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王车易位（1）（求推荐票！求月票！）
恐惧、炎热和拥挤施加了太多压力，尖叫声从房舍中频频传出。一阵冷风从无极尖峰上呼啸而来，厚重的暴雨云紧随其后，闪电在它们的绒絮间欢腾跃动。
狂风吹走了硝烟和尸体残骸发出的臭气，滂沱大雨冲刷这片土地。到了次日的黎明，也就是印记城的老鸟们习惯称之为“正高峰”的时间段，破碎神庙在柔和的光照下好像换了一副模样，显得宁静清凉，一尘不染。
扛尸工们在破碎神庙区域进进出出，根据万亡会和神明非神会之间的协定，昨夜死去那些人的尸体也必须全都运到大停尸房去。两名工坎比翁恶魔工人一齐拉着一辆板车，车上码放着大概有二十多具尸体“肉量”——被炸碎之后的残骸只能这样计算——的货物。
“嘿，你知道么，昨天那个神明非神会的会长疯了，”一个坎比翁恶魔和同伴低语道，“他居然下令用地狱咆哮，将破碎神庙三分之一的区域‘翻’了一遍。而且从昨天开始，印记城里许多处大型的传送门都被神明非神会包了下来，他们的军队从外域、星界成批地撤了回来。”
听到同事透露的“小道消息”，另外一个坎比翁恶魔正色却依旧小声地回答道：“慎言！恐怕这次神明非神会和上次末日卫士团的情况一样，两家的老大都受了重伤，这个时候万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到他们耳朵里，恐怕咱们的名字到不了明天，就会被红了眼睛的协会成员们挂到‘掠夺者’舍米莎卡的刺杀悬赏榜单上面。”
因为这话十分有道理，所以那个他的同事马上也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多嘴。
破碎神庙内部的碎石瓦砾实在是太多了，板车走在这样的道路上，车轱辘每向前转一圈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恼人响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还是那个坎比翁忍不住话匣子，“你说，”他四下打量了一圈，“那个‘卷毛’昨天突然失踪，会不会和……”
“……谁知道呢，”另外一个坎比翁瞥了他一眼，“那个家伙原来有一头卷毛，可是因为好赌滥饮欠了一屁股债才被债主剃成了光头。像那种口袋里镚子儿都没有一个的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哪个焚烧炉里。所以照我说，咱们还是得老老实实干活，踏踏实实赚钱。”
同事口中的话语，让那个坎比翁恶魔被冰冷刺骨惧意所形成的羽翼包裹起来，冷汗洇湿了他的鬓角，这跟吹拂过来的微风没有半点关系。虽然为了多享受一会儿这种凉风，印记城的居民可以杀人放火而毫不介意。
……
“第两百一十二个倒霉蛋，”默默数着被拖拽出来的医师人数，奎斯在心里想到。
自从昨晚的那场意外，特恩斯损失一条臂膀，神明非神会的成员们就没有闲下来过，他们几乎已经把印记城所有以治疗外伤闻名的医师，挨个延请了一遍。可是，“老鼠与蝙蝠之神”让斯卡文咬的那一下，又岂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鼠之王斯卡文嘴里的那颗门牙，其实是莱兹爱渥真身上的一枚龋齿。由它造成的伤口，不仅难以愈合，而且还会在某种诅咒的作用下不停地溃烂，直至令伤者全身腐烂。
饶是神明非神会手眼通天，可是碍于协会的核心准则，他们不能让牧师怯除神术——虽然普通的牧师，对于莱兹爱渥的这种诅咒，其实也束手无策——而其它的施法者，包括特恩斯本人这种偏门的真言法师在内，使用了各种法术也仅仅是稍稍减缓了诅咒的发作速度。
身体溃烂带来的痛苦，首先击破了特恩斯的心境，暴怒的他开始咒骂那些医师的无能。然后随着情绪继续失控，他竟然开始对那些医师施以**上的惩罚。再到后来，他竟然将许多没有办法处理其病情的医师直接处死。刚刚奎斯数的就是这个数字。
不过，特恩斯变得残暴归残暴，他其实始终还保持着理智。即便作为心腹的利萨劝他，要不要找奎斯这个药剂师过来看看，但是特恩斯仍旧拒绝了这个提议。
开玩笑，他可是知道，奎斯是半羊人普乌的合伙人。而那个普乌的老师，则是印记城鼎鼎有名的“乌力”千草杯。对于那一派流传下来的治疗药剂，特恩斯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现在好歹还有半条命，若是喝下那些动不动拿猎魔蛛毒作为佐料的药剂，说不定当时就得一命呜呼。
这可愁坏了奎斯。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之前通过“除草剂”来换取史迪姆情报的计划，多半已经泡汤了。
所以除了使用武力夺取这种“下下之选”，他只能寄希望于能够在找到个机会来和特恩斯做个交易。只不过，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奎斯必须要尽快搞到关于史迪姆的情报，赶紧找到那个“虚拟游戏之神”。迟，则容易生变。有的时候“下下之选”也比“没得选”要好。
真见之所，特恩斯的私人休息室。
此时，这位叱咤多元宇宙数千载的神明非神会会长，脸色阴晴不定。他盯着自己齐肘而断的手臂，忍耐着伤口缓慢溃烂带来的钻心疼痛，口中一直保持着言灵施法状态，不断尝试用给这种诅咒力量命名的方式，来牵制住它蔓延的趋势。
可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尝试，那股来自莱兹爱渥的奇特力量却始终难以被祛除出身体。“难道还涉及到神祗的本源，所以必须要找到更高级别的力量，又或者请求那个‘老鼠和蝙蝠之神’的谅解才能解除这种诅咒？”作为神明非神会的会长，他对于后面两个选择不抱任何希望。
即便他为了自己伤势，愿意低头服软，但是那样一来，整个协会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坐到他这个位子的大佬，人生已经如同逆水行舟，不前进就会向后退一大步。而后退之后，他将要面对的则是来自原先的仇家、曾经的手下……许许多多人的共同围杀。
第642章 王车易位（2）（求推荐票！求月票！）
无论在哪种文化之中，“传统”一词的读音都显得深沉凝练，就像是路面下方的基石。你可以无视其存在，但是却不能否定它的作用。
要不然，你就很容易行将踏错，一脚踩进由规则和秩序编织出来的泥坑和陷阱。
“去他妈的传统，”忍着剧痛，特恩斯拿起一柄锋利的解手刀，把自己断臂的伤口削下一层，来推迟溃烂的蔓延。
莱兹爱渥的诅咒，令人这位会长大人几欲发疯，“如果没了力量，神明非神会也不会再为我所用，与其那样还不如最后放手一搏。可恶的伪神，我特恩斯会为你奏响最后的丧钟！”
按照神明非神会的传统——或者说派系之间理念差异——协会虽然企图颠覆所有神祗的信仰，但是却从来不会主动向不可硬敌的对手，发起主动的军事袭击。
将一切都诉诸于暴力，那是末日卫士团的恶化者，才喜欢去做的活计。
可是在诅咒的摧残之下，特恩斯已经快要失去了理智，否则他也不会下令处死那些给他来看病的外科医师。
而对于一个缺乏理智之人，无论做出怎样疯狂的决定，其实都并不稀奇。
“会长大人，”真见之所的会议厅，当特恩斯说完自己的决定，副会长利萨沉吟了片刻便起身发言质疑，“您真要对印记城里的鼠人、蝙蝠人进行……大清洗？”
“这仅仅是开始，”看了一眼向来都只是服从自己的命令，而从不提出任何问题的手下，特恩斯沉声说道：“攘外必先安内，之后我们还要对莱兹爱渥宣战，攻入其神国发动灭神战役。”
如果说，他刚刚的那个决定，引起许多协会骨干的担忧。那么他的第二个决定，则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似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记住，这是决议而并非商议。我现在是以会长的身份，行使‘最终决议权’！”
由于掺杂了言灵的力量，特恩斯的话语仿佛一块块巨大的落石，砸到了与会的众位骨干心底。原本他们还想要开口反驳，但是在这一刻却全都偃旗息鼓。
提夫林术士利萨环顾了一周，望着阒静无声的众人，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坐了下去，“那是您应许之权益，吾等愿意遵从。”只不过没人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决。
当特恩斯的命令开始执行，整个印记城都为之动容。包括命运之轮赌场在内，所有的刺客和间谍组织，乃至向捕鼠者行会这样的小型行会，它们全都收到了神明非神会发出的高额悬赏。
一时间，在巢区、在下城区、书记区，甚至富贵人家所在的女士区，各色各样的捕鼠之人络绎不绝。而且他们捕捉的对象，并不只是局限于老鼠，鼠人和艾克瓦特人同样也受到了波及。
原本商贾、顾客熙熙攘攘的大市场，虽然还是人满为患，但是每家店铺其实都门可罗雀。那些跑到这里的人，根本不是为了买卖东西。
他们都是在捉老鼠。
秩序兄弟会和其它以维护印记城纪法的组织，已经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危害。他们派出许多巡逻队，想要驱散那些为高额赏金而奔走的狂热人群。
但是神明非神会却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干预。由于特恩斯受伤，他几乎将外域和星界所有的武装都抽调回了印记城，所以神明非神会此时的军事力量空前强大。即便是以头铁著称的秩序兄弟会，也要暂避其锋芒。
“达巴斯为何还不动手，这样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印记城的运转，”透过玻璃门，看着街面上一群忙活得热火朝天的灰矮人，他们正在往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地精身上刷蓝色油漆，企图冒充艾克瓦特人去找神明非神会换赏钱，奎斯蹙着眉头向普乌问道。
自小在印记城长大，自诩为“强鸟中的强鸟”的半羊人只是苦笑了一下，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用一种不胜唏嘘的语气回答道：“因为在他们眼里，这种混乱说不定很有趣。只要神明非神会保持最后的理智，没有试图颠覆女士的统治或者大肆破坏女士区的街区，他们就不会主动进行干预。而且，以前也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件，比如那些大协会诞生之初，为了找到自己在这个城市所处的位置，闹得比现在还欢实。达巴斯们也没有干预，只是等着协会确立位置之后，建立了新的秩序，自然而然就消停下来。他们管这种事情叫作……秩序的代价。”
“还是‘混乱的成本’更贴切，”奎斯反驳了一句，半羊人依旧是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对此也无能为力，“不能任由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下去。不能让特恩斯拉着神明非神会一起发疯。万一最后出了差错，想要获得史迪姆情报的计划，就彻底没戏了。”
事实上，他已经开始了行动。
在印记城的这段日子，奎斯一直保持着低调，从来动用过多的武力凸显自己。而这份小心谨慎也给了他足够的回报，比如，那个有着“命运之轮”这种带有禅意（或者说讽刺意味）名字的赌场，以及“掠夺者”的一切。
……
“去告诉舍米莎卡，”盯着面前两名混血巨人守卫，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带兜帽罩袍里的人轻轻地说道。而且就在两个糙汉想要把巴掌挥过来之前，他及时拿出了一枚雕刻有“命运之环”徽记的令牌，阻止了对方的行为，“告诉她，环之盟友有事情……需要商议。”
所谓的“环之盟友”，乃是印记城黑道女皇舍米莎卡设立的一种制度。作为整个门城最大的信息服务商，她在其它各个势力之中都有着自己的门路。而环之盟友，则是她最为重要的消息来源；那块小小的令牌，象征着尤格罗斯录判魔罕见的友谊，或又或者说尊重。
按照约定，想要获得这份“友谊”，环之盟友需要为舍米莎卡提供极为有价值的情报，并且还不能仅仅只是一锤子买卖。同样，作为交换，当环之盟友想要让舍米莎卡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只要不是让其白白送命，她也不能够拒绝。
第643章 王车易位（3）（求推荐票！求月票！）
除了门口两个混血巨人，命运之轮赌场内部大量的服务人员全都是提夫林。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在印记城讨生活的提夫林大多都只有两个选择：加入神明非神会和投靠“掠夺者”。
在远古提夫林帝国毁灭之后，特恩斯继承了那个国度的底蕴，带着大量提夫林来到印记城，“白手起家”创立了神明非神会。可是出于实际考虑，协会只是需要经过严格训练、具备战斗力的贵族和士兵，剩下的平民们则大多被其放弃，流落至街头。
舍米莎卡整合了那帮无依无靠的提夫林平民，她为那些人提供了吃穿用度，但这一切却并非是出于怜悯的施舍。这个来自焦炎地狱的邪魔，专门找人对那些提夫林平民加以训练，将他们培养成合格的刺客、间谍、扒手……以及一切她所需要的人才。
而拥有了充足的人手之后，本来平平无奇的一个雌性尤格罗斯录判魔才开始飞速崛起，制霸了印记城的每一处阴暗角落，拥有了在反高峰前后那段时间、除了痛苦女士之外最高的话事权限。其投资带来的丰厚回报让所有人都为之妒羡，引起许多人的模仿，但是那些人却都没能成功。
走过一段不短的回廊，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环之盟友，终于来到了舍米莎卡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两名提夫林侍应生，从站姿和外形看像是普通的黑道暴徒，可他们却全都短缺了一根无名指（为了配合可以弹射出来的袖剑），所以这两个人其实都是舍米莎卡手下的精锐刺客。
“我亲爱的盟友，”刚刚打开大门，黑道女皇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你的到来令我倍感荣幸，无论什么事情都但说无妨，舍米莎卡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和以前一样，”来者回应道，只不过并不是在夸奖她的容貌，“你总是那么‘贴心’。”说着话，他还瞥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侍应生。对于一名术士来讲，让刺客站在这么近的距离，其实还是很危险的。
“咯咯咯……”
用轻笑掩饰了一下，舍米莎卡挥了挥手，那两名刺客就走回了门外，顺便还将包着三层小牛皮的胡桃木大门轻轻闭合。
“利萨会长还是那么小心。不过在这里，您可以完全放心。我的办公室已经开启了防御法阵。无论我们在这里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哪怕一丁半点。”
这位黑道女皇舔了舔自己嘴唇，做出一副魅惑的姿态。可是利萨依旧把身形，藏在自己的罩袍内之内，“首先，是‘副会长’不是‘会长’，”他首先纠正了对方话语中的一个错误，然后便直言不讳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作为环之盟友，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哦？让我猜猜……是不是……特恩斯？”
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烟视媚行的样子，但是舍米莎卡的话语，每个字其实都很清晰。
“他已经疯了。而他的行为，不仅仅是在断送神明非神会的未来。而且……”
当舍米萨卡说出“特恩斯”之后，利萨就好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似的，他立刻愤怒地将兜帽掀开，像是扣动了扳机的机关枪一样说出一大段话语——来掩饰自己的某种情绪。
“……你不需要畏惧，而我也不需要听你的解释。其实在达成环之盟友协议的时候，我就料到会有今天这次会面的发生，”黑道女皇款款而谈，“而且特恩斯最近的疯狂之举，确实有可能把印记城所有的提夫林推到风口浪尖，让我的手下未来跟着吃瓜落，举步维艰。他现在的混账表现，就像是仗着家里大人撑腰而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努力作死的熊孩子。虽然，他确实有个不错的爸爸，要不然怎么能够‘白手起家’，获得提夫林帝国的底蕴和资源？”
如同利剑一般，舍米莎卡的话语，直接刺中利萨的心尖。他的脸庞也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作为远古提夫林帝国真正的皇族遗脉，从法理上来说，利萨才是那些资源的真正继承者。
可实际上，由于当时帝国式微，利萨不得不向特恩斯，以及他背后站着的巴托九狱强大存在妥协。他用本该由自己继承的那份遗产，换取了可以让大部分帝国遗民存活下去的机会，跟着特恩斯一起来到印记城谋取发展。
在创立神明非神会的筚路蓝缕时期，虽然他也同意了放弃照顾那些普通提夫林平民的决议，但是其心中一直存在着强烈的负疚感，觉得自己辜负了臣民的信任。而这也正是是他成为舍米莎卡环之盟友的主要原因。毕竟那些提夫林平民的后代，大多都在这个黑道女皇手下讨生活。
本来，他从未想过要行使环之盟友的权益，让舍米莎卡为其做些事情。但是，特恩斯现在的举动已经将神明非神会逼到了危险的边缘。由于他的一意孤行，至少有三个跟神明非神会实力相当的大型协会，已经明确表示了敌视和对抗的意图。
不仅如此，随着特恩斯捕杀鼠人、蝙蝠人等行动的扩大化（而执行这些行动的，大部分都是提夫林种族的士兵），越来越多智慧生命开始对提夫林产生种族敌视，并且进行了一连串的报复行动。可是实施报复行动者，不敢针对神明非神会的士兵，他们将矛头对准了在印记城生活的普通提夫林平民。利萨知道，仅仅是今日就有五个提夫林平民聚居点遭到了袭击。
事实上，在来找“掠夺者”舍米莎卡之前，利萨还做了最后的尝试。
“我们要不要支会那些提夫林平民一声，让他们来到破碎神庙内部找个地方……”
“……搭个窝棚就能抵挡暴徒的敌意？老伙计，你以前可没有这份不切实际的善心。”
直到现在，利萨还记得特恩斯最后说出那段对话的内容，当真是令其记忆犹新。
“更何况，那些家伙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把他们接到破碎神庙，我们去哪里住，难道让我们把真见之所让出来给那些蝼蚁居住？战争总会死人，而我恰恰需要那么一场战争。所以，管他们呢，清理老鼠才是目前的工作重心。”
“你总是对的，我这就去安排。”
第644章 王车易位（4）（求推荐票！求月票！）
接到仿生人的汇报，奎斯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总算发现了重新攫住主动权的契机。
故而，舍米莎卡得到了少年蓝龙的授权，必要的时候可以由他出手，彻底地解决问题。
“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当然，如果能够获得多一点的帮助，成功可能会更快一些。”
当再次找到机会同利萨接触，舍米莎卡直接向其展示了自己所做的三项准备：一个像是口罩一样的金属材质封口器、一打黑曜石打磨而成的针刺，以及一截断裂的精金燃灯杖。
“暗杀活动，虽然也可以通过诅咒、狙杀等方式，从远处给目标致命一击。但是作为一名老派人士，我还是更喜欢影舞者那般，在目标面前为其奉上一场盛大的临终表演。
那样才更加稳妥，能够及时确保已经死透，至少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就来找我们的麻烦。另外也方便我们后续处理他的尸体。毕竟，他可是个大人物，拥有许多人的关心。
这个封口器，可以用来锁住他的嘴巴。上面有附加了三个强大的法术，可以让那老头的真言法术在瞬间失去作用，不过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得找准机会来使用。
黑曜石针刺，我敢肯定，作为施法者的你不会喜欢它们。因为这上面淬着费林魔葵胃囊里的消化液，只要将其插入到法师的身体里，那么他们的施法能力就会慢慢消解。
这是第二道保险，可以确保他只要死过一次，即便他被其父亲复活，也只能变成个普通的老头。我可不相信巴托九狱有什么父慈子孝，失去价值之的特恩斯将再无出头的可能。
至于说，这截精金燃灯杖……它当然是赝品。只不过就是特恩斯拿起来检查，多半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来它有什么问题。额外说一句，那块冥河沉泥做成的蜡烛可不便宜，你之后可得多给我送几条有用的情报，来弥补老娘受损的钱袋子。”
对于舍米莎卡给出的解释，利萨听得非常仔细。前面那两个事物很明显都是起牵制作用的，那么能够击杀特恩斯的东西。事实上，舍米莎卡虽然说那截断裂的精金燃灯杖是赝品，但是他丝毫不怀疑只要是这个黑道女皇拿出来，所有人都会认为那就是真货。因为无论在印记城哪个地方出现失窃，赃物十有**都会流落到她的手中，然后大概率会被原先的主人再次买走。毕竟，这种生意也是其主营项目中的一种。
“你需要什么额外帮助？”
“很简单，旁敲侧击，”舍米莎卡继续说道：“今天神明非神会‘萝卜巡查’的人——无意冒犯，但是把采买补给品起成这个名字，还真是有些搞笑——他们会在大市场收到一份拍卖会的宣传单，上面会罗列出我将要拍卖的一些物品。那个赝品也会出现在其中。而你要做的，就是在特恩斯问起，或者是给你布置各种任务的时候，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的分析人员已经评估了情况，他们一致认为，虽然特恩斯已经疯了，但是他还不至于达到脑沟平滑的程度。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小玩具’将要被拍卖的消息，他大概率不会选择进行武力抢夺，而是遵守印记城的规矩，老老实实从我这里把东西买回去。”
“由于其身体负伤，而且伤势还涉及到神明的诅咒，那根燃灯杖既然能够剥离神能，想必对于他治疗自己也会有很大的帮助。这样一来，特恩斯对于买回这个燃灯杖自然是势在必得。他很有可能从固若金汤的真见之所溜出来，亲自来参加我举行的拍卖会。”
“当然，以那个老家伙的狡猾，他势必会提前做些调查和安保准备。作为副会长和绝对心腹的你，则是那些任务的不二人选。所以你给出的答案至关重要，因为那会给予特恩斯更多的信心。只要他来到我的地盘上，我保证，他就再也无法从这里走出去。”
听完了舍米莎卡的对于“额外帮助”的阐述，利萨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件事并不困难，我想我能够很好地完成。只是，你最好和你说的一样，让他再也无法从这里走出去。否则我们目前保持的友好合作关系……将会破裂，我在遭遇不测，你也别想好过。”
面对这种威胁，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黑道女皇依旧保持着一份从容，“信任是昂贵的，它经不起任何测试。而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大多都是建立在各位环之盟友之间的互相信任之上。如果我辜负了你的信任，那么其他人也会对我感到失望。我承受不了那样的损失。”
虽然不是正面的回答，但是她讲出的这番道理，还是让利萨感到一丝安心。在商讨了一些细节之后，这位神明非神会的副会长便离开了命运之轮赌场。除了仿生人舍米莎卡，没有人知道他的到来，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离去。
唔，这么说也不对。仿生人知道的信息，躲藏在幕后的奎斯也同样知晓。
“把所有的影像资料全都保留下来，”坐在万草堂顶层的沙发上面，少年蓝龙操作着一块水晶面板。得益于这项奇匠人谢伊曾经在牵引城的发明，他可以借助仿生人的眼睛和耳朵，了解她和那位利萨都交流了什么。同时，也可以很方便地向其传递些信息，“我们得给副会长，哦，不不对，是未来的会长阁下，准备一套合适的枷锁。”
轻轻了一下拈动了耳垂上的挂坠，仿生人舍米莎卡小声地说道，“请您放心，所有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妥当，那两条大鱼即将上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同时再检查一遍各种用来对付他们的诱饵和陷阱。”
“做你擅长的事情，你不擅长的就交给我，”奎斯回应道：“把阵仗做得足一点，经此一役，那间多半是要重新装修了。不过我保证，重建的命运之轮必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印记城内所有人都得知道，我们有能力扼住他们命运的咽喉！”
第645章 王车易位（5）（求推荐票！求月票！）
根据六度空间理论，最多通过五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所以某些信息的传播速度，有的时候，比我们想象之中还要更快一些：
执行萝卜巡游任务的采购员，在大市场区获得了一张拍卖会海报。不识字的他，只是顺手将这份海报随手揣在了兜里，准备当作如厕时的清洁用品。
而回到破碎神庙的宿营地，那张海报就被他的一个好友借走。对方显然比他更着急去解决个人生理问题。
闲来无事，那个人把海报当作了打发时间的读物，结果看到了一则令其震惊的消息。靠着土坷垃匆匆擦拭了一下，那个人赶忙就把这份海报送到了军需长官的手中。
那个军需长官同样意识到了其中内容的重要性，直接将这份海报提交给了军团长。而经过军团长的转手，这份已经被揉的破破烂烂的海报，最终出现在了特恩斯的面前。
不知名的街头小弟、采购员、采购员的好友、军需长官、军团长，正好经过五个人的传递，那份承载着有关黑道女皇最新拍卖会内容的海报，就落到了舍米莎卡想要交到的人手中。
“利萨，我要让你为我查一件事情……”
当特恩斯把利萨招呼到近前，对其耳提面命的时候，这位神明非神会的副会，不过也是刚刚从命运之轮回到了破碎神庙。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诧异。
“我也知道很奇怪，所以才先让你去查探一下，”对于这位跟随自己数千年的老伙计，特恩斯还是比较信任的，他觉得对方表情变化也非常合理，“毕竟，之前偷走我的燃灯权杖的，应该是莱兹爱渥那个伪神派来的卧底。我也在纳闷，东西为何会落到‘掠夺者’手里？”
听到这话，利萨装作迟疑了一下，“协会现在的人手很富裕。在印记城几个协会之中，我们目前应该是拥有最强的武装力量那一个。如果您怀疑燃灯杖真的落在舍米莎卡手里，我们不妨直接派出军队把她的老巢一锅端了，然后再去自己看她的那些藏品。”
“嘿，沉住气，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话么？”特恩斯直接驳回了利萨的建议，“遇大事需静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在打击那莱兹爱渥那个伪神，以及肃清协会内部可能残存的卧底上面。如果贸然对那只母狐狸动手，说不定会引起其它协会的猜测，它们说不定也会把武装力量抽调回来。那个时候，我们的军队就不好再调派出印记城了。”
“嗯，您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利萨恭敬地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并不知道，那个舍米莎卡会不会是和莱兹爱渥有勾结，如果她的确是莱兹爱渥的人，我们是不是……”
“所以我才叫你去调查一下，”特恩斯的眉头皱了一下，刚刚断臂处又传来一阵疼痛，他知道自己必须继续用言灵法术来压制伤势，所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利萨的问话，“不过，我感觉不是。如果母狐狸和伪神真的有勾结，那么她现在八成不会把偷来的赃物暴露出来。她知道那样会触及到我的底线，会给她的那个什么命运之轮赌场带来最后的厄运。”
觉察到对方情绪的波动，利萨很明智地选择了先行离开，去执行特恩斯交代的任务。和一个有些癫狂之人相处，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足够的距离。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够避免被其喷上一脸的口水，同时也方便压抑住一撇子捶爆对方狗头的冲动。
通过一连串缜密而又繁琐的调查程序，当副会长再次出现在特恩斯面前时，他的手里多出了足足有两三寸厚的材料。“如你所料，”利萨对着他的老长官，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调说道：“那头母狐狸只是最近运气不错，她的人在大停尸房里逮到了一窝小老鼠。”
将材料放到了特恩斯最喜欢的、名为“坚毅”的桌子上面，利萨便不再言语——尽可能地少说些话，才是最好的撒谎方式——反正特恩斯只是缺了一条手臂而不是眼睛，那些材料上白纸黑字写下的内容，每个字他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说，斯卡文从破碎神庙逃走之后，一路逃到了大停尸房想从某个还没‘探门党’标记过的传送门离开印记城。结果在那里，本来应该是来接应他的人……哦，某个坎比翁恶魔，成为了他的催命符，把他灭了口。再然后，那个坎比翁恶魔想要带着东西离开，可是他的逃跑也出现了意外，遭到“掠夺者”手下的掠夺。”
“基本上就是这些，只不过……”利萨沉吟了一下，“……我觉得舍米莎卡的拍卖会，可能还有其它的拍卖物品。比如那个可能还活着的坎比翁恶魔。而那个家伙的价格，可能会被附加在您被偷走的精金燃灯杖上面。据说，舍米莎卡最近和她的家人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她的钱袋子可能遭受了一点挫折，多半是想要从咱们身上找补回来。所以，我们不如……”
“……不不不，利萨。”特恩斯举起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掌，竖起一根食指，一边摇晃一边打断了副会长的话语，“我们做事情想来赏罚分明。再者说，想要讹诈钱财，在印记城从来不是什么道德上的污点。她有本事、有能力抓住机会。我们又的确需要那件东西……以及被她抓住的那个家伙。那么，奖赏她一根肉骨头也未尝不可。”
“我马上去安排人手，”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利萨立刻回应道：“让他们带上足够丰厚的钱包去参加拍卖会。同时，我们也要给那些潜在的拍卖会参与者一个警告。”
对于手下的这个提议，特恩斯没有立刻反驳，他思索了一下才给出了答复：“为了稳妥起见，我想要亲自去趟女士区，参加这场拍卖会。你为我准备一下简单的出行事宜。警告就不必去做了——我出现在拍卖会的会场，就是对那些人最好的警告。”
“遵从您的意愿。”
从特恩斯的办公室出来，利萨回到了自己休息室，坐到钟爱的“智慧棋”棋盘跟前。他伸出手指拈起象征“堡垒”的那枚棋子，把它和“国王”交换了一个位置。
“王车易位，已成定局。”
第646章 王车易位（6）（求推荐票！求月票！）
“我有必要提醒您……诸位，这是命运之轮，一个不适合大张旗鼓搞事情的地方。”
站在赌场的正门前，两名混血巨人出于职责提醒着来访的宾客。只不过，若是他们的话语不带有那么的颤音，可能说服力还能更强上几分，不过也就那么聊胜于无。
事实上，他们现在都快吓尿了。
那可是两头深狱炼魔，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强大邪魔。别看两个混血巨人的个子很高，但是那两个家伙中的随便一个，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碾成一盘肉酱。
对于劣等生物的“劝告”，两头深狱炼魔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只是那个“白手起家”特恩斯会长带过来的保镖。正主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过多地指手画脚。
“作为参与拍卖会的宾客，可携带三名随行人员，包括但不局限于友人、保镖、侍从……”站在特恩斯身旁，利萨手里拿着一张被修复如初之后又装帧了一下的海报，对着两个混血巨人念道，“实际上我知道，根你们这些小喽啰说这些，其实并没什么用处。报告舍米莎卡女士，就说真正有意向的买主已经来了，让她准备好最好的包厢。”
他的话语尚未说完，大门口的一尊怪异的魅魔圣武士雕像上就亮起了光芒。一扇闪耀着淡蓝色星屑的传送门蓦地被激活，里面传来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包厢、酒水、美食、美女……我全都准备妥当。不知道最尊贵的客人大驾光临，小女子出来迎接得晚了，还请多多见谅。”
“掠夺者”舍米莎卡从传送门中走出，侧过身子摆出一副“请进”的姿势，“这是一条贵宾专属通道，直达里面拍卖会场的包厢。”打量了这个雌性尤格罗斯录判魔一眼，两名深狱炼魔保镖的脸上全都露出一丝不屑。
有着奥术视觉的他们，自然是能够看出对方那几乎凝如实质的法术灵光。只不过在这两个家伙看来，那全是白费工夫——只要他们希望——无论她为自己提供了怎样的保护措施，最终都只能在其强大的力量之下悲惨地回到焦炎地狱，甚至更糟糕。
“我们进去，反高峰时段的冷风，对于我这样的老人可不够友好。”一直站在一旁的特恩斯突然说道。作为保镖的两个深狱炼魔相互对视了一眼，“身子骨不太好的娇气小鬼”，两个邪魔同时咧了咧嘴露出残忍的微笑。
一前一后。一个深狱炼魔走在特恩斯和利萨前面，确保传送门以及传送门对面情况安全，然后才发出讯息让他们跟上；另外一个深狱炼魔却走在最后，当着舍米莎卡的面，将手掌深入了那个溅射着星屑的传送门之中。
邪恶的符文从其手掌上不断涌出，很快就蔓延到整座传送门。舍米莎卡尝试了一下，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传送门的控制，根本无法将其关上。
“狐狸女士，”深狱炼魔保镖如同剃刀似的牙齿之间，传来了一句更像是命令的建议：“找几个人来这里站岗，免得什么阿猫阿狗不小心闯进包厢。要不然，等我们走后，你还得雇人清扫那个房间的血迹和脑浆。”
“感谢您的提醒，”舍米莎卡笑吟吟地回答了一句，在心里却为这个家伙作出了死刑判决。作为原先黑道女皇的仿生人，她自然继承了对方的全部记忆和好恶。对于敢于当面叫自己为“狐狸”的家伙，她可从来没有手软过。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上一小会，我保证没人打扰到你们，亦或是踏入你们临终所需的宁静小屋。”
……
通过了传送门，便直接来到了命运之轮赌场二楼的某间贵宾厅。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某些印记城的大人物准备的休闲娱乐场所，所以房间里即有宽敞的空间，装潢又十分考究。
作为招待神明非神会一行人的包厢，舍米莎卡自然还有着别的准备：房间壁橱暗格之中，有受到雇佣的水泽女妖，在不停地唱着远古提夫林帝国流传下来的颂歌；只需要一声呼唤，便会有抬着各种食物、酒水或者其它嗜好品的快可灵跑过来提供服务。
房间的中央，一个以“昂首鸣叫的渡鸦”为外形的青铜展架，这个展架的上面架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为了保险起见，那些拍卖物不是直观的放到大家眼前，而是通过水晶球来作展示，”最后走进包厢的舍米莎卡，向特恩斯解释道：“不过只要拍下来的东西，并且付了钱，那么这枚水晶球上附着的法术就会生效，把手伸进去就能拿到那些拍卖物。”
“非常聪明的做法，”特恩斯点了点头，言不由衷地称赞了一句，然后便坐到了一个单人大沙发上面，“那么还等什么？真正想买东西的人就在这里，而能够加价的人现在也就在这个包厢之中，”他指了一下舍米莎卡，“拍卖会完全可以提前进行，也好早点结束。”
“您可真会说笑，还有好多客人……”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有耐心是一种奢侈的品质，”特恩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舍米莎卡的回答，就好像他才是命运之轮的真正主人一般，“聪明的掠夺者，你的机智行为赢得了我的尊敬。那么我们不妨用更加聪明而有效的方式……进行交流。你的那张海报多半复印了没有几份，与其劳什子费力弄出个拍卖会的形式——恕我冒昧，我的到来恐怕已经落到不少有心人眼中，那些有可能想要和我‘竞拍’相同东西的人，估计是不会来了——我们不妨将起拍、加价、落锤等繁文缛节统统省略。你说个数字，我付出价钱，绝不还价。”
听完这位会长大人的言语，舍米莎卡脸色突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仿佛忍了半天才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意。“当然，谁让您是贵客，自然要有些优待，”她打了一个响指，那些作为服务人员的水泽女妖和快可灵，全都麻利地走出了这个包厢。
与此同时，两三个身材粗壮的兽人仆役挑着一根担子，“哼哧哼哧”地抬了些东西进来。
第647章 王车易位（7）（求推荐票！求月票！）
刻意散布的谣言，小小的陷害，贿赂以及勒索，构成了舍米莎卡在印记城庞大生意链条的各个环节。步步紧扣，环环相接。
绝大多数时候，甚至不需要发生战斗，对手就会自己主动跳进捉老鼠的夹板中。
斯卡文就是这样落入网中。
获得了“老鼠与蝙蝠之神”莱兹爱渥的馈赠，镶嵌上一颗神之齿的他，一口就咬断了特恩斯会长的胳膊和理智。
这位鼠之王在得手之后，立刻就带着盗来的燃灯权杖赶往了大停尸房。莱兹爱渥的那颗牙齿告诉他，那里有人接应。
可是等他真的见到了接应者，几个坎比翁恶魔检查完赃物，马上翻脸不认人，反手就就将锋利的匕首捅进其心窝。
然而，此间的发生的事情，还是没有瞒过在印记城有无数眼线、无数消息来源的“掠夺者”。为了配合奎斯的计划，舍米莎卡早就把破碎神庙的信息优先度，调整到了最高。
在斯卡文匆匆逃离之后，就有三四个刺客和影贼吊在其身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个家伙的死亡，自然也被舍米莎卡手下的“小伙子”们看得一清二楚。
得到老板的授意，他们主动向那个坎比翁发动了袭击，反正在大停尸房里制造几具尸体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可惜，那群坎比翁之中为首的一个实在是太过难缠，而且滑不溜秋得跟条泥鳅似的。
他放倒了几个舍米莎卡的手下，自己带着那根燃灯杖跃入了一座焚烧炉，兀自从印记城逃脱了出去，不知去向哪里。
任务失败，那些影贼和刺客只能收拾了一下打斗的地方，然后就带着斯卡文和其它几个坎比翁的尸体回到命运之轮。
再然后，多少对于死灵法术有些研究的奎斯，从那几具尸体“口中”问出一些蛛丝马迹。通过解析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图，少年蓝龙猜到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
“原来这是‘六指’的手笔。”
不过在那时想要去找格拉兹特的麻烦，无疑是下下之选。且不说，在无底深渊他有没有把握搞定那位乌黯王子。
就算是奎斯能够战胜“六指”，可是那位恶魔领主估计也无法为其提供有关“虚拟游戏之神”史迪姆的太多消息。
所以，他不得不先把“向那个破坏了自己全盘计划的格拉兹特进行报复”的想法搁置，设计出专门针对神明非神会的骗局。
现在就逮着这么一只肥羊，奎斯只能对着它薅羊毛到底。直到把它薅秃，把神明非神会所能够提供的价值压榨干净。
……
两名兽人抬完了东西，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包厢。在这间房子之中待着的人——无论是可怕的炼狱邪魔，还是那两个印记城的大人物——给他们这些无名的小卒子，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先看看这几件东西，虽然他们并非是拍卖品，但是却能够佐证拍卖品的价值。如果你们需要将其带走，最终的成交价格……还要再提高两成。”舍米莎卡面向特恩斯说道。
这位神明非神会的会长没有言语，他只是示意了一下，站在其身旁的一头深狱炼魔就走到了那些麻袋跟前。
也不见其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伸出手掌猛地一张，那些包裹着“货物”的麻袋就变得四分五裂，一块块地激射了出去，露出几具浑身都是窟窿的尸体。
由于经过了处理，尸体内的血液已经被放干净了，所以这些腌臜的玩意儿，倒也没有弄脏房间内名贵的狮鹫鬃毛地毯。可是，见到那个深狱炼魔肆无忌惮的行为，舍米莎卡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不过，她立刻就用抬手掩鼻的举动，遮住了自己的神情。
“是斯卡文，还有几个坎比翁，”待在特恩斯身旁的利萨小声说道：“初步检查，应该不是用变化系法术伪造出来的赝品。而且在那个无耻的叛徒身上，即便他已经死了两三天了，可是还有伪神莱兹爱渥神力波动的存留。”
特恩斯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过去，他也不嫌弃那些尸体发出来的臭味，俯身就蹲了下去。他伸出手指比了比斯卡文身上的刀口，“第二和第三根胸骨之间，近距离找好时机一击穿心。很显然，这个叛徒当时应该对杀他之人比较信任，否则也不会任其走到自己面前。”
然后，他又翻了反其它另外几个坎比翁的尸体。由于那些家伙具有塔那厘恶魔的血脉，虽然不会像纯种恶魔那般，死亡之后随着灵魂便会返回无底深渊，尸体大概率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化作一滩泡沫，但是他们的尸体仍旧出现了大面积的腐烂。
“和之前袭击斯卡文的刀法不同，而且刀刃的宽度也不一样。从中刀的位置来看，的确是影贼和刺客才会有的动手习惯。”
亲自做完了检查之后，特恩斯心里已经对舍米莎卡的解释相信了大半，于是他向这位黑道女皇开诚布公地讲道：
“感谢你们的及时行动，确实帮我们找到了一个亟需弥补的漏洞。
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这些家伙的灵魂都去哪里了？作为尤格罗斯录判魔的你——无意冒犯——是不是对其动了一些小小的手术？
你是不是知道了，或者说获得了某些更加值钱的‘货物’，正在待价寻沽？
请相信我，这次我既然亲自前来，自然是带来了足够饱满的钱包。而你，可能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合适且慷慨的买主。”
听完了特恩斯说的话语，舍米莎卡没有说话，而是先从自己的剃刀藤头饰上面折下了一根短枝，用那上面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心。
仿生人和正常的生物一样，也会流血，也会感到疼痛。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摆脱真言法术对自己造成的影响，让自己摆脱某种困惑，重新恢复理性。
“特恩斯先生，不愧是强大的真言法师，总是能够……一语中的。鉴于某些原因，那些灵魂已经被我做成了灵魂棱柱。你的二位保镖应该知道，凡物的灵魂通过奈瑟斯出产的那种机器，就会直接被碾碎、研磨干净每一点记忆，还原为最基础的灵质。”
见到特恩斯的脸色出现了变化，舍米莎卡微笑了一下，“当然，我也无意冒犯您这样一位强大的存在，所以虽然我不能说出那个名字，但还是会给您一点提示。”
说完这些，她就伸出了一只手掌，比出了象征数字“六”的手势。
第648章 王车易位（求推荐票！求月票！）
“很好，我会付出双倍价格。为了您那受伤的柔荑，我愿意付出相应的补偿。”
“你付款，我交货。欢迎您以后常来命运之轮，这个包厢我会专门为您留着。”
大人物总是有着自己的骄傲，获得了想要的东西，他们就很少会继续客套下去。特恩斯需要自己的燃灯权杖，舍米莎卡需要足够厚的钱包……看起来，两者已经各取所需。
副会长利萨被安排去付款，他跟着舍米莎卡款款走出了包厢。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那两个深狱炼魔保镖对着地上那堆尸体，施展了几个死灵法术。斯卡文和几个坎比翁恶魔全都重新站了起来，自动地排列到墙边站好，等到离开时他们会自己跟上。
没过多久，那个放在房间正中的水晶球就出现了变化，淡蓝色的星屑从其中溢出。
“尤格罗斯魔的把戏，那些战争贩子开启传送门还是有一手的，”观察力一下，两名深狱炼魔保镖中更擅长施法的那一个，给出了自己的判断，“法术没毛病。”
似乎是因为不愿意再让别人碰到自己的燃灯权杖，所以特恩斯没有让保镖帮自己将其从水晶球中取出来。他将仅剩的一条胳膊伸了进去，握住了权杖将其取出。
其实最初，他对于这燃灯权杖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特别是考虑到获得它的场景。
在特恩斯修行真言法师之道，遇到一个极为难以逾越的瓶颈时，他那拢共没有见过几次的父亲突然出现，怜悯似地丢下了这柄次等神器。
至今，他还记得那个魔鬼父亲的眼神：鄙视、不屑……仿佛视其为纯粹的废物。
若非这根燃灯权杖真的非常有力量，并且顺利地帮他摆脱了困境，特恩斯真的不愿意将其带在身边膈应自己。
不过现在，对于这件武器他却感到无比珍惜。特别是在失去过一次之后。那种无力感，自燃灯权杖离开身边开始，就一直在啮咬着他那颗自以为足够坚定的心脏。那种感觉甚至比断臂带来的痛苦，更加令特恩斯难以忍受。
抚摸着那用精金打造的笼龛，嗅闻着里面冥河沉泥的特有的、仿佛能够锈蚀灵魂的气味，他感到无比的陶醉。
“事情已经重新回到掌控，”特恩斯暗暗想道：“只要把默诵出特定的咒文……”
异变突然发生，被其握在手中的那柄燃灯权杖蓦地发生了变形，化作铡刀直接把特恩斯仅存的那只手掌连根斩断。
“……啊啊啊！”
猛地遭到断手之痛，特恩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嚎叫，他本能地向身后快速退去，同时扯着脖子向两个保镖喊道：“快来救我，如果你们不想挂科！”
能够安排两名深狱炼魔给特恩斯作保镖，饶是八魔将也得动点小手段。而其采用的办法，就是让这两个本该在奈瑟斯那所恐怖的学院苦苦求生的家伙，通过加入到一个名为“社会实践”的项目，来到印记城给特恩斯作保镖三千年，以此来换取足够的毕业学分。
所以当听到“挂科”这个字眼的时候，两名深狱炼魔瞬间就血贯瞳仁，他们赶忙就向着自己的保护对象冲了过去。
只可惜，还有东西比他们更快。
宛如瞬移一般，房间的壁橱里面突然窜出一只快可灵。这种有着超过音速五倍移动速度的小型精类生物，在短距离内移动甚至比采用高等传送术更加快捷。
“嗖”的一声，快可灵从慌张躲避的特恩斯身旁略过，直接向其丢掷了一个类似口罩似的东西。然后他就再度钻回壁橱，以更快的速度逃之夭夭，消失无踪。
那个“口罩”飞到了特恩斯面前，像是抱脸虫似的伸出了八条节肢，直接扣在了这个提夫林真言法师的嘴上。
不仅如此，这个由奇匠人谢伊鼓捣出来的“小玩具”，还从其腹部探出了类似冲击钻的结构，“度昂度昂”几下就凿穿了特恩斯的牙齿，把他的舌头搅成了一堆碎肉。
“九层地狱在下，但愿炼狱治疗术能够把他嘴上的漏洞补好，”此时，两个深狱炼魔保镖自然已经冲到了特恩斯近前，其中一个把那个继续追杀他的铡刀用法术控制在原地，另外一个则伸出手，想要把他脸上的东西两根拔除。
“如果我是你，”而就在这时，从房间角落的阴影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施施然走到了铡刀近前，“我肯定不会做那些无意义的举动。难道你们没看出来？这时一个陷阱。无论你们做什么事情都已经于事无补。”
没有任何言语，用“禁锢术”控制着铡刀的深狱炼魔，随手就向奎斯甩出了一颗火球。
“五影截击之术！”
从原地消失，奎斯再次出现则跃迁到了对方的身后。而且移动过程之中，他还顺手把被法术困住的“铡刀”拎到了手中。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心意，龙首战锤“汉默”立刻就恢复了原型，随着奎斯的挥舞直接砸到了那个深狱炼魔的头顶。
“砰”、“咔嚓”……
伴随着一声闷响，深狱炼魔头顶的一根长角直接被龙首战锤砸断。龙首战锤的巨龙之口涨到最大，直接咬入了这头深狱炼魔的头盖骨。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兵刃破空之声，奎斯单臂较力将这头深狱炼魔抡成了一个风车，狠狠地向自己背后砸去。
“噗呲”……
另外一头深狱炼魔招式用老，来不及手之下，竟然把火焰长剑捅进了同伴的身体之中。抓住了对方刹那间的分神，奎斯的身形则迅速出现到了他身后，伸出臂膀使用“裸绞”的技巧，一下子扼住了对手的喉咙。
无论那头深狱炼魔怎么用力挣扎，他的尖爪如何抓挠，都无法刺破这个看起来像是人形生物的、脆弱的疲弱。而随着奎斯再度发力，就好像是拔出葡萄酒瓶的橡木塞子一样，把这头邪魔的头颅直接从他的身体之中拔出。
见到这个情况，脑袋上挨了一锤子，身上还中了一剑的深狱炼魔立刻想要使用高等传送术逃离此地。可是尚未等其法术发动，镶在其头盖骨上的龙首战锤就依靠密瑟能核，对着他的大脑直接来了一记“虹光喷射”。
第649章 王车易位（9）（求推荐票！求月票！）
很多时候，人们不得不做出非常艰难的选择。即便有的时候你仅仅有的两个选项，而且它们其实还全都非常糟糕。
在“痛快地死亡”与“悲惨地活着”两个选项之中，特恩斯选择了后者，当然这也是奎斯为其做出的正确选择。
杀死了两个深狱炼魔保镖，少年蓝龙的还特意准备了些手段，把他们的灵魂禁锢起来，防止其回到巴托走漏消息。
虽然看起来十分复杂，但是比起他对于特恩斯的处理方式，这其实还是要简明上许多，至少不用准备额外的囚禁道具。
“你知道这是什么？”
一边将一条闪耀着淡金色泽的锁链快速地穿过特恩斯的琵琶骨，奎斯一边问向这个大魔鬼的直系提夫林血裔。
“这是用传说中的克罗尼亚斯——也就是七丘天堂最高层——灿烂天堂的铁矿石打造出来的宝贵法术奇物。
老实讲，你之前付的那一大笔钱，和它的造价相比也不过是刚刚持平。
它的作用非常单一，那就就是当被其困住邪恶存在企图逃跑，又或者有人想要打破枷锁的时候，它就会自动将被锁住的家伙拖到克罗尼亚斯。
想必你也是知道灿烂天堂的大名，那里散发出来的至善至律的力量有多么强烈，以致于它将湮灭所有的异质与邪恶。
据说，就算是善良守序的存在也会溶进此层面的本质之中，为荣耀而献出了个体意识。只有强大神力级别的守序善良神祗，才有能力居住在那里。
而你……神明非神会的前会长、背靠大魔鬼起家的提夫林、作恶了数万年的顶级恶棍。万一真的被送到那里，恐怕立时就会迎来被位面‘净化’的悲惨结果。
建议你不要轻易尝试。因为这条锁链真的很贵重，没有神明非神会付款，你是赔不起的。”
说完这句话，他还向门口看了一下，利萨和舍米莎卡就站在那里。“如果你能说动他，那么我刚才说的就不作数。”
“他”自然指的的是利萨。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推论，他是即将就职“神明非神会”会长的最佳人选，同时他也将是更加牢不可破的环之盟友——若是他不愿意某一天，特恩斯带着一大帮深狱炼魔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就是你的保证？特恩斯必须死掉，就在现在、立刻、马上……”
依旧是把自己藏在带兜帽的罩袍里，利萨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低声的嘶吼着，宛如一只被逼到墙角的野兽。
“没有人给过你那样的保证，如果有，也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舍米莎卡走到其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我亲爱的环之盟友，我的保证是给予让疯狂的特恩斯消失掉，控制跟随他一起发疯的恶劣局面。而我肯定、必定以及一定，已经兑现了这一点。”
见到自己的言语起了作用，这位黑道女皇没有继续向利萨施加压力。她摇曳着走到被绑成了粽子模样的特恩斯面前，用手指拨弄着这个年迈提夫林头上的尖角。
“他将不会出现，除非你的做法令我不满。又或者是未来某天，他的父亲因为想念自己的蠢儿子而准备来看望他一眼，结果却找到了我这里。”
仿佛想到了某些更加恐怖的事情，利萨不由自主地出言询问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而且……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才能保证不让那两种情况发生。”
“聪明人总是一点就透。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提夫林种族甚至比一些纯种炼狱生物，”她指了指地上两具已经没有脑子的深狱炼魔尸体，“更配得上拥有脑子这种器官。”
“而且你说对了一点，在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之前，先问了你能给我做些什么。
其实很简单，众所周知，我是印记城最大的情报商人。和神明非神会的领袖建立了关系，我自然是想要获得一些旁人所没有的高级情报。
我有一份清单，上面罗列了一些刚刚出现的神祗。我需要你把你所有已知的、能够接触到的以及即将能够接触到的关于祂们的信息，全都仔仔细细地告诉我。
作为资深的从业人士，这些消息在我这里比在你那里更有价值。毕竟，整个印记城，只有我拥有合适的买主资源。”
当舍米莎卡说完，利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是他还是继续追问道：“那我呢，你又能为我提供些什么？在我已经表明了立场的前提下，你似乎也需要袒露下自己的诚意才行。”
“后路和堡垒，而且不用你进行二选一，两个选项全都可以为你兑现。”
见对方似乎有些疑惑，舍米莎卡耐心地解释道：“接管神明非神会，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特恩斯的死忠分子毕竟只是少数。
但是就如同我刚刚说的，他有一个好爸爸。万一那个存在真的追求起来，以下层位面生物的寿命来说，他可以跟你耗上几万年，你和他根本熬不起。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抵抗，如果你失败了的话，只要你不出印记城，那么随时可以来我的命运之轮，我可以在其将你杀死之前送到焦炎地狱。
由于某些历史残留问题，焦炎地狱的将军，不会容忍大魔鬼踏足他的领域。我知道特恩斯父亲的真实身份，虽然他很强大，但是却没有强到能和尤格罗斯魔大领主平起平坐的地步。
到了焦炎地狱，我会赋予你在修罗场转生成为尤格罗斯魔的机会。除非八魔将集体出动，那也意味着巴托九狱要和焦炎地狱宣战。但是你应该很清楚，那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到时候，只要你待在焦炎地狱那座堡垒之中，可怕的魔鬼便无法再找到你。”
虽然舍米莎卡仅仅是为他提供了一个跑路的机会，来作为自己的保证，但是这比她说会帮助利萨抵抗有可能来自八魔将的报复，更能让其感到放心。前者实在是太像假话了，根本不符合尤格罗斯录判魔的本性，完全继承了原先舍米莎卡性格的仿生人，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成交。”
第650章 软槭城（求推荐票！求月票！）
软槭城蹒跚而行，随时准备一跤跌下悬崖，摔进混乱局面。珍宝诸城中的这颗璀璨明珠日渐衰老颓丧、疯疯癫癫，充满社会堕落道德沦丧的臭气。就算夜里有什么怪东西在街巷间逡巡爬动，也只有傻瓜才会感到惊奇。
“青天白日里雷劈亡魂山。一道闪电击中了邪兽墓上的青铜封印，削去半边禁制符文。石雨从天降。塑像流血。几座神庙的祭司报告说，他们发现有几头作为畜生被开膛破肚后仍逃了出去，始终没能擒回。在城邦卫戍部队驻扎的钢叉兵营里，战争之神的塑像上下颠倒。连续九天九夜，十只黑秃鹫在营堡上空盘旋；有一只甚至赶走了原先住在纸塔上的老鹰……”
在北风酒馆之中，有几个休假的雇佣兵一边打牌，一边大侃特侃着不知道从那里听来的传闻。这是他们特有的假日娱兴活动。作为市长为了人身安全而自掏腰包雇佣的安保团队，他们平时可并没有太多时间休闲。
这家酒馆之所以名为“北风”，是因为它就开在软槭城北边、毗邻痛苦海的防波堤大道上，只要一到冬季，整座酒馆里的人都能够感受到那凉飕飕的北风。虽然有不少人都建议酒馆老板加固下房屋，起码给那些墙壁上破洞塞两块抹布，但是老伯比却丝毫没有想要行动的想法。
“嘿伙计，着什么急呢？现在可还是夏天，有点小风吹拂不更能解点暑气？”
如果有人继续追问，那么老伯比大概率会给那个人一个白眼，然后学着哲人的模样，用他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从吧台侧面的窗户向外观看不远处的痛苦海。
“真不知道他在看啥？那片大海有啥好看的，看了几十年还没看够？”
其实那些人说的没错，痛苦海的确没什么看头。
近海商船在连接诸城的水道网络中穿梭，斑驳帆影点缀着脏兮兮的灰棕色水面。高处的空气厚重凝沉雾气蒙蒙，连地平线都难以看清，但靠近水面的空气正在流动。海岸线周围总有一股小风吹拂，但它始终不肯靠近海岸，简直像在躲避麻风病似的。海鸥在高空盘旋，看上去近在眼前。它们显得脾气暴戾、迟钝懒散，就跟这个季节的大多数人一样。
“今年整个黏腻的夏天，我们都在为为卑鄙腌臜的软槭城市长效劳，保护他免受众多政敌、黑道头目和纪律散漫的本地部队骚扰，到最后却得不到半点多余的感谢。”
坐在酒吧中的雇佣兵玩腻了纸牌，侃够了闲闻逸事，再把两杯味道比马尿好不了多少的淡啤酒灌下了肚子，他们就开始了另一项日常娱兴活动：抱怨那该死的天气、小气的雇主，以及辛苦无比而又报酬低微的工作。
原本围拢在他们周围，看他们打牌的酒客们，此时也都知趣地散到了别的地方。因为抱怨就是导火索，啤酒就是助燃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点燃情绪的火药桶。老拳、刀子，据说那群雇佣兵还有几个会耍“鬼把戏”的巫师，他们发起脾气还有可能把人变成比目鱼。
“哦，那是什么鬼东西？”站在吧台后面的老伯比诧异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这一嗓子吸引了过去，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往北风酒吧外面的痛苦海上看去。
那是一艘大船，超级大，硕大无比。
它正在拐过岬角向岸边的码头靠拢。这头巨兽硕大笨拙，让周遭的独桅帆船和小帆船相形见绌。鼓满风的黑色船帆中央凸起个蓝色龙首，双眼红光四射，火苗在断齿后面跃动不休。图案周围还有一圈闪闪发亮的银带。
“这船也太大了，”有个雇佣兵嘟囔着，“这种尺寸的船，赶上大风浪准得散架。”
“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同伴刨根问底道。
“我消失在船上打过杂，懂点关于船的道理，”那个雇佣兵的语气打消了其它人想要继续追问的念头。
毕竟，他们都是雇佣兵，而很多雇佣兵都有自己想要保守的往昔秘密。这支由来自五湖四海的混蛋所组成的队伍，全靠过去并肩作战的经历和现在的处境而被拴在一根绳子上，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你用法术加固过，而并非简单地用鱼鳞型船板、沥青和生锈的铁钉对付事，那么这么大的一艘船，也就不足为奇了。”果然，组团出来打牌的雇佣兵里面有一个法师，在涉及到自己专业领域的时候，忍不住会透露出某种“专业人士”才有的自负。
当这帮雇佣兵还在观看、猜测、胡乱瞎说上面可能会卸下什么样的货物时，那艘大船已经开到了泊位附近。它那庞大的身躯，直接占据了二十艘单桅帆船（在其附近，那些可怜的小家伙简直可以被认为是舢板）的泊位。
和普通的近海商船不同，这艘大船两边没有哪怕一只船桨，可是在其船艉的部分却有一根类似烟囱似的东西，不断地向外喷吐着黑色的烟雾。靠岸半天之后，那个烟囱才停止往外继续喷吐黑烟。接待这艘巨船的不是普通的登记员，而是在码头上官衔最大的税务官兼港务专员。
似乎是认为只有某些大人物才配得上这艘大船，这位让所有来到软槭城的商人都痛骂其为“吸血鬼”或者“豺狼”的码头之王，在从自己办公室跑出来，然后站在岸边安安静静地等待大人物登岸的时候，他显得非常紧张不安，总是不由自主地掏出手绢擦汗。
船只的甲板上，站着一队身材高大的水手。他们身上都穿戴者鲨鱼皮鞣制的铠甲，手里则擎着制式统一的双手武器。若是没有船长下令，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擅自做出任何行动来。
“软槭城，还真是想感叹一句，只是不知道……”奎斯从船长室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伙伴感说道：“……应不应该说是‘命运的安排’的安排呢？”
第651章 拉姆齐（求推荐票！求月票！）
向那位神明非神会新任会长提出了诉求，舍米莎卡就从他那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关于多元宇宙“新生”神祗的线索。再经过一系列地筛查，奎斯终于从中找到了史迪姆家乡的坐标位置。
而令他感到有些惊奇的是，那位“虚拟游戏之神”所在的位面之中，有一个著名城市的名字居然早已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没错，那座城市就是软槭城。
在第一次前往血战前线的时候，麾下有一名来自异位面的雇佣兵，给少年蓝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个人从蠕虫暴君的龙之副躯手中，救下了奎斯的现在的伙伴、圣武士詹森。
所以他特意从印记城回了一趟灰烬世界，叫上了自己的伙伴，一起前往那个位面来寻找关于史迪姆的线索。同时，他也想借着这趟旅途，顺便帮助詹森完成当初答应过“扫把眉”的事情。
为了更好地潜入那个新世界，在神明非神会情报的基础之上，奎斯又让仿生人舍米莎卡通过她的渠道获取了更多的信息。他尽可能地了解了有关这个叫作“拉姆齐”的世界的一切：诸多城邦的历史、不同种族的分布、各方势力之间关系，等等。
以他的眼光来看，拉姆齐的确是一个比较神奇的世界。这个位面最早出现的智慧生物，其实只有侏儒。拉姆齐最初的一批人类，其实只是某个施法者团体从其它位面迁移过来的眷属种族。
只不过由于那个位面迁移过来的人口数量足够庞大，而且人类的繁衍能力和对环境适应能力都比侏儒要强上许多，所以他们才能后来者居上，成为整个位面的人口数量最多的种族。
不过，拉姆齐的人类和侏儒虽然有矛盾，但是却从来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种族战争。
事实上，最初的那批人类之所以能够摆脱施法者团体的奴役，就是因为他们获得了侏儒的帮助。那些人类正是在侏儒的帮助之下，才将奴役他们的“帝王”、“夫人”以及其麾下的“十劫将”成功地封印起来，获得了来之不易的自由。
那场战争十分宏大，打得天花乱坠——太阳在空中乱转，海水沸腾，古怪的暴风袭击陆地，白色的小鸽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人们的衣服里——时至今日，拉姆齐还有许多区域，存在着由于古代那场自由之战而导致的混乱魔法区。
说实话，无论拉姆齐人的历史是怎么书写的，他们其实都要感谢那些侏儒的帮助。
没有侏儒工匠制造出来的、不会因为混乱魔法而失效的机械陆行鸟，没有了他们那些虽然时不时会出问题但却依旧非常好用的蒸汽攻城战车，人类联军想要打破“帝王”、“夫人”和“十劫将”为其量身定做的枷锁，那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
故而，虽然侏儒们失去了拉姆齐的支配权，但是人类也依旧和那些古代的盟友，保持着友好的关系。最起码在拉姆齐人没有办法找出一种方法，解决社会对于由侏儒们建立起来的、以宝石币为基础的货币交易体系的依赖之前，所有当权者都会谨慎地收藏好自己的野心。
毕竟，没有哪位市长在某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愿意看到自己宝库里的钱币全都被侏儒的货币流通中心判定为“过期货币”。因为那样，他们就从高高在上的人上人，顷刻之间变为了镚子儿没有的穷光蛋。他们无法购买新的锦衣，无法再吃上可口的美食，甚至没有办法去支付卫戍部队或者是自己私下雇来佣兵们的薪水。他们将会被统治之链下一层的人，彻底撕碎。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此没有意见。
为了摆脱这种病态的依赖关系，有的人曾经提出过用农业或者工业产品作为货币基础的构想，但是大多数还未曾来得及实施便被现实所击溃：他们会为遭到侏儒们的个人财产冻结；会被自己城邦的当权者视为叛逆，并予以抓捕定罪。
逃走的只能沦落为叛军，而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则全都成为了刀下之鬼。有的侏儒甚至也对这种情况提出了质疑，不过他们看待问题的方式与人类不同。侏儒之中最多的反对声音，或者说是声讨，普遍集中在现在的情况是否是悖离了传统？金融体系的发明，是否阉割了侏儒种族向来引以为毫的发明热情？
“在发明了金融体系之后，我们似乎并没有创造出任何有趣的、有意义的、有科技含量的东西。而且由于这套体系足够稳定，我们甚至没有了对其进行日常维护、更新、升级的必要性。”
只不过，争议依旧还是争议，生活还是要继续。坐在这个由稳定的金融系搭建出来的堡垒里，侏儒们已经享受了太多，享受了太久。除了极少数的个别存在，其他侏儒大多已经没有走下王座，走出堡垒去透透气的心意。
他们当然会感到无聊，只不过这时候，依旧是需求创造了供给。“虚拟游戏之神”应运而生，许许多多的侏儒走进了祂的神殿——史迪姆的虚拟游戏体验馆，并且从此流连忘返。争议也渐渐被搁置，从那时起，他们讨论的重点开始放在如何通关史迪姆的游戏上面。
有的人类，抓住了这次机会，快速崛起。他们接手了令侏儒们感到无聊的、位于金融链条下端的商业运作部分。各个大型商会的主要负责人，开始成为拉姆齐人类之中的新权贵。虽然依旧受着金融体系的约束，但是他们却已经能够和市长平起平坐，甚至指手画脚地参加到城市的日常行政管理工作里。
……
“来到这个位面，我们并不是为了征服，”环视了众人一圈，奎斯耐心地解释道：“最起码‘这趟’旅程不是。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像水滴入海似的，融入到这个世界，寻找并且发现和史迪姆有关的各种线索。作为一名从这个位面诞生的弱等神祗，他肯定将自己相当部分的神职人员和教会组织留在这里。我们要找到他们，并且从其中挖掘出有用的信息。”
说完了这些，奎斯又让斯内德对所有伙伴施展了一个足以瞒过弱等神窥测的传奇幻术，临时改变了他们的体貌特征。之后，他才引领着众人走下他们的座船。
第652章 “宝贝儿”的魅力（求推荐票！求月票！）
随船来的人陆续走下了码头，海员们用力地把一只包着铜皮的大箱子搬下跳板。一个看起来好像是船长模样的人和“码头皇帝”简单交涉了一下，然后便带着几个随从走向了防波堤。
这些人引起了蒜鼻头的注意，他是在码头区值早班的乞丐之一。他用胳膊捅了捅身边同伴的肋骨条，然后不动声色地向那边指了指。蒜鼻头这个人有个特别神奇的本领，即使五十步之外有一小堆质地不怎么纯的宝石币，他的神经都会为之颤动。
那批批海员，或者说他们的船长身上有某种东西，让他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兴奋起来，不断地向大脑发出最强烈的信号：一笔横财，近在眼前！果然，那个船长模样的人摸出钱袋，从里面掏出几个模样俊俏的宝石币，放在手里不断地盘玩着。
蒜鼻头的身体就像是探测到水源的榛子树枝似的，颤抖不已。他又捅了捅身边的同伴，让其赶紧抄附近的小道赶到市中心去。他则拿起了乞讨钵，一路小跑穿过街道，脸上还带着一副讨好的谄媚像，“你好啊，大人！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我可是软槭城里最靠谱的‘包打听’了。”
听到他的自我推销，那个船长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茫然，然后翻开揣在腰带上的一本黑色小册子，在上面梭巡了一下，然后这才开口说道：“你耗——！”
“什么？”这回轮到蒜鼻头一脸茫然。
“你耗，”那个人重复了一遍，声音没有什么必要地加大了好多倍，并且仔细地把每个元音和辅音都咬得很清楚。
“您自个跟自个‘耗’吧，”蒜鼻头还了一句，暗骂了一声晦气，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那人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其身后站出来一个壮汉，只是走到蒜鼻头身前伸出手抓住他的脖颈，就跟拎小鸡似地把他重新拎了回来。那位船长张开了手掌，露出里面一枚硕大的宝石币，比蒜鼻头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宝石币都要大上一圈。
虽然这枚宝石币上面雕刻的图案他没见过，但是算鼻头却仿佛听到这个“宝贝儿”在他脑子里开口了，用的语言再明白不过，“我现在的主人需要帮助，您要是愿意且能够提供这份帮助，那么我就能跟您走了，最好是一块去找点乐子去。”
乞丐蒜鼻头被放到了地面上，听了“宝贝儿”说的话，他的心里踏实了许多。那个看起来像是船长的、衣着华贵的家伙，又在手里的小册子上查了查。“我希望被带去一间酒店、客栈、公寓、酒馆、招待所、旅社……”
“啊？去这么些个地方啊？”算鼻先是头吓了一条，然后猛地智商上涨，这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是个识字本，或者说是字典，他刚才说的其实是一个意思。”
蒜鼻头发觉到，周围有许多人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其中不乏他的竞争者。一想到那枚“宝贝儿”有可能从自己手里长翅膀飞走，他就紧张地全身直哆嗦。
“不行，就算是城里的贼头查伦把我所有财宝都收走，”他丝毫没有考虑自己那些财宝的实际价值，“我也得让这个‘宝贝儿’陪着我，况且那个人的还有一个大行李箱，里面说不定有更多的‘宝贝儿’。即便没法全都分到，我也得分到五个，不，我要十个！”
那个人没有理他，依旧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小册子，“我十分乐意被带往一间‘酒店’，意味‘付钱就能买到休息之地的场所’；‘客栈’，意为……”
“行了，明白了，跟我来！”蒜鼻头打断了这段不清不楚的说明，他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管他呢，反正到了查伦的地盘上，要啥都有。”
……
“奇怪。”查伦说。
“他们从一条老么大的船上下来，还带着老么大的箱子，箱子上面还包着铜皮。”蒜鼻头的同伴补充说明道。
“多半是做买卖的，要不就是侏儒们的代理人，”查伦自顾自地说道。他拿起刀子，从面前的炸猪肉排上面撕下一片肉，抛到半空，肉还没有触到房梁，顶棚角落阴暗处就窜出来一团黑影，凶恶地把肉叼走了。
“不是做买卖的，就是注入们的代理人。”查伦自顾自地念叨着，“我倒希望是后者。从他们身上赚到的钱是前者的两倍。按正常的情况，找他收一笔钱。然后把他送给城外的叛军，还能得到一份额外的报酬。你觉得如何，威瑟先生？”
软槭城第二大贼头站在查伦对面，独眼半闭半睁，耸耸肩膀却没有做声。谁让他只是第二大的贼头呢？自从“大佬中的大佬”、“扫把眉”的道尔顿消失之后，查伦就从原本的第二把交椅，爬上了老大才能坐的宝座。
窗口响起一阵翅膀扑打的声音，查伦拖着肥大身躯离开了椅子，走到了窗口的位置，带回来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他从那个和主人一样痴肥的丑鸟脚脖子上，解下一个密封着的信筒，然后那只乌鸦就飞到屋梁的阴暗角落，去找自己的同伴唠嗑。
威瑟一点也不喜欢它们。谁都知道，查伦的乌鸦对其主人忠心耿耿。查伦现在的得力助手威瑟当年曾经也试图染指老大的宝座，结果却被这些乌鸦叼走了一只眼珠。他没有丧命，还多亏了查伦的“广阔”心胸。现在的这位老大，一切都在像曾经的道尔顿学习，所以他不会因为谁有野心就忽略了对方拥有的能力。
“来自十二号观察点，”查伦说道。他把信筒打开，磕出里面的小纸条，展开看了一眼。
“是老猫，”威瑟马上说道：“他今天在勇气神庙的方尖碑附近盯梢。”
“他说神庙没有异动，好啊，那些仅存的执法者没有出来巡逻。这绝对是个好消息，”查伦点了点头，“酒保，准备好酒，一会儿我们客人到了。你可得热烈欢迎新朋友。”
远处吧台附近，一个高壮的酒保闻声应道：“能让咱们做一笔好买卖的，都是好朋友。那些‘宝贝儿’向来魅力无穷，只有我们这样的男子汉才值得拥有。”
“哈哈哈！”
看着查伦剧变的情绪，威瑟什么也没有说。做这位现任第一贼头的助手，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用熏了香的鞋垫，一下子一下子地慢慢抽死，着实难受。
第653章 奎斯要整活了（求推荐票！求月票！）
想要透彻地观察一座城市，那么就不能闭目塞听。得支楞起两只耳朵，睁开两只眼睛，才能观察到这座城市的两个角落：阳光明媚的地方和藏污纳垢之处。
前一个地方很好找到，只需要你兜里有足够的钱，身上穿着比国王还要华贵的衣服就行。而想找到后一个地方，除了前面两个要求之外，还需要一个很好的引路者。
比如，被“宝贝儿”的魅力迷得五迷三道、正在给奎斯一行人带路的蒜鼻头。
在距离“查伦之家”三条街的距离之外，奎斯还在边走边琢磨着某些事情。这话要从十天前说起，那时他们才刚刚来到拉姆齐。为了伪装自己的身份，他们带来了一艘座船，那是由一头利维坦生物改装成的半机械半生物船舶，用来跑船的确有些太浪费了。
所以，他们在海上打劫了几艘船只，都是各地商会运送宝石币的特种船舶。在获得了大量的宝石币后，半巫妖斯内德就对这种钱币进行了一些检验。
他把那些散碎的宝石丢到装有氢氟酸溶液的碟子里，然后慢慢搅动，时不时地滴上两滴其他种类的液体，最后他获得了一汪碧绿色的液体。再次进行了一些测试，斯内德就开始在纸上列开了算式，知道分析出那些宝石的成分到底是什么。
“太有意思了……”做完实验之后，半巫妖第一时间就找奎斯来汇报情况。
“它们是真的宝石么？”
斯内德那机械义躯抖动了起来，像是在发笑似的，“当然不是，”他耐心地解释道，“我开始还觉得这些宝石币如此易碎，可能是切割手法的问题。可是经过测试，我发现他们竟然都是只是某种玻璃。而且不同价值的宝石币，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唯一作为区分的就是它们的颜色。而那些颜色则是侏儒们用染料调和出来的。”
“你是说，拉姆齐所有人类使用的货币，其实就是玻璃，”奎斯略微思考了一下，得出一个大胆的推论，“那么侏儒们所谓的‘金融系统’的核心，其实就是制造彩色玻璃的秘密。他们正是基于对这种技术进行保密，所以才控制了人类社会的货币发行、流通和认证。”
“没错，而且通过拷问那些商会压船的干部，我还得知了一条有趣的信息，”半巫妖卖了个关子才说道：“每隔一段时间，侏儒们就会与那些大型商会接触，他们会把商会里存着的破损宝石币都回收上去，折损估值之后再给予商会新的宝石币，作为补偿。名义上注入们这是在进行‘产品维护’，可实际上，他们其实为了避免商会发现宝石币的秘密。”
正是基于这点发现，奎斯才让自己的座船偏离海上航道，驶向软槭城的港口登陆。因为他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可以作为针对那个史迪姆的突破口。只不过，目前依旧有许多细节部分，亟需设计和处理。来到软槭城，说白了就是他的一次“试错”之旅。
所以他们才会伪装成普通的商船——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普通——然后再装作根本听不懂软槭城方言的“外地佬”，企图吸引生存在这座城市阴暗角落之人的注意。与其去寻找他们，倒不如让他们来寻找你，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有个人可以帮忙引路。
至于说，他为何要找寻那些人渣，有一个名为“手套”的下属曾经对其说过：“每个社会都会拥有不忿和怨恨，但是没有一个地方，会比那些生活在城市背光处聚集更多这样的情绪。他们就像是火药桶，或许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够引爆全城。”
对于“引爆全城”，奎斯并没有兴趣，他的目标是那个以他人为“玩物”的史迪姆。但是就像是饭得一口口吃一样，想要扳倒一位神祗，只是莽过去和祂打上一场（虽然也并不是完全不行，只是奎斯的确实力不允许）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祂的理念还有人拥护，只要祂还有信徒，那么即便祂受到再严重的伤害，那个神祗也能重新爬回顶峰。
这就是神明的作弊之处，祂们的容错率远远高于凡物。
所以奎斯要么不对其动手，想要动手就必须保证要让史迪姆把欠的账全部结清。他要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似的，在拉姆齐世界掀起一场“风暴”，将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祗永远地、彻底地埋葬于沙土深处，永世不得翻身。
而他准备推倒的第一张骨牌，便是这座软槭城。在知道了侏儒们刻意隐藏的秘密之后，奎斯手里已经有了“骨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合适去推动骨牌的那根指头。
“先生，这边走。”
蒜鼻头走在前面，热情地为奎斯一行人指引道：“这里就是查伦之家，你们能够在这里同时享受到酒馆、旅社、公寓、招待所……反正你能想象到的服务，应有尽有。”说着，他的脸上还露出一个“你懂得”似的下流表情。
没有搭理这个家伙，奎斯和他的伙伴们依次走入了查伦之家的大门。这里的采光不错，天花板上打开了一个可供照明和进出的翻板洞口。只不过除此之外，这里真的就再也找不出什么像话的东西了。墙壁满是烟熏的黑斑，地板是陈年灯芯草加某种甲虫汁液做成的混合物，吧台后面的酒桶里沤着卖不出去的酸啤酒……还有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家伙，死死地盯着他们。
“老板，羊牯我已经带来了。膘肥着呢，您是不是得给我涨涨辛苦钱。”
刚刚还在为奎斯一行人带路的蒜鼻头，此时已经跑到一个身材痴肥之人身旁，依旧是露出那副谄媚笑容，半佝偻着身子絮絮叨叨地讨好道。
“好说，好说，”查伦拍了拍蒜鼻头的脸颊，对身边的威瑟说道：“朋友都来了，怎么地不得好好欢迎欢迎？”
第二贼头威瑟点了点头，然后他手里就多出了一把小手斧，他抡圆了胳膊“嗖”地一声就把斧头甩向了“查伦之家”的大门，砍断了门扉上面的一根绳子。
“砰”……
木栅栏落了下来，砸起了许多的尘土，同时也阻隔了这里与外界之间的通路。
第654章 查伦的真面目（求推荐票！求月票！）
“很糟糕的欢迎仪式。”
食人魔布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他们三兄弟现在都在法术的作用下，隐去了原本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人类壮汉。
“特别是那些食物，我真的很讨厌没有天赋的人胡乱摆弄食材，浪费从来都是可耻的。”
在木栅栏掉落下来之后，吧台后面就走出来一个大块头酒保。他的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几块长了霉斑的面包，一碗看起来能够毒死人的、黄褐色的酸啤酒，以及连三支连皮都没剥、头尾都没去掉就扔进烤炉烹饪出来的老鼠。
“查伦之家的特别套餐，”把餐盘甩在了奎斯面前的桌子上，酸啤酒直接溅出来一大半，那个大块头酒保瓮声瓮气地说道：“为特别的客人准备的，老大发话了，给你们点优惠。这么丰盛的食物只收取一千五百绿色的宝石币，你们摊上好运气了。”
说着话，他装作不经意地腆了腆肚子，露出坦露胸膛上面的刺青和别在腰间的一把短柄斧。
“你的斧头够锋利么？烤肉看起来太硬了，不切一下就送到嘴里，太费牙口了。”
流利的软槭城方言从奎斯口中说出，这明显和蒜鼻头那两个家伙送来情况有些不符，大块头酒保赶紧握住了腰间的武器，同时大声喊道：“老大，这几个家伙有问题……”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食人魔壮汉那鲁走了过来，一只手就攥住了他的喉咙。
大块头酒保的脑袋，和乌漆墨黑的桌子亲密地接触到一起，发出“啪”的一声闷响。他还想要掏出武器反抗，可是却被那鲁空出的那只手直接捉住。“不仅分量不够，铸铁的斧头居然也不打磨，斧柄上面居然还有油污，”作为武器锻造领域的行家，那鲁对于这把武器的评价言简意赅，“垃圾货色，做出这玩意儿的人就是浪费材料。布鲁说得对，你们很可耻。”
这时候，包括威瑟在内，查伦的几个手下全都已经冲了过来。那鲁瞥了眼这群人，单手就把那个大块头酒保丢了过去，那把被他评价为“垃圾货色”的短柄斧，紧接着就没入了冲得最快的某个小喽啰的脑瓜壳。红白相间，永远是最具说服力的颜色，原本还想要冲过来的家伙看到那鲁这么凶残的举动，立刻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改为将奎斯一行人围拢。
“他们是什么人？”
闹出了人命，事情肯定不可能以比较和平的方式收场了，痴肥的查伦以不符合他那身材的敏捷，将想要偷偷溜走的蒜鼻头抓了回来，掐着对方的脖子厉声质问道。
“我……查伦老大，我真的不知道。”
“问错人了？”
查伦咧嘴狞笑了一下，然后“嘎吱”一声捏碎了蒜鼻头的喉骨，他把屎尿齐流的尸体扔到了地上，然后转头看向奎斯一行人，“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这里撒野捣乱？”
“你听过‘扫把眉’道尔顿么？”奎斯出言问了一句。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在场的所有软槭城盗贼都互相看了看。很明显，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大佬中的大佬”的姓名。虎倒威尤在，那个曾经压得查伦和威瑟抬不起头的、毫无争议的第一贼头，令他们所有人都心声惶恐。
感觉到手下们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胆怯情绪，查伦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几个人全部诛杀在此地。否则，只要有一个人走了出去，他现在屁股下面这把椅子就再也坐不安稳了。“你们听他胡说八道些什么，道尔顿、还有他的那帮‘扫把眉’已经被魔鬼带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这几个外乡人，就是想要来抢占咱们地盘的。懂了么？你们这帮惫懒的蠢货。”
“没错，”第一个应和查伦的，不是他的小弟，而是发起提问的奎斯本人：“道尔顿的确是回不来了，”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圣武士詹森，“因为那个老家伙可十分有种，所以有他在的时候，软槭城我是不会动的。至于说你们这帮人……也的确是一群蠢货，难道就没有看出，那个成天和你们吆五喝六的查伦老大，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毫无疑问，这是奎斯的临场发挥。只不过，他也不是信口雌黄。所谓的“怪物”，在拉姆齐是一个禁忌，特别是对于人类而言——这个词语并不是用来形容异族，而是专门指代曾经奴役人类的“帝王”、“夫人”和他们麾下“十劫将”用魔法创造出来的一些生物。怪物是所有拉姆齐人的记忆中的梦魇，是他们永远欲处之而后快的对象。
当走进查伦之家的时候，他和斯内德就同时发现，那个贼头查伦根本不是人类，而且也并不是自然生物。查伦有着类似异怪的血统，明显是一种邪恶魔法造就的生物。奎斯顿时就对这个家伙产生了兴趣，他有种预感，自己想要寻找的那根“手指”可能就在这间破屋子之中。
“我要把你的臭嘴撕烂！”
被人叫破了自己隐藏的秘密，查伦立刻陷入了暴怒。随着他一声怒吼，房梁上面隐藏着的恐惧乌鸦全都飞了出来，如同离弦之箭似地冲向了好整以暇模样的奎斯。
“砰！”
面对想要偷袭自己的鸦群，奎斯掏出“哀嚎者”，然后就扣动了扳机。这么近的距离，弹幕就像是渔网似的，一下子就把那群恐惧乌鸦全都兜了进去，没有一只能够漏网。那些“尖嘴杀手”身上，大部分都被凌空打爆，少部分运气好的身上也出现了一些弹孔。
“砰！”
紧接着，奎斯拿着“哀嚎者”双管短铳就出现在了查伦面前，抵住对方的胸膛直接发射。弹丸从枪口之中喷出，撕裂了这位软槭城贼头的身体，强大的动力推着他直接飞了出去，砸碎了一大堆桌椅板凳。可是令他那些手下感到惊讶的是，遭到如此猛烈的打击，查伦竟然没有死绝。
他那痴肥的身躯蠕动了一下，一个受伤的怪物就从那副皮囊里破体而出。这个怪物像是一只有着滑腻的黑色鳞状羽毛，闪耀的双眼和锐利嘴喙的人形乌鸦。他没有翅膀，取而代之是两条布满筋肉的手臂，以及如岩石般坚硬的锋利指爪。
“查伦老……他真的是个怪物！”
一时间，所有盗贼都不在纠结奎斯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事实的，因为他们知道了，曾经效忠的贼头的确是一只不可被饶恕的怪物。这些盗贼虽然没有什么气节或者道德，但是从小听到大的故事还是对其产生了影响，他们全都调转了矛头，警惕地看着受伤的查伦。
毕竟，他可是一只怪物。
第655章 恶鸦的大阴谋（求推荐票！求月票！）
“这是恶鸦人，某种由比较原始的魔法……或者说巫术，创造出来的非自然生物。”
斯内德回答道。在查伦露出自己真面目的同时，与蒸汽朋克半巫妖关系不错的沙漠精灵和食人魔巫医就开口向其询问。
“瞧瞧他的真面目，”奎斯一边给手里的双管短铳换子弹，一边对那些盗贼说道：“他的模样可真够丑的，虽然他原本那副皮囊也好不到那里去。”
今天是威瑟的幸运日，没有付出任何努力，他就从第二贼头变成了软槭城第一。“宰了他，不能让他从这里逃脱出去。”
当然，威瑟说的的“他”不是指奎斯。事有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怪物。否则他这第一贼头也当得不踏实。
“你们这帮杂碎，”从地上爬起来，查伦瞪大了那双黄色的眼睛，看向在场的众人，大声地宣布道：“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刚刚被奎斯用霰弹打出的伤口，随着他一声怒吼猛地收缩了，弹丸“噗噗噗”地被肌肉挨个挤了出来，受伤的血肉也在快速地恢复着。很显然魔法在赋予其生命的同时，还给与了这种生物某些特殊的能力。比如快速恢复，又比如，迅捷飞檐走壁的技能。
这只个子大约有五尺多高的恶鸦人，双腿在地面上用力一蹬，然后他舒展双臂，用爪子扣住房梁，一下子就翻上了屋顶。当初选择这个地方建立“查伦之家”，他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房梁上面有许多可供躲藏的阴影。
而就在所有盗贼都抬头寻找其踪迹的时候，查伦则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威瑟的头顶，“乖乖受死吧，你这个叛逆！”
从小养成的习惯，让恶鸦人非常善于从悬崖或者天花板，通过扑击的方式发动进攻。挥舞着双爪从高处跃下，覆盖全身的黑色鳞状羽毛吸收了动作发出的声响，就在威瑟举起刀子准备迎击的时候，查伦的利爪已经碰到了他脖颈的皮肤。
“嘶”……
威瑟倒吸了了一口冷气，那是因为脖子上多出了三道被爪子撕破的血痕。不过万幸，恶鸦人没有抓破他的血管，因为有一个人及时阻止了怪物的暴行。
“停止你的挣扎，否则崇善之力将会收回对你的所有怜悯，”詹森紧紧握住查伦的手臂，浓厚的圣力从圣武士体内涌出，直接将恶鸦人的身体禁锢在原地。
“啊啊啊！”
查伦张大了尖喙，发出一声类似老聒的尖利吼声。虽然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感受到体内已经遭到圣力的侵蚀，“卑微的奴仆，总有一天，搜魂大人会把你的魂魄都拽出来，让你尝到比我今日所受之苦，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
他的这段话用的并非软槭城方言，而是一种地底通用语，这是因为詹森的缘故。遭到崇善之力的侵入，恶鸦人即便再怎么抗争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思。他不由自主地用自己最为熟悉的语言把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之处。
所以，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搜魂，”奎斯听到了一个名字，他看了看在场的诸多盗贼团伙成员，“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是远古时期‘十劫将’之一，最擅长玩弄灵魂法术。根据传闻，他可以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摄走人的魂魄，将其吞入自己腹中。”
看着团伙成员们脸色遽变，奎斯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我觉得搜魂倒也没什么，与其恐惧那样的家伙，倒不如想想怎么去对付他。毕竟，他也不过仅仅是一头稍微强一点的囚魂魔。只要找对了专门对付不死生物的专家，对付那样的家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奎斯说出“囚魂魔”一词，这回就轮到恶鸦人查伦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作为亲手把搜魂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忠诚手下，他对于那位“十劫将”并不陌生，他知道搜魂的确就如同奎斯说的一般，乃是一头强大的不死生物。
事实上，他之所以会来到软槭城作卧底，其实就是因为受到搜魂的指示。那位劫将在破除了封印之后，已经找到了其它一些“劫将”和“夫人”的坟冢，并且正在忙着将往日的同伴和主子复活。同时，他还打探出“帝王”被埋葬的大坟茔，现在就在软槭城。
查伦潜伏在这座城市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渗透、策反、打压、腐蚀等手段，激化软槭城的市长和叛军的敌对情绪，最好能够促成他们之间爆发战争冲突。这样一来，驻守在掩盖大坟茔所在之地的海若尼斯神庙势必会介入其中。
等到勇气之神的圣武士们加入到战争之中，看守大坟茔的守卫空虚，查伦就可以为搜魂引路进入软槭城，打开大坟茔的墓道门，将“帝王”的棺椁从其中偷出。只要“帝王”复活过来，那么所有的“劫将”和“夫人”都会恢复原先的法力。到那时候，他们便可以卷土重来，将拉姆齐位面的所有人类叛逆还有侏儒全都消灭殆尽，为远古时代的那场失败进行复仇。
搜魂同恶鸦人们保证，作为回报，恶鸦人将会取代人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充足的食物、先进的武器、华美的居所……其它的怪物也会成为恶鸦人的附庸，在其指挥下服从诸位劫将，而那些劫将则会继续侍奉帝王和夫人。
那个时候，恶鸦人们就不会在再受资源缺乏之苦。每一位恶鸦人母亲也不用小心保护自己的蛋，防止群落中其他雄性鸦人因为饥饿、暴虐的情绪而袭击她的巢穴，然后把初生的蛋和幼雏化为血泊，或者是干脆拿来果腹。
“拉姆齐将会恢复秩序，由帝王和夫人为顶点的统治链会确保一切都恢复正常，那些奴隶不会再占有吾辈为你们所准备的乐土。等到那个时候，你们只需要交付信仰，我们则会成为你们的神祗，继续为你们提供保护。”
当斯内德对其施展“摄魂术”之后，搜魂说过的这段话语，不断地从查伦的脑海之中浮现。仿佛带有强大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