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印记城一日游（3）（求推荐票！求月票！）
“女士安康，”普乌走到一名达巴斯面前，开口问候了一句，然后他才将自己前来的想法诉说出来，“这位达巴斯先生，我是感觉会的正式会员。由于敝人在草药的栽培，以及各种药剂的制作工作方面有着多年的经验。特此来申请获得一个印记城大市场固定摊位。”
听到了半羊人的话语，那名达巴斯抬起了头，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普乌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种族，翁提斯半羊人；姓名，普乌·千草杯；在印记城居住超过三十年；草药栽培为精英水平，药剂配置为大师水平……鉴定完毕，情况属实，需求予以认同。”
“予以认同。”
“予以认同。”
……
这名达巴斯说完之后，临近的几名达巴斯也在小声重复着相同的话语。站在普乌身后的奎斯，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心灵异能波动。那些达巴斯就像是“联网”似的，很快就将授权普乌开店的许可传递了出去，没过多久，印记城里面所有的达巴斯都知晓了这一情况。
做完了授权，这名达巴斯用细长的手指，从斜跨在腰间的小包里取出一根吸管状的事物。他将这根“吸管”放在嘴里，轻轻吐气，一个轻飘飘的“烟圈”便从里面喷涌而出。“烟圈”飘到半羊人面前，突然变成了如同玉石一般的质地，普乌伸手接过了这枚圆环。
“在大市场区域范围内，自行寻找并规划三十三坪的土地。你可以自行修建任何形状的建筑物，但是只能用作经营草药铺或者药剂商店。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会上门收取上一年收入百分之十三的税金，用作印记城的修缮和管理事务。只要如数缴纳，店铺就能存续……”
说完了所有的要求，达巴斯便不再理会普乌，扭过头继续清理在墙壁上肆意生长的剃刀藤。半羊人弯下腰，从地面上被撕扯下来的剃刀藤中抽取了一根足够坚韧的，捋下上面锋利的叶片，将蔓藤穿在了玉石圆环上面，然后将其当作项链佩戴在自己的脖颈。
“这就完成了？”奎斯好奇地问道。
普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错，我们将要在印记城开的店铺已经获得了授权，属于合法的生意，将会受到女士和这些达巴斯先生的保护，”他的声音欢快了许多，“只要建立起了店铺，没有哪个协会有权力来这里收取非法的税赋。瞧，这就是强鸟和呆头的区别！”
奎斯点了点头，他和半羊人离开了大市场区域的这座达巴斯管理所。虽然目前开店的手续已经备齐，理论上找到合适的土地，拿白土画上圈，支上个棚子就能开始做生意。但是那样生意显然不会有多好，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在看起来就不怎么高档的地方花费大量金币。
他们得修一座显眼的建筑物，作为店铺的门面。在前来印记城之前，除了备齐将要售卖商品的原料，以及一些生产工具，奎斯还特意让永序之鳞商会准备了充足的建筑材料。所以在找到了合适的地方之后，他们直接就叫上几个在大市场“蹲活”的石巨人，立刻开始搭建工作。
那些石巨人显然是干熟了盖房子的活计。他们先是用自己携带的工具，麻利地在普乌标记的范围内挖出了一个深达十几码的大坑，然后又在奎斯的指挥下把混合好的泥浆灌入了地基里，配合着少年蓝龙施展“化泥为石”法术，一座三十三坪的纯花岗岩地基很快就被修筑完成。
紧接着，石巨人又把已经打磨光滑的大理石立柱，插入了地基上面预留的孔洞里。因为在灰烬世界的时候，石匠们就已经在这些配件上制作出来了榫卯结构，所以这些石巨人只需要像搭积木似的将一个又一个配件嵌套上去。每每制作完一层，奎斯都会施法将榫卯的缝隙弥合。
就这样，由于有着一群极为健壮的工人和一个强大的施法者，一幢高达十层的建筑物很快就拔地而起。大市场里面许多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高达建筑物上面。不少人都在猜测，修建一个看起来如此高大上的店铺，难不成是想要售卖一些罕见的奢饰品？
作为自己在印记城投资的第一家店铺，奎斯对于普乌的“万草堂”有着特别的规划，他还为自己在顶层预留了一间办公室。为了方便客人和业务人员上下楼层，以及节省面积，这幢建筑每层之间没有楼梯连接，只是配备了一台用松木装饰的铁笼再加上和钢缆制成的室外电梯。
完成了施工之后，奎斯爽快地给那些石巨人支付了报酬，算是对其卖力工作态度的肯定。然后他取出了一个闹钟似的事物，将其安装到了进入商店的大门处，作为报时和其它作用。最后，他又对着这座建筑施展了一次“清理一新”。原本用来保护石板上浮雕的人为“包浆”，立刻化作了灰尘随风飘走，露出了许多药草形状的装饰物。
随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安置在第五层制药车间的自动大釜开始运作，大量的烟气顺着管道从大釜之中排出，然后又经过“防害阀”排入了印记城的地下坑道里。那些烟气里面有着一种特意制成的药剂，可以刺激鼠类生物的神经，让其变得更加兴奋且好动。
早在前来印记城之前，奎斯就做好了功课，他研究了和“神明非神会”有关的大量材料。针对如何与那个协会接触，继而建立联系，最终能够从中购买到信息，他有了一个周密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最初一步，就是和“神明非神会”所在的破碎神殿有关系。
破碎神殿位于下城区，那里是印记城许多地下管道的交汇地带，与污水处理厂非常之近。奎斯之所以要向地下坑道里排出特殊的烟气，其实就是想刺激那些老鼠向破碎神殿聚集。制造出问题，然后作为草药铺子的“万草堂”自然而然地能够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案。
第597章 人鼠之间（1）（求推荐票！求月票！）
人也罢，鼠也罢。最如意的安排也不免常出意外。在印记城下方被称作“巢穴”的下水道之中，生活着数以万计的老鼠，它们让城中专职的捕鼠人头疼不已。但是除了普通的老鼠之外，在巢穴之中还生活着一种被称为“头盖鼠”的变异品种。
这些变异老鼠进化出了惊人的能力，它们那凸起的头盖骨下面藏着类似接收器和发射器的器官，可以在短距离内向同伴传递各种信息。一只头盖鼠或许仅仅比普通的老鼠强壮一点，但是一群头盖数聚在一起之后，它们就会拥有不下于智慧生物的思维能力。
更加可怕的是，这种能力还会随着头盖鼠群数量的增长而递增。当数量足够的头盖鼠聚集之后，它们甚至会进化出足以施展法术的智力。每一个头盖鼠的都是一个神经节点，那些专职补鼠人应用过的把戏全都会被头盖鼠群记录下来，并且想出破解的办法。
曾经有过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鼠人，企图利用天赋能力奴役头盖鼠为己所用，但是最终却遭到了头盖鼠群的报复。他们在“群体意识”的头盖鼠群面前，脆弱得像个婴儿，愚蠢得像是第一天来到印记城的呆头。没过多久，印记城中所有的鼠人就全都葬身于下水道之中。
若非在下水道里还生存着其它的“街道害兽”——像狼一样凶残，同时又兼具蟑螂一般生命力的狼蟑；拥有传奇生物紫虫血统的腐虫……它们共同制约了头盖鼠群的发展，说不定这种拥有“群体意识”的变异老鼠早就冲出了下水道，成为印记城的一方霸主。
在面对头盖鼠的时候，哪怕面前只有一只头盖鼠，那些专职的捕鼠人都会立刻选择掉头离开。因为他们很了解这种变异老鼠的习性，所以他们知道只要伤害了一只头盖鼠，那么终有一日自己就会遭到整个头盖鼠群的报复。毫无疑问，这个选择非常明智。
可是今天，在下水道里忙着设立陷阱的捕鼠人，全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巴斯特在上，我是眼花了么，”一名具有猫人血统的捕鼠人飞快地在下水道中穿行，他一边跑还一边做着祷告，“怎么会有那么多个头盖鼠同时出来？难道他们想要占领印记城？”
当然，他的猜测的确有些夸张，但是鉴于那如同潮水似涌来的头盖鼠群，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跑了很远的道路之后，捕鼠人找到了来时进入下水道的洞口。他毫不犹豫地爬出了窨井，暂时往井盖上面盖上了两块岩石，然后又卡了两根铁条。
只不过，这些举措并没有挡住鼠群太久。伴随着一阵“唧喳”乱叫，一颗火球从头盖鼠群里面飞射了出来，准确无误地砸中了那个窨井盖。岩石、铁条和窨井盖全都被掀飞了出去，大量的头盖鼠顺着大敞四开的窨井爬了出来，万幸那个专职捕鼠人早就远远地跑开。
“香油！”
“我们要吃香油！”
“头盖鼠必须吃到香油！”
……
“群体意识”能够掌控头盖鼠群的活动，但是它也是鼠群之中所有头盖鼠共同需求的体现。当所有的头盖鼠都在考虑着同一件事情，那么“群体意识”也必须尽可能满足鼠群的意愿。它们想要吃到香油，那么“群体意识”就要为其找到合适的觅食场所。
于是，这群头盖鼠便来到了破碎神殿。
作为印记城曾经的神殿区，在各路神祗尚未与痛苦女士交恶之前，在这里曾经建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神殿。为了敬奉神祗又或，那些神殿的仓库里面储存有大量的香油。而当痛苦女士将所有神祗驱逐出印记城，并且毁掉了这片神殿区之后，“神明非神会”便占领了这片地方。他们将这片神殿的残垣断壁命名为“破碎神殿”。
那些之前用来供奉神祗的圣油，现在都被泼洒在神祗的塑像和画像上面，或者干脆用来当作晚间点灯的燃料来使用。一到了晚上，星星灯火便会从破碎神殿的各处角落亮起，仿佛是在向所有人诉说着那些耀眼的神祗如今只剩下这点光辉。
后来，这种晚间点起圣油灯火的习俗被保留了下来。每隔一段时间，“神明非神会”都会从其它位面搜集一批香油运到破碎神殿。许多印记城居民都知道这个典故，不凑巧的是，头盖鼠群也是知情者中的一员。只是碍于“神明非神会”的威严，鼠群很少会前来破碎神殿，最多只是零星馋嘴的家伙离群之后跑过来偷嘴。
但是在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所有的头盖鼠，全都莫名其妙地对香油起了贪念。“群体意识”虽然明白这并非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但是当所有头盖鼠都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即便是它也不能违逆群体的意愿。于是，鼠群一路奔涌，来到了破碎神殿。
当然，依旧是因为有着“群体意识”，所以头盖鼠群没有愚蠢到让自己先上去当炮灰。它们通过一种诡异的能力，驱策了许多普通的老鼠一同前来。狡猾的“群体意识”命令那些普通的老鼠向破碎神殿发动冲击，然后等着它们偷到一些灯油，运送出来之后再由头盖鼠大快朵颐。
随着一阵刺耳的“唧唧喳喳”声响起，数以万计的老鼠就像是离弦之箭似的，飞快地向破碎神殿奔跑了过去。它们那黑灰色的毛发，就好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条脏兮兮的毯子。
站在破碎神殿外面值守的“神明非神会”不是瞎子，看到鼠群发疯了似地冲向总部，他们立刻发出了警报。紧接着，各种陷阱全都被启动，越来越多的“神明非神会”的守卫跑了出来。
这些人按照协会的派别——挑战者、神性不可知论者和失落者——划分为三个部分，分别进行着抵御。第一个派别大多是一些好战的提夫林，其中还有一些亵渎祭祀；而后两个派别之中则会有一些其它种族的生物，他们大多曾经信仰某位神祗，但是如今内心却被怀疑和否定填满。
虽然往日里这三个派别互有龃龉，但是面对敢于冲击协会总部的鼠群，他们的态度却是空前地一致。
“杀死这些肮脏鼠辈！”
第598章 人鼠之间（2）（求推荐票！求月票！）
人们总是因为体型而做出误判。
看见一群群渺小的老鼠，“神明非神会”的成员们虽然感到愕然，但是却并不畏惧。在他们眼中，也许只要由那些亵渎法师，施展几个驱赶动物的法术，便能解决当下遇到的问题。
如果是在往常，这种想法或许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他们面对的可是疯狂的头盖鼠群。这群家伙在食欲的驱动下，变得不再计较后果，他们不遗余力地驱策着普通的老鼠向破碎神庙挺进。
“香油！”
“美味又可口！”
“饱腹而回甘！”
“头盖鼠就应该吃香油！”
在鼠群的群体意识之中，各种关于香油的赞美之词已经溢于言表。这让它们对个体的疼痛感到麻木，对于死亡的威胁视之不顾。它们甚至开始鼓噪，想要让强大的头盖鼠群亲自冲锋。
经过长达半个沙漏时的恶战，破碎神庙区域的周边已经铺上了一层“鼠毯”，那些脏兮兮的死老鼠已经快要将碎石和瓦砾之间填满。可即便如此，那些老鼠仍旧在不知死活地埋头硬冲。
此时，已经有些“神明非神会”的高层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挑战者”派系的队伍之中，走出来了一个亵渎祭祀，他曾经侍奉过某位自然领域的神祗，能够窃取一些德鲁伊法术为己用。
这名亵渎祭祀身上披着用树叶和草皮编的衣裳，赤着脚走进了鼠群之中。随着他的两腿迈步向前，他整个人渐渐缩小起来，灰色的毛发从其皮肤表面伸出，他的嘴巴变得狭长，背后还伸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最终，他变成了一只老鼠，但是却远比普通的老鼠健壮许多。
伪装之后的亵渎祭祀混迹在鼠群之中，他潜伏靠近向躲藏在普通老鼠后面的头盖鼠群。趁着这群癫狂的鼠辈不备，他快速地打晕了一只头盖鼠，衔着其跑回了破碎神庙的守卫地带，然后又迅速地重新变回了人类的外形。他手里攥着头盖鼠，口中却模仿出蝮蛇吐信的“沙沙”声。
“让我们来看看，你们这些躲藏在下水道里的家伙，今天到底发了什么疯。”看着惊醒过来的‘人质’，他舔了舔舌头，伸出了自己长出一根特殊管状物的食指，狠狠戳入了头盖鼠的颅骨之中。伴随着惨烈的“吱吱”声，亵渎祭祀利用自己改进过的法术，侵入了头盖鼠的意识。
和大部分人想象中的不同，虽然头盖鼠的“群体意识”类似与分布式数据库，但是每个作为存储节点的单个头盖鼠，它们的脑海里其实也拥有一段时间内的虚拟信息存储。只不过在脱离了群体之后，它们失去了强大的思维能力，无法独立地完成这些信息的读取和处理工作。
可是这名曾经侍奉过某位自然领域神祗的亵渎祭祀，他掌握着独特的链接式读取技巧。而且作为人类之中的施法者，以他的思维能力，只要不是太过长时间进行链接，从头盖鼠的“群体意识”之中窃取些情报还是不成问题的。
在其它“神明非神会”成员的保护下，这名亵渎祭祀链接了足足有两三分钟，然后他手指上的管状物才从头盖鼠的颅骨中抽出。他强忍着不适感，把手里那已经彻底死去的“人质”丢到了地上，然后伸出脚掌用力地踏了上去。“我们……他们想要的是香油！”
不顾其它人诧异的目光，亵渎祭祀直接摘下挂在一面墙壁上的灯火，掀开防风罩，将灯芯撇开之后“敦敦敦”地猛灌了几口里面的灯油。由于喝得太快，又或许是喝得太多的缘故，他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哇”地一声吐出了刚刚喝入腹中的香油。
做完了这些，他才感觉到好受了一点。在读取那个头盖鼠大脑中信息的时候，令其十分意外的是，那些该死的鼠辈竟然对香油如此地痴迷。以至于，和其“群体意识”建立短暂联系的他也同样受到了影响。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亵渎祭祀便快步走进了破碎之中。
“香油？”
听完了亵渎祭祀的报告，“神明非神会”的那些高层全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本来还认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说不定和那些一直与协会敌对的神奴有着联系。然而，居然是因为头盖鼠肚子里的馋虫作祟，所以它们才敢于冲击“神明非神会”的总部。
“谁给了那些鼠辈这个胆子！”有一个挑战者派系的提夫林军阀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他的巴掌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案台上，把桌子拍成了粉碎，“我要将那些鼠辈全都烧成灰烬！”
拥有炼狱血统的他，一边说这话，身上一边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以至于坐在其身旁的鳗线怪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身子。这是一个脖子上顶着玻璃缸的奇怪生物，他是“神性不可知论”派系的骨干，这个家伙看起来类人生物和鳗鱼的混血，上半身两条粗短的肢体末端长着骨质的钳子，两条后肢又短又粗。其脸部酷似鳗鱼，但却有一张牙齿成环状分布的恐怖大嘴。
“小心点你的唾沫，”鳗线怪伸出满是粘液的手掌，拍打了两下被暴怒提夫林喷出的火星烧出些许孔洞的海草服饰，然后用一种沉闷且伴随着“咕噜噜”声响的嗓音说道：“我们还没有肯定这场袭击背后到底有没有神奴作祟，那些头盖鼠可能的确是因为想吃香油才来攻击破碎神殿，但是它们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到来？这种古怪食欲，现在还不能排出人为干预的因素。”
虽然长得像鳗鱼，但是这个家伙的脑子并不愚蠢。他说出来的话语确实十分有道理，以至于那个脾气暴躁的提夫林军阀都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难道任由那些家伙继续攻击协会的总部，还是说协会要把香油搬出去和其进行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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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人鼠之间（3）（求推荐票！求月票！）
“神明非神会”并非铁板一块，他们按照信念不同，分为三个派系：即挑战者、神明不可知论者和失落者。挑战者多为提夫林帝国的族裔，以及一些亵渎祭祀；神明不可知论者的成员，则多是一些异怪；至于说那个失落者，大多都是失去神恩的牧师或者圣堂武士。
除非有会长特恩斯的坐镇，各派系的骨干之间其实经常会爆发矛盾。由于理念上的诧异，通常来说，他们谁都无法说服谁。不凑巧的是，特恩斯现在就不在印记城的破碎神殿。前段时间，末日卫士团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收缩起在诸多位面的触角。为了扩大“神明非神会”的势力，特恩斯离开了印记城，前往协会在星界的要塞，想要从这场变局中渔利。
这样一来，留守在印记城破碎神殿总部的，就只剩下一个十二位议员主持大局。他们分别隶属于三个不同的派系，每个派系四名议员，但是彼此之间都无甚利益交集。遇到事情之后，这些人会通过投票的方式进行表决，只有票数超过三分之二，表决的结果才能被通过。
面对突如其来的鼠患，挑战者派系的提夫林军阀和神明不可知论派系的鳗线怪就发生了分歧。前者虽然无法质疑后者的合理推论，但是还是本能地发出了诘问。为了保证自己的威信，鳗线怪也不得不作出回应，“妥协？协会好像从来都没有做出过类似的决策。”
“那些鼠辈肯定需要清理，破碎神殿不容有其他势力涉足。只不过，这里是印记城，各方势力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们不能轻易地将事态升级。而且战争是最后的一种手段，如果随便就使用最后的底牌，很容易引起其它协会的猜测，让他们怀疑协会目前是不是处于空虚状态。”
“秩序兄弟会的多事管理者、慈悲灭绝会的屠夫、混乱会的疯子、手比脑子快的超然会密韵者，以及其它一些势力，他们都有可能向咱们发动试探。会长大人现在忙着什么，各位应该非常清楚。目前，我们作为骨干，最重要的事情是确保协会平稳运行而不出差错。”
看了看那个默默坐下的提夫林军阀，鳗线怪头顶的鱼缸之中冒出一连串的水泡，那是他们这个种族不为外人理解的得意笑声，“所以，我们要确保事态仍在掌握之中，不能轻易地诉诸于武力。诸位应该都知道那句话——‘背在身后的手才显得最有威胁’。况且，这里可是印记城，我们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商品和服务。应对区区鼠患，我们可以雇佣职业捕鼠人，成百上千地雇佣他们去对付头盖鼠群；我们也可以买成千上万的老鼠夹子，如果还不行，那么我们还可以买毒鼠的药剂……总而言之，我们有很多的选择，不一定非要诉诸武力。”
听了他的话语，在座的其他协会骨干都陷入了沉思，连那个火爆脾气的提夫林军阀都不在言语。事实上，鳗线怪的一席话让他们对其感官大有改变。这些骨干们今天才发现，这条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老鳗鱼，原来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脑子里面的确有点东西。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明确、清晰、方便执行的那种。想必你已经有了预案。”
坐在长桌另一端的一名议员，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随着这个人的话语，所有的协会骨干都保持了安静，等着鳗线怪继续发言。站起来的人乃是协会的副会长，挑战者派系之中最有权威的骨干，同时也是曾经那个提夫林帝国的皇室成员。
他的身体隐藏在一件带兜帽的罩袍里面。因为兜帽的缘故，面孔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两只眼睛却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令人看上一眼就印象深刻。他是“神明非神会”的元老之一，特恩斯会长倚仗其为左膀右臂。当会长忙于其它事务的时候，他在破碎神庙里拥有很高的话语权。
对于这样一位大佬的问话，鳗线怪保持了应有的尊重，他谨慎地回答道：“根据目前的状况，我的想法是由变形怪议员出面，明面上前往城中的捕鼠者行会下达悬赏。至于说暗地里，他还需要去大市场购买一些捕鼠的陷阱和毒鼠的药剂。前者是我们在释放消息，毕竟破碎神庙今天爆发的鼠患，根本防备不住有心人的调查。所以，我们不妨干错将其扩散出去，然后来观察有无其它协会在背后推波助澜，或者是横生枝节。而暗地里的准备，则是万一鼠患的情况升级，我们也能有合适的应对手段，不至于在准备和其它势力动手的时候，还要费心处理那群鼠辈。”
“明暗两个计划，”听了这番回答，提夫林议员点了点头，用略带赞许的语调说道：“两个总比一个好，我觉得可以执行。各位，我同意鳗线怪议员的想法。现在，我们开始进行表决。”
随着他的表态，先是挑战者派系的全部骨干都举起了右手。紧接着，失落者派系也有三个议员附议。反倒是鳗线怪所在的神明不可知论派系，却只有两名议员举手表示同意。被鳗线怪推出去执行采买任务的变形怪，此时更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前者，显得非常不乐意。
但是表决的票数已经通过，个别人的意见已经不再重要。除非是特恩斯亲自执行一票否决权，否则依照“神明非神会”的规定，所有的派系成员都要无条件服从议会的决策。如果胆敢违逆，又或者是阳奉阴违，那么等待他们的就会是“神明非神会”至死方休的追杀。
“每次看到变形怪那张扭曲的丑脸，都会感到反胃。只不过这次看他自己气得变形，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哈哈哈。”见自己的决议被通过，鳗线怪内心一阵暗爽。这次他不仅一鸣惊人，在所有的协会骨干面前显露了本事。同时，他还坑了与自己素有罅隙的变形怪一把，关键是对方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如果他有的话——认栽，也难怪鳗线怪心中感到畅快。
第600章 最好的生意（1）（求推荐票！求月票！）
完成了表决，神明非神会的高层会议就宣告解散。十二名派系骨干纷纷离去，他们还需各自去准备自己的一些事务。由于是第一执行人，离开了会议厅，变形怪就直接走入了自己专属的密道，从下城区的破碎神殿赶往大市场进行采买。
当他走出了密道，其容貌就已经变成了另外的模样，身上的服饰也从开会时穿的的罩袍变成了淡蓝色的丝绸衬衫，外面还配了一件束身的礼服。他走了几步路，来到市民娱乐厅的门口，然后为自己叫了一顶轿子，然后对轿夫们说道：“去帕莎餐厅，抄点近路！”
两枚毒螯从其手中飞出，准确地落在抬轿子的两名翼猩猩手里。收到了车费，长着翅膀的轿夫很卖力地抬着这顶轿子飞上了天空，快速地赶往大市场所在的中城区，没有绕半点弯路。变形怪下了轿子，就直接走进了餐厅。这里是他自己的产业，见到老板进门，自然专人来支应。
“老板，您是来查账还是用餐？”
“清蒸鳗鱼、白烧鳗鱼、蒲烧鳗鱼、照烧鳗鱼、炭烤鳗鱼、鳗鱼饺子、鳗鱼肉汤……还要再来一份能切多薄就切多薄的鱼脍，原料就用鳗鱼！”化为人类形态的变形怪，一把拉过了餐厅的伙计，几乎是用大声吼叫的方式点了一桌子和鳗鱼有关的菜肴。不仅把小伙计吓得不清，还令人遐想他是不是最近操劳过度，需要吃这么多鳗鱼来补一补。
坐在自己的私人包间里，变形怪没有使用任何餐具。他直接用手抓的方式，迅速地消灭着眼前与鳗鱼有关的各种食物，仿佛这样就能解除自己的心头的忿恨。当然，这只是他的自我安慰而已，毕竟鳗线怪是鳗线怪，虽然长得和鳗鱼有些相似，但并不是真的鳗鱼。
“该死的家伙！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摆上餐桌！”一边狼吞虎咽，变形怪一边暗暗发誓。作为异怪的一种，这种生物具有有悖于自然生物的道德观念。对于他们来说，某些行为算不上是真正的邪恶，但是在其它种类生物的眼里，他们简直是罪恶得无以复加。
曾经有好奇心严重的施法者，对于异怪们进行过专门的研究，甚至还有人编纂出一本《永逐之书》来记录自己的研究结果。可是随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施法者发现，探究那些类似眼魔或者夺心魔之类的高级异怪其实是十分危险的。它们头脑之中蕴含的禁断知识，很多都和某些被称为“上古邪物”的外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稍有差池，研究者就会万劫不复。
其中最著名的案例——对于某些最顶尖施法者来说——无喾于耐色瑞尔最天才的大奥术师伊奥勒姆的遭遇。他的研究对象是夺心魔，这位大奥术师发掘出这个种族的源头并非来自“过去”而是“未来”，然后伊奥勒姆便被不可预知的力量所扭曲，继而永久性地从人类变为了一头主脑夺心魔。虽然凭借着超绝的智慧，这位大奥术师利用巫妖晋升仪式，通过变成不死生物方式摆脱了控制，但是他的性格和本质也依旧受到了污染。
由此可见，研究高级异怪有多么大的风险。不过万幸的是，变形怪并非高级的异怪。虽然他们也不是自然的产物，但是却和恐怖的上古邪物没什么联系。他们只是古代巫师在探索魔法奥秘的时候，某次实验不小心产生的副产品。许多典籍都对于变形怪都有着充分的介绍和说明。
之所以他们被成为“变形怪”，是因为这种异怪能够随意变幻成中等身材的类人生物。他们的真实外型虽然说不上好看，但相对其它异怪而言也没有那么恶心。他们看上去就像是还未发育完全的的灰白色类人生物，他们有着细长的头颅，枯瘦的四肢和阴险，无鼻的脸。变形怪没有毛发，如果近距离仔细观察，他们的皮肤富有果冻似的光泽。
变形怪喜欢渗透进社会中，聚集财富与影响力，而非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市。年轻的变形怪会渗透进地精或兽人的部落“实习”，来锻炼自己的变形水平。等到技能熟练，他们才会前往精灵，矮人和人类等更复杂的社会中“正是上岗”。比起成为领袖并吸引注意力，变形怪其实更喜欢做幕后黑手，或使用多重身份来操纵有影响力的市民甚至是整个公会。
这种异怪贪婪而自私，同时终其一生都会耽于享乐。他们在成熟之后，最常见的渗透做法就是先变成富有家庭中的仆役，长时间观察主人的言行举止，当其确保自己能够完美模仿出来的时候，变形怪就会取而代之。如果那个家庭的还有漂亮的女主人或者其它雌性成员，那么变形怪也从来不会拒绝那种跨越种族的**。
事实上，他们就是依靠这种方式进行繁衍的。变形怪可以与人类或者其它类人生物的雌性产下后代，懒惰的他们在对方怀孕之后就会离去，等到那些雌性诞下孩童全都是变形怪。等到他们长大成人，自然而然地就会觉醒出变形怪的拟态天赋，然后重复变形怪的一生。有些尤为险恶的变形怪，为了达到病态的占有**，还会通过拟态不忠的伴侣来破坏情侣关系。
所以，除了某些有怪异癖好的家伙之外，没有人会喜欢变形怪。在物质位面，许多城市之中都会这种怪物存在的身影。只不过一经发现，他们通常就会被捆在火刑柱子上面，活活烧死。只有极少数天赋更为强大的变形怪，才能长久地待在同一个城市里面不被发现。他们或者是拥有额外职业等级，又或者是拟态本领强大到不仅能模拟相貌，还能模拟目标的天赋和技能。
神明非神会的这个变形怪骨干，便是后者。他之所以会加入神明费身后，其实是因为自己在某个物质位面“取代”某位神祗牧师的恶行败露，所以遭到那位神祗教会追杀之后不得已而为之。等到其躲入了印记城之中，依旧没有收敛自己行为。采用这种“取而代之”的方式，变形怪谋夺了许多巴佬商人的身家，而这间帕莎餐厅就是他的战利品之一。
第601章 最好的生意（2）（求推荐票！求月票！）
走多了夜路，终会遇到鬼。变形怪仗着自己为“神明非神会”服务，大肆地“取代”了许多有钱的富商。他把那些人的产业、财富，甚至妻子都据为己有，丝毫没有任何顾忌。虽然他的下手的目标尽是些呆头和巴佬，但是这也依旧触犯到了某些人的禁脔。
其中就包括和他在同一个协会的鳗线怪。变形怪用不怎么光彩的手段，将一个水产摊位搞到了自己的手中。由于觉得那里售卖的产品利润太低，他擅自更改了原来的产品目录。可是他不知道，那个水产摊位之所以会售卖一些几乎没有什么人买的鱼肠羹，其实是因为鳗线怪的需要。
那里是鳗线怪氏族的食堂，如果想要在印记城吃到适合自己的美食，所有的鳗线怪都要去这家水产摊位。原本经营这个摊位的水元素裔老板，其实和鳗线怪们有着不浅的交情。享用美食的权力被剥夺了之后，作为氏族的酋长，那名“神明非神会”的鳗线怪骨干第一时间就上门拜访。
不出意外，变形怪的伪装被鳗线怪酋长识破了。他在冷藏室角落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自己老朋友的部分肢体残骸，而剩下的部分则全都已经进到了变形怪的肚子里。若非当时特恩斯会长出面调停，出离愤怒的鳗线怪们差点没有将那个被捉起来的变形怪，投喂给巨鳗鱼当饵食。
从此之后，那位鳗线怪骨干就总是在找机会针对变形怪，害得变形怪动不动就得吃个亏。这次面对鼠患也不例外。鳗线怪提出的方案有理有据，所以很快就被采纳并且推行。但是他在提出方案的时候，故意没提让变形怪出面采购前从协会支取预算。协会的其它骨干，其实也没有几个人意识到这点，他们普遍都认为买点老鼠药和捕鼠夹根本费不了几个钱。
然而，作为第一执行人的变形怪可是收到了数据。根据目前鼠患的情况来看，即便他在捕鼠人行会下达了悬赏之后，顺便从那里享受“团购优惠”，要是想买到足够的老鼠药和捕鼠夹子，他得自掏腰包至少花费一千多枚金币，或者两百多枚白金币。而且如果他贪图了这个便宜，那么其实就和鳗线怪“从大市场偷偷购买”的提议相违背，他说不定之后还得被问罪。而如果去大市场购买这些东西，价格保守估计会翻上一番，那他可就是真的要“大出血”了。
“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市场上的行情，”坐在私人包间里面，变形怪一边剔着牙，一边暗暗地琢磨着，“绝对不能先去捕鼠者行会下悬赏。否则若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收到了讯息，恐怕会第一时间把老鼠药和捕鼠夹子的价格哄抬上去。到时候那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想到了这层关窍，变形怪赶忙走出了包间，从帕莎餐厅的账房提出了一百多枚白金币。他盘算着，如果看到价格合适的药剂和捕鼠夹，自己一定得赶紧将其先买到手里。为了在划价的时候获得一些优惠，他又穿上了一件稍显破烂的旧礼服，变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形象。
做完了这些准备，变形怪才急匆匆地离开了自家的餐厅。好歹已经在印记城待过几年，对于大市场区域的各家店铺，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所以变形怪第一家拜访的药剂商店，就是大市场里感觉会地盘上的“千草杯”，这家药剂商店通常以产品齐全、物美价廉而著称。
“嘿，疯羊，在忙吗？”
迈步走进了千草杯的大门，变形怪装作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和乌力·千草杯打了声招呼。他冒充的是一个感觉会的成员，那个人曾经和乌力千草杯有过一些交情。果不其然，他打完招呼没多久，一个头上带着犄角的脑袋就从柜台后面伸了上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半羊人店主打量了变形怪几眼，然后鼻子突然又嗅了嗅才回应道：“你不是不能吃鱼么？怎么身上有这么重的鱼腥味，而且还是鳗鱼的味道。额，你不是松德尔，你身上没有他经常抽的那种烟草味。”
“我戒烟了，”变形怪掩饰道。
“真奇怪，”乌力·千草杯嘟囔了一句。可是由于他刚刚尝试新品种的药剂，现在脑子还不太清楚，所以没有仔细思考对方的漏洞，“你想要什么东西？还是那种薄荷味道的烟蘸么？”
“我说过，我已经戒烟了，”变形怪无奈地再次解释了一遍，他不想再和疯羊过多言语，于是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自己的需要，“我想要购买一些用来灭鼠的药剂，草药也可以。而且我家里现在是遭了鼠患，一会儿还得去捕鼠者行会一趟，你能不能多给我弄点毒耗子的药剂。”
“原来你是想买耗子药啊，早说嘛，”乌力·千草杯吐出一口唾沫，然后又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继而对变形怪说道：“独活草根汁、被火蚂蚁咬过的蟾蜍皮、红信石粉末，再拌上干瘪的麻雀脑自碎块就可以了。这样绝妙的耗子药搭配，你只能在‘千草杯’买到，看在你是老熟人的份上，每副药剂我就收你五枚毒螯好了。保证在你家胡闹的耗子通通死绝。”
当他说完价格之后，变形怪好悬没有忍住将一口浓痰啐在其脸上。这还只是一副药的价格，而且听他说的那些东西，恐怕磨成粉末之后喂给老鼠吃，最多也就只能喂个一两只。可是现在破碎神殿的外面又岂止上千只、上万只老鼠？若是按照乌力·千草杯的配方下药，变形怪就算是舍得把自己家底全都贡献出来，恐怕也没有办法弄到足够的药剂。
“我家里是闹了鼠患，老鼠多得下不去脚。你得给我弄点又便宜，而且还能杀死大量老鼠的耗子药！”变形怪再次强调了一遍。可是对方还是扑棱着那双长着长睫毛的羊眼，不解地和他说道：“这就是既便宜，又有效果的药啊。我自己还吃过呢，那个味道可难吃了，如果当成零食，那一副药能吃上好几天哩！”
变形怪的脸皮抽动了两下，差点没有现出原形。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千草杯被人家称为“疯羊”。
第602章 最好的生意（3）（求推荐票！求月票！）
从千草杯的店里走了出来，变形怪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引得许多路人侧目。一直骂到血压降下去了一些，他才重新开始琢磨，自己到底应该去哪里购买足够便宜且效果还说得过去的耗子药。印记城的大市场面积太大了，要是没有个目标，他怕是一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店铺。
“都怪那个吃耗子药吃坏了脑子的家伙，还以那个满肚组坏水的鳗鱼精！”变形怪在心里默默地诅咒着，“还没找到合适的卖家，现在又得破费一笔钱给那帮贪婪的‘包打听’。”
不过鉴于目前的情况，他也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于是，变形怪走到了街道的交口，隐晦地挥了挥手。没过多久，两三个光着膀子的矮人就凑到了其身边，向变形怪开口问候：“尊敬的先生，诚实守信的‘橡木桶’家族向您问候，请问您是需要一名向导或者是有其它需求？”
因为变形怪刚刚做出的动作非常专业，所以这几个矮人“包打听”没有将其视为呆头。他们没有尝试做“不要本钱”的买卖，或者是使用行骗才会用到的话术。他们向面对每一名强鸟时一样，先准确地报出自己的优势服务内容，然后才询问能否满足对方的需求。
“我需要找一家药剂商店——产品的质量必须要有保障，同时价格又不能要得太贵。另外……”变形怪顿了顿，回头瞥了一眼千草杯的店铺，“……店主必须是脑子能够保持清醒的家伙，不要动不动就在那里发疯，因为我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他做。”
听了他的话语，这几名矮人“包打听”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饶是变形怪找人为自己恒定了巧舌术，但是他仍旧没有听懂那包含土族语、本位面矮人语方言以及各种带有隐喻暗语的对话。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些“包打听”最后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结果。
“有一家新开的药剂商店，店主是千草杯的亲戚。他配置草药药剂，最起码配置解毒剂的水平应该还算是不错，否则也没法在‘疯羊’的店里熬过学徒期。他的店铺刚刚建立，应该还在开业酬宾、招揽客人的阶段。所以那家店铺应该能够满足您的需求。”
“带我去那里，”变形怪没有说别的，他甚至连掏口袋的动作都没有——在印记城最好不要暴露自己身上钱包的位置——直接就递给那帮矮人一把毒螯，数量正好够他们每人分到一枚。
收到了信息费，那几个“包打听”又小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便有一个矮人走了过来，示意变形怪跟在他的身后。在这名临时向导的指引下，变形怪接连走过了十几条街道，最终看到了一座崭新的高大建筑。
为此，他又付出了三枚毒螯作为雇佣对方带路的费用。“祝您购物愉快。”
变形怪没有搭理“包打听”，只是转身径直走入了那家店铺。从那些矮人处，他得知了这家店的主人曾经是乌力·千草杯的学徒，可是当其步入大门之后却发现这里简直是“疯羊”店铺的对立面。所有的陈设都非常简洁，明亮的大理石地板光可照人，天花板上还挂着华美的吊灯。
“但愿他还在搞开业大酬宾，”虽然对于这里的陈设非常满意，但是变形怪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句谚语。装修得如此豪华，恐怕这里的商品价格也不会太寒酸。
当看到站在一排排药剂柜子前面的半羊人普乌后，他隔着老远就开口问道：“你们这里的耗子药多少钱？”
“欢迎您的到来，”见到客人，普乌立刻热情地招呼道：“你需要多少耗子药？如果是小规模的除鼠，我们这里有引诱老鼠进捕鼠器的饵剂，那比购买耗子药划算得多。如果是家里遭了鼠灾，需要大量清理那些害兽，我们这里也有除了耗子药之外更好的选择。”
“我家里确实遭了鼠灾，我需要购买能够有效灭杀老鼠的药剂。要是你这里的价格合适，我会给你一笔大生意，”说着话，变形怪就走到了普乌站立的柜台前，他还是跟刚才一样，没有翻口袋就掏出了一枚白金币，将其推到了半羊人面前。
普乌立刻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他也不多说话，只是“噔噔噔”地跑到柜子后面，拿出一个用绢布装饰的盒子放到了变形怪面前，然后将其打开。只见这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根根旃檀，沁人心脾的清香气息从其中缓缓地飘散出来。半羊人的这个举动，令变形怪感到非常狐疑，他不由得退后了两步，立马遮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您请放心，这是在大市场的核心地带，秩序兄弟会的巡逻路线就经过我的店铺门前，”作为自小从印记城长大的强鸟，半羊人普乌自然知道那个变形怪在顾虑什么，同时他也知道如何打消对方的顾虑，“这些旃檀就是我的解决方案，使用它们就能够大规模地怯除鼠患。”
紧接着，普乌又不厌其烦地为变形怪讲解了旃檀的作用。原来，这种旃檀是一种完全用草药鞣制的熏香。点燃之后，冒出来的烟气，味道会更加地浓郁，并且有吸引食腐虫和狼蟑的作用。而那两种生物，则是下水道老鼠和头盖鼠的天敌。它们只要见面就会互相厮杀，不死不休。
“以生物对抗生物，绿色天然无公害地消灭那些害兽，你只需要购买一盒旃檀，”普乌笑吟吟地说道：“而这样一盒旃檀，只需要二十枚白金币，每根旃檀能够点燃半个沙漏时。在这段时间里，食腐虫和狼蟑会接连不断地被吸引过来。你只需要将贵重物品随身携带好，然后剩下的问题就交给老鼠们的天敌即可。唯一需要注意是，旃檀不要点得太多，否则会吸引过来太多那两种虫子。”
听完了普乌的介绍，变形怪看了看那盒旃檀，然后从其中取出了一根。“我需要先测试一下它们的效果。”那枚白金币，被其弹入了绢盒之中，然后他扭头走向了万草堂的大门口。
第603章 最好的生意（4）（求推荐票！求月票！）
“谨慎但是又有点小家子气的客人，”奎斯从柜台后面踱步走了过来，轻轻地合上了半羊人手里拿着的那个旃檀盒子，“不过我相信他会回来的，而且我还有预感，他会是一个大客户。”
挑剔的客户虽然不是最好的客户，但是他们才是真正愿意为好的产品花钱的客户。事实上，刚刚普乌的话语已经说动了变形怪。他的确对于这盒旃檀很感兴趣，所以才要去验一下成色。
适合检验产品性能的地方，他也早就已经有了腹稿，而且正好顺路。从万草堂出来之后，变形怪直接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其再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服饰又变成了神明非神会的制式罩袍。
他还是叫了一顶轿子，抬轿子的轿夫也依旧是带有翅膀的种族。在两名鹄人的肩负之下，变形怪乘着轿子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捕鼠者行会——位于城市书记区的诸行会联合办事大厅。
在印记城里，女士区也许是城中最强大且最富声望的一个区，但住在书记区的人们却自豪地声称，让这个城市保持运行的正是他们这个区。这个区属于官僚、抄写员、学者以及那些职业行会。在这里，所有的人和事情都像是上好了发条似的，一切活动都要按照既定的章程。
而实际上，那些声称与事实真的相去不远。这个区里有记录大厅与演讲者大厅，即城市日常生活所必须的契约与喉舌都在这里。没有了它们，那此城就没有律法，没有产权证据，没有债务记录，没有逮捕记录，也没有税收。
书记区的人们都喜欢努力工作，以期保持“常态”。这里街道上的巡逻从不间断，而建筑物总有人在负责打理；这里不像女士区那样表里不一，也不象狂暴吵闹的巢区那样危险。来自下层位面的旅行者并不常来这里，相反物质位面的巴佬与上层位面生物倒都挺喜欢拜访这里。
在书记区，常见的家伙包括：金融行业从业者，奇珍货物的进口商，各个位面势力的中间人，各大服务性行会的工作人员，以及能够熟练书写好几种语言文字的文书人员。而变形怪要寻找的那个捕鼠者者行会，自然也处于书记区之中。
只不过由于资源、声望、财富……之类的原因，这个行会无法像那些大型职业行会一般，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楼。它只能和其它一些小型行会一起，租赁一个共享办事大厅来办理业务。不过正如同书记区的特点，它们还会尽可能地粉饰自己的门头。
“欢迎来到诸行会办事大厅。您可以在这里一次性寻找到超过十八家职业行会，而不必走街串巷挨个寻觅。这里有方便、高效的服务，以及诸多专业人士为您效劳。我是办事员斯斐莉莉，竭诚为您服务。”一名穿着干练女性猫人，变形怪进入大厅之后就走过来推销业务。
然后将自己藏在带兜帽罩袍里的变形怪，对于这样热情的服务态度却不以为意，“听着，小猫。如果你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是在寻找我身上钱包的位置，那么你说的话语会更有说服力。但是鉴于目前我的确是有些需求，所以那些冒犯就自此揭过。我找捕鼠者行会，请带路。”
说完这些话语，他将自己的袖袍向前一伸，露出袖口内侧神明非神会的纹章。看见那个标记之后，猫人办事员斯斐莉莉立刻明智地闭上了嘴巴，然后微微侧过身子为变形怪指出了道路。
他们在办事大厅角落里找到了捕鼠者行会。这个行虽然听起来并不怎么有实力，但是由于捕捉老鼠的确是印记城里日常很重要的一项市政工作，所以捕鼠者行会还是占据了办事大厅的一个单独隔间。斯斐莉莉的引领到此结束，她只是在行会的签到表上记下了自己的名字，为的是之后变形怪如果在捕鼠者行会办理业务她能获得少量提成。做完这些，她便转身离开。
“欢迎您的到来，捕鼠者行会有最专业的捕鼠服务，肯定能够满足您的需求。”走入了捕鼠者行会的隔间，留守在此的行会办事员是一名顶着个夜枭脑袋的鸮形人，他用一种类似鸟类鸣叫地嗓音同变形怪打了声招呼，“从价值一枚灾币的家庭灭鼠服务，到价值五十枚白金币的布置‘鼠亡’阵法，我们行会总有一款服务能够满足您的需求……”
“……破碎神庙正在遭遇鼠患，”不想听其唠叨，变形怪直接打断了他的商业介绍，“我现在代表神明非神会来向你们行会下达任务悬赏。解决那里由头盖鼠引起的鼠患，便可以获得两百枚白金币的赏金；若是彻底解决了头盖鼠的‘群体意识’，那么赏金就会加倍。”
听到有大生意上门，鸮形人办事员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份制式魔法契约，然后将其摊开之后书写上了客户刚刚提出的要求。他把这份契约推到变形怪面前，没有继续言语。熟悉印记城各种规则的变形怪扭了扭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后将其抵到了那张书写有魔法契约的羊皮纸上。
被火烧过似的纹路在羊皮纸上蔓延，很快便形成了一个神明非神会的纹章。确认每一个线条都准确无误，鸮形人办事员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位大人，我立刻就在行会公告里提交这个悬赏任务。不过根据您的任务要求，以及任务难度，贵会需要提前支付最低悬赏一半的预付款。”
“哐啷”一声，一个小牛皮缝制的袋子被变形怪丢到了鸮形人面前，“这里面有一百枚白金币，”交完了预付款，他便开始在这间隔间里徜徉起来，似乎是在欣赏捕鼠者行会的展示物。
一排排漆成纯白色的柚木架子上面，摆着许许多多的捕鼠道具：粘鼠板、诱捕笼、老鼠夹子、假香肠，等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泡着各种老鼠器官的福尔马林罐子，点缀其中。在这个隔间的角落里，还有几个关着活老鼠和落单头盖鼠的笼子，里面不断传出“唧喳”的叫声。
“看起来很专业啊。”
第604章 最好的生意（5）（求推荐票！求月票！）
感慨着捕鼠者行会的专业程度，变形怪的袍袖里面突然掉落了一小截点燃的旃檀。随着他再轻轻那么一甩就落到了隔间的角落，丝毫没有引起鸮形人办事员的注意。做完了这些，变形怪就走出了这个隔间，再次回到了办事大厅。每走上一段距离，他都会重复刚刚的动作。
直到走到办事大厅的门口，之前花费一枚白金币买来的旃檀就变成了十几断，分别散布在了大厅的各个角落。燃烧之后的旃檀散发出清幽的气味，但是被办事大厅之中来来往往各种生物的体味所遮掩，根本没有人拿它当回事。而且那烟气也不上浮，反倒顺着墙角钻入了排水道里。
“这位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见到变形怪在大厅门口踌躇，那个名叫斯斐莉莉的猫人办事员再次凑了过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揽到其它的业务。然而她的话语还没说完，混乱突然发生。
“怎么有那么多食腐虫！”
“这里有狼蟑！哦，见鬼，它在咬我的脚趾！”
“救命啊！这些家伙在啃卷轴！”
……
叫喊声突然从办事大厅各个角落传来。长着软泥怪模样的虫型身躯，但却拥有鹦哥兽似尖喙的食腐虫，以及如同豺狗一般大小，长着放大许多被的蟑螂身躯，脖子上却顶着一颗狼脑袋的狼蟑，就好像是发了疯似的，冲破了窨井的格栅，大量地涌入了这个办事大厅。
这些虫子有的攻破了捕鼠者行会隔间，把那些关着活老鼠和头盖鼠的笼子从里面拖出来，放到大厅之中与同类分享，共同大快朵颐。还有一些没有抢到食物的虫子，竟然将目光转向了大厅之中的其它生物，它们将一些鼠人也当作了猎物，并且对其发动了凶残的攻击。
不过好在灭虫者行会，同样也安置在办事大厅之中。有着专业人士的出手，食腐虫和狼蟑或是被驯服，或是被驱逐回了下水道的窨井。最终只有几名倒霉的鼠人办事员遭殃，其它的顾客或者办事员都只是衣物和文书受损，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人身伤害。
就在所有人开始探查事故原因的时候，变形怪已经离开了办事大厅。依旧是在小巷子里面完成了换装，然后他才走到市民欢乐厅门前，叫上在那里“等活”的轿夫，返回了大市场。
“效果勉强可以接受。”
走入万草堂的大门，变形怪看见站在柜台后面的半羊人普乌，立刻开口说道。因为他想要大批量采购一批旃檀，所以这个家伙还是动了点小心思，企图先利用言语打压一下价格。
然而普乌却没有搭理他，只是笑吟吟地指了指旁边的墙壁，墙壁上面挂着一个公告板。“价格调整通知：由于原材料短缺，灭鼠旃檀零售价格提高为原来的三倍……”变形怪读出了上面的公告，脸色蓦地变得铁青，他不由得出言威胁道：“疯羊家的小子，你敢坐地起价！”
听到被人叫“疯羊家的小子”，普乌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无踪。他用手重重地拍了拍柜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墙壁公告板上的字迹立刻随之变化。数字“三”变成了数字“四”。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但总归都是要钱包受苦，”丝毫没有上次变形怪到访时的客气，普乌这回直接怼了过去，“这位先生，您大概不是印记城出生的居民吧。要不然，怎么不知道那些‘包打听’和‘掌灯男孩’的腿脚，其实要比轿夫快得多呢？”
此言一出，变形怪的眼睑快速地眨了一下，这是他心中惊慌时的身体反应。背在身后的手掌之中多出了一柄匕首，他开始装作若无其事地向着柜台挪动，“如果你认为我就是个……”
“……呆头？”普乌打了轻轻地按了一下柜台，一扇透明的护罩突然从天花板上降落下来，将其与变形怪隔开，“我一般不会用那个词汇，但是你若是想要在这里——秩序兄弟会和顽固者共同巡逻路线上的店铺——动刀子、逞威风，那么我只能承认，你绝对是呆头中的呆头。”
看着对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羊人普乌继续说道：“我从某些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得知您刚刚去了书记区的诸行会办事大厅。在那里的捕鼠者行会，您逗留了一段时间，然后那个行会就发布出来一个公开悬赏。紧接着，在办事大厅里就突然冒出许多食腐虫和狼蟑。”
“想想您之前在我这里购买的东西，再加上您透露的‘测试下产品效果’的说辞，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您和诸行会办事大厅里发生的虫子袭击事件有所关联，”普乌继续施压道：“虽然您是神明非神会的骨干成员——别多想，我只是自己看了捕鼠者行会的悬赏才知道的——但是，如果您被秩序兄弟会，又或者是顽固者们逮捕起来，最终交给慈悲灭绝会的人来处理。一比三，恐怕即使你是特恩斯会长大人的私生子，否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对你的救援。”
“你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当然……”半羊人步步紧逼，“……如果您成为我的客户，那么出于商业道德方面的考虑，我就有责任为您保守秘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如此。”
“八十枚白金币，那盒旃檀我要了。”
“不不不，您恐怕还得再看看公告栏。”
变形怪稍稍扭头，只见墙上的公告栏上，数字“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数字“十”。
最终，在付出了整整两百枚白金币的代价——为此，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现金的变形怪还搭上了一个魔法戒指和一件护符——之后，他才买到了原本只需要二十枚白金币的旃檀。这已经比他之前的预算整整多出了一倍，但是为了买到普乌的“商业道德”，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回到帕莎酒馆的之后，变形怪和之前点一桌子鳗鱼料理的套路一样，发泄似地又叫上来一桌子全羊宴，气哼哼地吃了许久。
第605章 奎斯的算计（求推荐票！求月票！）
狠狠宰了变形怪一刀之后，普乌数着到手的白金币，咧到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收敛过。
“嘿，伙计。你天生就是个生意人，按照你教给我的话术，变形怪可是着实大出血了一次。”
对于半羊人的赞誉，刚刚逛了一圈大市场回来的奎斯并不以然，“不仅仅只有一次，那个家伙还会回到万草堂，然后继续掏出他的钱包乖乖付账。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直到榨干他身上藏着的每一枚毒螯。”
“就这么做，”普乌笑嘻嘻地回答道：“而且我也很乐意那么做。毕竟，我也讨厌他。”
两个远比变形怪阴险许多的黑心商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早在前来印记城之前，奎斯就设计好了如何跟神明非神会接触的方法。与其亲自前去取信那个协会，倒不如让其过来找自己。
所以在万草堂建成的当天，他就开始往下水道排出的烟雾，刺激头盖鼠群冲向破碎神庙。紧接着，他又等来了为神明非神会采购耗子药的变形怪，售卖给了他能够以生物手段灭鼠的旃檀。那些家伙只要点燃那一盒旃檀，便会吸引来大量的食腐虫和狼蟑。这样固然可以解决鼠患，但是同时也会激发新的虫害问题。到时候，他们还得过来寻求能够灭虫的药剂。
什么是最好的生意？最好的生意就是制造问题（需求），然后给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产品）。这是奎斯前世经历给予他的宝贵智慧。放高利贷的都在鼓吹“消费升级”概念；控制食糖贸易的大佬都在投资生产胰岛素的药企。而只有这样做，他们生意才会变得可以持续。
比起垄断和所谓的“无本生意”，可持续的生意才是最先进的理念。而且和前世那些幕后大佬的做法相比，奎斯的办法更为有效直接。神明非神会在经历了鼠害之后，还会经历虫害；经历了虫害之后，还有可能经历鸟害；经历了鸟害之后，还有蛇害……循环往复且没有止尽。
虽然这是个有法术、有异能、有各路神祗（神明非神会靠不上祂们）的世界，但是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还是不会变——事物（物体）总是会向受到阻碍最小的方向发展（运动）——出于成本方面的考虑，他们只有硬着头皮一次次来到万草堂，接受奎斯和普乌的痛宰。
毫无疑问，他们中的一些人会生出别的想法，他们可能会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但在那个时候，则正是奎斯向其展现自己实力的最好机会。而且，碍于印记城的痛苦女士，以及其麾下达巴斯们的制约，再加上神明非神会并非混乱会那样的疯子，所以他们能够采取的武力其实是有限度的。等到他们发现，武力无法达成目标，那么沟通就成了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到时候，奎斯便可以顺其自然地从他们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这比直接花钱购买合算得多，同时也能够取得更细致、更准确的消息。所以对于奎斯来说，此时其实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加快这个进程。毕竟，事情拖得太久，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时间成本。
“那些旃檀里面加了料了么？”
“当然，除了之前被那个变形怪买走的那根，其它的旃檀里面添上了能够吸引土巨怪的芨芨草粉末。燃烧之后，便会产生一种和土巨怪交配时节，母虫所散发信息素类似的味道。它们肯定会结伴前来，但是却会悲哀地发现其实并没有母虫在场。那些怪物多半会直接无差别攻击所有见到的生物，还有少部分可能，他们会挖空破碎神庙地基来寻求报复。”
半羊人的回答，正是奎斯所需要的。他们两个就像是策划了骗局之后的黑心肠商贩一样，开怀大笑。“哈哈哈，普乌你得赶紧准备，说不定明天变形怪就要来找你买除虫用的药剂了！”
……
和正在盘算着未来收益的奎斯和普乌不同，变形怪现在感觉糟透了，即便他吃了一盘又一盘烤羊心，可是仍旧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心疼，“我一定要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
只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他现在必须要赶回破碎神庙总部，因为那里聚集的耗子越来越多，在头盖鼠的组织下，它们甚至已经开始突破了守卫们的封锁。
虽然只要一想起普乌，变形怪就会恨得牙根发痒，但是已经测试过旃檀，他对其生物灭鼠的效果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所以他一回到总部，立刻就点燃了一根旃檀，然后将其丢入了鼠群之中。还未等其其冒出的青烟消散殆尽，大量的食腐虫和狼蟑就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作为老鼠和头盖鼠的天敌，这些虫子甫一出现就对那些害兽发动了凶猛的攻击。
之前在诸行会办事大厅的时候，由于情况及时被控制住了，所以变形怪没有来得及观察仔细。现在，他才真正看清了那些虫子为何会被称为鼠类的天敌：
食腐虫的肚子就好像是无底洞似的，无论吃下多少老鼠，它们都不会放慢进食速度。若是实在吃不下了，它们甚至会当场分裂，以腹部为中心分为两段。没有头的那一段会长出新的头颅，而拥有缺少尾巴的那一段则会长出新的尾巴。然后，它们会重复之前行为，身躯快速长大继而再度分裂。
至于说狼蟑，虽然这种虫子没有食腐虫的肠胃和分裂生长本领，但是它们拥有类似于豺狼的性情。在肚子饱胀之后，它们会停止进食，可是仍旧会将遇到的老鼠都一口咬死，仿佛就是为了杀戮而进行杀戮。
“快，把这些旃檀分发出去，”近距离见证了旃檀的作用，变形怪不再有任何犹豫，他马上将一盒子旃檀都分发给那些守卫，“每个人都拿上一截子，围绕着防线，隔一段距离就点着之后甩出去一些。”
一时间，许多束青烟，在破碎神庙周围袅袅升起。鼠群开始出现了混乱。
第606章 归来的会长（求推荐票！求月票！）
“破碎神庙周边出现异动！”
“下城区的现在有了大麻烦！”
“神明非神会大厦将倾！”
……
随着变形怪将那盒旃檀带回破碎神庙并且加以使用，印记城的“包打听”们就全都变得无比活跃，各种关于在那边发生的、有关“虫—鼠—人”的消息更是纷至沓来，而且时刻保持着更新。
因为这样或者那样消息实在太多，普通人很难像那些大型组织似的，细细分辨其中真伪，同时派遣专门人手实地勘察，所以各种各样的谣言也混杂于真实的信息之中，开始广泛地流传扩散。
没过有经过半天的发酵，这些消息甚至已经传到了印记城之外，惊动了正在星界要塞的特恩斯会长。由于大本营出现了问题，这位神明非神会的大佬不得不暂时离开战场，回家查看一番。
“这就是你们的的灭鼠计划！”
召集了所有的留守议员，特恩斯先是耐心地听完了每个人的汇报，然后便再也克制不住怒火破口大骂出来。盛怒之下，他抡起手里的精金燃灯杖，将面前的大理石会议桌直接拍成了碎片。
“变形怪，你来给我解释一下，”用阴鸷的眼神盯着造成目前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特恩斯直接点名问话道：“为什么你购买来的耗子药……也就是那些破烂旃檀，就像是引爆了虫子窝似的，引来了那么多的食腐虫和狼蟑群？”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鳗线怪骨干，适时地上眼药道：“而且还有许多土巨怪出现。”
特恩斯瞥了鳗线怪一眼，他虽然怀疑事件的背后其实是这个和变形怪不睦的家伙在捣鬼，但是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已经超过预期，鳗线怪应该没有胆子以损害协会利益的方式，来对变形怪进行报复。所以对于鳗线怪的拱火，他只是暂时揭过。毕竟那个家伙说的话，所言非虚。
“特恩斯大人，我对您真的是忠心耿耿啊，”变形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切地回答道：“为了购买那盒灭鼠旃檀，我自己为协会垫付了两百多枚白金币。而且在使用之前，我还在书记区的诸行会办事大厅做过实验，点燃一根旃檀之后的确是吸引来一些虫子，它们可以有效地清理那些老鼠和头盖鼠，并且一根旃檀吸引来的虫群数量，我敢保证完全是可控的。”
见到变形怪奴颜卑膝的模样，几乎在座的所有议员都心声不屑。要知道，他们即便畏惧会长的实力，但是之所以会加入神明非神，也大多还是因为认同协会的三个核心理念——证明“神”的虚假；减少甚至消灭神的势力；撕开不可知的面纱来窥见真理——他们绝对没有认为过自己是特恩斯的奴仆，在这一点上，就连同为异怪的鳗线怪也比变形怪要有原则得多。
只不过，别人不屑归不屑，变形怪的做法确实非常聪明。他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坚定地站在特恩斯的身后。所以这位神明非神会的会长，虽然对于其搞砸了事情而感到震怒，但是却没有立刻对其施以残酷的惩罚。他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变形怪拉到自己面前，“那你告诉我，为为什么点燃了一盒旃檀之后，那些虫子就控制不住了？为什么即便香都灭了，那些虫子还不离开？哦对了，为什么除了狼蟑和食腐虫，还有土巨怪也被吸引了过来？”
面对会长“三联”式的发问，变形怪一个都回答不出来，他只能将所有问题都归咎于那个卖给他旃檀的半羊人——虽然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企图转移特恩斯的怒火：“大人，我估计是那个售卖旃檀的药剂师有问题，据说他是感觉会那只‘疯羊’的子侄。虽然卖的东西功效惊人，但是总是会留下一些奇奇怪股的后遗症。”
“那你去找他，把这个问题给我彻底解决掉。我只会给你两个沙漏时，如果过了时限……”精金燃灯杖压到了变形怪的肩头，笼龛里面突然冒出了火焰将罩袍烧出了一个大洞。伴随着“滋滋”的响声和变形怪的痛苦哀嚎，特恩斯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拧下你的脑袋。”
说完这句话，特恩斯挥手就打开了一道传送门，然后一脚就把变形怪踢了进去。这扇传送门直接通往破碎神殿的外围，那里现在正处于虫子和老鼠们的战场。所以这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对于变形怪的惩罚，如果那个家伙没本事从战场脱身，虫鼠撕咬带来的死亡就会降临在他头上。
“这群该死的家伙，给我滚开，”变形怪心里不断地咒骂着，而其咒骂的对象，既包括眼前的虫子老鼠，又包括鳗线怪、半羊人普乌以及特恩斯，“早晚有一天，我会扒了你们的皮，抽出你们的心肝当作下酒菜！”不过咒骂归咒骂，他的手指却一直都没有闲着。
在被特恩斯从传送门踢出来的瞬间，变形怪就激活了自己身上的一件附魔装备。橙色的光芒萦绕在其身周，这是一个附加了驱使术护符产生的法术灵光，可以让周围的动物不主动攻击护符的佩戴者。正是凭借着这件装备，他才能够从虫群和鼠群之中逃出升天。
走出了这片被虫尸和鼠尸覆盖的战场，变形怪就看到这片街区周围多出了许多陌生面孔。不用探查他也能知道，那些人不是前来寻找宝贵信息，想要赚取信息费的“包打听”，就是被各大组织派来的密探。没有和那些人周旋，他很快就找到一处小巷，完成了易容换装。
当其重新坐到一顶轿子上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提夫林的模样。“轿夫，我要去巢区的‘巴洛炎魔的灰指甲’酒馆。没错，就是舍米卡勒令周围不许有任何犯罪行为的那家。你会得到四倍的包括空驶费在内的车费。不要跟我废话，赶紧出发。”
这次变形怪变成的不是普通的提夫林，而是其曾经“取代”的一名提夫林术士。因此在他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使出了“魅惑人类”法术，用话语夺取了轿夫的神志。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如果被轿夫行会发现，变形怪恐怕会受到悬赏追杀。但是由于他们将要去的地方是巢区最为混乱的一个街区，所以那份追杀令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被发布出来。
第607章 麦奎的表妹（求推荐票！求月票！）
在修罗场参加完追悼会，舍米莎卡便元气满满地回到了印记城。相比于呆板的焦炎地狱，她更喜欢风气更加自由的门城，因为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能大显身手，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
“有了从麦奎表哥那里继承的遗产，正好能再从暴亡泰坦的手里买上几个魔孽护卫。最近潘塔那个肥婆娘好像失势了，末日卫士团好像一直不怎么消停，”摆弄着手里的小酒盅，一边啜饮里面的西洋李蜜酒，舍米莎卡一边琢磨着自己接下来的生意计划。
作为一名以智慧闻名的高等尤格罗斯录判魔，以及印记城最大的混混头子，她非常享受这种智珠在握的感觉。每每都能够先人一步制定完善的计划，这才是她最引以为豪的个人技能。而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为自己在女士区的赌场起名叫作“命运之轮”，寓意掌握命运于她的手中。
除了女士区的“命运之轮”赌场之外，舍米莎卡还有其它一些产业。
按照其功能和服务对象的不同，她将它们都安置在了合适的区域。但是有一点相同的是，凡是她产业所在的街道上，不允许有任何形式的犯罪。当然，被其禁绝的犯罪活动只是说“明面上”的那些，也即能够被其他人抓住把柄的那种。若是能够无声无息地进行、最后也无从查起，进行那样犯罪活动的人，说不定还会受到她的激赏和肯定。
于是，将变形怪送到了“巴洛炎魔的灰指甲”之后，那几个轿夫就彻底成为了失踪人口。
而且此时，舍米莎卡正好就待在这间酒馆之中——为了能够更好地服务客户，她不仅仅会在豪华的“命运之轮”赌场办公。这个雌性录判魔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在自己各个产业之中待上一段工夫，而且这段时间通常是固定的——有不少竞争者想要以此为依据对其进行暗杀，但是迄今为止却没有一个人成功。
这是因为舍米莎卡实在是耳目众多。连那个“变形怪是从破碎神庙出来的”，“其身上原本穿着的是神明非神会骨干服饰”之类的细节信息，轿夫在被处理掉之前就已经被问了出来，然后层层汇报到了舍米莎卡耳中。
所以当变形怪走入了“巴洛炎魔的灰指甲”的大门，想要穿过一众正在呼卢喝雉、放肆饮酒的巢区的帮派底层混混，来到吧台前面提出自己的交易需求的时时候，有一个清冷的声音直接二楼的凭栏附近传来，“这不是帕莎餐厅的老板么？妾身有失远迎，还请您上楼来说话。”
听到这声话语，变形怪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作为变形怪的他，自然听出了这是变形怪种族特有的语言，而在“巴洛炎魔的灰指甲”里，能够说出如此纯正的变形怪语，毫无疑问，说话者肯定是那个久负盛名的“掠夺者”舍米莎卡——因为这是录判魔的看家本领。
突然收到了这位黑道女皇的邀请，变形怪只能依从对方的要求，走上了楼梯。在酒馆二楼的雅座包间里面，他看到了那位文明印记城的“女狐狸”。而在包间的外边，则站着两名有v带鳞片的翠绿色的皮肤，长得像是格外健壮石像鬼的尼卡罗斯魔护卫。
出于个人习惯，变形怪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舍米莎卡，便将其外形和容貌全都牢牢记住。她确实是一个高等尤格罗斯录判魔，不过和许多只是执着于金钱而缺乏审美品味的同类不同，舍米莎卡更像一只来自世外桃源的爱整洁的狐狸，而不是一头龌龊不堪的豺狼。
她那一尘不染的金黄色毛发柔软而整洁，细细的白色条纹从其长吻的末端一直延伸到嘴角。头上戴着一个蛛网般的剃刀藤头饰——显然，她是想模仿城中令人生畏的女王——以便让那些潜在的敌人，在企图做一些逾越的事情之前三思而后行。
当然，痛苦女士决不会像舍米莎卡似的满身珠光宝气，那样的确显得有些庸俗：她的每根手指上起码都戴了一个戒指，甚至有些还纯粹是没有附魔的装饰物。为了与浑身上下的珠宝相匹配，舍米莎卡穿着多年前一个感觉者送给她的丝绸长袍。从远处看，这件袍子从上到下都是宝蓝色的。然而，待在近前的变形怪却发现，它实际上是由蓝、绿、紫三色的上千个宝珠组成。
这个包间里面，虽然看似只有他和舍米莎卡两人，外面也不过仅仅只有两名护卫，但是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变形怪还是感觉到宽大的座位下面，还藏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生物。而且他可以确信，只要自己胆敢有异动，至少立刻还会冒出来超过一打的马仔。
“看来您有麻烦了，否则也不会来我在巢区的这家酒馆……消遣，”舍米莎卡彬彬有礼道，但是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这只是其常见的伪装，“作为‘巴洛炎魔的灰指甲’的老板，我其实很好奇，您这样的协会骨干为何不从内部调集人手。不客气地讲，您要是说自己认为我手下的刺客要是比贵会‘反圣堂’的刺客要更加优秀，那样的话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舍米莎卡说话时举止优雅，话语虽然威严但并不盛气凌人。令变形怪感觉自己仿佛是在面对皇室，但却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她踩在脚下的幼虫。在谈话的时候，这位黑道女皇总是笑容可掬，看起来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尤格罗斯魔，只是她似乎格外喜欢用那优雅修长的手指敲击桌子，来强调自己的观点。
变形怪并不知道，她的这个动作并非只是无意之举。事实上，通过敲击桌子，舍米莎卡其实一直在给她的手下们传递着命令。那些马仔们根据录判魔的提示重点，飞快地调查着关于变形怪的一切，然后再利用一件法术道具，把信息及时传递到舍米莎卡的一枚耳钉里。
在谈生意的时候，她也依旧习惯料敌先机。
第608章 韭菜的宿命（1）（求推荐票！求月票！）
“我只是想要雇佣两名打手，善于砸店，而且不会轻易被秩序兄弟会逮住的那种。”
面对舍米莎卡那无所不知似的谈话风格，变形怪终究是难以招架，他在最后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然后便一言不发。
见到对方如此表现，黑道女皇也丝毫没有在意，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所以现在没有理由把生意往外推。
“当然没问题，”舍米莎卡轻轻说道，“我很乐意为尊贵的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务。”
随着她的话语，门外的尼卡罗斯魔保镖按下了某个机关，然后这个雅座下面的机关就被激发。感到自己身体有点轻微的失重，变形怪才明白那个雅座原来是一个升降梯。他默默计数着，从一数到了十三，失重感方才消失。
“这边请，”舍米莎卡先行起身，为变形怪之指引到：“欢迎来到我的私人酒窖。”
见变形怪还有一点犹豫，这位黑道女皇便主动拉开帷帐，走出了包厢。此时，变形怪方才看到外面的情况——这真的是一个酒窖——深邃而黑暗的甬道两旁，罗放着许多排橡木酒桶。
当其跟随者舍米莎卡的步伐，走进了甬道深处，浓郁的西洋李酒味道直扑入他的鼻子。因为曾经“取代”过一些幽暗地域的生物，所以变形怪有着一定程度的黑暗视觉。虽然这段甬道之中没有点灯火，但是他其实走得并不费劲。
跟着前面的人影——他不太确定那还是不是舍米莎卡——走了一会儿，微弱的光亮便重新出现在变形怪眼眸里。这里是一间宽敞的圆形耳房。在房间的中间点着一根蜡烛，但是那个蜡烛的直径却有箍桶那么粗，灯芯散发出诡异的蓝光。
“欢迎来到‘硕烛’，我尊敬的客人，”舍米莎卡的声音突然从耳房尽头处传来，变形怪看到她坐在了一个似乎是用剃刀藤骨编制的藤椅上，其身边除了那两个尼卡罗斯魔保镖之外，还站着许多提夫林侍从，“这里是我们向客人展示产品的场所，稍显简陋，请你不要介意。”
说完这话，这位黑道女皇拍了拍手。站在其身边的几个侍从随即俯身，拽住地面上的一条索链用力地拖拉起来。类似两块皮革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在这座圆形的耳房里不断地回响着，令变形怪感到分外不安。
“你想要两个打手，可是我觉得这么一个就足够了，而且正好可以为节省点费用。”
……
从“巴洛炎魔的灰指甲”出来之后，变形怪显得信心满满。而这份信心大多来自跟随在其身后的那个打手。有着一个身高堪比风暴巨人的家伙作为打手，他自然显得“说服力”十足。
鉴于变形怪的种族——舍米莎卡看穿了他的伪装——所以那位黑道女皇给他安排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打手人选。那是一个有着令人惊悚的长相，同时实力也非常强悍的战斗型异怪，正好方便变形怪与其沟通。
这种异怪名为“古革”，有好事者还喜欢在其学名后面，缀上“巨人”作为修饰。
在这个庞然大物的脑袋上，垂直裂开了一张可怖的巨口；他的两支手臂都从肘部一分为二，形成了成两只爪子；他的脚掌拥有类似鸵鸟的分趾结构，小腿上还覆盖有一层黑色的毛发。
形状畸恶的古革出没于深深的地下，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因为触怒了神祗而被流放，又或者是被阳光下的种族赶到幽暗地域，甚至干脆就是从地下更深处的漆黑世界爬出来的生物。但无论如何，古革那血腥而野蛮的生祭仪式，足够让任何正常的地上居民对其恨之入骨。
虽然身体粗重，但是古革的行动却异乎寻常的灵巧，就好像他们体内没多少关节一样。这种体质使得古革既能将巨爪伸展到惊人的长度，也能把身体挤进小的不可思议的狭窄通道中。
古革常常将自己紧贴在地底洞穴背光的死角里，耐心的静候猎物走进攻击范围之内，然后发动凶狠的偷袭。同时，他们的个性也十分地顽固，凭借着敏锐的感官，他们只要成功地击伤了猎物，那么一个古革就能凭着对血腥的嗅觉，坚持追杀猎物长达十天半个月之久。
被变形怪临时雇佣的这个古革名叫卡达斯，他是舍米莎卡买来的奴隶，他有着比普通古革更为出色的天赋。就像是下层界的生物似的，卡达斯可以使用一些类法术。法术技巧配合强大的**，让其成为了非常难缠的那种怪物。
所以当变形怪带着他走进大市场之后，大部分在此地流连的顾客和街边摊贩，只要见到这两个人的身影就赶紧躲避到一旁，生怕触到霉头。变形怪对此感到十分满意，这两天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花钱花得物超所值。
“看到那幢高楼了么？你要做的就是隐形起来，然后冲进去把它的第一层砸毁。记住，做完这些之后立刻自行逃走。瞧，在那个街角有一个直通下水道的窨井，那就是你的逃跑路径。”
为了能够让半羊人感到害怕，同时也是为了发泄一下自己的怒火，所以变形怪带卡达斯前来摧毁普乌的生意。至于说，这里是秩序兄弟会和顽固者们的巡逻路线，他也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到时候我就说自己是个热心的路人。之所以带着古革前来，其实是因为要为喝下了万草堂出售药剂之后容貌尽毁、脸不畸形的巨人兄弟指路。只要在摧毁了那家店铺之后，古革能够及时地逃走，即便秩序兄弟会和顽固者问起我来，他们也依旧拿我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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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韭菜的宿命（2）（求推荐票！求月票！）
得到了雇主的授意，古革立刻发动类法术能力，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只有那分趾的脚掌踏在地面上，留下一连串怪异的脚印。
“邪影击！”
冲到了万草堂门口，这个古革将手里的藤杖狠狠地挥出，想要来上一次“声势浩大”的破门而入。但是最终却没能成行。
他的武器根本就没有撼动这个大门，虽然这个大门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玻璃制品似的，但是却坚硬得好像是金刚石。
就像是某个天朝大国的特产一般，永序之鳞商会出产的玻璃拥有极好的防爆属性，给万草堂准备建筑材料自然是优中选优。
所以哪怕以古革的力量，砸到了这样的玻璃上面也只是将其自己震得七荤八素，握着藤杖的两支爪子现在都有些麻木酸疼。
而令其感到惊讶的是，在刚刚那奋力一击之下没有任何破损的大门，此刻却蓦地自动打开。里面伸出了一只手掌，轻轻一握，古革就好像是被空气钳住了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看来只是一个打手，”奎斯的脚掌踩在古革胸膛上，利用习自《九剑图录》的运劲技巧，让这个巨人似的异怪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他的脖子上面好像还系着一个奴隶项圈。”
听闻了奎斯的话语，普乌也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一瓶麻痹药剂。“这好像是‘掠夺者’舍米莎卡的奴隶徽记，”半羊人说完之后，顺手将麻痹药水倾倒入古革竖直的巨口里。
本来古革其实能够免疫毒素和疾病，给他们灌下麻痹药剂并不能让其陷入麻痹状态。但是普乌在同食人魔巫医共事了一段时间后，学习到了另外一种配置药剂的思路，能力全面升级。
和那种能够促使塔那厘恶魔超前进化的“咕噜药剂”相似，他配置的麻痹药剂不再是依靠毒素麻痹神经来产生效果，而是诱使机体产生一种“我需要睡眠来修养身体”的错误信号。
因为药剂里根本没有毒素，只有一些类似补药的成分，所以古革纵然有免疫毒素的能力，可是那种能力根本没有被触发。他只是坚持了一小会儿，便遵从生物的本能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做完了这些，普乌才带上了一个鲨蜥兽皮制作的手套，拿起古革脖子上套着的项圈，仔细地打量起来，“这上面有剃刀藤头饰形状的纹络，的确是那个母狐狸的常用徽记，只不过……”
“……来砸店的打手为何要暴露身份？”沉吟了片刻，半羊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个变形怪就待在街道对面，因此我推断多半是他从那个舍米莎卡处雇佣的打手。估计是破碎神庙那里的事态升级了。他需要过来购买除虫的药剂，但是又不想像上次一样挨宰。所以才会从那个黑道女皇处雇佣了打手，想给你一个下马威，逼迫你低价卖给他产品。”
奎斯的解释让半羊人恍然顿悟，“那个家伙真是个自以为是个强鸟的十足呆头，他居然真的会向‘掠夺者’去购买服务。而以母狐狸的习惯，从来都是吃完上家吃下家。所以她派过来的打手才会保留能够显露身份的项圈。如果我们没能认出来，那么她就会认为我们也是呆头，估计接她接下来就会打起万草堂的主意；如果我们认出来了，无论是找她去索赔，还是将这个家伙丢给那些秩序兄弟会的巡逻队，最终也肯定会与其进行接触。”
“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瞅了两眼倒在地上的古革，然后拿出了名为‘汉默’的小锤子。随着他的心意，龙首战锤立刻变作了一柄柄锋利的长剑，“噗呲”一声，这柄长剑便捅进了古革的心窝。深蓝色的血液随即从异怪的胸膛上喷出，刚刚沉寂下去的古革骤然惊醒。
然而还没有等他爬起来，奎斯反手又是一剑，将这个丑陋的家伙直接枭首。套在其脖子那个奴隶项圈被异怪之血完全浸泡，马上就变形成为一条钢铁眼镜蛇，开始贪婪地吸允起那些深蓝色的血液。没过多久，这头古革的**就干瘪下去，化成一地破烂的皮革。
而饱饮鲜血之后，钢铁眼镜蛇也变得更加灵活。这个有着虚假生命的构装魔宠盘起了身子，紧紧地盯视着杀死古革的奎斯，“嘶嘶”地吐着口中的芯子。那模样似是在威胁，又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诉说。
“舍米莎卡，”甩掉了剑锋上的鲜血，把重新变形回来的龙首战锤收好之后，奎斯负手而立，装作一副倨傲的样子对着那个构装魔宠说道：“或者是印记城的黑道女皇阁下，为何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
“呵呵呵……”
音铃似的笑声突然从钢铁眼镜蛇嘴中发出，它现在处在和自己主人连通的状态，“和我猜测的一样。那个‘千草杯’店里的半羊人小学徒背后，果然存在着您这样一位大人物。您的身手当真是不错，只不过这里可是能人辈出的印记城。得罪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还好说，可是得罪了神明非神会那样的庞然大物，可绝非一个明智之举。”
奎斯依旧不带任何感情似的回答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们这家店不过是刚刚开业，售卖的山品也仅仅是局限于常用的药剂——即没有危险品，又没有违禁品——不知道为何会触怒您说的那个强大协会……”
“不要着急否认，”舍米卡莎智珠在握，所以她丝毫没有犹豫就打断了奎斯的话语，“我可是收到了风声，神明非神会的特恩斯会长已经回到了印记城。像他那样的大人物，跺跺脚就连门城都要颤上三颤。变形怪骨干只不过他的一个试探，如果那头异怪不能取得他想要的东西，那么他估计就会找清理者、反圣堂的刺客，亦或是其本人亲自出马……”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威胁么？”奎斯冷冷地打断了舍米卡莎的话语，对于爱随便打断别人说话的家伙，他可没有惯着的想法，“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好心’地提醒我？不妨直说，我有准备。”
第610章 韭菜的宿命（3）（求推荐票！求月票！）
坐在“命运之轮”的办公室中，身边站立着一个提夫林侍从用双手举着一面更衣镜，舍米莎卡一边啜饮着一款名为“红螯”的葡萄酒，一边借由面前的镜子连通自己魔宠的感官，与远方的奎斯进行着沟通。
作为一名成功人士，印记城的黑道女皇有着强烈的个人习惯，以至于个别对其行为模式的有心人怀疑这个雌性录判魔甚至已经偏离了中立阵营，滑向了守序生命的一侧。
否则很难解释，为何她总是喜欢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才去处理特定的工作，很少像其他同类那般随心所欲。
对于这些坊间传言，舍米莎卡的态度从来都是嗤之以鼻。那些人从来没有真正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随心所欲”。
她就是喜欢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进行合适的工作。售卖违禁品的时候，她就是喜欢待在巢区的“巴洛炎魔的灰指甲”；与别人谈判的时候，待在“命运之轮”才是最舒适的选择。
这并非只是纯粹地享乐主义，感官上的舒适的确有助于保持一颗平常心。特别是遇到某些难缠的谈判对象，“命运之轮”里面的豪华设施，会让她在准备发作之前先考虑一下可能出现的报损账单，从而继续保持冷静。
实话实说，在万草堂的奎斯面前碰了个软钉子，让舍米莎卡其实已经有些恼怒。她很想从自己的头饰上摘下一根剃刀藤，狠狠地鞭笞一下随便什么东西来发泄一下情绪。但是这里毕竟是她喜欢的办公室，于是她忍住了这股暴虐的冲动。
“看来您已经猜到了，我愿意为您提供一些保护，来避免您的生意遭到神明非神会的针对。只不过要收取一笔小小的费用，毕竟人吃马喂还是有不小的开销，”黑道女皇对着更衣镜，缓缓说道：“当然，您可以选择拒绝，但那绝非明智之举。而如果您对于我的提议感兴趣，那么可以来女士区的“命运之轮”赌场，我在这里有自己的办公室。”
听到了舍米莎卡的邀请，奎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看我像是那种喜欢呼卢喝雉的蠢货么？我可是个正派的体面人。不过鉴于这是印记城黑道女皇的邀请——如果我对于你说的内容没有理解错的话——我还是会去找你谈谈，不过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我还有生意要谈。”
就在舍米莎卡还在想着，要不要继续再试探几句的时候，奎斯很果断地抬起了腿，把这位黑道女皇的构装体魔宠踩到了脚下，狠狠地碾成碎片。他单方面结束了这段由其引起的对话，丝毫没有理会这样的行为，可能触怒那位闻名印记城的雌性录判魔。
对付录判魔，奎斯已经颇有心得。他才不会跟随那帮狡猾狐狸的思维。只不过，要是他知道舍米莎卡其实是被其坑死的那个麦奎的表妹，那么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命运之轮”，因为“大礼包”真的值令人回味。
“等会再去处理那个母狐狸，”奎斯走向了万草堂的大门，由于古革刚刚的攻击，那里现在还处于封闭状态，“我们得先打开门做生意。那个变形怪可是未来万草堂的一位长期客人。”
“我先来打扫一下……”
在奎斯摆弄大门上禁制的时候，半羊人普乌快速地把大厅清理干净。那个死去古革的皮囊被收敛起来，装入了一个特制的培养箱，用于栽种一些需要异怪血肉滋养的特殊植物。而那条钢铁眼镜蛇的碎片，则被其丢入了楼上锅炉的燃烧室内，彻底化为了一滩铁水。
做完这些，普乌洗了洗手。然后又检查了一遍一楼的大厅，确认其一尘不染之后才让奎斯打开了防爆玻璃门。半羊人走了出去，合拢双手对着正在街对面踌躇的变形怪喊道：“神明非神会的骨干先生，我们已经营业了，要是想购买合适的药剂就赶紧过来。”
随着他这一嗓门，大市场街道上来往的客人、商贩，还有那些走街串巷的“包打听”全都将目光投向了变形怪。包含了“神明非神会”、“药剂”之类近期热门关键词的话语，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该死的混蛋！”变形怪心里不断地咒骂着，此刻即便他想要转身离开，恐怕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也会变得无所遁形，“那个古革在干什么，里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思考了大概几秒钟，想明白自己现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之后，变形怪只能揉了揉因为复杂情绪的突然冲击而导致有些扭曲的脸庞，迈步走向了万草堂的大门。
在其踏上店内那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上之后，其身后的玻璃大门倏尔关闭，将市场区的吵闹声都隔绝在了门外。变形怪突然发现，此时这里里比自己之前来时，多出了一人。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奎斯斜靠在柜台上面，对着面前唯一的顾客说道：“我们就是售卖各种药剂制品，你负责购买、使用即可。可是现在……”他用脚踢了踢刚刚被普乌收拾好的培养箱，里面还隐约能够看到古革的深蓝色血迹，“……一切都变得复杂了，而这都怪你。”
仿佛是在陈述事实一般，少年蓝龙当面指出了变形怪之前的所作所为。而且由于之前古革闯入万草堂是处于隐形状态，街上多半也没有人目击，现在变形怪即便冲出去找到巡逻队报告，他们也可以直接说，那个古革的尸体其实是自己购买来培育药材的工具。
再加上其协会会骨干的身份，即便他找到了秩序兄弟会和顽固者，说不定那些表面上要维持印记城秩序的家伙，其实也更加乐于落井下石。正好借着变形怪被捕的事情，来对付现在正遭遇麻烦的神明非神会。
不用细想，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就心气不顺的特恩斯会长，恐怕真的会爆发雷霆般的怒火。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变形怪到时候哪怕想要死亡，都会变成一种奢求。
于是乎，这个倒霉的家伙最后还是像合格的“韭菜”一般，乖乖地听从了奎斯的“建议”，花费了两千枚白金币——这大概是其一半的身家——购买力能够对付虫灾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