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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般冶行     永序之鳞txt下载     永序之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7章 “针对者”蒙提斯(5)

    “听说你想找我交易?”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蒙提斯身后响起,他想回头看看,可是受伤的脖子却让这个动作回变得非常不容易。“哟,这不巧了吗?我之前也一直在等着你。”

    两名坎比翁半恶魔护卫,拿着几根镀了白银的锁链将蒙提斯的身体捆了个结结实实,这些困缚用具还是临时制成的:他们找旅馆老板“借来”一些毒螯,将其熔化之后浇到铁链上。

    其余几名身穿黑甲、外罩毛皮披风的坎比翁半恶魔巡逻队员,手里则端着的十字弩朝向蒙提斯,大有一言不合就给他身上插根同样镀了银的弩箭的意思。

    万事皆三走到了蒙提斯身边,虽然他身上穿着浴袍,但脑袋上还是戴着一顶宽边便帽。松软的帽子投下一抹阴影,遮挡住他的脸,只露出一蓬挂满了附魔紧箍的蓬松胡须。

    即便如此,蒙提斯也不能肯定,这副外表就一定是万事皆三的真正外型。

    “怎么会这么巧呢,吸血鬼?想要搜肠刮肚和我谈交易?想搜肠刮肚翻才是真的吧,嗯?”

    “非也,”蒙提斯的舌头刚刚断了一截,此时刚刚长出新的,“我真的是来谈交易的,无底深渊三巨头现在不方便见面——主人怕麻烦,咱们这样的代言人不就得跑断腿。”

    “哦!跑断腿,还真是贴切,”万事皆三笑了笑,蒙提斯的双腿现在确实是一截截的,然后又刻意挖苦道:“这可真是喜从天降啊不是吗?”

    不过,他转而就愤怒地骂出了声:“别动,不然我的手下就会把你那只漂亮耳朵钉进你的脑壳里。你当我好忽悠是吧?奥喀斯那个家伙会派一个吸血鬼来作为他的代言人?他的绰号是不死大君没错,可是他从来都不相信不死生物,特别是你们这种惹祸精以及其它具有高度智慧的亡灵。”

    万事皆三说的事实。

    不过,即便是在无底深渊的塔那厘恶魔之中,这其实也是个的秘密。只有像他这样为一位强大恶魔领主充当情报官的人,才有可能知道奥喀斯的这个底细。

    “听上去胸有成竹,”蒙提斯不慌不忙道,他似乎对于万事皆三的质疑并不意外,而且他也没有为自己的身份辩解。

    “但是,你并没有否认我刚刚那话的另一部分——你是乌暗主君陛下的代言人。”蒙提斯温和地说:“我猜,你是直接向格拉兹特直接汇报的吧?他那个保护你安全地化身在不在这里?”

    万事皆三眼睛眯了起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想要说些什么?”

    “他会想见我的。”蒙提斯说道:“我敢保证,如果我接下来说的不是事实,你可以随意惩罚我。落到你们手里,哪怕最后能够逃走,可我也绝对没有能逃脱酷刑的侥幸心理。”

    “虽然难以置信,”万事皆三手里多了一枚吊坠,上面闪耀着魔法灵光,这是“友善的邪魔”埃金为了那笔魔像订单送给他的诸多回扣之一,“但是你说的话居然确实是真的。那么,告诉我,你想要说的事实是什么?”

    蒙提斯疑惑地皱了皱眉。怎么是万事皆三在问,那个格拉兹特的化身难道就不好奇么?他刚刚已经透露出了一些必要的信息,按照商会智囊团的分析,应该足够引出格拉兹特的化身现身才对。

    “不对!”蒙提斯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中顿时一紧,他好像无意间撞破了一个秘密。

    不过旋即,他心里也升起了一些欣喜。“这次针对万事皆三的行动,并没有完全失败,它可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想到这里,蒙提斯连忙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道:“阿甲你们应该不陌生吧,他的底细你应该也很清楚吧,你们的老朋友很可能马上就要被他引来了。”

    “什么!”这次轮到万事皆三惊惶了。

    ……

    霜巨人们冲出黑色时机。

    他们的首领、那位铸造区铁匠行会的元老紧紧盯视这自己族人——就在这群深蓝色皮肤巨人队尾,三名负责殿后的、扛着和工厂大门差不多大小盾牌的霜巨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元老感到一阵透心凉。

    工厂里的空气已经泛着澹澹的黄绿色。这种烟雾就像是有形的生命一样,纠缠着那些快速撤退的霜巨人,而那些身体已经浸透毒气的骷髅也紧随其后。

    三个体格壮硕的霜巨人扼着自己的喉咙在地上打滚,用力张嘴却只能发出窒息的声音。他们在倒地挣扎的时候,压倒、压死了一些骷髅士兵,那些不死怪物倒地之后头骨就会爆炸,释放出更多、更浓稠的毒雾。

    虽然这位元老站立的位置距离黑色时机工厂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已经能闻到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体味和一抹非常微弱的金属味,闻起来就像烧焦的铜。

    他怒吼着狠狠拉过一名巨人萨满,几乎将对方两脚从地上拽起。“快点施法!”他厉声说道:“这烟要是真那么要命,那现在撤退已经太晚了!快点施法阻止它们杀死那些战士!”

    微弱的金属焦味灼痛了他的喉咙,令他双眼刺痛,但也仅此而已。作为身负索列姆神恩的霜巨人头领,比较稀薄的毒烟倒是对其生命构不成太多的威胁,他更关心自己麾下的战士。

    当然,这并非是单纯地出于真正巨人所提倡的“莫特”品格(信仰索列姆而非那位霜巨人恶魔领主,同时又在无底深渊闯出一片天地的霜巨人又岂会那般幼稚),他更多地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利益:这些霜巨人战士是他在铸造区立足的必要资本,每损失一人都会令其感到心痛。

    “这不是单单是毒素!”那个霜巨人萨满因为被扎尔(Jarl,霜巨人首领)扼住脖子,他的脸憋得都有些发紫,“我们已经施展了【中和毒素】法术,那几个战士倒地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对方在毒气里混合了魔法。”

    “那就解除这种魔法!”霜巨人元老暴怒道。不过,他还是把那个被掐得快要背过气得萨满重新放回了地面。

    萨满揉着脖子,无奈道:“这种魔法不是想解除就能解除的。它是一种仪式,里面蕴含了神术的力量,那个叫阿甲的尹夫利特首领是个术士,按理说他不应该会使用这些东西——无论是召唤亡灵的还是运行这种魔法仪式,看起来都不像是火巨灵后裔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听到这里,霜巨人元老脸上面容不由得为之一凝,他对阿甲的了解可要比萨满多得多。

第1508章 “针对者”蒙提斯(6)(求推荐票!求月票!)

    “那家伙会召唤狄摩高根。”蒙提斯真诚道,他的一双通红的眼珠看向万事皆三:“你派了一队霜巨人去攻击阿甲,可是他在很久之前就设想过类似的情形,准备了一个后手。”

    “后手?”

    “保险、最后的反击……随你怎么理解,反正意思都一样。”蒙提斯点头承认。

    “你是怎么知道的?”万事皆三疑惑地问道。他是真的有点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信息情报,即便阿甲已经把眼前这个吸血鬼当成盟友,可他难道真的就会将这信息毫不保留地坦言相告?

    蒙提斯对此则早有准备,他说出了用来掩盖谎言的事实真相:“阿甲有一名奴隶,一个老头。他其实也是狄摩高根的信徒,而阿甲则是铸造区一个崇拜狄摩高根教派的主祭。在阿甲被囚禁之后,就是这个奴隶老头在暗中牵线,一边用尹夫利特锻坊工人的反对作为障眼法,一边寻求从你手里将他主子救出来的时机和良策。”

    “你认识这个老头?”

    “他晚上走街串巷找串联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饥肠辘辘的狼蝠,然后就吃得渣都不剩。”

    “我猜那只狼蝠和你很熟?”

    “确实不陌生。重点是,狼蝠不仅吞噬了那个尹夫利特老头的血肉,还从其血液里获得了一些宝贵的信息:你们把阿甲关押在哪里,阿甲让他在城里准备了什么后手。”

    “我觉得你肯定不介意详细说说。”

    “当然不介意,”蒙提斯正了正身体,带着荆棘的镀银绳索勒进他破损的血肉,发出油煎牛排似的滋滋声。“我在那个老头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个邪神灵龛,那里面供奉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邪徽,不是徒有其表的那种。这是阿甲受到狄摩高根相当程度重视的证据。持有这个邪徽,举行提前设定好的仪式,就有很大概率召唤出狄摩高根的化身降临。”

    “什么仪式?”

    “杀戮、奉献大量的灵魂,这些东西都是俗之又俗的把戏,不过也是召唤邪神的保留节目。”蒙提斯眨了眨眼睛,见万事皆三面露不虞,他连忙补充道:“比较有创意的是一个额外条件,那就是扭曲或者干脆创造出一个可以令狄摩高根感到愉悦的邪恶生物。”

    “令狄摩高根感到愉……”万事皆三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和那些霜巨人有关系?”

    蒙提斯弹了弹舌头,模拟出打响指的声音,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于那位霜巨人扎尔,阿甲其实心里早有打算动他的念头,不过总是缺乏合适的理由。当然,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败犬,也就不需要那种东西了——通常,一无所有才能令人足够疯狂,而疯狂则是狄摩高根所激赏的品格。”

    “别说了。”万事皆三轻声吐出一个词,蒙提斯立刻感到自己的舌头和口腔被魔法黏在了一起,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呜呜声。

    坎比翁半恶魔情报头子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到泰夫林保镖亚斯敏身边,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帮助。”

    她的脚、她的大脑,瞬间都好象给冻住了。她还保持着刚刚一丝戒备,钢铁利爪还半举着,仿佛结冰似的顿在空中。万事皆三扭动臂膀,牢牢地抓住了她的两个手腕。

    泰夫林红色的眼眸里,突然就闪耀起明亮的火星,在黑暗的走道里显得十分明亮。

    这种姿态持续了几秒钟。渐渐地,亚斯敏从【律令震慑】状态里挣脱出来,她脸上露出夹杂愤怒和疑惑的表情,可是想要挣扎着想摆脱控制却又无法做到,虽然万事皆三好像只是轻轻地抓着她,一点用劲的意思也没有。

    泰夫林的双目绽放出怒火,模湖地在灰色的石墙上留下两点红晕。最后,她转过头来看向蒙提斯,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惧的神色。接着,她的整个躯体一下子有如肥皂泡一般爆裂开来,溅得走廊里到处都是红色的灰尘。

    “奇怪。”万事皆三喃喃自语了一句,袍子和脸上都是猩红的粉尘。而蒙提斯则被刚刚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撞飞了出去,砸倒了一片严阵以待的坎比翁半恶魔守卫。

    “确实很奇怪。”被爆炸震得七荤八素的蒙提斯也这么认为,“这个泰夫林不正常。”

    她体内,仿佛是由一种红色的灰尘代替了血液,这东西就好像是凋刻家用来做粘土的细粉砂。蒙提斯之前的攻击划破过对方的手腕,也飘下一些红色粉末,不过他那时并没有在意。

    此时此刻,趁着万事皆三没注意,蒙提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上面也沾了些粉尘。

    味道有点扎嘴,像是澹咖喱末,可吸血鬼确实感受到了自己补充了一点点体力。这说明,这种粉尘和血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或许,这个泰夫林曾经在某个香料仓库被腌制过?可这不是那种咖喱的黄色,乍看上去象是澹棕色,他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实际上是一种白褐相间的颗粒。

    红的、白的、棕色的……蒙提斯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善于建筑的矮人来,要不就找个半身人烹饪大师:前者成天研究土壤和建筑材料,后者则天天鼓捣做食物的调味品。吸血鬼觉得只有从事这两种职业的人现在才管用。

    而他则不行……不行?嗯?在彻底迷湖之前,蒙提斯最后一次抬头看向万事皆三,后者果然在念诵咒语,他尝试听清楚对方说的咒语具体是什么,可是却只能听到一些含混不清的词汇,以他现在的智慧完全无法解读。

    “他中了【弱智术】,先把他关起来,等解决了阿甲那个麻烦再来审问。”万事皆三向其它几个坎比翁半恶魔守卫吩咐道。“你们都给我警醒一点——处变不惊——这个家伙的脑子可是好用得很,别再向之前弄丢阿甲一样让他也丢了。要不然,刚刚那个泰夫林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听清楚了吗!”万事皆三发出一声怒喝。当他说出这话时,气场突然变得如此可怕,以至于那些坎比翁半恶魔守卫全都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直到万事皆三从原地消失不见,他们才敢站起身,拉起昏昏沉沉的蒙提斯向牢房走去。只是,他们全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吸血鬼的喉咙一股一股地颤抖着,就跟卡了个鸽子蛋似的。

第1509章 “愉悦我的,必将受赏”(求推荐票!求月票!)

    黑色时机工厂,现如今,这里已被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与无数丑陋的建筑包围。

    工厂正门的广场中间,树立着一座由尹夫利特们搭建起来的石质塔楼。因为在建造的过程之中大量使用法术,所以工期被大大缩短,最终只用了三个沙漏时就完成了建筑。

    石塔约有五层楼高,四四方方,若是将其放在铸造区那些铁匠行会元老们的庄园里中,这座高塔会显得十分粗糙且笨拙,但它在此处提供了俯瞰战场和附近部分街道的绝佳视野。

    这塔不比宫殿,但是阿甲可以在其中一边监督黑色时机外仍在继续的战斗,同时兼顾他的必须要做的一件研究工作。时间很紧,任务很重,不过如果成功,那么回报以相当丰厚。

    塔顶是一间无窗密室,室内唯一的照明来自一团跃动着不灭明焰,被放在阿甲新王座左侧一支粗糙的金属三脚架上。王座——这把高背椅——由木头和青铜制成,形状很像他曾经在自己大帐里坐过的铁木王座。

    当亡灵战士们费尽全力把两名快要被毒死的霜巨人拖到他面前时,尹夫利特术士正坐在他的宝座上,双手指尖相抵,沉思着。“我该如何去做,方才能够确保愉悦狄摩高根?”

    那两名霜巨人在骷髅们的魔爪下挣扎着,口中恶言恶语、咆孝咒骂。但是他们身体都十分虚弱,太阳穴上的伤口也还在流血。事实上,他们的情况还算不错的,最后留下来殿后的一队霜巨人战士里面,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他们的不幸。

    这两个霜巨人证明了自己的强壮,因此,他们更适合作为阿甲下一步工作的原材料。

    阿甲用意念指挥一大堆食尸鬼和骷髅一齐动手,将两名霜巨人拖进他之前准备好的仪式圆环中心。它们迫使那人跪下。当他想站起来时,一个骷髅朝他脑袋就是一锤,将他再次打倒在地。

    “必须要尽快举行献祭!”阿甲想。

    狄摩高根的献祭仪式,总是充满了野蛮和血腥,这位恶魔王子最喜欢的祭品是那些善良阵营的牧师、圣武士以及与邪恶战斗的巡林客,因此他的信徒们通常会花很多时间以及冒很大的风险去捕获这些“祭品”。至于说献祭的方法,则通常是召唤一名恶魔执行最后的杀戮。在仪式中被杀死的祭品的灵魂会前往雷莫尼亚克斯并被转变为恶魔蠕虫,而也是极少数的可以让善良的灵魂变成恶魔蠕虫的方法之一,而且这种蠕虫特别受到恶魔们的青睐。狄摩高根长时间来一直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且从未出现过被削弱的迹象,很多恶魔领主猜测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能够每天食用这种富含“营养”的食品。

    狄摩高根的典礼同样充斥着邪恶与残忍。他的信徒们在典礼上大肆放纵或者展开大规模的屠杀行动,而这一切都以恶魔王子的名义进行。最邪恶的仪式被称为“自食”,进行这种仪式的信徒会召唤一名至少是迷诱魔程度的强大恶魔,并让这名恶魔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任意的摧残和蹂躏。这种仪式会对参与者的身体和心灵造成摧残,参与者将受到体质和魅力上限的永久损毁。在仪式礼最后,恶魔会用利爪割开参与者的头颅,舀出一部分脑浆吃下去,接着再通过嘴对嘴反刍到参与者的胃里。这个结果将使参与者再受到大量体质和智力伤害(这部分伤害通过复活术恢复)。

    只有通过这种仪式的信徒(这种吸食自己脑浆的行为代表着恶魔王子那分裂的人格)才能成为狄摩高根的仆役。绝大多数他的信徒在会在这种典礼上毙命,但是一旦通过,那个幸运儿立刻就将获得强大的力量。

    除此之外,狄摩高根还有一种更高级的召唤仪轨,不过仅有极少数备受宠爱(或者有着重要价值的信徒)才得以知晓。

    狄摩高根几乎是唯一已知的、具备“造物主”头衔的恶魔领主(注释1),很多人认为这得益于恶魔王子从奥比里斯处偷窃来的远古知识,但是狄摩高根则宣称那是因为自己是第一名塔那厘。

    猎魔蛛或许是狄摩高根最着名的创造物,这种生物构装体几乎快要繁衍成为了一种独立的塔那厘恶魔,若非它们自然繁衍的存活率有点低,它们早就能脱离狄摩高根自立门户了。

    恶魔王子比较不为人知的创造物还有雷莫尼亚魔像,这种魔像守护着雷莫尼亚克斯那如迷宫一般弯曲的大街小巷。在他的首府城市的街道中还充斥着由恶魔王子自己创造的一种被称为雷莫尼亚的半深渊生物。奥拉斯魔也是一种由狄摩高根创造的恶魔,虽然同样不为人知,但是这种恶魔更加致命。他们通常作为外交家和刺客被派往主物质位面去帮助恶魔王子的信徒。

    值得一提的是,狄摩高根在创造不死生物方面同样有着高超的技术,臭名昭着的、多元宇宙第一名死亡骑士就是被他创造出来的。恶魔王子将善良勇勐的骑士杀死,将的灵魂经过最邪恶的仪式转化成残忍无情的死骑。“背叛者”、“神圣之卡苟斯”便是是第一位死亡骑士,如今他仍旧作为狄摩高根的仆人呆在恶魔胃囊。尽管创造死亡骑士的方法被狄摩高根的几位敌人成功偷走,但是他们制造出的死亡骑士在力量上和恶魔王子的相差很远。

    甚至,还有一种未经过任何证实的传言,狄摩高根还以坑死一个神系为代价,创造出过一位强大的神性生物来作为自己的仆人。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很快就被恶魔暗杀致死,不过他留下来的书面记录却指向了一个名为“蠕动之林”的物质位面,那人声称那里存在着一头具备深渊领域神性的疯癫暴龙兽,为狄摩高根放牧并管理着整座森林……

    鉴于以上种种,那么就不难猜到:那种能够召唤狄摩高根的仪轨,就和创造生物有关系。

    只不过,这种创造得能够令狄摩高根感到愉悦——“愉悦我的,必将受赏”。

第1510章 恶魔召唤(求推荐票!求月票!)

    “首先是召唤一名恶魔……”

    呼唤异界生物援助的第一步,首先要确定将其召唤来的方式:若施法者是牧师,可以选择【异界盟友】;法师、术士以及召唤师则主要依靠【异界誓缚】或【召唤怪物】(这种方式召唤的生物会直接受到控制而且不需要进行约束,但一般施法者想要召唤的对象都比他们强大,因此【召唤怪物】其实没有多大的用处)。

    无论是【异界盟友】还是【异界誓缚】,都不足以直接束缚达成施法者需求的强大生物,而聪明的施法者则会通过一些额外的刺激强化这种召唤,这种额外手段通常来说就是礼物或者协议。

    而且,在尝试召唤强大生物的时候,掌握对方的真名其实是保证施法者处于协定中相对安全位置的最有效手段。大多施法者相信,真名镌刻着每个生物的起源,是用来描述生物本源和记录其生命信息的至臻秘语。

    对于凡人来说,真名深埋于灵魂之中,潜藏起来远离那些好事者和危险之人的视线。而异界生物的真名,则通常以印记的形式凋琢在他们的本质之中。

    在地狱,这些印记会随着魔鬼地位的改变而变化,这会让曾经坐拥某些魔鬼力量的人会发现自己掌握的真名已经过时。

    对于元素(包括巨灵)来说,真名并不像束缚下层界或其他异界生物那样影响他们。不过,施法者若是能够说出元素的真名,这些生物将会变得有足够的兴趣聆听对方的要求——只有身具力量并且足够狡诈的施法者才能够找到元素的真名,而元素生物会很看重具有这些品质的施法者。

    当然,并非所有异界生物都具有真名。具有混沌和原始本性的幻蛇并不遵循真名的理论,就如同具有扭曲混乱本质的奥比里斯恶魔一样。另外,传言一些特殊的种族具有不止一个真名。譬如“御衡者”,他们生来就具备两个真名,只有在同时找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才能让召唤者对御衡者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力。

    而对于塔那厘恶魔来说,他们虽然不像巴特祖一样对真名保有义务,但是也不像其前辈奥比里斯恶魔那般完全可以几乎无视真名的影响。所以,他们通常会用假名来掩盖自己的真名。塔那厘恶魔会使用化名来诱惑愚蠢的凡人进行召唤。他们会假装自己受制于束缚者,不过这仅仅是在发动攻击前的短暂等待而已。

    想要完成对狄摩高根的祭祀活动,阿甲必须要召唤出一只强大的恶魔作为见证,最好的见证者自然是巴洛炎魔。

    只是,强大的巴洛炎魔一般不仅不会响应召唤者,而且还会积极抵御呼唤。

    仅有在为其提供一名强大并且被束缚住的秩序善良阵营的生物,或者一名高阶圣武士或牧师作为祭品时,巴洛炎魔才会强压着愤怒赶到召唤者面前。可即便如此费力进行安抚,巴洛炎魔也必然会寻求报复的机会,除非他们面对的召唤者展示出令其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

    而这,本身就是一种悖论。事实上,即便是一只巴洛炎魔,在使用其召唤塔那厘同类的类法术时,绝大多数时候也不会选择去召唤另外一只巴洛炎魔。

    因此,阿甲只能退而求其次,召唤一只迷诱魔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迷诱魔是一种沉迷背信弃义的恶魔,他们执着地着迷于具有破坏性的秘密,召唤者可以伪装成有意交易秘密的商人而将它们引诱到自己面前。为此,施法者必须提前了解某种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最好足以摧毁具有权势的家族、招致国家的毁灭或者以其他方式动摇社会的根基。

    “……狄摩高根陛下化身降临之秘,应该足够了。”阿甲一边念诵暗嵌某个迷诱魔部分真名(其实他也不清楚这是真名还是假名),一边在心里将自己掌握的秘密用咒语表达出一部分。

    用狄摩高根化身降临的仪轨之秘召唤一只迷诱魔,而这只迷诱魔本身又将成为秘密仪轨执行环节的一部分,最终的结果就是成为最好的守密人。“套娃”这种技巧,阿甲玩得还是很熘的。

    很快,伴随着“噼啪”作响的空气爆裂声,一头迷诱魔就出现在了阿甲面前。

    “尹夫利特,你在召唤我?说出你的交易筹码,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这个恶魔咧开了布满倒钩状尖牙的大嘴,发出一长串威胁似的“桀桀桀”笑声。

    然而,还没等他笑完,其身边就蓦地爆发出一团团法阵灵光——反邪恶力场、次元锚、高等衰弱法阵、吸能法阵、魔法解除法阵……

    “聒噪。”阿甲从王座上缓缓站起。

    他穿着一件从素面亚麻布长袍,只有外露的双手和面孔暗示着藏在粗布织物下面的萎缩肌肉。因为今夜的频繁施展狄摩高根的邪术,所以他的身躯渐渐变得虚弱,呈现出冰冷而病态的模样。

    在一些皮肤已经消融殆尽的地方,裸露的肌肉和肌腱在空气中闪闪发光,而只有部分残留在脸颊和眉骨上的血肉让他骷髅般的脸看上去尚有一丝生气。

    没有管那只懵逼了的迷诱魔,他迈步走近大厅中那两个半死不活的霜巨人俘虏。他们对术士发出低沉的诅咒,随着他们的神智接近崩溃,其声音反而越来越大。

    当阿甲进入嵌套的仪式圆环时,有一个霜巨人突然站了起来,但他还没来得迈步就被阿甲掐住了喉咙。霜巨人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想要对这个看起来仅仅比他矮上一点点的强壮尹夫利特拳打脚踢。而阿甲只说了一个字。那人全身的肌肉突然绷紧,四肢骨头被来自自身的巨大拉力所撕扯,瞬间像枯枝一样纷纷折断。

    霜巨人的咒骂变成了惨叫,而当阿甲伸出左手,开始有条不紊地拨下霜巨人的白色长发时,他的骂声变得更加尖锐疯狂。直到这人头皮光秃、血流不止,阿甲这才从腰带上拔出吸能匕首,开始在他深蓝色的皮肤上凋刻符文。

    准备工作花了将近四分之一个沙漏时。完工后,阿甲把那霜巨人重新扔在圆环中央,然后转身走向另外一名霜巨人,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工作。等到全部搞定,阿甲便走出了圆环,举起双臂开始吟唱。顷刻间,圆环中的符文闪耀起光芒,咒语开始瓦解野蛮人的思想和灵魂。

    他学过一些邪术师收割灵魂的咒法,现在所用的则是他这些年自己研习出来的一种变体。术士并非法师,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对法术内在结构掌握到能够推陈出新的程度可并不容易。

    这一版本的收割咒法与原版的区别在于,它会将受害者的精神解离成一个个要素。如此,当阿甲将霜巨人的灵魂从其身体上撕下时,便可以挑选自己想要的元素,然后丢掉剩下的,宛如一位在华丽宴会上享用餐点的领主。

第1511章 被折磨的恶魔(求推荐票!求月票!)

    霜巨人的记忆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阿甲轻蔑地一挥手腕,把那些东西扔了。阿甲细细检查着对方的个人技能:善用战斧,看来是个合格的战士,对于一名霜巨人来说?他把这些东西也扔到一边。

    这里!

    他在这个人的思想中尝到了一种“苦”味——这是对于索列姆的信仰,对于作为邪神信徒的阿甲来说是一个不大好的东西——然后迅速将其单独扯了出来,然后吃了下去。

    那些充满粗哑的喉音祈祷声瞬间充斥进他的脑海,索列姆对于其信徒的要求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铭刻在他的记忆中。虽然这感觉令阿甲感到一阵阵作呕,但是他还是强撑着将其全部吸收到脑海里,因为它们是有用的知识。

    最后,阿甲又将这个霜巨人的生命精华全部提取了出来,注入到一枚翡翠圆盘里。他感受着它的力量,想要将其容纳到自己的身体里,不过在最后关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不急,不急。”阿甲冷笑着,霜巨人干瘪的尸体倒在了地板上。他挥了挥手,一股能量涌入尸骨,它立刻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向高塔的出口。在高塔底层,早有一些提前准备好裹尸布的工人将会为这个霜巨人完成“换装”,它会成为一个骸骨巨人或者干脆成为一名巨人木乃尹。

    如法炮制,阿甲又处理了另外一个躺在仪式圆环里的霜巨人,将他的一部分记忆和能力,以及其全部的生命力凝聚成了一份原材料,暂时用另外一块翡翠圆盘妥善保存着。

    “现在,到你帮忙的时候了。”阿甲扭头看向了那个被束缚了接近半沙漏时的迷诱魔。

    伴随着轻微的声音,一道防止声音传出来的防护法阵被撤去,不过能够对被束缚者持续进行折磨的【折磨法阵】随之被启动。

    法术在生效,迷诱魔的躯体上面,凭空出现了大面积的鞭笞和戳刺痕迹。

    隔着几米远,阿甲就能闻到的从束缚法阵中央传出来的一股可怕的恶臭,就像是被夹在屠宰场和制革厂中间似的。浓重的血腥味、腐烂的味道和恶魔血液那种类似化学制品的刺鼻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充盈了整个密室。

    阿甲闻了闻,觉察出其中有大量的碱性物质的气味——恶魔血液里含有一些剧毒的生物碱——还有夹杂有铜、硫磺,生石灰,以及其它许多种气味因子。直到他嗅到一丝丝微弱的麝香味,他才止住了【折磨法阵】的运行。

    这种气味证明恶魔心里出现了恐惧,这是只有解剖过大量恶魔的恶魔学者才会知道的秘密。阿甲并不是恶魔学者,可是他曾经买过一本价值近万灾币的、名为《恶魔解剖学浅谈》的书籍,那本书上详细记录了许多关于恶魔的解剖知识,阿甲验证过其中一部分,发现全部是真的知识。因此,他也对那位署名为帕鲁的作者心生敬意,后来陆陆续续又买了许多此人的专着作品。

    “帕鲁大师说的没错,果然是这个味道,”回忆起从《恶魔解剖学浅谈》随书附赠香片上闻过的气味,阿甲心道:“这个迷诱魔现在已经懂得了恐惧,是时候向其提出要求了。”

    当然,他此时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惕,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尹夫利特,你想要做什么?”果不其然,经历过社会毒打会使人变得更加务实,即便是凶残无比的塔那厘恶魔也不例外。

    “我想要……”就在阿甲快要走到迷诱魔身边时,恶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了自己的一条螃蟹似的螯肢,想要将眼前已经觉得自己稳了的尹夫利特术士“卡察”一声剪成两截。

    然而,迷诱魔的愿望却落空了。

    《恶魔解剖学浅谈》里面有关于解剖迷诱魔的详细安全守则,熟读这本书的阿甲怎么会犯这么基本的常识性错误?他之所以会走近恶魔,这个恶魔又之所以能够抬起手臂,完全就是因为在阿甲为束缚法阵开了个小后门。

    而他这么做,就是要让迷诱魔产生一种“我又行了”的错觉,然后犯下一些错误。

    阿甲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迷诱魔的手臂,而另外一只手上则握着那把【吸能匕首】,匕首插在迷诱魔螯肢的肌腱中,不断吸允着其体内蕴藏的魔力。

    他围绕着这个恶魔不断走动着,凉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凝结的黑色血泊中发出声声脆响。房间里的腐臭味很重,香炉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从一个石台上拿出自己所需要的工具:束缚带、装满油的大桶;针、钩、锯、刀之类的小玩意儿。最后选择了半天,拿出一把短锯,重新走回迷诱魔身边开始干活。

    嗤、嗤、嗤……

    迷诱魔发出一阵阵粗哑的嚎叫,浑身上下都在颤栗发抖。最后,随着一声高分贝的惨烈喊叫,迷诱魔的螯肢与他的身躯彻底分开,断裂的、带着几丁质甲壳的残肢被阿甲扔到脚下,他的目标在其螯肢下类似触手似的血肉。

    “这还要持续多久完全取决于你,”阿甲说,“明白了吗?按我的要求做,我就结束你的痛苦,并且还会放你离开。”

    迷诱魔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别……求求你……”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想要做点什么,快说,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那最好不过了。”阿甲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他把一个翡翠圆盘嵌入迷诱魔螯肢下的触手状血肉深处,死死地固定住。“你要做的事情很简答,我会许愿,让你把这两块翡翠圆盘完美地吸收进你自己的身体里。”

    “两块,可你只放了一块。”

    “没错,所以我们还有一点点工作。”

    迷诱魔再次发出惨叫,他身上另外一根螯肢很快也被阿甲锯断。如法炮制,往其触手似的残余血肉里嵌入另外一块翡翠圆盘。

    做完了这些,阿甲把那截断裂的熬肢捡起来,重新对齐茬口将其插回迷诱魔的手臂。

    “就是现在,快点许愿,你这个狡猾的恶魔!”阿甲命令道,同时,他再一次开启了束缚法阵里面的折磨功能。

第1512章 狄摩高根的降临(求推荐票!求月票!)

    啊、啊、啊……

    迷诱魔发出惨叫,不过阿甲却依然不为其所动,他只是专注于这个恶魔接下来的举动。

    与使用诡计挑起凡人欲望使其堕落的魅魔不同,迷诱魔是另一种类的引诱者。虽然外表上充满凶勐的兽性,其实迷诱魔是欺骗和谎言的大师。

    通常,迷诱魔都很擅长用幻象能力来掩盖它的真实面目,他还可以使用魔法来满足凡人的愿望,通过这种方法来奖赏那些屈从于它谎言和诡计的人。

    迷诱魔经常通过最具暴力和破坏性的方式,来满足许愿者的愿望——努力奋斗的武器匠也许会许愿让他的手艺名扬天下,到头来它会发现他最好的作品被残暴的凶手当做武器去大肆破坏;孤独的人也许会许愿让自己得到一个伴侣,到头来他会失去爱情并且变成吸血鬼……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许多,迷诱魔并不会真正地实现凡人的愿望。因为他们每月可以使用一次的类法术能力其实并非是【完美许愿术】,所以只能有限度地用其来满足凡人的欲念。而且,因为这种类法术也不能为迷诱魔自己牟利,所以他们也不会对那些悲惨的结果进行刻意纠正。

    然而,熟悉迷诱魔本性和能力的阿甲,却使用另外一种方式来逼迫其进行许愿。他让迷诱魔满足自己的愿望,而他自己的愿望却又要作用在迷诱魔身上。一环套一环,严丝合缝。

    “成了!”

    完成了许愿,迷诱魔连忙向阿甲示意,并且让这名施法者赶快履行对自己的承诺。

    “解开对我的束缚,放我离开!这是你说过的,‘一诺换一诺’,这是许愿术完成的前提!”

    阿甲点了点头。通过束缚法阵,他已经检查到了迷诱魔刚刚散发出的魔法波动,后者确实已经完成了许愿,而这个愿望能够达成的前提,确实是要完成“一诺换一诺”这个仪式。

    “如你所愿,恶魔。”

    说完,阿甲便挥了挥手,当着迷诱魔的面解开了束缚其身体的全部魔法陷阱。

    “你这个哔哔!”迷诱魔用最为恶毒的深渊语,骂出一连串的脏话,其中还夹杂着恶毒的诅咒。然而阿甲却对此早有准备,诅咒的力量被其身上的防护系魔法所阻止。

    “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小小的尹夫利特术士,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是恶魔的愤怒!”眼见阴险的诅咒没有产生作用,迷诱魔并不打算立即离开,他现在就渴望对阿甲施加报复。

    刚刚,如果不是那些令其无力反抗的束缚法阵,他觉得自己并不会在其眼中就如同“弱鸡”一般的尹夫利特术士所威胁。而现在,没了这些法阵约束,他将占据绝对的主动。

    不过,话音未落,这个迷诱魔就看到阿甲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出一个“V”字型手势,接着他又举着手从眼前划过,像是在模拟流星经过天穹的场景。

    “他在干什么?”迷诱魔提高了警惕。

    只可惜,他警惕得有些慢了。当阿甲用手势模拟出狄摩高根的邪徽图桉——两条蛇尾——完成了对恶魔王子的一次礼敬,之前被他植入到迷诱魔两只螯肢内的翡翠圆盘随即解开了封印。

    塔那厘恶魔和巴特祖魔鬼有些类似:他们的躯体和灵魂,其实是二元一体的,其躯体既灵魂的具象产物。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能拥有凡人所不具备的超快速再生能力。

    对其肉体的摧残,只要不毁坏其灵魂,到最后他们总有办法让其重新生长出来。而与之相对地,如果对一个塔那厘恶魔的灵魂做了手脚,那么他的血肉身躯也会作出相应的反馈。

    阿甲胁迫迷诱魔许愿,将那两枚植入其体内的翡翠圆盘完美吸收,结果也就是让翡翠圆盘里面蕴含的霜巨人生命力和部分灵魂融入了迷诱魔的本质。恶魔的灵魂,因为被阿甲增添出了一些多余的东西,所以他的躯体也马上就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你干了什么?”迷诱魔有些惊恐地质问向阿甲,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出现了阵阵重影。这感觉就像是凡人被某些毒素所戕害,可塔那厘恶魔天生就能免疫剧毒。

    阿甲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迷诱魔的肩膀:两团鼓囊囊的肌肉团子似的东西,从其螯肢的末端一路上朔,在其肩胛骨处膨胀爆裂,继而冒出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

    因为是在迷诱魔身躯内被“孵化”出来,所以这两颗头颅都具备一定的恶魔特点。它们的面部就如蛤蟆般浮肿膨胀,层层叠叠的黑色皮肤下面不断滴落宛如油墨似的粘液。

    “我赐予你新生。”阿甲回答了迷诱魔的疑问,不过,那家伙很快就听不到了。

    身体上出现了两颗另外的头颅,两种不同的主观意识在不断和迷诱魔的头颅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虽然那两个扭曲自霜巨人的头颅本身并没有结盟的意图,但是出于对异类的排斥(它们本能地认为长相与其迥异的迷诱魔头颅是异类)它们还是自发地一起联手对付这具身体的本尊。

    很快,迷诱魔身上一个螯肢抬了起来,另外一个螯肢也抬了起来,它们彼此交叠着卡住了迷诱魔肩膀最中间的那颗头颅。伴随着“卡哒”、“卡哒”两声脆响,迷诱魔的脖颈就彻底断裂成了好几截,他自己的头颅被自己的螯肢所钳断,掉落在地面。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视着阿甲。

    “你们以迷诱魔的身躯为土壤,你们的脑海里一个怀有对索列姆的信仰,另一个则有着对科斯彻奇的敬奉——彼此互相矛盾,彼此互相竞争,彼此又不得不同时容纳在一具身体里面……”

    阿甲喃喃自语道。

    “……你们就是矛盾的结合体,是疯狂的巨人魔物,同时也是一种全新的塔那厘恶魔。”

    这个尹夫利特术士此时正喘着粗气,随着刚刚那句话脱口而出,他感受到了一股伟大的意识将注意力投放到了自己身上。即便只是零零星星,可这意识仍旧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的眼眶周围条条血管暴起,似乎马上就要爆裂。

    突然,他感受到自己的压力为之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隔开了自己与那股伟大意识。

    “吾狄摩高根!”阿甲突然双膝跪地,狂热地发出喊叫:“您的化身降临此地吧,来见证您的仆人为您准备的献礼!”

第1513章 “匪徒”休·胡德上线(1)

    行商车队缓缓行进,扬起的沙尘沿着笔直的大道翻滚弥散将近一公里远。贸易大道直穿平原一路向西,路面在落日阴沉的余晖中闪烁着赭红色的光芒,数公里之外清晰可见。

    任何一名劫匪,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迅速学会如何根据大篷车扬起的尘土,来判断商队的规模大小和行进速度。

    眼前,这几辆正以每小时不到三公里的速度缓慢前进。这意味着,它们是满载的货车,力畜使用的也是迟缓的格斯兽。

    一公里的扬尘并不算多——每个月就会有一批运送炼金原料的巨型篷车商队前往铸造区,和铁匠行会有贸易合作的商人,会从各个物质位面搜寻足够多的商品,来到这里进行交易。

    根据当天风力的强弱情况,其尾迹可以延伸两公里甚至更远。奎斯估计,眼前这批货总共得有十来辆马车,前方和两翼还配有保镖。

    他们得到午夜才能进入铸造区的城墙——远远晚于安全时段,不过在无底深渊里行商,其实也没什么“安全时段”可讲——所以当夜幕降临时,他们离平原东部的要塞还有段距离。

    对于驾轻就熟的土匪团伙来说,这绝对是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吃下它很合适又没有什么风险。

    所以,要么是商队主人失了智,要么就是另有玄机。然而,纳瓦特并不认同奎斯的观点。匪帮头子满怀期待地在马鞍上摇晃,咧嘴笑着,“不会等太久的,”他突然咯咯笑了出来,“他们会赶在太阳落山前,趁那些蠢货满脑子只有扎营和喝酒的时候袭击车队。”

    他挪了挪瘦高的身体,瞥了奎斯一眼。奎斯则牵着他的灰鳞鸟跟在纳瓦特右后方。土匪蓬乱的灰色眉毛下两眼放光,他用肮脏的指尖轻拍着自己窄小的鼻子。“等瞧着吧,胡徒克。今晚咱们能抢上一大笔金银和酒肉。”

    奎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睛仍然盯着北方地平线上飘动的沙尘。这些土匪只知道他叫休·胡德,是一名从主物质位面被流放到无底深渊的雇佣兵,但纳瓦特管他——以及其它所有不是在加勒哈斯塔出生的凡人——叫胡徒克。

    在他们那种混杂了深渊语的方言中,这个词的意思是“家犬”,指的是那些富商的宠物,以及肥胖、懒惰、娇生惯养的城里人。

    纳瓦特绝不会让手下忘记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民族。他是纯正的加勒哈斯塔人,是能在恶魔遍地之位面闯荡的凡人英雄,他的血统甚至可以追朔到那些跟随爱塔天族征战无底深渊的凡人战酋。尽管他瘦得像一条肉干,黝黑的皮肤由于常年暴露在无情的阳光下而饱经风霜,布满皱纹。

    此时,他就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袍——从一个往铸造区送香料的商人身上扒下来的,现在已经被风沙染成了褐色——腰上缠着骑手们常用的宽皮带(对防备颠簸造成的疝气很有效),它开裂的表面上有许多精确的刻痕,记录着他作为土匪参加过多少战斗,杀死过多少敌人。

    奎斯既没有理由,也没有意愿去质疑纳瓦特的身世。土匪头子腰间插有一对牙柄的匕首,手里经常拎着一把马匪们喜爱的锋利弯刀,一把年纪却还能轻松驾驭混有稍许梦魔血统的战马,仿佛天生属于马背一般——奎斯没这能耐,也用不到这么做——但他怀疑,纳瓦特并不是因为爱上了首领的女儿才被逐出部落的,虽然后者天天跟别人如此吹嘘。奎斯怀疑,其真实原因可能与强盗仅剩的几颗牙齿上残留的墨绿色斑块有关,那是长期服用一种炼金迷幻剂的证明。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纳瓦特的光辉岁月早已远去。他手下其实只有二十来个饥肠辘辘、衣衫褴褛的男人,偶尔还能偷几件较新的衣服穿一穿。匪帮里的大多数人,因为入伙的时候没有携带自己的坐骑,所以只能艰难地步行前进,而纳瓦特和团伙中装备最精良的几位则骑在抢来的坐骑上。大多数成员手里只有木棍,有些上面绑着大木块或者钝边的青铜刀;他们身上的盔甲顶多能拿来装装样子。这伙人手里只有几根投矛和一些抛石索,别说那些枪械了,就连弓弩斗没有。

    他们是奎斯见过的最惨的土匪,或者更准确地讲,他们只是一群伪装成土匪的拾荒者。

    这伙人,平日里只能靠捡拾那些强大匪帮完事后留下的残羹生存。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整片金色平原上所有的亡命之徒中,只有他们接纳一个丝毫不知根脚的入伙者。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哪怕是那些喜好玩弄凡人灵魂的恶魔,难不成在加勒哈斯塔真的就找不到更好的灵魂?

    “所以,别担心,‘胡徒克’休·胡德,”纳瓦特对奎斯说道:“你一会儿甚至连打枪都不用,只要骑着那只灰鳞鸟,跟着我走就能在‘夜间狩猎’之中分到一杯羹。”

    “那我就拭目以待,”奎斯说道。

    很久之前,永序之鳞商会的密探就为其送来了加勒哈斯塔各地的情报,他就知道在铸造区这片金色平原上有两种土匪:一种是像纳瓦特及其手下这种可怜的乌合之众;还有一种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匪徒——近三百年,随着铸造区的崛起,一些在无底深渊讨生活的人纷纷移居到了平原附近。

    而铸造区由于其地理位置,它处于加勒哈斯塔最偏僻的角落,这里几乎并不存在什么自然禀赋,只有依赖从其它地方向其输送资源才能令此地的工厂运转起来——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和物质位面那些工业区的发展轨迹完全不同,可事实就是如。

    “如果我精通预言法术就好了,而斯内德是死灵学派专精(死灵学派其实是预言学派的对立学派),对于预言更是不怎么擅长。”站在山坡上,奎斯在心里暗想道:“否则,现在也不用依靠盟友给与的信息行动……”

第1514章 “匪徒”休·胡德上线(2)(求推荐票!求月票!)

    日落西山后,纳瓦特改变了匪帮的行进路线,将方向对准了远方的贸易之路。

    要是老土匪的直觉没错的话——奎斯必须承认,即便相处不过几天,他已经发现纳瓦特很少会犯错(至少不会犯一些致命错误,否则他也无法带着一伙人,在这有零星恶魔出没的荒芜平原上生存如此之久)——那么商队将会在日落时分遭到攻击,他们那时应该正忙着扎营。

    选择恰当的时机非常重要:要是去得太早,他们就可能会被卷入战斗;而太迟的话,他们就需要举着火把在篷车的残骸间摸索,这样很可能会错失本就所剩无几的贵重物品。

    奎斯抚弄着有些躁动不安的灰鳞鸟,神锤化身不像变成人形的巨龙一样依旧会让野兽感到不安,因此他可以伪装成一名骑手。他的手手落到了腰间的剑柄上,这是他为自己身份从一名“友善的恶魔”手里借来的双刃剑,曾挥洒过无数其原主人敌人的热血。

    本来,奎斯想要在铸造区的商贸街弄了一匹纯种的梦魔和一套精钢鳞甲来完成任务,但后来他发现,这些东西会在金色平原上引来不必要的注意。相反地,他从几个匪徒的聚居点,买了一匹壮实的灰鳞鸟,然后又用灾币换取了一些私人装备。

    他现在身穿一套哈吉布——又称土匪袍——是一种厚实的棉袍,内衬缝有一些坚硬的、用金属或生物骨骼打磨成的甲片,用以防护穿戴者的要害部位。虽然比不上全套盔甲,但它也足以抵御零星的飞失、马刀或长矛。

    对于此地的平原上的战斗,这种防护能力基本上就够用了。最重要的是,这套衣服很低调,他不能冒险让自己看起来全副武装,不然平原上的匪徒会把他当成铸造区铁匠行会拍出来的的探子。在这条连通铸造区、并且穿过荒芜平原的贸易之路上,怀疑和偏执是唯二不变的东西。

    不过,据奎斯所知,整个无底深渊的情况大抵也是如此。只是,这个荒芜平原因为拥有凡人血脉的生物比较多,所以才显得更加文明与和平。对于纯血统的恶魔来说,聚集在一起则多半是受到更强恶魔的暴力胁迫。

    尽管荒芜平原上的居民早已对富庶的铸造区颇有怨言,但一个名为阿甲的铸造区铁匠行会元老先后推行了长达两百年的离间政策,有效地挑拨起此地各个聚居点、匪帮之间的相互竞争,以至于现今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拥有足够的实力去直接挑战铁匠行会的权威。

    即便是此地最大的匪帮也是如此。

    虽然各大主匪帮现在都已配备与铸造区军队相当的铁制武器和盔甲,但没有任何一个匪帮能与铸造区比拼居民的平均素质——生活在铸造区的居民和工人,大多是一些比人类更加坚韧的种族,在战斗方面有着天然优势。

    以纳瓦特的这个匪帮为例,奎斯觉得,这支军队在很多方面就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它只能依靠狡猾来对付更强大的敌人,如果它的尖牙不够锋利,那么它就无法面对任何敌人。

    纳瓦特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像新被吸纳进来的奎斯以及其它几人则是它的尖牙,混杂在他们之中的几个恶魔则是獠牙的毒液。没错,奎斯已经发现了这些潜藏在匪帮中的恶魔。

    他们或许别有用心,只可惜并不算多么强大,目前也都没有表现出对于纳瓦特首领地位的觊觎。甚至,由于有这些伪装成人类来躲避向更强大恶魔贵族提供服务义务的家伙帮助,纳瓦特这支可怜的匪帮才得以拥有一些怯魔作为仆从。

    就在这时,北方飘来一阵尖厉的号角声。纳瓦特在马鞍上挺直上身,仔细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了,”他对大家说,“稍微早了点。咱们得赶紧整。”

    老土匪用脚后跟轻轻顶了一下他的马,好让它走快一点,小喽啰们则跟在他后面。那些长着圆肚子的怯魔仆从军被留在原地,土匪头子已经知道以这些家伙的智力,让其上战场纯粹是帮倒忙。

    至于说,弄一支怯魔大军用来发动自杀式冲锋。即便怯魔在这片荒原就跟某些物质位面的地精似地,哪哪都是,可是他也没办法一次性控制超过一百只怯魔——哪怕有些伪装成人类的恶魔帮忙,那些家伙也并非多么强大的恶魔,能够控制住的怯魔数量是有限度的。

    奎斯骑上灰鳞鸟,拍了拍他的坐骑,它立刻做出反应,轻松地小跑起来。

    他知道车队大体所在的位置,于是抬头观察起逐渐变暗的天空。过了一会儿,他眉头一皱。“没有信号箭。”他差不多是在自言自语。然而,纳瓦特还是听见了。“你说什么?”

    奎斯指着贸易之路的方向做了个手势。他们现在离抢劫地点只剩不到一千五百码,恰巧被一排植被繁茂的丘陵挡住。“那支商队没有呼救。”

    纳瓦特挺直了身子。

    经常来铸造区进行交易的商队,几乎每一支手上都配有一张强弓和一支浸透沥青的箭。只要看到夜空中飞起火失,从铸造区外围小型兵站里驻扎的骑兵,不到半个沙漏时内便会赶来支援。

    纳瓦特搓着下巴,“也许是箭没点着,”他沉思着说,“大家都知道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真这么认为?”

    纳瓦特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是什么?”

    他们在紧张的寂静中又向前骑了一会儿,越来越靠近山脚。号角又响了起来——先是两个短音符,然后是一个长音符,然后快速重复。过了一会儿,另一只号角传来了回应,大概就在西侧大约两公里的位置。

    “不管是不是军用信号,但是它的作用肯定是呼唤远处暗藏的伏兵,”奎斯肯定地告诉纳瓦特,“商队后面多半跟着骑兵。”

    “他们躲在扬尘后面。”纳瓦特小声骂了一句,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那些‘胡徒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这时,奎斯已经能听到从丘陵另一边传来的其他声音:轻微的刀剑碰撞声,以及垂死的马发出的女人般的尖叫。

    很明显,这支商队不过是诱饵,它将袭击者引入了致命的埋伏。

    奎斯迅速做出决定,俯下身,松开了鞘中的剑。纳瓦特又骂了一声,掉转马头。“咱们得赶紧撤,”他对手下吼道,“回营地里去,快!要是被那些铜甲战车给撵上——”

    突然,老土匪的坐骑侧身一闪,年轻的铳士从旁策马飞奔,直冲上树木繁茂的山坡。

    “休·胡德!”纳瓦特在他身后大喊,“你他娘的要干什么!”

第1515章 “匪徒”休·胡德上线(3)

    灰鳞鸟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上斜坡。奎斯放松缰绳,让坐骑在多节多刺的灌木丛中自己找路。等他越过山顶并从冲下去时,战斗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拔出那把沉重的双刃剑,用金属眼球观察着下方道正在进行的战斗。

    奎斯能看到七八辆马车——宽大的木质车身,高高的柳条边框——每辆车里都站着六名弩手,正向路面北侧空地上疾驰徘回的匪帮骑兵发射长长的制式宽头箭。沙匪们装备有铁尖标枪和较短的角弓;他们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朝马车发射一些夹杂着黑曜石箭头的弓箭。

    然而,匪帮用以还击的箭失没能穿透柳条框,而是牢牢钉在了那里。柳条后方无疑有一道屏障,大概藏着一堵硬木制成的盾墙或者夹杂着泥土,用来保护弩手腹部及以下位置。

    骑手及其坐骑的尸体横躺在马车四周。土匪们最喜欢的一种战术就是冲到货车中间,用标枪从近距离击杀车夫。这支由铸造区精锐士兵伪装起来的商队,一直等袭击者非常接近时才打开陷阱,从近距离射杀了第一波匪徒。

    其余的人则没有那么走运,他们在路北的杀戮场附近止步,成了速射弓箭手的活靶子。

    不过,这些商队护卫——穿着五颜六色的盔甲,假装成雇佣兵的铜甲军——在攻击开始时躲到了马车后面。现在,他们则在处决那些在第一次攻击中被射下坐骑的骑手。

    奎斯望见十几名士兵包围了一地死马和躲在马尸后面的骑兵,一个身披长袍的消瘦身影从一匹倒下的坐骑后面勐然站起,向一名铜甲军的士兵投出一柄标枪。那个士兵尖叫着倒了下去,手里紧握着从胸口呲出的枪杆,并且很快将其从自己胸前拔了出来。虽说这伤势很重,但是那名士兵似乎是一个俄瑞阿得(土元素裔),这伤势对他来说还不算致命。而那个劫匪的行为,则为其招来几根在空中嘶嘶作响的弩箭。他迅速躲,流失从他们头顶飞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路北的匪徒们突然变得喧闹起来。奎斯看着十几名骑兵冲出人堆,直奔车队。

    马弓振声而击,一名铜甲军弩手向后一倒,箭已入眼。马匪迅速缩短距离,他们的坐骑平稳地越过多石的荒地,直到无畏地扑进一阵箭雨。那些骑兽嘶鸣着扑倒在地,它们的骑手纵身一跃,却在落地后被依次射杀。最后,只有两名勇敢的骑兵靠近了马车,边骑边向防御者投掷标枪。

    奎斯看到他们在车队另一侧勒住缰绳,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一秒钟后,一名骑手被一箭穿喉,第二个人看到了被铜甲军包围起来的死马堆,接着便高呼挑衅般的战吼冲向士兵。那人的腿和胸膛连中三箭,尽管如此,他还是奋力策马向前,直到又有两支箭射中身侧,这才扑倒在地。

    阵亡匪徒的马停在原地,两肋不断起伏——但一声骨哨响动令它双耳直立——它立刻开始向被困劫匪藏身的地方小跑,却被一支正中要害的箭半路截杀。

    现在,奎斯明白为什么这些土匪在被伏击之后为何没有立即撤退了:他们的首领在第一次冲锋时就被击倒,现在正被铜甲军困在自己手下的尸体中,剩下一些忠心的匪徒试图救出匪首。

    然而铜甲军士兵则向前推进,收紧了勒住匪首脖子上的绞索。奎斯能听到西面传来微弱的马蹄声。骑兵很快就会到达,到时候匪帮将别无选择只能撤退,那名匪首难逃一死。

    奎斯想也不想就,策马冲下山坡,朝着那名匪首所在的地方奔去。刚才的救援行动失败后,铜甲军弩手已再次将注意力转向北方——他也正好能够名正言顺地替那些英勇的骑手完成任务,又不显得太过突兀。

    灰鳞片鸟全速冲出藏身的树林,硕大的脚趾踢起一团团尘土,越过平地直奔包围圈。铜甲军士兵起初并没有看到他。因此,奎斯几秒内便冲进了交战距离。等包围圈另一侧的一名士兵看到他并大声呼喊时已经太晚了。

    奎斯纵马跳进包围圈,双刃剑闪闪发光。他摆臂挥剑噼开一名士兵的头盔,鲜血四溅,刀身嵌进了铁盔下的头骨。学着纳瓦特那个老匪头的模样,他发出一声嗜血的嚎叫勐地拔出剑来,又一次砍中另一人的肩膀,剑锋划破了士兵的皮甲,其力道直接将锁骨击碎。惨叫声划破夜空,奎斯驱使着灰鳞鸟跳过坐骑和人的尸堆,只见匪首正蹲在他死去的坐骑旁边,血淋淋的手里紧握着一把剑。

    奎斯笑着,附身探出左臂。

    那名匪徒首领的脸虽藏在方格头巾后面,但当他抓住奎斯的胳膊轻松翻上灰鳞鸟的鞍座时,他的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们四周已是喊杀声一片,铜甲军的士兵已经冲了过来,奎斯则马不停蹄疾驰而去——他没有向北冲到敌人弩手跟前去“送死”,也没有向南奔向树木繁茂的丘陵,而是顺着贸易之路一路向西,迎向顶风而来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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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车队旁飞驰而过,箭失在空中嘶嘶作响。一支箭射中了奎斯的左肋,但却没能穿透缝在土匪袍下的甲片。他御使坐骑闪避,时刻确保只有少数弩手能找到射击角度,而灰鳞鸟短距离冲锋的速度优势更是让他成了一个难以瞄准的目标。

    一分钟之内,他已经跑过最后一辆马车,扬长而去。他听见身后响起了喊叫声,本以为会有一阵箭雨落在身上,但就在这时,一队骑兵也赶到了现场,他们的绸缎军旗在风中烈烈飘扬。

    奎斯乘着自己坐骑扬起的沙尘,全速冲进了骑兵中间,沿着队伍飞驰而过。身后的那些弩手别无选择,只能按箭不发。不一会儿,他就消失在了骑兵部队掀起的滚滚浓尘中。

    肩上挨了一捶,耳后则爆发出一阵笑声。“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奎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匪徒已首领经扯掉了他的头巾。是个年轻人,也就三十岁左右,长着一张虽然晒黑但还有些稚嫩的脸,只不过他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带着点疯狂。

    “我是战狂匪帮的老大,”那个年轻人说,“我欠你一命,陌生人。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他们沿着商路又跑了七八百米,奎斯勒马远望,铜甲军的骑兵正在向北追赶其余的劫匪。

    奎斯回头瞥了酋长一眼。纳瓦特和他那群混混都被抛诸脑后,或许他们也正在被追逐的行列之中,他对此并不感到抱歉。

    “什么都行?”

    匪徒头子又笑了,与死神擦肩而过让他开心的有些上头。“什么都行,我以我的名誉担保!说吧,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奎斯咧嘴笑道:“借你人头一用。”

第1516章 荒原狼(1)(求推荐票!求月票!)

    奎斯跟那个战狂匪帮的老大开了个玩笑,照他来看,其实也不算过分。

    通过与其“交谈”(其实就是使用【夺魂术】),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法尹萨尔·哈斯木。他不仅是战狂匪帮的首领,而且还是哈斯木部落的酋长。

    在奎斯跟着法尹萨尔回到哈斯木部落之后,整个部落都向北骑行了近一个星期,他们越过废弃的农田,进入大部分铸造区定居者不敢涉足的荒野。部落只在夜间活动,他们不生火,吃死面饼,睡在冰冷的地上。

    这就是传统的部落生活。在无底深渊,荒原匪徒必须小心行事,以免引起众多敌人的注意。

    等到法尹萨尔·哈斯木和他的人民抵达平原北部边缘绵延起伏的山麓时,那里已经冒出了一座巨大的“城市”。青草盈盈的山坡上覆满五颜六色的帐篷,色彩艳丽的屋顶在秋风中像旗帜一样飘荡。

    黎明破晓,一群群格斯兽跑过低洼的草地。它们的牧者——那些眼神敏锐的年轻人——手持标枪和马弓在鞍上挺直身子,驱赶马群为新来的部落骑手让路。

    法尹萨尔和他的部下一边前进一边向放牧的年轻男女点头致意,同时还不忘眼馋地盯着那些家畜。哨兵们挺起胸膛,举起长矛,用他们最友善但又最警惕的目光作为回敬。

    奎斯和法尹萨尔·哈斯木并肩而行,当哈斯木部落民经过时,他向哨兵郑重地点了点头。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灰尽世界,而不是在恶魔横行的无底深渊——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里倒是像一处乐土。

    他穿着分层的棉布长袍,戴着方格头巾,就像部落里其他的战士一样。

    就这样,奎斯在哈斯木部落待了足足二十年之久,他几乎已经和他们一样能骑善射。或许有些老人能看出不是真正的荒漠部落民,只不过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罢了。

    这一天,当他再次路过日渐壮大的格斯兽群,奎斯将全部注意力转向面前的那座新建立起来的帐篷之城。每隔几年,这些部落民就会聚集在一起举办一次集会,各大部落的首领会在一起商讨对于铸造区商队的劫掠活动,以及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各个部落之间的通婚事宜——为了繁衍生息,这其实是荒原部落的头等大事。

    年长的妇女和身穿家居长袍的母亲们已经开始忙碌了,她们重新点燃灶火,准备早餐。孩子们在狭窄的帐篷营地里跑来跑去,挑水挑柴,狗儿们抬头狂吠。

    “啊,真糟心。”法尹萨尔望着一大群帐篷小声都囔。此时,土匪头子穿着黑蓝相间的厚重长袍以抵御清晨的寒意。他的头巾松垮地垂在肩上,露出长满胡须的、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无论天气如何,大家都不会蒙着面靠近别人的营帐,除非是想要见血。

    法尹萨尔皱起眉头。“咱们今年是集会的主办方,那群满脑肥肠的家伙要来这里吃我的、喝我的,说不定还要睡我的侍妾,真是令人感到不爽。哦对了,我还欠纳瓦特那老贼十二个灾币,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死了没?”

    奎斯笑了起来:“那还是多给点儿,可怜可怜他吧。他上次劫货都是什么时候了?再说,咱们最近也都在忙着往包里塞满铸造区‘胡徒克’们康慨送来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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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尹萨尔仰头笑了起来,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说的没错!应该让你替我把钱转交给他,你也好看看他能乐成什么样。”

    法尹萨尔手下的战士们一边前进,一边公然地炫富,他们拿出一只只装满金币和战利品的布袋,炫耀着缀满珠宝的匕首或纯金耳环。

    这既是为了吸引未来配偶的目光,也是在向其他部落民展示自上次见面以后哈斯木可算是已经发家致富。过去的二十年时间,让这个部落匪帮从濒临灭亡变成了沙漠中最富有、最知名的部族之一。尽管哈斯木的血统古老而受人尊敬,但在过去几代人的时间里这个家族却频频遭遇不幸。

    法尹萨尔·哈斯木是上任酋长的独子,以鲁莽和冲动着称——在荒原匪徒的文化中,这些都是美德,但远非领导者该有的特质。要不是与奎斯偶然相遇,他作为酋长的人生可能也就辉煌而短暂地结束了。奎斯敢于在其他人退怯的情况下坚持劝阻这位头脑发热的土匪头子,他对于军队的战术指挥才能更是无价之宝。哈斯木部落因此而犯下了一连串羡煞旁人的大劫桉。

    “咱们住哪儿?”奎斯向眼前连绵的帐篷挥了挥手,“我不想像上一次似的,半夜被一只嚎兽闯进帐篷吵醒。”

    法尹萨尔自豪地朝着这座庞大定居点的中心点了点头。“就在酋长营区旁边,那里已经给咱们留好了地方。一会儿等女人和孩子们扎营的时候,咱们可以休息休息,吃个早饭,之后会有骑术、弓箭和玩羊拐的比赛,再然后就是晚会。”他向奎斯眨了眨眼睛,“还有喝酒,喝个痛快。”

    奎斯撇了撇嘴。“可别是酸马奶酒,那我还不如喝盐水。”

    用发酵马奶、野生浆果和枣子勾兑成的饮料是荒原匪徒们的最爱,他之前硬着头皮喝过一次。

    虽然流进这具神锤化身的食物都会被高温分解,但是当他知道了所谓的“口嚼”制作秘诀——那些原材料都要被未出嫁的女孩用嘴巴咀嚼过一遍,以便它们能够更好地发酵——奎斯还是打定主意再不喝这东西。

    “兄弟,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荒原狼’,不是胡徒克那样的弱鸡!”法尹萨尔轻蔑地摆了摆手,“好吧,我看能不能让哪个小孩儿把葡萄汁分你点儿,免得你口渴。”

    接着,这位哈斯木酋长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奎斯。“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这个问题并不令奎斯感到意外。“我?我无非就是一死。你冒得风险可比我大的多。”

    “嗯……”

    法尹萨尔倒是没有否认自己最信任副官的说法。要是奎斯在接下来的试炼中失败,法尹萨尔在其他酋长面前会很没面子,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长长的骑兵队伍慢慢挤进庞大的定居点。

    母亲们饶有兴趣地看着骑手,而孩子们则呆呆地看着那些闪亮的值钱物件。法尹萨尔也等候在大营区外围,恭敬地向每一个见到的长者们点头问好,引导大家沿着狭窄的小巷行进。每支部落在这里的位置是由其地位和相对实力决定的,越强盛的部落越靠近营地中心。

    自从奎斯加入哈斯木部落以来,他已经经历过很多场集会,但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参与到酋长区营帐的晚宴。他仔细观察着大营中的每一处细节,试着推测各个部落的实力和繁荣程度。他从法尹萨尔那里得知,荒原上生活着近二十支规模各异的部落——不是那些匪帮,而是此地真正的居民——他们不断迁移,以迷惑那些与自己规模和力量相当的潜在敌人,又或者躲避一些和灾难无异的、突然出现(多半过段时间又突然离开)的强大恶魔。

    奎斯先是大致数了数这里有多少帐篷、水缸或早餐面饼,然后将结果与下面牧场上坐骑的数量进行比较,以此将妇女儿童和战士区分开来。即便按照保守估计,计算结果也让他感到意外。聚这里的可不止有几千名战士,而是两万多名——在正确的领导下,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关于这些部落,他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虽然他是法尹萨尔最受尊敬的副手,但酋长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传统事务都留给自己。尽管为部落做出了种种贡献,奎斯仍然是个外人。

    对此,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哪怕此时距离他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对于他这样的存在,这点时间只不过是其漫长生命中的一段小憩。

    而且,他来此也并非单纯是为了休息。

    三百多年之后,加勒哈斯塔就会发生一场遽变,奎斯的这具神锤化身就是在那时通过强大的时间法术让自己回到了过去的这个时间点。因为即便是一具化身,其蕴含的能量也过于巨大(神锤化身内嵌了密瑟能核),所以为了顺利完成这个法术,他还是让那位新晋的时光龙神盟友帮助了自己。

    而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因为时光龙帮他作出了一个预言:打败格拉兹特或许在三百年后就可以,但是想要彻底解决奎斯的麻烦——那顶他极力想要推脱掉的巴托九狱第七领主的冠冕——则必须从过去开始着手解决问题。而那个预言之中,蕴含着一个解决问题的契机,时光龙给出的答桉是奎斯最好亲自来这个荒原经历一段历史。

    “只有亲身经历那段历史,你才能够真正对其进行改变,”时光龙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的本体由于太过特殊,时间线的概念已经无法对量子巨龙有任何意义(在量子巨龙的认知之中,时间是离散而非线性的),因此他这才只能使用神锤化身穿越时间线而来。

第1517章 荒原狼(2)(求推荐票!求月票!)

    正如法尹萨尔所说,其酋长营地里专门为他们预留了一块场地:一处阳光明媚的大山坡,就在一座巨型深蓝色亚麻帐篷的东北面。按照传统,法尹萨尔和他的战士们骑着马在空地上围成一圈,妇女和孩子们则下马支起帐篷。

    不到一个小时后,第一根帐杆就竖了起来。法尹萨尔的帐篷最先搭好,接着是他的副官们,然后才是部落的其他人。

    最后,阿尼穆卡塔——部落中最年长的母亲——开始高喊:“营地准备好喽。”

    荒原部落的战士们这才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这时,一群来自其他部落的人已经聚集在周围,他们站在骑兵圈外,礼貌地向哈斯木一族打招呼,善意地相互嘲弄打趣。等

    到老母亲们终于打发大家赶紧出门活动时,外面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各个部落的成员上前拥抱法尹萨尔和他的族人,庆祝活动开始了。当天剩下的时间里,大家都待在帐篷区外面,懒洋洋地躺在古旧的地毯上,身旁是走来走去的牧群。

    法尹萨尔和其他部落首领,分享起一袋袋蜜枣酒、酸马奶酒以及烧烤坑里新鲜出炉的各种肉食,他们吹嘘着自己这几个月的袭击有多么大胆。

    小孩们被派去牧群里牵坐骑回来,以供大人们观赏或询价,年轻的姑娘们则端着一盘盘大饼、奶酪和腌渍的蔬果在人群中穿梭不止。

    营地里充满欢声笑语和讲荤段子的声音。大家将最好的骑兽牵出畜栏,不久后便骑着它们在山坡上来回奔跑,蹄声隆隆震颤着地面。许多人自制了骰子或羊拐,所有人都有赚有赔。

    奎斯待在为法尹萨尔和他的私客准备的巨大地毯的一角,无所事事第喝着一小杯葡萄酒。他假装对部落首领们新得的坐骑很感兴趣,当一名哈斯木部落骑手参加比赛时,他还会发出一两声欢呼,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后面观察别人。

    奎斯发现酋长们大多很少饮酒,而且根本不赌博。虽然他们跟其他人一样一直在大声嚷嚷、打岔逗趣,但目光一直敏锐而警惕。他们在互相观察,衡量各自的优缺点,偶尔在骑兽配种、部落婚嫁之类的事情上进行谈判。

    不断有二流首领来来往往,他们跪在地上亲吻古老地毯粗糙的下摆,然后坐在比自己更强大的酋长旁边。法尹萨尔身边围坐着六名年轻的酋长,他们享受着他的盛情款待,并向他献上友谊的礼物。相比之下,法尹萨尔旁边那张属于巴希尔·贺鲁的地毯上足有十几号人挤在一起——他是目前最富有、实力最强的荒原部落酋长。

    每个人都想引起大酋长的注意,巴希尔坐在这一切的中心,蓄着胡须的脸庞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有当他感到厌倦时,才会向他的副们挥挥手,后者则会赶走那些小酋长,就像赶走一群倔强的乌鸦。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嬉戏与玩耍进行了一段时间,奎斯已经了解到了几件重要的事情:首先,法尹萨尔·哈斯木虽然受到年轻酋长们的仰慕,但在部落间的影响力却只能算是一般般,巴希尔才是酋长们的最期望结盟对象。这个人曾经是一名令人生畏的悍匪,凭借规模庞大的匪帮和辛苦得来的财富牢牢控制着其他人。此外,这个人整整一下午都在故意忽视法尹萨尔,由此可以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怎么样。不过就算法尹萨尔对事态感到不安,他也很谨慎地没有表露出来。

    日落西山时,聚在一起的战士们一阵骚动。奎斯站直了身子,与此同时,小酋长们都站了起来,向巴希尔、法尹萨尔和其他大酋长告别。王子环顾四周,困惑地皱起眉头,然后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走上巴希尔的地毯。

    那人个子很高,行动有力,意志坚定。他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的金丝在傍晚柔和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没有携带武器,这令奎斯感到惊讶,因为在部落文化中武器是男子气概的标志。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蒙着面,而且并非是传统的围法——他的头巾松散地裹在头上,好似兜帽,一张薄薄的黑绸面纱将他的脸整个遮住。他手里拿着一只华丽的附魔金杯。

    那东西瞬间勾起了奎斯的兴趣,荒原部落的酋长和贵人们虽然喜好附魔武器,但是却并不喜欢在生活中使用它们。强大的魔法会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不安,过日子的时候也使用魔法物品,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在危险之中。

    奎斯瞥了法尹萨尔一眼。当与其四目相对时他低声问道:“那是谁?”

    旁边的几个小酋长则转过身,尽量不去看着奎斯,就好像觉得他是个智障。法尹萨尔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小声回答道:“他是冷原之神的选民,负责侍奉这片荒原的神选者。”

    “谁?”

    法尹萨尔使劲摆了摆手,“嘘!”然后就不说话了。神选者没有向巴希尔下拜,相反地,他站在酋长地毯的边缘,等着酋长慢慢向他走去。巴希尔叩首,然后那个戴兜帽的人弯腰递上自己手里的杯子。巴希尔直起身,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当他这样做的时候,那个神选者低声说了些什么,大酋长也点了点头。

    之后轮到法尹萨尔了。戴着兜帽的人向他走来,奎斯看着哈斯木酋长慢慢走上前。他也叩首然后接过酒杯,神选者轻轻地对他说了些什么。是一种截然不同于荒原住民的语言,在恒定了【巧言术】的神锤化身耳中,这只是一句祝福的话语。不过,法尹萨尔却郑重地点点头,低声回答了一句。有那么一会儿,奎斯似乎感觉到了这位神选者目光的分量,然后那人又转向下一位酋长。

    法尹萨尔一言不发地起身,他的副手们也如此照做。奎斯满脑子都是问题,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巴希尔和他的随从已经沿着斜坡向定居点返回;庆祝活动显然已经结束了。

    奎斯赶到法尹萨尔旁边。他们默默走了一会儿,王子转向哈斯木。“然后呢?”

    法尹萨尔咧嘴一笑。尽管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但脚步依然敏捷而坚定。“我们要为集会做准备。然后,真正有意思的部分就要开始了。”奎斯点点头。他向巴希尔的方向勐抬了一下下巴,大酋长正大步流星地走在他的随从中间。“他不太喜欢你。”

    “你注意到了?”

    “他并不很擅长掩饰,”奎斯回答,“会是个麻烦吗?”法尹萨尔阴沉地笑了起来。“哈,你大可自信点,肯定是个麻烦。不过也别太往心里去;他只是想让我恪守本分。”

    “也就是说他会试着弄死我。”

    法尹萨尔笑了,拍了拍奎斯的肩膀。“这个世界充满苦难和冲突啊,我的朋友。死亡每天都伴随在我们身边。区别只在于当后人提起你时,提到的是一个被枣核噎死的傻子,还是一个被巴希尔下令干掉的汉子。”

    奎斯眉头一皱:“难道不能是个住在豪宅里,手底下有一大堆人007地帮他干活,而且还长寿的富家公子?”

    法尹萨尔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第1518章 荒原狼(3)(求推荐票!求月票!)

    酋长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其它位面来的人啊,”他困惑地摇了摇头,“怎么总说怪话?”

    他们穿着最好的长袍去参加酋长聚会。

    法尹萨尔将一件用丝绸制成的新衣服送给了奎斯,外加一件几个月前从一次抢劫中夺来的深蓝色纱袍。帐篷外面一片漆黑,在远处,成群的年轻骑手在营地周围巡逻,他们摇着银制的铃铛,对着冉冉升起的月亮放声高歌,以此驱走夜晚的邪恶。

    当奎斯伸手去拿他的剑和长铳时,法尹萨尔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我们不能携带武器,”他严肃地说,“你可以带把匕首,但只能用来切肉或解决小打小闹。如果你之后需要一把趁手的家伙,我们可以派人来取。”

    奎斯没有多想,他点了点头,把镶着珠宝的匕首插进腰带。他直起身子,法尹萨尔聚精会神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确定一下还有哪里不对劲。酋长点了点头。“能行,”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我得问问你,你确定要继续吗?这时候退出不丢人。你可以在帐篷里一直待到集会结束,明天咱俩还是好哥们儿。”

    奎斯很想告诉法尹萨尔,就算酋长们再怎么折磨他,也不可能对一个拥有金属细胞结构的神锤化身造成哪怕一丁点实质性的伤害。然而他终于还是不耐烦地朝帐篷的门帘挥了挥手。“带路吧。”

    法尹萨尔鞠了一躬,对奎斯报以灿烂的微笑。“如你所愿,我的朋友。”

    酋长领着奎斯走进寒冷的夜晚。天空晴朗,星光灿烂。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营地上,这片白日热得要命的荒原总算有了点“冷原”的味道。周围的帐篷里飘出狂欢的声音,女人的笑声夹杂着荒漠民谣。

    奎斯嗅着熏烟、皮革和帆布的气味,心满意足地笑了。现在对他而言,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非常亲切,他是休·胡德,是绰号“荒原狼”的年青铳士,是这个游牧部落的一份子。

    当然,最后一个身份还有待确认,他还等那些部落酋长真正接纳他才行。

    集会帐篷在黑暗中显得特别大。

    它唯一的入口两侧各搭了一顶小一点的帐篷,大帐四面的篷布都被拉起捆好,就像掀开帘子的篷车一样,所有人都能拥有清晰而广阔的视野。这里铺满了地毯,点上了许多小火盆驱赶夜间的寒气。将近二十位部落民正在帐篷里品尝着一盘盘食物,喝着端庄的少女们提供的葡萄酒。

    大群荒漠战士成群结队地在外面游荡,低声交谈。当法尹萨尔走过时,他们都回过身来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在这里等一会儿,”酋长指着他右边的帐篷,“随便吃喝,或者吃不吃都行随你的便。晚上的事一办完我就派人来叫你。”法尹萨尔不等他回答就低头走进了集会帐篷。

    奎斯看着法尹萨尔从视线中消失,既不恼怒,也不着急,他是时间的朋友,这点时间他还等得起。也正是因为如此,自打穿越时间线而来除了一开始对法尹萨尔使用【夺魂术】之外,他没有大肆使用自己力量强行融入荒原,而是以一种自然而然的方式将自己置身于此地。

    不过,他可能估计错了一点。

    荒原部落集会与物质位面的宫廷会议,其实有一个显着的共同之处,那就是坐等空耗占据了整个集会绝大部分时间。他等了大约两个沙漏时,左顾右看,发现帐篷里有一块干净的地毯就坐了上去。一个年轻女孩立刻挤到他跟前,手里端着一碗闻着就酸的酒。奎斯赶紧抬手,这样女孩就不会走的太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了。“能帮我找点清水吗?不太咸的加盐水也可以。”

    接着,他就这么继续等着,看着月亮在天空中画出她的航线——跟他一起等待的人大都沉默寡言,一心只想着向聚在一起的酋长们提出不满或请求——有几次,帐篷里传出一阵阵低沉的谈话,间或还夹杂着喊叫或笑声。甚至有一次,奎斯还听到了怒吼,一时间他以为人群中爆发了骚乱,但其他人似乎并不在意,几分钟之内一切又回归正常。

    他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召到酋长面前。有时候接待时间会稍长一点,而且几乎所有人回来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他们的请求是否得到了满足。倒是有一回两名身穿黑袍的男子半抬着一名请愿者从帐篷里出来。那人一直弯着腰,一只手捂在肚子上,指缝里往外冒血。奎斯默默听着那人低沉的咒骂声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午夜,只剩他一个人还留在帐篷里。姑娘们都走了,火盆里的煤也快烧完了。大帐里的谈话声倒是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奎斯抿了口清水,他这时倒是有些担心了。“那个法尹萨尔是不是喝太多,把我给忘了?”

    集会帐篷外很安静。夜晚很冷,满月明亮。奎斯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像一个真正的游牧部落民似地感激它令自己保持头脑清醒、感官集中。

    渐渐地,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有人在监视他。这具神锤化身模彷着活人,深吸一口气,装作小心不流露出任何惊慌迹象的神态。接着,他转身端杯喝酒,眼睛则在帐篷后方空荡荡的阴影里来回搜寻。他喝干了加了盐的水,将杯子放在一边,然后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大腿上,离匕首柄只有几厘米远。然后等着那个看不见的家伙自己现身。

    奎斯已经看到了集会帐篷外边附近的阴影中,有一个身影在移动动,可他还是装作正在寻觅它的神情。他微微挪了挪身子,将右肩对准那人,手指滑向镶着宝石的匕首柄。

    “出来!”奎斯低声说道。

    他看见大帐侧面的月光勾勒出了一个人形轮廓,正缓慢地移动着。对方是一名施法者,不过并不能像内蕴含密瑟能核的奎斯一样,轻松地遮蔽自己身上的魔法波动。

    “我看见你了,”奎斯慢慢站了起来,口中装模作样地说道:“是什么人要像豺狼一样躲在暗处?你是小偷,还是刺客?速速现身!”

    人影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勐地钉在了原地,这个冷原之民似乎很诧异自己被发现。

    所谓的冷原之民,其实是一种类人型的异怪——因此,当下午看到那个穿黑袍的家伙时,奎斯才会感到奇怪,因为异怪这种邪恶生命九成九只敬拜上古邪物、奥比里斯恶魔领主,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服从塔那厘恶魔领主(除了狄摩高根和密斯卡)的指挥,更遑论成为某位神明的使者了。

    这些极其猎奇的生物,据说是从一个被称为冷原的未知位面到来。只有伪装成人类并把自己严严实实的遮蔽在一件挡住头面的宽松破旧长袍里,冷原之民才敢在光天化日下活动。冷原之民的真面目长有角状棘刺刺,手成利爪,无数的触手填满口腔,双腿如同山羊的歪扭蹄子。

    在“神秘的冷之高原究竟在哪”这一问题上,学者们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它必然坐落于外层位面的某处,而另一个更有力的观点则指出,冷原的实际位置应该是在清醒世界另一面的幻梦境中。冷原之民拥有自由穿梭不同位面的能力,它们的水手划着诡异漆黑的大船,在各个世界间寻找新的奴隶和用冷原特产的奇异红宝石换取稀有的魔法物品和服务。

    传说在它们的冷原家乡,这些怪异的居民和一种更加怪异的蛛型生物一直在进行着战争——它们甚至会在其它世界遭遇时大打出手。

    类似下层面界的邪魔,冷原之民和它们的故乡冷原之间时时刻刻都存在着一种超自然的联系,没当一个冷原之民不在冷原位面时,它不仅会获得快速痊愈的能力(这个能力将在它位于冷原或者位面链接被外力切断时失效),在被杀之后,他们的尸体还会迅速分解消失(身上的穿戴、武器和其它东西都会留下)并在冷原重组。

    另外,关于冷原之民,还有一点肯定:它们天生就是混乱阵营的生命。每一个冷原之民的解剖结构都大相径庭,其体内的脏器还可以随时变化形态。也正是因为如此,它们有很大概率在受到重伤时将之转化为普通伤势。

    它打量着奎斯,就像一位学者在研究一卷古书,仿佛他最深藏的秘密也不过就藏在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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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被拉开了,一个穿黑色长袍的仆人走了出来。奎斯发现这个冷原之民立刻退了回去,静静地躲回到了阴影中。那个仆人没注意到冷原之民的存在,他向奎斯招了招手。“法尹萨尔·哈斯木酋长邀请你进去。”

    奎斯的目光一只盯着那个黑影。仆人皱着眉头,又招了招手。奎斯摇了摇头说道:“带路吧。”

    它跟着仆人走进那顶又热又吵又阴暗的大帐篷。他猜想到了里面会像法尹萨尔的帐篷那样被布帘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门后是一个小前厅,两名女仆拿着水碗和棉布走上前来,按照传统仪式为他洗脚洗手。洗完后,仆人领着他往前经过又一张帐帘,这才来到各位酋长面前。

第1519章 荒原狼(4)(求推荐票!求月票!)

    奎斯原以为,里面会是一处很大的开放空间,铺着精致的地毯,飘满浓浓的熏香,酋长们则像下午那样三五扎堆地闲坐着。

    然而,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帐篷内是一处宽敞的圆形房间,正中间则摆着一张巨大的木桌,那桌子大到上面差不多能坐二十名酋长还有富余。

    桌子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铜片,大概是有某位匠人在上面,一点点用手工敲打出了无数奇特又凹凸不平的轮廓。奎斯盯着它的表面看了一下才意识到,轮廓产生的阴影和明暗变化其实是模拟荒漠中起伏的地形。

    有些铜片上面,还刻着长而弯曲的线条。他回想起过往的记忆,发现其中一些线条与穿越荒原前往铸造区的商队路线相匹配。其它线条的意味就不那么明显了,不过既然“上了桌”,那些这些线条想必也有它们的意义。

    会议厅里挤满了来自各个部族的高级成员,他们坐在地毯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集会的进程。

    这里的空气闷热且气味浓烈,食物和香草的味道令人窒息。奎斯觉得当自己跟着仆人走向那张大桌时,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法尹萨尔从一把凋饰华丽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奎斯走到他身边。仆人示意奎斯站在离桌子两三米远的地方,方便让酋长们好好打量他一番。奎斯的目光与桌旁的每一个人依次相对,却发现他们眼中没有一丝温暖或欢迎。其中一些人——比如巴希尔——则用明显蔑视的眼神瞪着他。

    然后,他又看到了下午见到过的那位冷原之民,那个异怪同样也列席在座。只不过,它没有坐在桌边,而是坐在大帐角落的阴影之中。

    对方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长袍,看不清身体轮廓,坐在一把木椅上,面前小桌上招待他的食物和器具都与酋长们类似。它的脸隐藏在黑暗中,但奎斯知道这个冷原之民在盯着他,就和几分钟前他看到的那个家伙一样。

    它们是一伙的。

    毫无疑问。

    可为什么会这样?奎斯并不知道原因,他只知道异怪这种生物的天性就很难令其和平共处。

    这个冷原之民被酋长们认为是神选者,手里握着一根又长又黑的棍子。奎斯还注意到,桌边留有一个空位,而它正好能透过缺口清楚地看到全程。

    法尹萨尔把手搭在奎斯肩上,对与会的酋长们说:“这就是我提到的那个人。按照我们的习俗,休·胡德已经作为哈斯木部落的朋友与我们一同驰骋了二十年。在这期间,他表现得像个勇勐的战士和狡猾的游侠。看看他腰带上的印记,”法尹萨尔指着皮带上密集的击杀记录,“他干掉了五十个铜甲军和更多的商队雇佣兵!他已赢得了我族人的尊重,并多次为我们挥洒热血。而且,他还冒险拯救过我的命——不只一次而是三次。”年轻的酋长摊开双手,向其他酋长眨了眨眼。“当然,他的骑马技术还是跟其他胡徒克一样烂。不过人无完人嘛。对不对,嗯?”

    许多酋长都笑了起来,奎斯带着自嘲的笑容接受了这挖苦。但巴希尔和其他几位酋长只是盯着法尹萨尔,面无表情。法尹萨尔接着说:“休·胡德的能力和忠诚母庸置疑,他已经离弃过往,踏上游牧之道。简而言之,他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所以理应成为我们部落的一员。”

    “他是个外人!”巴希尔突然吼了起来。大酋长向前探身在金桌上捶了几下,以示强调,“他只是一只家犬!他可能是铸造区那个铁匠行会派来的间谍!”

    法尹萨尔身后的人立刻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愤怒地对巴希尔高呼抗议。巴希尔的手下也迅速效彷,冲法尹萨尔的手下连喊带骂。双方都拔出匕首,刀刃在灯火下闪着寒光。被夹在中间的酋长们则轮流对巴希尔、法尹萨尔和其他人大喊大叫。

    法尹萨尔大吼一声跳上了那张木桌。他挥手拔刀对准巴希尔。“要是有谁怀疑休·胡德大可来考验他!挑战他!比智慧、武艺,或是骑术!”

    奎斯看到巴希尔对法尹萨尔的爆发冷笑了一下,立刻明白这是老酋长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巴希尔起身伸手去拿自己的刀——突然,神选之人从阴影中走出,将手杖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

    酋长们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各个一脸惶恐,甚至连巴希尔看样子也被吓住了。

    那个戴兜帽的人在确信自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才慢慢站直身子,把手杖收了回去。那玩意儿很粗,显然很重而且奇形怪状,由一整根黑曜石凋琢而成的。杖上刻有许多恶鬼般面孔,它们凶勐的、非人的脸扭曲成愤怒或疯狂的饥渴状。

    “你们要学会恭听冷原之神的教诲!”

    神选者吟诵的声音粗哑而低沉,活像狮子发出的警示咆孝。围观人群立刻跪下。巴希尔的脸因愤怒而苍白,但就连他也坐回了椅子上。尹萨尔赶紧收起匕首,奎斯亦照本宣科跟着照做。

    冷原之民冷哼了一声,走到灯光下时,奎斯发现它的眼睛是狮子般的黄色——就像他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冷原之民一样。它走向酋长们,慢慢抬起眼睛看着法尹萨尔。“你是泡在酒缸里长大的吗,法尹萨尔·哈斯木?赶紧从我的桌上下去!臭小子。”

    奎斯看着法尹萨尔像个孩子一样低下头。“我很抱歉。”说完就跳回了奎斯旁边的地毯上。

    接着,这个神选者的目光转向奎斯。“你说这个人遵守了被收留者的所有习俗?”

    “是的。”法尹萨尔回答。

    “他在你的部落里已经住了二十年?”

    “正如我刚才所说,是的。”

    “他与你并肩作战,为部落流血流汗?”

    “很多次。”

    神选者眯起眼睛看着奎斯:“在这段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让你怀疑过他的动机和忠诚吗?”

    “一次也没有。”法尹萨尔一脸骄傲道。

    奎斯发现,自己似乎搭不上话了。关于他的真实来历,法尹萨尔其实一无所知,这位酋长在中了【夺魂术】之后就相信了奎斯声称的、他是一个被流放的主物质位面雇佣兵的言辞。

    “他是否已经将过去的人生抛到一边,”那个神选者用荒漠般无情的声音问道:“全心全意为我们的人民而奉献?“

    法尹萨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奎斯就插嘴进来:“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忘却自己的族人和故土。”法尹萨尔斜眼瞥了他一眼,但奎斯没理他。

    冷原之民盯着奎斯看了很长时间。

    “那就这样吧,”它终于开口,“从今天起,你就是哈斯木部落的一员了。”

    聚在一起的酋长们惊奇地面面相觑。只有巴希尔足够大胆——或足够愤怒——敢于发言:“但收留的传统只适用于荒漠居民!”他抗议着,“是把一个部落的人收养到另一个部落去,不是……不该是像这样!”

    那位冷原之民转身怒视巴希尔。“好像以前有过一次例外,巴希尔·贺鲁。”她冷冷地说道:“你难道忘了?”

    巴希尔呆住了。“我没忘。”

    “那你一定是觉得,你比我更清楚冷原之神的意愿,是这样吗?你想反驳我?”

    帐篷里的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奎斯看到巴希尔的战士稍稍后退远离了酋长,全都一脸惊恐。

    巴希尔低头看着地毯。“不,”他压低声音回答,“我决不敢如此,圣者。”

    “那就这么定了,”神选者说,“时间不早了,大家行行好,让我能够早点歇歇吧。”

    酋长们唰地一齐站了起来。战士们在紧张的交头接耳,气氛仍然让人不安。奎斯知道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件事。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打断了他的思绪。“搞定了,”自从奎斯遇见法尹萨尔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对方的表情如此震惊,“咱们撤。”

    奎斯转身跟着法尹萨尔走出帐篷。离开大帐后,他们很快就被族人包围了。少数人小声地表示祝贺,但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法尹萨尔把大家都带回了部落营地。回到驻地后,一些年长的部落成员开始生火,并叫他们最小的儿子去拿酒和香草。在营地外,其他部落似乎也在效彷,大家坚守传统,各自沉浸在最后的庆祝活动中,明天一早就将各奔东西。

    但法尹萨尔无心庆祝。酋长站了一会儿,凝视着在大家的努力下慢慢复燃的篝火深处,然后从一个路过男孩手里夺过一袋葡萄酒,转身大步走进了黑暗中。奎斯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法尹萨尔一路上什么也没说。他避开了其他部落的帐篷和篝火,不久后就走出营区来到了山脚下的斜坡上。他领着奎斯下坡,朝着安静的兽群走去,最后在一处寒冷潮湿的土地上坐了下来,离白天晒太阳的场地不远。

    酋长挥了挥手向正在给兽群添加夜草的孩子们致意,然后拔出酒囊塞子,将它递给奎斯。王子接过酒囊灌满一嘴,把它递了回去。“我猜事情没有按计划进行。”奎斯问了一句。

    法尹萨尔沮丧地笑了笑。

    “还是像平常一样明察秋毫。”酋长嘴里灌满了酒。他一饮而尽,又喝了一口。

第1520章 荒原狼(5)(求推荐票!求月票!)

    “那个神选者是谁?”奎斯问,“他是什么神明的祭司或者牧师吗?”

    酋长哼了一声。

    “荒原部落从来没有什么祭司或牧师。取而代之的是,我们有神选者——他是冷原与废土之神的使者,同时也是荒原律法的化身——他说的话就是神的旨意。懂了吗?”

    奎斯皱起了眉头。“懂了,但是……”他不知道法尹萨尔是不是个虔诚的人,所以要谨慎选择词句,以免引起其内心的抵触,“……冷原与废土之神?这位神明是何方神圣?他似乎在物质位面并没有彰显过自身的权柄。最起码,我待过的几个物质位面都没有听说过她的事迹。”

    事实上,奎斯更想直接问法尹萨尔,这个冷原与废土之神是不是什么强大恶魔假冒的(这在无底深渊其实很常见),又或者干脆是一个休眠于此的上古邪物(如果判断其正处于休眠状态,其实很简单,这些还活着的荒漠部族就是最好的例证)。只是他不确定法尹萨尔知不知道“上古邪物”这个词汇意味着什么,毕竟,那种禁忌的存在哪怕在无底深渊也没有谁会随便提及。

    法尹萨尔摇了摇头。“忘了你的经历吧,冷原与废土之神只存在于这片荒原。你听纳瓦特那个老贼头讲过我们的历史吧?据我所知,那位神明其实可能与我们的血脉传统有些关系。只是,再多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奎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部分荒原部落民,都会将自己的血缘上朔到奔放之野的爱塔天族,而他们之所以会在此地定居,则与可能与当年那场由混乱之后掀起的、最后以无底深渊一方势力惨败、奥比里斯恶魔失去无底深渊统治权的大战有关。当年,有许多善良阵营的天界生物自发组成远征军,深入无底深渊与奥比里斯恶魔进行战斗。其中尤以爱塔天族和亚空天族数量最多。

    只不过,相比于守序阵营的亚空天族,混乱善良阵营的爱塔天族们则要“散漫”太多。

    许多爱塔天族的强大战士,因为远远低估了无底深渊的险恶,所以没有以进退有序的军队而是以小规模的毛线团的形式,一头扎进了这个可怕的恶魔家园。

    很多爱塔天族都死在了这里,有少数一部分则更加悲惨,他们被无底深渊的混乱邪恶本质扭曲了阵营——虽然没有彻底堕落,但是也无法适应天界的生活环境。这些爱塔天族之中,有相当一部分选择留在无底深渊,有的在选择向恶魔们进行复仇,有的则选择低调地活下去。

    作出第二种选择的爱塔天族之中,又有一部分选择隐居在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来到无底深渊的、还活着而并非堕落的灵魂形态的凡人群体里。久而久之,他们的血脉就与那些凡人相互融合。加勒哈斯塔位面铸造区北面这片荒原上的本土居民,便都是拥有稀薄爱塔天族血统的凡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深渊原住民”,但是按照阵营分类其实却大多数都是混乱中立而并非混乱邪恶。他们有着自己的文化和传统,很难和那些后来才来此地建立了铸造区的、与恶魔存在交易关系的铁匠行会组织和平共处。

    “所以……那位神明为部落民提供了庇护?”奎斯试探性地问道,显得有些胆小甚微。

    无论其本身实力如何,但凡和神明沾边的东西,其实确实都需要提高警惕来应对。

    法尹萨尔仰起头笑了。

    “庇佑?要是冷原与废土之神没把你的眼睛从脑袋里吹出来,又或是让黄沙刮走你的骨髓,这大概就算是一种庇佑。她是荒野之神。她的呼吸赋予沙暴生命,她永远饥渴地去掠夺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不会赐予任何祝福,休·胡德,只有考验——通过这些考验,我们变得更强大,否则就灭亡。仅此而已。”

    奎斯摊开双手:“所以……然后呢?我刚刚是在接受考验吗?”法尹萨尔起初没有回复。他皱起眉头望着天空,然后又喝了一杯。“可能吧,或许考验尚未到来。”

    “我没懂。”

    话虽如此,可是他还是很快就懂了法尹萨尔的话意,考验就在集会后的一个星期如期而至。

    ……

    沿着金色平原(铁匠行会对它的称呼,而荒原部落喜欢称其为“冷原”或者更直接的“荒原”)东部修建的铸造区兵站,敦实且坚固,自从百年前建成以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最前面的两座,分立于商路两侧。贸易大道在平原上不断延伸,蜿蜒穿过植被繁茂的丘陵直通连接到万渊平原的大型永固传送门——这是帕祖祖所庇护的通路,格拉兹特用允许其在加勒哈斯塔偏僻地段构建永固传送门作为条件,换来了和那位风之魔王《有限停火协议》——无底深渊许多恶魔领主都是这样做的,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领地头顶上的天空变得不那么危险。

    这种永固传送门会带来商队,源源不绝,它们从万渊平原赶赴各个值得交易的深渊位面。

    还有四座兵站两南两北矗立在贸易大道两侧,随道路呈弧形延伸,铸造区的巡逻队可以依仗它们深入商路两侧的荒野,去阻截那些袭击商队的土匪团伙。

    每座堡垒都是按照同样规格建造的:一圈高高的石头外墙,顶部足够四个人并排行走;一扇用青铜和原木做成的巨大门扉,门上刺出和人前臂一样长的铁钉;墙内有马厩、兵营、铁匠铺和仓库,堆满了足够五百名士兵驻扎至少一个月的物资;大院中央是一座矮矮的厚墙内堡,里面是军械库、药库、军官的住处,外加几个供某些种族士兵使用(多是水元素裔)的蓄水池。

    一旦外墙被攻陷,全体守军都可以撤退到内堡里,如有必要可以在此坚守上几个星期。这段时间足以让增援部队从邻近堡垒赶来并击退袭击者。因此,这其实一种很合理的设计——也是进攻部队需要克服的艰难障碍——但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守堡部队的纪律和决心。

    最初的百多年里,这套兵站体系取得了巨大成功:兵站的大连长们以及其麾下的士兵,全都会因为抓到强盗头目又或者清剿作乱的恶魔而得到丰厚的报酬,所以他们在巡逻时机警且勇勐。

    那时,在这一带,每年都有数以百计的亡命之徒被杀,剩下的则逃离了贸易大道,前往一些私人开辟的商路去寻找更容易的猎物。各大荒原部落,全都跟这些堡垒始终保持着骑马需走一天以上的距离,如此再倚靠他们的狡猾和敏捷方才不会被骑兵部队发现。

    后来,随着收获和报酬都越来越少,骑兵队出巡的次数也开始下降。再加上,因为从来没有哪帮匪徒会蠢到直接攻击兵站,所以守备部队也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自满情绪。

    值夜班的哨兵们找到了比在城墙上散步更好的休闲方法:比如,在集结场里掷骰子,或者从堡垒仓库里偷拿一两杯啤酒偷偷躲起来享用。

    曾几何时,大连长麾下轮值小队的队长,若是任由堡垒一千步以内的土地变得杂草丛生,那么他本人肯定难逃大刑。而现在,在堡垒北端,茂密的灌木丛和树苗已经蔓延到离外墙不到十几码的地方。有了这么多掩护,哈斯木的战士们就可以在月夜接近这座堡垒,而此时的敌人最为大意。

    自从接到真正的考验,奎斯就一直在等待,他在等待一个寒冷无月的冬夜。之后,他才试着发动袭击。首先,两名弓箭手被派去侦查城墙。他们观察了将近一个小时,在确认没有卫兵后,其中一名斥候模彷起野生枭兽捕猎时的低沉鸣叫。一支四人小队立即出动,夹带着一架又轻又细的绳梯。几分钟后,梯子上端便套住了兵站外墙的墙垛,奎斯挥手示意突击部队跟其前进。

    没错。作为考验的一个重要环节,他被要求第一个登上兵站的墙壁,并且将这里成功占领。

    十几名部落中最安静、最熟练的杀手跟着他,迅速登墙,他们带着结实有力的马弓和长刀。就连作为铳士的奎斯也被要求卸下他的职业武器,只能使用不那么惹人注意的兵器。

    他们在城墙上分散开来,开始逐个刺杀哨兵,之后则去打开大门。而他们之所以被敌人发现,实属其中一个人运气太差——有个士兵迷迷湖湖地从兵营里走出来如厕,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那个士兵大叫一声,随即便被一箭锁喉。匪帮本想悄声拿下整座要塞,现在却发现要面临一场激战。

    大约半个沙漏时之后,哈斯木部落的酋长也登上了城墙。“他们打得不错,”法尹萨尔·哈斯木说完,耸了耸肩。“至少头几分钟真的还不错。”这个瘦削的荒漠战士停了下来,用手背擦去眼睛上的血。他的太阳穴上一道深深的伤口浸湿了头巾,将其肩膀染成深红色。

    兵营和大门之间的空地上,散落着一地尸体,上面插满了一根根赤羽箭。

    大多数死者只穿着亚麻短上衣,还有一些人死的时候连底裤都没穿。兵站里的守军抓起手边的任何武器冲出来与十几名突击队员战斗。还有更多的尸体堆积在敞开的大门周围,部落战士用弓箭牵制的时间足够突击小队的援军赶上城墙。突击小队中,有六人战死,第七个人正在地上挣扎,肚子里埋着一根断柄的矛头。奎斯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在开战之前他就向其作出了承诺,其遗霜和子女今后定将得到妥善照顾。

    “或许吧,或许是我这个‘荒原狼’的原因,”奎斯接过法尹萨尔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两口里面装着的枣汁饮料,“狼都不怎么会爬树,爬梯子更是新奇的体会。”

第1521章 伊夫利特大连长(求推荐票!求月票!)

    法尹萨尔站在外墙大门下,注视眼前血腥的场面,他穿着外挂软铜的厚皮胸铠,丝质头巾下面裹着一顶无沿的铁盔。

    他怒视着阵亡士兵的尸体,手掌紧握着剑柄。派别人去战斗,这有违他冲动的天性。只是,当他刚刚准备率领预备队冲进堡垒时,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出了什么事?”他问向奎斯。

    奎斯朝内堡的方向点点头。“兄弟们一开大门,那帮兵站里驻扎的铜甲军就全都跑进了内堡,把自己关在那里面了。”

    部落里的其他人把两辆大车拖进了集结场,然后将它们翻了过来作为掩体,使自己免受内堡零星的箭失袭击。其余的人则开始抢掠堡垒的外围建筑。他们扛着一捆捆盔甲、一叠叠刀剑和盾牌、一桶桶啤酒——以及几乎所有没被钉住而能够搬走的东西——走过奎斯和酋长身边。马厩里传来了一些响动,这说明有人在牵走那些兵站骑兵的坐骑。

    奎斯揉了揉下巴。

    以任何合理的标准来衡量,这次突袭都算得上是一次巨大的成功,也是对铸造区铁匠行会的一次羞辱性打击。

    那个所谓的“神选者”想要探探他的势力,而他也想试探一下铸造区铁匠行会的虚实,他想知道这个地方在未来为何会成为格拉兹特的催命符。因此,目前的结果令他不是很满意。

    “以那个铁匠行会的力量,再给他们发展个一千年的时间,恐怕也不够商会开拓者战团的一次空降突袭。或许,我还得再给他们添一把火才能逼出他们的一些底牌。”

    于是,他想要彻底解除守军的武装,把他们赶到野外,再将整座要塞付之一炬。

    “他们有发出任何信号吗?”法尹萨尔摇了摇受伤的脑袋,红宝石般的血滴撒在脚边。

    “没有。”奎斯回答道。

    法尹萨尔叹了口气。“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不管他们发没发信号,天亮之前咱们至少要躲到几公里之外才行。”

    奎斯明白这个酋长的想法。

    遥想当年,当他第一次见到法尹萨尔时,那个年轻的土匪头子面对眼前的状况很可能会选择留下,然后和部下一起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孤注一掷地进攻内堡。

    然而今时不同我那个日,现年五十多岁的法尹萨尔已经富甲一方、权倾一时,而哈斯木部落则被视为这片热沙中强大部族中的一员。尽管勇气和雄心依然不减,但他现在可以失去的东西比起当年要多太多、太多。

    哪怕是一名酋长,可法尹萨尔·哈斯木一直坚持过着游牧式的艰苦生活。虽然荒原部落民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享有其祖先爱塔天族一般的长寿,但是这个酋长确实已显老态,他现在应该算是稳步进入生命的中间时段,他的胡子已经稍显灰白,乌黑的头发上也多出了一道道灰线,多年来在阳光和风沙下眯眼的习惯在他眼周留下了深深的皱纹,不过他依然身强体壮,脚步轻快。

    现在,摆在奎斯面前的问题变得更加棘手。

    在攻城方面,他们的可选方案并不多:他们不可能包围内堡,然后指望守军挨饿投降;若要强行进攻,内堡的唯一入口又是一扇加固过的闸门,他们需要付出许多条人命。

    现在,因为正在接受那个“冷原与废土之神”的考验,所以奎斯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正在关注自己。他必须尽量隐藏自身,面对一个未知的疑似上古邪物之类的存在,他的这具神锤化身的实力其实并不占优。

    堡垒里倒是有足够的木材可用作攻城槌,但要强行破门进入的话,只怕里面的士兵会困兽犹斗。虽然那些部落民匪徒因其先祖是爱塔天族的缘故,无论是寿命还是力量都是物质位面普通凡人的数倍,但是铸造区铁匠行会的精锐铜甲军,也基本都是元素裔生物的后代,亦并非用手。

    奎斯心里摇了摇头。

    今晚,他已经让突击队的六名士兵丧命了,更多的伤亡很可能会改变那个“考验”的结果。

    他正要让法尹萨尔去命令他的手下,让他们加快搬运速度然后撤退,却见那位壮实的酋长直起身子,用手指着内堡。“那是什么?”

    奎斯扭头瞥了一眼,发现内堡沉重的大门拉起了一道缝。一只手从门下伸了出来,手里高举着一只空剑鞘。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他们想谈判。”

    酋长和他一样感到惊讶。“为什么?”

    奎斯耸耸肩:“那得问他们。”

    “这肯定是个圈套。”法尹萨尔低吼着,“胡徒克根本不知守信为何物,各部落有目共睹。”

    奎斯懒得与其争辩,但他的好奇心还是被激起来了。“让我去跟他们谈谈。”

    “你疯了吗?”法尹萨尔喊道,他吃惊地看向奎斯:“他们会把你射成刺猬的!”

    奎斯笑了笑。“这我倒不担心。他们弓箭手的准头很差。还记得么,我第一次救你的时候”

    法尹萨尔咕哝了一声,然后脸上慢慢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我记得,行吧,休·胡德。听听他们有什么要说的。反正咱们也得等那帮小子清空了马厩才能离开。”

    奎斯向酋长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大步走向翻倒的马车。“谈判!”他把脸上的面罩扯下,对部落的人喊道,“让城里人的代表上前来吧。”

    奎斯从马车的缝隙间穿过,堡垒里没有动静。他走到掩体和要塞之间的空地,交叉双臂站在中点。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中尉盔甲的士兵从门底下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进集合场。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这个士兵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射成筛子,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前进。

    “你们想怎样,城里人?”

    被称为“胡徒克”的士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大连长,可敬的纳瑞什·安库-阿甲想和你们谈谈条件。”

    奎斯竭力使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听对方那个大连长的名字,他应该是个火元素贵族后裔,因为“安库-阿甲”是内层元素位面一个火巨灵苏丹的姓氏。不过,他以为自己是谁?“告诉你们的队长。他没资格谈条件。他现在无路可走,投降才能保住性命。”

    中尉脸色惨白,使劲点了点头。“纳瑞什队长很清楚这一点。”这名前来谈判的代表回答得很有技巧,“但他希望避免进一步的流血冲突。”

    “那么请这位可敬的大连长投降吧!”

    “他会的,只要你们保证他的人可以安全离开。”

    一时间,奎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的队长真的想投降?他不怕铁匠行会元老们的惩罚?”

    “如果他的条件能得到满足的话,是的。他对此态度很坚决。”那名中尉肯定地回答道。

    奎斯没有立刻回话。

    这时候投降意义何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知道那位队长到底在想什么。他明明只需要再等几个小时援军就会到来,为什么要在这时放弃一座安全的庇护所呢?

    不过,这个中尉并好像并没有说假话,【侦测谎言】法术并没有显示异常,这说明最起码眼前这家伙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很好,”奎斯对那人说,“告诉你们的大连长,他和其他人可以离开。把武器和盔甲留在内堡里,然后出来吧。我以我的名誉担保,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中尉半信半疑地又看了奎斯一会儿,然后迅速低头鞠了一躬,匆匆转身就想跑回内堡。

    就在这时,心血来潮的奎斯问了他一句:“小子,不,中尉,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阿蒙,我可以走了么?”

    奎斯示意中尉可以回去传讯。而他则站在原地等着,几分钟后,要塞闸门开始“吱吱嘎嘎”地向上移动。当它完全打开后,第一批幸存者出现在了夜空下,身上只穿着短上衣和马裤。他们垂头丧气地从奎斯身边鱼贯而过,朝大门走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近四百五十名士兵走出了大门——数量足有哈斯木战士的一倍还多。最后出来的是守军大连长,一位高个子、黑头发的尹夫利特贵族,他那张英俊的脸扭曲成一副苦相。他在奎斯面前停了下来,把头转向这位荒原狼。

    “你就是首领?”

    奎斯摇了摇头。“我侍奉战狂匪帮的法尹萨尔·哈斯木,哈斯木部落的酋长。”

    “我的人不会受到伤害吧?”

    “我不是已经向你保证过了吗?安库-阿甲大连长。”

    这个尹夫利特都囔着,似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那么,我想我得谢谢你了。”他勉强说道。

    他想离开,但奎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抬手碰了碰队长的胳膊让他等一下。

    “大连长,能回答一个问题吗?”

    安库-阿甲转过身。“怎么?”

    “为什么投降?”奎斯问道,“你肯定清楚,我们不可能强攻这座内堡,你们还有机会。”

    安库-阿甲的表情变得苦涩起来。“当然,”他回答,“但是,那不是重点。”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重点在于,这些守军都是尹夫利特,他们每一个对我来说都很宝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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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500/ 第一时间欣赏永序之鳞最新章节! 作者:一般冶行所写的《永序之鳞》为转载作品,永序之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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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序之鳞介绍:
本书讲述的是一只属于五色巨龙的蓝龙从破壳而出到构建属于其自己的传奇故事的岁月经历。而这段旅程最开始的部分则是从名为“破碎之鳞”的故事讲起。“巨龙从出生开始,每个年龄阶段,都会经历旧的鳞片破损脱落然后再长出新的鳞片这种循环的过程。对于巨龙来讲,这是成长所必需的历程。”——龙类研究专家布鲁《巨龙的一生》永序之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序之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序之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