“千面”。

    “哪怕你的邪神突破瓶颈,也顶多相当于半步外景的实力,哪有宝兵实在?”安氏还是舍不得紫殇剑,即使自己不用剑,交回总坛后,自己和千面也能得到异常丰厚的奖励,毕竟宝兵这种东西非是靠堆积材料就能制成的,只有融汇了外景高手的意境,并得他日夜温养,才有望成形。

    “叶三”摇了摇头:“如今拿到宝兵,我们也只能发挥半步外景的威力,而且战斗之中只能催发一两次,若我突破瓶颈,举手投足皆有相仿的效果。”

    安氏咬了咬牙:“希望你成功,我在老地方等你。”

    叶三的复活有距离限制,所以他们早就准备好临时躲藏之地。

    “好。”叶三没有多说,唤醒剑客。返回叶家。

    他知道这一次计划被打断,原本九成把握的突破几乎没有可能了,但至少献祭叶家后,自身与突破的距离又近了,下一次就不用如此冒险,也许轻松就能突破。

    看着叶三的背影,安氏哼了一声,抓着沉香,消失在黑暗里。

    若非她不知道千面还有没有别的复活炉鼎隐藏,真想在千面复活归来前干掉沉香。掠走宝物秘籍——千面每次行动时,价值高的事物都是放在炉鼎身上的,毕竟他的**就像衣服,换了就换了,阴灵可以借助邪神庇佑转移,实物却不行。

    …………

    孟奇和唐忍刚出巷子,就碰到了负剑而来的齐正言。

    “……叶三早死,**被养邪神者占据,从中挑拨。”孟奇开口将刚才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不用详细,有过共同经历的齐正言一听就懂。

    齐正言依然是死人脸,没有表情:“养邪神?须得通知六扇门封锁城池。”

    见状,唐忍略微感慨。大派弟子就是大派弟子,一听养邪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自己活了六七十岁,也不过是执掌沧澜刀后。与六扇门接触比较多才知晓什么是养邪神。

    说来,小二外出游历果然遇事丰富,连养邪神都知道!

    三人没有多话。越过一个个因为商水小筑剧烈动静过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士,向着六扇门奔去。

    孟奇身居幻魔身法和风神腿,在不诡异变化的情况下,奔走如风,身化残影,而齐正言浣花剑派的轻功高雅文艺,衣衫飘飘,姿态潇洒。两人并行,将靠着九窍实力才勉强追上的唐忍衬托得像是乡下老头子。

    后生可畏啊,我年轻时候怎么没个奇遇……唐忍一边想着,一边紧跟,忽然,他开口招呼道:“黄捕头,可是去商水小筑?”

    对面领着几个捕头的中年男子放缓步伐,捏着五络长须,微笑道:“忍公可有教我?”

    这名捕头正是邑城知事捕头黄知清,主理一地武林,有望半步外景的九窍高手——若说天下之间何方势力九窍者最多,那肯定得属大晋朝廷,他们许之重酬,给予地位,招揽了众多高手,至少在宗师以下的外景和开窍好手上,比任何一个武道大宗或世家都多很多。

    毕竟对于散修强者而言,投效世家和门派,远不如直接效力朝廷,不仅有资源财物,还有主理江湖事物的权利和地位,并且不是客卿,没有上升的血缘和传承障碍,若立功晋升,更是可以得到皇室提供的相应秘籍。

    另外,朝廷还有武进士,这是让天下英才有出头的光明大道,不至于只能依附门派和世家,所以若非朝廷的资源也是有限的,若非不少强者习惯不受太大拘束的江湖生活,说不得六扇门和皇室宿卫早就将还能挽救的散修强者尽收囊中。

    当然,门派和世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在这方面施加了很大压力,让六扇门的实力不至于膨胀,保持在各方可以接受的水准,而且,门派和世家也在往六扇门,往朝廷里掺沙子,比如每三年一次的武进士榜少不得真武俗家弟子崔家支脉子弟的名字。

    而在六扇门里,一城为一地,包含附近乡村,设一名知事捕头,两名协理捕头,十名正印捕头,十班捕快,郡城则有主管一郡事物的银章捕头和副手青绶捕头,以及精锐的虎豹捕头,州城有金章捕头和紫绶捕头,神都有六扇门总部,有八大神捕,有封侯赐爵的总捕头。

    “六扇门总捕头”,前后六个字,没有多余修饰,但在江湖上,却让诸多强者闻风丧胆,他没有将自己放入地榜,但公认有地榜前十的实力。

    “刚才之战是沧澜与紫殇的对决。”唐忍开门见山。

    “什么?”黄知清脱口而出,四个世家内讧?

    唐忍道:“叶小三已死,被邪神占据了**,挑拨各家与浣花剑派对抗。”

    “养邪神?”黄知清的面色变得凝重,这可比世家内讧严重多了,好歹他们知道收敛,知道克制,知道朝堂威严,但养邪神者行事狠毒,喜欢血祭献祭,若邪神失控,更是可能一城生灵涂炭!

    唐忍将刚才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孟奇则补充安氏的出手风格,高大男子的掌力特点。

    黄知清越听越是郑重:“从那名男子的外貌特征和掌法特点看,他应该是灭天门十九人魔中的铁手人魔。”

    孟奇一惊,铁手人魔?

    他不仅仅是惊讶六扇门收集的资料丰富,知事捕头对江湖人物了如指掌,一听描述就能知道是谁,更惊讶于铁手人魔四个字!

    刚才杀掉的是铁手人魔,船上遇到的又是谁?

    难道是单秀眉为了钓金龟婿,请人来演“英雄救美”的戏?

    黄知清感觉到他的讶异,略微解释了一句:“铁手人魔与欢喜人魔常年在桓州出没,故而本官了解详细,换做别州强者,就得回去慢慢翻阅资料了,嗯,如此看来,安氏当是欢喜人魔,占据叶三少肉身的应是千面人魔,难怪千面人魔在十九人魔中最为神秘,容貌百变,原来是因为走得养邪神路子!”

    他声音渐高,吩咐带着的正印捕头们:

    “你们三个分头去唐家、万家、凌家,将此事告知各位长老,务必斩杀邪神炉鼎,不给他留复活机会,并请万家和凌家长老带上燎原枪和翻云刀到叶家会合。”

    “你回六扇门,开启护城大阵,派出所有捕快,封锁要道,逐个搜查,不让邪神炉鼎藏匿。”

    “你去逐水院,请王载王公子到叶家,此事关系王家,浩然之气又克制邪神,须得请他出手。”

    捕头们纷纷离开后,黄知清看着孟奇三人:“齐主事,唐二少爷,忍公,烦请你们与我一起前往叶家,看能否找到邪神踪迹并处置叶家。”

    “好!”孟奇干脆回答,对这种能够复活的敌人,他颇为忌惮,迫切希望一次解决,不留后患。

    齐正言板着一张脸,轻轻点头,不管千面人魔是不是阵营对抗中遇到的那人,养邪神者都得死,毕竟太防不胜防,太破坏安定了!

    …………

    叶府之外,孟奇故地重游,却是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种心情。

    大门边应该须臾不离的护卫消失无踪,整个叶府没有丝毫声音传出,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生起,像是有极诡异极阴森的事情在里面酝酿。

    “小心!”作为知事捕头,黄知清就算没遇到过类似情况,也听说过。

    “有怨毒冲霄,有血气蔓延。”王载提着长剑赶了过来,沉声说道,“应该是在献祭,必须马上阻止!”

    他一张国字脸沉静郑重,但目光隐含恨意,被叶三或者说“千面人魔”玩得团团转,让他有点恼羞成怒。

    几人皆是想到了里面的画面,心情变得沉重,救人如救火,纷纷冲进了叶府。

    王载一马当先,孟奇等人紧随其后,沿路之上,没有看到一个家丁一个仆人,路边躺满了老鼠和虫豸的尸体,让人分外心悸。

    到了叶家大厅外,一具具尸体整齐排放,皮肤煞白,仿佛被人直接放掉了鲜血,而地上没有半点血痕。

    王载稍微放缓了脚步,踏入大厅,只见里面尸体成山,中间站着一个黑气缭绕的人,他身周仅剩的一层血液猛地晃荡,尽数融入体内。

    紫殇漂浮在他的面前,被血污包裹,未能感应到家族危机,自行激发。

    “你们是来朝拜真神的吗?”

    外貌还是叶三的“千面人魔”似庄严似癫狂地喝问,震得屋顶颤抖,一蓬蓬灰尘洒落。(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神灵不死”

    一蓬蓬灰尘从屋顶洒落,激起大片灰蒙,整个叶家大厅忽地阴沉了许多,千面人魔与孟奇等人中间仿佛有一道道阴魂在游荡,在哭喊,在诅咒,阴风四起, 中人欲僵。

    孟奇手中的邪劫电光乱跳,阴风止步,灰蒙消散。

    他虽然未换衣服,但背心掌印已经恢复,若不全力运转金钟罩,无人能看出不对,顶多觉得唐二郎肌肉结实匀称,力量肯定不小,难怪刀法走得是刚猛路线。

    王载庄重严肃地喝道:“邪魔外道岂可在世称神!”

    仿佛有无形之气从他顶门腾起,充塞一方,至正至大,这让他显得庄严又仁厚,肃穆又刚强,似乎代表着天地之间的正气,遵法守理,诛灭不谐!

    一剑斩出,堂堂正正,千般变化万般技巧尽数融于不变,以势压人,以正压人!

    守正剑所向,群邪辟易,无形阴魂消失,惨淡愁云澄清,叶家大厅原本的黯淡一下亮堂,千面人魔与众人的距离似乎被拉近了许多。

    “不愧儒门至高绝学的浩然之气……”孟奇赞叹一声,若自己面对王载这一剑,恐怕就得全力而为了,独孤九剑没有破势,所以不行,只能以“天刀纲要”和全部真气施展“断清净”或“落红尘”,以人心鬼蜮对浩然正气,反正有不死印法在,真气始终保持巅峰,自己倒是不怕如此消耗。

    当然,这只是王载的开门第一剑,多半不是压箱底手段,要是自己与他交手,不出外景刀意是不可能的。

    孟奇没有光看着,紧随王载之后,邪劫扬起,雷光噼啪。同样没有花哨和太多变化的一刀劈下,势大力猛,强横刚烈!

    与此同时,唐忍从侧方夹击,沧澜展开,似化水流,一波接一波涌向千面人魔,在另一个侧方,黄知清右拳打出,沿途风雷激荡。千面人魔背后的桌子啪一声垮塌,却是被拳风所压。

    “风雷神拳”,大晋皇室用来作为赏赐的外景绝学之一!

    黄知清自为捕头后,屡立大功,实力提升也极快,在九窍齐开,成为知事时,入神都六扇门述职,得见总捕头和当今天子。被赏赐“风雷神拳”,再也不缺打开生死玄关和内外天地交汇的道路,因此他感恩戴德,誓死效忠朝廷。效忠天子。

    九窍之后,“风雷神拳”会打出一团高度凝聚的真气,内藏风雷,中人炸开。实力稍差,就是死无全尸!

    齐正言提着龙纹赤金剑,没有全力施展。拖在了后面,为前面四人掠阵。

    以他四窍的实力,即使当日在花月楼表现出了让人心惊的战力,但毕竟无人得见,在王载和唐忍心中,他还是不要出手的好,免得被千面人魔的邪神利用,碍手碍脚。

    千面人魔眉心裂开,幽绿竖眼愈发妖异,仿佛染上了一层淡红,绿光大作,化成一只利箭,直射王载。

    他的精神冲击已经不仅仅是连绵不断的波浪了,还能高度凝聚成箭,更锐利更可怕!

    利箭的绿光伸缩不定,朦朦胧胧,不似实物,极快就欺近了王载,眼看就要越过守正剑,打中身体。

    就在这时,千面人魔催发的精神之箭一下变得缓慢,仿佛王载周围真有宏大刚正之气,阻挡着它的前行!

    王载长剑一折,斩在绿光之上,浩大磅礴之气压下,一切不正之物随之溃散。

    绿华点点,散于半空。

    浩然之气竟然还能防御精神攻击,真够强横,不愧为世家镇族之学……孟奇没想太多,因为千面人魔身周缭绕的黑气尽数腾空,化成一只大手,抓向邪劫。

    孟奇心灵沉浸,不死印法运转,黑气流动变化的轨迹半清晰融入。

    邪劫如同天罚,吸取了周围所有气流和生机,电光跳跃,青雷凸显,以至刚至阳之态狠狠斩在了黑气大手之上。

    噼啪!

    电光击碎黑气,长刀顺着薄弱之处将大手斩成了两截。

    就在孟奇和王载正面硬刚千面人魔时,他右拳带着跳跃的银白电光挡下沧澜刀,左手则黑焰灼灼,与风雷神拳隔空对轰。

    轰!

    风雷炸开,黑焰遍地,两人中间的一根梁柱咔嚓一声断折,旋即沾染上黑色火焰,无声无息中化为了灰烬。

    拳头与拳头终于碰撞,砰砰砰的爆炸声在交锋处不断响起,黄知清直接以风雷真气粘住千面人魔的内力,让他难以分心。

    而另外一边,沧澜割开左拳电光,寸寸临近。

    四大强者联手之下,哪怕邪神在身,千面人魔也在一招后岌岌可危!

    突然,千面人魔双臂下方的腋窝血肉蠕动,两条粗大不似人类的黑色手臂一下伸出,带着血水,带着裸露皮肤,分别打中了黄知清和唐忍。

    这两条手臂不仅粗,而且长,足有长刀加三条手臂的长度!

    黄知清和唐忍倒飞出去,鲜血喷出,幸好有护体罡气,才没有重伤。

    四只手臂合拢,孟奇和王载招式已老,各自兵刃一荡,借力跃向两旁。

    千面人魔的实力虽然比之前更强了,但还只是热身的两人并没有太过畏惧。

    “哈哈,这就是神灵的力量。”千面人魔两长两短,两黑两白的手臂挥舞,大笑出声。

    他并未突破,可邪神力量却有所增强,反应于肉身,除了竖眼,又多了两条长臂。

    蹬蹬蹬,外面一群人涌来,却是唐万凌三家之人,围杀孟奇的剑客和枪者抢在了最前——哪怕他们是被家主蒙蔽才参与的围杀,但毕竟实打实做了,浣花剑派问难时,邪魔外道可不会帮他们抗,因此急着诛杀邪魔,戴罪立功。

    “既然都来了,就一起死吧。”千面人魔神色扭曲,满是杀戮和嗜血快意,

    他四条手臂抓住面前漂浮的紫殇。将它从血污中拖出,向着众人就是一斩。

    紫红明媚,剑气激荡,屋顶感其锋锐,直接裂开,砖瓦横梁不断掉落,皆是切口平整,光滑如镜!

    “不好!”唐忍顾不得消耗,沧澜一挥,黑浪滔天。重若万钧,惊涛拍浪般涌向千面人魔,沿途地砖粉碎,虚空摇晃。

    万家一位长老瞳孔收缩,手中赤红之枪刺出,枪影漫天,宛如朵朵火焰,以燎原之势迅速烧向前方,燃尽了叠叠尸体。燃尽了地面砖土。

    凌家长老横刀立马,暴喝一声,当头劈下,整个房顶一下垮塌。白云滚滚,翻滚反侧,仿佛苍天为之倒悬,为之压落。无人能撑。

    宝兵交战,孟奇身法极快,闪出了叶家大厅。恰好看看见这翻云一刀。

    “不同于裂江刀法的‘势’之精要……”孟奇凝目观看。

    轰隆!

    整个房屋垮塌,周围院墙垮塌,火焰冲天,水浪冲刷,所有的砖瓦木梁,不是被烧成灰烬,就是被压得粉碎,紫红剑气努力挣扎,洞穿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消失无踪。

    唐忍脚步虚浮地退了出来,万家和凌家之人各自分散,防止前面人魔逃走。

    “愚蠢,神灵不死!”千面人魔忽地高高跃起,身体急速崩解,就连白骨都化成了齑粉,一点若有似无的幻影渐渐消散。

    这让参战众人忍不住心生寒意,这样也能复活?

    “搜寻附近炉鼎!”黄知清高喝道,同时内心补充了一句,还有埋在废墟里的紫殇。

    …………

    城内一处平常院子里,欢喜人魔安氏姿态摇曳地走来走去,旁边是安静端坐的沉香。

    忽然,沉香肚子鼓胀起来,眼看着就要怀胎十月。

    “还好有密道出城……”安氏见状松了口气,

    周围虚空之中,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突然出现,似慢实快地点在了沉香眉心,一阵阵仙音禅唱响起: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沉香露出安静解脱的笑意,身躯连同鼓胀的腹部一起枯萎,丝丝血光流入洁白手指。

    这完全超乎安氏预料,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枉我等待几日,总算杀掉了他。”一道带着几分天真魅惑感觉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从安氏背后踱到了她的面前,容颜精致,难描难言,气质空灵之中透着几分精怪。

    “顾小桑……”安氏的话语像是从牙齿缝里透出,身体微微颤抖,想要出手,想要逃跑,却魔怔了一般没有动弹。

    “是我。”顾小桑笑吟吟地回答,“原本我只是追着**道那人入了桓州,没想过其他,可路过邑城时,察觉暗流汹涌,于是耽搁了半日观察,发现了这满身阴气邪气的家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姿势妙曼地蹲下,摸着沉香的身体。

    “你,你要做什么?”安氏慑服恐惧,沉声问道。

    顾小桑头也不抬,半点不担心旁边安氏偷袭地回答:“做我家孩子他爹最爱做的事情,搜寻战利品。”

    “孩,孩子,你有孩子了?”作为女性,安氏的关注重点有些奇怪。

    顾小桑扬起小脸,圣洁又正经地道:“现在还没有,但迟早会有的,早点称呼孩子他爹,也能让他习惯一下。”

    她忽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有一张轮回符,不枉我一直寻他。”

    她缓缓起身,笑看着安氏:“知道轮回符吗?”

    “不知道。”安氏戒备甚深地摇头。

    顾小桑笑意浅淡,双眸如幽潭,状似清澈,却让人怎么也无法看透:“那你可以走了,回去转告幻灭天魔,本教掌灯神使想与他合作一件事情,若是答应,可到邺都安锦楼买一斤八瓣苦兰。”

    安氏定了定神,问道:“千面真死了?”

    “当然,邪神与阴灵复活之际打断,会让邪神失控,吞噬阴灵,我拿本教四位养邪神失败的使者试过手,无一不准。”顾小桑轻笑一声,忽地怔了怔,手指放在唇边,低声道,“糟糕,他们那边会有失控的邪神……”

    她旋即释然,重新笑逐颜开:“反正有那么多件宝兵在……”

    …………

    火焰处处燃烧,诸多长老客卿分头行事,剩下部分搜寻着紫殇。

    孟奇也在这个行列,突然,他发现赤红火焰染上了一层阴绿!(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邪神

    火焰,本该灼热明亮,阳刚温暖,可此时却显得阴惨惨,绿油油,仿佛坟地里的鬼火,忽明忽暗。

    “小心!”面对这诡异场景,孟奇脱口而出,邪劫扬起,拖出一抹银白电光。

    话语刚落,废墟里突地扑出来一道幽绿扭曲的身影,他不像实物,宛如水中的倒影,随着波浪而摇晃。

    呜呜呜!

    虚幻哭泣声带着浓郁畏惧,恐怖的威压让孟奇等人心头一颤。

    这种威严不是来自洪荒猛兽般的气息,亦非天地灾难前的渺小感觉,而是起于灵魂深处,仿佛这道幽绿身影是自己灵魂的主宰,生命的主宰,忍不住害怕,忍不住颤栗!

    邪异幽影扑向的目标正是当日围杀孟奇的刀客,他乃九窍高手,纵使心神被慑,亦能迅速稳定,一刀劈出,刚猛凌厉,刀气纵横,杀伐大盛。

    “是邪神!躲开!”王载目光凝固,大喝出声,长剑如权杖般挥出,浩然之气勃发,充塞附近,至大至正,荡灭阴邪。

    他一剑挥出的时候,距离邪神还有七八丈远,可长剑未落,整个人已经随着剑势到了邪神一丈以内,宛如缩地成寸!

    刀客听到王载呼喊时,刀气已然斩中了幽绿邪影,但它似乎只是幻影,略微涟漪之中,劲气直接透了过去,咔嚓一声斩断了一根燃烧的木梁。

    邪影快如鬼魅,直接扑中了长刀,然而,它没有实质地穿透了,一下就与刀客的身体重叠。

    刀客的护体罡气毫无反应,血肉如初雪遇阳,诡秘融化,在王载“守正剑斩落”前。幽绿邪影穿过肉身,扑向了一位捕头,原地只有根根毛发飘落,全部苍白,不复黑色。

    这看得众人汗毛耸立,不寒而栗,邪神太恐怖了!

    刀剑无效,劲气无效,吞血噬肉,无可阻挡!

    开窍期武者内练身体。血气旺盛,弱小阴邪难侵,加上种种调动自身阳气和调和之气的法门,遇到阴鬼邪物时不会毫无办法,可是,现在的非是普通阴邪,而是邪神,开窍常规手段看来完全无效!

    凌家持着“翻云刀”的长老受邪神威压和恐怖表现的影响,心神激荡。咬牙催发了宝兵。

    “等……”王载的阻止被宛如天地塌陷的轰隆巨响淹没了,月华倒转,冥冥寞寞,一道刀光夹着翻云覆雨之势斩向了邪神。

    邪神突地崩散。化成朵朵幽绿火焰,四面飞舞。

    刀光吞没了邪神,一切重归黑暗,月光跃出。照透废墟。

    凌家长老大口喘气,略微放松之际,瞳孔一下剧烈收缩。只看见一朵朵幽绿火焰在自己面前汇聚,重新化为幽影,虽然比刚才黯淡了不少,但邪气威压丝毫不减。

    邪神一扑,血肉消融,白发飘落,“血祭”了一位凌家长老,若非翻云刀锋锐外露,恐怕持兵者难逃此劫。

    “邪神聚散如意,须得用浩然之气定住,才能被宝兵杀死!”王载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几分怜悯几分正气。

    虽然邪神反噬后,阴灵和炉鼎全亡,不再有复活之能,但邪神本身能散能聚,难以锁定杀死,必须有特殊法门定住,或趁它吞食活人的刹那,方能奏效,因此六扇门和世家门派将邪神视为必须除去的隐患。

    邪神似乎知道王载的浩然之气能定住自己,身影虚幻游走,避开着王载,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四五道惨叫发出,皆是三家长老客卿被它扑中。

    幽绿邪神一晃,宛如夜里影子般扑向了孟奇。

    孟奇不死印法运转,精神外发,心意内守,心灵沉静,映照着四周,并运转阿难破戒刀法,以心感心。

    暴虐、杀戮、血腥……邪神就像诸多负面念头的聚集,扭曲伸缩,最不清净最堕红尘,让孟奇根本无法施展断清净和落红尘。

    他念头一转,邪劫暴起,宛如晴空霹雳,当头斩下!

    这一刀,孟奇全力而为,刀势几有雷霆天罚之威,至刚至猛,霸道暴烈,吸取着周围气流和生机,催发着邪劫的雷劲。

    刀光化成一道青雷,浩浩荡荡劈落,让目睹之人有种天地变小,从而雷光充塞的感觉。

    邪神幽影原本模糊不清,此时突地裂开一道缝隙,长出一颗妖异威严的眼睛,绿光化箭,躲着雷霆,快过刀光,射向孟奇头部!

    孟奇对邪神的元神冲击早有预防,外放的精神收缩,死死守住眉心,右手稳如山岳,没有丝毫抖动。

    无声无息间,绿光所化之箭射中了孟奇,他只觉头脑眩晕,疼痛欲裂,嗡鸣不断,鼻孔里流出了两股鲜血,耳孔、眼角、嘴边皆有血痕!

    邪劫迟缓了一下,但旋即稳定,依然刚猛无俦地劈下。

    噼里啪啦,长刀穿过了邪神,但有电光闪烁,跳跃不定,让一股股阴气消散。

    邪神麻痹了一下,王载赶了上来,大喝一声:

    “威武不能屈!”

    他整个人仿佛笼上了一层光辉,气息节节攀升,浩然之气充塞院子,压得邪神颤栗抖动,宛如呆滞。

    孟奇倒退几步,稳定着受创的元神,恢复着眩晕,可眼睛却专注地看着王载,不放过见识浩然之气使用的机会。

    威武不能屈,这是浩然之气几**门之一……孟奇心中一凛。

    这一招必须浩然之气登堂入室才能使用,吸纳天地之间无形的浩然之气,遇强愈强,威武不能屈!

    据说曾经有位王家子弟,在七窍时掌握了这招,结果遭遇半步外景的敌人,遇强越强,历经血战,生生杀掉了对方。

    “威武不能屈”效果胜过孟奇的舍身诀,后遗症也轻不少,用孟奇的话来说,简直是作弊!爆种必备!

    当然,它也有缺点,那就是不能超过面对敌人的总和气息,不像舍身诀,以自身为标准。

    守正剑落下,以堂堂正正之势斩中了邪神。

    邪神浑身颤动,一股股似幽绿似浅黑的气流不断往外喷出消散,僵立原地。

    王载抽剑急退,万家长老心领神会地提起燎原枪,刺了过去!

    枪影漫天,枪尖却是千变万化之中的不变,赤红火焰汇聚,高度凝练,没有丝毫分散。

    这一次,附近没有事物燃烧,也没有自然感应,那朵摇曳的火焰深沉内敛,随着枪尖,刺入了邪神体内。

    轰的一下,赤红火焰爆开,以阴邪之气为养分,迅速将邪神变成了一根火把。

    王载身周的浩然之气消失,额头冷汗如雨,刚才“威武不能屈”让他受到的反噬显然不轻,万家和凌家持兵长老更是筋疲力尽,走路都要喘几口气的感觉。

    好在邪神已经被灭,众人皆是松了口气,还好没造成严重后果。

    哗啦,燃烧砖木掉落之声突发,一口紫色明艳之剑漂浮了出来,它的背后有一朵幽绿而黯淡的火焰,正缓缓抽长变大,化为人影!

    “还没死?”

    “还差一点!”

    众人又惊又惧,邪神太难杀了吧?若是被它吞食血肉恢复过来,在场之人,甚至全城生灵没有一个能存活!

    齐正言咬牙就要尝试浑天宝鉴,不过这不专门克制阴邪,不知效果如何,其他长老客卿都将目光投向了王载,希望他鼓起余勇,将邪神最后的残留干掉。

    王载脸色发白,运气调息,抓紧时间恢复。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冲了上去。

    “唐二郎!”

    “小二!”

    “唐景!”

    一声声惊呼表明了出手之人的身份,正是孟奇!

    孟奇邪劫扬起,雷光缠绕,诛邪灭秽,斩中了幽绿火焰。

    火焰摇曳,不断被电光击得消散,但始终坚挺不灭,顽强地想要扑向孟奇。

    众人呼吸屏住,惴惴不安!

    阴气扑面,邪意近身,孟奇一咬牙,丹田内凝聚的那几丝紫雷劲迸发。

    啪!

    一道道紫色雷霆窜出,至刚至阳,尊贵威严,顺着邪神火焰游走,一下将它彻底击溃,连虚影也被打灭!

    孟奇还没练成紫雷刀法,只是单纯地使用紫雷劲,可想不到效果如此之好!

    紫色雷霆缠绕之中,一件幽绿色的事物凝聚掉落,孟奇左手一伸,悄然将它接住。

    这是一颗眼睛,一颗幽绿邪异的眼睛!

    紫雷消散,这处院子内的阴气彻底瓦解,紫殇剑啪一声掉落在地。(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事了

    孟奇不动声色将“邪神之眼”收起,不管自己能不能用上,交给六道轮回之主肯定能换取到善功,甚至可能比较丰厚。

    紫殇之上诸多烙印虚凸,光彩夺目,流转不休,锋锐之气几乎凝成实质,冲入天空。

    孟奇看得怦然心动,可旁边邑城知事捕头黄知清、周郡王氏年轻天才王载、万凌两家几位长老皆靠了过来,目光凝聚在流光溢彩的紫色之上。

    王载用了“威武不能屈”,消耗极大,除非另有补充之法,否则构不成威胁,但黄知清仅是轻伤,“风雷神拳”已自得意境,若非年纪较大,说不得能登上人榜末尾,万凌两家的几位长老则没有出手的机会,一直在躲避邪神,九窍实力保存完好。

    不过,尤是如此,以自己的真实实力,以不死印法不惧群战之能,以幻魔身法和风神腿逃跑之长,有齐正言暗里相助,自己若突然出手,有七八成把握抢到紫殇,扬长而去,唯一担心的是黄知清作为捕头,有跟踪秘法,到时少不得血战一场。

    可如此夺宝真的好吗?

    叶家之人虽然遭到血祭,但也仅仅是当前在府邸里的那些,有纨绔子弟在外享乐,有出色后代行走游历,遭此大难后还被人夺去紫殇,这样真的好吗?

    围杀之仇,随着叶三、剑客等人的身亡,已烟消云散,自己若取走紫殇,明显与报仇无关,仅是贪欲,仅是对死亡任务的畏惧。

    孟奇目光流转,看到了旁边精神萎靡,形容枯蒿的唐忍,想到了他与唐老爷子、唐明月的期盼,想到了他今晚的陪同保护和拼尽全力。想到了他对“唐景”的赞许有加,想到了唐老爷子蒙着一层泪光的眼睛,想到了“冒你身份,担你因果”这八个字,心里顿生不忍,不想就此让唐二这个人真正“消失”。

    叹了口气,他开口道:“各位,紫殇剑该如何处置?”

    思前想后,他放弃了直接出手夺宝的想法,这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感觉这种行为与自己心性不符,就像之前在唐家祠堂,虽然口口声声要重罚唐恕家人,但也只是口头威胁,以逼出唐恕,若唐恕不出现,孟奇自忖是下不了手的。顶多赶到庄园做杂事,正如同当初拿顾长青喜好男风的玩笑话吓大档子一样,嘴上功夫罢了。

    与叶家交好的一位凌家长老哀叹一声:“叶家遭此大劫,根基尽毁。紫殇自然得托付给他们后人,让他们有重整家业的希望。”

    包括唐忍在内,几位世家长老虽然也眼馋紫殇,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想到自家家族也可能遭遇类似事情,落到如此境地。难免恻然,于是都点头同意了凌家长老的意见,反正剑只一口,分也分不均,还不如蹭一点叶家宝库内的利器财物等作为出手酬劳。

    黄知清摇了摇头:‘此举不妥,一则叶家在外之人没有一个六窍以上的高手,纵使有宝兵,也如三岁小儿持金过闹市,毫无能力自守,徒惹觊觎和垂涎,到时,随便来一名实力不错的大盗山匪就可以杀人夺宝,我们总不能日夜轮流看守叶家吧?二则叶家遭此血案,骇人听闻,须得上报郡城,少不得呈堂证供,紫殇剑正是其中之一。“

    “所以,紫殇还是交给我们代管,先了结此案,等到叶家有人成长到**窍再还于他。”

    无耻!孟奇心中怒骂,看唐忍等人的表情,亦是类似的反应。

    紫殇交给六扇门代管,将来还要得回来吗?

    这简直就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若到时叶家有周郡王氏强力撑腰,自是无妨,可势单力薄的叶家还有什么值得王氏看重? 孟奇可以预想到,索要时必然会文书往来,笔墨官司,拖个几十年,拖到叶家彻底败亡。

    孟奇还未说话,王载开口了,脸色郑重地道:“黄知事,此言不妥,叶家乃我王氏盟友,他们遭了劫难,理应由我们代管紫殇,栽培叶家后人成才。”

    他的话,孟奇等人不知该信还是不信,若不看周郡王氏这块牌子,换了其他世家,那就是**裸吞下紫殇的做派,但周郡王氏在类似事情上还算有口碑,行得正做得直,大凡苦主索要,皆会奉还。

    而且,叶家只剩寥寥几人,又向来依附王氏,有那个胆子去要吗?

    嘿,还不如让我代管,至少我小孟一诺千金,说什么时候还,只要没死,肯定会还!孟奇腹诽道,看了唐忍一眼,发现他也跃跃欲试,心中忽然一动。

    他正待开口,却听见齐正言沉声说道:“各位,齐某表弟受紫殇重创,险些性命不保,该如何讨还公道?”

    孟奇假冒唐二公子后,齐正言对外的说辞是表弟孟奇受了重创,正在隐秘处疗伤,否则此等大事,少不了能入人榜的君子剑出手。

    场面一下凝固,唐凌万三家长老脸色难看,隐藏不安,虽说自己几家是受了邪魔外道蒙蔽,但围杀齐主事和他表弟之举货真价实,若不付出点代价,浣花剑派面子上须不好看,周郡王氏亦不便插手,到时,自己三家肯定损失惨重,叶家更会彻底断了香火。

    王载表情不豫,却没有开口,这件事情上,浣花剑派丢了面子,若不给予弥补,恐有强力反弹,原本若是浣花剑派欺压托庇于自家的势力,正面冲突于名声有益,小战一场倒不是不能做,可现在,自己被邪魔外道耍得团团转,如果再与浣花剑派开战,负不起这个责任!

    宝兵虽然珍贵稀少,但自家乃天下顶尖势力,并不缺乏,没必要冒险。

    黄知清神情阴沉,不发一言,大门派大世家做派强势,常常视朝廷与六扇门如无物,当真可恨。但又莫可奈何!

    孟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齐师兄,不,表哥,要不要配合得这么默契?我才刚想到这方面,你就开口了!

    他保持着唐二冷酷刀客的做派,淡淡道:“齐主事想要紫殇?这个公道未免太贵重了吧。”

    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

    唐万凌三家长老陷入了沉思,宝兵是贵重,但又不是自己的。慷他人之慨换得齐主事谅解,消弭浣花剑派怒火,还是比较划算的。

    而且齐主事不过四窍,纵使隐藏了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能不能守住宝兵还得两说。

    齐正言面无表情地道:“叶家险些灭门,本派和齐某都很同情,断断做不出强夺宝兵之举,不过齐某表弟乃避祸而来。若有宝兵相助,当能一举荡灭仇家,消除后患,如此一来。他肯定不会再计较四家围杀、紫殇重创之仇,他不计较,齐某自然不会追究。”

    他说得好理直气壮……这是孟奇的想法。

    作为当事人都不追究,浣花剑派也无话可说了……这是其他人心里的想法。

    齐正言继续说道:“齐某表弟的身手。诸位皆知,应能守住紫殇,故而齐某以浣花剑派邑城主事之名提议。为断前因,叶家将紫殇借与我表弟一年,人在剑在,期满即还,皇天后土共鉴。”

    只是借?还有期限?王载等人微皱眉头,反倒觉得齐正言的要求太低了,虽然君子剑孟奇可能拿着宝兵消失于茫茫人海,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齐正言还在,他可是浣花剑派的主事。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大派弟子的身份比宝兵更贵重,端看齐正言表现出来的实力,和现在能与黄知清、几家家主长老平起平坐商量问题的情况便知。

    而且还能让君子剑孟奇发下元神誓言嘛!

    “如此也好,一年之后,叶家说不得有人能打开口窍,内天地初成,有初步挥动宝兵之能,勉强可以自守。”黄知清松口了,“但得让君子剑发元神誓言。”

    王载跟着点头。

    孟奇心头暗喜,不动声色地道:“只要能化解浣花剑派的怒火,我没意见。”

    众人迅速达成了一致,先由六扇门和三个世家各遣高手于衙门内看住紫殇,明日交予孟奇。

    之后众人搜寻叶家,发现利器丹药等皆遭污秽,形同废物。

    …………

    一路无言,回到唐家,消耗极大的唐忍直接返回静室服药调息,大事已了的几位长老客卿亦纷纷告辞。

    “二哥,事情解决了?”之前宝兵交锋的动静极大,唐明月有所耳闻,加上一直关注此事,看到长老们的神态,心中大定,已然有数。

    孟奇点了点头,将事情经过大概描述了一遍,听得唐明月又怕又恨:“灭天门真可恶!养邪神者该死!”

    叶三虽然是纨绔,但叶家还是有不错子弟的,更有唐明月的闺中密友。

    孟奇看着她精彩可爱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九妹,日后家族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啊?什么?”唐明月莫名其妙。

    孟奇表情严肃地道:“我已与齐主事商量过,浣花剑派将力撑你做家主,王氏和各位长老有亏,不敢强硬反对,忍爷爷见事成定局,亦会全力支持你。”

    “二哥,你,你呢?”唐明月震惊道。

    孟奇叹道:“之前的事情,我撒谎了,船上遭遇的不仁楼刺客是我自己惹来的,平白连累了万兄,我若再待下去,对家族不利,对你们不利。”

    唐明月想到二哥脸上的伤痕,反倒觉得这个解释理所当然,她关心地道:“二哥,邑城靠近邺都,我们家又有宝兵,不仁楼刺客不敢乱……”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若不仁楼惧怕这点,那就不是邪魔九道之一了,而且他们擅长刺杀,凶名犹在灭天门之上,当然,每年都有不仁楼刺客亡于大门派大世家和六扇门之手,彼此默契地保持着一个界限。

    “九妹,不用担心,天大地大,我再换个人皮面具,不仁楼再多人手也是大海捞针,而且以我实力进展的速度,过不了几年,说不得就能打开生死玄关,可以对抗不仁楼的刺客了。”孟奇宽慰着唐明月。

    不仁楼不是灭天门那样的疯子门派,刺杀是磨练,亦是生意,若是须得动用外景杀手,就得重新审视价钱了。

    “二哥,要不要带走沧澜?”唐明月眼泪汪汪地道。

    孟奇微笑道:“这是镇压家族之用,我自有妙计。”

    他又宽慰道:“放心,我名声越大,你做家主越安稳。”

    唐明月神情忧愁,惹人怜惜,咬了咬牙道:“二哥,你什么时候走?”

    “就今晚,代我给爷爷道歉。”孟奇沉声道。

    唐明月重重点头:“你一定要小心!”

    一个时辰后,夜色深重,月光洒落屋顶,一片银霜,唐明月望着清辉怔怔出神。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二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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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是萌萌哒的妹子,文风欢乐,看得轻松开心,老书接近完结,人品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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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这就是一个带着医药系统穿越的萌妹子混得风生水起,宁可我虐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虐我的故事。谁看谁知道。

第六十九章 邺都初闻

    浣花米铺内。

    换回了青衫公子打扮的孟奇揉着变化疲劳的脸,笑得很贱的样子:“表哥,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唐二公子’还没有提出怎么应付浣花剑派怒火的问题,你就主动开口了。”

    想到死亡任务中将有一口宝兵供自己队伍使用,孟奇的心情就非常舒畅。

    看着孟奇那张讨打的笑脸,齐正言面皮抽搐了一下,语气沉重地道:“死亡任务当前,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提高队伍的实力,虽然直接讨要显得不顾脸面,但人若是死了,脸面还有什么用?”

    “想得真透彻!”孟奇赞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着齐正言,嘴里不断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笑得齐正言头皮发麻:“表弟,我怎么了?”

    “表哥,死亡任务当前,有没有想过留个后代,传承香火?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嘿嘿,表哥,你该不会还是童男子吧?死之前怎么都得尝下滋味啊,否则白来人间走一遭!”孟奇调侃着齐正言,谁叫他总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

    齐正言脸皮跳动了两下,差点出现咬牙切齿的表情,最后终于忍住,冷冷开口:“和尚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已经还俗了!”孟奇强调着自己的身份。

    “既然还俗,那怎么不去烟花巷试试滋味?”齐正言板着一张脸反问道。

    孟奇撇了撇嘴:“庸脂俗粉,残花败柳,有什么好试的?我就是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

    “洁癖?”奇怪的词汇,不过齐正言能从字面理解,也不等孟奇回答,自顾自道:“你不过十六,正是长身子练内功的关键时期,一口纯阳童子气对你帮助极大。还是不要贸然破身的好。”

    大世家大门派都提倡嫡传在九窍齐开后才尝试男女之事,当然,仅是提倡,并非强制,因为这也不算太过重要的帮助,只要不沉迷女色或男色就好。

    听到齐正言的话,孟奇表情呆滞,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表哥,我开玩笑的。你不用思考得这么认真……

    齐正言没注意孟奇的表情,死人脸满是斟酌:“后代之事亦不用太过着急,我有弟妹在家,代我尽孝……这一年必须专注武道,不能分心它顾……”

    呵呵……孟奇干笑一声,赶紧转移了话题:“表哥,等拿到紫殇,我就会离开邑城。”

    “你不在这里安静潜修了?”齐正言略微疑惑。

    孟奇郑重地摇了摇头:“被四名九窍高手加宝兵围杀而不死,我目前的名头很是响亮。继续留下来绝对不可能清净,违背躲风头和潜修的初衷,而且紫殇在身,少不得被人觊觎。早走早安心。”

    而且孟奇相信“君子剑”的身份瞒不过六扇门,等新一期人榜出来,大家就会知道君子剑是莽金刚,是雷刀狂僧。是少林弃徒真定。

    这不是毫无理由地乱猜,孟奇知道,六扇门最后一次得到雷刀狂僧的外貌信息是在自己与尤还多交手时。那时自己刚被师父剃过头,戴着假发,也是今日青衫公子的打扮,自那以后,自己南下三山四水花了一个多月,到真武用了几日,剑皇魔后的轮回世界接近一月,入桓州至邑城二十来日,总得大概过去三个月,由四月初步入了盛夏的六月底。

    即使这是身体疯窜,容貌长开的时期,三个月亦不会让自己的外貌出现太大的变化,就像头发也还比较短,以六扇门的能力,若自己只是地方高手,仅在三山四水和邑城有“档案”,那倒是不怕被认出,可花月楼一战,自己被公认为人榜实力,等六扇门总部收到自己的资料,不难对比确认,毕竟人榜只有那么五十个人。

    想不走都不行啊!

    虽然孟奇觉得有师父在少林,戒律僧不大可能真的追捕自己,因为自己已经立下元神誓言,不私传少林武功,但这种事情,宁可小心为上,也不能疏忽大意。

    “也是,那你打算去哪里?”齐正言轻轻颔首,问了一句。

    孟奇想了想道:“也许在邺都租个院子,足不出户,专心练武。邺都乃西南第一城,人烟稠密,龙蛇混杂,外景强者都有不少,我躲在里面,就像一根针躲入大海。”

    他还有很多需要修炼和消化的武功,比如“天刀纲要”连一半都还未领悟,比如一直不算扎实的剑法基础,比如紫雷刀法,比如金钟罩第六关和**玄功,比如幻魔身法,比如沟通紫殇,他当前最需要的不是打斗磨砺,而是静心苦修!

    想到这一点,考虑到舟车劳顿,不适静修,孟奇放弃了去江东当地主的打算——他有三张江东地契,但从桓州去江东,大概得两三个月。

    而且邺都的繁华与江东齐名,美食众多,店铺众多,正和孟奇的要求,他打算变卖宝石,买一口利器长剑,做日常之用,邑城这种小地方,想买都难以买到。

    另外,他还想找个机会鉴定一下“邪神之眼”,看有什么应用和炼制之法,不能等待下次任务前找六道轮回之主,否则少了配套的材料怎么办?临时也没多少善功去兑换了!

    “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齐正言对孟奇的选择没有疑问,“你在邺都,我亦能随时去找你切磋,免得没有对手,疏于实战。”

    邑城到邺都也就是马车一个时辰的距离。

    翌日午时,依然是浣花米铺内。

    孟奇摩挲着流光溢彩的紫殇,感受着内蕴的锋锐之气,品味着剑身上的一个个虚浮烙印。

    精神外放,孟奇试图沟通紫殇,但紫殇宛如沉睡,置之不理,若精神太过靠近,更是会被剑气风卷残云般绞碎。

    “呼。”孟奇吐了口气,知道沟通急切不来,“表哥,我到了邺都,定下院子,会回来一趟。”

    这种事情,他可放心不下托付他人,免得送信人说漏了嘴,反正邺都与邑城很近。

    “好,路上小心。”齐正言惯来沉默寡言。

    今日一早,他便带着脸色“苍白”的孟奇去六扇门邑城衙门拿走了紫殇,立下了归还的誓言。

    孟奇细微改变了脸部肌肉,乔装打扮后,混入了前来买米的客人当中出了店铺,到了车马行,雇了辆马车,直奔邺都。

    …………

    几日后,孟奇定下了院子,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周围多是武馆,沿路之人皆带刀负剑,显得孟奇没有特殊之处。

    “听说新一期人榜出来了?”

    孟奇刚锁上院门,打算去邑城一趟,就听见对面武馆几位弟子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人榜之事。

    他们年纪都不大,最小**岁,最大也不过二十,对江湖之事处于懵懂憧憬的阶段。

    邺都乃桓州州城,周郡郡城,西南第一城,武风浓郁,武馆林立,平民百姓的孩子只需很小一份钱就能习得武艺,而且这些武馆各有门派世家的背景,若是在武馆内表现出色,基础扎实,将来很可能被推荐到门派“深造”或去世家做护卫,乃平民孩子出头的道路之一。

    “对啊,馆主抄回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眼巴巴地瞅着武馆内。

    邺都很大,从这里去六扇门接近一个时辰,因此不乏馆主将变动的部分抄回来,作为激励弟子的材料。

    孟奇闻言也顿住了脚步,打算看看人榜的变化,看看莽金刚、雷刀狂僧之后,自己是不是多了一个君子剑的外号——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没过多久,武馆馆主,一位慈祥的银发老者,将之前的人榜改好,重新贴了出来。

    “大罗妖女排到第二了?超过了‘算尽苍生’和‘狼王’!”一声声惊呼从这些小孩少年口中发出。

    “**道七大天女一战除名!”有的则震惊于顾小桑最新添加的战绩。

    孟奇微皱眉头,最关注的却是人榜对顾小桑的评价:

    “九窍全开,接近半步外景!”

    看来妖女在轮回世界中亦是收获不浅啊……孟奇感慨了一句。

    “绝剑仙子江芷微单人独剑荡平棋北山二十七寨,九窍强匪三人授首,七窍以上无算……人榜排名第九……”刚才说话的小女孩念出了江芷微最近的经历。

    呼,她真的是在血战磨剑……孟奇有点担心又有点佩服。

    之后的排名变动不大,忽然,“君子剑”三个字跃入了孟奇眼帘。

    “姓名:孟奇(或为伪名)。”

    “武功:开六窍,剑法由繁入简,初近法理,身怀一门诡异的卸力借力法门,轻功出众,如魔似幻。”

    “战绩:为助增贤门华纶,夜奔山岭,手下无一合之将,包括罗教置空使;日入世家,于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一名七窍剑客,其后扬长而去,如入无人之境;邑城花月楼,面对四名九窍高手,借力打力,剑入化境,呼吸之间伤一人,退一人,之后在宝兵攻击之下保命逃遁。”

    “排名:二十四位。”

    “绰号:君子剑,逍遥剑。”

    “身份:西凉剑客(似伪,真实身份待考)。”

    我去……孟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六扇门到底在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周郡人杰谱

    “又有新晋人榜的高手!”武馆弟子们睁着依带童真的眼睛,又好奇又兴奋,叽叽喳喳,宛如一群麻雀。

    天下虽大,可并非每期人榜都有新人,而且还是之前名声不大从未听闻的新人!

    “君子剑?听绰号是正道侠士。”

    “当然,他与华纶不过初次见面,就仗剑义助,夜行山岭,不惧罗教,君子之名名副其实。”

    “若江湖之中尽是孟少侠此等君子,那该多好!”

    白袍儒生打扮的孟奇旁听得想死,发现自己对“君子剑”这个绰号还是接受不能,比起它,什么莽金刚,什么雷刀狂僧,都显得不那么让人吐血。

    同时,他心里满是疑惑,六扇门不该认不出自己啊,为何还弄出来“待考”、“或为伪名”的注解,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算了,反正君子剑的身份,自己不打算用了!

    他浏览了一下人榜后面,见因为散花天女之死,排名没太大变化,于是收拾心情,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武馆馆主吩咐弟子拿出了厚厚一叠纸,贴在了正对大门的照壁之上。

    “咦,周郡人杰谱?”孟奇迈出的脚步停顿了下来,眼窍已开的情况下,哪怕字很小,距离不近,也看得清清楚楚。

    阅读下去,他发现是一份郡城六扇门列出的本地高手名宿谱,并未做排名,只是介绍了姓名出身、武功境界、最出众的几个战绩,不过末尾附上了不同人物的点评,皆是周郡有名之辈。

    “不愧是西南第一城,连六扇门分部都如此独立特行,弄出了一份本地人物谱……”孟奇啧啧赞叹,他一路经过西凉、三山四水和宣武,只在周郡见过。

    三山四水是小地方。没有很正常,西凉扼西域与大晋商路要道,各种人物来往频繁,难以尽查,加上民风彪悍,马匪混杂,点评不对往往会引起仇杀,所以也未有,宣武乃真武派势力范围,哪会愿意出现个类似人榜的东西。

    他一眼晃过。略略浏览,并未细看,因为实在太多了。

    突然,他轻咦了一声,又看到了“自己”:

    “姓名:唐景。”

    “年龄:二十六。”

    “身份:邑城唐家嫡子,排行第二。”

    “绰号:霹雳霸刀,鬼面霸刀,唐二郎。”

    “武功:六窍,刀法登堂入室。已得刚猛之精义,除了自家‘裂江刀法’外,还擅长多门刀法。”

    “入谱缘由:一刀斩杀九窍高手唐恕;被铁手人魔与欢喜人魔围攻下依然能反败为胜,斩杀铁手人魔。”

    “点评:赤阳武馆馆主金进贤曰:刀法不容小觑。足以战七八窍的高手,但九窍有待商榷,唐恕乃唐家长老,彼时被准家主问责。有家人羁绊,反抗之心应该不强,甚至可能只是下意识反抗。围杀之事则由于太过混乱,尸骨无存,唯一的见证人唐忍亦未看到唐景如何斩杀铁手人魔,做不得准,或许铁手人魔是受宝兵波及而亡。”

    “邺都黄家执事长老黄元霸曰:知耻而后勇,浪子回头金不换,唐景二十多岁时才只是两窍,刀法未曾入门,但受到羞辱后外出游历三年,历经磨难,已是打开六窍,刀法入室,斩杀人魔,不怯九窍,实乃后辈典范。”

    “周郡王氏‘守正剑’王载曰:唐景之刀,刚猛霸烈,疑似雷霆天降,尽吸周围气流生机,无坚不摧,无物不斩,尽得刀道之刚,余生平所见开窍刀者,其可以列入前五,若非战绩不显,当能挤入人榜末尾,叹惜,有人榜之实,无人榜之名。”

    王载这小子还是蛮公正客观嘛……孟奇被夸得有点飘飘然,对王载的印象大好,而且取得绰号比什么莽金刚、雷刀狂僧和君子剑好听多了!

    但为什么还是刚猛霸道型,而不是白衣飘飘的冷峻型、出尘型、帅气型……孟奇小小地怨念了一下,难道以后得兑换“天外飞仙”挽回画风?

    孟奇嘬了嘬牙花子,摇头离去,身后忽地传来一阵欢呼:

    “馆主入榜了!”

    额?孟奇闲来无事,好奇回头,顺着他们的目光和手指,看到了榜单末尾:

    “姓名:何业。”

    “年龄:六十二。”

    “身份:青锋武馆馆主,潮生门弟子。”

    “绰号:听潮剑。”

    “武功:六窍,擅使七七四十九路听潮剑法,十八路潮落狂剑。”

    “入谱缘由:厚德长者,所开武馆只收基本束脩,有教无类,年年皆有武馆弟子被门派和世家看中,今年武馆大比亦有三名弟子颇有希望扬名。”

    后面的点评基本都是赞何业慈和仁厚,向来有话好说,偶尔附带一两句教导弟子不错。

    孟奇目前是江湖闲汉的状态,津津有味看完,只是不解什么叫武馆大比,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转眼抛诸脑后,直奔邑城而去。

    …………

    “什么,你要到邺都当主事?”孟奇愕然看着齐正言。

    齐正言没什么表情地道:“嗯,本派让我去邺都当正主事,管一管粮米油盐等店铺。”

    “这是明升暗降?”孟奇皱眉道,看似升了职位,也进了州城繁华之地,可听起来比现在一方诸侯的状态差远了。

    齐正言点了点头道:“邺都乃州城郡城,有本门庶务长老之一常驻,有诸多外执事,正主事足有二十位以上。”

    “浣花剑派如何要这样做?”孟奇有点疑惑。

    齐正言缓缓道:“我确实立了大功,可事后处置显得私心太重,纵使挑不出错,也不能主理一地了。”

    没有哪个门派敢于将一地之权托付给私心很重的弟子,不过私心重归私心重,只要不违背门规,实质损害门派利益,就得有功即赏,只是必须将他放在被人监管的状态之下。

    孟奇颔首道:“是我连累齐师兄你了。”

    他已经换了一个身份。是到邺都游学的士子。

    “无妨,是我自己的选择,当前一切以死亡任务为重。”齐正言不显懊恼和责怪地道,“如今也好,我能常常找你切磋了。”

    “嗯,只是得小心被人跟踪。”孟奇放下少许愧疚,叮嘱了一句。

    世事奇妙,自己和齐师兄居然又在邺都重聚了。

    …………

    之后半年,孟奇独居小院,专心致志修炼。不时与来访的齐正言切磋,将之前所学尽数稳固,不仅金钟罩第六关愈发接近圆满,开始凝练口窍相关窍穴,而且**玄功也正式修炼到了眼窍阶段,目力更强,几乎是以前的一倍。

    他独孤九剑欠缺的剑法基础已然打好,紫雷劲积累雄厚,“狂雷震九霄”也掌握了诸般变化。只差贯通雷霆真意,就能真正成为外景招式。

    这一点,孟奇并不担心,换做他人。或许十年几十年才能刀法小成,自得雷霆真意,就像唐忍一样,可自己有“神宵九灭”残缺传承。日夜琢磨后,对雷霆真意感悟不浅,纵使它与“狂雷震九霄”要求的刀意有点区别。但也相差仿佛,皆为雷神之属,勉强能够配套,在死亡任务紧迫的情况下,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

    唯一的瓶颈是,孟奇的“天刀纲要”进展不大,除了原本掌握的四种刀道精义,只新领悟了“翻云刀”所含的那种势,以已为天,翻云覆雨!

    对此,孟奇很清楚问题所在,自己于刀法上的见识不够,难以触类旁通,只有多观不同刀法,天刀纲要才能彻底掌握。

    难怪洗剑阁要求弟子观百家剑法,壮心中剑意……孟奇愈发觉得大派名不虚传,打算将之前没怎么用心练的“寒风刀法”翻出来苦练一番,掌握其中蕴含的刀道精义。

    “嗯,‘天刀纲要’往上是天问九刀,现在虽然兑换不了,但也可以买本“天问”琢磨一下……”孟奇锁上院门,前往书铺。

    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不少孟奇上辈子读过的诗词,而且署名皆是原作者。

    不过由于它们流传下来的年代距离现在太过遥远,谁也说不清原作者究竟是谁,有什么身份背景。

    当然,也有许许多多来源和流传皆明确的诗词。

    时近年关,天寒地冻,但路上行人不少,采办着年货。

    孟奇宽袍大袖,双手背负,笼在袖中,一边走向书铺,一边目光游移,打量小巷。

    “等一下是去招财巷吃简家羊肉汤,还是到多子街买那家油果?”孟奇思忖着午餐。

    邺都美味众多,皆合孟奇胃口,他练武之余,往往不辞辛劳,穿行于大街小巷,寻找着每一粒“沧海遗珠”,只要偶有发现,心情就很是畅快。

    可惜齐正言不愿为食物付出太多精力,让孟奇只能独来独往,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若是阮玉书在,肯定撵都撵不走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买到“天问”后,孟奇决定去吃油果,刚到那家摊子,就听到连声招呼。

    “苏先生好。”

    “嘻嘻,又碰到你了。”

    摊子旁边是几位青峰武馆的弟子,他们就在孟奇对面,经常于门口和美食摊子碰到他,日子久了,见他是读书人,偶尔会请教一下秘籍中某个字词的意思,所以尊称他为先生。

    孟奇笑着点头:“快年关了,还到武馆来啊?”

    一位大眼睛的小姑娘苦着脸道:“师父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而且年关之后就是武馆大比,我们也想出人头地,被大派或世家看中。”

    “甜荷,你学武不过一年,不用急。”孟奇对平民小孩想要减轻家庭负担,尽早养活自己的心理还是比较了解的。

    曲甜荷笑道:“苏先生,我也只是嘴上说说,目前武馆里谁都能打赢我。”

    寒暄了几句后,化名苏孟的孟奇提着油果往自家院子返回,路过青峰武馆时,忽地听到压抑的哭声。

    他抬头一看,见是平常较熟的武馆弟子何暮,顿时撇了撇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何暮十四岁,学武四年,蓄气小成,对剑法专心而热忱,经常因为买到的某本剑谱有自己不认识的字而向孟奇请教。

    何暮擦了下眼睛,眼眶红红,倔强道:“我没哭!”

    “嘿,比武输了吧?”孟奇看了看他手背的木剑伤痕。

    何暮猛地将右手藏到身后:“我,我只是一时大意,唉,你又不懂这些。”

    “谁说的?我可是武林高手!”孟奇半真半假地笑道。

    何暮似乎也想找个倾述对象,闻言,并不当真,苦恼沮丧地道:“武馆大比在即,我今日却七次败给了五师兄……我们明明实力相近的,为什么我总是会输!我,我觉得何师父对我很失望。”

    孟奇用右手“天问”书册拍了拍左手手背,兴致盎然地道:“怎么输的?比划来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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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在外,白天没法码字,所以熬夜赶了一章出来,两章一起更新的,刚好把这段完成,周一还是照旧凌晨一章,晚上七点一章,周三开始有加更,至少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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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讲故事

    何暮看了孟奇一眼,闷闷道:“苏先生,你嫌我还不够难过吗?而且你看了也不明白。”

    他说话的同时,将右手从身后伸出,拾起了地上的木剑,眉头微皱,对自己今日怎么总是输给五师兄异常不解,耿耿于怀,以至憋闷难消。

    “第一次,我使一招‘沧海千帆’,五师兄应对‘孤帆远影’,在我变招为‘碧海青空’时,他接‘海上明月’,打中了我的手背,他以前没这么高明变招的……”何暮自话自说地舞着剑,描述着今日的比武。

    他并非重视孟奇的意见,仅仅是抒发内心的耿耿于怀,复盘战斗,找出问题,争取明日取胜,不让馆主师父失望。

    孟奇将“天问”卷成筒,轻轻敲击着掌心,等到何暮练完,呵呵笑道:“听说什么‘武馆大比’将近,你五师兄找高手指点一下很正常嘛,不能总拿老眼光看他。”

    “对啊!”何暮恍然道,“五师兄父亲是行商,颇有钱财,必定是请了高手指点!”

    说着说着,他头颅低下,神情沮丧,自己父母每日操劳,也仅仅是供养得起自己在武馆练武,再无余财,拿什么请高手指点?而且若不是何馆主束脩收得少,自己根本没这个机会!

    所以,他很感激何馆主,不想他失望,也很想早点出人头地,自食其力,不让父母总是如此劳累。

    这次的武馆大比是个机会,但自己看不到一点希望!

    孟奇带着揶揄的笑容道:“你可以向我求教啊,我可是高手,真的是高手!”

    何暮没精打采地抬头看了孟奇一眼,只见他宽袍大袖,文质彬彬,有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苦笑道:“苏先生。别打趣我了。”

    平日里所见,苏先生很少出门,是少有的守得住浮躁的读书人,做事不疾不徐,虽然闲散,却又异常刻苦,若有文字上的问题向他请教,总是没什么架子,笑容灿烂,随和有趣。而且喜好美食,常常穿行于大街小巷,生活状态总让自己想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句诗。

    但自己遇到的不是学问上的疑难,而是武功,看苏先生年纪也不算大的样子,纵使儒门有六艺,亦顶多刚入门。

    “你可以试试‘沧海千帆’后接‘海上明月’。”孟奇笑眯眯地说道。

    何暮更加无奈:“苏先生,这怎么接?”

    果然是没什么武功底子的书呆子。“沧海千帆”是向前横挥中上下抖动衍化帆影的招式,“海上明月”却从高击下,这怎么接?

    “有什么不能接的?你横挥时衍化的最后一帆可以更高更大,遮天蔽日。于是月破帆影,照入沧海。”孟奇用一种文学化的方式来描述两招之间的衔接。

    “更高更大……遮天蔽日……月破帆影……”何暮书读得少,有点理解困难,不过孟奇的形容很是生动。他总算把握到了关键之处,木剑挥出,千帆竞逐。帆影越来越大,渐渐遮蔽青空,继而月出中天,明净清冷,光华洒落。

    “这,这真得能接……可,可是‘沧海千帆’怎么能这么改?何师父会打手心的……”何馆主要求弟子一招一式皆合规范,没得有任何差错,所以何暮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孟奇微笑道:“为什么不能接?从故事的角度讲,这样完全合理啊。”

    “故,故事?”何暮目瞪口呆地看着孟奇,剑法与故事有什么关系?

    孟奇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于是笑容促狭地道:“在我看来,剑法与故事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你看,沧海千帆讲述的就是沧海无垠,帆影重重的故事,若帆影越来越大,自然可以连接到青空,连接到明月,不用拘泥于原本的故事结构。”

    “这,这怎么能一样?”何暮从未听过这种理论,接受不能。

    孟奇背负双手,似笑非笑地道:“用剑法与人比试,很多时候不就是在给对方讲一个故事吗?有开头,有过程,有变化,有陷阱,有转折,有**,有结尾!”

    “用剑法讲故事的人分成两类,一种极力避免对方猜到后续情节,因为从故事角度讲,这样就失去了吸引力,于剑法比试的角度而言,则意味着失败,另外一种是故意讲述一个近乎真实的故事,让对手完全相信,然后于关键处反转,震惊四座,**收尾,这是欺骗,这是陷阱,是讲故事的重要技巧,亦是用剑的重要思路。”

    “额,其实还有一种人,他不设陷阱,后续情节人人皆能猜到,但对手却只能顺着他的剑法走,难以跳出,难以摆脱,此乃剑法之化境。”

    看着何暮一脸茫然惊讶的表情,孟奇嘿了一声:“所以,我觉得讲故事的技巧可以用在剑法比试上。”

    “苏先生,你不要异想天开了……”何暮半天回神,有气无力地道。

    孟奇笑吟吟道:“试试何妨?明日就给你五师兄讲一个沧海千帆后海上明月的故事,一个与正常发展不同的故事,一个让人猜不到后续变化的故事。”

    说完,他丢下何暮,施施然走回自身院子。

    何暮站在原地呆呆出神,良久之后挥出木剑,却是千帆竞逐,帆影蔽空,明月高照的故事。

    虽然他觉得苏先生的剑法故事论没有道理,但习剑几年,对招式变化还是有自己的少许判断能力的。

    翌日。

    练习完毕后,何暮走了出来,对一位黑色劲装的少年拱手道:“五师兄,今日还请你继续赐教。”

    旁边的师兄师妹们暗笑不已,何呆子真是执着,昨日输了那么多次,今天竟然还敢挑战。

    何馆主何业轻轻颔首,韧性可嘉,但也得提醒他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免得日后撞得头破血流。

    五师兄抿了抿嘴,提起木剑道:“何暮。若你再输了,就不要缠着我,我还得向师兄们讨教。”

    何暮微微点头,行礼之后,长剑横挥,沧海千帆。

    五师兄没有犹豫就一招孤帆远影,长剑由上往下刺,避开了千帆。

    “孤帆”则渐渐变小,几乎消失于海天之际,落于何暮小腹。

    何暮的千帆。起伏变大,迅速遮天蔽日。

    待荡到高处,长剑下斩,月破帆影,恰好抢在五师兄击中他小腹前斩于他的肩头。

    啪!五师兄肩头一痛,木剑脱身,掉在何暮身前。

    “你,你怎么能这样使沧海千帆?”五师兄指着何暮道,一脸的愤慨和难以接受。

    曲甜荷睁着一双大眼睛。昨日赢得何师兄快哭了的五师兄怎么一招就输了?

    周围武馆弟子们表情不一,或惊讶或疑惑,或幸灾或皱眉,五师兄输得这么快?沧海千帆还能这样使?

    赢了。赢了,真的赢了……何暮对五师兄的指责毫无反应,脑海里回荡得尽是这样的念头,果然让五师兄听了一回不一样的故事。让他猜不到发展,也难以应对……苏先生所言似乎有点道理……

    “何暮,你是自己想到的?”何馆主看不出喜乐地问道。

    何暮本待老实回答。开口时却下意识变了:“馆主师父,是我自己偶然想到的。”

    “能活用剑法是好事,但你还在基础阶段,将剑法掌握得扎实更重要。”何暮不偏不倚地叮嘱了一句,负手走向旁边,口中微不可闻地自语道,“沧海千帆还能这样接海上明月……”

    五师兄想了想过程,不服气地道:“何暮,我们再比过!”

    何暮心头一跳,忐忑不安,自己只有这个故事啊,再比的话,谁都知道故事的发展和结尾了。

    等一下!谁都知道,那我可以改故事的发展和结尾啊,他们都以为我“沧海千帆”后会接“海上明月”,那我可以反其道行之啊,再讲一个出人预料的故事!

    嗯,该怎么接呢……何暮假想自己是苏先生,不受招式原本的规条拘泥,迅速有了盘算,隐含期待地回答:“好,五师兄请赐教。”

    这一次,五师兄当先出招,两三下之后,何暮觅得机会,使出了“沧海千帆”。

    五师兄肚里冷笑,不用“孤帆远影”,直接出“碧海青空”,剑影遮月。

    长剑上下浮动以衍化帆影,高时遮天蔽日,可以接海上明月,可低时,帆影近无。

    于是,何暮在帆影近无时变招了,由下往上一撩,“孤峰潮起”!

    啪。

    五师兄捂着胸腹,木剑再次脱手,喘不过气来地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何暮极其开心,强忍笑意:“五师兄,承让。”

    自己也会讲故事了!

    之后,五师兄没有再纠缠,怕再输下去没面子,何暮则专心致志比武,满脑子都是讲故事,赢了几次,也输了几次。

    “何暮,年后的武馆大比,我打算让你也参加。”何馆主一直默默旁观,见何暮一夜之间似乎想法灵动了不少,于是打算让他占据青峰武馆六个名额之一,然后去与同龄真正的高手比试一下,磨砺心性,也打磨剑法。

    至于成绩,他没将希望放在何暮身上,排名前三的弟子才担负这个重任,其余三人主要是藉此磨砺。

    何暮又惊又喜又忐忑不安:“我?馆主师父,我,我行吗?”

    “试了才知道。”何馆主微笑道。

    一旦参加武馆大比,很容易被门派或世家看中,再不济也能找个看家护院的事做……何暮满怀期待又患得患失地离开了武馆,不知怎么走到了孟奇门前。

    “苏先生,苏先生的‘剑法故事说’也不是毫无道理……他,他真的是高手吗?”何暮还是不太相信,觉得只是巧合,嗯,苏先生练武少,被各种剑法规矩约束得少,所以才能跳出原本“房屋”,让自己的想法变得灵动,“也许可以多和他聊聊,讲故事和剑法真有共通之处……他剑法不好,讲故事倒是挺厉害的!”

    敲响了院门,何暮听到了“进来”的懒散声音,推门一看,只见苏先生披着大氅,坐于梅花树下,一边用红炉小火温着酒,一边拿着书册,轻声诵念: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

    这样的场景人物,让何暮忍不住屏气凝神,然后看见苏先生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于是脚步很轻地走了过去,安静坐下。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读到这一句后,孟奇侧头看向何暮,“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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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阴阳三合

    勉强算作识字的何暮茫然摇头:“不知。”

    孟奇左手持书,右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品了一口,缓缓下咽,末了才道:“此句多有争议,有大儒指三合者,阴之气、阳之气、天之气,阴能成物,阳能生物,天能养物,三气合,万物方生,亦有大儒翻阅古籍,另给解释,三者,掺也,阴阳掺合,化生宇宙,衍变万物,故而诗问谁为本体,谁为演化。”

    何暮宛如鸭子听雷,满头雾水,只觉苏先生所言形同天书,只能喃喃道:“苏先生,你认为该如何解?”

    “太极者,混沌未分之态,其动为阳,其静为阴,一动一静互为根,一阳一阴亦如此,相生相化,故若问谁为本体谁为演化,随势而变也!”孟奇并未直接解诗,而是尝试回答这个问题。

    何暮愈发茫然了,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苏先生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只能嗯嗯嗯的回答。

    回答完,孟奇姿态悠闲地笑道:“这是天地之理,自然能反应于武功招式,出手之后,招含阴阳,彼此相生相化,随势而变,随敌而变,及至相触,可为阴,可为阳,难以分辨。”

    此乃高而上的道理,孟奇从“天问”领会而来,但道理毕竟空洞抽象,虽然很多人都懂,可要真正反应于招式武功之上,反应于细节之间,就非常困难了,只能慢慢揣摩,最好有一门类似的武功让孟奇参考,那才能很快领悟这种精义,可以用于刀法剑法,乃至所有武功的精义。

    现在想想,姚小鬼的阴阳双剑就有几分类似,日后若自己真的走刀剑双绝的路子,这亦将是总纲思想之一。

    说到武功招式方面。何暮终于能听懂一点,低声道:“有的招式本身就阴阳皆备。”

    “不一样的。”孟奇摇头笑道,“重要的是何本何化。”

    不懂……何暮眼巴巴地看着孟奇:“苏先生,诗里有答案吗?”

    孟奇微笑道:“没有,全篇皆问,阐发生灵对天地自然的疑问,它本身或许谈不上高深莫测,可如果谁能一一回答这些问题,那就真的触摸到天地之理了,而且同一个问题。不同的高人有不同的答案,解不同则道路不同。”

    “哦。”还是不懂……何暮愈发觉得苏先生这个人渊博高深,转而想起来意,忙道,“苏先生,我今日……”

    “等我诵念完再说。”孟奇右手下压,放下酒杯,继续诵念“天问”: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

    空旷清冷的院子里,读书声轻而澈,声声入耳。仿佛在询天问地。

    梅干老虬,火红点点,炉火如苗,酒香四溢。

    虽然听不懂这首用词古朴的诗。但何暮却有一种心神渐渐平静的感觉,之前的欣喜、焦躁和忐忑似乎都随着读书声而缓缓消失,心灵被洗荡一清。

    烦恼远去。清净入身,何暮忘记了压力和忧愁,只觉平安喜乐。

    “今日赢了?”突然,他被苏先生和煦的声音惊“醒”。

    “是。”何暮看了看苏先生的面孔,虽然他可能只比自己大四五岁,像个哥哥,但气质成熟,言谈有物,相处久了,就会将他真正作为饱读诗书的先生。

    “第一次交手……”何暮将交手过程详细讲出,末了道:“多亏苏先生你指点,馆主师父让我参加武馆大比。”

    他眼巴巴地等待着再次请教。

    “武馆大比?”孟奇手握“天问”书册,不答反问。

    何暮知道苏先生是专心读书的士子,于是解释道:“邺都武风极盛,但王氏势大,其余门派世家较少,众多有志武道之人难有机会修炼,后来门派弟子、世家旁支开设了武馆,只收束脩,不占田地矿山,以教导我们这种普通人,让我们有机会上进。”

    “打好了基础,不管是去门派拜师,还是参加武举,博一份功名,都才谈得上可能。”

    “武馆之风已有百年,邺都武馆众多,少不了暗中较量,后来赤阳武馆等八大武馆提议,每三年举行一次,各馆派优秀弟子参与,决出名次,因为影响大,范围广,周郡王氏,浣花剑派,邺都黄氏,潮生门,落霞神剑门等都会派人观看,挑选出色之人,或成门派弟子,或入世家修炼,将来作为客卿。”

    他年纪不大,识字不多,如此繁杂之事本该说得结结巴巴条理不清,但似乎何馆主经常给他们讲武馆大比的意义,所以他侃侃道来,没有一点阻塞。

    “周郡王氏,浣花剑派……”孟奇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半年来,除了齐正言时常过来切磋,偶尔看看人榜和周郡人杰谱,他几乎与江湖武林脱节,如今再次听到熟悉的名字,一时有些感慨。

    喝了杯酒,孟奇微笑看着何暮:“所以你担心参加武馆大比时‘故事’太简陋?”

    “是。”何暮有点羞赧地道,这正是他过来的用意。

    孟奇站起身,于院中负手踱步,笑呵呵道:“确实,你当前的故事太简单了,只有起和收,对方又不是你们武馆的人,不容易受这个故事的影响,呵呵,你第二次比试时的应对其实不错,懂得用脑子,孺子可教也。”

    被苏先生赞扬,何暮忍不住翘起了嘴巴,这是他得意之作。

    孟奇转头看着他:“所以,你得准备更复杂更精致的故事,让他们沉迷,让他们自觉跳入陷阱。”

    “苏先生,该怎么准备?”何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期待指点。

    孟奇想了想道:“用剑法讲故事是互动很强的事情,你讲了一段后,得预料对方的反应,或者说提前推测好对方可能的几种应对,接着分别准备好不同的情节,让对方不知不觉掉进你预设的故事陷阱里。”

    “比如,使出‘沧海千帆’后,对方可能直取小腹,也可能居高临下斩击,亦可能……要想及时做出应对,先前的招式就得留力……”

    “当然,正确的做法其实是让对方不得不顺着你的故事走,只能做少数几个选择,但你现在肯定办不到……”

    孟奇用“听潮剑法”“编”了一个不算长但亦不短的“故事”,每一个互动都对应一个情节,复杂归复杂,还算在何暮理解之内,毕竟是日常所学的剑法,只是不太记得住。

    他紧咬牙关,囫囵吞枣,强行记忆,只待回去后反复演练每一段故事,阐述每一个陷阱。

    “记住了吗?”编完后,孟奇微笑看着何暮。

    何暮用力点头:“记住了!”

    说完,他疑惑地道:“为什么故事要这样编?为什么对方一定会如此应对?”

    “问得好,孺子可教!”孟奇哈哈一笑,这才是真正的核心精髓,“不过你当前知道亦无用。”

    何暮没有纠缠,比起刚才有了点自信地道:“苏先生,我先告辞了。”

    “回去吧,不用紧张。”孟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用你的剑,给他们讲一个好故事。”

    等到何暮离去,院门合上,齐正言从房中走出,略有沉思地道:“为何要指点他剑法之理?”

    即使是他,听了孟奇的讲述,亦有不少明悟,对过去种种剑法有了新的感受。

    孟奇笑眯眯地道:“一个表面的理由,一个真实的理由,齐师兄,你想听哪个?”

    “表面的理由……”齐正言上当多次,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我在琢磨和修炼奕剑布局之事,尝试由简入繁,故而借小何暮之手,编一个个故事与未曾见面也未曾看到他们出招的对手分享,看看效果如何,这就如同预先布置好棋局,随意邀人入局。”孟奇神色正经地道。

    齐正言轻轻颔首,这个理由不错,应当如此,若非自己现在更偏向浑天宝鉴,说不得也要试一试。

    他轻吸口气:“这是表面的理由?”

    这应该是真实理由啊!

    孟奇嘿嘿笑道:“真实理由只有四个字。”

    “嗯?”齐正言有点被勾起好奇心了。

    孟奇负手背对他:“有闲,任性。”

    一阵寒风吹过,一朵梅花落地,结成了冰晶,齐正言脸皮抽搐两下后,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你的宝石,我全部换成银票了。”

    考虑到自身渠道和专心修炼方面,孟奇是请齐正言帮忙将得自马匪的宝石换成了银票,如此才能不引人瞩目地购买利器长剑。

    齐正言在邺都有众多“上司”,也不敢动静太大,用了半年时间才慢慢将宝石全都换成了银票,总计一万二千七百两。

    “琅琊钱庄,嘿,小吃货家的……”孟奇看到银票,笑着嘀咕了一句。

    齐正言想了想,叮嘱了一句:“武馆大比颇受重视,你若想继续隐匿行迹,不被江湖关注,最好适可而止。”

    “嗯,我有分寸。”孟奇正经点头,开始思忖等下购买利器长剑之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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