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商讨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谢锦添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有些混乱。
王鹏他们的身份，李帅的那一番密谈，还有冯钰所遭遇到的挫败，这些事情慢慢变成了一个一个纠缠不清的问号，萦绕在谢锦添的脑海之中。
在这种混乱恍然的情绪之下，谢锦添漫无目的的把玩着手中的六分仪，用手指感受着六分仪上面的棱角和温度。
事实上，虽然人类如今的生活丰富程度，比起在战前实在是逊色了太多，但是从技术角度来说，各种必需品的集成化生产，已经让产品实用性达到了巅峰状态。
人类可以在模块化的生产过程中，通过特定程序来制造出满足不同需求的工具，这种老旧的，从地面上‘淘换’回来的东西，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象征。
或许，人类只是在眷恋这些老物件上，所残存的那一点历史的温度吧。
一边浮想联翩，谢锦添就不由得开始对这件东西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他走到办公桌旁边，熟练地启动了机器人，在核对了身份之后，谢锦添开始发问。
“请简述六分仪的用法和原理。”谢锦添说。
机器人所承载的系统，有着严格的权限管理机制，不过很显然，对于这种问题，机器人是不吝于回答的。
“六分仪，一种航海仪器，直接作用为测量两物体之间的角度。工作原理为，定位太阳与地平面，或者海平面之间的角度，然后查询当日太阳直射点的维度。
由此，将数据带入几何学模型，就可以得到所在位置的纬度数据。”
“听上去倒是简单。”谢锦添不由得笑了笑，但是笑过之后，却又觉得自己笑的有些无理。
是啊，这个原理听上去并不复杂，以现在地图上人类的教育程度，很多人只要听一遍，就可以极为顺手的使用这种仪器，并且熟练的进行计算了。
但是细细想来，在一个蛮荒空荡的世界里，又有谁能够两手空空的，想出这么一个定位纬度的方法，毕竟，人类曾经是那么崇拜天上的繁星，犹如狂热的宗教信徒一般。
谁会想到，让天上的神明，变成了一个服务于所有人的路标。
谢锦添不由得再次浮想联翩起来，很多时候，人类总是赋予了天体远大于其本身的身份意义。
看见太阳，就想到了武力，想到了权威。看见月亮，就想到了思念，想到了亲人。看到牵牛织女星，就想到了爱情……
天体对人类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谢锦添的心忐忑不安，口中喃喃的重复着刚才的那个小念头。
“天体对人类的影响，天体……等等，难道说……”
谢锦添猛然站起来，他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只是这一次，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帅。
没错，自己的这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因为李帅的一番密谈才会产生，自己现在最想与之分享，并且和他探讨的人就是李帅。
谢锦添一边想着，就一边走到了门口，当他刚刚打开门的时候，却正好见到李帅居然正在从门口经过。
“李帅！你怎么在这边的区域？对了，你能进来一下，跟我聊聊吗？”谢锦添忍不住说道。
李帅楞了一下，略作思索之后就点了点头：“哦，我去军需处拿研究材料。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谢锦添点了点头，走了出来说道：“关于我们两个人上一次的话题，我有一个想法，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
李帅点了点头：“你说吧。”
随后李帅进到房间，谢锦添随手便关上门。
“照你所说，人类社会在这场危机的摧残之下，其实已经返回到了战国时代。每个独立的基地在掌握了消灭石怪的方法之后，都会想办法用这个来牟利。而在他们牟利的过程中，他人的生命，就变成了可以被牺牲掉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石怪甚至有可能会变成这些人攘除异己的工具。虽然我们还不太清楚，石怪是否有被驯服的可能，但是掌握了消灭石怪方法的人，完全可以做到驱赶石怪，以此来影响其他基地，是这个意思吗？”
李帅想了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么如果全世界的人，同时知道了这个秘密呢？”谢锦添说道。
李帅顿时就被问住了，事实上，一直以来李帅都在考虑如何保守这个秘密，但是谢锦添却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谢锦添看着李帅的样子，接着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假设所有人都知道了如何消灭石怪，那么石怪的消亡就会成为必然。在最大的威胁消失的前提下，人类社会会选择战争，还是选择和解，你敢下一个赌注吗？”
李帅张大了嘴巴，快速摇着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个赌注我可不敢下，更何况，你所说的假设是不成立的。就算这个信息同步传播到了每个基地，但是每个基地所掌握的资源数量，技术水平是参差不齐的，不是说所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就能真的具备消灭石怪的能力。我提供的只是一个思路，如何付诸实践，或许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如果说，我已经找到了付诸实践的方式，而且是一劳永逸，一战功成的方式呢？”谢锦添说道。
李帅顿时紧皱眉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锦添深吸一口气：“我们换个说法吧，当石怪这种东西出现在地面上的时候，我们为了躲避石怪，从而选择了向上层空间发展。基地成为了类似方舟一样的东西，我们生活在位于高空的基地之中，仿佛远离了危险，却同时也让我们远离了解决问题的希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所说的一劳永逸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李帅问道。
“你说过，石怪怕的是引力。”谢锦添说：“所以石怪畏惧月球带来的引力，同时也不能无所凭依的离开地面，所以我们都在想，如何制造引力来对付他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来自地球的单向引力消失了呢？”
第十八章 可能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谢锦添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有些混乱。
王鹏他们的身份，李帅的那一番密谈，还有冯钰所遭遇到的挫败，这些事情慢慢变成了一个一个纠缠不清的问号，萦绕在谢锦添的脑海之中。
在这种混乱恍然的情绪之下，谢锦添漫无目的的把玩着手中的六分仪，用手指感受着六分仪上面的棱角和温度。
事实上，虽然人类如今的生活丰富程度，比起在战前实在是逊色了太多，但是从技术角度来说，各种必需品的集成化生产，已经让产品实用性达到了巅峰状态。
人类可以在模块化的生产过程中，通过特定程序来制造出满足不同需求的工具，这种老旧的，从地面上‘淘换’回来的东西，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象征。
或许，人类只是在眷恋这些老物件上，所残存的那一点历史的温度吧。
一边浮想联翩，谢锦添就不由得开始对这件东西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他走到办公桌旁边，熟练地启动了机器人，在核对了身份之后，谢锦添开始发问。
“请简述六分仪的用法和原理。”谢锦添说。
机器人所承载的系统，有着严格的权限管理机制，不过很显然，对于这种问题，机器人是不吝于回答的。
“六分仪，一种航海仪器，直接作用为测量两物体之间的角度。工作原理为，定位太阳与地平面，或者海平面之间的角度，然后查询当日太阳直射点的维度。
由此，将数据带入几何学模型，就可以得到所在位置的纬度数据。”
“听上去倒是简单。”谢锦添不由得笑了笑，但是笑过之后，却又觉得自己笑的有些无理。
是啊，这个原理听上去并不复杂，以现在地图上人类的教育程度，很多人只要听一遍，就可以极为顺手的使用这种仪器，并且熟练的进行计算了。
但是细细想来，在一个蛮荒空荡的世界里，又有谁能够两手空空的，想出这么一个定位纬度的方法，毕竟，人类曾经是那么崇拜天上的繁星，犹如狂热的宗教信徒一般。
谁会想到，让天上的神明，变成了一个服务于所有人的路标。
谢锦添不由得再次浮想联翩起来，很多时候，人类总是赋予了天体远大于其本身的身份意义。
看见太阳，就想到了武力，想到了权威。看见月亮，就想到了思念，想到了亲人。看到牵牛织女星，就想到了爱情……
天体对人类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谢锦添的心忐忑不安，口中喃喃的重复着刚才的那个小念头。
“天体对人类的影响，天体……等等，难道说……”
谢锦添猛然站起来，他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只是这一次，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帅。
没错，自己的这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因为李帅的一番密谈才会产生，自己现在最想与之分享，并且和他探讨的人就是李帅。
谢锦添一边想着，就一边走到了门口，当他刚刚打开门的时候，却正好见到李帅居然正在从门口经过。
“李帅！你怎么在这边的区域？对了，你能进来一下，跟我聊聊吗？”谢锦添忍不住说道。
李帅楞了一下，略作思索之后就点了点头：“哦，我去军需处拿研究材料。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谢锦添点了点头，走了出来说道：“关于我们两个人上一次的话题，我有一个想法，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
李帅点了点头：“你说吧。”
随后李帅进到房间，谢锦添随手便关上门。
“照你所说，人类社会在这场危机的摧残之下，其实已经返回到了战国时代。每个独立的基地在掌握了消灭石怪的方法之后，都会想办法用这个来牟利。而在他们牟利的过程中，他人的生命，就变成了可以被牺牲掉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石怪甚至有可能会变成这些人攘除异己的工具。
虽然我们还不太清楚，石怪是否有被驯服的可能，但是掌握了消灭石怪方法的人，完全可以做到驱赶石怪，以此来影响其他基地，是这个意思吗？”
李帅想了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么如果全世界的人，同时知道了这个秘密呢？”谢锦添说道。
李帅顿时就被问住了，事实上，一直以来李帅都在考虑如何保守这个秘密，但是谢锦添却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谢锦添看着李帅的样子，接着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假设所有人都知道了如何消灭石怪，那么石怪的消亡就会成为必然。在最大的威胁消失的前提下，人类社会会选择战争，还是选择和解，你敢下一个赌注吗？”
李帅张大了嘴巴，快速摇着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个赌注我可不敢下，更何况，你所说的假设是不成立的。就算这个信息同步传播到了每个基地，但是每个基地所掌握的资源数量，技术水平是参差不齐的，不是说所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就能真的具备消灭石怪的能力。我提供的只是一个思路，如何付诸实践，或许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如果说，我已经找到了付诸实践的方式，而且是一劳永逸，一战功成的方式呢？”谢锦添说道。
李帅顿时紧皱眉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锦添深吸一口气：“我们换个说法吧，当石怪这种东西出现在地面上的时候，我们为了躲避石怪，从而选择了向上层空间发展。基地成为了类似方舟一样的东西，我们生活在位于高空的基地之中，仿佛远离了危险，却同时也让我们远离了解决问题的希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所说的一劳永逸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李帅问道。
“你说过，石怪怕的是引力。”谢锦添说：“所以石怪畏惧月球带来的引力，同时也不能无所凭依的离开地面，所以我们都在想，如何制造引力来对付他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来自地球的单向引力消失了呢？”
李帅张大了嘴巴看着谢锦添，脸上难以自持的浮现出惊愕的表情：“我不大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但是一定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谢锦添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件事情的确很疯狂。我们是否可以假设一下，石怪对于引力的恐惧，并非来自于引力本身，而是引力的失衡。”
正是这‘失衡’两个字，就好像那醍醐一点，李帅顿时把拳头砸另一只手的掌心：“我明白了，虽然现在对于石怪的本质尚且没有定论。但是我们可以加以推测，石怪是一种超越经典物理范畴定义范围的生命体，其本身的存在，仍然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之上的。
既然其本质已然是物质，那么就有可能被消灭，这一点我已经论证过了。而石怪所存在的那种位置的物质基础，我们姑且称之为‘石质’。在历次战斗中被引力消灭掉的石怪，本质上就是引力的失衡，摧毁了石质。你所说的地球上的引力消失，其实是破坏掉作用在石质上的引力平衡。
不过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引力的存在是依附在质量至上的，只要质量不变，那么引力的存在就不会受到影响。”
“引力是不会消失，但是可以改变，我们要的是失衡，导致失衡的方法不一定要让引力彻底消失才行。”谢锦添说。
李帅皱着眉头：“等等，你到底想说什么？改变引力？怎么改？”
“未必直接去改引力，即便是普通的中学生都能留意到，其实电、磁以及引力在很多时候高度类似。
这三者的数学模型，在有的时候甚至可以相互套用。而指挥中心的防御体系中，本身也有磁场防御的机制。这说明，磁场很可能对石质有类似引力的作用。我们都知道，地球本身是具有磁场的，如果让这个磁场发生改变，或许就会对石质上的平衡失衡，你说呢？”
听到这里，李帅耸耸肩：“只可惜，地球上的磁场怕是也很难改变，这是地球经过上亿年的演变达到的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打破这种平衡，怕是很难。”
“那是因为我们还不曾去试图改变，只要尝试着去做，就有可能做到。”谢锦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态度变得坚定起来。
李帅看着谢锦添，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谢锦添这个看似平常的年轻人，他的神态，他的语气，已经开始能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李帅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谢锦添沉默须臾，然后点了点头，拿出了一支笔，开始在上面画起来。
其实这个年代，早就已经有了全息模拟系统，这是一种在二十一世纪末期，通过裸眼vr成像技术发展起来的。
在进行描绘的过程中，只要用两个轻巧的套件，就可以在空气中留下光影痕迹，更加形象的作为语言表述的辅助手段。
不过谢锦添却依旧钟爱纸笔这种看似传统的方式，这让他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很快，谢锦添就在纸上画下了几个简单的图案。
“这就是我们的地球，跨越过地壳，地幔等结构之后，在地球的内部，其实更多的部分呈现出液体的状态。
在上世纪末，中国的超深勘探钻机曾经接近过这个地方，并且利用空间测绘技术证实了这个观点。在地球内部的液体结构之中，有大量的灼热的金属成分，正是这些高温液态的金属成分，在随着自传动作缓慢流动的同时，制造出了地球的两个磁极。
如果能够让这两个磁极消失的话，石怪恐怕就要完蛋了。”
第十九章 化石
李帅皱着眉头：“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直接想到体量这么浩大的事情上去，直接影响整个地球的磁场？”
“因为你说过！人心难测！”
谢锦添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们不能让消灭石怪，成为少数人的特权能力。
想要规避人心中黑暗面的影响，就只有让消灭石怪，成为全人类的红利，我不管日后人类之间还有什么争斗，还要为了什么打的头破血流。
但是这些争斗之中，一定不能有石怪跟着掺和，否则的话，怕是整个人类都要毁灭了。”
李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消灭石怪，不能变成少数人的特权能力，要消灭，就同时消灭。
所以你会想要直接改变整个地球的磁场，因为你觉得，电、磁还有力本身的作用原理是共通的。
这一点我了解了，只可惜，想要直接影响整个地球的磁场，怕是真的不可能。”
“完全可能！”谢锦添说道。
李帅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你不会是在做梦吧！”
谢锦添摇着头：“人类在对抗石怪的初期，曾经不惜使用核弹，只可惜上次使用核弹，除了造成更多的污染和危害之外，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的好处。
但是这一次，或许就不一样了。如果我们能让地心部位的高温金属流停止转动，那么地磁两极就会同时消失。
而这一点，只要经过精密计算，用核弹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我的天，你想要在地心放核弹！你简直就是在玩火！地球本身存在刚体洛希极限，一旦核弹释放的能量超过了这个极限，人类也会跟着陪葬的。
你的这个想法，是古往今来所有战争狂加在一起都想不到的，我看你真的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谢锦添摇头：“地球远比你想的强大，终止高温金属流流动，用的是‘巧劲’，远远到不了摧毁地球的地步。
不仅如此，在第一次地心核爆之后，我们还可以通过超深钻机重新植入核弹，算好时间差，然后触发一次涟漪式的爆炸，就可以重新加速高温金属流的流动。
如此，就等于是重启地球的磁极，对地球和人类的负面影响，就可以降到最小，甚至忽略不计。”
在谢锦添说话的同时，李帅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之所以这样，主要是由于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谢锦添的理论实在是太疯狂了，这种疯狂让李帅不由得呼吸急促。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李帅无比惊愕的发现，自己居然正在被谢锦添一点一点的说服，他的说法，听上去好像越来越有道理。
这个小子，浑身上下就像是带着一个引力场一样，李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捕获的卫星，正在并入谢锦添的公转轨道。
最终，李帅努力的摇摇头，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说：“好了好了，今天你说的已经够多了，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跟你讲的那些猜测。
你还真的是能够投桃报李，甚至给的更多呢。我得去休息休息，好好消化一下你说的这些内容。”
说完，李帅站起身，走到谢锦添的房间门口，他感觉到了身后谢锦添眼神之中的失落，忍不住回过头来：“好了，我承认你这个想法的确很……有特点，但是你也该知道这个想法有多疯狂。
今天我们都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更何况，你我在这个世界里，不过就是两个小角色，这样的计划需要大量的资源，还是从长计议吧。”
说完，李帅就转身离开了谢锦添的房间。
谢锦添坐在原地，不由得觉得一种失落感包裹着自己，他慢慢的拿起那张纸，自己刚才曾经饱含热情的在上面指点江山。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李帅的情绪也曾今被自己带动起来，但是最终，李帅却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罢了，李帅说的也有道理，生长在这个时代，掌握自己的命运都已经成为了奢望，想要轻易去完成这样浩大的工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锦添缓缓地撕掉了那张纸，就慢慢的站起身来，打开门准备出去走走。
作战中心并不大，没多久谢锦添就回到了之前后勤部的那个市场，孙玉升已经收摊了，但是在这里，谢锦添又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冯钰此刻，正站在另外一个摊子前面，好像正在被摊子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
说实话，谢锦添是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冯钰，冯钰总是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她的生活，早就已经被工作给填充了。
作战中心已经给冯钰这样的人，提供了几乎所有的生活必需品，谢锦添原以为冯钰不需要自己采购任何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添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就看见冯钰低着头，似乎对什么东西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凑近了之后，谢锦添总算是看见，冯钰碰着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雕像，说实话，这个雕像造型普通，工艺也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却吸引了冯钰的注意力。
“用一整套集成元件换！”冯钰又强调了一遍：“是一整套，有了这个你想要什么自己去组装，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上一套提取仪。”
冯钰的出价不可谓不高，她所说的集成元件，和二十一世纪初所说的所谓元器件，有着极大的不同。
传统的元器件，诸如运放器、加法器等，都需要经过高度集成才能够完成全套操作，指望用这些东西自己组装，怕是一年也弄不出什么实用的东西。
现在所说的集成元件，是已经高度功能化，集成化的元件，经过组装之后可以迅速具备不同的功能。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是一个万能的工具箱，经过拼装就可以迅速制造出工具、武器，甚至是电脑等。
谢锦添只知道，这些东西原先是供应外勤任务人员的，在野外应急的时候，这些东西非常实用，没想到冯钰的手里也有。
至于冯钰刚才说的那个提取仪，同样也不是便宜货，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提取仪可以勘测并且提取到许多有用的成分，同样也是抢手货。
冯钰一下子就用这两样东西来跟摊主交换，足以看出冯钰对这个雕像的喜爱，这实在是让谢锦添感到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还在后面，摊主是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身上还穿着后勤部的制服，他淡然一笑：“冯小姐，你的这些好东西给我我也不会用。
我就是一个后勤部的勤务人员，如果不出任务，你那两样宝贝怕是也没有用武之地，倒不如来点实在的吧。说白了，吃穿用，随便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都比这两样强。”
这时候，有两个穿着外勤军装的军人凑上来，看上去好像对这个雕像也蛮有兴趣的：“额，树化石的啊，这东西在现在也算是罕见了。”
“不能吃不能喝，要来有什么用，还是找点实用的东西吧。”军人的同伴说道。
“那可不一定，天知道这样品相完整的树化石，以后还能不能见到，等到将来石怪被赶走，我们回到地面上，说不定会升值的。”
说着，这个军人就说道：“嘿，我有一打蛋白液，是出任务的时候省下来的，换这个怎么样。”
眼看着那个摊主有些动心了，冯钰显然有点着急，只可惜冯钰的私人物品里面，大都是各类仪器，工具，偏偏没有摊主要的那些东西。
“我有东西跟你换！”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添脱口而出说。
摊主愕然：“你？用什么？”
谢锦添轻轻咬着牙关，拿出了一只小瓶子，这只封闭的小瓶子里面，还有满满一瓶，大概一百多毫升左右的琥珀色的液体。
摊主看见这个，表情骤变：“我的天，你居然有这个！”
谢锦添有些不舍，但还是苦笑着说道：“这个是我在以前生活过的基地旁得到的，用这个换行吗？”
“当然行了！”摊主好像是怕谢锦添后悔一样，直接将雕像塞进谢锦添的手里，顺手就拿走了那只瓶子。
那可是一支迷你装的中国劲酒，在这个年代，堪称奢侈品的东西。虽然作战中心同样也有酒喝，只是作战中心里那种工艺粗糙，口感低劣的饮品，哪能比得上轻工业黄金年代生产的饮品呢。
谢锦添拿着雕像，顺手就递给冯钰：“给你。”
冯钰没有推辞，顺手就接过了雕像，似乎很自然的邀请谢锦添到自己生殖中心的办公室去坐坐。
谢锦添点了点头，两个人来到冯钰的办公室，就看见冯钰很仔细的用一块绒布擦拭干净雕像，然后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拿到这东西吗？”
谢锦添摇摇头。
冯钰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从实验台上，拿着一只小钢锤，径直砸了下去，那雕像应声碎裂成了一桌子的渣滓。
谢锦添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冯钰用镊子取了少许放在培养皿里面，加入了少许的蒸馏水，用滴管吸取了一些放在载玻片上，最后把眼睛凑到了电子显微镜的目镜上面。
“看看吧。”冯钰说道。
谢锦添凑上去，无比惊讶的发现，在这块不知道有几千年历史的树化石碎片之中，居然有一种生物的存在，而且这些微生物在镜头下摇头晃脑，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这就是你要的？”谢锦添问道。
冯钰点了点头：“我得谢谢你，说不定你的一小瓶劲酒，成为了人类延续的重要推手。”
外传一
张泉是突击小队队长，他们一队4人负责保护后勤组10人运送物资到作战中心。
物资不能用车运送，声音太大。只能由后勤人员背在背上缓慢前进，好在这个时代人类已经研发出金属骨骼，它套在人体身上，有很强大的负重能力，突击队使用的则是更轻型的金属骨骼。可以使人行动灵活，并增强跳跃能力。
行径的队伍2人突击队员在后勤组前，一名在尾，队长在中间。分别观察前进的左右方向，队尾则观察后方，队长则需要注意四周。
战后的城市已经破乱不堪，只有残缺的建筑，街道上凌乱狼藉，四处弥漫着硝烟。
张泉一行人所处的环境是一处矮墙，四面都是战前的马路，像是当时写满了广告语，红色的底漆仍有残留。
“有情况！戒备”张泉队长在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众人随即用肩膀贴住墙壁。
在队前的两名突击队员，江涛和张卫国互相对望一眼后分别摸到众人墙壁后面。
“队长，发现石怪！正在缓慢组合，怎么办？”江涛尽量镇定的和队长报告情况。
“归队！”张泉指示众人：“慢慢退到马路对面行进。”一行人轻轻的往后退，尽量不发出动静，好在现在是安全日，只要轻轻绕开就不会有什么事，到了马路对面后便加快步伐赶路。
经过两天两夜的跋涉，众人终于来到作战中心，作战中心座落于一根直径八米的钢筋和树脂浇灌而成的柱子上，八个方向环绕着八根钢筋树脂柱子。
正中心的柱子不但负担承重还是一个电梯，众人从这里上到作战中心，后勤组人员早就累趴下了，早早便对接物资，去宿舍休息了，而突击小队则第一次来到作战中心。
张卫国也是里面最小的，两天前，是他们小队第一次遭遇石怪。这种不像是生物，却是“生物”的怪物，全身都是普通的石头砌成，大小不一。最早发现于2085年，在中国一个陨石坑内，人们发现了如同一台小车大小的石头堆在坑中移动。随后几个月内石怪遍布全球，石怪急剧破坏力，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被它碾死。
石怪类型和大小不一，但却可以移动，攻击、破坏力极强，而且无法被消灭，人类任何形式的攻击，都只能使石怪破碎后重组。
十年前，人类在全球范围将石怪引入包围圈，然后扔下原子弹，将所有石怪融化，石怪虽然破坏力强，但却行动缓慢，无法躲避人类攻击。
石怪在被核武器融化后，一段时间，人类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好景不长，核战后仅仅第七天，石怪再一次复活，还是带着被辐射的石头，人类节节败退。
人类只能被迫进入与石怪的持久战役。
作战中心选在柱子上，一方面是躲避带有辐射石头的石怪，另一方面是石怪不会爬树，用钢筋树脂则是树脂可以随时从作战中心浇灌下来。
在作战中心的大屏幕上显示着：
“目前为止，人类所发现的所有方式中，对付石怪唯一有效的作战方式便是磁力。磁力虽然无法消灭石怪，但能有效扼制石怪行动力，在击碎石怪后扔下磁力手雷，石怪五分钟内无法重组，尽管尝试过各种方式，却仍然无法让石怪彻底消灭。”
张泉他们还没有缓过神来，手臂上的微型显示仪便传来了新的任务指示：
“突击小队听令，任务已更新，请前往作战指挥室获取详细信息。”
张泉收到后便立即动身。作战中心是一座巨大的空中堡垒，由三百个房间组成，主要是研究石怪，防御反击和后勤保障为主，在这座城堡的人大多是军人和科研人员。
突击小队一行人来到作战指挥室，作战指挥室位于堡垒正中心。推开门，指挥室的一圈都是大大小小的屏幕，分别显示世界各地平民所在位置的红外显示，各地军事力量位置，石怪行径过后的痕迹。
在屏幕下方则是一圈操作员，在他们后方是各种立体的作战地图，房间中间则站着作战中心指挥官王鹏。
队长走到指挥官面前立正后敬礼：“突击小队到齐，请指示！”
指挥官王鹏说道：“很好，各位，辛苦了今天，这次召各位来，是希望各位完成一项重要任务。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这次任务后勤指挥，由他报告任务细节。”
后勤指挥是一个年轻的科研人员，带着厚厚的眼镜：“好，特战队员们，我叫李帅，大家现在看到的是三个月前石怪的行径，这是两个月前的，这是上个月的，大家有看出什么不同吗？”
随着屏幕的三幅行径图分别显示，第一副是卫星地图，显示了作战中心附近的石怪行走时掀起的灰尘，第二第三幅都是如此。只是灰尘出现的方向不一样。
队长张泉首先打破沉默：“它们好像在围着作战中心绕圈。”
“很好，那为什么呢？”
“请指挥员明示。”
“围绕着作战中心的八根柱子，每一根都是一个磁场发射器，目的是覆盖整个作战中心，让石怪行动力缓慢，降低破坏力，以此降低对承重柱的损伤，让我们有时间修复承重柱。在三个月前，我们研究部发现石怪的行动似乎有某种规律，按理说石怪有无限的精力可以不停的对我们骚扰，虽说有磁场保护，但滴水都可穿石，有无限精力的石怪即使力量不足，长久的破坏也可以毁掉整个作战中心。但后来发现，石怪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会离开这个区域。然后又会卷土重来，在我们观测的三个月里，每个月如此。”
“难道说，石怪是有针对性的试探？”
“很有可能，但是，因为磁场的干扰，我们无法实时和其它作战中心取得联系，在石怪离开的时间段，我们才会关闭一根柱子的磁场，用于通讯。这次的任务是寻找一块陨石，这块陨石有强力的磁场，极有可能帮助我们扭转战局，陨石于三天前坠落在我国南海三沙市作战中心附近，以上。”李帅说完便转身离开。
指挥官王鹏随即补充：“我知道大家刚刚结束一次任务，又马上投入任务，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指挥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队长张泉打断说到。
指挥官摆正身姿“好，既然如此，那就指望你们了，任务日记已更新，现在去军需处补充物资，此次任务代号：兮云，尽快出发。”
“是！”小队立正后敬礼，齐声一起喊到。
随后在张泉带领下，小队四人来到军需处，这是作战中心东南角一处偏僻的房间。
进门后右侧是一个被铁笼围着的房间，里面有执勤的人员，里面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装备。
“请表明来意。”执勤队长开口对张泉队长说到。
张泉“奉指挥官王鹏命令，获取代号：兮云，任务物资。”
“正在验证，请稍等……”执勤队长快速敲打键盘后“已收到指示，请跟随后勤员领取物资。”
随后，一名后勤员带领小队四人来到军需处里的一个房间，进入后房间的一排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此次任务的物资。
后勤员回过头对小队成员说到“还没介绍，我是后勤组孙玉升，叫我小孙好了。”
张泉随即应到：“我是突击队长张泉，这位是冲锋手江涛。”江涛随即立正并敬礼，孙玉升随即回礼。
“这位是狙击手张卫国，是我们的新成员，这位是观察员周然。”
两位队友同时敬礼，孙玉升也同时回礼。
在介绍完毕后，孙玉升便开始从桌子上一件件的递过物资“好，下面由我来给你们检查装备，第一件，磁力脉冲步枪，对付石怪最有效的武器，一次发射有效射程半径15米，再次充能仅需要一分钟。”
张泉接过脉冲步枪，“这是梦寐以求的好家伙。”
随后拿起另一把特别长的武器用手擦了擦似乎很满意，“夸父狙击枪，新时代的大杀器，可装备磁力爆破弹和普通爆破弹，在子弹接近敌人时自动爆炸，就是一把微型火箭发射器，有效射程800米。”
张卫国接过枪，开心的像个孩子。
孙玉升来到江涛和周然面前，拿起桌上的改装步枪。“匕氏冲锋步枪，装弹40发，配备榴弹发射器，还可以当散弹枪用，射程300米。”
江涛和周然接过枪并没有表现的很愉快。
随后每人都配了一把作战手枪，两个磁力手雷，一个脉冲手雷和两个碎片手雷，一份作战地图，指南针，干粮，水壶，军铲，背包，位置发射器，无线电，多功能头盔，防弹衣等等。
当然最最重磅的是研发部最新研制出的金属骨骼，这套骨骼的脊椎是加强合金，在对抗石怪中被一拳打到墙上可以保护脊椎不断，同时可以让人跳的更高，其实就是接到人体背部的一副骨架，有护肩、护背、护脊椎、手臂、腿部组成。还在背部配备了一个小型侦查无人机，这个无人机的启动方式也很有意思，在穿上金属骨骼后，连接自己手臂上的微型计算机激活骨骼。随后手朝天上手指一转，无人机就自己飞出来，再用手指往一个方向指，就会进入侦查模式侦查这一方向。
突击小队离开军需处后，江涛有些不愉快，周然也看的出来，就上前委屈的和队长说：“队长，感觉你们的武器挺厉害的。”
队长张泉沉着冷静的说：“我们只有在石怪被你俩击碎时才能发挥作用。”
此言一出，江涛缓过神来调侃的：“是啊，周然，我们的作用大着呢。”
队长张泉说：“此次任务危险性不用我说，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了。”
张卫国听后随即便说：“队长放心，从我加入突击队，我早就将生死看淡了，你不要有心里压力。大家也都是这样想的。”
江涛和周然齐道：“是啊，队长，我们都听你的。”
张泉感慨了一会：“那好，我们出发吧！”
第三章（改）
谢锦添闭上眼睛，等着陨石坠落下来，结束自己悲惨无趣的生命。
但是很快，谢锦添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深渊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然而在这一片虚无之中，谢锦添却很明显的感到有一种强有力的东西，正在挤压自己的身体……不不不，不只是身体，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挤压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的挤进自己的意识空间，谢锦添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奇怪的感觉，现在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连思维好像也被锁死了一样。
这种难受到了极点的感觉持续了大概十几秒，忽然之间，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倏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锦添睁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此时此刻，天依旧是湛蓝的，身边的沙滩依旧柔软，阳光依旧温暖，但是在天幕正中央，仿佛一道刺穿了苍穹的轨迹还在提醒着谢锦添，之前发生了什么。
那是陨石穿过大气层，高速摩擦燃烧的时候留下的烟迹，也就是说，那的确是一块陨石，但是……谢锦添回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曾经有一块陨石向着自己砸过来。
没错，谢锦添回忆起来，陨石砸中自己之前那十几秒的画面，自己甚至清晰的记得陨石表面那细致峥嵘的纹路。
但是到了最后，仿佛一道光一样，陨石似乎在顷刻间气化了，然后自己就好像断片了似的，不不不，不是断片，至少当时那种难受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类末世年代，难道就会有这么对怪事吗！
谢锦添咳嗽起来，挣扎两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酸软无力，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躺在沙滩上休息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实践，谢锦添才算是恢复了些许的体力，咬牙拖着自己的身躯向着来时的方向返回过去。
但是走了没多远，谢锦添就听见远处的基地方向，传来了一阵异响，这声音让谢锦添感到毛骨悚然，谢锦添赶忙侧耳倾听。
片刻之后，谢锦添吓得脸色发白，没错，是共振器的声音，他们启动了共振器！
基地位于高空，八根柱子跟地面相连，石怪这种东西，有一个很奇怪的特性，它们没有攀登能力，所以这样的构造，是可以阻止石怪接近基地的。
为了以策万全，八根柱子在金属支撑架的内部，内嵌了两套防御系统，一套是强磁发声系统，一种就是共振器。
强磁发生系统的原理，其实就是靠着迅速变换的强磁场，来对石怪进行干扰，已知的资料表明，当磁场无规则的迅速变化的时候，可以影响石怪的行动能力。
相比强磁发声系统这种‘非致命’武器，共振器的工作原理就要凶险的多了，这是一个共振频率线性变化的发生器，可以模拟有机生命体和其他普通物体的固有频率。
一定要描述这种东西的威力的话，可以将它看做是一个超大型的微波炉工作内核，可以将附近几乎一切物体的自体温度迅速升高。
所以，当共振器开启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基地已经启动了防御系统，在这段时间内，石怪很难接近基地，但是同时，那些滞留在外面尚未回到基地的人，也休想回去了。
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顿时笼罩着谢锦添，谢锦添发疯似的向着基地那边跑过去，但是很快，自己的手环就开始报警。
不行了，再往前跑的话，不等回到基地，自己就先被共振器解决了，该死，为什么会碰到这种倒霉事。
为什么？为什么基地会提前开启防御系统，现在明明是安全日！连续十年的数百次观测已经证明，石怪在每个月的农历二十号，不会出现在基地附近！
难道是因为陨石的事情？
想到这里，谢锦添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但就在这时候，就听见前方传来一个更加令人悚然的声音，那是一阵细碎的石块连续碰撞，而产生的清脆的声响。
循着声音看过去，谢锦添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是石怪！石怪居然破天荒的在安全日，出现在了基地附近！
最要命的是，自己现在不在基地里面，就这样暴露在一马平川，毫无遮拦的沙滩上！
诚然，这些年的谢锦添已经看淡了生死，即便是陨石当头砸下的时候，谢锦添也只是颇为感慨，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恐惧。
但是当初的那一幕，却在谢锦添的心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伤痕，当谢锦添看见石怪的时候，那种真切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不！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在石怪手里！
谢锦添咬着牙，迅速向着后面的一片椰林跑过去。三沙市的海岛上，全都是珊瑚海滩，这里的沙土是纯白色的，踩在上面几乎一点声响也不会发出来。
而且那些石怪的注意力，似乎也没有放在谢锦添的身上，谢锦添幸运的跑到了椰林之中，保存了自己的性命。
南海的气候与大陆不同，椰林之中并没有太多浓密的灌木丛，想要在这里彻底藏身难度显然很大，谢锦添噤若寒蝉的趴伏在地面上，尽量用周围的植物来隐藏自己的行迹。
然而就在这时候，谢锦添发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跟自己一样，也趴在地上，神情紧张的东张西望。
谢锦添认出了这个人，他也是基地里面的人，跟谢锦添算是点头之交，谢锦添不知道他的全名，见面的时候只是叫他一声老赵。
老赵是个鳏夫，他的老婆没有挺过大崩溃时代，在大崩溃时代的即将结束的那一年，死于产后感染的并发症，老赵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养大。
大崩溃时代婴儿的死亡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八，导致很多人开始拒绝生育，但老赵和妻子选择了赌一把，最终妻子用性命为代价，留下了这个孩子。
这孩子熬过了大崩溃时代的最后几个月，成功的活了下来，老赵给孩子取名狗剩，就是希望贱名好养活，现在狗剩七岁了，很惹人喜爱，算是基地里面的一个小开心果。
儿童有探索的天性，小家伙最喜欢的就是在安全日，跟着父亲到地面上来‘拾荒’，却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情。
老赵也发现了谢锦添，他一脸哀求的看着谢锦添，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谢锦添仅凭口型，看懂了老赵要说什么。
老赵在问他，见到他家狗剩了吗。
谢锦添摇着头，一颗心也紧了起来，狗剩这孩子也是命苦，刚一出生就没了妈，现在又遇上了这种事情。
就在这时候，老赵看着前方，脸色忽然一变，谢锦添看过去，就发现有一个石怪出现在了椰林深处，距离他们大概几十米的样子，正在四处搜索着什么。
忽然间，石怪加快速度，冲倒了一棵椰树后面，直接将稀疏的灌木丛中的一个小孩子给拎起来了。
老赵嗷的一声，直接跳了起来，谢锦添发现，那孩子正是老赵的宝贝儿子狗剩。
老赵疯狂的冲向石怪，这不要命的劲头，怕是连石怪也没怎么见过。或许老赵这个更加醒目的目标引起了石怪的兴趣，石怪扔下狗剩，冲着老赵走过来。
赶在石怪抓到自己之前，老赵一把抱起狗剩，几乎是在同时，老赵也被石怪抓住了。他狠狠地一甩手，直接将狗剩甩了出来。
七岁的孩子体重已经不轻了，看得出老赵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把儿子扔出老远，正好落在距离谢锦添不到两三米的地方。
谢锦添明白过来，老赵知道自己玩儿完了，他在求自己带走狗剩！
狗剩哭号着要去找爸爸，谢锦添几乎是下意识的扑了上去，把狗剩死死地抱住，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只手圈着狗剩的腰，一只手抱着一棵椰树，发了疯似的向上爬。
与此同时，老赵也被石怪拖走了，谢锦添就听见老赵大喊了一声：“别管我，救我儿子！”
老赵的声音很快就弱了下去，而谢锦添的脑子也全乱了，他只知道抓紧爬树，石怪不会攀登，爬到树顶上，说不定就能捡回一条命来。
老赵的表现，让谢锦添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救狗剩，忽然之间就成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仿佛只有这样，自己的生命才有意义。
只可惜，狗剩相当的不配合，此时谢锦添已经爬到了椰树三分之二的高度，距离地面大概七八米的样子，狗剩挣扎着要去找爸爸，几乎要从谢锦添怀里掉出来。
谢锦添大喊一声，伸手要再抓住这小子，但谢锦添本来就是一个缺乏训练的宅男，拖着一个七岁的男孩爬到这里，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想要再抓住狗剩，根本就不可能。
最终，两个人直接从高处跌落下来，谢锦添几乎是下意识的把狗剩抱在怀里，让自己成为狗剩和地面之间的缓冲。
好在椰林下的地面是沙地，五六米的高度掉下来让谢锦添摔的够呛，但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只是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石怪的注意，谢锦添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委屈，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推着狗剩：“跑！跑！”
“谢叔叔……我往那儿跑啊？”狗剩哭着说。
“别管往哪儿跑，跑就对了！跑！跑才能活下去！为你爸活下去！”
外传
张泉是突击小队队长，他们一队4人负责保护后勤组10人运送物资到作战中心。
物资不能用车运送，声音太大。只能由后勤人员背在背上缓慢前进，好在这个时代人类已经研发出金属骨骼，它套在人体身上，有很强大的负重能力，突击队使用的则是更轻型的金属骨骼。可以使人行动灵活，并增强跳跃能力。
行径的队伍2人突击队员在后勤组前，一名在尾，队长在中间。分别观察前进的左右方向，队尾则观察后方，队长则需要注意四周。
战后的城市已经破乱不堪，只有残缺的建筑，街道上凌乱狼藉，四处弥漫着硝烟。
张泉一行人所处的环境是一处矮墙，四面都是战前的马路，像是当时写满了广告语，红色的底漆仍有残留。
“有情况！戒备”张泉队长在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众人随即用肩膀贴住墙壁。
在队前的两名突击队员，江涛和张卫国互相对望一眼后分别摸到众人墙壁后面。
“队长，发现石怪！正在缓慢组合，怎么办？”江涛尽量镇定的和队长报告情况。
“归队！”张泉指示众人：“慢慢退到马路对面行进。”一行人轻轻的往后退，尽量不发出动静，好在现在是安全日，只要轻轻绕开就不会有什么事，到了马路对面后便加快步伐赶路。
经过两天两夜的跋涉，众人终于来到作战中心，作战中心座落于一根直径八米的钢筋和树脂浇灌而成的柱子上，八个方向环绕着八根钢筋树脂柱子。
正中心的柱子不但负担承重还是一个电梯，众人从这里上到作战中心，后勤组人员早就累趴下了，早早便对接物资，去宿舍休息了，而突击小队则第一次来到作战中心。
张卫国也是里面最小的，两天前，是他们小队第一次遭遇石怪。这种不像是生物，却是“生物”的怪物，全身都是普通的石头砌成，大小不一。最早发现于2085年，在中国一个陨石坑内，人们发现了如同一台小车大小的石头堆在坑中移动。随后几个月内石怪遍布全球，石怪急剧破坏力，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被它碾死。
石怪类型和大小不一，但却可以移动，攻击、破坏力极强，而且无法被消灭，人类任何形式的攻击，都只能使石怪破碎后重组。
十年前，人类在全球范围将石怪引入包围圈，然后扔下原子弹，将所有石怪融化，石怪虽然破坏力强，但却行动缓慢，无法躲避人类攻击。
石怪在被核武器融化后，一段时间，人类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好景不长，核战后仅仅第七天，石怪再一次复活，还是带着被辐射的石头，人类节节败退。
人类只能被迫进入与石怪的持久战役。
作战中心选在柱子上，一方面是躲避带有辐射石头的石怪，另一方面是石怪不会爬树，用钢筋树脂则是树脂可以随时从作战中心浇灌下来。
在作战中心的大屏幕上显示着：
“目前为止，人类所发现的所有方式中，对付石怪唯一有效的作战方式便是磁力。磁力虽然无法消灭石怪，但能有效扼制石怪行动力，在击碎石怪后扔下磁力手雷，石怪五分钟内无法重组，尽管尝试过各种方式，却仍然无法让石怪彻底消灭。”
张泉他们还没有缓过神来，手臂上的微型显示仪便传来了新的任务指示：
“突击小队听令，任务已更新，请前往作战指挥室获取详细信息。”
张泉收到后便立即动身。作战中心是一座巨大的空中堡垒，由三百个房间组成，主要是研究石怪，防御反击和后勤保障为主，在这座城堡的人大多是军人和科研人员。
突击小队一行人来到作战指挥室，作战指挥室位于堡垒正中心。推开门，指挥室的一圈都是大大小小的屏幕，分别显示世界各地平民所在位置的红外显示，各地军事力量位置，石怪行径过后的痕迹。
在屏幕下方则是一圈操作员，在他们后方是各种立体的作战地图，房间中间则站着作战中心指挥官王鹏。
队长走到指挥官面前立正后敬礼：“突击小队到齐，请指示！”
指挥官王鹏说道：“很好，各位，辛苦了今天，这次召各位来，是希望各位完成一项重要任务。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这次任务后勤指挥，由他报告任务细节。”
后勤指挥是一个年轻的科研人员，带着厚厚的眼镜：“好，特战队员们，我叫李帅，大家现在看到的是三个月前石怪的行径，这是两个月前的，这是上个月的，大家有看出什么不同吗？”
随着屏幕的三幅行径图分别显示，第一副是卫星地图，显示了作战中心附近的石怪行走时掀起的灰尘，第二第三幅都是如此。只是灰尘出现的方向不一样。
队长张泉首先打破沉默：“它们好像在围着作战中心绕圈。”
“很好，那为什么呢？”
“请指挥员明示。”
“围绕着作战中心的八根柱子，每一根都是一个磁场发射器，目的是覆盖整个作战中心，让石怪行动力缓慢，降低破坏力，以此降低对承重柱的损伤，让我们有时间修复承重柱。在三个月前，我们研究部发现石怪的行动似乎有某种规律，按理说石怪有无限的精力可以不停的对我们骚扰，虽说有磁场保护，但滴水都可穿石，有无限精力的石怪即使力量不足，长久的破坏也可以毁掉整个作战中心。但后来发现，石怪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会离开这个区域。然后又会卷土重来，在我们观测的三个月里，每个月如此。”
“难道说，石怪是有针对性的试探？”
“很有可能，但是，因为磁场的干扰，我们无法实时和其它作战中心取得联系，在石怪离开的时间段，我们才会关闭一根柱子的磁场，用于通讯。这次的任务是寻找一块陨石，这块陨石有强力的磁场，极有可能帮助我们扭转战局，陨石于三天前坠落在我国南海三沙市作战中心附近，以上。”李帅说完便转身离开。
指挥官王鹏随即补充：“我知道大家刚刚结束一次任务，又马上投入任务，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指挥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队长张泉打断说到。
指挥官摆正身姿“好，既然如此，那就指望你们了，任务日记已更新，现在去军需处补充物资，此次任务代号：兮云，尽快出发。”
“是！”小队立正后敬礼，齐声一起喊到。
随后在张泉带领下，小队四人来到军需处，这是作战中心东南角一处偏僻的房间。
进门后右侧是一个被铁笼围着的房间，里面有执勤的人员，里面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装备。
“请表明来意。”执勤队长开口对张泉队长说到。
张泉“奉指挥官王鹏命令，获取代号：兮云，任务物资。”
“正在验证，请稍等……”执勤队长快速敲打键盘后“已收到指示，请跟随后勤员领取物资。”
随后，一名后勤员带领小队四人来到军需处里的一个房间，进入后房间的一排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此次任务的物资。
后勤员回过头对小队成员说到“还没介绍，我是后勤组孙玉升，叫我小孙好了。”
张泉随即应到：“我是突击队长张泉，这位是冲锋手江涛。”江涛随即立正并敬礼，孙玉升随即回礼。
“这位是狙击手张卫国，是我们的新成员，这位是观察员周然。”
两位队友同时敬礼，孙玉升也同时回礼。
在介绍完毕后，孙玉升便开始从桌子上一件件的递过物资“好，下面由我来给你们检查装备，第一件，磁力脉冲步枪，对付石怪最有效的武器，一次发射有效射程半径15米，再次充能仅需要一分钟。”
张泉接过脉冲步枪，“这是梦寐以求的好家伙。”
随后拿起另一把特别长的武器用手擦了擦似乎很满意，“夸父狙击枪，新时代的大杀器，可装备磁力爆破弹和普通爆破弹，在子弹接近敌人时自动爆炸，就是一把微型火箭发射器，有效射程800米。”
张卫国接过枪，开心的像个孩子。
孙玉升来到江涛和周然面前，拿起桌上的改装步枪。“匕氏冲锋步枪，装弹40发，配备榴弹发射器，还可以当散弹枪用，射程300米。”
江涛和周然接过枪并没有表现的很愉快。
随后每人都配了一把作战手枪，两个磁力手雷，一个脉冲手雷和两个碎片手雷，一份作战地图，指南针，干粮，水壶，军铲，背包，位置发射器，无线电，多功能头盔，防弹衣等等。
当然最最重磅的是研发部最新研制出的金属骨骼，这套骨骼的脊椎是加强合金，在对抗石怪中被一拳打到墙上可以保护脊椎不断，同时可以让人跳的更高，其实就是接到人体背部的一副骨架，有护肩、护背、护脊椎、手臂、腿部组成。还在背部配备了一个小型侦查无人机，这个无人机的启动方式也很有意思，在穿上金属骨骼后，连接自己手臂上的微型计算机激活骨骼。随后手朝天上手指一转，无人机就自己飞出来，再用手指往一个方向指，就会进入侦查模式侦查这一方向。
突击小队离开军需处后，江涛有些不愉快，周然也看的出来，就上前委屈的和队长说：“队长，感觉你们的武器挺厉害的。”
队长张泉沉着冷静的说：“我们只有在石怪被你俩击碎时才能发挥作用。”
此言一出，江涛缓过神来调侃的：“是啊，周然，我们的作用大着呢。”
队长张泉说：“此次任务危险性不用我说，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了。”
张卫国听后随即便说：“队长放心，从我加入突击队，我早就将生死看淡了，你不要有心里压力。大家也都是这样想的。”
江涛和周然齐道：“是啊，队长，我们都听你的。”
张泉感慨了一会：“那好，我们出发吧！”
第二十章 献殷勤
李帅皱着眉头：“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直接想到体量这么浩大的事情上去，直接影响整个地球的磁场？”
“因为你说过！人心难测！”
谢锦添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们不能让消灭石怪，成为少数人的特权能力。
想要规避人心中黑暗面的影响，就只有让消灭石怪，成为全人类的红利，我不管日后人类之间还有什么争斗，还要为了什么打的头破血流。
但是这些争斗之中，一定不能有石怪跟着掺和，否则的话，怕是整个人类都要毁灭了。”
李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消灭石怪，不能变成少数人的特权能力，要消灭，就同时消灭。
所以你会想要直接改变整个地球的磁场，因为你觉得，电、磁还有力本身的作用原理是共通的。
这一点我了解了，只可惜，想要直接影响整个地球的磁场，怕是真的不可能。”
“完全可能！”谢锦添说道。
李帅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你不会是在做梦吧！”
谢锦添摇着头：“人类在对抗石怪的初期，曾经不惜使用核弹，只可惜上次使用核弹，除了造成更多的污染和危害之外，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的好处。
但是这一次，或许就不一样了。如果我们能让地心部位的高温金属流停止转动，那么地磁两极就会同时消失。
而这一点，只要经过精密计算，用核弹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我的天，你想要在地心放核弹！你简直就是在玩火！地球本身存在刚体洛希极限，一旦核弹释放的能量超过了这个极限，人类也会跟着陪葬的。
你的这个想法，是古往今来所有战争狂加在一起都想不到的，我看你真的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谢锦添摇头：“地球远比你想的强大，终止高温金属流流动，用的是‘巧劲’，远远到不了摧毁地球的地步。
不仅如此，在第一次地心核爆之后，我们还可以通过超深钻机重新植入核弹，算好时间差，然后触发一次涟漪式的爆炸，就可以重新加速高温金属流的流动。
如此，就等于是重启地球的磁极，对地球和人类的负面影响，就可以降到最小，甚至忽略不计。”
在谢锦添说话的同时，李帅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之所以这样，主要是由于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谢锦添的理论实在是太疯狂了，这种疯狂让李帅不由得呼吸急促。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李帅无比惊愕的发现，自己居然正在被谢锦添一点一点的说服，他的说法，听上去好像越来越有道理。
这个小子，浑身上下就像是带着一个引力场一样，李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捕获的卫星，正在并入谢锦添的公转轨道。
最终，李帅努力的摇摇头，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说：“好了好了，今天你说的已经够多了，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跟你讲的那些猜测。
你还真的是能够投桃报李，甚至给的更多呢。我得去休息休息，好好消化一下你说的这些内容。”
说完，李帅站起身，走到谢锦添的房间门口，他感觉到了身后谢锦添眼神之中的失落，忍不住回过头来：“好了，我承认你这个想法的确很……有特点，但是你也该知道这个想法有多疯狂。
今天我们都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更何况，你我在这个世界里，不过就是两个小角色，这样的计划需要大量的资源，还是从长计议吧。”
说完，李帅就转身离开了谢锦添的房间。
谢锦添坐在原地，不由得觉得一种失落感包裹着自己，他慢慢的拿起那张纸，自己刚才曾经饱含热情的在上面指点江山。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李帅的情绪也曾今被自己带动起来，但是最终，李帅却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罢了，李帅说的也有道理，生长在这个时代，掌握自己的命运都已经成为了奢望，想要轻易去完成这样浩大的工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锦添缓缓地撕掉了那张纸，就慢慢的站起身来，打开门准备出去走走。
作战中心并不大，没多久谢锦添就回到了之前后勤部的那个市场，孙玉升已经收摊了，但是在这里，谢锦添又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冯钰此刻，正站在另外一个摊子前面，好像正在被摊子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
说实话，谢锦添是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冯钰，冯钰总是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她的生活，早就已经被工作给填充了。
作战中心已经给冯钰这样的人，提供了几乎所有的生活必需品，谢锦添原以为冯钰不需要自己采购任何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添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就看见冯钰低着头，似乎对什么东西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凑近了之后，谢锦添总算是看见，冯钰碰着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雕像，说实话，这个雕像造型普通，工艺也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却吸引了冯钰的注意力。
“用一整套集成元件换！”冯钰又强调了一遍：“是一整套，有了这个你想要什么自己去组装，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上一套提取仪。”
冯钰的出价不可谓不高，她所说的集成元件，和二十一世纪初所说的所谓元器件，有着极大的不同。
传统的元器件，诸如运放器、加法器等，都需要经过高度集成才能够完成全套操作，指望用这些东西自己组装，怕是一年也弄不出什么实用的东西。
现在所说的集成元件，是已经高度功能化，集成化的元件，经过组装之后可以迅速具备不同的功能。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是一个万能的工具箱，经过拼装就可以迅速制造出工具、武器，甚至是电脑等。
谢锦添只知道，这些东西原先是供应外勤任务人员的，在野外应急的时候，这些东西非常实用，没想到冯钰的手里也有。
至于冯钰刚才说的那个提取仪，同样也不是便宜货，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提取仪可以勘测并且提取到许多有用的成分，同样也是抢手货。
冯钰一下子就用这两样东西来跟摊主交换，足以看出冯钰对这个雕像的喜爱，这实在是让谢锦添感到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还在后面，摊主是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身上还穿着后勤部的制服，他淡然一笑：“冯小姐，你的这些好东西给我我也不会用。
我就是一个后勤部的勤务人员，如果不出任务，你那两样宝贝怕是也没有用武之地，倒不如来点实在的吧。说白了，吃穿用，随便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都比这两样强。”
这时候，有两个穿着外勤军装的军人凑上来，看上去好像对这个雕像也蛮有兴趣的：“额，树化石的啊，这东西在现在也算是罕见了。”
“不能吃不能喝，要来有什么用，还是找点实用的东西吧。”军人的同伴说道。
“那可不一定，天知道这样品相完整的树化石，以后还能不能见到，等到将来石怪被赶走，我们回到地面上，说不定会升值的。”
说着，这个军人就说道：“嘿，我有一打蛋白液，是出任务的时候省下来的，换这个怎么样。”
眼看着那个摊主有些动心了，冯钰显然有点着急，只可惜冯钰的私人物品里面，大都是各类仪器，工具，偏偏没有摊主要的那些东西。
“我有东西跟你换！”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添脱口而出说。
摊主愕然：“你？用什么？”
谢锦添轻轻咬着牙关，拿出了一只小瓶子，这只封闭的小瓶子里面，还有满满一瓶，大概一百多毫升左右的琥珀色的液体。
摊主看见这个，表情骤变：“我的天，你居然有这个！”
谢锦添有些不舍，但还是苦笑着说道：“这个是我在以前生活过的基地旁得到的，用这个换行吗？”
“当然行了！”摊主好像是怕谢锦添后悔一样，直接将雕像塞进谢锦添的手里，顺手就拿走了那只瓶子。
那可是一支迷你装的中国劲酒，在这个年代，堪称奢侈品的东西。虽然作战中心同样也有酒喝，只是作战中心里那种工艺粗糙，口感低劣的饮品，哪能比得上轻工业黄金年代生产的饮品呢。
谢锦添拿着雕像，顺手就递给冯钰：“给你。”
冯钰没有推辞，顺手就接过了雕像，似乎很自然的邀请谢锦添到自己生殖中心的办公室去坐坐。
谢锦添点了点头，两个人来到冯钰的办公室，就看见冯钰很仔细的用一块绒布擦拭干净雕像，然后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拿到这东西吗？”
谢锦添摇摇头。
冯钰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从实验台上，拿着一只小钢锤，径直砸了下去，那雕像应声碎裂成了一桌子的渣滓。
谢锦添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冯钰用镊子取了少许放在培养皿里面，加入了少许的蒸馏水，用滴管吸取了一些放在载玻片上，最后把眼睛凑到了电子显微镜的目镜上面。
“看看吧。”冯钰说道。
谢锦添凑上去，无比惊讶的发现，在这块不知道有几千年历史的树化石碎片之中，居然有一种生物的存在，而且这些微生物在镜头下摇头晃脑，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这就是你要的？”谢锦添问道。
冯钰点了点头：“我得谢谢你，说不定你的一小瓶劲酒，成为了人类延续的重要推手。”
第二十一章
谢锦添耸耸肩：“我可没想过那么多，怎么这东西，对于人类的延续有那么重要吗？”
冯钰认真的点了点头：“你知道你刚才在显微镜下面，看到的是什么吗？”
谢锦添赶紧摇头：“我怎么知道啊。”
“这是唐氏综合征的病毒。”冯钰说道。
谢锦添的确没有经过科班学习，对于生殖科技方面，的确是很白痴，但是谢锦添好歹也上过中学，听见冯钰这样说，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那个……”谢锦添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算不算班门弄斧：“我记得唐氏综合征不是遗传疾病吗？怎么这个也有致病的病毒吗？”
“不错嘛，知道提出问题了，看来你在我这里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嘛。那你有没有考虑过，遗传病是怎么来的呢？”冯钰微微一笑说道。
有了冯钰的这个态度，谢锦添这才敢接着说下去：“我记得之前在中学教材上看到过，遗传病的起因，大都是因为基因突变。
至于基因突变的原音，则相对来说比较复杂，跟周边环境，个人的饮食，生活习惯等都有很大的关系。”
“很好，懂得活学活用了。”冯钰说道：“但是有一点你说的少了，那就是基因突变的原因。我这么跟你打个比方，或许不恰当，但应该能让你明白。
在大崩溃时代之前，人类的农产品生产手段中，已经广泛应用了基因技术，以此来控制农产品的产量和品质。”
谢锦添笑了笑：“对对对，转基因食品嘛。”
“这有什么好笑的。”冯钰微微蹙眉，谢锦添顿时收敛了笑容。
“没……没什么，只是一提到这个，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日子，说实话，那时候真是幸福啊，我们最大的争议不是能不能吃饱，能不能活下去，而是转基因食品是否足够健康。”谢锦添低声说。
冯钰看着谢锦添的目光慢慢的温和下来，轻叹一声，口中喃喃：“是啊，那时候多好啊，只可惜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啊？”谢锦添讶然：“看见你从事这样的工作，我还以为你坚信我们能取得胜利呢。”
冯钰脸色一变，挤出一丝微笑：“当然！我当然坚信，随口说说罢了。好了，说回正题，刚才我们说到通过控制基因，来改造农产品的品质和产量。
打个比方，无籽西瓜。在生殖过程中，我们选择在西瓜进行减数分裂的时候，用化学药品加以干预，导致西瓜生殖细胞的基因组倍增，得到四倍体。
用四倍体和普通的西瓜进行杂交，所得到的西瓜就是三倍体西瓜，因为基因组的数量是单数，所以没有办法完成正常生殖过程，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形成正常的西瓜子。
这样，就得到了大家都喜欢的无籽西瓜。”
谢锦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这根人类未来的生殖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这和那块木化石里面的唐氏综合征的病毒又有什么关系？”
“我这么跟你说吧，刚才跟你讲的这件事情，主要是想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化学手段可以干扰基因的变化，甚至精准改变基因的表象。
同样，唐氏综合征虽然是遗传疾病，是基因出现了错乱而产生的一种病症，但是这种错乱的源头在哪里？
刚才你已经看到了，外力是可以更改的，化学手段可以更改基因，同样，这种病毒也可以更改基因，只不过这种病毒已经接近绝迹了。”冯钰说道。
这么一说，谢锦添基本上就算是明白了，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丝丝的不解：“我明白了，但是唐氏综合征的致病病毒，跟人类的延续，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氏综合征，最大的表象就是导致新生儿智力低下，从面貌特征上来，会觉得这些患儿比普通孩子眼距更宽，嘴巴微张难以闭合。
说白了，就是看上去傻头傻脑的，所以很多人一度认为，唐氏综合会抑制发育过程，导致患儿出现上述症状。
但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却并没有发现脑部有结构性的病变，他们的大脑结构和普通孩子的完全一致，但是就是智力低下。
这些年，我看了很多材料，对比胎儿在宫内发育的各个阶段的情况相比，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冯钰说道。
看见冯钰如此激动的说着，谢锦添也忍不住被调动了情绪：“是什么问题？”
冯钰认真的说道：“我认为，唐氏综合征的患儿并不是发育不良，而是过度发育。眼距过宽，是因为头部骨骼发育速度不一致，从而导致这种看似不协调的现象出现。
同理，嘴巴难以闭合也是这样，至于智力低下，倒不是因为脑部发育不全的原因，而是因为脑部发育过快。”
这么说来的话，谢锦添就彻底听不懂了，他愣愣的看着冯钰：“等等……我怎么就不懂了，脑部发育过快，那不是应该变成很聪明的天才吗？”
“你以为天才是什么？敏锐，专注，加上良好的教育和环境，才能造就一个天才。”冯钰说道：“唐氏综合征的患儿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贴上了智力低下的标签，有谁肯去对他们加以教育？
而且在基因筛查手段成熟的大崩溃时代前夕，但凡是经济条件还过得去的家庭，都会通过筛查，避免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但凡是能生出来的，家庭环境也都是差的一塌糊涂，从教育和环境上，他们就没了机会。”
“你是说，只要有好的教育和环境，其实唐氏综合征的患儿，都是天才？”谢锦添惊愕的说道。
冯钰苦笑一声，有一次的摇了摇头：“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他们的生理状况，也的确决定了他们是智力低下。
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大脑发育不全，而是因为他们的大脑，提前在宫内完成了发育，达到了足月出生的条件。
但是与此同时，母体的子宫，羊水，胎盘，还有他本身身体的其他各个部位，却还处在未成熟的状态。
所以这个大脑已经发育成熟的孩子，不得不在母体之中多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出生。而在这三个月之中，母体所供应的营养成分，还有血液携带的学氧含量，都已经远远无法供应这颗小脑袋了。
也就是说，这颗大脑是在长达三个月的缺氧、养分短缺的状况下活下来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低耗氧环境下，一两天的功夫就足矣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了。
三个月下来，大脑还能正常运转才怪。”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唐氏综合征的患儿并不是发育迟缓，而是发育过度？”谢锦添说道。
“这现在还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说法，想要得到广泛的承认，怕是还需要很久。”冯钰说道：“但是至少这让我看到了人类延续下去的希望。”
谢锦添这次又不懂了：“等等，我还是不明白，这根人类延续下去，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没发现吗？唐氏综合征的患儿大脑结构，与普通孩童完全一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唐氏综合征本身，在促进大脑发育方面，已经做到了完美极致。
现在机械子宫里面胚胎死亡的原因已经查明，有很大一部分，很有可能就是机械子宫无法让胚胎大脑部分正常发育。
如果可以针对这个特性进行研究的话，机械子宫里面的胚胎大脑发育不良的难题，或许就能够得到解决了！”
谢锦添吃了一惊，好家伙，用唐氏综合征的病毒，来解决这个问题，这恐怕是最剑走偏锋的科学疯子，都想不到的事情。
但是冯钰这个看上去温婉笃定的女孩子，却想到了，而且谢锦添也打从心眼里认为，她一定也能做到。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这是自己的发现和胜利一样，谢锦添也激动起来：“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咱们说干就干。”冯钰说道：“我从文献上查到，唐氏综合征，在历史上最初的病例是西南部的山民部落，所以在这之前，我曾经在山中进行过调查。
那时候我已经基本断定了，这种病毒就被保存在大量的木化石之中，但是自从大崩溃时代之后，山里到处都是石头，那里几乎已经成了人类的禁区。
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但就在这时候，在市场上碰到了这块木化石，又是你恰好出现，用一瓶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威士忌，帮我换来了这块木化石。
你相信天意吗？”
“你是说？”谢锦添的脸不由得一红。
“我觉得，你的出现这就是天意，你是上天派来帮我的人。”冯钰微笑着说道。
这句话说的谢锦添的心扑通猛跳起来，谢锦添看着冯钰，她已经起身开始整理培养器具了，不由得，谢锦添有些沉迷在冯钰的背影之中了。
天啊，这是她说的，她说自己就是她的天意，不管她所指的究竟是什么，让这么一位天使一样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足以让谢锦添沉溺在甜蜜的幸福里无法自拔了。
谢锦添真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然而就在这无比美好的时候，走廊里面的警报，忽然之间开始大作起来。
第二十二章 痛苦的过去
走廊里面的警报声，顿时就让谢锦添本能的紧张起来，他赶忙站起身，和冯钰两个人一起穿过常常的走廊，就来到了作战中心指挥大厅的正门口。
就在这里，谢锦添就看见李帅等几个熟人，都在急匆匆的向着指挥大厅里面走。
谢锦添和冯钰两个人，按照职务身份划分的话，应当是属于非战斗人员，两个人并不具备在紧急状态下，进入指挥中心的权限。
谢锦添赶忙拉着李帅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李帅指着走廊外面说道：“下面又有石怪过来了，这几天真的是邪门了，这些石怪跟疯了一样，虽然现在不是安全日，但是它们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说着，李帅也急匆匆的进入了指挥中心。
“好了，这件事情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回去吧。”冯钰说道。
冯钰说的没错，他们两个非战斗人员在这种时候，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虽然石怪现在的活动频率，要比以前增加了许多，但是石怪似乎并没有掌握什么新的作战方式。
即便是谢锦添，也坚信只要守卫者按部就班的去战斗，凭借着作战中心的防御系统，那些石怪是休想入侵的。
冯钰和谢锦添两个人回到了实验室里面，此时此刻，偌大的实验室已经彻底空掉了。这是大崩溃时代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所有的人都对石怪两个字闻名变色。
即便知道石怪不可能攻进来，但是大家还是满心的担忧，整个生殖中心里面所有人都是无心工作，所有人几乎都回到了自己的舱室里面，满是焦虑的等待着前方的作战结果。
冯钰苦笑一声：“很可笑不是吗？这样下去的话，不等石怪进攻进来，人类就要被自己的敏感给折磨死了。”
谢锦添看着冯钰：“你不害怕吗？”
冯钰的眼神之中，闪过一片阴霾：“害怕？当然，有谁不怕石怪呢，直到今天，我还能无比真实的回忆起石怪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那段噩梦一样的记忆。”
谢锦添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赶忙摆摆手：“好了好了，如果实在是难受的话，就不要去想它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冯钰开始主动回忆起她口中的‘那一天’。
“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那是大崩溃时代开启的第一天，也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一天。当时生殖中心还是一个位于地面上的普通科研中心。
那时候，生殖中心的规模要比这里大得多，成员的人数也要比现在多很多。只是那个看似平静的下午，我们经历了一场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梦魇。
那天下午，我跟平常一样回到生殖中心，换上了隔离服，在喷淋式进行消毒之后，就去了无菌培养室，准备去检查最初的机械子宫的原型。
你对那个培养室可能没有什么概念，在当时，培养室是一个坚固而封闭的空间，我所在的研究四部，也因为独享这个培养室，被很多同事所羡慕。
进入培养室之后的我，跟以前一样开始进行试验，但是正当我的试验做了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尖叫。
透过培养室厚厚的玻璃，我看见外面的大办公室里，很多同事很好奇的围着一张办公桌，好像看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当时那张办公桌前面围着很多人，我在里面根本就看不见，那时候的我只以为他们在看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
但是很快，整个办公室都开始‘颤抖’起来，办公室里面有很多细碎的小石块，有的是办公桌上的石质装饰品，有的是石质配饰，有的则是建筑材料里面混杂的石质部件。
所有石质的东西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发出一阵卡拉拉的响声，就好像是最猛烈的飓风，在吹动家门时候的声音一样。
这时候，我的同事们已经不再围拢在一起，因为他们所围观的‘异象’，整个办公室里面已经是随处可见的了。
而且我相信，或许是处于生物的本能，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感觉到了明显的威胁感。
就在这时候，那些细碎的石块，开始慢慢的集合在一起，变成了大大的一团，然后就在办公室里面四处滚动起来。
这场面把我们很多人都吓了一跳，很快，石块滚动的时候，将我的一个同事直接撞倒，最终重重的撞击在了墙面上。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正面墙都在缓缓颤抖，仿佛又两块石头，正在从两侧挤压墙体一样，最终，墙体上面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缝。
但是那裂缝迅速扩大，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条裂痕，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房间里面的石块，只好像是一条小小的触角一样，而真正的躯体，在房子的外面。
透过那一道裂缝，我看见在房子外面，有一个巨大的‘石头巨人’，正在狂暴的打砸我们的办公室。
我的同事们吓得面如土色，而我本人更加害怕，我浑身颤抖着，就看见那条巨大的石头触手从外面伸进来，径直将我的一个同事狠狠地拍在地面上。
那个同事是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每天都是笑嘻嘻的，她笑的时候，两只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月牙，她的笑容足矣让身边的人都跟着高兴起来。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在一块灰溜溜的石头面前，脆弱的好像是天地中的蜉蝣一样。
见到有人出事，剩下的同事们尖叫着想要冲出办公室，我也是其中一个，但是当我冲到门口的时候，这才发现，在刚才的震动中，培养室的安防门发生了故障，完全没有办法打开。
最终，我就好像是一个无助的，被困在鱼缸里面的鱼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办公室里面的其他同事，被那些石头触手意义击杀。
最后一个死掉的，是我的老师，一个受人尊敬的医学教授，他被石头触手狠狠地砸过来，整个人都趴在培养室的玻璃上。
我们两个人，只隔着一块十几公分厚的玻璃，但即便是这样，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渐渐地离开他的去壳。
我的老师在临终之前，挤出来了一丝笑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隔着厚厚的玻璃，我其实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但是我读懂了他的表情和口型，他说的是，别怕。
我躲在培养室里面，哭得一塌糊涂，就在这时候，石头触手开始砸向培养室的玻璃幕墙，好在玻璃幕墙是经过特殊工艺强化过的，石头触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破窗户。
但是玻璃幕墙上面，依旧留下了一片蜘蛛网一样的裂痕，这石头触手却仿佛被激怒了一样，愈发猛烈的开始撞击起来。
慢慢的，我就感觉到有细碎的玻璃碎屑，从幕墙上面迸射出来，这时候的我反而站了起来，就站在那一片蛛网状的裂缝前面。
我知道幕墙马上就要被击碎了，我当时就在想，与其被恐惧和悲伤折磨，在培养室的方寸空间，去躲避石头触手的追杀，以此来换取那苟延残喘的几分钟，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掉算了。
但是……”
冯钰说了很多，但是偏偏说道这里，却停了下来。谢锦添长叹一声：“冯钰，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不，我一定要说出来，要不然我会憋死的。”冯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见窗外想起了枪声。
生殖中心的旁边，就是一家警察局，当时多半是有警察发现了石怪的存在，想要开枪制止石怪，很显然，那石头触手对于外面正在持枪攻击它的人类更有兴趣。
当时石头触手在玻璃窗上轻敲了两下，我不确定石头触手是不是有生命的东西，但是当时触手的行为，让我感觉到我只是困在玻璃鱼缸里面的可怜虫。
它仿佛是在嘲弄我，嘲弄我的渺小，嘲弄我的无助，我从来没有想那天一样恐惧，你知道我在恐惧什么吗？”
谢锦添苦笑一声：“面对石怪，谁不恐惧呢？”
然而冯钰居然摇着头说道：“说实话，我不怕死，死在病床上，和死在石怪手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我恐惧的是，我忽然发现，人类的存在居然变得那么的没有意义，我们只是一团脆弱的血肉，我们建立的文明，我们浇筑的历史……
那么多我们自以为伟大，自以为不朽的东西，在石怪这种神秘的力量面前，居然好像是卸载沙滩上的字一样，只要一阵潮水卷过，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管是我个人，还是整个人类所承受的恐惧，悲伤，愤怒，这么多的痛苦，竟然是毫无意义的，一想到这里，我就怕的发抖。”
谢锦添吃惊的看着冯钰，这个姑娘的想法，着实是很不一样啊。
“只是……如果这么说的话，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这项工作呢？”谢锦添说道：“你觉得人类的存在毫无意义的话，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的，去尝试帮助人类繁衍，延续自己的基因？”
第二十三章 作战中心真相
冯钰低着头不再说话，仿佛那种想要倾诉的冲动，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谢锦添也不好再问，只能安慰冯钰两句。
“大崩溃时代，让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病人。”谢锦添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我们这里都病了，想要医治好这里的伤痕，可能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我相信，伤痕终究会愈合。
今天你说了太多，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我回去了。”
谢锦添说着，就站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舱室去，忽然间，谢锦添感觉到一只温软的手，忽然之间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心跳倏然加速，谢锦添红着脸回头：“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说的太多了，可能有些不着边际，你别介意。我只想说，别以为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危机感很多时候能救你的命。”冯钰低声说道。
谢锦添微微一笑：“放心吧，对于石怪的危机感已经伴随我很久了，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
“我说的不是石怪。”冯钰忽然说道。
谢锦添心里倏然一紧，仿佛嗅到了一丝异样：“冯钰，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冯钰没有直接回答谢锦添的话，而是慢慢的说道：“你已经见过王鹏了，你知道在大崩溃时代来临的时候，王鹏是做什么的吗？”
“他啊，应该是军方的人吧，他一看就是职业军人了。”谢锦添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王鹏的确是军人，但是当时他却不能算是军方的人。那时候的王鹏是一个雇佣兵组织的头目。”冯钰说道：“在他面前，你最好小心一点。”
谢锦添迟疑着看着冯钰：“小心一点？”
“你知道这个作战中心，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吗？”冯钰问道。
谢锦添呆呆的说道：“难道不是联合政府组件的吗？”
冯钰苦笑一声：“联合政府？你觉得在如今这个世界上，联合政府的统治权威能有多高？
你记住，权利和义务从来都是对等的，当今世界，所有的人类定居点，基地，都是高度独立的存在，联合政府只能算是一个管理松散的联邦。
对于你以前生活的三沙基地，因为规模小，不管是防御武力还是物资资源，都高度依赖联合政府的支援。
但是对于南部作战中心而言，联合政府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联合政府养活不起规模庞大的南部作战中心。
同样，联合政府的政令对于南部作战中心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些‘仅供参考’的条文而已。你可能还不知道，南部作战中心，可以说是王鹏一手建立起来的。
李帅，还有我们这些研究员，都是王鹏专门搜罗来的，而这里的武装人员，大多数也是王鹏的旧部，要么就是王鹏亲自归拢起来的散兵游勇。
王鹏对于整个作战中心而言，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核心人物，相比于联合政府的法律，王鹏的个人意志，在作战中心更具有权威。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在如今的世界上，类似南部作战中心这样的地方还有不少，甚至大多数的人类定居点，都是这样。
你们这些从三沙基地这样的小基地出来的人，对这些事情还没有概念，所以你最好要小心一点。”
这个说法，着实是让谢锦添震惊不已，谢锦添自从大崩溃时代开始，就一直生活在三沙基地，在那里联合政府（联合国政府）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所以让很多人一直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人类社会虽然经历了大崩溃时代，但是总体来说社会架构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
谢锦添和三沙基地的人都认为，迄今为止，所有的基地依旧都在联合政府的统一管辖之下，却没有想到，出了少数的小规模的基地之外，大多数的基地，竟然已经成为了‘割据势力’。
这不由得让谢锦添想到了之前，张泉他们曾经提到过，考虑到谢锦添情况特殊，很有可能会被送到联合政府的总部去。
但是一直以来，王鹏都在阻挠自己去联合政府的总部，而且联合政府方面，似乎也不敢用强硬的态度，来命令王鹏。
结合李帅所说的那些话……
谢锦添第一次感觉到，李帅所说的人心之叵测，已经近在眼前了。
“而且至今为止，最让认感到不舒服的，是作战中心里面的信息不透明。”冯钰说道：“如果说一个组织自成一体的话，拥有一些机密其实是正常的。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定会建立起严格的保密体系，但是在南部作战中心，什么保密，什么不保密，几乎都是王鹏和他身边的几个参谋说了算的。
虽然迄今为止，王鹏的表现的确堪称是一个鞠躬尽瘁的好的带头人，但是作战中心实在是太过依赖王鹏了，而且王鹏他们掩盖了太多的事情，这是让我感觉到不舒服的。”
谢锦添微微皱眉：“你是说，在这个地方隐藏着很多秘密，而这些秘密，未必是真的需要被隐藏，而是出于某些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目前为止只能这么说。”冯钰说道：“好了，我今天说了太多，我也不知道这次谈话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乱世之中，你我都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一粒微尘而已，我们的命运都不在自己手上，但是自己还是要尽量去趋利避害，不是吗？”
谢锦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提醒我。’
说完之后，谢锦添就转身离开了这里，经过指挥大厅的时候，就看见里面的人正在慢慢的走出来，李帅一脸的汗水，很显然，刚才的情况恐怕很紧张。
“怎么样了？”谢锦添忍不住问道。
李帅轻叹一声：“总算是击退了这些家伙的进攻，这一次，连中心的电磁发射井也用上了，但是那些石怪居然好像是疯了一样。
谁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怎么了，照这样下去，作战中心恐怕……”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干咳，谢锦添看过去，就看见王鹏带着微笑走了出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那些石怪最近的表现，的确是有些异常。
不过说起来，它们是不可能突破我们作战中心的绝对防御的，小谢，怎么样，是不是很担心，放心好了，回去休息吧。”
王鹏的脸上如沐春风，但是谢锦添却看见了李帅眼神之中的担忧，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谢锦添心中百感交集，但是最终谢锦添只能点点头：“那就好。”
回到自己的舱室里面，因为今天的突发事件，中心决定让全员备勤，但是不在岗位上的人员，以及非战斗人员就可以放假休息，养精蓄锐。
谢锦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说什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面充斥着冯钰跟自己讲的那些事情，还有今天李帅的反常表现。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谢锦添都过得有些恍恍惚惚的，好在自从上次的战斗之后，石怪似乎又进入了蛰伏状态，这几天过得倒也算是比较安静。
眼看着又到了休假的日子，谢锦添又来到了中心里面的交易市场，看见市场里面各种各样的人都在售卖自己闲置的物品，谢锦添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和冯钰的谈话。
迅速来到一个摊点旁边，谢锦添就认出了这个摊主，这个摊主是研究中心的一个资深研究员，隶属于作战中心的信息部门，大家都叫他老刘。
谢锦添之前知道一些老刘的个人情况，知道在大崩溃时代之前，老刘有一个大家庭，后来跟家人们走散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孑然一身的在作战中心里面过日子。
老刘是一个标准的技术人员，平时不擅交际，每天休息的时候就一个人呆在舱室里面，很少见到他出来。
谢锦添上前打了一个招呼：“刘工，怎么今天也有功夫到这里来了？”
老刘看见谢锦添，也认出了这个在中心里面小有名气的‘名人’，礼貌的笑了一下：“是小谢啊，基地里面的物资就那么多，平时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有些闲置的书籍，就拿出来到市场上来，其实我也不缺什么，就是这些书都是我的心爱之物，从大崩溃时代的时候就跟着我了。
上面的内容我已经烂熟于心了，留在我这里没什么用，就看看谁有需要，半卖半送吧。”
谢锦添点点头，一边和老刘寒暄，一边蹲在地上翻看起来，拿起一本看看，又放下，拿起另一本看看又放下，片刻之后谢锦添就说道：‘这些书籍上面的技术，现在怕是已经落伍了吧。’
老刘看了一眼，发现谢锦添拿着的，是几本讲授信息技术的书籍，老刘微微一笑：“技术这东西，从来不存在过时这一说，看懂了这些，都是一法通，百法通的。
而且我这几本书，其实还都是偏重于理论，加上大崩溃时代之后，技术更迭速度大幅放缓，所以这上面的东西，绝对不存在过时这一说。”
第二十四章 骇客养成
说到这里，老刘好奇的看着谢锦添：“怎么你忽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我记得你不是这个专业的啊。”
谢锦添脸上一红，说实话，自己的确没什么信息技术方面的基础，但是心里萌生出来的那个想法，却让谢锦添想要尝试去学习。
“那个……技多不压身嘛。”谢锦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以前的时候年轻不懂事，没怎么学过真本事。
现在这个年代，那些空头文凭可不管用，我也是想学点东西，是不是我现在学的话……有点太晚了？”
老刘呵呵一笑；“哪有，只要肯学，从来没有晚的。不过听说你在生殖中心干的挺不错的，怎么想换岗位吗？”
“就是想学点东西，别的我没想那么多。那个……我是文科出身，但是没有太多这方面的基础，看这个能学会吗？”谢锦添问道。
“能，当然能！”
似乎是由于太久没人跟老刘聊天了，老刘这个时候竟然异常的殷勤起来：“而且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我有很多时间。”
听见老刘这样说，谢锦添顿时大喜：“那就多谢了，这几本书……您开个价吧。”
“你看着给吧。”老刘说道：‘本身就是我不需要的东西，而且我也想给这些书找一个新主人，好歹让这些书能够再次发挥自己的作用。’
谢锦添点了点头，直接从挎包里面翻出来了一只纸盒：“用这个换可以吗？”
看了一眼谢锦添手上的东西，老刘吃了一惊：“这东西现在可金贵的很。”
谢锦添笑着：“一样，我对着东西也不怎么感兴趣，放在我那里也是浪费了，正好我们各取所需。”
谢锦添拿出来的，是一盒方糖。即便是在作战中心这样的大型基地里面，轻工业品、各类副食也是极为匮乏的。
很多时候，饮食也是影响士气的一大因素，为了让大家不要觉得饮食太过单调，作战中心的后勤部很多时候，都在用各种的味素来丰富食品的味道。
但是这种合成味素，吃到嘴里总不是滋味，久而久之，甚至会让人感觉到恶心反胃。
所以，方糖就成了这个基地里面少有的，极为稀缺的调剂品。基地专门在后勤部开辟了一片土地，使用无土栽培的技术种植小型甘蔗，然后通过仪器提取蔗糖制作方糖。
很多时候，能够在自己的水杯里面放上一块方糖，已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心满意足了。
要知道，现在作战中心基地的能源供应也很紧张，而作战中心顶端的太阳能储能板是能源供应的一大渠道，要用到顶端的太阳能进行光合作用，并占用作战中心的房间种植甘蔗，本身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也就是谢锦添，在刚来的时候得到了优待，拿到了两盒这样的方糖，要是别人，大概得半年才能拿到一盒。
老刘笑着接过谢锦添的方糖盒子，索性就直接收摊了：“走，这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也不摆摊了。我今天就借花献佛，我们去弄两杯糖水来润润嗓子，边喝边聊。
谢锦添点头，当下就动手帮老刘收拾摊子，两个人来到老刘的舱室，老刘热情的将方糖放在水杯的热水里，很快方糖融化，一种自然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让两个人都感到异常的满足。
“信息技术本身，需要以逻辑思维作为基础。”老刘说道：“我们简单的以应用程序来说，控制和处理数据的程序，无非就是在既定的逻辑框架下进行的。
我推荐你用这本离散数学作为基础，并且同步上手实战，额，当然最好还是搭配上计算机的硬件理论。
不出意外的话，三两个月的时间下来，你就能够到信息部门做一些助理的活了。”
谢锦添惊讶的说道：“有这么快！”
老刘呵呵一笑：‘别以为信息技术的门槛有多高，大崩溃时代之前，这个行业已经趋于蓝领化了，当然，能不能更进一步在这一行登堂入室，还是跟受到的基础教育的程度，还有个人的天分有关。’
谢锦添不由得有些失落：“所以你是说，我就算是学了，也可能只能做一些初级的，低端的工作，没办法真正精通这一行？”
老刘有些讶然的看着谢锦添：“小谢啊，恕我直言，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是好的，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你给自己定的目标，实在是不宜太高，否则我担心后面一旦遇到瓶颈的时候，你会很难受的。这样吧，你想好这个，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学。”
谢锦添迟疑了几秒钟，咬着牙说道：‘学！我一定要学！’
老刘笑了：“好，你愿意学，我就愿意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半途而废就行。”
谢锦添坚决的点了点头。
抱着老刘的书籍回到了自己的舱室之中，谢锦添很快就看了起来，毕竟谢锦添在大崩溃之前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实打实的本科，看这些东西还是有一点基础的。
而此时此刻，谢锦添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做到精通，甚至于达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谢锦添不怕慢，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之所以要这样做，其实主要是源于冯钰之前的一句话，这个基地里面，有太多不应该存在的秘密。
冯钰说过，不管怎么样，人只要还在呼吸，趋利避害就是本能，这句话对于谢锦添也是一样。
自从那像是陨石的“东西”被自己吸收以后，谢锦添经历了太多，他想要搞清楚，王鹏到底要做什么。而且谢锦添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在告诉谢锦添，隐藏在作战中心的秘密，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而且，作战中心的人工智能什么都不肯说，实在是太奇怪了，不撬开这个机器的嘴巴，剧情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每天除了在生殖中心帮冯钰工作之外，谢锦添几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信息技术之中。
说来也怪，之前谢锦添曾经自嘲，自己上了大学之后，多半是脑子让猪油给腻住了，说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学习，久而久之，大脑跟生锈了一样。
尤其是在大崩溃时代之后，那时候的谢锦添万念俱灰，每天从事着简单的事务性工作，靠着打杂换取微薄的酬劳度日，头脑就更加不灵光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添现在在学习这些内容的时候，简直有如神助一般，按照老刘之前的说法，逻辑数学，编程实操，还有硬件原理这三方面的内容，快的话三个月就能入门。
然而谢锦添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吃透了这三本教程，也可能是兴趣使然，话说人一旦对某件事感兴趣，哪怕是三分钟热度，都可以让他走的很远。但最近谢锦添实践操作表现出来的程度，甚至让老刘都有些刮目相看。
“看不出，小谢你小子还真是干这一行的料。”老刘说道：“你待在生殖中心太可惜了，来我们信息部吧，我跟主管去说。
就凭你现在的表现，给我当个助理已经没问题了，我可以从实践入手，这样你进步的更快。”
“那个……”谢锦添下意识的想答应下来，但是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让自己无法点头。
很快，谢锦添就意识到，那个牵绊着自己，让自己无法果断离开的原因只有两个字。
冯钰。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添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有些离不开冯钰了，之前冯钰所表现出来的独立，坚强，还有她那种莫名的，带着一丝神秘的忧伤，让谢锦添几乎有些沉迷了。
“那个……刘老师。”谢锦添现在已经对老刘改口了：“我还是呆在生殖中心吧，那边现在也缺人手，冯钰挺照顾我的，我实在不好意思现在走。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另外……我想知道，如果我想更进一步的话，还需要学些什么？”
老刘点点头，似乎看清了年轻人的思维一样：“再下来的话，就需要开始学习网络信息技术了。”老刘说道：“毕竟在这个年代，没有远程交互的程序已经很少了，虽然现在中心一直受到磁场限制，但这是人类最辉煌的技术之一，之前你学的东西只是基础，想要更进一步，网络这一块也得学起来了。不过有了之前的基础，这方面想要学的话，速度会很快。”
谢锦添欣喜的点着头：“谢谢您，刘老师。”
老刘说的不错，谢锦添接下来的学习进程，也顺利的让人吃惊，就这样又过了十天的时间，老刘非常确信的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说实话，你现在的水平，放到我们部门来，已经能够算是中游的水平了，我们部门那几个懒蛋小伙子，他们现在未必能够比你强。”
谢锦添低声说道：“那……如果我现在想要用技术手段，获取作战中心信息系统的权限，您觉得有几成把握。”
老刘的脸色忽然一变：“小谢，你说什么呢！获取作战中心信息系统的权限？你总不是想要黑这里的信息系统吧？
把作战中心的终端当成肉鸡，你小子还真是野心勃勃啊，我实话告诉你，负责信息安全的何能，他的水平不知道比我高了多少，连我都没有这个把握。
而且你要是真的这么干了，怕是会被抓起来的！况且这里原本就是曾经代表人类最高科技的航空航天技术建立的，你……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你疯了吗？”
第二十五章 尝试侵入系统
谢锦添赶忙摇着头：“刘老师，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说这年头，大家都是同仇敌忾，我闲着没事黑基地的网络系统干嘛啊。”
老刘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好，这年头，能够活着就是福气，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言归正传，刘老师，您觉得如今我们作战中心这个基地的系统，安全性能有保障吗？”谢锦添问道。
“哪儿有什么百分之百的安全，所谓的网络安全，是基于攻击的强度而言的。”老刘说道：“在一个健全的信息社会，普通的加密程序，哪怕是用最普通的穷举法暴力拆解，也是可以轻易破解的。
但是这样的程序，如果放到已经接近了蛮荒状态的时代，就算是最简单的加密程序，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被破解的可能。”
谢锦添发现老刘的话说的很巧妙，多年的颠沛流离，让老刘这样的心思简单的技术人员，说话的方式也变得隐晦起来。
但是谢锦添还是听明白了老刘的意思。
当今的网络系统的安全性能，比起大崩溃时代之前不但没有任何进步，甚至还有一定程度上的退步。
说起来原因倒也很简单，网络安全说到底防的是人类，在人类人口锐减了这么多基数的今天，网络安全的重要性已经远不如从前。
而且在大崩溃时代，真正的技术精英，也大规模的失踪，很可能死亡了。技术的进步，靠的是海量的从业人员的努力，也就是说，不管是矛还是盾，都已经大不如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退步才怪，谢锦添也清楚，以现在自己的能力，已经可以试试看读取一些超越自己权限的内容了。
这一天，谢锦添和老刘聊了很久，临走的时候，老刘忽然叫住了谢锦添：“小谢啊，说实话，自从大崩溃时代以来，我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活着。
现在想想啊，我儿子要是能撑过大崩溃时代，现在其实跟你年纪差不多。这些天啊，你老是叫我老师，我不知不觉的，就把你当成我们家的孩子来教了。
谢谢你啊，我都差点快不知道活着是什么感觉了，这个把月能跟你这么个年轻人多聊聊，每天常常方糖水的味道，说实话，从大崩溃年代以来，我从没这么舒服过。”
老刘的话让谢锦添的心有点发紧，老刘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孩子来相处，而自己却是在利用老刘，此刻老刘越是在谢锦添面前坦诚相待，就越是让谢锦添觉得自己虚伪可恶。
谢锦添低着头：“刘老师，您别这么说，人生还长，以后……会好起来的。”
“你的人生还长，孩子。”老刘说道：“我自己什么情况我知道，我老了，未必能坚持到打败石怪的那一天，如果你能坚持到，替我好好看看那时候的日子。”
说到这里，老刘摆摆手，就让谢锦添离开了。
谢锦添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老刘忽然之间会跟自己说这么多，回到自己的舱室之后，谢锦添启动了桌子上的人工智能ai。
事实上，投影ai本身也是整个作战中心计算机系统的终端之一，这一次，谢锦添决定从系统开始，试着去找到更多的资料。
不管是李帅，还是冯钰，他们都让谢锦添愈发的觉得，南部作战中心有太多的秘密，而谢锦添内心的直觉则在不断的催促他，找到这些秘密，读懂这些秘密。
大崩溃时代之前，人类的信息技术可以说是相当发达，唯独人工智能在那个时候，依旧徘徊在一个阶段，仅仅只存在于硬件里，而没有做出实物来帮助人类。
很多人都认为，人工智能或许只是一个看得见，吃不到的镜花水月了，毕竟人类从二十一世纪初就开始投入巨量的资源，来发展人工智能。
但是最终经过了数十年的发展，只能说是从外观上得到了无限逼真的“仿生玩具”，要说真正的人工智能，则处在刚刚摸到门槛的程度。
这个投影出来的机器人，其实就是人工智能的一个副产品，最外层的交互系统，由于处理器运算速度的大幅升级，已经可以完成几乎所有的日常交互，最直观的反应已经和一个真人没有区别了。
但是从技术内核上来看，依旧没有摆脱原先的架构，还是靠着预设海量的情景对话模式，以及少量的语言逻辑处理程序，还不能真正达到‘思考’的程度。
谢锦添看着机器人，苦笑一声，而机器人也作出了回应：“怎么了？没事吧。”
谢锦添摆摆手：“你休息吧。”
说着，谢锦添开始快速的用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这种原始的交互方式，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但是想要做到不着痕迹，谢锦添还是使用了这样的方式。
很快，谢锦添手动关闭了ai交互模块，并且开启了从老刘那里弄来的一套痕迹保护程序，自己在终端上的操作动作，将不会被记录在计算机的日志文件中。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谢锦添利用模拟管理员身份，找到了一个后台界面，重新进行一番操作之后，就发现了在存储硬件之中，有一部分区块是被设定为禁止访问的。
怎么才能读到这里面的东西！
谢锦添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但是就在这时候，谢锦添忽然之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谢锦添！”
谢锦添吓了一跳，赶忙关闭终端，走到舱室门口，缓慢的打开舱室的门，就看见李帅站在门口。
“那个……怎么了？”谢锦添问道。
“你没事吧？我听老刘说，你今天好像有点不舒服，老刘拜托我过来看看你。”李帅问道。
谢锦添满脸狐疑的看着李帅，老刘说自己不舒服？自己哪儿有什么不舒服，而且就算是不舒服，老刘自己过来看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拜托李帅过来看？
“额……我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明天上班的时候，我让冯钰帮我处理一下就行了。”谢锦添说道。
李帅点点头：“倒也是，你也是近水楼台，冯钰可不只是研究员，更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你这么说我也就不担心了。”
说完，李帅就转身离开了，离开的动作有些奇怪，走走停停，想要回头，却看到天花板去，像是欲言又止。
谢锦添回到房间里面，却不敢再继续打开终端，他很清楚，在作战中心的网络系统之中，肯定有某种预警机制。
刚才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太过顺利了，当时自己全身心的都已经投入到了这件事情上，已经有些上头了，说实话，李帅的敲门，反而可能是救了自己。
否则一点惊动了其他人，自己恐怕就有麻烦了，王鹏肯定不会跟表面上看上去一样友善，到时候自己就要倒霉了。
想到这里，谢锦添轻叹一声，躺在床上决定睡一觉。想要破解系统，读取机密文件，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谢锦添决定不要打草惊蛇，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然而，谢锦添睡到了半夜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什么人的喊叫声。
难道是石怪又来了！不不不，声音是作战中心内部的走廊上传来的，难道说是石怪打进来了？我的天！那冯钰怎么样了！
一想到冯钰，谢锦添居然忘了对石怪的恐惧，当下就爬起来，直接冲到了门前打开门，却看见冯钰正准备敲响自己的门。
这些天谢锦添除了和老刘学习，更多时间都和冯珏谈笑风生，也经常聊平时的学习进展。
“冯钰？你怎么会过来？外面出什么事情了？”谢锦添问道。
冯钰皱着眉头：“不知道，一帮人忽然之间对一个老实巴交的技术部的工程师动手，不知道这帮人在干嘛。”
“什么？对一个工程师动手？谁对工程师动手？哪个工程师？”谢锦添犹如连珠炮一般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冯钰低声说道：“作战中心内务小队刚才忽然要逮捕研究中心信息部的老刘，就是你的老师……结果被老刘用电磁枪打倒了几个人。
现在老刘一个人跑到天台上去了，他们的人也追上去了，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谢锦添心中一惊，要抓老刘！为什么！
谢锦添顿时就冲向了电梯的方向，但是这里已经有内务小队的人在把守，整个作战中心的电梯都已经紧急关停了。
“这里已经戒严了，上面有突发事件，非战斗人员马上回到自己的舱室里面去。”
那个内务小队（后勤组分支）的士兵毫不客气的说道，旁边的人看见谢锦添站的有些靠前，甚至动手推了谢锦添一把。
谢锦添身材消瘦羸弱，对方那个壮汉比他高了一头多，只是轻轻一推，谢锦添就踉踉跄跄的要摔倒，冯钰恼火的上前：“你们干什么！”
那士兵没有说话，这时候，张泉黑着脸走过来：“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对研究人员动手！”
那两个士兵看到张泉，不由得有些紧张：“对不起张队长，我们是在执行戒严任务。”
“他们违反了基地的命令规则了吗？现在是非常时期，但我们作战人员没有特权！”张泉厉声呵斥道。
第二十六章 别了！师父
张泉作为突击队的队长，在整个作战中心的武装人员之中，还是相当有威信的，他一句话说出来，顿时就让那两个士兵有些怕了。
“抱歉张队长，对不起小谢，现在是戒严时期，我们不能让你们上去，你……没事吧。”那个士兵说道。
冯钰狠狠地瞪了这两个士兵一眼，扶着谢锦添对张泉说道：“张队长，上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这样大动干戈？
老刘就是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他能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整个基地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他。”
张泉皱着眉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老刘要是能够配合我们调查还好，但是老刘偏偏袭击了调查人员，现在还冲到了禁区里面，我们现在也很难办。
放心吧，我们会尽量保证老刘的安全，应该只是一点误会，说清楚了就没事了。”
听见张泉这样说，谢锦添的心里猛地一紧，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添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情或许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谢锦添深吸一口气：“让我上去！我跟老刘说，老刘是我师父，我说话他应该相信。”
张泉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小谢，你自己的身份特殊，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现在这种时候，王鹏不可能让你上去冒险，你还是回到舱室里面等着。
我答应你，我现在就上去，我会尽量保证老刘的安全的。’
“尽量！什么叫尽量！这个基地到底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人，还是为了利用我们这些人！老刘到底干了什么！有什么不敢说的！”
谢锦添忽然之间暴走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用这样的态度跟张泉说话，不仅如此，谢锦添直接站在电梯口旁边，冲着那个刚才推他的士兵开口了。
“请你让我上去，我一定会跟老刘好好说的。”谢锦添说道：“我们现在生活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们总不希望老刘不明不白的受冤枉吧。”
这两个士兵有些迟疑，就在这时候，就听见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小谢啊，怎么了？”
循声望过去，谢锦添就看见是王鹏走了过来，他看着谢锦添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听说了，你最近一段时间跟老刘走的比较近，我也愿意相信老刘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
这样吧，你跟我上去，我在你旁边，这样对你的安全比较有保障，你一会儿就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就好了。”
说实话，现在换了任何人带着谢锦添上去，他都不会觉得有有什么不妥，唯独王鹏走过来的时候，让谢锦添心中一紧，他有些犹豫了。
“怎么了？还没有做好决定是不是？既然这样的话，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等到我们解决了之后你再来吧。”王鹏说道。
“不！”谢锦添咬着牙说道，他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我上去！”
王鹏点了点头：‘让开吧，送我们上去，张泉，你也跟我一起，跟紧了小谢，一定要保证小谢的安全。’
张泉点点头，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摸自己身上的手枪，但是摸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谢锦添的表情，微微一笑，把手从手枪上面挪开了：“我们上去吧。”
冯钰上前一步：“我也上去。”
王鹏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好了，上面不是菜市场，现在你们都上去，岂不是栾城一锅粥了，都好好的待着，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最终，王鹏，张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谢锦添两边，让谢锦添有了一种自己被押送的感觉，几个人来到顶层，就看见这里已经有很多士兵，戒备森严。
顶部没有凸出来的电梯井，电梯是直接从底部穿上来，顶部的地板有个圆形，一打开，电梯就出现在作战中心顶部了。
而老刘此时此刻，正站在顶层的边缘。
虽然石怪不能悬空，但是为了保证安全，在顶层的四周也都安装了电磁防护网，老刘此时此刻，距离其中的一片电网只有大概不到一米的距离，只要跨出一步，就会被电弧击中。
“老刘，你是搞技术的，你该知道后面的那个防护网有多危险。”王鹏说道：“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误会下来说清楚就行了。”
老刘看着王鹏，忽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王鹏也站在一边陪着老刘一起笑，片刻之后，老刘忽然之间收敛了笑容：“我干脆就直接告诉你，没有什么误会，就是我！”
“就是你什么？”王鹏说道：“说清楚一点。”
“就是我黑进了系统。”老刘说道：“我虽然屏蔽了系统日志功能，但是没想到你们在系统里面还加了实时监控报警的程序。
我没猜错的话，其实我刚刚关闭日志系统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发现了我的动作了吧，我后来也意识到了，也知道自己会被抓住。”
“其实就算是你也没什么的。”王鹏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我们大家都是家人，我们现在相依为命，而且你是基地的技术人员。
你这一次只是想要测试一下我们系统的安全性是不是？没关系的，你也是好心，我怎么会随便怪你。
只是有些事情，我想让人找你问清楚一点而已，好了好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弄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快下来。
你看看，你徒弟小谢也在这里，别让年轻人看笑话。”
一提到谢锦添，老刘的表情忽然一变：“他算是什么狗屁徒弟，笨的跟猪一样，我用了那么多时间指点他，结果却还是什么都学不会。
这么一个蠢货，哪儿有什么资格算是我徒弟，他爱叫师父是他的事情，我可没有承认过！”
虽然谢锦添跟老刘只是短短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谢锦添对于老刘的性格可以说是很清楚的，老刘是那种标准的儒雅的男人，平时连个脏字都不会说，现在居然如此严厉的踩低自己，倏然间，谢锦添仿佛明白了什么。
没错！老刘在替自己背黑锅！
其实自己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系统的安全监控就已经发现了，老刘他也发现了！老刘意识到谢锦添闯了祸，所以就决定帮谢锦添背黑锅！
但是为什么？难道这件事情的后果真的就这么严重，老刘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谢锦添张着嘴，不等他说话，就看见老刘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焦急：“看什么看你个蠢货！老子说的是实话，你有什么资格当我徒弟！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虽然是在骂人，但是谢锦添很清楚，老刘根本就是在帮自己撇清嫌疑，现在想想，之前李帅受老刘的拜托过来找自己，其实就是老刘在提醒他。
老刘当时已经准备好要替谢锦添扛着这件事情了，所以老刘没有到谢锦添的舱室里面来，一切全都解释的通了！
谢锦添忽然之间觉得一阵心痛，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他想冲上去，说明这一切，自己闯祸自己负责，谢锦添不能让老刘替自己真的背下这个黑锅，更不能让老刘因为这件事情有什么危险。
然而就在这时候，就听见老刘有些癫狂的哈哈大笑：“镜花水月，镜花水月，这个南部作战中心，不过也就是一个镜花水月而已。
什么人类方舟，什么文明的希望，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王鹏你心里清楚的很，只可惜，我直到死也没搞明白这里是干嘛的。
王鹏，我是搞不清楚了，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到了这里就算是了结了，你安全了。”
说完，老刘转过身去，直接向着下面跳了下去，但是他的身体刚刚越过平台边界的时候，就被高压电弧吸附在了平台边缘。
数十万伏的高压流经老刘的身体，老刘惨叫一声，就看见一阵火花爆闪，老刘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臭味。
谢锦添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过了足足几秒钟，谢锦添恢复意识之后才开始嚎啕大哭：“师父！”
老刘就这么死了，但是谢锦添并没有能够回到自己的舱室，而是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楼层，被独自关在一个房间里面。
这个房间里面的环境，很显然要比鸽子笼一样的舱室好了很多，有沙发，实木家具，还有绿色植物作为装饰，看上去让谢锦添有了一种回到大崩溃时代之前的感觉。
不多时，就看见门打开，张泉走了进来，递给谢锦添一杯温水：“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早就说让你别跟我上去，一点都没能劝阻到老刘，还把你自己吓得不轻。
王鹏刚才也说了，真是担心你心里留下什么阴影，你现在好点了吗？没事吧？”
谢锦添摆摆手，接过张泉递过来的温水：“谢谢你，张泉。”
“没什么，不过你知道老刘为什么要自杀吗？王鹏已经答应他了，不会追究他的什么责任，问清楚就好了。真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寻死。
王鹏这个人，向来都是说到做到，而且他在作战中心里面的人缘和威信一向都很好，老刘这到底是怎么了。
听说他在战前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整个人的性格也变得古古怪怪的。也难怪，现在这年头，谁心里面都不是很健康。
唉，要是有人能早点跟他聊聊，开导开导他也就好了，老刘的性格或许也不会变得那么偏激，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自顾自。
天知道，我以后会不会也跟老刘一样，一下子就崩溃了。”
谢锦添抬起头来，喃喃说道：“是我害死了他。”
第二十七章 刘老追悼会
张泉脸色一变：‘怎么这么说？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怎么就说是你害死了他？’
“我……”话已经到了嘴边，谢锦添又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一张口，老刘就白死了。
“怎么了？”张泉看着谢锦添问道：‘哪儿不舒服吗？’
谢锦添摆摆手：“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有点头晕，我想回去休息了。”
张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锦添楞了一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张泉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你又没有什么问题，你总不会以为我们在软禁你吧。”
听着张泉略带玩笑意味的话，谢锦添总算是放松了一些，站起身就走到电梯门口，这时候，之前负责戒严电梯的两个士兵也在上面。
这一次他们见到谢锦添之后，不但没有阻拦谢锦添，反而帮着谢锦添打开了大门：“上来吧。”
回到舱室里面，谢锦添整夜睡不着觉，到了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带着两个深深地黑眼圈来到了生殖中心上班。
可是刚到了门口，却看见生殖中心的大门是紧闭着的，他正想要找冯钰问个清楚，就看见冯钰从旁边走了出来。
“今天不用上班了。”冯钰说道：“王鹏说了，昨天的事情大家都很不舒服，他没有想要逼死老刘，老刘的事情是个意外的悲剧。
所以今天除了防御岗位的战斗人员之外，所有人都去参加老刘的追悼会，大家一起送老刘最后一程。”
听见冯钰这样说，谢锦添的鼻子一酸，忍不住眼泪就滑落下来，冯钰拍拍谢锦添的肩膀：“好啦，别哭鼻子了，这么大一个大男生，哭鼻子可太难看了。”
“对了，好像一直没见过李帅，他在什么地方？”谢锦添问道：“以前每天早上都能在走廊里面看见他，怎么今天就不见他了。”
“李帅昨天晚上让人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冯钰说道。
谢锦添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王鹏在老刘死后把自己留下来，但是又让人叫走了李帅。
李帅在老刘死前，曾经代表老刘来自己的舱室里面找自己，当时自己就确定李帅是来提醒自己的，现在李帅被带走……
王鹏果然没有善罢甘休。
越是这样，谢锦添就觉得，自己越是有责任把整件事情弄清楚，否则的话，老刘怕是真的死的不明不白的！
一个小时之后，整个基地都开始广播老刘追悼会和葬礼的消息，老刘生前在基地里面并没有什么熟人，走进会场之后，只看见了老刘他们部门的几个同事。
虽然王鹏已经命令所有人都要来大会场，参加老刘的追悼会，但是除了这些人之外，剩下的人怕是要踩着点过来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老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而已。
见到谢锦添进来，那些老刘的同事原本还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忽然之间就不说了，几个人当下就散开，装作没有看到谢锦添的样子。
这时候，李帅就从门口走了进来，轻轻的拍了一下谢锦添的肩膀：“节哀吧，我知道你跟老刘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种地方，人之间很难建立起感情和信任的。
你和老刘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做师徒一场，也的确是不容易，你的感受我能理解的。”
谢锦添点了点头，就看见有人走近会场，开始致悼词，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添打心眼里愿意给老刘一个体面的葬礼和追悼会，但是现在追悼会上那些人说的话，谢锦添真的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等到老刘的追悼会结束，李帅和冯钰陪着谢锦添回到舱室里面。
李帅顿时就说道：‘冯钰，昨天的事情弄得大家都有些惊魂未定，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小谢就行了。’
冯钰走到谢锦添身边：‘喂，你坚强一点，你总该知道，在这个年代生生死死其实是很平常的事情。
老刘孤独了一生，他现在也算是去跟自己的家人团聚了，对他来说说不定是好事，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些了。’
谢锦添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到冯钰离开之后，李帅递给谢锦添一杯温水：“老刘和你都是好人，只可惜，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谢锦添皱着眉头：“你说什么？我不懂。”
李帅也皱了皱眉头：“你不相信我。”
谢锦添没有说话，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李帅的这个问题，的确，自己现在不敢随便相信任何人。
然而就在这时候，李帅伸出手来，递给了自己一个东西，那东西就这样放在谢锦添面前，谢锦添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这是一张纸。
其实早在大崩溃时代来临之前，人类就已经很少使用纸制品进行书写了，能够见到的纸制品，只是一些书籍刊物之类的印刷品。但是谢锦添记得老刘说过，这个世界上最牢靠的记录方式，就是书写。
没错，这的确是老刘的笔迹，谢锦添看着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忽然之间就愣住了。
“小谢，我的时间不多，只能简单写几句留给你了。
其实从你第一次来求我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着明确的目的，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你这么做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一直以来我很犹豫，一方面在给你上课的时候，我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可能还不大明白，这种感觉对于我这种六亲断绝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可贵。
另一方面，我又担心，教会你太多之后，你会一时冲动作出什么傻事来。
南部作战中心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这里的水很深，这一点很多人都已经感觉到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你的身份特殊，有的时候的确是需要多知道一些，才能自保，所以我决定了，教你，教你学会这项技能，或许你就能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这样一来，日后你势必也会惹出一些乱子来，我能帮你的不多，顶多也就是帮你解决第一关，如果这一关我闯不过去，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
别为我难过，其实活在这里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记得你旧货市场上见到我的那一天吗？
其实那天，我打算为自己心爱的书籍找一个新的主人，然后就结束自己的生命的，我想家了，我想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找我的家人。
是你让我又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温度，是你让我在临走前，感受到了咱们爷俩之间的师徒情谊，谢谢你，这两个月师父过的很开心，别让师父的死变成你的心理包袱，好好走自己的路。”
这封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而在信纸的背面，还有一段内容，和正面的内容相比，这边的笔迹看上去显得有些凌乱，很显然是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仓皇书写而成的。
“小谢，你还是这么干了，只可惜你的技术还是欠了些火候。我已经帮你打通了关卡，大胆的走过去吧，只是别再犯类似的错误，后面如何决定，那就要看你的了。师父刘垠--绝笔。”
短短的一段话，看的谢锦添眼眶湿润，李帅低声说道：“那天老刘让我来叫你的时候，其实已经告诉了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老刘把这张纸交给我，让我塞进我的衣领布缝里面，这个时期的安检措施很严密，任何电子版的资料，任何存储介质，都没有办法逃过作战中心的检查。
但是反而是这种纸质的内容，他们根本就无从查起，老刘是个聪明人，他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我现在也算是遵守了对老刘的承诺了。”
谢锦添拿着这张纸，深吸一口气：“李帅，你能帮帮我吗？”
“我？我是做武器系统硬件的，对于这些我不是特别擅长，但是也能榜上一点忙吧。”李帅说道。
谢锦添深吸一口气：“我师父在最后一段话里说，帮我打通了一道关隘，我大概已经知道那一道关隘是什么了。
说实话，现在这个基地里面，我只信任两个人，一个是冯钰，另一个就是你，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看。”
李帅略作犹豫，最终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那个字：“好。”
谢锦添深吸一口气，就慢慢打开了计算机终端，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打开之后，智能交互模块，也就是机器人，压根就没有启动。
“怎么了？是不是坏了？”李帅皱眉说道。
“不，是我师父帮我清扫了障碍！”谢锦添说道。
很快，谢锦添看着计算机，冷冷一笑说道：“什么为我师父举行葬礼，王鹏根本就是为了抓紧时间清理计算机里面的病毒。
你看看这里，我师父在之前，曾经向基地系统里面，植入了一种不定时发动进攻的病毒，现在计算机系统每秒钟就要处理上百次异常信息。
我现在明白了，我知道我师父给我打通关隘，指的是什么了。计算机系统的防御机制是一个雷区，我师父没有办法用那么短的时间排雷，索性就直接炸雷了。
他的病毒带来的异常攻击，可以将我的操作细节融入其中，就像无差别攻击一样，到时候防御系统就不知道是我在人工访问，还是病毒在发起异常访问了！”
第二十八章 和指挥官交谈
李帅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的异常操作已经被防御系统读取到了，虽然你已经用代理身份的手段进行了伪装，但是如果进行分析的话，还是可以很快得到你的物理地址。
这样的话，就能确定攻击来源，但是当刘工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直接用了最凶险的办法来掩护你，他启动了攻击程序，一方面干扰了操作日志的记录结果，另一方面，就直接发动了无数次的‘电子佯攻’。
这样一来，虽然让操作异常的事情暴露的更加明显，但是也让你隐藏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可以说，他是用自己掩护了你。”
“虽然是这样，但是基地的网络安防系统不会这么脆弱，一旦王鹏他们冷静下来，重新开始进行逐条分析，很快就可以找到我。”谢锦添说道。
李帅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来的话，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谢锦添点点头：“没错，南方作战中心，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
李帅沉默了，过了许久之后才叹着气说道：“小谢，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真的是把你当成了好朋友。
如果说南方作战基地对你来说已经成了危险的地方，那……那你恐怕就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了。”
谢锦添苦笑：“天下之大，我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联合政府的总部！”李帅直接说道：“联合政府的总部！至少那里还是名义上的，人类的最高权力中心。在那个地方，你应该可以得到足够的庇护。”
“人家凭什么庇护我。”谢锦添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倒退回到了战国时代。联合政府的总部，不过就是一个较为强大的诸侯国而已。
而王鹏的南部作战中心，才是真正的一方强权，想要活下去，就得想办法学会利用这些势力之间的纷争。我利用人家，人家自然也会利用我。
所谓的庇护，不过就是看在我的特殊体质上，给我的一点价码而已。”
“但是总比在这里跟王鹏撕破脸的好。”李帅说道：“走吧，不管去什么地方，总之南部作战中心是绝对不能待在这里了。”
“不行，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谢锦添说道：“做完这件事情之前，我哪儿都不能去。我师父为我做的，不只是一个挡箭牌而已。
我师父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作战中心里面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我不能走。”
李帅几乎是失声说道：“你想要趁着你师父的病毒尚未被清除，利用这些病毒继续攻击作战中心的信息网络！”
“没错，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谢锦添说道：“一旦病毒被清除掉，我们就相当于是已经打草惊蛇了，以我现在的水平，休想再有第二次机会。”
“你这样太冒险了，你知道王鹏什么时候能清除病毒，查到你的位置？”李帅说。
谢锦添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转而关上门又走了回来：“我不知道，有可能就是在下一秒，但是也有可能会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
但是我现在必须赌一把，否则就算是我走了，将来不过也就是一个被联合政府总部圈养起来的吉祥物，或者说是一个试验品而已。
你看看现在的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都有家人死在大崩溃时代，如果说这个秘密，跟大崩溃时代的来临有关系的话，我们就可能让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
不能让那么多人死的不明不白的！”
李帅摇着头，他看着谢锦添，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一样：“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你不知道这样的风险有多大。”
“我当然知道。”谢锦添说道：“所以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开始，还是跟我保持距离吧，谢谢你之前能跟我说那么多。正是因为跟你的谈话，才让我开始反思我们的这个世界。”
李帅笑的很苦涩：“听你这么说，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
谢锦添呵呵一笑：“算了吧，什么魔盒不魔盒的，我们只是想活得明白一点，死的体面一点而已。
或许我刚才根本就不应该向你求助，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好了，你在这里呆的时间很长了，你还是回去吧。”
说着，谢锦添走到门口，打开门故意放大声音对李帅说道：“好了，谢谢你，放心吧我能挺住的，你们不用再安慰我了。”
李帅站起身看，看着谢锦添，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低着头走了出去。
谢锦添不怪李帅，毕竟在这样的时代，能够找到一个稳定的，安全的生存空间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要求另一个人为了帮助自己，放弃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分了。谢锦添决定收回自己之前的求助，自己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面，因为有了之前老刘的‘掩护’，谢锦添索性就开始毫无顾忌的去侵入网络系统，反正自己的异常操作，会混杂在病毒引发的新的攻击之中。
想要完全分析出自己的身份，肯定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这就是谢锦添现在最好的掩护，在这样的掩护之下，谢锦添逐个搜寻，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距离最终的答案，已经很近了。
这天晚上，从生殖中心下班回来的谢锦添，照例继续坐在终端面前。每次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时间都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午夜时分。
作战中心为了节约能源，在近一段时间一到午夜，就会切断舱室里面的能源供应，只保留空气和温度调节系统正常运作。
眼看着已经到了将近‘熄灯’的时间，谢锦添伸了一个懒腰，就决定好好睡一觉，但是刚刚躺在床上，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谢锦添心中一紧，这几天谢锦添和李帅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个人开始刻意的疏远对方，就算是走在走廊里面擦肩而过，也只不过是点头微笑一下而已。
所以现在肯定不是李帅来敲门，那么……是冯钰吗？
想到这里，谢锦添的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不确定，却又有一点小小的期待，谢锦添走到门口，低声问道：‘什么人？’
“是我，王鹏。”
门外的人回答，这个声音让谢锦添倏然间紧张起来，王鹏！
这个作战中心的指挥官，忽然之间在深夜出现在了自己的门前，他想要做什么！谢锦添心中难免就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请稍等我穿好衣服就来开门。”
外面王鹏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没事的，晚上温度比较低，当心着凉。”
这听上去，并不像是对一个即将被逮捕的人说的话，这就让谢锦添的心情稍微的平复了一点，谢锦添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谢锦添原本以为，王鹏的身后会跟着几个武装人员，但是现在却只看见王鹏一人独自站在门口。
平时王鹏都穿着作战服，即便是假期的时候也是一样，但是今天王鹏却穿着便装，显得很休闲的样子。
“请进吧。”谢锦添将王鹏让了进来：“指挥官，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之前老刘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知道在这里找到一个能够很好相处的人不容易。
我们大家在大崩溃时代，都失去过亲人，有的时候我会在想，要是当时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该多好。
看看现在，我们简直就跟被遗弃在人间的弃儿一样，孤独、绝望。”
说道这里，王鹏就停了下来，眼睛盯着谢锦添，似乎想要从谢锦添的反应之中找到点什么。
谢锦添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总觉得王鹏的话听上去有点不着边际：“孤独和绝望……没错，我是有这种感觉，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王鹏的目光之中，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看上去像是有点失落，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额，其实我是想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容易把之前对家人的感情，放在身边的人身上。
就好比说老刘吧，其实我听说过之前你们认识的事情，老刘是真的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信息部的同事曾经跟我说过，老刘自从认识你以后，话也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说什么也想不通，按理说老刘那段时间应该是很高兴才对啊，为什么会忽然之间走了极端，竟然用那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说实话，我直到现在也有些想不通。”
谢锦添皱着眉头：“指挥官，怎么我觉得您有一些别的意思？您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王鹏呵呵一笑：“好了，你小子倒是跟老刘感染上了敏感的毛病，这可不好。南部作战中心是一个大家庭，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你的亲人，你没必要那么紧张的。”
谢锦添点点头：“我知道，我的命就是张泉队长他们救回来的，说实话，我也已经把这里当成是我的家了。”
“那就好。”王鹏说道：“最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谢锦添点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就听见王鹏说道：“听说你是广西人？”
“是，大崩溃时代开始的时候我就在家乡。”谢锦添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回到家乡去。”王鹏说。
谢锦添露出一丝苦笑：“西南的十万大山堪称是石头最多的地方之一，那里现在还可能让人类生存吗？”
“或许人类能够制造出一个独立的生存空间呢？你想过吗？”王鹏说道。
谢锦添顿时就愣住了：“一个独立的生存空间？指挥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