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1章 伊尔神思因（下）
“还是得我上？”卡扎多尔目光扫过身后的众人。“现在，你们得为我加油了。”
卡扎多尔，这是那个提夫林保镖头子的名字，他身高约7尺，体型壮硕，肌肉贲张。
这个提夫林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面部整齐地刻有纹身。他的一双眼睛深邃无比，常带着一丝莫名的血丝。
虽然他是一名远古提夫林帝国皇族后裔，但是当他的童年却是在一个贫困家庭长大的。
而且，由于自身的半魔鬼血统，他在成长过程中遭到了很多歧视和排斥。因此他很早就离开家乡，开始做雇佣兵讨生活。
不过凭着勇气和实力，他很快就获得了一定的名声，并且依靠血脉上的共鸣（和压制）收拢了大量流浪在多元宇宙各地的提夫林。
他和博德安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曾经在一次任务中，卡扎多尔受到了任务目标势力之中一个鬼婆咒术师的诅咒，变成了一只猪猡。
不过也正是在那场战斗之中，经过反复的挣扎，同时也有博德安一点点帮助——当时，以夺心魔长老身份活动的博德安也受到了卡扎多尔任务目标的雇佣，不过在最后关头这家伙却反水了他的雇主——他帮助卡扎多尔找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令其重新变回人形，并且出其不意地斩杀了任务目标和那个给他带来折磨和羞辱的老鬼婆。
有了这样的“缘分”，卡扎多尔后来亦接受过博德安的几次雇佣，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
至少每次合作到最后都是“钱货两清”，到目前为止，那个有着背叛前科的夺心魔长老还没有背叛过卡扎多尔（当然，这也可能因为博德安后来都是卡扎多尔的雇主，他没有理由那么做）。
当卡扎多尔说完，那头变异的食腐怪向卡扎多尔冲去。它鼓起前肢坚铁般的肌肉带，向他猛扑过来，在石面上划出深深的沟痕。
而卡扎多尔握紧左手中的附魔长剑。他是一个完美的杀手，无论手持最精密的武器，还是仅凭赤手空拳和钢铁意志，但剑刃是他最真实的延伸，是他灵魂最愉悦的工具。
用剑，卡扎多尔可以创造奇迹。
而他还有另外一种武器，他的右臂经过了改造，被植入了数条具有活性和神经节桥的长鞭。
他右手向前一掷，每一根都像带爪的触须一样缠绕在一起。毒液从倒钩的尖端流出，嘶嘶作响，毒沫四溅，掠过地面。
那只食腐怪被鞭子打中，伴随着一声脆响，骨头和血肉顿时碎裂开来。
但它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或者，这种程度的攻击，早就在它的预料之内——不得不承认，作为拥有一定程度智力的异怪，这头食腐怪还是很狡猾的。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同时，它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使用了一种天赋本领，化成四只与原本模样相同但更小的仿生怪物。怪兽们发出颤音，从四面八方向卡扎多尔袭来时，他的攻击也在空荡荡的四周突然爆发。
卡扎多尔咆哮着，用他的触手鞭子“搂”住一个跃起的野兽。
它撕咬着的大嘴，像腐肉一样散发出恶臭的唾沫，雨点般喷向卡扎多尔的脸庞。
卡扎多尔冷笑着，接着就把左手的长剑狠狠捅入那只怪兽的脑干。
酸性的毒液顺着长剑的剑脊向外渗透，有一些还蔓延到怪物脸上，令它纵声哀嚎。
当卡扎多尔拔出长剑时，那丛腐烂的血肉中立刻升起的一股白色的烟雾，露出了它发红的头骨。
卡扎多尔逮着它，把它的头砸向地面。
与此同时，有一只野兽爬到了他的背上，他拧身将其中一只甩进了尘土中。卡扎多尔把撕咬着颈甲的第二只也丢了出去，猛地将其砸在第一只身上。
卡扎多尔转身试图寻找最后一只野兽，却发现他的视野被一张血盆大口所充斥。
怪兽猛地扑进卡扎多尔的胸膛，撞得他仰面倒下。他的脑袋砸中了溶洞地面的一块岩石，那根棱柱状的钟乳岩不出意外地被砸断成了好几截，但卡扎多尔也霎时眼冒金星。
他与最后一只怪物展开搏斗，他的长剑在离喉咙只有一掌宽的地方抵住了它的尖牙。
那只怪物的爪子在他的盔甲上来回乱抓，让他铠甲上的脸泛起涟漪。他右臂上附着的触手鞭突然掐住它的鼻子，似乎把它鼻子里的骨头都捏碎了，然后卡扎多尔就在地面上来了一个鲤鱼打挺。
食腐怪的仿生体被卡扎多尔甩过头顶，接着就被附魔长剑自下而上捅了个通透，剑刃狠狠将怪物体内的奇怪器官（虽然异怪的身体组织和自然生命不同，但姑且先这么称呼）绞碎成一团烂肉。
卡扎多尔将怪物的尸体甩到一旁，黑蓝色的污物喷了他一身。他用一只带甲的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厌恶地把血从牙齿中吐出来。
“真恶心，”卡扎多尔冷笑道。他走到前不久丢出去的两只怪兽面前，发现它们在地上扭动着，胡乱抓挠。
他用铁鞋踩在它们的头盖骨上，一脚踏成了薄饼，以确保其对他的恼怒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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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罗挂载在背部的刺激物支架发出嗡鸣。一个装在第一个罐子里的黄铜活塞，通过植入泰罗胸部的人造静脉网络输送了一定量的油状赭色液体，进入他的主心脏。当这种化学物质流入血液时，他隐隐地感到一些刺痛。
这很好，因为这是黯蚀引擎饲养员所需的特殊营养物：它可以让泰罗在承受更多黯蚀能量之余，还能保持活着的感觉——也即生与死之间达成某种平衡。
这是永序之鳞商会那位传奇半巫妖的发明，一种独属于不死生物的“延寿”宝物。
不死生物在接纳了太多黯蚀能量之后，灵魂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僵化，即便是强大且智慧的巫妖与半巫妖也很难避免这种“衰老”。
可是永序之鳞商会的那位元老、传奇半巫妖斯内德却开发出了这种药剂，这也让他的灵魂得以保持着活性。
虽然这种油状赭色液体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它的造价其实相当高昂。因为它的核心有效成分，其实是来源于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力。换而言之，只有神明才是它真正的材料来源。
即便赎罪工厂里就关押着一个神明，可是那个神明的神力也不可能完全用于制造这种“延寿”宝药。
像泰罗这样黯蚀引擎饲养员，每年也只有几毫升的配额。想要再多领取一些油膏，他也只能像从黯蚀引擎里塑造出的不死生物劳工一样，通过付出的劳动折合成工资，然后再用工资来进行采购。
注入延寿宝药之后，泰罗体会到了活着时候的一些感受：他感到自己的脉搏在加快，皮肤变得又热又湿，越发耳灵眼亮。他周围的世界仿佛变慢了。仅仅眼睛眨动时就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他似乎能清晰看到自己身上鼓起的结实肌肉在微微颤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来应该有的新陈代谢增快，他的不死化身躯发生活化并需要进食有机物质的冲动并没有出现。
“不对劲，这批延寿宝药的效力不足。”泰罗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脑子却在思索着原因。
因为神性力量非常宝贵，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好办法进行运输，所以延寿宝药的生产通常都是在其它地方完成药剂其他材料的配置工作，然后送到赎罪工厂进行最后一步的罐装，最后再将成品运出。
因此，虽然没有足够的收入大量购买，但是赎罪工厂里的、荒原部落民出身的不死者劳工其实还是有一项隐形的福利：他们能购买到最新鲜的宝药，基本不会买到由于生产日期过久而效力下降的药剂。
这还是一般的荒原部落民不死者劳工，像泰罗这样的黯蚀引擎饲养员，他们甚至能够以寻常的价格购买到精炼程度更高的、精品延寿宝药——甚至比一般放到永序之鳞商会商品库里的药剂还要高效。
产生了怀疑之后，泰罗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向上级进行了汇报，负责管理赎罪工厂的一名已经巫妖化的荒原部落民贵族立刻就此情况展开了调查。
包括泰罗在内，赎罪工厂许多中低层工作人员都开始了系统排查，希望弄清到底是哪个生产环节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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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扎多尔的鞭子眨眼间就飞了出来。随着他的抽打，离他最近的几个真菌爬行者被斜着撕成了四段。其他的提夫林保镖也握着一些奇特的灵能武器，不断击杀着挡路的“害虫”。
这些武器无一例外，全都够激发出一道灵能法术，既可远攻也可近守。
它们全都由博德安提供的，这个夺心魔长老提供专门为它们附加了一种名为“蠕行灵纹”的特殊灵能附魔，作为雇佣卡扎多尔团队的订金。
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的真菌爬行者都被清理干净了，这一行人再次踏上寻找神明的朝圣之旅。
一边行进，卡扎多尔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凑到博德安的灵能浮碟旁边，但是却被后者那两个夺心魔子嗣后代兼手下隐隐挡住了去路。
“我们还有多远能抵达目标？”卡扎多尔也不再尝试靠近，转而询问了一个他此刻最为关心的问题。
第1792章 阴谋与叛乱
赎罪工厂第一次迎来停工。
一股有意识的叛乱似乎正在黑暗处酝酿与蛰伏，有无法言传之美的秩序生产之道正在遭破坏。
那些早已成为“亡者”的员工们，甚至都产生了一些原本应该完全消失的动物本能——名为“恐惧”与“担忧”复杂的情绪在其颅内开始共鸣。
黯蚀引擎饲养员泰罗在巡视管网时发现：一些深埋于地下的熔炉管网，此时甚至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生活在它们周围的弱小异怪们，似乎正在惊恐地尖叫着，正在用爪子抓挠它们的同伴，发生着激烈的迁徙与内斗反应。它们都拼命地想要逃脱什么。因此而掘开了一些管道，堵塞了好几个管网枢纽节点的阀门。
++泰罗饲养员，前往3-3-2区域++
++泰罗饲养员，收到消息请回复++
嵌入其颅内的通讯念珠之中，传来了一则低沉的广播，这是赎罪工厂的高层们在对泰罗直接下达的秘密指令。
这说明，那些人应该已经弄清了工厂范围内异怪们性格突变的原因，至少得出了一个猜测，并且圈定了一个问题出现的具体地点。
泰罗连忙点了点埋入通讯念珠的颞骨，用敲击编码的方式，向给自己下达命令的人回复了指令。
与此同时，他立刻跑进了自己工作岗位——也即黯蚀引擎的环饲之炉旁边，走进属于的自己的办公室——拿上工作时不免会用到的一些器具：电磁爆矢枪、链锯长矛、个人法术护盾生成装置，以及全套的插拔式生体殖装增强装置……
之前的赎罪工厂区域，可不仅仅只有真菌爬行者那样弱小的异怪存活，类似眼魔、紫虫之类强大的异怪也是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两只的。
特别是，泰罗还是负责维护黯蚀引擎的工作人员，他每个月总有几天是需要亲自动手去驱赶一些害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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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工厂，3-3-2区域。
对于荒原部落民亡者工作人员来说，这个地区是一片尚未被启用的实验室，里面存放着一些备用设施。
而对于从没有见过永序之鳞商会下辖工厂的“土包子”来说，这里完全就是一片充满奇迹的土地。
卡扎多尔端详着休眠的“神”，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他居然想知道祂的血肉会是什么味道的？
他伸出一根粗粝的手指，透过覆盖在基因大缸表面玻璃的凝结物，触碰到了里面沉睡的生物的面庞。
那看上去就像是个年轻人一样，五官窄小，棱角分明——几乎平平无奇——当然，卡扎多尔心里也清楚，就他自己的外貌而论，他其实没有多少余地去判断这些事情。
卡扎多尔身材粗壮。
从表面上看，他不过是一位高大肥胖的贵族。但他的远古提夫林贵族血脉确保了卡扎多尔远不止他外表看起来那样浅薄，那层精心培养的脂肪层下掩藏着堪比九狱魔鬼的肌肉和骨骼。
卡扎多尔回忆起往事，微微一笑，舔了舔嘴唇。
他很早就发现自己除了在战斗上有着血脉加成之外，在搜索宝贝方面也颇有天赋。要不然，他也很难在短短几十年内就拉起了一支规模不小的佣兵团，并且能够按时发下每个佣兵的工资。
“这是件宝贝。”看着眼前的培养仓，卡扎多尔不由得想道。
一丝口水从他龇开的嘴角流下，他用手背不着痕迹地轻轻擦了擦。当然，他也知道吃掉这个“神明”是不可能的，他要是敢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自己现在那个雇主博德安恐怕也会当场翻脸。
“还不是时候。”想到这里，他赶快目光从培养仓上移开，环顾起四周。
墙壁上排列着摆满各种样本的陈列架，装有替代化器官和特性的禁滞圆筒，全都被链接上强大的发电机。
克隆出的血肉骨架在拉力增强剂之间颤动，新剥皮的骨头被分解成适合进一步使用的化学汤剂，钙浆汩汩流淌。组装单位嗡嗡作响，制造者用于加强关节或者增强战斗力的人造部件。
呜咽的低等蒸汽构装体奴工在四处奔走，把这些部件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或者把它们连接到部分组装好的骨架上。看起来更加先进的构装体则站在托盘上照料这些克隆体器官内部的神经网络，或者将代码编程到各种血肉系统中，以保持一切都在正常运行。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宝藏，而卡扎多尔则是守护宝藏的恶龙。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博德安那家伙想要将这个地方的东西带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虽然这么做的话，几乎就要葬送自己为佣兵团培养出来的良好声誉，但是那些声誉又能值几个钱呢？
“若是这里的宝贝都成了我的战利品，那么我还干什么佣兵？直接就可以有钱的星界商人了。”
他的目光转向正在虔诚跪拜培养仓中之神明的博德安。
这是一个阻碍。
卡扎多尔咬牙切齿地想。
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不是他对于杀死这个雇主——一只强大的长老夺心魔——暂时还没什么太好的法子，他早就想要试一试下克上是什么感觉了。
就在这时，他的幻想被他皮肤下方植入物所发出的轻柔电脉冲打断了，那是布置在外间的成员在向他传递示警信号。
“什么？”他因想象被打断而气恼地咆哮道。
“卡扎多尔老大，有疑似敌人的武装人员正在向这里靠近，他们并非之前遇到的异怪——”
卡扎多尔切断链接。
通讯员听起来有些紧张。
对方或许有理由这么做。因为这座赎罪工厂的防御令人印象深刻。卡扎多尔深谙此点，因为他亲自参与打通了从外围进入这个培养舱所在房间的通道。
整座赎罪工厂随时都可能变成一座要塞，而那时其形成的防御大网足以将所有闯入者纳入交叉火力之中，将他们困在一个名为“死亡”的囚笼里面。
于是，他紧急激活了自己的炼金通讯装置，把它调到命令频率上，掩盖住了其他所有声音。
“我要你们——”
一阵静电噪音打断了他的话，变成了像极了嘲弄声的呲啦乱流。
他尝试在二级和三级线路中循环，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有谁干扰了所有的通讯频率。卡扎多尔咒骂了一声，拳头砸向墙壁，加固的墙壁深深地凹陷下去。
兀自还在跪拜神明的博德安偏过脑袋，看了他一眼。
而那位为了看乐子而自愿躲进培养仓的神明，自然地瞟了眼这个信徒，然后也看了眼那个提夫林保镖头目。
“有意思。”伊尔神思因心想。祂并不在意自身的安全，自然而然，祂也不会在意信徒们的安危。
真正让祂在意的事情，其实就只是有没有“乐子”可看，因为自其诞生意识以来，便一直都待在赎罪工厂被当作“电池”榨取神力，对于外界的知识直到博德安到来之前其实都是一片空白。
那个夺心魔长老的到来，才让祂从这个信徒的脑海中找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神明的思绪。烟雾在密封的实验室门外缭绕。有东西在燃烧。
卡扎多尔嗅了嗅空气。应该是某人正在用一种切割工具，正在切割被他们封死的大门——有人在外面，一个不该在那里的人，换而言之，他布置在外面的手下已经尽数被消灭了。
想到这里，卡扎多尔低沉而悠长地咆哮着，大步走向实验室的大门。
当门倒塌在地板上时，他几乎没有退缩。滚滚浓烟瞬间涌入了房间。卡扎多尔毫不费力地看到了一个高大但有些瘦削的身影涌进了房间。
那个身影的速度很快，刹那间，对方就冲到实验室中间——他似乎避开了卡扎多尔这个看起来比较棘手的对手，而是先行去攻击其它人——沉重的拳头砸在那些提夫林保镖的盔甲上，噼啪作响。
尸体横飞，撞在墙壁上。
那些提夫林保镖有很多都迅捷的冲锋撞倒，而后被碾压致死。某种动能武器“嘶嘶”作响，刺痛了卡扎多尔，对方并没有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卡扎多尔咆哮起来。
他的脂肪像是甲壳盔甲一样隔离着他，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任何想开火的人都没有一秒反应时间。
卡扎多尔快速追击向闯入者。
远处的墙壁上矗立这样一搞闪着微光的灵骨传送门。一个金属斜坡从上倾泻下来，在传送门的乳白门扉之外，他可以辨认出那是某种传送门。
“为什么不直接把传送门开到室内，而是要开在室外，还得费力破门？”卡扎多尔满是疑惑地想道。
事实上，闯进来的泰罗也很无奈，他和他的同事们也做过类似的尝试，可是却发现3-3-2地区这个实验室似乎是因为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所影响了，他们配套的炼金传送门无法直接开在里面，所以才只能采用这种古老的破门战术来闯入门扉。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也来不及探究更多，因为这里明显有不属于赎罪工厂工作人员的“入侵者”存在。
他们得先把这些害虫清理掉才能开始调查。
泰罗加紧攻击，其腿部插入的反曲生体殖装赋予了他超快的速度，让他能够在速度和力量两个方面都能碾压对手。与此同时，还有其它几名赎罪工厂工作人员，也同样从破开的门扉中涌入。
他们需要来镇压一场叛乱。
第1793章 博德安的本能
泰罗的那些同僚们，大多和他一样，外形又高又瘦。
他们的身体的大部分，全都隐藏在经过韧化处理的仿生皮肤和殖装铠甲部件
他们的脸覆盖着一个轻轻蠕动的皮肤面具，它的特征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卷须由金属和肌肉组织混合而成，从加强的脊柱中伸展而出。
几根可怕的金属节肢插件从他们背部伸出来，将其高高举起，并且助力其快速移动来击杀外敌。
房间里臭气熏天。
这明显是在使用过大量化学物品之后，备用实验室的通风管网并没有生效，继而引发的问题。
泰罗无法识别这种气味。
虽然他早已死亡，但是作为黯蚀引擎饲养员，他那经过特殊训练的感知器官可以记住一千多种不同的气味，并且在千分之一秒内将其识别出来。
这是他往日工作时的必备技能：在运转黯蚀引擎的时候，饲养员必须用自己的嗅觉和其它感知器官，来及时判断引擎的运转情况。
可此时，他的感受器官却失效了，这间实验室里充斥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异味。他的耳边只有刀尖持续来回摩擦的沙沙声，以及这座工厂里那些常年不停转的引擎猝然熄火而发出的无奈叹息。
泰罗不安地露出牙齿。
即便他心里毫无恐惧。即便他生前是一名强大的荒原部落民，死亡之后更是经历过一连串的改造和升级，变得强壮非凡。凡是在这赎罪工厂行走的，爬行的，或是飞行的东西都不是他的对手。
“荒原狼的獠牙啊。”
他轻声咒骂着自己的怯懦，然后又将目光投射向了自己的敌人：一群“衣衫褴褛”的雇佣兵。
之所以会用“衣衫褴褛”这个词来形容卡扎多尔这群人，是因为这群提夫林人确实看起来不成样子，他们甚至没有配齐制式的武器，每个人身上的穿着打扮也很随性。
对于习惯了秩序之道的荒原部落民，特别是对于泰罗这样经过死亡这道考验、以绝对秩序的不死生物形式继续“存活”着的黯蚀引擎饲喂员来说，面前的敌人确实很难被放到台面上去。
“什么玩意？”
泰罗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畏惧感从何而来、但他很清楚，三进制思维逻辑辅助工具和他最近才更换的脑脊髓液理应能够维持自己的理智——畏惧情绪的产生，必定它的原因，他必须要谨慎小心一些。
有些工友们和他一起闯进了舱室，还有一些则在舱口外站岗，确保他们的目标不会逃跑。
请求切换自主作战模式，调整任务优先级
系统驳回请求，必须击杀赎罪工厂闯入者
交互式的命令与行动传感器，于飞秒间完成了一次流程处理，泰罗无奈地抬起了手里的枪械。
“遵命。”他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接着，他就那群提夫林雇佣兵之中长相最出众的卡扎多尔扣动了扳机，刚刚工厂内的自检系统已经扫描过了这座舱室，为泰罗等人标记了理论上“最危险”的敌人。
不是那个看起来像是这群提夫林雇佣兵雇主的章鱼头灵吸怪，反而是像是战士一样的卡扎多尔，系统提醒泰罗这个家伙疑似有极浓厚古代提夫林帝国贵族血统。
换而言之，他们不能将卡扎多尔这样的敌人当作凡物，而是要将其视为一只中等位阶及以上的巴特祖魔鬼。
总之，这样的对手很棘手，也很难杀死就是了。
而交火之后，泰罗则发现自己之前的推测其实还是错误的：这个卡扎多尔远比“很难杀死”要难对付得多。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个提夫林雇佣兵有能力将自己杀死。
事实也的确如此。
卡扎多尔有着不同于一般提夫林的强大体质，他几乎就像一头真的巴特祖魔鬼那样，有着凡物所不能理解的超速再生能力。虽然在泰罗的爆弹枪可以轻易射穿对方的铠甲，那些足以撕碎任何碳基生物肉体的子弹打在卡扎多尔身上，每次也都能轻易打出一个血窟窿，但后者眨眼间就能修补好自己的破损的躯体。
而且，也正是靠着这种能力，卡扎多尔不断在向着泰罗身前靠近。
“邦——！”
终于，卡扎多尔的附魔长剑和泰罗手那条仿生手臂上加装的链锯锋刃撞到了一起，它们彼此咬合着，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泰罗背后几个氧气管似的附着增强器械，一时间不得不全都加大了功率。它们的黄铜活塞拼命泵动，为这具身体里注入新的活力，这才能让他堪堪与这个提夫林雇佣兵头的力量持平。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泰罗就算是开了挂，也感到了无比吃力。
压力给到了他这边。
而且，这种相持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卡扎多尔又展现出了一些别的特殊能力。
类法术！
作为一名提夫林，他罕见地觉醒了其祖辈的巴特祖魔鬼一些类法术本领。趁着与泰罗的短兵相接的机会，卡扎多尔邪魅一笑，随即就对自己的对手使用了“夺心术”。
而这种所谓的“夺心术”，并不是像灵吸怪那样操控一个生物体的心智，而真的是它的字面意思。
也即，夺取对手的心脏。
这是奇鲁魔（冰魔）的一种类法术，可以夺取凡人身体的心脏（又或者与其类似的脏器、组织），填充到自己的身体里来当作一种收藏品。
像泰罗这样的赎罪工厂员工，虽然本质上已经不能算是活的生物，但体内依旧有为其提供动力的特殊“零部件”，否则他们也不能拥有活动能力。
中了“夺心术”，没有通过豁免鉴定，泰罗体内的一个链接着黯蚀油料泵的活塞引擎立刻发生了故障。
就像是一条“活过来”的蚯蚓，这玩意儿“咕丘”了几下，随即就从这个半亡灵半机械生物体内钻了出来。
卡扎多尔再随手一扯，泰罗的能量系统核心就被他这么生拉硬拽了出来。
如果以对于“人类”的评价标准来看待，那么他身上断裂的输油管路，破损的电子零部件，以及各种崩碎的机械结构，泰罗这个黯蚀引擎饲养员完全可以被看作是遭遇了一场粗暴至极的开胸手术。
而且还是在战斗的过程中。
可想而知，这会为他带来多么大的伤害：他几乎瞬间就失去了大半的行动能力。
如果不是在执行清剿任务之前，他和他的那些同事们都临时为自己加装了一些浸泡过营养液的殖装肌肉组织，此时落得的结果恐怕就是泰罗会当场宕机。
可即便没有当场宕机，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卡扎多尔不可能错过重创对手的机会。
感受到与自己手上附魔长剑相抵的力量飞速消退，这个久经战阵的提夫林雇佣兵头又一次立刻就抓住了机会。
他摆出一个白鸦流派的战斗架势，用力一架，然后又用力一撇，随即便将泰罗两条手臂上的武器全都给缴了械。
紧接着，卡扎多尔就向前猛地一个突进，在其肩膀狠狠撞到泰罗身上的同时，斜向上举着的附魔长剑也如入无人之地般“歘”地一下子就穿透了泰罗的胸膛，剑尖甚至穿透了泰罗的下巴，从他嘴巴里传了出来。
“给我死，去——！”
这个提夫林雇佣兵头用炼狱语发出一声怒吼，双眼因为返祖而闪过一抹猩红的光晕，没有持握长剑的那只手臂攥成拳头狠狠捶打在泰罗身上——就很像用力撸串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肉块从签子上猛地“拔出来”那种感觉——这个经过死后机械化改造、身高已经接近3米、体重约莫半吨的黯蚀引擎饲养员直接被捶飞了出去。
他落地的时候，位置正处于几个同事脚边。虽然这些亡灵化的荒原部落民战士不像生者，对于同伴也没什么同情心和同袍情谊，不可能去搀扶泰罗，但是他的着地点毕竟和他们太近了。
“砰——！”
这些机械化亡灵还没有反应过来，泰罗的躯体就发生了一场爆炸，而这也正是卡扎多尔使用的另外一种手段。
泰罗体内的仿生肌肉组织富含有大量蛋白质成分，在魔鬼一族类法术的作用下，它们像是发生链式反应一般被迅速分解成了强酸！
而当他的身体发生爆炸、酸液四处飞溅、淋了其它赎罪工厂清剿工人一身之后，那些酸液就像具备了某种生命一样，自动就找上了他们身上的蛋白质组织，以不可思议地速度诱发其产生了与泰罗类似的连锁反应。
“砰、砰、砰……！”
剧烈的爆炸如同会传染一样，挨个找上了冲进这个舱室的每个半机械半亡灵。短短几秒钟，在击杀了领头的泰罗之后，卡扎多尔利用这场酸液爆炸成功地将这支先头部队彻底消灭。
当然，他这么做也并非完全没有消耗。事实上，连续两次使用相当于八、九环法术的类法术能力，对于这个提夫林雇佣兵头的体力和精力消耗其实也很大。如果能有选择的话，他其实并不想如此卖力。
“快点完成你的祈祷，找出你要的东西！”
不顾其它手下的叫好，卡扎多尔直接对自己的雇主、那个名叫博德安的灵吸怪长老厉声说道。
他用的是命令式的口吻。
“完成这笔单子，咱们必须马上返回螺壳舰去，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
从刚刚被其杀死并团灭的泰罗一队人身上，卡扎多尔“嗅”到了危险临近的气息。
泰罗他们的身形和装备是如此相近，这说明他们是一支有组织的队伍。而且，从这个赎罪工厂的规模来看，打死卡扎多尔都不相信这里就只有泰罗他们那一队的武装力量。
一队人他尚可以应付，可要是来第二队，甚至来更多的敌人……那样的话，被消灭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因此，卡扎多尔的其实还是挺着急的。他还有很多未竟的事业，他可不愿意死在这场冒险里。
遭到呛声，博德安并没有表露出特别气愤又或者别的什么情绪，他那颗章鱼头上面眼睛甚至都没有眨动几下，触须似的嘴巴也没有摇摆。这个灵吸怪长老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太稳定了。他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以智慧生物大脑为食物、喜欢体验各种不同情绪口味的异怪。
而是像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类。
“事实上……”
他说话的时候，声线一直都很稳定，而且很喜欢用语言和卡扎多尔他们交流。这一点也不像其它灵吸怪。因为器官构造问题，所以灵吸怪说话时难免会夹杂许多气泡音。除了与同类交流，灵吸怪和别的生物对话一般都更倾向于使用心灵之语，而且这种交流还都是在他们交流对象的大脑里完成（他们极为抵触在自己脑海里和别人对话）。
“……我的祈祷已经完成了，只差一步，咱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那你还等什么，搞快点！”卡扎多尔有点不耐烦了。
博德安点了点头，回应道：“我感受到了你的焦躁情绪，以及你散发出来的激素气味，你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现在是不是有点‘疲惫’了……”
在说到【疲惫】一词时，博德安使用的并非炼狱语，而是正儿八经的人类通用语。
因为，这是他曾经生而为人时的一种习惯。或者更准确地讲，这是他的特殊施法技巧，现如今已经没法改变了。
而他说出的这个“疲惫”，其所对应的法术便是“虚弱诅咒”，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法术奇袭。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瞬间，雄壮得就好像天生自带“牛之蛮力”状态的卡扎多尔，突然感到自己腿脚有些抽筋，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而他的那些手下，表现得则更是不堪。就像熟透之后从树上自动掉落到海里的椰子，这些雇佣兵竟然“噗通、噗通”地一个个跌倒在地，想要挣扎爬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气。
当然，他们没有力气，不代表博德安没有。
“心灵爆轰！”
一路积攒着力气的灵吸怪长老，在给这些人上了负面效果之后，马上就跟上了一个灵吸怪种族的天生法术。
他调用的灵能力量是如此巨大。
以至于，本来应该就是一种无形无质的灵能轰击，甚至出现了一些物质化的趋势：以博德安为圆心，如同水波纹似的粉色灵能力量一道道地荡漾开去，每触碰到一个遭到他偷袭的雇佣兵就泛起一些涟漪。
而这所谓的“涟漪”，对于遭到灵能爆轰的雇佣兵来说，则不啻于用巨槌在他们大脑里面进行强拆！
大部分人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他们的大脑遭到了永久性的破坏，即便能够苏醒过来也会变成痴呆。而还有一部分人，体质比晕死过去的同伴还不如，脑袋就像是被锤子砸中的西瓜一样“嘭”地一声直接爆开。
哪怕是在场体质属性最高的卡扎多尔，因为遭到了虚弱诅咒和灵能爆轰的偷袭，所以也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倒在地上。等到他再抬起头，鲜血已经从七窍里流了出来。
“博德安！我要杀了你！”
遭遇背叛的卡扎多尔发出一声怒吼，不过，他觉得自己未必就没有反杀那个灵吸怪长老的机会。
因为他具备巴特祖魔鬼的那种超速再生，所以稍稍过几秒钟，他的状态就能好起来。
比拼体质互相煎熬，灵吸怪又不是巨龙，怎么可能熬得过韧性堪比九狱居民的卡扎多尔。
“我很抱歉，我现在还不希望死亡，也不能就这么死掉……”
然而，一个声音突然在卡扎多尔身后传来，这种遽变让这个提夫林雇佣兵头大脑猛地一惊。他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干脆就在地上来了个懒驴打滚，并且还回手挥剑向自己身后砍去。
他以为前面那个博德安的身影是个幻象，而真正的博德安已经使用灵能传送来到自己背后。他知道，修炼心灵传输系的灵能者，确实能够学习到在原地留个幻象的特性。
只不过，这一次，他确实猜测错了。或者说，博德安已经预判了他会作出的预判。
因此，卡扎多尔的附魔长剑只扫过了空气，而真正的博德安——其实就是刚刚一直原地没动的那个，也就是卡扎多尔以为的“幻象”——则一个冲刺真正来到了卡扎多尔身边。
“……所以，请你先去死好了。”
博德安此时还不忘继续攻心。
与此同时，这个灵吸怪长老嘴巴上的触须也缠绕上了卡扎多尔的脑袋。
噬脑，发动。
伴随着“嘎巴”一声轻响，博德安轻而易举地就将卡扎多尔的颅骨啃出了一道巨大的裂隙。虽然卡扎多尔身体比博德安强壮太多，但是他的体型并没有比博德安高出太多量级，因此还是在“噬脑”这种技艺能够生效的范畴之内。
吸溜一声，卡扎多尔那颗富含脂肪和蛋白的大脑就被博德安吸进了嘴巴里，嚼吧嚼吧随即就咽进了肚子。
无他，唯嘴熟尔。
不食脑，那还能叫灵吸怪？
不背叛，那还是博德安吗？
被吃掉了脑袋，卡扎多尔的超速再生显然没有能够强悍到瞬间长出一颗大脑的地步，于是他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如其麾下其它那些雇佣兵们。
第1794章 “荒原狼”奎斯归来（上）
意外跌落进格拉兹特的银色宫殿地底深处的一座溶洞遗迹（见1786章），奎斯的活体金属分身花费了很长时间才重新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7个标准沙漏时。”
当活体金属分身从银色的骷髅模样，重新拟态成一个半龙半人的生物外形，他几乎同时就读取了深埋于每个金属细胞内的半衰读数，用以客观确认时间到底流逝了多少。
毕竟，分身不是主体。
这具活体金属分身无法像量子巨龙一样，能够以【信息】这一概念化的方式留存于世间，这种状态的他依旧要遵守很多物理宇宙的现实规律。
但是即便如此，消耗了整整7个标准沙漏时，这时间也依旧太长了一些。
要知道，这具身体内部可是容纳了一个完整版的耐瑟能核。那里面的能量留存的能量，甚至足以支持一个魔法国度在死魔法领域内正常运行数百乃至上千年！
“这个地方有古怪。”看着眼前的祭坛，奎斯立刻作出了判断，他开始尝试解析起祭坛上残存的一些文字。
那是奥比里斯恶魔的文字。
这种文字据说是奥比里斯恶魔们，在几十乃至上百万年之前，彻底毁灭了某个已经发展出高等文明的异怪世界之后，直接从那个世界掠夺来的“战利品”。那些古代恶魔还向其中加入了自己的文化内涵。
又是异怪，又是奥比里斯……
BUFF加满了属于是。
因此，这种文字是一种真正意义上智慧生命体很难理解的文字，就连当年的奥比里斯恶魔领主都认不全。
一篇只有一百多个字符的“祭文”，其信息熵含量堪比数十万字的多元宇宙通用语字符串，奎斯看了两三分钟才弄清了这个祭坛到底该如何启动。
没错，那篇看似是“祭文”的文字，其实就只是祭坛的“操作说明”罢了。
而弄清楚该如何操作祭坛，奎斯便开始按照步骤流程一点点开始了祭祀的流程。因为只有开始祭祀，他才能够真正知道这个受到祭祀的对象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作为埋藏在格拉兹特宫殿深处的祭坛，伯恩觉得这个被祭祀的东西一定不是个简单货色。当然，他同样也不觉得那东西的危险性会超过他的掌控，要真是那样的话，格拉兹特怎么会放心在它上面的宫殿里睡觉娱乐？
石头祭坛矗立在荒芜的土地上，历经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古老怪异。它的外表由无数颗黑色石头构成，每一颗石头上都刻着神秘的符文和纹路，让人不禁想起远古时期的魔法仪式。
当奎斯按下祭坛上的一个个符文，祭坛内部随即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无数机关开始运转，发出阵阵巨响。巨大的石门缓缓地打开，原本密闭的空间一下子暴露在奎斯的面前。
在打开的瞬间，祭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异常浓稠，光线也变得异常灰暗。原本平整的地面开始变形，冒出一个巨大的石台，并且从中央升起了一个祭坛的核心平台。
在核心平台被升起后，除了被祭祀的对象之外，还有一些未知的陷阱。但是，这些机关和陷阱全都是超古代的奥比里斯恶魔们用来保护自己的道具，因为被祭祀的对象实其实是一种极为危险的东西。
整个核心平台弥漫着一种神秘的能量，让人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在自己身体周围荡漾。
而这股力量的源头，便是来自平台上的那个祭祀对象。
这是一个个无毛生物潮湿、褶皱并肿胀的类人身上顶着一颗过大的脑袋。它的双眼空灵如玻璃一般。它有着过于瘦削的四肢，小小的双手狰狞地扭曲成尖钉状。它的双腿早已萎缩，如死物般无用地挂在其下。
萎缩，便是它的姓名。
它是死去的神的凡身形态的碎块。当神的死胎作为不死生物降临这个世界，一只强大的神孽便诞生了。
倘若这个神孽被击败，但却留下一些碎片或抛出的血肉残余，萎缩者后便有可能由这些碎片而生。
虽然比它那神性的起源弱小得多，但它的力量也足以令人恐惧。
萎缩者是需要小心对付的家伙，一旦它在世上诞生，它便会无情地操纵生物以及不死生物以便能维持自己无生命的存在。而如果它们受到过足够的祭祀，那么就意味着它有机会重新进化成为神性存在。
当然，这种情况很罕见，因为那意味着大量资源和时间的浪费。
让一名萎缩者重新点燃神性火花所需的消耗，甚至要比让一个普通凡物成为半神（点燃神性火花，但神格等级是0）多出四五倍。
而且那玩意儿天然就带着神孽的余韵，完全是一种听调不听宣的存在。把它恢复成神明，就相当于主持祭祀的人一时想不开，给自己找了个大爹。
只有在很多年前，在整个无底深渊还被奥比里斯恶魔统治的时期，那些相比后来的塔那厘恶魔数量上要少很多，但却依旧占有无底深渊这个资源宝库的强大奥比里斯恶魔领主，才有可能脑筋一抽，像是攒钱给自己弄个SSR级稀有手办一样，作出这样的尝试。
此时出现在奎斯眼前的萎缩者，便是那么个东西，一个死去但是却又活着，而且事实上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既不是神明又不是神孽（可又都占着点）的超级怪胎。
奎斯有理由怀疑，这玩意儿就是当年格拉兹特占领三重国度之后，在建造银色宫殿群的时候挖出来的地底盲盒。只不过，它的外形既不符合六指儿的XP审美，当时那位乌黯主君刚刚起家，也没有多余精力和资源去对其进行补完。所以，格拉兹特才把它镇压在了银色宫殿某座天鹅之塔下方，干脆无视了它的存在（毕竟，这东西说没价值也没价值，可是说有价值却也真的相当少见，直接毁掉有点太浪费了）。
长时间缺乏祭祀，让这个萎缩者怪胎产生了大量的怨念；祭坛没人打理，对它的束缚减弱，那种积怨也就不可避免地泄露出来。
而奎斯坠落进这个深邃的地下空间之后，他之所以感觉自己重塑分身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也正是因为萎缩者的怨念领域在此地形成了一种迷你版的神国。而且，这个迷你的神国又具备了异怪神明的不可名状，以及神孽自带的熵增这两种属性。
此地天生不适合秩序侧生物。
当平台升起之后，对于萎缩者的束缚机制又减少了一部分，奎斯的这种感觉也随之更清楚了一点。
萎缩者不会言语，也不会使用灵能来交流，它只会用一种本能的胎动反应来表达自己对于祭品的需求。
它感觉到了【饥渴】——这是奎斯对其情绪的解读，一般的秩序侧生物如果没有这种强大的定义能力，直面一个重新登神的、异怪神孽碎片萎缩者时，估计一个照面就会发疯——它在渴求吃到新鲜的【食物】。
然而，这个地下洞窟祭坛里面，除了奎斯的这具化身之外并没有其它的活物。
而奎斯的这具化身也是活体金属，别说血肉了，就连灵魂都是本体量子巨龙的一个投影。
就算萎缩者再怎么想要享受祭品，可没有就是没有，它根本找到能够入口的东西。
“我可能得费点时间，把这东西彻底毁灭再离开，否则它不会轻易无视我的离去……”
奎斯心中做出了判断。
不过，正当他准备将其付诸于行动的时候，一个消息突然从根植于体内的通讯珠内传来——虽然感觉有些诧异，但是仔细一想，他却又觉得这个消息好像也挺合理的——那座赎罪工厂里出了意外。
“……伊尔神思因苏醒了，祂的登神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未来已来。”
而一想到这，再看看眼前那个由异怪神孽碎片重生出来的萎缩者，奎斯不由得感慨命运真是充满了巧合。
“去见证一位神祇的降临，空手前去而不带点东西，既不合理，也不合礼。”
想到这，他的这具活体金属化身就随之而开始变形。金属流淌到了地面上，伴随着附着其上的魔法闪电，以缓慢但却快速的速度形成了一道圆环状的门扉。
想要强制传送一名半神位格的存在，对于奎斯这具化身来说，同样也是一场不俗的挑战。
就如同吃了一块果冻，博德安“吸溜”一下便吃下了“提夫林雇佣兵之王”卡扎多尔的脑子。
嘴巴上长着的几根触手摩挲了一番，就好像饭后满意地抹了抹嘴上的油污。
接着，环顾了一眼周围的遍地死尸，这个灵吸怪长老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从自己长袍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名为“魔法包袱皮”的神秘道具。
刚刚，他已经向自己的种族神明作出了祷告。
虽然伊尔神思因并没有回应他，但是博德安仍旧确认了自己的信仰仿佛变成了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逝了出去。
这说明，那位灵吸怪神明已经诞生了，属于祂的信仰最终有了一个明确的流向地址。
博德安大步走向刚刚自己下跪的那座玻璃培养仓，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用魔法包袱皮将其裹住，令其缩小到合适携带的尺寸，然后把这件可能正在培育着一具刚刚诞生了意志的神之躯体的容器带上自己的螺壳舰。
只要能够顺利返回星界，他有五成的把握可以逃脱赎罪工厂的追捕。再然后，在手上持有这么一件“宝物”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未来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无论是成为伟大神明的第一信徒，还是成为重新统一的灵吸怪帝国的摄政大臣，亦或者是……”
不知怎么地，或许是残存了还属于人类冒险者时的一些思想，他的思想不由自主地就拐到了一句话上面。
“……吾可取而代之。”
第1795章 “荒原狼”奎斯归来（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主控程序反馈出黯蚀引擎饲养员泰罗灵魂熄灭，当【泰罗】名字彻底变红之后，赎罪工厂的负责人——也就是这地方唯一真正意义上的活人——荒原部落民特雷卡氏族的上一任首领，突然就握起了拳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后脑勺上有一排格栅状的半金属、半血肉结构，那是经过改造的生物湿件插口。他的下半身也经过特别的机械改造，变成类似机械战马的四足结构，两只因为战争而残疾的手臂则被精工机械手臂所代替。
此时，由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所以一些插在他脑后的符文盘出现了逻辑紊乱，线路由于短接而迸射出了一缕缕火花；他的四足不停踩踏着操控平台的精钢地砖，在上面踩踏出了一个个马蹄形状的浅坑。
“嘀、嘀、嘀……”
好在，在设计和建造这座工厂时，那些来自永序之鳞商会的智械族的工程师准备了足够充足的预案。当这位老特雷卡氏族首领出现意外，电子蜂鸣器马上就开始播放起刺耳的警铃。
自反馈程序开始运行。
操控平台上出现了两个缺口，两根魔法杖从地板上升了起来。一前一后，两发“冰冻射线”命中了那位老特雷卡氏族首领，从物理上降低了他的怒火。
紧接着，基于“荒原狼协议”所拟定的、工厂最高级别安全保护协议亦开始自动运转。
工厂内部的所有生产、研发进程全部暂时中止，一切与外界相链接的通道也都自动进行了封闭，每隔几十码就会降下一堵厚达两米的气密门。
各种机关、陷阱全部开启；大规模的死魔法领域法阵、反灵能力场亦开始覆盖到整座厂区。
不仅如此，赎罪工厂内部所有的半机械半亡灵的改造工人亦全都接到了命令，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集合点靠拢。
他们会像之前那个黯蚀引擎饲养员泰罗一样，接受从【生产模块】到【武装模块】的全面改组。
然后，他们就会按照之前编写好的“最终反击程序”组队：有的会组成突击队，向出事工作区进行突击，火力侦查并尝试用更加强势的镇压制止这场骚乱；有的则会依托气密门区域的工事，层层围堵可能在尝试突围的叛乱者。
“伟大的荒原狼在上！为了荒原部落民的荣耀！毁灭赎罪工厂内部一切敌对分子！”
虽然才刚刚被冷静下来，但那位老特雷卡氏族首领马上就又激动得发出战争宣言。他的声音则通过通讯念珠，一瞬间便传递到了每个已经快要完成武装改造的“工厂卫士”的脑海中。
没等冰冻法杖再次向其发射冰冻射线，已经在操作平台上完成改装的他就一跃而下，四蹄稳稳落在一个迅速飘浮过来的、刻绘着谭森浮碟术的机械圆盘飞行器上。
这台飞行器以极快的速度，沿着一条预留出来的定向传送门，来到了所有突击队出发的起始集合点。
而当他从传送门飞出之后，那个传送门也随即就被消失不见，填补上了封闭程序所有可能隐藏的漏洞。
“出发！”
不用刻意去熟悉每个“工厂卫士”，他们所有人脑海中的湿件装置都读取完了“最终反击协议”，因此彼此之间就如同完美配合过无数次战争的老兵和老将一样，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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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可不好办了啊！”博德安暗忖着，他尝试用灵能传送离开这座工厂，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于是，他只能尽力用心灵异能与外界的螺壳舰建立了沟通。他希望动用自己的座驾通过星界跃迁的方式，换条路绕开层层封堵，抵达赎罪工厂内部来接上自己。
这个夺心魔看了眼手中的魔法包袱皮，在犹豫是否要打开它，彻底激发出里面神之躯体的潜力。
虽然受到反灵能力场的压制，导致灵能无法外放显能，但是将心灵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还是没问题的——而身为一头长老级的夺心魔，他绝对信心将自己暂时灵能催眠成为伊尔神思因的“狂信徒”。
这样一来，那位夺心魔之神就能直接使用他的躯体，向多元宇宙的物质世界施加影响。
博德安觉得，之所以伊尔神思因会被一群无底深渊的外来户（荒原部落民）囚禁在这座名为“赎罪”的工厂里，就是因为祂现在还只是一具不完备的神之躯体，空有神力和位格，可是却无法随心所欲地干涉物质世界。
当然，这么做也很危险，神灵从来不是也不可能是凡人（物）的工具。
多年的冒险生涯，他或是通过交易，或是通过劫掠，积累了好一些记载着有关神明的消息。
他从其中学习到了不少知识。
他知道，任何一次凡人成为圣者（神明的化身）之后，那个被选为神明载体的凡人是否还保持有“自我意志”，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或许，某些极为善良且强大的神灵，会对那些契合自己的圣者抱有一丝善意。
祂们或许会在事后在圣者身上花费些神力，让其保留自己的灵魂，在原有的躯壳之中继续延续原本的生活。
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夺心魔的神明伊尔神思因……
那位存在和“善良”、“大方”这些词，不说是天生绝缘吧，多半也没有丁点关系。
当博德安“请”神上身之后，后果很可能是反过来成为伊尔神思因的一件玩具，被这名异怪神只玩弄于股掌里。
“或许你该多一点理性，时刻都在权衡利弊，这才能像一名真正的夺心魔。”这时，一个声音在博德安心底响起：“如果你连生命的物质基础都不存在了，那所谓的、独立自由的灵魂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你是？”
作为夺心魔，任何能够触及其内心的声音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你刚刚如此希望拥有我的力量，继而享受到神明的荣耀，怎么真有了机会却反而萎缩了？”
瞬间，博德安就明白了在自己心底说话的声音是谁发出的。而且，拥有心灵异能天赋的夺心魔很难被欺骗，他几乎下意识就确认了这个声音的真实性。
“你，你，哦，不，是您……是伟大的终焉之主、夺心魔一族的未来与过去创造者！”
他在心底磕磕绊绊地询问，极度小心，每“吐露”一个词都有种全身寒毛竖起的感觉（这其实是一种错觉，是他对曾经人类身份的某种习惯的意识残留）。
只不过，那位赎罪神明并未亲口承认“伊尔神思因”就是自己的神名，而是饶有兴致地选择继续挑逗博德安的心神。“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我当然是……”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伊尔神思因的声音再度响彻博德安的心底，甚至不仅仅是心底——因为那张魔法包袱皮自燃起来，并且迅速变成了一摊灰烬，露出了装在培养仓里的那具肉体——祂\/它的嘴巴居然也在一张一合。
“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像人，还是像夺心魔，亦或者是像一位神名？”
在神只伟力的压迫下，博德安忍不住就要开口回答。
可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铿锵声，突然也在这间被封闭的实验室内响了起来。
“我看你就像一坨还没有完全脱水的老腊肉！什么恶趣味，居然学讨封？”
伴随着一束
束“嗤嗤”作响的闪电激流，一道传送门霸道地撕开了被施加了反传送魔法的实验室，浑身上下俨然一副“铁人”造型的奎斯迈步就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
紧接着，他随手一指，一道炽烈的闪电光束就击中了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博德安。
有了耐瑟能核之中蕴含的魔法能量作为支持，“死亡一指”这种即死魔法的效果稳定发挥出了它所能达到的最好效果。即便博德安在凡物之中算是很强大的存在了，可凡物毕竟是凡物，“死亡一指”之下众生平等。没有任何意外，这个老练的冒险者当场横死。
而有了他的死亡作为媒介，某种隐藏在奎斯背后那道传送门里的力量也受到了吸引：一条干瘪的胳膊从传送门里探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连接着胳膊的身躯、扭曲的脐带……以及最后且最有特点的、一颗硕大的头颅。
萎缩者降临了。
或者更准确地讲，祂按照奎斯的心意，在“荒原狼”回到他忠诚的赎罪工厂的同时也跟着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见到了祂宿命中的仇敌——伊尔神思因……部分肉体组成。
一个是尚未完全诞生的神明在作妖，一个是还没死透的神孽碎片成精。
这两个存在，光是处于同一个宇宙，就有着天然的、“你死我活”式的连系。根本都不用奎斯再撩拨些什么，仅仅是感受到对方存在，祂们彼此之间就不可遏制地萌生出将对方彻底毁灭的强烈欲求。
生而未生，死而未死。
两者之间瞬间迸发出了毁灭彼此的激烈互殴，或许没有声光电热之类的摧残效果，但是超脱于凡物的两者都在用强大的神力作为赌注，给予了对方源自概念上的强大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