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条尿不出来的狗
石头是一条狗，从小被遗弃，然后人捡了回去，养了起来。
石头被捡的地方属于城郊棚户区，他的主人当然也是棚户区中的一员，他年纪不大，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考上大学，甚至没能上完高中，就这样离了校园，也离了家，就此踏入社会，来到这个社会底层的地方，住了下来。
石头不明白这些，它只知道主人对它很好，让它每天都能吃好吃饱，还每天带着它出去遛弯儿。
石头很喜欢遛弯，顺着那条破土路走着，来到那棵被它标记了的小树下面，畅快淋漓的尿上一泡，然后再畅快的跑上一圈。
然而，这样的日子很快改变了。
由于城市改造，棚户区将被全面拆迁，主人通过朋友的关系，在城市里面找到了一个住处，同时，也找到了一个工作。
就这样，主人带着石头离开了住了很多年的“家”，在离开之前，他和它就站在那里，看着曾经居住的地方一点点的被铲车推倒。
终于，他说，“走吧，石头。”
然后转身，走出几步，才发现，它依旧蹲在那里，看着那里，他不知道它才想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真的该走了。
石头有了新家，但这个家让它感到不舒服，因为主人每天要去上班，它只能被关在那狭小的空间里，而当主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以带着它出去了，又要往它的脖子上套上一个项圈，用绳子牵着，控制着它的行动，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了。
然后，石头病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新家里，在那个新环境中，它忽然就尿不出来了，再然后，它开始吃不下喝不了，每天病恹恹的没了精神。
主人很着急，于是带着石头去了医院，医生给出的整段是尿道炎，只要输液就能治好。
石头不知道他们说话的意思，只知道，他们往它的爪子上扎了很尖锐的东西，这让他更加的难受，更加尿不出来。
为了带石头看病，主人连续上班迟到，终于，他的领导无法再忍受，开除了他。
与此同时，因为石头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医生建议给它使用营养针，一阵几百块钱，那是他没法承受的价格，最终，他放弃了。
放弃了打营养针？不，或许，从那个时候，他的心中已经准备要放弃它了。
而一个电话，帮他坚定了这个想法，是那个帮他找到工作和住处的朋友打来的。
“从哪捡来的扔回哪去！”他如是说道。
石头当然还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它能感觉到，主人对它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它只是静静的卧在主人的手中，似乎在等待着属于它的命运的到来。
他抱着它，坐着车回到了当初的棚户区，这里的房子已经被拆掉了，变成了一片片的工地，似乎只有那条路还是以前的样子。
他带着它来到那个当初捡到它的电线杆前，拿起绳子，似乎准备把它拴在那里，然而，原本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连站着都苦难的它忽然站了起来，转身狂奔起来。
他看着狂奔的石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来，于是他也跑了起来，跟着石头狂奔。
他们一路跑过了当年他带着它最喜欢溜达的那条路，终于，越过一个土包，他再一次看到了石头，那里，就在他们以前的“家”跟前，房子没了，但是，那棵小树还在，它依旧立在路边，上头没有几根树枝，看着是那么的孤零零。
石头就在树下，绕着那棵小树转了一圈，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然后，它抬起了后腿。
自从被诊断得了尿道炎之后，石头就再也没有尿出来过，而这一次，它却尿的那么顺畅……
远处，他看着在树边尿出来的石头，久久无言。
夕阳下，一片荒地，耳边，只剩下工地上砸地基的声音，哐哐响起……
………………
“张哥，我那剧本你看的咋样了啊？”
“先吃饭，川菜油重口重，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
这就是那个想要找张步凡演戏的学生了，姓文，名幕野，瞧瞧，多文艺一名儿，再看看写的剧本，多文艺一人儿，再看看脸，为啥有点呢？
其实是挺帅一小伙儿，脸微方，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但是一咧嘴笑或者一皱眉，就有点“”了。
当然了，长相无所谓，导演吗，才华才是重要的，不然你看管琥，再看宁皓，呵……
他吃着，张步凡进到房子里面，把那几张纸拿了出来，本来就被田状状折的皱巴巴的，这几天再被张步凡来回来去翻了几遍，都有些破旧了，不过张步凡也不在意，拿过来放桌上。
文幕野看到自己的剧本，就跟看到什么宝贝一样，连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迅速把饭拔完，一抹嘴巴，就想开口，不过张步凡先开口了。
“为什么写这样一个本子啊？”
长辈的语气，就和当初跟王传军一样，喜欢当“哥”的性子又上来了。
文幕野也不在意，毕竟人家确实大他几岁，而且论起在圈内的成绩和地位，更是他一个还研究生在读的学生比不了的。
“就是，人们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越来越多的接触这个社会，大部分人就丢掉了初心，少了当初那一份纯真，我总觉得，这就跟丢掉灵魂一样，是不对的，就和这里面的那个男主角一样，而他最后带着石头回到那个棚户区，看着石头尿出来，就有一种，寻回初心，找回灵感的意思。”
张步凡点点头。
文幕野心中一喜，还以为张步凡答应了呢，没成想他又开口问上了，“那你的初心，你的灵魂还在么？”
文幕野愣了愣，忽然抬手，重重抬起，重重落下，却是特轻柔的放在那几页纸上，“这就是我的初心，我的灵魂。”
张步凡愣了愣，随即笑道：“哎，你们导演系的学生，学导演之前，是不是先学忽悠人啊？怎么一个个的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呃……”这个问题文幕野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那边张步凡已经再次开口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我哪点，不过……行吧，你这电影我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建剧组
“幕野啊，我觉得你这个主角，应该是个20岁左右的小青年啊，你为啥就觉得我适合演这么个角色呢？”
“我不是看了《人在途》么，当时就觉得，哥你演的那个大伟特质朴，能演出主角那种比较朴素比较原始的一个状态。对了，就大伟回家那一段，你的眼神从迷茫到坚定到充满希望，那个转折特别的好。”
“嗯，后面这些我就当没听到，所以你找我，说白了就是因为我没演技呗。”
“呃……其实……田老师说，找你演吧，还能顺便让你帮忙看看剧本，而且……可以不给钱。”
“嗨，所以说我特么还是被那老头儿算计了呗，丫忒孙子了！”
“张哥，那是我们老师……”
“干嘛？你准备告老师啊？”
“那不能，现在咱们是一边儿的。”
“嘿，这悟性，不愧是那臭老头儿教出来的，我服！”
虽然文幕野找上了张步凡出演主角，他的那个剧本完成度也相当高，但是这距离可以拍摄一部电影，哪怕是一部短片还远得很。
张步凡也是跟过三个剧组的人了，对这些倒是都算熟悉了，和文幕野一交流才知道，他现在解决的就是演员，包括张步凡这个主演，以及那条狗，还有群演，除此之外，也就是找到了适合拍棚户区那段戏份的地方。
至于剧组的组建，压根还没开始，毕竟还是学生，也没投资没钱的，所以按照文幕野的想法，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从学校里找。
对于京影的学生来说，这样一个实践机会其实挺宝贵的，所以当然不会在乎什么钱不钱的，只要有饭吃就行。
可是张步凡不太满意，好歹是哥们第一部当主角的戏，全部由一群目前来说还属于业余的人来拍摄，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最后，还是由他拍板，他对文幕野是这么说的。
干脆这样，剧组由我来组建，也别说什么都免费了，我投资30万，用于这部电影的拍摄，我不仅当主演，还当制片和监制！
文幕野有些愣，可我只是想拍一个，算是毕业或者说考研作品的东西啊，一涉及到投资涉及到钱，这分量似乎就有些太重了。
而且，他其实也清楚，就他这个剧本，首先拍出来的东西时间段，撑死过不了半小时，而且，纯纯的文艺片路线，真的拍出来也赚不到钱，这不等于让张步凡的钱打水漂么？
就当我特么为艺术献了一回身吧。
张步凡如是说，实际上呢，心里已经琢磨上了，电影上院线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走网络播放啊，说不定可以弄些钱回来，嗯，还可以找管琥、宁皓，对了，还有王权安，看看他们有没有海外的门路，国内的文艺片，在国外还是有些市场的，尤其这是打着中华新生代导演佼佼者，以及他这个柏林银熊获得者的旗子，说不定有赚呢？
当然，真正的原因呢……
“这个故事确实不错，要不是我特么不能变身，我都想去演那条狗！”这是张步凡给田状状说的。
当时田状状就在电话那头笑，自从当初觉得张步凡不错，起了爱才之心之后，他其实一直在观察这小子，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也算是摸出了一些东西，他就知道，真要有一个不错的本子拍在张步凡面前，他绝对受不住诱惑。
于是，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张步凡出资30万，搭建剧组，不过只担任制片了，监制换了人，由田状状来担。
对于组建剧组，张步凡还是有些陌生的，不过问题不大，先找管琥和宁皓请教了一番，两个人听到他的来意都惊着了，前两天还弄剧本呢，怎么忽然自己就要组剧组了？
然后才知道是给一个导演系学生拍作品，因为被人家请了当主角，不想太糊弄才这么做，又遭到了两人一通的嘲笑。
不过还好，嘲笑完了就是真东西。
从《团圆》到《人在途》，张步凡都留了剧组的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虽然不常联系，但依旧维持着，所欠缺的，只是这方面的经验而已。
从两人那里“学成归来”，接下来当然就是找人建组。
总共投资就30万，拍摄器材和其他演员都是来自京影，不用花钱，主要就是在工作人员的花销上，但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多，那些大牌的也请不起，只能取请那些性价比高的。
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打出去，一个又一个的人相继来到京城，前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剧组总算是建起来了。
而文幕野那边也没闲着，他负责选角。
即使只是一部不到30分钟的戏，而且主要戏份在张步凡和那条狗身上，但依旧有一些带着台词的重要演员，这个直接在京影内部消化了，要找演员，除了几个影视城，那就是各大艺术学校了。
张步凡那边剧组还没完全建起来，这边文幕野就来了电话，人都选好了，居然不只有京影的学生，还有老师，没办法，故事里面涉及到男主角工作的地方，有领导的戏份，总不能也让年轻人来演啊。
张步凡本来使坏想让田状状演，被田状状一点没犹豫的给拒了，要演这个角色，他那一下巴的特艺术性的胡子可就没了。
至于取景，文幕野也早就选好了，作为主要场景的棚户区室外的区域，是京城郊区的一个村子，这年头，京城的房间开始飞涨，到处都在拆迁建新楼，这个村子也一样，文幕野已经跟人打听了，最多一个月，这里就要拆迁。
于是文幕野就找了上去，跟那儿的住民商量好了，付出了一些代价，换了他们的几个房子拍戏。
说起来挺有意思，他的代价并不只是钱，还有让那些人出镜当个群演这么一条，不得不说，无论是什么阶层的人，骨子里面，其实都有着一个“电影梦”。
就这样，在田状状并没有真正出手帮忙的情况下，一个完全没接受过教育的野路子，加上一个还没出校门的学生，硬生生的弄出了一个剧组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谁说我不会演戏？
“各组都准备好了吗？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没有开机仪式，更没有什么记者发布会，这部电影就这么低调的开拍了。
最先拍摄的就是在那个村子里的戏份，没办法，得赶人家的档期啊。
这可不是玩笑，人家可不是专业演员，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工作，你用人家的地方，就得就着人家的时间来，这都算好的，毕竟是京城跟前，没有什么刁民，要是换了其他地方，张步凡可是听说过不少剧组被当地的刁民折腾的没法拍摄的事情。
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最新得到的消息，这边的拆迁可能要提前，所以，他们需要赶在拆迁之前把棚户区的戏份都拍完。。
这倒是正好符合了剧本里写的，主角住的那片棚户区要被拆掉改建的剧情。
第一幕，就是主角在那个棚户区室内不多的几段之一，两个镜头，分在两个房间。
“哎。”
那边action一喊，张步凡就拿着个老旧的诺基亚，怼在耳朵边上念着台词走进了镜头。
这里的剧情就是主角吃完饭的时候，他的朋友正好打来电话，告诉他帮他联系到了一个工作，他谢过朋友，又拜托朋友帮他找房。
“哎，炉子你说。”
张步凡手上拿着一个衣服架子，上面挂着一件t恤，挂在了晾衣服绳上，同时继续念台词，“啊？真的假的啊，你逗我呢吧？”
“哎呦那太好了，太谢谢你了啊炉子。”
一边说着，张步凡转身，走进了屋子。
“咔！”
那边文幕野喊咔了，张步凡从房子里面走出来，文幕野说道：“张哥，你不用特别拿捏腔调，就和平时你打电话一样，稍微控制一下别用儿化音就行。”
张步凡想了想，一点头，“ok，那再来一遍。”
“好的，各就各位，咱们再来一遍！”手边上放着一个扩音器，不过文幕野没用，这个院子不大，所有人都在跟前了。
一声action，张步凡再次念着台词出来了。
还是那一套东西，张步凡心里想着“就和平常一样”，表面上继续念着台词，这一次，一遍都没走完就又咔了。
“张哥，再朴素一点，怎么说呢……你这样想，这个主角就是你，你平时怎么样，他就是怎么样的。”文幕野继续讲戏。
“嗯……”张步凡点了点头，忽然一顿，“嗯？”
他又摇摇头，干脆走到了文幕野跟前，说道：“我觉得不太对，他和我可是差的太远了，我觉得你有这种我和他很像的感觉，应该是大伟那个角色给了你印象，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你再仔细想想，我、大伟，还有他，是一样的么？”
这是反过来给文幕野讲戏了，文幕野也不介意，他还是一个学生，没有那么多什么导演的威严之类的东西，人家大咖，嗯，编剧界的大咖也是大咖啊，愿意给他讲戏，他乐意着呢。
想了想，他觉得张步凡说的有理了，因为看了《人在途》，对立面的角色有了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但实际上一拍摄起来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张步凡急忙开口，不开口不行啊，万一人家越想越深，最后干脆觉得选他当主角都是错误的，后悔了怎么办？
“这样吧，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再走一遍，如果还是不行，咱们再说？”
文幕野考虑了下，点头道：“行吧。”
这个没有名字的主角，当然已经在张步凡的梦里出现过，否则只梦狗不梦人也说不过去。
经历过了他的一生，张步凡对他当然有着自己的理解，这从某种方面来说其实也可以算是体验派了，只不过，张步凡没有相对应的演技把它表现出来而已。
没法表演，但不代表没法成为啊？
这其实跟当初他演大伟一样，他会演么？不会，但是他可以成为大伟。
当时的情况还把徐争给吓一跳，以为他入戏了，怕他出不来，实际上呢，他只是成为了他而已。
进到屋里，张步凡把眼睛一闭，开始寻找起梦境中的感觉来，外面，文幕野问道：“张哥，准备好了吗？”
没回应，他以为张步凡在准备，也不急，也急不来，就坐那等着，没一会儿张步凡的声音响起来了，“准备好了。”
“嗯？”这声音似乎不太一样了，比之前稍微尖了一些？文幕野也没多想，下令道：“狄一镜第三次，action！”
张步凡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场戏，但是张步凡整个人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哎呦那太好了，谢谢你啊炉子。”
他的声音果然比之前微尖了一些，而且调儿比之前更高了一些，并没有刻意的控制不去发儿化音，每句话的结尾那个字的尾音则略微拉长。
整个的下来，使得他说出来的话似乎比之前要更飘一些。
同时，张步凡的身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人还是那个人，套着一个大背心儿，但是走路的时候，身体左右晃动的幅度大了一些，这样的走路姿态配上那样的说话，让他的人变得多了一些吊儿郎当的感觉。
文幕野眉头皱了皱，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步凡把这一段演完，才喊了咔。
“怎么样？”张步凡又走到了监视器后头，一边看监视器里的镜头一边问文幕野。
这也就是京影这样的大学校有这样的待遇了，不然一般的学生拍戏，怎么可能有监视器这种东西。
“还是有点……奇怪。”文幕野实话实说。
“怎么奇怪了？”张步凡问。
“说不清楚，就感觉，这里面的他，和我心里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文幕野现在也茫然上了，他毕竟还是一个学生，没有真正执掌一整部电影的经验。
张步凡不说话了，只是继续看着监视器，忽然他笑了，对文幕野说道：“你啊，还是先入为主的问题，虽然这个角色是你写出来的，但实际上，你心里对他也没有一个绝对清楚的认识，反而是大伟那个角色，或者说是你张哥我，因为实际看到了，有了记忆，所以你对我们的印象反而更深刻，然后把那个角色套到我们俩角色上，才让你有了这种想法吧？”
“这样。”张步凡一边回忆，回忆管琥、王权安、叶为民他们给演员讲戏时候是怎么做的，一边给文幕野说，“你把脑子先腾空，什么都别想，然后，就只想这个角色，想石头的主人，没有大伟，没有张步凡，只有石头的主人！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样的？”
文幕野听话的一闭眼开始想。
边上工作人员特新鲜的看着这一幕，都是导演给演员讲戏的，像这样演员给导演讲戏的还是头一回见！
不一会儿，文幕野睁开了眼，也不说话，就盯着监视器看重播，终于，开口了，“嗯，对了！”
他忽然又转头看张步凡，愣愣来了一句，“谁说张哥你不会演戏的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拍摄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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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到底是什么？有人说什么一人千面，演谁像谁；还有人说千人一面，演谁都是我。
实际上，所谓演技，就是把你这个角色，放进这个故事里，让人们看着，觉得，哎，就应该是这样，这就是演技。
而那些演技高超者，则会在让你觉得就该是这样之外，还会啪拍一下桌子，喊一声“演得好”。
如果从这方面来说，张步凡目前的情况，其实可以算得上是演技合格的，因为包括文幕野，还有田状状，在看了张步凡演的几个镜头之后都点了头，嗯，这就是这个故事里那个主角该有的样子。
没错，田状状来了，而且不是他自己来的，还把他的学生都带来了。
8月份，大学生都已经放假休息了，但是艺术院校的学生跟别的学生不太一样，对他们来说，放假了，他们也要开始忙碌了，就像文幕野，他拍的这一部《石头》，不就是借着假期的机会么。
原本大家都该各奔东西了，但是碰上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于是干脆跟着田状状一起来，上“这个学期最后一堂课”。
屋内的戏份很少，就两个部分，一个在晚上，就是一开始张步凡拍的那些，还有一部分在早上，更简单，给狗狗石头洗头。
这条狗是文幕野找来的，名字还真就叫石头，具体怎么着的张步凡也没问，他甚至连这条狗是什么品种都不知道，不过这条狗很乖，性格出奇的好。
但是性格再好的狗，碰到水了也闹腾，不是像猫那样怕水，而是它们爱玩水，水一倒在头上，这货就开始呼噜呼噜摇脑袋，把水珠子摇的到处都是，张步凡根本把不住它。
后来，张步凡也豁出去了，把衣服一脱，自个儿也往那个放水的大盆里一坐，一把把石头揽在怀里，一低头，人眼正对上了狗眼，就这么眼对眼看着，也不知道是这样舒服还是真被张步凡“压制”了，石头居然真的安稳了下来，开始由着张步凡帮它洗。
文幕野那边也不喊action了，生怕打扰到一人一狗，急急忙忙打手势让摄影开始拍摄。
镜头里，狗狗石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一动不动，任由主人在自己身上搓洗着，看上去那么的听话那么的柔顺。
而张步凡看着石头，眼神有着一丝温柔，就仿佛看着的真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就像他平时对着石头时候的自称他叫它石头，叫自己为石头的爸爸。
这或许有年轻人的恶作剧，但何尝不是真的觉得这条狗是他相依为命的亲人呢？
村子就要拆迁，村里人也都签了拆迁协议的，就在剧组拍摄的这段时间里，就陆续的有不少人搬走。
正好，故事里面有一段是主角隔壁搬家的片段，剧组赶着正好有一家人搬家，和人家商量了一下，把这一段拍了出来。
一大早，张步凡带着洗好澡的石头出去遛弯，正好碰上认识的人搬家，于是顺口搭了两句。
“搬了李哥。”
“啊，要不咋整啊？你啥时候搬啊？”
“不一定啊，我还没找着地方呢。”
“是吗？哎，那个慢点儿啊！”
张步凡的是台词，人家既不是演员，说出来的台词也都是即兴发挥的，文幕野当时和那家人商量，其实没有明说要拍摄，把摄像机藏了个特隐蔽的位置，只告诉人家自己剧组的演员可能会过来和他聊两句，让他把人当成自己邻居随便聊就成。
这样的拍摄堪称原始，但是，效果却意外的好，简单的几句对话，却是把这些人不想搬家却无可奈何的感觉表现的淋漓尽致。
拍摄就这样进行着，速度并不快，毕竟剧组里有着太多的不专业，不专业的演员，不专业的制片。
那些村民只是群演，基本没什么镜头，但是一个个的表现**倒是很强，都想要往镜头跟前凑，这可苦了文幕野。
那边张步凡也受苦，身为主角，大部分时候都要在镜头前，等到下来了，人家休息了他不行，剧组订饭、订车、订住处，什么都要他来联系，而且还得根据剩下的钱来。
这时候，有个助理的好处就显出来了。
没错，张步凡进剧组的当天，梁婧就把给他配的那个助理给派了过来，20多岁的一个小伙儿，在这之前已经有过当助理跟剧组的经验，且在七印象里也做了一段时间，能力不错，尤其肯动脑子肯学习，虽然也不太懂制片这些事儿，但是愿意去研究，这一段时间下来帮了张步凡不少忙。
张步凡对这个居然也姓张，叫张墨的助理还是挺满意的，嗯，除了一点，他是个男的。
原本张步凡还挺憧憬像王权安那样的女助理呢，结果人家梁婧没给他这个机会。
剧组里的演员，上至张步凡这个主角，下至群演，基本就没有专业演员，应该说只有一个专业的，就是主角工作的那个保险公司的领导，这位是文幕野从京影请来的，不过不是学生，而是老师，除了他，最专业的就是那些表演系的学生了。
作为唯一一个专业的，人家也是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他演的保险公司的领导，或者说是培训老师，台词是所有角色里面组多的，真是最多，连张步凡这个主角的台词都没他多，而他的台词非常的集中，就一段，就是培训新员工的时候的一段话。
这位西装革履的开始发言，唱唱一段上百字的台词，说的抑扬顿挫，该轻的轻改重的重，该狠的狠该阴的阴。
张步凡坐在一群“保险实习生”里面，这时候都差点忘了是在拍电影了，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在上一堂培训课一样，差点就要摸电话报警了……嗯，那一刻他仿佛置身某cx组织。
后来拍完了和文幕野一聊，他居然也有这种感觉，最后俩人一起感慨，能在京影表演系当老师的都不是普通人，就像这位，真拉去当cx，估计用不了多久丫就能成为大富翁……
第一百四十章 跑！使劲儿跑！
今天出去面试了，从两点一直面到六点，刚赶回来，晚了，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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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短，剧本也显得短小精悍，但短，并不代表就没有改的必要，只是因为太短，问题少一些，也不容易发现。
当初张步凡看完剧本之后就有些想法，但也不算太明了，而如今，开始拍上了，随着拍摄的进行，一些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这一段，就是主角被罚站的这一段，你是想表现出，罚站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主角，于是他成为了那个被淘汰的人，对么？”张步凡问文幕野。
拍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俩人，不，应该说整个剧组，对于主角的称呼依旧只是主角，他注定了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对。”文幕野点头，“其实我还想表现的，是那些人对于现实的妥协，但是……”
“那就表现啊。”张步凡打断他，“其实我刚开始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一段台词其实有些多余，就第一次被罚站，边上人问他来晚是因为睡懒觉，他告诉人家是因为狗病了这一段，是为了加深观众对于他对狗很好的这个印象，以便于后面准备抛弃的时候感受更深刻做铺垫么？可是这铺垫也不太够啊。”
“那该怎么改呢？”文幕野也算是虚心求教的典型了。
“你刚才不是说想表现出其他人对于现实的妥协么？就这么来呗。”张步凡说道：“就比如和主角对话这个人，他其实也不是睡懒觉，，而是家里老人病了，你想啊，狗病了主角都能天天带着去医院，不管迟到不迟到，结果他呢，家里亲人病了，却只迟到了一天，后面再没迟到了，那么是他更看重工作呢？还是为了赚取那份儿钱给亲人治病呢？”
“感觉……有点俗。”文幕野想了想说。
“是俗啊，可你这故事不就是个俗气的故事么？只是俗，又没狗血的弄什么生离死别，仅仅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张步凡说道。
文幕野又想了想，点点头，“那就这样试试？”
试试就试试，然后，试试就成了既定事实。
这种对情节的修改，虽然涉及剧本，但远到不了编剧层面上，也就是说，即便这里修改了，如果以后电影再某些渠道上映，编剧那里依旧只会有文幕野的名字，和张步凡无关，当然，他也不在意，如今也算是有身份的大编剧了，不至于和人家争这种东西。
文幕野执导的电影，总透着一股佛的意味，就像当初拍第一场戏的时候，他和张步凡说的那些你是他他是你之类的东西，后来两人聊天的时候也提到了，张步凡才知道，这位是真的研究过佛学。
按他的说法，佛学让他的内心更加平静，也更加广阔，而这反应到电影里，就是某些镜头的运用，以及一些比较特别的拍摄手法。
拍摄很快就来到了整部电影最终要的一场戏，这是这个故事的结尾，同时也是主角心理变化的一个大转折。
为了给石头治病，主角连续的迟到，终于被忍无可忍的领导开除了，而辛苦给他找工作的朋友也打电话来抱怨，更让他把狗扔了，生活的压力、朋友的压力，这一切终于压垮了他，让他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决定，要扔掉石头，扔掉那条曾经被他视为亲人的狗。
于是，他坐着车带着石头回到了棚户区，做事有始有终，从哪捡来的，就从哪丢掉，实际上，这未尝不是带着某种期望，期望有个和曾经的他一样的人，能够再把石头捡走。
他们回到了棚户区，那里却已经大变样了，路两边的房屋全部被推平，只剩下一片废墟，而在废墟上已经起了一个大工地，大量的工人在施工，这里，未来将会变成一栋栋的高楼大厦。
他走到那个捡到石头的电线杆前，想要把石头栓在这里，可是没想到，原本已经饿得站都站不起来的石头这时候忽然站了起来，并且狂奔了起来，而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开始追着石头奔跑。
这一场戏，就是张步凡追着石头跑的片段。
这条路不算太长，大概有几百米的路程，但都是土路，再加上这段时间来回大卡车不断碾压，整条路坑坑洼洼的，路那头还有一个不小的坡，走起来挺费劲的。
这样的路，以现在剧组的设备道具，根本没有办法用长镜头。
原本张步凡以为这会分成一个一个的短镜头，他追着石头分别跑过一小段路，然后串起来，就像是他跟着石头跑了全程的样子。
然而看着文幕野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过来找他，张步凡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果然，这个看着挺憨厚的家伙就开始说了，“张哥，这一段我想这么拍，就这条路。”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那条破路，“我想在沿途放几台摄像机，然后你就从这里开始，一直跟着石头往那边跑，经过那几台摄像机，一直到越过那个坡看到那棵树。”
一边说这货一边打量张步凡，看张步凡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我觉得这样，才有真实感，而且这样才有那种心理的转变，就是看着石头从站都站不起来，到能够一路奔跑，主角自己跑的越累，对于石头能够这样奔跑就会越惊讶，然后，到那棵树前，看着被诊断为尿道炎的石头忽然尿出来，那种惊讶积累到了极点，然后转化为一种顿悟，嗯，这只是我的一种理解，也或者，他其实因此而更加的迷茫，石头找回了它的初心和灵魂，那主角呢？它有没有找到？”
张步凡就默默地听他说着，最后，一指他说道：“你丫也是一孙子，得嘞，来吧！”
文幕野大喜，立刻开始布置起来。
跑这样的一段路，累吗？肯定累，最主要的问题是，可以预见的，这种累还不是一次性的。
张步凡可以保证自己跑的没问题，但是石头呢？它可是一条狗，它可不懂什么机位，更不明白为什么要一路从这边跑到那边去。
“各就各位，跑！”
文幕野都不喊action了，直接喊起跑了。
在石头的主人指引下，石头一下冲了出去，张步凡也不管了，撒开丫子跟着就跑。
然而，才跑出去不远就咔了，因为石头跑着跑着，一扭头，冲出了道路，跑到一边的草丛里扑蝴蝶去了……
“哥？”文幕野从监视器后头抬头。
“没问题，继续。”张步凡一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多说，从张墨手里接过矿泉水灌了两口，走回电线杆子下面，准备。
“各就各位！跑！”
奔跑，再次开始。
第一百四十一章 顿悟，还是依旧迷茫
感谢天道帝尊陛下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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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场景，拍了整整三天，一半因为狗，一半因为人。
第一天的时候，石头不太配合，总是半途跑出道路之外，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成功跑到那棵树下的，又没有能够出现在摄像机里，也就是跑的路线不对。
就这样拍了一天，完全作废。
到了第二天就不是狗的事情了，而是张步凡不行了。
前一天仗着身体好以及憋着的那一股劲儿，来回来去的跑了不知道多远，当天还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累，但是到了第二天就不行了。
两条腿，从臀部开始一直到脚指头，感觉所有的部位都罢工了，就没一处不酸疼的，让他几乎站都站不稳，还好他是个厨子，俩胳膊练的足够强壮，不然，这样摆上一天的臂，俩胳膊同样也得酸疼。
这样就没法拍了，站都站不住，走路都成问题，还怎么跑？
于是剧组罕见的休息了一天，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张步凡总算是缓过来了一些，其实还是酸疼，但是没那么严重了。
于是接着拍。
这一次，石头总算给面子了。
从开始拍摄起，第六次的咔第七次重拍的时候，石头就成功的跑到了那棵树下，不过张步凡没抱希望，等到喊咔了就直接转头往回走……都形成习惯了。
文幕野却是第一时间跑去看摄像机，然后就激动的喊起来了。
都捕捉到了！几个捕捉跑步片段的摄像机捕捉到的镜头都完全ok！
张步凡这才心里一松，总算完了！
然而，文幕野又找上来了，“哥，咱去看看监视器呗。”
“好。”张步凡累啊，懒得废话，跟着就走，那边，既当监制也当副导演的田状状已经在那里看了，此时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个监制和副导演还是比较轻松的，基本没他什么事儿，都是张步凡和文幕野俩人商量商量就过去了，反而他带来那几个学生比较苦，导演系的研究生，结果被当成场务剧务来用，整天帮着搬设备打杂之类的，累个半死。
到了监视器后头，文幕野开始重播，不是全部片段，就单纯是最后一段，也就是张步凡翻过土坡，看到石头已经跑到那棵树下的那一段。
文幕野一边看一边就问上了，“哥，拍这里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就是这里，你看着石头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不大的摄像机屏幕里，张步凡正看着石头，他没有笑，眼神中也没有所谓的迷茫，他只是看着，因为剧烈奔跑而加重急促的呼吸逐渐的平复。
“这其实不应该问我。”张步凡一笑，说道：“之前你给我讲这个戏的时候说了两种状态，一种是顿悟之后的微笑，一种是看到对方顿悟而自己依旧没有归属的迷茫，对吧？”
文幕野点点头。
“好。”张步凡也一点头，接着问道：“我现在没有笑，眼睛里也没有那种不聚焦而产生的迷茫，那么，从你的角度来说，看到这样的我，或者说看到这样的主角，你觉得，他现在在想什么？”
“首先肯定是思考。”文幕野说道：“而且是一种逐渐深入的思考，这一点哥你演的特别好，眼神逐渐专注，同时呼吸渐渐平复，就像是因为思考甚至忘记了呼吸一样，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又思考了一下，说道：“应该还是迷茫吧，思考过后，却没有能够得到答案，没有顿悟，所以笑不出来。”
“我倒是觉得他悟了。”很少参与讨论的田状状这一次忽然开口了，因为这个话题真的吸引到了他，“幕野你也说了，他的眼神逐渐专注，为什么专注？只因为思考么？我觉得不是，而是因为他想到了，想到了，才容易入神而专注。”
两个人，两个完全相悖的理解。
最后目光落在张步凡身上，文幕野又问出了之前的问题，“这个角色是你演绎的，那么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到底是顿悟，还是依旧迷茫呢？”张步凡忽然一笑，故作深沉的来了一句，“这，是一个问题！”
然后，就这么溜达溜达走了。
文幕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不同的人，在面对同样问题的时候反应也会不同，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由我们来给他们下这些定义呢？为什么就不能交给他们自己去想呢？”
他在这里惊喜的时候，边上田状状的目光却是在张步凡身上，“没想到这小子玩起这套故弄玄虚的的东西也是这么得心应手啊，就凭这个，他不当导演都浪费了！”
无论是顿悟，还是依旧迷茫，反正，这部电影的拍摄就这么结束了。
是的，那是最后一场戏，同时也是最后一个镜头，当确定了不用重拍之后，文幕野就喊了杀青。
这部历时20多天的电影，就此完全拍摄完成。
让张步凡有些意外的是，他投的30万竟然没有花完，还剩了不少，他也是大方，一挥手，拿出来一大笔搞了个相当豪华的杀青宴。
电影体量小，剧组的规模相应的也不大，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才50多人，除去田状状，张步凡就成为了其中最大的咖，在文幕野的再三谦让下，被请到了主座上去。
一群人挨个的来给他敬酒，于是，明明比《团圆》剧组少了那么多人，结果最后张步凡比那次喝的还多，再次“光荣牺牲”。
当然，他也没少赚，整个剧组有一半都被他放翻了……
第二天起来，大家各奔东西，文幕野带着拍摄完的所有材料回学校做后期去了，这是要把学校的资源好好压榨一番的意思。
田状状带着学生也回去了。
其他学生也都回了学校，眼见9月份了，他们也要开学了，干脆就不回家了。
而那些工作人员也都四散离开，本来就是张步凡天南地北请来的，现在当然要回各自的地方，然后寻找下一个剧组，当然，都没忘了和张步凡招呼一声，说一句“下次有戏还记得找我”之类的。
这一天的下午，张步凡也回到了小饭馆。
整个8月，就像是这一段日子的一个小插曲一样，过得飞快，却无比充实。
第一百四十二章 商业运作
收藏过万了，值得庆祝，决定今天加更一章，8、9点的样子吧，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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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的整个制作过程，后期用时比拍摄长了很多，整个拍摄过程不过20多天，后期却用了一个半月还多点才搞定，原因很简单，这一块完全由文幕野一手操刀，剪辑就是他亲自上阵，字幕配乐之类的也都是找的他认识的同学。
别看以前都学过，但是真到了电影制作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还是自己的电影，那叫一个缚手缚脚。
不过张步凡也不急，更不管，由着他去折腾，嗯，实际上也是管不了，别以为他参加过《斗牛》的剪辑他就懂了，实际依旧一抹（ma，一声）黑，所以干脆放手让文幕野去弄。
而他自己又开始了开饭馆、弄剧本的日子，当然，除此之外还稍微多了一些事情。
“你想找七印象给你运作这部电影？”管琥对着电话，感觉有点荒唐，“哎不是，你是不是没弄明白七印象是干什么的啊？”
“我知道啊，就是绕着你转的啊。”张步凡说道。
七印象，说白了就是管琥的个人工作室，负责对他以及他的作品进行一些运作，怎么说呢，除了算是个人工作室外，还有着一些出品公司的意味，但和发行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君不见管琥自己的作品也都是找的别的发行公司么。
“那你丫找我给你运作电影？”管琥没好气的问道。
“不是，这就一短片儿，肯定是上不了院线的，最多就是上那些网络平台，嗯，国外也能考虑考虑，你当初跑威尼斯回来不是还跟我说么，那边有专门的的艺术院线来着。可是我自己分量不够啊，所以吧，我就想着借助您大导演的名望么。”跟管琥他们说话，张步凡的转换就特自然了，什么昧着良心的马屁都能拍的出来。
“呦，知道找门面了，有点长进啊。”管琥笑道。
“那是，经你们几位这么努力的调教，我要是再没点长进还怎么办？”张步凡笑道。
“得嘞，少特么废话啊，面子，我可以给你出，也可以以七印象的名义帮你请人，但是方案得你自己出，另外，这也只是国内，我还没面子大道能跑到国外给你招人去，想把片子卖到国外，要么有渠道，要么有电影节，这个你懂吧？”管琥说道。
“明白！谢了啊，大佬。”张步凡也干脆，知道管琥这是把话说明白了，当然就不继续缠着人家了。
“对了。”反而是管琥最后补充了一句，“你这电影的时间不算太好，欧洲三大你错过了俩，也就只有你的成名之地你可以去试试了，至于其他的野鸡电影节，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你明白吧？”
“了解！那就这样，等到成片出来过了审我再找你。”张步凡挂了电话。
现在的网络影视平台，已经不是当初优土一家独大了，各大平台都开始崛起，再加上国家的管控逐渐严格，各平台对于版权以及各种优质的原创内容的需求也在提高，但是又还没有到“全民自制剧”的时代，所以，即使是《石头》这种偏文艺的短片也是有一定需求和市场的。
而且，相对于院线来说，网络影视平台的合同也好谈的多，没有关于排片率的扯皮，也没有什么覆盖全国的宣传，宣传是有的，不过这个时候的宣传主要集中在平台内部，最多再有一些网络媒体，至于分账就更简单了，少了发行方，总共就两方谈，要么分成要么买断，简单明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文幕野那边还在做着后期呢。
不过管琥说的一些话张步凡倒是考虑起来了，想要把片儿卖到欧洲去，最好的途径就是去参加欧洲三大电影节，一来是那里都有比较健全的电影交易流程，二来，如果真能在那些奖项里面摸到个一鳞半爪的，不说得奖啊，就是能混到个提名，在欧洲卖片儿都方便很多。
可惜，欧洲三大，戛纳在5、6月份，威尼斯在8、9月份，按照现在的时间肯定都是错过了，所以，也就只有明年2月份的柏林电影节了，这就有点久远了，还将近半年呢。
不过一说到这个，张步凡忽然想到自己其实还是想漏了一些东西的，那就是国内的奖项啊！
上不了院线，卖不到啥钱，不代表不能拿奖不是？
钱都没了，还不让人捞点名的咯。
“幕野啊，是我，你张哥。”想着想着，一个电话就打了出去。
“我知道，张哥你有啥事啊？”文幕野的声音听着有点沙哑，张步凡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这货整晚整晚闷在剪辑室里不睡觉的场景了。
“话说，对于咱们这个电影，你有什么期望么？”张步凡问道。
“啊？”文幕野被整的有些懵逼。
“就是你看啊，咱们这个电影，票房方面是没啥期待了，对吧。”张步凡说的特直白，反正这已经是一个共识了，俩大老爷们儿没必要搞得那么委婉，“所以啊，你就没想过，在奖项方面能找补找补么？”
“有啊。”一说这个文幕野立刻精神了，“张哥，我跟你说啊，其实这些都早就研究过了，我现在瞄准的有两个奖项。”
他估计也发现自己声带状态不太好了，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一个是first青年电影展，嗯，这个是每年7月份举行的一个专注发掘、推广青年电影人及其作品的电影展，虽然咱们错过了今年这一届，但可以参加明年的，我听说明年这个电影展会有不小的动作呢。”
“另外一个是全国高校数字短片大赛，这是只允许在校生参加的，而且专注于短片评奖的一个比赛，我这个电影当然也算了，不过，这个比赛也是要到明年。”
张步凡在那边安静的听着，还在等着文幕野继续说呢，结果说完了俩，没声音了，这是没了？就一个电影展一个比赛？还是张步凡没听说过的野……嗯，咱国家自己的东西，不能说野鸡，但肯定也没啥特别大的名气就是。
张步凡想笑人家小家子气，后来一想，毕竟还是个学生，而且拍摄的还是一部短片，能有什么大气魄啊？
于是他开口了，“其实吧，我倒是有点小建议。”
“张哥你说。”文幕野说道。
“台岛金马奖和柏林电影节了解一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电影这件事（万收加更）
一个安逸的午后，小饭馆里人已经不多了，就剩三桌人，其中一桌是京影的学生，没错，京影新学期已经开学了。
虽然已经进入9月，太阳的威力依旧惊人，小饭馆那台稍显老旧的空调呼呼响着，为饭馆里的人们带来了清凉。
张步凡已经回到了收银台里，依旧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只可惜，手边上没有泡椒凤爪了，只有一罐快乐水，证明着张步凡也是一死……不肥宅。
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显示的，依旧是《黄金劫案》的剧本。
虽然张步凡对剧本已经进行了比较大的修改，但距离剧本完成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不过，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却不在剧本上，眼睛虽然看着屏幕，但是双目明显放空，两只耳朵支棱着，在听。
外面那三桌正在聊着。
不是那一桌的三个学生，学生聊天在他这里是常态了，只要没有人找不到座，不少学生坐在那里能聊上半下午，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这么有空，反正张步凡记得自己当年上大学的时候课还是挺多的来着。
是另外一桌俩看上去和田状状差不多大的大爷在和那一桌子学生说话。
“小伙子，你们都是京影的学生吧？”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大爷问道，嗯，姑且称之为白胡子大爷，这位脸都是红的，显然喝了不少，这是借着酒劲儿和人家搭话呢。
“是啊，大叔您怎么知道的？”坐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男孩回答道，这孩子挺帅，看上去有点像是表演系的学生。
“嗨，这简单啊。”白胡子大爷摸着自己那一缕白胡子，老神在在的说道：“张儿这个小饭馆位置不好，在咱们这胡同深处了，平时来的基本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常客，难得有年轻人会来，这年轻点的客人里面，十个里倒是有九个都是你们京影那边过来的，像你们这样一下来三个人，点的菜还和老田好的那一口一样的，不是京影的学生又能是谁啊。”
老田，说的当然就是田状状，那位喜欢喝口小酒，这两位同样喜欢，而且都是中午来，一来二去的也混熟了。
那几个学生闻言腼腆一笑，他们也听出来老田就是田状状了，还别说，虽然他们不是田状状的学生，但是来这里点菜点什么，还真就是由田状状的学生在学校里散播开之后落进他们耳朵里的。
“大叔您厉害。”那边几个学生纷纷一竖大拇指。
“嘿嘿。”白胡子大叔特淡然特高手的一笑，结果边上同桌的黑胡子大叔就落井下石了，“别以为他会推理啊，实际上就是听到你们一直在说电影了，来这里吃饭吃完了不走还谈电影的，十个里面有十个都是京影的学生！”
嘿！
收银台里的张步凡闻言也是一乐，这大叔有意思，没事儿还装起福尔摩斯来了。
那边聊天还在继续，对于朋友透自己的底儿，白胡子大叔也不在意，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继续对那三个学生说道：“你们仨应该也算是咱国家电影的未来了吧。”
那边连道不敢当。
老头也不理，接着说道：“我也看电影，去电影院的那种，给你们贡献票……票房的，不都说顾客是上帝么？我这个上帝给你们提点意见呗。”
这确实是喝的有点多了，话说的乱七八糟，舌头还打结，但人家年纪大了，三个年轻人也不好不给人面子啊，只能耐着心听着。
白胡子大叔继续说，“你们以后拍电影啊，千万别弄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一定，一定要多拍一些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喜欢看的。”
这话一出，那边学生也来了兴致，坐最近的那个学生就问道：“那大叔您觉得，你们喜欢看的电影是啥样的啊？”
“就你们刚才聊的《人在途》啊，我们前阵子去看了，特乐呵，特有意思。”白胡子大叔说道，边上黑胡子大叔跟着点头，显然就这个问题他们是统一战线的。
刚才三个学生在聊的并不只是《人在途》，而是张步凡参与的全部三部电影，说实话，来小饭馆吃饭的有不少都是聊这个的，当然目的就不那么纯正了。
他们聊什么呢，就聊三个电影的故事，哪个更有艺术性之类的，别说，京影确实有能量，《团圆》这种在国内都没上的电影，他们仨显然是看过了，估计是参加了校内试映。
对于这三部电影到底哪一部更具有艺术性，三个人是各执一词的，但是也有一个共同认知，那就是《人在途》的艺术性最低。
说到这里的时候三个人还在那小声嘀咕呢，为什么张步凡明明参与了两部那么有艺术性的电影之后，却“自甘堕落”的来参加这种完全没有艺术性，纯粹为了搂钱而生的电影呢？
其实这话题网上早就有了，且不说他们小声说的张步凡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当回事儿。
没成想，反而是跟前俩老头听到了。
三个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坐的最近的那个学生开口，“可是大叔，那就是一个纯粹的商业喜剧，为了赚钱拍的，根本没什么艺术性啊。”
“艺术性？你跟我说什么是艺术性？”白胡子大叔脖子一梗说道：“我一钢铁厂的退休职工，胡同儿里的臭老头，你觉得我能懂什么是艺术性么？”
“是啊。”边上的黑胡子大叔也附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不懂什么叫艺术，我们只知道哪些电影我们看了觉得有趣，不会看着看着觉得无聊了、睡着了或者只想去厕所。哎对了，就你们刚才说的《斗牛》，我自己去看的，当支持张儿了，结果呢，中间上了两次厕所，最后半个小时还睡着了，你说有意思么？”
那个学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三个人里，就是他坚持《斗牛》的艺术性要比《团圆》高的，结果呢，他的高艺术性电影到了别人那里，就成了让人只想睡觉的无聊电影。
于是，对话僵住了，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张步凡也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你们是京影的新生吧？”张步凡走过去，问那三个学生。
三个人还有些特受宠若惊，听说了不少张步凡的传言，都说这老板看上去挺随和，实际特高冷，那么多学生去他那，他就基本没和人交流过，结果这次居然主动和他们说话了。
张步凡已经笑着继续了，“要是高年级的，就不会在我这里说这些话题了，也只有你们这些新生还对所谓的艺术抱有无限美好的想法，并且说出来。”
三个人有些难为情，还真叫张步凡说对了，三个人都是才入学的新生，听闻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小饭馆就跑来撞运气的。
张步凡拍了拍那个学生的肩膀，笑道：“这样挺好，如果能一直抱有对艺术的美好想法那就更好了，不过啊，还是要先好好学习。”
“等你们不把文艺和艺术划等号了，也学明白了到底什么是电影什么又是艺术了，你们就会发现，电影这件事啊，其实没那么复杂，而艺术其实也没那么高尚，大叔们的问题啊，也就没那么难回答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剧本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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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的事情暂时性的告一段落了，文幕野在制作后期，按他的话估计还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金马奖那边完全赶得及。
于是，张步凡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黄金劫案》的剧本上。
以演员的身份拍了一个《石头》，张步凡对电影的感悟似乎又多了一分，看剧本的时候，不再单纯的从一个故事的创作者的身份去看，而是多了一种视角。
怎么说呢，就像是主角小东北，曾经的张步凡，会从编剧的角度去看待他，来审视他的故事应该是怎么样的，同时，也会因为晚上的梦境而去真实感受他的人生。
而现在则多了一个演员的视角，如果由我来演这样一个角色，我该怎么去演？这样演对么？是否符合整个故事？如果不符合，是我演的不对，还是这个角色本身不对？
这让他对于这个剧本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宁皓的剧本，其实是很有特点的，即使这部《黄金劫案》问题很多，但就算直接拿着去拍成电影，依旧不会太差，至少远够不着“烂片”的范畴。
虽然是单线叙事，但依旧保持了充满反转和意料之外的剧情张力，而对于其中很多人物的描写更是相当的出色。
就比如那个抓住小东北，后来又奉命处死小东北的警察。
他同样是一个东北人，却为伪军干活，抓着自己的同胞，他贪财，甚至可以说见钱眼开，但是又言出必践，所以第一次被小东北贿赂了后，他果然就只让小东北在监狱里安稳的过了两天，而之后被顾茜茜收买之后，也真的说到做到的从行刑场上救下了小东北。
不仅如此，在最后，带着警察去增援本军队的他，在看到原来是小东北在和本人拼命之后，并没有抓他，反而选择放走了他，而且还约束自己手下，让他们不准把这事儿泄漏出去，这又说明了，他对于自己的祖国，至少对于自己的同胞，还是有着一分同情的。
再比如小东北的房东，一个在那样的畸形社会中处于社会中层的人物，她有着不小的房产，并且可以依靠这份房产在这个社会上维持着一分体面，她努力的维持着这份体面，并因此有些畸形的认为这是她和类似小东北这样社会底层的人之间的区别。但实际上，她和小东北一样，都只是本人和伪军剥削压迫的对象而已。
她并没有因此去记恨本人和伪军，反而把这份怒火发泄在了小东北这样的人身上，这样的心理，简单点说其实就是心理变态，因为自己也属于被压迫阶层，所以，当还有一个比她更低的阶层的时候，她没有去同情和帮助他们，反而以同样的手段去压迫和博学他们并以此为乐。
所以，当小东北因为没有钱付房租的时候，她会没有一丝同情的把他们赶出去，哪怕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所以，当发现原本是被她欺压的阶层的小东北忽然有钱了，忽然没法被她欺压，还有可能比她的阶层还要高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告发了小东北。
像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类人，不只是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有，其实任何时代都有这样的人，只不过因为时代的限制，他们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而已，但是，当你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人的时候，一定会有一种熟悉感，因为你的身边其实就有这样的人。
但是，相比之下，救国会的人反而就没有那么鲜明了。
或许是因为人太多，且基本都是群戏的缘故，宁皓虽然给他们每一个人都设定了一个独特的性格人设，但是却并没有表现的太出色，尤其是更深层次的，内心层面的东西，唯一表现出来的，只有爱国。
他们太过符号化，就算有极细致的性格区分，也依旧避免不了这种符号化的东西，就好像救国会的人就应该爱国，爱的毫无任何其他理由。
再比如那位“国产神父”，可能是这个故事里最模糊的一个角色，被小东北抢了钱，他可以找到警察局帮他把钱抢回来，这说明他在这个社会还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身后的教堂，在一定意义上就代表着欧洲，而无论是本人还是伪军，在那个时候，对于欧洲还是有一定惧怕的。
如果这样理解，再配上宁皓设计的剧情，就好像这个神父与本人和伪军有勾结似的，然后，到了后面，他摇身一变却变成了正义的一方，本军来搜索教堂抓捕救国会的时候，他并没有出卖他们，反而维护了他们，而这，仅仅只是因为他那两缸子酸菜被本人砸坏了？
更有意思的是，再往后发展，教堂成为了小东北等人的避难所，只要避难就会来这，而这位神父却是彻底的成为了一个背景板……
《黄金劫案》的剧本是宁皓在《无人区》被干掉之后写的，承载着他的愤怒和不耐烦，按照他自己自嘲的话，我特么弄什么思想深刻啊，随便弄个喜剧老老实实赚钱得了。
当然，他不会真的这样做，但依旧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态还是受到了影响，像这样人物刻画极度模糊甚至不知所谓的情况，在他之前的电影里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而现在，修改他们的重任就落在了张步凡身上。
除此之外，就剩下剧情的一些重**ug了，比如那一台仿如神兵天降的装甲车。
其实宁皓是做了铺垫的，无论是救国会还是小东北去找那群土匪的时候，那些土匪都说过只要钱够，装甲车我也能给你弄来的“豪言壮语”，但这太不够了。
就和小东北弄王水同样有铺垫，刚开始的时候房东拿王水把他的镀银项链给洗了，以及后来小东北扯着房东的头发问王水是从哪来的这样的剧情一样。
铺垫太少，剧情太短，观众可能一个疏忽就过去了，或者即使看了也不会意识到，你不可能去给人家解释这些啊，所以，一旦观众觉得这里不好，就是电影方自己的锅。
于是这里，张步凡增加了两段剧情。
一段是土匪的，骗完了救国会，一群人往寨子里面走，寨子后面的大山东，只露出一根炮管子来，土匪小弟看着炮管子问他们老大，“大哥，这玩意儿你到底是从哪弄来的啊？”
大哥反问，“座山雕知道不？”
小弟眼睛一亮，“你是他小弟？”
“他是我孙子！”大哥特愤怒的啐了一口唾沫说道：“他只知道自己吃肉，却不知道给兄弟们喝口汤，所以，我特么干脆抢了他的肉！”
一边说，他一边用力的拍了拍炮管。
另外一段则是小东北取王水的，他拿着枪，站在大卡车边上，两个人战战兢兢的往车里面灌着王水，而另外一边的墙边上，蹲着一溜儿人，其中就有那个房东。
他走到那个房东身边，拿手枪拍了拍她的脸，说道：“我本来应该杀了你给我爹报仇，但都是中华人，我特么下不去这个手，就留你一条狗命，自有人来治你！”
说完，上了装满王水的车，扬长而去。
至此，张步凡的《黄金劫案》剧本，完成。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看片会
剧本完成了，但是张步凡没急着给宁皓，他那边还有其他事情，本来就没准备在今年内把这个项目开起来，所以张步凡干脆留在自己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有新的想法了。
弄完这个剧本，张步凡依旧没急着去弄管琥那个，因为又有事情做了。
文幕野来了电话，《石头》的后期基本制作完成，且已经过审了，所以，一件事情就被提上了日程，那就是约各家网络视频平台的看片会。
时值2010年，优裤网依旧是国内网络视频平台的领头羊，而在它的身后，快乐视和马铃薯两个网站在奋起直追，同时，也不发像是爱艺奇这样的新晋后辈，携着充足的资金进入这个圈子，准备发力大干一番。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七印象公司向这些网络视频平台发出了看片邀请。
这其实正式的有点过分了，一部最终剪辑出来才25分钟的短片，也就是当下流行语俗称的微电影，真没到需要弄个看片会的程度。
但是，这个微电影与目前市面上出现的那些微电影又有所不同，因为，它的主演是一位拿了金马奖和柏林银熊的人，而它的监制是国内第五代导演之一的田状状，而它的制片还有第六代导演之一，刚拿了金马奖最佳导演的管琥。
没错，为了能卖个更好的价，张步凡厚着脸皮拉管琥也在这里挂了个名儿，管琥在提前看了电影成片儿之后也答应了，按他的原话，这部短片拍的真不错，给这样的片儿挂个名头他管琥不丢人。
这样的主创阵容，就容不得各大网站平台把这部电影当做一部寻常的微电影了。
于是，这一天，张步凡开着他的smart，先去了一趟京影，接了文幕野，毕竟是学生，当然是继续在校园里住着，而且估计是为了让他能够专心做电影后期，校方挺照顾她，暂时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宿舍。
俩人会了面，带着制作完成的成片儿赶往七印象。
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公司外面等着了，正是张步凡的助理张墨。
《石头》拍摄完成之后，他就回了七印象这边，具体梁婧给他安排了什么工作张步凡不知道，不过现在张步凡来了，他就成负责接待的了，今天直到看片会结束张步凡走人他都会跟在跟前，继续履行他助理的工作义务。
带着两人往里走，张墨就介绍上了，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不到20分钟，但已经有几家网站的代表提前来了。
具体来说，提前来的有三家的人，一个是快乐视的人，一个是爱艺奇的人，还有一个……是企鹅公司的人。
没错，就是张步凡用的oq的那个公司，他们公司并没有建立视频网站，所以也并不在邀请名单上，不知道人家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当然，这也间接的透露出一个消息来，企鹅公司也准备建立自己的视频网站了。
把成片儿交给七印象方面的工作人员去准备放音，张墨带着张步凡和文幕野就去了休息室，中间路过放映厅，放映厅的门没有完全关上，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的以及一位女性。
女的张步凡认识，七印象的一个高层，什么什么总监来着，这么看来，那三个男的就是三家视频网站的代表了。
三人也没停留，就去了休息室，管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文幕野是第一次当面见到管琥，挺激动的上前和人握手，这可是大前辈，而且是特别厉害的那种。
管琥看了《石头》，对文幕野这个后辈导演也是挺有好感的，握着手说道：“咱们国家就是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导演，未来你的成就肯定比我高。”
文幕野更激动了，连道不敢。
反正左右无事，三人就开始聊《石头》，不，主要还是管琥和文幕野聊，张步凡也插不上什么嘴。
不过没聊多久张墨就又来了，通知他们，人都到齐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三人停了聊天，跟着张墨去往放映厅。
其实这次邀请的平台算不上特别多，虽然国内的视频网站很多，但是比较正规的且够得上分量的就少了。
优裤、快乐视、马铃薯、爱艺奇、酷七网、ppplive、ppps，以及不请自来的企鹅公司。
没错，这年头ppptv还叫ppplive，正在和跟它名字特别像的ppps打着一场巨扯淡的仗，而ppps相比其他的视频网站也比较特殊，它不是网站，而是一个视频播放软件平台，当然，这时候的ppps也没有和爱艺奇合并。
8位代表，坐了两排，眼见三个人进来，也是纷纷站了起来。
这种场面张步凡和文幕野都没经历过，还得管琥来，他直接走到前面，开口，“今天请各位来的目的各位应该也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如今国家越来越重视正版和原创，这正版的东西还好说，毕竟每年有那么多电影上映，再加上以前的精典作品，想必各位公司的片库里都不会少，但是原创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高质量原创，对于各位来说应该都是比较抢手的香饽饽，对吧？”
这话什么意思呢？其实挺简单，那就是“我们这部片儿，只卖一家，你只要买回去，就能算是你们网站的正版原创作品！”
这就有意思了，这年头虽然微电影开始多了起来，但是除了个网站自制的那些之外，大部分微电影都会选择在多个视频网站播放，为啥？因为这样赚的多啊，所以各网站手中的原创独占资源还真的是非常的欠缺。
所以，管琥这句话算是切中要点了。
“当然。”管琥接着说，“电影的重点，还在于其本身的质量，所以我也不废话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接着他一示意，走到张步凡身边坐下，放映厅里的灯光关了，电影播放这就开始了。
一开始，一片黑幕，一段文字先浮了上来。
“当我们渐渐走远，迷恋沉沦，舍弃稚嫩。我们只能祈祷，祈祷有一份天真和自然，引领迷失的灵魂，回归久违的故地。”
这一段文字是文幕野写的，张步凡写不出这么文艺的东西来，本来他准备放在影片结尾的，以应和张步凡最后那一幕的表演，但是在张步凡的强烈要求之下，最终改到了影片开口。
这年头，人们还是比较吃心灵鸡汤这类东西的，而单纯是这一段类似心灵鸡汤的文字就能吸引不少人看下去了，这么重要的忽悠……不，吸引观众的东西，怎么能放在片尾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交易达成
最后，交易达成了。
但没有张步凡想象的那么轻松。
看片的效果其实是不错的，开场那一段文字不仅有着鸡汤的效果，其实也可以算是对这部电影的一个深度解析，也让人在接下来看电影的时候不至于看懵逼。
没错，这部电影虽然远不如那些文艺长片那么深奥晦涩，但依旧有些理解难度的，嗯，这主要是针对那些年轻人，他们有的初入社会涉世未深，有的甚至还没有踏入这个社会，对于电影中描述的东西其实是不懂的。
所以，有了这段文字……其实依旧不懂，但绝对会有不少人认为自己看懂了。
那几位代表看的都挺专注，看完之后也都没有急着说话，各有各的思考，看表情，应该是被电影带出了他们自己的某些经历和回忆。
这样的电影，看完之后能带来思考，其实就已经算是相当成功了，但问题是，这种思考只代表他们个人，而在这样的思考结束之后，他们将站在公司的立场上来重新看待这部电影。
文艺片，没有什么剧烈冲突，更没有时下观众们喜欢的什么情啊爱啊的东西，整个剧情就是围绕一人一狗，特平淡的展开，如果能够完全看完，或许能够引起某些思考，但他们关注的重点是，观众们到底愿不愿意进来看，看了又能不能忍受这种平淡到结束。
基于这一切的考虑，导致他们对这部电影的评分不算特别高，评分不高，出的价当然也就高不了。
时下的视频网站，vip会员制度还不算完善，像这样的微电影是没有什么进vip卖票的，网站方面也没有指望能通过售卖这些微电影赚钱，他们要这些微电影的主要目的，依旧是拉动流量，稳固用户。
所以，当然也没有什么售票分成这样合同，能够谈的合同只有两种，一种就是单纯买断，网站给电影方一笔钱，国内网络平台的版权就是他们的了，当然，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附加协定，比如说电影在视频网络上线之后，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或者更长时间不能在国内其他渠道上映之类的，这也属于正常情况。
而另外一种就稍微复杂一下，那就是走流量给钱。
就像《石头》这部电影，上了网站播放，如果播放量超过100万，那么网站给电影方多少钱，如果播放量超过了300万，再给电影方多少钱，依此类推。
一般有微电影原则这种分账方式的话，都是那种广撒网的类型，每个网站我都投，看运气呗，这个网站过了50万的播放量，我分一笔，那个网站过了100万的播放量，我再分一笔，这不是网站指着微电影带流量了，而是微电影指着网站本身流量给他们来钱了。
《石头》不一样，因为管琥一开始就打保证了，这部电影只卖给一个网站，作为这个网站的专属原创作品，就不可能指望其能从其他网站搂钱了，一旦在这个网站的播放量不好的话，吃亏的就只能是张步凡他们自己了。
然而……
“爱艺奇的龚总是吧？真没想到你会亲自来。”张步凡和眼前这个男人握手。
对方穿着一身休闲西服，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有点小帅，正是爱艺奇的ceo，也是来的这些网站代表里身份最高的一位。
“没办法，网站初创不久，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啊，而且，这样才能表现出我们的诚意吗。”龚总笑道。
爱艺奇今年4月份才正式上线，资金充足，且有着相当出色的技术储备，虽然上线时间不长，却已经被看成是一支业内新贵。
“那，这部电影可就交给你们爱艺奇了，说实话，这可以算是我的电影主演处子作了，成与不成可就要看你们了。”张步凡笑着说道。
“不不不，咱们是双赢，我对这部电影是真的看好，还指望它能给我们拉来大量的流量呢，而且张先生你的演技真看不出来是个新人，比我见过的很多专业演员还要好得多。”龚总客气说道。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了，要是你真看好会在这疯狂压价？还张步凡演技好？他自己都不看好自己！
呸，搞商业玩资本的人都心脏（zang，一声）！
是的，最后成功拿下《石头》的是爱艺奇，而分账方式则是走播放量。
爱艺奇压价压的挺狠，但其他几家压的更狠啊，按照他们出的价，《石头》就压根别想回本了，这样一对比，爱艺奇就显出来了。
至于买断，实际上从一开始张步凡就没有考虑过，以他、管琥、田状状的这个名头，就注定了这部电影的基础播放量不会太差，更何况按照他的计划，后期还有两轮运营，金马和柏林，都不用什么获奖，甚至都不需要入围提名，只要把《石头》参加这两个电影节的消息往出一放，就足以再次引来相当程度的关注度了。
国内的文艺片之所以不赚钱，并不是因为文艺片完全没人看，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看文艺片的，只是人数没那么多而已。
文艺片，虽然用不着那么多的特效啊之类的东西撑着，但是制作成本也低不了，随便一部能上院线的长片，在这个年头，没有个100、200万的投资都拍不出来，这还没算后期宣传呢，而文艺片的观众圈子因为小，可能就只能提供不到一千万的票房，这样下来，最后再算上分账什么的，电影方当然就亏了。
可是《石头》不一样，一来投资少，总计30万，还没花完，而且没有院线和发行方的分账，嗯，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最后谈下来，七印象分去了10%的纯利分成，毕竟找视频网站运营是他们，之后的两大电影节的运营还要靠他们，多少总得意思点，除了这些，就是电影纯赚了，所以张步凡才定下了这个策略，他对于回本甚至赚一些钱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送走了龚总，一转头，还有人没走，企鹅公司的代表。
其实企鹅给出的价挺良心的，只可惜，他们的视频网站还没起来，纯粹是为了储备，所以只能走买断，张步凡只能拒绝。
这时候别人走了，这位过来了，笑着和张步凡握手，“张先生，真的很遗憾啊，刚才听你说不考虑买断的时候我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推动公司网站上线呢！这部电影我是真的有共鸣，看着电影里的你，就感觉看到我年轻时候一样。”
“没关系，这次不成，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合作吗，希望贵公司自己的视频网站尽早上线，我期待着咱们合作的那一天。”张步凡客气笑道。
“我也很期待，那就不打扰了，张先生，管导，文导，那我就先走了。”这位代表也不废话，再次致意之后离开。
“你挺看好他们啊？”管琥在边上问道。
“背靠国内用户资源最庞大的企鹅公司，他们的视频网站将来肯定能做大，只可惜咱们这片儿拍早了，不然和他们合作，绝对比爱艺奇要强很多。”张步凡说道。
管琥闻言想了想，点点头，就网络这块儿的东西，他还真没张步凡熟悉。
就这样，《石头》这部电影在国内的上映方，就此定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看书
面试真累啊，比上班还累。
…………………………………………………………
关于《石头》这部电影，最大的国内放映销售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只剩下参奖的事情了，这个完全交给了七印象来处理。
对于那些长片，尤其是有希望获奖的电影，参加这些电影节是需要运营的，就和电影宣传有点像，也需要砸钱走关系，当然，一个是明面上的一个是暗地里的。
这种情况，在被认为是全世界最大也最权威奖项的奥斯卡反而是最明显的，在那里，都不是什么打点关系了，几乎就是直接掌控了。
这可一点都不夸张，在某一个时期，真就是某韦恩斯坦兄弟喜欢谁看好谁，谁就能获奖！
而在金马和柏林这些电影节，这种情况要轻很多，运营依旧有效，但没那么显著就是了。
而《石头》完全没这方面的问题，作为一部短片，其实无论是张步凡还是文幕野对它的期望都没有那么高，拿奖什么的压根没想过，能入围就不错了，所以也压根就不需要运营，七印象那边需要做的只是把电影送去参加电影节而已。
除了这些，还有就是到时候在柏林那边的卖片儿了，这也得以七印象的名头来做。
总共这些事情，张步凡给了七印象电影10%的收益分成，和文幕野一样。
所谓收益分成，和收入分成是不一样的，指电影在回收了全部投资费用之后净赚的那一部分利润，一般的电影还会具体分为国内收益和海外收益之类，《石头》就没这个讲究了，无论国内海外，只要是等张步凡收回投资之后的收入，就全部归入到收益里面，甭管多少，大家都要有得赚，这才是张步凡想要的。
至于爱艺奇那边什么时候上映，这个张步凡也懒得管了，在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关于电影的宣传，张步凡、文幕野、田状状三个人会分别接受爱艺奇那边的一个专访，同时那边还会做一个祝福短片，就是邀请管琥、梁婧、黄博等“亲友”，每个人说一句对电影的祝福或者评语之类的。
其实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明星人越多越好，咖位越高越好，名气越大越好。
专访已经约好了时间，还是在七印象，爱艺奇那边派人过来，而这中间，就真没张步凡什么事了。
看片会结束，由管琥做东，请了张步凡和文幕野吃饭，张步凡也看出来了，这孙子主要是为了文幕野，估摸着是想往自己的阵营里拉了。
一顿饭，张步凡基本都插不上什么话，尽他们俩哔哔了，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半下午了，管琥晃悠着走回七印象，张步凡开车载着文幕野往回走。
回到小饭馆，看看时间，也懒得再开门了，先拿出一罐快乐水爽灌了一通拍《石头》那一段奔跑的戏，没让他生出该锻炼身体的想法，反而更不乐意动了。
9月份，秋老虎依旧在肆意的散发着它的威力，张步凡回到卧室开了空调，在冷气下长出了一口气，坐到电脑前，却不急着用，反而拿出手机，开始发微博。
“一个人与一条狗的故事，也是寻找初心寻觅灵魂的故事，嗯，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主演的！微电影《石头》即将在爱艺奇上映，欢迎前去捧场！”
文字下面还配了一张图，一个大荧幕，荧幕内外各有一个张步凡，荧幕里那个张步凡牵着一条狗，荧幕前的张步凡握着龚总的手……
呸，怎么感觉这描述有点奇怪呢？
然后，依旧没开电脑，而是把放在电脑桌一角，已经有点落灰的一本书拿了过来。
吹掉灰，书封面上的字也露了出来。
呃，好吧，这其实有点夸张了，灰没那么多，不吹灰也能看到儿戏杀人。
《儿戏杀人》是一部中篇小说，字数并不算太多，也没有单独编辑成书出版，而是发表在了98年第9期的《公安月刊》上，作者是陈铁君。
而管琥给张步凡的这本并不是什么《公安月刊》，而是他自己打印出来的单独一本，因为字数不多，所以也不怎么厚。
张步凡翻开书，第一段文字居然是以第一人称来写的。
“这个案件是边沿对我讲的。他是我居住辖区的公安分局刑警。他在对我讲述这一案件之前，先说了一句类似爱长白的话不要以为奇异的故事只能发生在戏剧里。”
“实际情况是，不管我们的现实生活多么的平庸而沉闷，但是它缺少的从来也不是戏剧性。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只能说明我们对生活的感受和认识太迟钝太粗浅。他的这番话使得整个叙述在开头时候便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就这一段话，才百来字而已，却是立刻的抓住了张步凡的眼球。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下看了下去。
这是一个由一颗人头引起的故事，一个房东发现自己的租客居然在用大锅煮一颗人头，立刻报了警，警察抓住了那个租客，审讯得知，他也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人头，煮了当然也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能够更快的把人头上的肉和骨头分离开，好放入他的“艺术作品”当中。
案件继续查着，一路审讯之下，警方终于找到了那颗人头的来源，不是来自活人，而是来自于一个死人，已经盖棺下葬的死人。
为了能够更精准的确定人头来源，警察把那个已经下葬的死人躯体也带回了警局查验，没成想，又验出一个诡异的事情来，这个死因写着死于重病的人，实际上身体完好，完全没有任何病症。
这让警察们疑惑了，他们再次查验，最终得出结论，这个人，真的，不是死于他杀！
可是明明没病，为什么就病死了呢？
就像这书开篇的那句话一样，不要以为奇异的故事只能发生在戏剧里，其实，在现实中发生的某些事情，可能比戏剧里的还要离奇。
警察们继续深入的调查了下去，最终，查明了真像，那个名为牛结实的人，确实是死于重病，一种名为“众口铄金”的心病！
简而言之，他，是被说死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牛家村中那些事
感谢风吹叶~落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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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村，是一个位处深山中的村子，因为村子里面的人一多半都姓牛，故而得名牛家村。
村子长期隔绝于世，规矩自成，但终究不可能真正完全的与世隔绝，到了近代，有村子里的人走出去了，同时，也有外面的人进来了。
进来的是个孩子，孤儿，被村里一对膝下无子的老夫妇收养，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他们就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还给他改了个名牛结实。
膝下无子这么多年，如今忽然有了个孩子，虽然不是亲生，但老两口依旧非常高兴，对这个孩子，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牛结实就这样娇生惯养着长大，却最终成了个混不吝的厉害角色，打爹骂娘、摔盆丢碗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没几天，生生气死了他的爹娘。
他非但没有因此改正，反而变本加厉，吃馆子赖账，借人钱不还，对癞子骂疮，冲秃子骂光，夜踢寡妇门，日扒绝户坟，简而言之，好事不做，坏事干尽，就这样成为了村里人人讨厌人人怕的绝户太岁。
可以说，整个牛家村上上下下那么多户人家，就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但同时，人们也怕他。
为什么？
就因为这是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家伙，谁要是真敢去找他拼命，他不但不逃，还能把脖子凑你拿着的刀口上去。我就算死也要溅你一身血，拉你给我垫背！
这样的人，谁不怕？
牛结实就这样在牛家村横行着，今天惹这个，明天惹那个，终于，他还是惹到了一个他惹不起的主儿。
这位也是牛家村出身，属于“走出去”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在县城里当了医生，就叫他牛医生吧，他父母依旧住在牛家村，运气还很差，正好就在牛结实家隔壁。
自从爹娘死后，家里没人收拾，没多久牛结实的家就变得又破又烂，恰好隔壁牛医生父母家房子很好，还有空房，他就想去蹭人房子住，可他这样一个绝户，谁愿意帮他？人家当然不答应。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一个黑夜，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家，火借风势，这火啊，也就顺势的，把隔壁牛医生的爹娘家，一起烧了。
牛医生和牛结实，这就算是结了仇了，于是，为了对付牛结实，牛医生就想出来了这样一个计谋。
于是，从某一天起，牛家村里的人，见到牛结实就会好奇问一句，“你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开始时，牛结实当然不信，甚至还有力气反击人家，“你爹你娘才有病呢！”
但是，随着说这话的人越来越多，他自己也终于起了疑心，而这个疑心，随着那个向来正直的村长也问了一句“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之后，彻底的击垮了牛结实的心防。
他是个混不吝的绝户，敢拿砖头把自己照死里拍的人，看着似乎真的一点不怕死，但事实真是这样么？不，这样的人，在某些时候，其实最怕死！
他的混不吝，他的“不怕死”，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呢？
所以，当发现自己“真的有病”的时候，他开始害怕了，他去照镜子，果然发现自己的脸色非常难看，就真的和病了一样，同时，他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不得劲了起来，这一刻，就连他自己也真正认为，他病了！
病了该怎么办？当然是去看病。
还记得牛医生是干什么的么？
他当然是个医生，而牛结实，也是他负责检查，于是，牛结实就这样被告知得了肺癌。
肺癌！必死的病！听到这个诊断结果，牛结实真正崩溃了，原本一个好好的人，才几天功夫就真的变得没了人形，他寄居的消瘦着，变得就像是一个披了层皮的骷髅，他的精神也变得不对劲，整个人疯疯癫癫起来。
然后，他死了，死在了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黑屋中。
这，就是牛家村的故事。
但是，这不是张步凡的故事，同样的，也不是管琥的故事。
至少，不完全是。
那咋办呢？打电话！
“喂，把你的《无人区》给我看看呗！”
没错，这个电话不是打给管琥的，而是打给了宁皓！
“啊？你看《无人区》干嘛？”宁皓已经习惯了张步凡的这种没头没尾，一下就知道张步凡在干什么了，“你在弄剧本呢？”
“嗯，管琥的新电影剧本。”张步凡回答。
“嘿，你都把我说懵逼了，管琥的新电影，你不找他要他以前的电影，跑来问我要《无人区》干什么？”这下宁皓是真不明白了。
“我想看看《无人区》里的人，坏人！”张步凡说道。
“哎，笑话我呢是不？我特么就因为那里面的坏人被禁了片儿，你还要看坏人？”宁皓笑道，这句话明显更多的是调侃，“得嘞，来吧，哎，最好把管琥的本子带来啊，我也学习学习。”
“我问问管琥，他允许我就带。”说完，张步凡也不问什么时候可以看，直接就挂了电话，那边宁皓也不觉得没约时间有啥问题，这都有默契了，如果不堵车的话，估计几十分钟之后张步凡就会出现在他工作室。
这边，张步凡已经拨通了第二个电话，这次真的是管琥了。
“那个故事我看完了。”
“嗯。”
“你就想要那样一个故事？”
“嗯？”
“你就想要一个，一村子的可怜老好人，被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家伙欺负的不行了，终于鼓起了勇气反抗这个坏家伙，然后用了一种看上去有点匪夷所思的办法把坏家伙整死的故事么？”
“你说呢？”管琥总算回过味儿来了，反问道。
“你的电影，你问我？”张步凡没好气的说道。
“得嘞，咱俩都特么是心理阴暗的人，也别跟这打哑谜了。”管琥说道。
“行，明白了。”张步凡答道，也不知道明白了啥，“我现在去宁皓那里看《无人区》，你去不？对了，他想看看你要弄的本子。”
“我就不去了，已经看过了，至于那个故事，他乐意看就看吧，要是能提点建议那就更好了。”管琥说道。
他和宁皓其实也挺熟，毕竟中间有着黄博的关系在，俩人的关系也挺好的，基本上新拍出来的电影对方都能第一时间看上。
张步凡也不废话了，挂了电话，拿上那本书，开着smart直奔宁皓的工作室而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个极恶的故事
《无人区》，因为是在边疆的无人区发生的故事，所以就以此命名。
但实际上，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为什么这部电影叫无人区呢？因为，在这部电影里，没有一个好人！
徐争演的那个主角，律师，为了钱帮坏人辩护脱罪，完了之后又讹了人家老板的车，这种人怎么也算不上好人。
黄博演的杀手就更不是了。
还有在无人区里的那些人，加油站的老板老板娘，还有他们的那个哑巴儿子，又或者盗猎团伙老大，以及他的那些手下，有好人么？没有，一个都没有！
最后说那个加油站的站街女，他就是好人么？不。
她被贩卖到了加油站，不得不当上了站街女，帮着加油站老板骗人赚钱，这样的身世确实是可怜的，但是，她为了能够从这里脱身，不惜利用徐争饰演的律师。
没错，就是利用，在无人区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可能害死律师吗？加油站老板会放她离开，然后找警察来收拾自己？可能吗？这些其实她都知道，但是，为了能够逃出生天，她什么都没说，依旧选择了请求律师带她走！
当然，对于这个设定，宁皓没有明说，很可能很多人也不认同，但是没关系，张步凡这样认为就好，就像管琥对张步凡的认知那样，这货，就是个心理阴暗的，当然，他管琥也一样，不然，他会连着两个剧本都交给张步凡么？
“是吧？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张步凡扭头问宁皓，他在这边看片，那家伙在对面看书。
“你丫自己心理阴暗，别带上我啊。”宁皓头也不抬的回答，他也被那个故事给吸引了，虽然文字有些冗余，但是故事内容是真的精彩啊，光是看着，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有了画面，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呸！我可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当导演的，尤其是文艺片导演，心都脏。”张步凡啐了一口说道。
“哎，你这可是一耙子打翻了一车人啊，这话要是传出去，你丫在这一行可就混不下去了。”宁皓调侃道。
“到时候我特么自己当导演去，自编自导自演，我怕毛。”张步凡随口说道，低头继续看。
宁皓给张步凡看的，是最早的那一版《无人区》，也就是修改之前的，可以说是最黑暗的一版，在这一版里，虽然也有人性中的善，但是更多的，是人性中的恶！
不知不觉的，电影就到了结尾，当看到站街女逃出生天，最后成了一个舞蹈老师的时候，张步凡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知道到结尾了。
没错，他不是因为看了时间才知道结尾，而是因为看到了一段让他不满意的剧情。
就差那么一点，他也懒得继续往下看了，一扭头接着问道：“哎，你最后这一段都拍成这样了，上头还不给过啊？多美好啊，恶人都死光光了，好人得到了拯救，哎呦，我看着都要感动的流眼泪了。”
“滚蛋，少扯这个啊，一说我特么就火大。”宁皓早就看完了书，已经坐到张步凡身边来了，也跟着看自己的作品。
说着，他拍了拍那本书，说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看《无人区》了，这书，故事挺牛逼，但是角色深度严重不够。哎，就你来看，这个村子里的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张步凡都不用想，干脆说道：“如果只是这书里面有的角色的话，没一个好人！”
顿了顿，又解释道：“不过，和你这《无人区》里面的那种恶又不太一样，你这里面，几乎都是外露的，全部加掩饰的恶，而这里面。”
他指了指宁皓手下的书，“都是些一般人认为的小恶，深藏的恶，但就是这种恶吧。”
“才特么更恐怖！”宁皓把张步凡最后几个字补充完了。
“还说你心里不阴暗？”张步凡斜他一眼，一撑桌子站了起来，“行了，看完了，也有点想法了，走了啊。”
宁皓把书丢给他，问道：“哎，我那本子你弄的咋样了？貌似还是我先找的你啊。”
“你不是不急么。”张步凡笑道。
“嘿，我……”宁皓气笑了，刚准备说话，张步凡一掏兜，拿出一个u盘递了过去。
“拿去玩，不用客气。”张步凡摆摆手，走了。
“嘿，这孙子。”宁皓总算反应过来了，也不废话了，拿起那个u盘直接插在张步凡刚才看《无人区》的电脑上，看起了《黄金劫案》的剧本来。
………………
张步凡开着smart往回走，那本书就扔在副驾驶座上，现在是上班时间，路上倒是不堵了。
走到一个路口，停下车等红灯，手不自觉的按在书上。
在那个故事里面，牛结实肯定不是一个好人，夜踢寡妇门，日扒绝户坟的人，被人称为绝户的他当然是一个坏人，他的恶是浮于表面的，完全不加掩饰的恶，这一点上，似乎与《无人区》中身处无人区里的那些人有些相似。
可是，这样一个角色，能够当得起主角的分量么？他的恶，分量足够么？他的恶，又是否太过单一了呢？
相反的，村子里其他的人，村长也好，村民也罢，长年受到牛结实的欺负，却苦于不敢真的闹出命案，所以只能忍耐着、憋屈着，所以他们就是好人了吗？身为好人的他们，又怎么会用那种比真刀真枪更加残忍的方式去杀掉牛结实呢？这不是恶是什么呢？
可是，同样的问题，他们这种因为一直被欺压而积聚怒火最终爆发出来的，深埋于内心深处的，甚至有些怯懦的恶，于这样一个故事里，分量足够么？
张步凡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去找宁皓的，而在看完了《无人区》之后，他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恶，还不够。
无论是这个故事所表现出来的恶，还是这些角色表现出来的恶，还不够！无论恶的类型，还是恶的程度，都不够！
直到了这个时候，张步凡也终于坚定了对于这个剧本的，最基础的认定这将会是一部，极恶的电影！
第一百五十章 杀生
感谢潇洒de绵羊和晒太阳的北极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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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关于用语言杀人的故事，其实是欠缺角色的，比如说原著小说里面先是第一人称的我，进而转到了那个刑警边沿的身上，借由他们的视角来讲述了这个故事。
可是，剧本故事，或者说是电影中，却是不适宜有警察这样角色的，必须发生在一个比较封闭的地方，虽有法律，却并无实际的管控作用，那更像是为牛结实这样的人没有被直接干掉而存在的一种支撑。
因为有法律的存在，所以恶人可以更恶，因为法律太远管不着这里，所以恶人可以更恶。
是不是有些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至少在这个故事进行的过程中，不能有执法者的存在。
那么，讲述这个故事的人又该是谁呢？
他首先得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否则没法查出牛结实并不是病死的这一事实。
其次，他需要有一定的权力，不一定是实权，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震慑的住村里的人，但又不至于让他们完全的萎缩俯首听命，这样，在他以调查为名义讲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只是受到一定程度的非武力的阻挠，而不是被人以武力驱逐，或者因为对他的惧怕而完全没有阻挠，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会让整个故事失去张力。
而这样一个能够最终调查出整个事情原委的人，又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和应对呢？
是的，当他以调查这个理由去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本身其实也就成了入局者，那么身在局中，身为故事的一员，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件事情就变得很重要。
或者，应该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角色，他本身，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呢？
除了这个讲述故事的角色之外，张步凡总觉得还是欠缺了一个角色。
在看《无人区》的时候，张步凡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在那部电影里面就欠缺了一些什么。
当再次审视这个故事的时候张步凡才明白了，少的东西，其实就着落在于男饰演的那个站街女的身上。
嗯，这样说有点不太对，应该说，是因为张步凡在看《无人区》的时候，不自觉的把其中的角色代入到了《儿戏杀人》这个故事中去，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站街女也不是一个好人，这一点张步凡是和宁皓取得了一致的，在看《无人区》的时候，他觉得特别对，也确实没错，在《无人区》那个所有的恶都摆上了台面的故事里，站街女那种埋藏于深层的恶反而让这个故事有了更多的广度和深度，而且，她这样的小恶，同时也把那些大恶衬托的更加突出。
但是，放在张步凡手中这个故事里，这样的角色就不合适了，在这里，无论是台面上的恶，还是埋在土里的恶本身就都存在着，并不缺少同样的角色，在这个故事里，缺少的是一面镜子，一面能够把所有的恶都明明白白映衬出来的镜子！
这个镜子的名字，叫善！
没错，正是恶的反面，极恶的反面是极善，这个故事里，缺的就是一个极善的角色。
他或她不能像那个站街女那样在善的表层下面依旧有着部分恶的内涵，至少在这个故事发生的整个过程里，他或她的身上只有善，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恶。
不，没有他或她，就是她了！
在思考这个角色的时候，张步凡的脑海里反复来去的都是于男饰演的那个站街女的片段。
她无比可怜的对徐争说你要是走了我就没命了的画面；她在徐争面前笨拙却努力的扭动着身体的画面；她在被卡车追赶的时候疯狂奔跑的画面。
“所以说，演技好的人是真的牛逼！就是她了，极善的她！”
当张步凡打开电脑，在word上记录下了他和她之后，关于这一个用语言杀人的电影的剧本，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
这是一个讲恶的故事，这是一个言语杀人的故事，这是一个……杀生的故事。
“哎呦喂，这个词儿牛逼啊，就打眼这么一看，一股子激灵直穿脑袋顶……”
“行了，少特么扯淡了行不行，就告诉我，这个名字行不行？”
“嘿嘿。”电话那头，管琥一拍大光头，说道：“那说实话啊，这名字，我真听着挺有感觉的，但是啊，我没太懂。”
张步凡捂着额头，一脸的无语，就特么知道是这样……
“杀生，佛家十恶之一，泛指杀害一切生灵。”
“同时，也有绝贪生之念，达于不生不死之地，故长生的意思。”
“所以呢？”管琥问，他感觉似乎更加混乱了。
“你说……”张步凡说道：“如果有人，为了长生，而去杀生，这故事……”
“嘶……”管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下，是真的有一种凉意直冲天灵盖的感觉了，“我就说你丫心理阴暗吧，但没想到能阴暗到这个程度，我都考虑要不要送你去京城大学第六医院去检查检查了。”
“你是觉得我不知道那是精神病医院么？别废话啊，还没说完呢，在这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张步凡一手拿着电话，另外一只手就在键盘上敲着，立刻，电脑屏幕上千度搜索里就出来了京城大学第六医院的内容全国权威精神病院排行榜，第一位！
“你就不能一气儿说完了？”管琥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听说过杀身么？身体的身，不是生活的生。”
“废话，杀身成仁么。”
“是啊，杀身成仁，成语，意思是指为了正义而牺牲自己的生命，而在我们这个故事里……”
“如果牛结实没有被他们说死！或者说，牛结实其实识破了牛家村人的计谋，那么他最终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的死，算不算是杀身成仁？”这句话是管琥说的，他已经完全通透了，所以说，这俩货都该送京城大学第六医院！
“哎，话说这些你都是在哪儿找的啊？我可不记得你知识储备这么丰富啊？”管琥好奇问道。
“千度啊，遇事不决问度娘，这你都不知道么？得嘞，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这部电影的名字就这么定了啊。”张步凡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电脑界面切换回word，直接拉到最上面，下面已经有了文字，但是最上面第一页却依旧空着。
张步凡动手敲击键盘，于是，第一页上终于有了字。
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