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牛吹大了
周磊很兴奋，放下电话拎着小胡一路小跑着就来到了斜对面的卤煮馆。
“来，小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才跟你说的发小儿，华北光学研究所的所长周磊。”见周磊等人过来，秦红军连忙起身介绍：“旁边的是他的助理，胡荣毅。”
说着便指着已经站起来的庄建业说：“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腾飞厂的厂长庄建业。”
见到庄建业本人周磊稍稍有些惊讶，秦红军跟他说过腾飞厂的庄建业年纪不大，却没想到竟然不大到这种程度，看模样还不到三十，居然就已经成为偌大个航空制造厂的一把手。
周磊本就怦怦乱跳的心不免又多了几分审慎的敬佩，因为在他的人生阅历中，这类出类拔萃的年轻人，能干大事，也能捅大篓子，方向走对了可谓是万事不愁，可一旦行将踏错那也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于是周磊便不免开始怀疑，秦红军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大项目是不是到底靠不靠谱，万一以华北光学研究所的能力接不下来怎么办？
相比之下，胡荣毅就没那么多乱心思，看到庄建业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就能跟自己仰望的周所长、秦所长这样的领导平起平坐，谈笑风生，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所以胡荣毅坐下来时是迷醉的，是向往的。
等两杯酒喝进了肚，本就不谙世事的胡荣毅更是跟嘴上没把门儿的傻小子似的，在极力的表现之中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看得一旁的周磊恨不得直接过去把胡荣毅那张破嘴给缝上。
你说所里困难也就算了，科研队伍走了一半儿，仪器设备老旧不堪这也能说？万一人家听了觉得他们研究所实力不行，不跟你合作了怎么办？
好在庄建业对这些并没在意，很客气的与胡荣毅说了两句后，就让自己的助理小秦去招呼那个嘛事儿不懂的傻小子，几杯赖茅灌进去，再被“酒精”考验的小秦带一波节奏，胡荣毅就开始抱着小秦胳膊开始哭诉他与学姐不得不说的一段往事。
庄建业看着只是笑笑，旋即招呼秦红军一起坐到周磊身旁，周磊可不像胡荣毅，喝酒时一直控制的很好，因为他很清楚，酒桌上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不止是客套的暖场。
更是彼此观察对方的一个媒介。
你要是没控制好，喝多了，之前定下来的所有事儿彻底凉凉，一个连酒量的基本承受范围都不懂控制的人，就算合作了，以后也会出问题。
可要是一滴酒不喝，同样不行，会被人认为你心胸狭隘，放不开，不容易沟通，这样的人同样不受待见。
所以该怎么喝既能让对方看到你的真诚，又能很好的控制在一个清醒的理智范围，考验的不单单是酒量，更是一门艺术。
正所谓酒品既人品，本质就在这个地方。
显然周磊是个很有人品的人，喝得尽兴也控制的很好，不然如胡荣毅那般，估计就真的过来吃顿饭，其他的想都别想。
因此，当周磊看到庄建业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就知道这正菜要来了。
过来庄建业坐下来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就问：“周所长，你知道卫星定位吗？”
上来又是卫星，又是定位的，周磊暗道一声果然呀，这是要搞一个捅破天的大项目呀，对此周磊连怀疑的意思都没有，在玄学圈儿里混过一段时间的周大所长，见过太多能够手托卫星的能人。
人家庄大厂长财力雄厚，年轻气盛的，向超天上打几颗卫星，组成星座辨别方向怎么了？完全合情合理好不好！
但也正因为如此，周磊又恨不得掐死还在诉说自己恋爱史的胡荣毅，之前瞎哔哔个啥？现在好了，人家腾飞厂要搞卫星光学元器件儿，你说所里半死不活的，让自己怎么拉项目。
“略懂，略懂！”
不过周磊心里再怎么因为带了个猪队友而唉声叹气，面上却看不出半分，怎么说也是京城大院儿里出来的高干子弟，在外人面前没啥别的本事，就是能做到有里儿有面儿，所以回话回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我在外文资料里见过，技术上很高端，不过您放心庄厂长，我们研究所虽然不大，但高端的卫星光学组件还是能做的，镉化硫您听说过吧？
这种光学元器件儿特别适合高空的全境拍摄，尤其是放在卫星上，那简直了，中国科学院光学研究所您应该清楚，我就是从哪里出来了……”
周磊就跟打开话匣子的京城侃爷儿，把他们华北光学研究所说得那叫一个天上难找，地下难寻，别说是天上的卫星了，就是想在月球上架个照相机，想跟太阳系的几大行星来个合影都没问题。
听得庄建业是一愣一愣的，不禁频频看向斜对面的秦红军，探寻的目光很明显再问，你老秦拍着胸脯保证的，就是这么个满嘴跑火车的货？
秦红军也是没想到周磊居然在庄建业刚开口就开始各种胡侃、瞎扯，郁闷的只想那头撞餐桌，就不能等人把话说完在回答嘛。
周磊虽然说得热闹，看眼睛却一直在两人身上转悠，发现两人神情不对，赶紧止住话头，客气的问：“额……是不是还有其他技术上的要求？庄厂长您尽管提……”
“提你个奶奶腿儿，就不能把话听完你在说？还在月球架照相机，你们不在家里炕头上絮个老母鸡窝？”
没等庄建业回话，秦红军便气急败坏的打断周磊的话，他是真的气呀，自己用眼泪换来的合作机会，这要是被周磊一阵胡侃给弄没了，别说气了，连杀人的心都有。
于是都不用庄建业发话，他就跳出来，瞪着周磊问：“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按照国外的卫星定位的方法，能不能搞出一套利用激光确立精准基点的办法，不许胡侃，不许吹牛，实话实说！”
周磊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说兴奋又不是，说震惊吧又差点儿火候，总而言之就那么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秦红军。
结果这边还没怎么地呢，那面述说恋爱史的胡荣毅大手一挥，很霸气的大叫：“所长，不就是星球大战里的高能武器嘛，秦所长，庄厂长，放心，我们所别说这了，就是给喜马拉雅山开个洞，我们都没问题。”
第三百二十八章 弯道超车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如今的胡荣毅在酒精的刺激下，别说给喜马拉雅山开洞了，就是给自己脑袋钻一个洞，这货都不会皱下眉头。
然而就是这么个令人几欲晕倒的坑货，周磊心里居然少有的表示赞同。
没办法，实在是秦红军刚才说的那些，妥妥就是美国星球大战的设想，卫星定位，激光确立基点，然后高能武器发射，拦截苏联的洲际导弹。
这两年国际新闻报的那叫一个铺天盖地，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周磊觉得自己的语文学的还可以，完全听明白老秦的话，心里还叫着这项目牛~~~逼呢！
秦红军一看周磊脸上那种原来如此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话又被这货给想歪了。
也顾不得身后跟小秦科普如何用高能激光武器在喜马拉雅山钻洞的胡荣毅，拿起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扯出个几张纸，掏出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简易草图，凑到周磊面前大声说道：“你看清楚，我们要做的是一套激光精确测量系统，不是天上的卫星！”
周磊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便从秦红军气急败坏的话语里总算是听明白大体的意思。
原来做的真不是卫星，而是利用卫星定位的原理，做的一套室内空间精确测量的精密系统。
只不过卫星定位需要往太空中发射专用卫星，秦红军说的这套室内三维定位测量系统用的却不是卫星，而是一种激光发射装置。
具体来说就是以激光发射器作为星座式的坐标系，在一定区域内组成多个三维坐标参数，光电接收器根据激光发射器投射光线的时间特征参数，计算出接收器相对于发射器的方位和俯仰角。
并将模拟信号转化为数字信号，通过专用的通信通道传递给中央计算机，采用光束发平差原理实现各发射器之间的系统标定，然后采用角度空间前方交会的原理结算空间点位坐标及其他信息位置，并反馈给操作使用者，从而实现高精密的定位与测量。
费了大把劲，总算把关键点说完的秦红军把钢笔扣上笔帽，插进胸前的口袋里，这才长舒一口气，没好声气的问着周磊：“听明白没有？”
也不知道是秦红军说得太快，周磊没听明白；还是因为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有些接受不了。
周磊呆愣了好半天，方才难以置信的看着满头是汗的秦红军：“老秦，你刚才说，利用几个激光发射器充当基准坐标，然后利用接收器对几个发射器的接受就能实现三维定位，从而完成精准测量？”
“啊~~”秦红军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怎么……”
“我艹，这么好的办法，我TM怎么就没想到，精准测量，完全可以在工业领域大有作为，只要能做的好，完全可以替代坐标测量，跟踪测量，准直定位，监视装配等所有工业测量工作，让生产和装配的效率提高一大截，简直就是天才的想法，老秦，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没等秦红军把话说完，周磊就猛拍一下酒桌，把跟前的秦红军吓了一大跳，可周磊却没管这些，兴奋的就跟个孩子似的，连珠炮一般说了一大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周磊别看为了巴结大金主，连脸皮都不要了，各种侃爷儿附身，吹牛皮的水平都快赶上天桥下面说相声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周磊也是正经哈军工最后一届的毕业生，再加上这么多年奋战在光学科研的第一线，厚厚的技术底子还是摆在那儿呢。
正因为如此，秦红军一番写写画画带比划的解释，别人听了就跟念经一般根本就知道说些个什么，但周磊却是听得明白。
不仅明白，还觉得十分有可行性。
毕竟他们华北光学研究所除了搞单反，激光方面同样做了很多研究，所以周磊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个天才到爆的想法。
不过坐在周磊对面的秦红军却是老脸一红，如果某人不在，以他的不要脸秉性说不定就来个顺水推舟，问题是……
“虽然我做了些补充，但主要的还是小庄给的大体构想。”
“哎呀，庄厂长，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说真的，我周磊这辈子嘴巴上说服过的人数不过来，可心里服气却没几个，但你庄厂长就凭用激光阵列作三维精确测量的构思，我周磊对你服的是五体投地。”
周磊根本就没把秦红军补充不补充的当回事儿，这么多年的发小儿谁不知道谁，于是立马转过身子，握着庄建业的手，那令人肉麻的话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庄建业的脑袋上扣。
听得庄建业是脑袋嗡嗡的，说真的，如果不是听了这货刚才替换工业生产中诸多测量手段的话，庄建业早就带着小秦拍屁股走人了。
没办法，实在是周磊刚才的言行让庄建业觉得这货像京城顽主，多过科研院所的领导，好在周磊刚才的吃惊之语，体现了自己的专业性，不然庄建业才懒得搭理呢。
当然，庄建业耐着性子坚持到现在也是无奈之举，除了要给秦红军面子意外，这次在部委参加会议也不是没去过位于京城的几家国家级的光学研究所寻求合作。
可无一例外门槛高得令人发指，庄建业过去了别说主要领导了，就是有点实权的分管领导都没见到，等说明来意后，客气点儿说他们是国家级科研院所，所有项目都必须国家审批，如果腾飞厂的项目完成申报，被国家立项，那他们自然会鼎力相助。
态度差一点儿干脆嘲讽庄建业不自量力，随便拿个东西就想跟国家级科研机构合作，也不上称量量自己几斤几两。
庄建业倒不是不想拿到国家审批，问题是等着国家批复不知道要走多少个部门，批多少个流程，等国家正式批复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这对准备构建脉动式生产线的庄建业来说，效率实在是太低。
因此庄建业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先上车后补票，最起码也要把架子搭起来再说，既然国家级的光学研究所没兴趣，另找高明就好，国内那么多光学研究机构，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听话的？
眼前的周磊第一印象不太正经，但看这态度，听话应该没问题，于是庄建业点点头道：“我们准备上一个全新的生产线，目前在精确测量上遇到了瓶颈，这才有了这么个思路，怎么样？周磊同志，要不要试试，或许对国外的工业测量技术实现弯道超车也说不定……”
第三百二十九章 壕
“弯道超车？”听了庄建业的话，周磊怔了一下，旋即一拍大腿，长长的大拇哥就立在庄建业面前：“庄厂长，要不怎么说您是做大事的人呢，就听这比喻，国内就没几个能说得出来，美国的赛车我看过，那真是紧张刺激，特别是弯道超车的时候，看得我的小心脏是怦怦乱跳。
我周磊别的不敢保证，这套激光系统的发射器和接收器您就放心交给我们研究所，不过内部的算法和计算机控制上，还得老秦帮帮忙，干脆，你把老秦弄我哪里算了，我从小就是他大哥，现在当他领导也够格，别看这小子留过洋，可跟咱哈军工比起来依旧不够看。”
“去~~去~~你一个哈军工之耻摆什么谱？小庄别听他的，就按你的意思来，行就用，不行咱继续换，我在华东某大学还认识几个做光学研究的教授，不比这货差，他要是不行撤了了事，不用给我面子。”
秦红军一本正经，仿佛整个项目他是主导一样，神情肃穆而又庄严，言语更是不留情面，周磊当即就急了：“别呀，老秦，没你这么办事儿的，我周磊可不是耍嘴皮的人。”
说完又转过头看着庄建业义正言辞的说：“庄厂长，我知道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好，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咱们这就立个军令状，成了咱们啥也不说，不成我周磊这百十来斤全赔给你都不皱个眉头。”
“嘿~~你个周扯淡是不是又犯浑劲儿啦？小庄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混起来连亲爹妈都不认，他要签就跟他签，要是完不成，我就拿着军令状找他老子去。”
“秦混球，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公是公，私是私，相当兄弟，先把激光测量系统给我搞成了再说，到时候别说当兄弟，就是让我秦红军当你婆娘又如何？”
“停~~停~~~”
庄建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两个京片子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的，各种互怼加溜须拍马，只为了他这个大金主能收入怀抱好好包养，高干子弟弄成这份儿上也没谁了。
能不能见成效后面再说，要是再不表态那就真不把高干子弟当人看了，没听着连亲爹亲妈这话都冒出来了，既然人家面子里子都给了，该兜着，庄建业自然要好好兜着，于是赶紧打断两个人：“这样，如果二位有空过两天去西平的零度厂，哪里有套美国原装的飞机工装设备，涉及了一些激光测量和计算机控制的配套系统，或许能对两位的攻关起到一些参考作用。”
说着，庄建业拿起酒瓶一边给两人的酒盅满上，一面继续说道：“我本人对这条新式生产线看得很重，很希望尽快投入使用，所以咱们就以半年为期，如果两位在这半年内能取得一些成果，我就追加投入，咱们争取在两年左右把这套精确测量系统做成并投入使用。”
顿了一下，庄建业把酒瓶缩回来，给自己的空酒盅满上，然后把酒瓶放到一边抬眼看向两人：“要是不能，我也只能跟两位说声对不起，然后令请高就！”
涉及到最核心的问题上，两人也神色郑重起来，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秦红军开口：“半年，时间有点儿紧，不过要是经费充足的话……”
“我不是小气的人，两个研究所，半年内每个我提供三百万。”
此话一出，周磊倒吸凉气也就罢了，秦红军竟然也是一脸欣喜，没办法，尽管秦红军的职务很高，学历不差，所在的航空计算机研究所有着国家和部委的经费支持，但也就是维持个收支平衡。
这还是手上有项目的情况下，可如今航空计算机研究所被砍了八个项目，日子一下子大不如前，秦红军这个做领导的虽不如周磊那般都快疯掉，但也是一天天愁的厉害。
要不然他这次也犯不着这么巴结庄建业，还不是想看看能从腾飞厂这个航空系统内最注重新技术研发的另类企业里弄点什么外协项目，好熬过这段苦日子。
正因为如此，当他哭天抹泪的终于从庄建业哪里得知腾飞厂有意做一套先进的数字化激光精确测量系统时，秦红军想都不想就把事儿给揽下来。
抱着的想法跟周磊一样，管他能不能成，先做了再说，反正能挣钱就行。
至于最终能挣多少钱，秦红军觉得撑破天也就是四、五十万的样子，因为他觉得庄建业最多也就投五十万的研发费用。
结果没想到一上来就三百万，而且还是每个研究所三百万，加在一起就是六百万，要知道航空计算机研究所最好的光景，一年也不过能拿到五百多万的经费，如今半年就拿到最好年景的六成，这全年还不得创造历史呀。
更何况这些钱他们研究所除了税收和一小部分的上缴利润，全都可以自由支配，几百万啊……发了，真是发啦……
连秦红军这样的正规军都兴奋的神魂颠倒，周磊这样的杂牌研究所就更不用说，直接就被暴击的脸魂都快没了。
别说三百万，就是一百万那都是华北光学研究所数年科研经费的总和，如今半年就能拿到三百万，也就是场合不对，否则以周磊的尿性，都能抱着庄建业大腿狂亲。
知道庄建业是个大金主，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壕的金主，半年三百万的经费，这要是拿回去，把亏欠的工资补完，然后趁着中秋节来一波福利大派送，周磊就不信，手下那些怨声载道的技术员还不得屁颠屁颠的让干啥干啥。
庄建业就这么看着两人神采飞扬的变换着脸色，等着消化的差不多，庄建业这才缓缓开口：“每个研究所三百万，我说到做到，不过我同样希望两位在完成对零度厂的考察后，能给我一个研制计划，就以两个月为一个阶段，我会另外拿出两百万作为进度奖励。
如果每个阶段的计划圆满完成就会按照比例给予一定的进度奖金，超额完成会另外加倍，放心，咱们会把所有条款写进合同里，咱们事情归事情，人情归人情。哦……还有，我们厂最近缺高性能的航空发动机合金材料，两位看看有没有门路，帮我联系联系，这块咱们的另算。”
说着庄建业笑着举起酒杯，却发现两人的神情有些古怪，不禁问：“额……两位这是……觉得不满意？”
第三百三十章 脉动式生产线
“满意，满意，实在是太满意了！”
秦红军是连连摆手，一旁的周磊更是激动的点头，他们两不是满意，而是满意到爆，之所以脸色古怪，还是因为三百万的经费后面还跟着两百多万的进度奖金，换句话说，只要自己的计划制定的可行性高一些，并能按照要求保质保量的完成，三百万的经费是个保底，后面还有将近一百万的奖金。
这对两人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甚至都开始盘算去西平考察的具体事宜，毕竟借鉴的越充分，计划制定起来才越有底，不然如同以往一样，承担上级科研项目，怎么夸张怎么来，最后陷入瓶颈，眼瞅着奖金拿不到手，简直掉了肉还要让人心疼。
庄建业见两人的表现，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要的是效率，能够迅速转化为生产环节的实用性技术，而不是前景很美好，却在当下用不上的所谓的高科技，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可不希望参与合作的两个研究所一上来就好高骛远弄些乱七八糟的。
但这话又不能明说，毕竟人家又不是你下属，更何况眼前这两位也不是一般人，真要逼急了真的很难办，于是干脆就在激励机制上下了功夫，反正你们本质就是要赚钱，我就砸一部分，然后再用另一部分当个饵料，吊着你脚踏实地的认真办事儿。
反正加在一起不过才八百万，这点钱对如今的腾飞厂来说还真算不上个事儿，不然翻翻喷气动力办公室的经费单子，半年就能烧掉三、四千万，整年就能把腾飞厂近一半儿的利润少光，再加上其他方向上的研究项目，全年腾飞厂光投入研发的费用就占到总利润的65%。
这在国内的企业中绝对是及其另类的存在，因为如今的企业对自主研发根本就没兴趣，更觉得没必要。
总觉得国内搞得再热闹也没国外的东西技术含量高，既然国外敞开了让国内引进，还费那些功夫干啥，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等你苦哈哈熬上好几年才把东西做出来，人家从国外引进先进技术的企业早把市场占完，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了。
说实话，庄建业也不想这么疯狂的搞研发，谁不想把挣来的钱用到享受上？再说了，他如此这般疯狂烧钱的举动，多少还是很招人恨的。
毕竟名义上的几个上级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谁不想从腾飞厂的利润里多分点儿？
被弄进去的小刘就因为这个原因跟腾飞厂起的矛盾。
如果换成其他厂，庄建业打死都不这么干，可偏偏在腾飞厂却不行，因为他很明显的感觉得到，与之合作的H公司正在酝酿大动作，很有可能一击就将腾飞厂打成飞灰。
这是没办法的事，自打与H公司合作的那天起，两个相互提防的合作伙伴就注定有反目的哪天。
特别是在H公司准备控制腾飞厂的时候，腾飞厂反手抽得H公司找不北后，估计H公司上下对自身皮包公司的属性有了新的认识，势必要重新积蓄力量，然后以鲸吞之势，将腾飞厂嚼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不是庄建业的杞人忧天，而是从如今H公司的订货趋势就能察觉得到，他们在有意降低对腾飞厂的依赖。
因为自从腾飞厂恢复对H公司的供货后，整机的出货量在逐月减少，反倒是机翼，结构身段以及尾翼等部件数量在有条不紊的增加。
甚至整体技术完全转让给腾飞厂的发现—1无人机系统，在H公司升级了航电组件和操控系统后，推出了全新的发现—2无人机系统，从而削减发现—1无人机系统的订单，令腾飞厂唯一的一款掌握完全技术的无人机销量大减。
以上种种，如果庄建业还是看不出H公司在憋着坏，那他就干脆接盆水把自己呛死算了。
既然如此，腾飞厂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比资金，腾飞厂把所有家底儿都弄到一起乘以二，也比不过人H公司的一个指头。
要知道人家美国的金融是很厉害的，随随便便都能融到一笔数目足以吓死人的庞大资金，在这方面腾飞厂除了干货只有干货，硬碰硬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资金比不了，那就只能另辟蹊径，多亏航空制造业光靠钱是玩儿不转的，没有实打实的技术作支撑，钱再多也得打水漂。
好在这方面国内是差了点儿，但不等于没有机会，毕竟国内完备的工业体系摆在那里，大量受过高等教育的技术人才队伍也没减少，只要能有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依托国内的科研力量不是不能做些实现反超的宏图文章。
庄建业的这个想法若是说出来，必然会招来无数人的嘲笑，跟国外发达国家比航空技术，拜托，醒醒吧，人家各种飞机随便拿一个，都能把国内的产品秒成渣，怎么比？靠做梦？
若是放在以前，庄建业估计也没啥好办法，直到那天在零度厂看到了那套柔性工装设备，他心里忽然一动。
飞机比不了，材料比不了，那为什么不在最基础的飞机总装上来个颠覆性突破，玩儿最核心的航空制造设备呢？
要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有GPS，也就没有基于GPS原理生成的以激光坐标为星座，弄出来的室内精确测量系统，即所谓的IGPS。
而这种技术，加上柔性工装设备，自动打孔设备，辅以工业机器人和模块化调度台，便是脉动式生产线的基本架构。
如果说什么技术让飞机制造的效率取得颠覆性的进步，那么基于流水线生产而诞生的脉动式生产线便是当之无愧的功臣。
因为自从有了这套生产技术后，巅峰时刻每天生产一架飞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这要是用传统的生产方式，十天半个月能下线一架那都是效率高的。
正因为如此，庄建业干脆跟你死磕什么飞机、材料，H公司要玩儿自己玩儿去，老子可不陪你，捏H公司的脖子实在是没成就，掐住空客、波音、麦道的卵蛋，那才是庄建业孜孜以求的梦想。
第三百三十一章 老虎不发威？
所以哪怕这般另起炉灶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风险，庄建业也要咬着牙试一试，不然面对H公司难以捉摸的手段，一味的被动抵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哪怕一次熬过去，也未必能熬过第二次，第三次。
正因为如此，还不如趁着H公司舔舐伤口的时候，抓紧时间做出一个足以影响整个航空产业格局的杀手锏。
届时，一个小小的H公司算个什么，国外诸多航空巨头就能帮着腾飞厂把这个小臭虫给捏死。
因此事情再难也要做下去，再怎么说，腾飞厂手上也得有一把趁手的四十米大砍刀不是。
所以听到秦红军和周磊的表态后，庄建业顺势举起酒杯：“既然如此，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秦红军和周磊同时举杯，碰了一下后，三人同时仰脖，一饮而尽。
……
第二天凌晨，昨天喝得酩酊大醉的胡荣毅被一泡尿憋醒，赶紧掀开被子往厕所里跑，一泻千里的爽快之后，赶紧蹑手蹑脚的准备回被窝继续睡。
结果刚掀开被子，就看到窗边端坐一个人影，除了一点香烟的火光之外，也就能看个人的轮廓，胡荣毅怔了怔连忙问：“所长，您怎么……”
“我想点事情，你先睡吧！”
周磊没等胡荣毅的话说完就叼着香烟吩咐一声，胡荣毅也没多想，哦了一声，就钻进了被窝，然而左右翻了两下，心里忽然有些不安，然后把脑袋闹出来，不好意思的问：“所长，昨天我是不是给您丢脸了？”
“恩~~”周磊回的很干脆。
胡荣毅的脸立马就变得惨白：“我~~我~~是不是把咱们所里的事儿给搅黄了？”
“差点儿，不过后来又被我给拉回来了，弄来三百万的经费。”周磊语气沉稳，面色不改，宛如大风大浪里的定海神针，气度把握的那叫一个老成持重。
也多亏胡荣毅当时喝多了，不然保证会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个所长好不要脸。
可惜胡荣毅昨天喝断片了，嘛事儿都不知道，所以一听周磊的话，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是即激动又羞愧，嗫喏了半天方才讷讷道：“所长，以后我再也不喝那么多了，得亏这次有您在，不然咱们所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坐在窗户旁的周磊笑了笑，把胡荣毅全心全意的恭维话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然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吩咐道：“快点儿睡吧，明天还要你忙呢。”
胡荣毅本还想说什么，可听周磊这么说，也就把话吞进了肚子里，转了个身盖上被子，再次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周磊，心说所长应该是得了三百万兴奋的睡不着吧，恩，应该是，可为什么我也兴奋，却还犯困呢？
唉~~~难怪自己还当不上领导，这就是差距……胡荣毅心里想着，眼皮不自觉的耷拉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熟睡的呼噜声就悠悠的响起来。
听着胡荣毅的呼噜声，周磊不自觉的叹口气。
胡荣毅想的没错，周磊的确为即将到手的三百万经费而兴奋，但不至于让他睡着睡着就失眠，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饭局结束后，一起扛着胡荣毅回宾馆的秦红军跟他说的一番话。
“腾飞厂这段时间有点儿疯，别说我没提醒你，老老实实赚点外快就行，可别贴得太近！”
都是京城大院里出来的高干子弟，周磊自然明白秦红军这话的意思，那就是腾飞厂得罪的人有点儿多，挡了太多人的道，庄建业自己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开始大把大把的燃烧所得利润，在结交一些像他这样的人脉同时，也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这种现象在如今国内已经很普遍，周磊根本见怪不怪，各单位到了年底还集中花钱弄高福利，更何况一个有可能被整的企业呢，集中花点儿钱算什么。
只要不出大问题，就算厂子垮了，也伤不到人庄建业半根毫毛，充其量也就是职务调整，没有再大把花钱的机会而已。
对此周磊并不担心，他忧虑的是华北光学研究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金主，想着长期合作下去，结果却是捞一把就走的短期项目，周磊的心理落差就太大了。
要知道华北光学研究所可不是秦红军的航空计算机研究所，能够得到部委和国家的科研经费，是真真正正靠自己找食吃的穷单位。
如果没有一个长期合作的项目，华北光学研究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瞎折腾，过不了几年就得跟其他解散的研究所一样，成为改革大潮中被拍在沙滩上的死鱼烂虾。
周磊可以不要脸，可以放下尊严，可以满嘴跑火车，但唯独不能让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研究所垮掉，然而听秦红军说，腾飞厂之所以有走下坡路迹象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的盈利能力在下降，特别是出口方面，哪怕恢复生产，但订单量照比去年同期降了一半还多。
不然也不会急吼吼的拓展国内市场，问题是国内市场在如何，也没有出口赚得多，一个企业没了盈利能力，再折腾也是逐渐没落的下场。
于是周磊很愁，腾飞厂要是不行，他们华北光学研究所又得靠谁呢？
……
周磊的忧虑，庄建业有，但没周磊这个外人强烈，主要是他比周磊和秦红军更清楚其中的内情。
林德曼，这个H公司实际控制人对腾飞厂的压力已经不单单在商业层面上，而是在多个层面限制腾飞厂的发展，其中就包括庄建业最讨厌的政治。
而国内偏偏就有这么一些人，喜欢随着国外某些人的指挥棒翩翩起舞，于是乎原本单纯的商业行为，愣是被这些人附加了太多令人瞠目结舌的其他因素。
这要是波音、麦道这样的巨头，庄建业也就跪了，老老实实去部委苟着当咸鱼，问题是H公司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一个糟老头子认识几个国会议员，就要决定其他国家厂子的生死存亡，这NM太搞笑了吧。
“老虎不发威，一群野猫还真真的把老子当病猫了。”宾馆之中，庄建业被闹钟叫醒，旋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旋即拿起电话，对着笔记本上记录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等接通后便用英文说道：“怎么样埃文斯……恩……准备好就发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风潮
埃文斯现在不在美国，而是在联邦德国，这倒不是他主动离开美国，跑到联邦德国逍遥自在，而是因为在美国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不得已只能远走他乡。
至于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埃文斯知道H公司太多底细。
起初倒无所谓，H公司一个皮包公司染指航空制造业，不拉一个制造商自然熬不过创业初期的艰难阶段，埃文斯作为H公司与腾飞厂之间的实际牵头人，日子过得自然不错。
然而随着H公司在无人机领域经营的越来越深，与腾飞厂的矛盾也逐步公开化之后，埃文斯这个知根知底的人就成了李斯特和林德曼的眼中钉。
这要是放在以前，木讷而又憨直的埃文斯估计连察觉都未必能察觉得到，然而随着他这几年跟在林德曼身边处理一些商业上的事物，多少也让埃文斯长进不少，于是他很快发现H公司对他的态度有点儿不对劲儿。
别人不清楚，但埃文斯却知道，林德曼别看表面和蔼可亲，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头儿，狠起来是真会要人命的，搞个死无对证的谋杀案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如果就埃文斯一个人，他还真不怕，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要搞我，老子光脚不怕你穿鞋的，跟你死磕到底又能如何？
问题是埃文斯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已经十二岁的儿子瑞恩，他跟H公司死磕倒没问题，牵连到自己的儿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思来想去，埃文斯干脆找到林德曼，表示自己放弃一切在H公司的权益，并保证这辈子不会乱说一句有关H公司的坏话，只希望能让他们父子离开美国，去别的地方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林德曼的确有处理掉埃文斯的意思，如果这家伙不识趣的话，可如今埃文斯这般知情识趣的裸~~~退，林德曼表面不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能不占血就不占血，更何况林德曼骨子里不相信埃文斯这个懦弱的废物，离开他林德曼能干出什么大事，所以林德曼答应得很痛快。
埃文斯也算果决，取得林德曼的同意后，埃文斯迅速与李斯特办理完权益交接手续，回到家中收拾一些细软，带着瑞恩坐上飞往欧洲的飞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英国和法国做了一段时间的短暂停留之后，最终靠着美国与德国双重国籍的身份，在联邦德国的斯图加特定居下来。
然后……然后埃文斯就后悔了，这倒不是这货不安分，而是因为手头没钱了。
没办法，埃文斯虽然通过机遇实现阶层的跃升，但灵魂深处却依旧保持着美国低层民众的优良习惯——赚多少，花多少！
正因为如此埃文斯户头上根本就没多少存款，以往从H公司赚来的钱都被他砸在各式各样的派对、美女、豪车等纸碎金迷的奢侈生活之中，开销大得令人咋舌。
但那时有H公司的权益作支撑，埃文斯想怎么作，总有个能买单的地方；可如今埃文斯放弃所有权益，惶惶然的跑到德国，买了房子，置办了居家用品之后猛然发现，他居然没钱了。
以至于连瑞恩下个学期的学费都付不上。
这就让瑞恩难受了，只能托人先把位于美国的房产卖了，这才勉强支撑起父子在西德的基本开销，但这种吃老本的方式终究长不了，埃文斯便尝试着做些投资，结果几次骚操作不但没赚到钱，反而亏了一大笔。
这下埃文斯彻底是没咒念了，只能放下刚培养起来的自尊，去外面找工作。
然而担任过H公司高管的埃文斯在德国的地面上实在是高不成低不就，加之能力也的确有限，于是在求职路上是处处碰壁。
就在埃文斯在德国举步维艰，慢慢要被打回原形之际，他的表弟欧文也忽然举家迁往德国，好巧不巧的把家按在距离埃文斯家不远的街区中。
埃文斯对这位受到自己牵连，被迫离职失去工作的表兄弟充满了愧疚，加之如今处境窘迫，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可就在他纠结如何去见欧文的时候，欧文却在安顿好家小后，主动上门看望埃文斯，结果在两人的谈论中欧文给了埃文斯一个Offer。
即由中国腾飞厂出资，由他和埃文斯出面成立一个航空服务公司，年薪暂定10万美元，如果公司发展得好，另外还有股份分红和期权激励。
“你也知道，我对公司管理和销售都不在行，所以只做个高级合伙人和技术总监，新公司的一切经营和管理都交给你，怎么样？如果行，我晚上回去就答复庄。”
还怎么样？埃文斯眼看就要山穷水尽了，还怎么样，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于是乎埃文斯和欧文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很快便在德国斯图加特成立。
腾飞厂投入六十万美元，由埃文斯担任执行总裁兼CEO，欧文任董事兼技术总监，整个公司除了两个创始人外，就一个女前台和一个打字员兼接线员。
而庄建业给埃文斯和欧文的要求就是调查欧美航空市场这么个很模糊的要求，两位下岗再就业的老外当然要按照BOSS的要求，认认真真的去执行了，于是两人在欧美两地是飞来飞去，将度假和工作结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如此将近大半年，直到上个月月底，庄建业忽然来了一个十分严肃的电话，逍遥许久的两人这才收回心思开始了他们真正的工作。
而此刻埃文斯在自己办公室放下庄建业刚刚打来的电话，长呼一口气，满是雀斑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几丝兴奋，然后重新拿起电话，等接通后便说道：“欧文，BOSS同意了，把炸弹放出去吧！”
……
美国，佛罗里达州某处高档海岸别墅里，林德曼坐在轮椅上迎着清晨加勒比海吹过来的湿润而又温暖的海风，眯着眼睛显得十分的惬意，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想起了脚步声，随后便听侍者轻声问道：“先生，今天的报纸送到了，您……”
还没等侍者把话说完，就被林德曼伸手打断：“报纸等会儿看，先打开广播吧！”
林德曼每天早上都有看报纸、听广播的习惯，却唯独不喜欢看电视，这也算是林德曼古板的一中体现，不过照顾他的侍者却早已习惯，于是连忙打开广播，调到林德曼最喜欢听的频道。
林德曼便拿着一杯牛奶，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听着广播，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可突然林德曼握在手里的杯子突然晃了一下，旋即衣服上就被牛奶弄湿了一大片，侍者连忙就想擦干净，结果林德曼却怒吼一声：“把声音调大，快！”
侍者只能翻过身调大收音机的音量，旋即一串对话便从里面清晰的传递出来：“针对苏联切尔诺贝利核泄漏，欧洲民间出现一种用无人机替代有人飞机检测核污染、喷洒稀释药剂的风潮，那么勒克莱尔教授，您对欧洲民间的这股风潮怎么看……”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文关怀
“哦，我的老天，我真的很想说这个想法是绝对的无稽之谈，因为在切尔诺贝利这起事故中关键的是苏联政府的不作为……”
收音机里的那位名叫勒克莱尔的教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但中心思想却是对苏联应对切尔诺贝利核事故过程中的各种瞒报与不负责任。
显然这个叫做勒克莱尔的家伙是典型的对苏强硬派，这要是放在以往林德曼会很赞同这位勒克莱尔教授的话，毕竟林德曼骨子里也是对苏强硬派，坚定的保守主义者。
然而今天，听着以往令他十分悦耳的反苏言论，林德曼气得是浑身发抖。
“愚蠢！”
终于林德曼爆发了，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便把手里还有一半牛奶的玻璃杯冲着收音机就砸了过去。
“啪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老式的收音机被牛奶淋的到处都是，可依旧无休无止的播放着勒克莱尔教授高屋建瓴的反苏言论。
侍者吓了一跳，眼见林德曼枯黄的老脸开始扭曲，生怕出个好歹的侍者赶紧把收音机关上，转过身刚准备安慰两句，却被林德曼一把推开。
旋即双手滑动轮椅来到餐桌旁，把报纸拿到手里，翻了几家主流报纸后，便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怒斥道：“都是些没有人性的媒体，欧洲的人民笼罩在核污染之下，他们的眼睛却只盯着苏联的切尔诺贝利，难道欧洲人民就不应该关心吗？简直愚蠢，混蛋！”
侍者刚开始不知道林德曼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儿，如今听了这话，信仰上苍的侍者感动得热泪盈眶，立马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虔诚的对林德曼送去了祈祷和祝福：“先生，上苍知道您是好人，请不要生气，您做的一切上苍都会看到……”
“不，我做的还不够！”
林德曼气咻咻的回了一声，便滑到电话旁，拨了一个号码，等接通后便怒吼着说：“李斯特，你最近关注下欧洲的新闻，特别是欧洲民间的呼声，我们作为一家以人文关怀为己任的企业，要勇于承担责任，不要被迷雾遮盖了双眼。”
说着，林德曼便挂断了电话，身后的侍者感动的都快哭了，把双手放在胸前不住的赞美：“哦，先生，您就是上苍派下来的天使，真的，能够留在您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
李斯特从来不认为林德曼是个天使，若说恶魔，他还勉强能接受，所以当接到林德曼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后，就有些懵，美国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关注什么欧洲新闻？还人文关怀，承担责任，林德曼老爷子啥时候这么善良了？
真要如此的话，您老就别成天搞二手武器装备的倒买倒卖了，去个教会做个主教不是更能人文关怀？
也难怪李斯特会如此吐槽，自从去年年底H公司被腾飞厂反手一记耳光抽得差点儿断了气儿，各股东纷纷撤资，林德曼本就古怪的脾气就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哪怕后来靠着林德曼超强的手腕，令H公司转危为安，但林德曼的脾气却没变回来，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特别是交代事情时，经常天马行空绕来绕去，一旦没搞对，就会被林德曼的怒火烧个外焦里嫩。
就比如说刚才的电话吧，想说什么直接交代就好，看什么欧洲新闻，搞什么人文关怀，难不成你林德曼虔诚的信教后，就能改变血迹斑斑的黑历史？
不过吐槽归吐槽，林德曼交代的事该办还得办，好在李斯特不是个蠢人，林德曼交代的事在绕，也有个轨迹可寻。
于是立即让助理帮他收集欧洲的新闻，办公室的电视也迅速通过卫星天线接收来自欧洲的电视信号。
这还不算，李斯特还动员有欧洲亲属的公司员工，打电话问问那些在欧洲的亲属最近有什么重大的社会新闻或是爆发了什么运动。
如此多管齐下，忙活了两天，一条清晰的欧洲民间风潮逐渐在李斯特面前呈现出来。
概括起来就一个事儿：
不少用于有人驾驶飞机监测核污染的机组成员已经感染了严重的核辐射，但无良的欧洲各国政府却隐瞒事实，草菅人命，明知无人驾驶飞机更有效，却为了节约开支硬是要求有人飞机执行监测和喷洒稀释药剂的任务。
以此为基础配上一些悲惨的事实描述；直戳人心的哀婉口号以及不明来源的政府消息人士的正义直言，再加上笼罩整个欧洲的切尔诺贝利反应堆爆炸的核恐怖。
欧洲民众要求政府装备无人机，保护人民的声浪打着滚的往上翻，就在昨天布鲁塞尔、巴黎、斯图加特已经有飞行员、机组成员以及地勤人员出面组织游行，要求政府调整应对核污染的机种结构。
据说后天有更大的游行，以便向政府施压。
在商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李斯特这要是在看不出来林德曼的用意，那他直接打开窗户从十五层的办公室跳下去算了。
如此人文关怀，H公司要是不展现一下自己的责任，很有可能被上苍一道神雷给劈死。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自然是马上行动了。
于是乎在H公司的刻意攻关之下，美国媒体的口风迅速转变，原本对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报道宗旨是借此机会拼命的往苏联脑袋上扣屎盆子。
苏联红军事后不计代价的救灾，美国媒体就跟瞎子一样，全当没看见，反而揪着苏联在事故初期隐瞒事实，应对失当是各种猛批，完全是一种我干不死你，也要喷死你的架势。
可等到H公司的大把公关费撒下去之后，美国媒体各种喷苏联政府的架势不变，但却增加了关心欧洲民众健康的报道。
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航空监测和航空喷洒稀释药剂的问题，一段段令人泪目的悲剧故事，一幅幅欧洲民众举着标语怒斥政府不作为的照片，一行行带着人文关怀的文字，瞬间就把欧洲民间的这股小小的风潮推到了风口浪尖，进而渲染成排山倒海。
等到里根总统的特别顾问在某电视节目上表示，美国对欧洲民众在核污染下的健康诉求表达关切后。
本来还死撑的欧洲各国政府终于迎来了他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绷不住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位于北欧的瑞典第一个扛不住了，作为最先检测到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国家，与苏联只隔着一道波罗的海的瑞典可谓是欧洲各国最恐慌的一个，尤其是当地的几家媒体不遗余力的宣传核污染对人体有可能的危害，民众需要的注意事项，又把这种恐慌加剧了数倍。
哪怕瑞典的几个权威专家出面，解释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距离瑞典有一千多公里，只要稍加防护，并不能对人体构成致命威胁。
但已经先入为主的瑞典民众，已经不相信那些专家的话，要求国家采取有力措施保护人民，比如说利用无人机二十小时检测，再或者利用无人机在全国范围内泼洒稀释药剂等等。
如果是其他时候，瑞典对这种明显瞎掰的言论大体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然后一番骚操作把这股民意转化为生产力，动员国内的工业制造商们开发瑞典自己的无人机。
要知道瑞典在欧洲各国可是除了英法德以外，工业体系最完备的国家，尤其是航空工业，更是在欧洲独领风骚，成为二战后少数几个能够独立研制并生产先进战斗机的国家之一。
因此，只要给瑞典航空工业体系一点时间，用于核污染检测或是喷洒专用药剂的无人机很容易就能弄出来。
反正国内的民意如此，花的又是纳税人的钱，还能促进国内航空工业发展，何乐而不为？
问题是，现如今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还在不断的扩散着核污染，多迟一刻，污染就会加重一分，国内民众的恐慌情绪就会上涨一层，根本容不得瑞典再让国内的航空工业从零开始。
无奈之下只能宣布向全球招标用于核污染防控和监测的无人机系统。
H公司作为无人机领域的领头羊，第一时间就打探到瑞典政府的意向，二话不说便拿出发现和子弹头两大系列无人机，任凭瑞典政府挑选。
这还不算，H公司的这次竞标瑞典无人机项目还得到通用、波音、麦道、诺斯罗普以及洛克希德等一众美国航空巨头们的鼎力支持。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这些巨头们早就看瑞典的航空工业不顺眼了，一个屁大点儿的地方，居然搞出那么好的飞机出来，这要是任其发展下去，某一天弄出点儿新花样，跟美国的航空业竞争怎么办？
再不济，万一瑞典抵不住法国、德国的诱惑，把自己的航空工业融入到法、德两国成立的空中客车公司，加速在国际民用航空中与美国竞争，也会让美国的航空巨头们难以应付。
正因为如此，从七十年代中期开始，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就开始用各种手段打压和控制瑞典的航空工业。
然而由于瑞典本身的自我封闭性，加之苏联的现实威胁，瑞典对美国航空巨头始终保持警惕，以至于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屡屡碰壁，别说吃肉了，连毛儿都没碰到一个。
而如今，随着瑞典迫于内外界的压力，开始全球招标无人机系统，正寻求如何把瑞典航空工业收入囊中的美国航空巨头们立马看到一个破局的契机，那便是利用H公司在无人机领域无人撼动的优势，在瑞典航空工业的心腹扎一根钉子。
如此，运作得当的话，只要数年时间，这个号称北欧工业强国的航空工业就会被美国航空巨头收入囊中。
其实不止是瑞典，美国航空巨头们蚕食的名单中还有法国、德国、意大利、甚至是西班牙、荷兰和瑞士。
换句话说，他们准备借着这股无人机风潮，把整个欧洲航空工业给一勺烩喽。
没办法，实在是欧洲这些国家在这一领域把美国的航空巨头们给恶心坏了，单独打不过就TM玩儿联合，搞出个欧洲空中客车公司，专门跟波音、麦道在全球竞争大型客机。
而且生意还NM非常不错。
这就让美国的航空巨头们是即郁闷又窝火，恨不得把欧洲的同行们一个个全都溺死在粪坑里。
问题是单独一个国家，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各种姿势怎么玩儿都行，人家一联合，整套大型客机生产的产业链从上到下缺了你美国人家照样玩儿得转。
生产设备有联邦德国提供；飞机设计与整体装配交给法国人；再加上意大利的机翼；西班牙和荷兰的尾翼；瑞士的陀螺仪与航电……
对了，还有英国那个最不要脸的，拿着罗罗公司的航空发动机一边勾搭着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另一边还跟欧洲大陆的伙伴们你侬我侬。
着实把当年英帝国的大陆平衡政策玩儿的那叫一个溜，如此一来，欧洲在大型客气方面最后的阻碍都不存在。
立马形成一个风吹不进，水泼不进的完美闭环，美国的航空巨头们牙口在犀利，面对这个闭环也咬不动。
以至于他们不住的抱怨，当年美国为什么要在二战结束后执行欧洲复兴计划（即著名的马歇尔计划），让欧洲一穷到底难道不好嘛？即便要执行，限制下他们的工业发展就不行吗？现在好了，欧洲被美国拉扯起来，反过来就搞出个空客反咬一口。
也就是美国人不知道白眼狼、忘恩负义这些包含东方智慧的词语，不然妥妥的扣在欧洲人的头上。
不过抱怨也好，郁闷也罢，既然有了对手，美国的航空巨头们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打击它，干掉它，甚至兼并它就成为美国的航空巨头们一致的目标。
如此缠斗多年，美国的航空巨头们也没找到什么好机会，反倒是让欧洲在航空器自主研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民用的空客不用说了，法国的幻影系列以及英、德、意联合研制的“狂风”战斗机同样令急于倾销F—16、F—15的美国航空军工企业咬牙切齿。
本以为如此格局还要等上数年才能打破，没想到一座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事故，一下子就把僵持许久的局面破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无人机，哪怕在美国的航空巨头们眼里不入流的东西，那也是实打实的航空工业产品，如果能利用无人机的优势占领欧洲，美国的航空巨头们就会有一百种手段，把欧洲航空工业折腾个底儿掉。
正因为如此，这一次H公司进军欧洲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三百三十五章 停产了
H公司对国内航空巨头们的支持自然是乐见其成，别的不说，若非这些实力雄厚的巨头们帮忙，H公司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把美国国内所有主流媒体买通？
若非如此，里根总统的特别顾问又怎么可能在电机节目里说了那句一锤定音的言论？
若非如此，瑞典刚决议向全球招标无人机系统，他们H公司怎么就第一时间得知详情？
正因为如此，被各种BUFF状态加持的H公司，宛如打通关的王者大咖，君临整个欧罗巴，狂拍胸膛就问还有谁！
是的，H公司嚣张，嚣张到瑞典这个国家都不得不小心应对，没办法，谁让H公司是当今世界无人机领域的绝对一哥，光一个发现系列无人机就能轻松秒杀世界其他同类型的无人机。
更何况人家还有更高端的子弹头系列。
再加上这些年H公司始终提防竞争对手的突袭，一直对欧美地区有意发展无人机的公司或者创业团队进行残酷打压，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偌大的欧美地区竟然没一个看得过去的无人机制造企业。
别的不说以色列的IAA公司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借着专利侵权案，H公司几乎把这个原本实力雄厚的无人机研发制造企业折腾垮喽，如今的IAA公司虽然保住一条命，但却彻底失去了与H公司的竞争能力，只能困守以色列那么个弹丸之地，靠着为以色列国防军升级空军战机勉强过活。
没有强劲的竞争对手，H公司想不嚣张都不行，于是瑞典的招标看着是来自世界各地，实际上除了H公司这个带头大哥以外，剩下个顶个都是H公司开办的代理公司。
品牌更是眼花缭乱，可究其根本不是H公司的发现系列，就是他们的子弹头系列，甚至有些代理公司向瑞典提交方案时连图片上大大的“H”商标都没去掉。
瑞典负责采购的部门真的是破口大骂，竞标也就算了，组团竞标也就忍，拜托能不能专业点儿？认真点儿？
不过骂归骂，充其量也只敢在背后发泄发泄罢了，真摆在台面上的话，瑞典负责采购的部门还真的不敢。
这倒不是H公司真的厉害到地球装不下的程度，而是站在其背后的美国媒体们的声势简直太过吓人。
是的，伴随着美国航空巨头们的鼎力支持，跟其捆绑甚为紧密的美国媒体们自然要保驾护航，作为带头大哥的舌喉，西方舆论的执牛耳者，美国媒体的影响力那是横跨大西洋两岸的。
欧洲媒体表面上这么独立，那么自由，实际上扒开表面那层面皮，很多都是由很深的美国资产背景，不然怎么会有带头大哥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壮观场面。
瑞典便切切实实的被这股壮观场面给压得差点儿就喘不过气。
因为媒体层面在第一时间就把H公司的产品连篇累牍的扑向瑞典民众，然后就开始各种的内幕消息一串一串的出来了。
什么今天瑞典某教授说H公司的东西真的好；明天某瑞典官员说采购可能延期；没过多久有识之士抨击瑞典办事效率低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一句话，用各种办法向瑞典施压。
瑞典不是不想买，哪怕H公司为了独霸无人机市场手段挺恶心人，但为了国内的现实需求，瑞典不是不能捏着鼻子认。
但H公司前一刻刚谈好的价，转天发现媒体的声势高涨，就坐地起价，那瑞典就有点儿忍不了，四百万美元一套的发现系列无人机，现在涨到了八百万美元，瑞典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再差也没笨到当傻小子的程度。
结果这边瑞典还没正式拒绝，那边的美国媒体就开始报道瑞典国内的核污染指标上涨程度，各种数据，各种呼吁，就差把瑞典说成是人类的粪坑。
虽然报道内容没有提一句瑞典当局如何如何，但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瑞典民众这下可就真炸了。
瑞典一看这种情势，也别商量了，八百万美元就八百万美元吧，先来十二套，让国内压压惊再说吧。
于是乎H公司很快就和瑞典达成了一个一亿五千六百万美元的大合同，其中九千六百万美元用于十二套发现—2无人机系统的硬件采购；两千万美元用于零配件的采购费用；两千万美元用于人员培训费，最后的两千万美元则是专业核探测配件的加装与调试费用。
攻下瑞典，北欧五国就跟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被H公司接连拿下，挪威要了十五套，总价值一亿八千万美元；芬兰差了点只要八套，但H公司还是开价一亿美元，因为芬兰希望在无人机内加装防冻措施，很麻烦，于是价格就飚起来喽。
随后的丹麦，荷兰，卢森堡这些低地国家更加不堪，H公司还没过来，就纷纷表示采购意向，数量到是不多，两套、三套的。
但正所谓蚊子腿的肉那也是肉不是，零零碎碎在三国搜刮了一亿六千万美元之后，H公司越过一贯强硬的德国直冲意大利。
本来意大利还挺刚，表示自己造无人机，不需要美国的产品，问题是你再刚，能刚过驻扎在境内的美军吗？
人美军都没啥大动作，就是在阿维亚诺、那不勒斯等几个军事基地展开预防核污染的防生化演习，就把一众向往浪漫生活的意大利人给吓坏了。
是不是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比想象的更加严重？不然美军怎么在这个时候搞这种演习？天呀，舒适的海滩，鲜美的海鲜还有高挑的比基尼女郎……这些怎么能够失去？
于是意大利之前如何刚，现在就怎么怂，H公司也没客气，二十八套就怼了过去，总价值两亿五千万美元。
意大利作为二战中最憋屈的国家之一，这么多年类似的事儿经历多了，也就麻木了，两亿五千万就两亿五千万，只要大哥高兴，小弟认了行不行？
相较于意大利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希腊和土耳其就乖巧多了，H公司还没跟意大利正式签订合约，希腊的十六套与土耳其的二十四套订单就通过两国驻意大利的外交官员热情洋溢的送过来了。
H公司很高兴，自然是照单全收，可转过脸收割半个欧洲的H公司上上下下却是忧心忡忡，原因很简单，他们的老伙伴，腾飞厂又停产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倒挂
是的，又停产了，理由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腾飞厂没钱了。
至于为什么没钱，也很简单，腾飞厂在燃起涡轮动力装置这个大坑里跳不出来，谁后又急吼吼的跳进仿制美国先进航空生产设备的大坑，如此一折腾，别说腾飞厂这么个连基本金融支持都没有的企业，就算美国那种随便都能融一大笔钱的企业都得死的很难看。
这要是放在H公司攻略欧洲以前，无论是林德曼还是李斯特还忧虑，不在旁边加把柴火拱拱火就算两人有良心了。
总而言之，腾飞厂早死早好，然后H公司果断出手，兼并腾飞厂，从而实现H公司在无人机领域的全产业链的整合。
问题是，如今的H公司拿下大半个欧洲，手上握着将近十亿美元的庞大订单，以如今H公司那点儿可怜的产能怎么可能弄得过来。
交给诸如IAA公司的话，H公司又不放心，万一让这些根植在欧美地头上的同类企业发展起来，对H公司那就是灾难。
相比之下还是腾飞厂最听话，尽管双方私下也是龌龊不断，但整体上双方的合作还是维持在一个斗而不破的层面上。
当然更重要的是，林德曼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已经逐渐完成对腾飞厂的布局，如今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就可以把腾飞厂牢牢掌控在H公司手里。
正因为如此，H公司还是更信任翻不起浪花的腾飞厂，可偏偏这个时候腾飞厂陷入了困境，怎么办？
当然要尽可能的保住了，不然订单违约，得罪那些欧洲国家到是其次，关键是影响美国航空巨头们的整体战略可就要命了。
H公司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却不敢得罪那些给他们撑腰的美国航空巨头们。
如此局面下，哪怕H公司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帮着腾飞厂渡过难关，至于怎么渡，当然是向腾飞厂砸钱了。
原本H公司想以贷款的形式借给腾飞厂2.5亿美元，用于腾飞厂无人机生产线的启动资金。
可腾飞厂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理由让H公司很是抓狂，竟然是腾飞厂就没有借钱的传统，哪怕利息低也不行。
没办法H公司只能让腾飞厂说个方案，腾飞厂这边也不含糊，将牙科用的气涡轮机，急诊科用的呼吸机以及模型厂最新出产的等比例F—14战斗机模型，整体打包，以一套二十五万美元的价格，向H公司提供一千套，以换取续命的2.5亿美金。
面对这个方案，H公司瞬间泪流满面，这NM还叫方案，明显的趁人之危好不好？两种医疗设备加个模型，就要二十五万美元，你怎么不去抢？
如果H公司指责腾飞厂的话要是被那些欧洲国家听到，绝对会大骂H公司无耻，因为他们抢得更狠。
若是没有美国航空巨头们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H公司打死都不会答应腾飞厂的要求，即便他们设在墨西哥和巴西的代工工厂产能不足，但最起码也有一定的生产能力，哪怕交付的慢点儿，也不是没有完成的可能。
问题是美国航空巨头们攻略欧洲的心情极为迫切，容不得H公司拖延时间，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腾飞厂的反向收割。
……
“卓越牌气涡轮机、呼吸机远销美国，开创国内医疗设备出口先河。”
“卓越牌模型再创辉煌，时隔三年再次出口，创汇八千万美元。”
“从腾飞到卓越，浣城改革探索纪事。”
“浣城市与航空部委达成重大合作意向，三年内将非航空主营业务逐步移交地方。”
……
2.5亿美元的超级大单让H公司郁闷的直抓狂，却让浣城上下陷入了久违的狂欢，特别是新任的浣城市主要领导，简直就是弹冠相庆。
2.5亿美元，绝对是创造历史的超级大单，但协议签署的那一刻，浣城市新任领导班子都疯了，什么叫名利双收，2.5亿美元就是妥妥的名利双收。
然后这些主要领导的眼睛盯着腾飞厂的医疗设备和模型业务的眼睛即刻血红一片，原本他们觉得腾飞厂肉最肥的是航空制造，却没想到真正的肥肉居然是其他的附属业务，看来如何处理腾飞厂还要重新考虑考虑。
之所以如此，无他，只因为当前国家逐步将企业权责下放到地方，以往的机械工业部的上层改革还没有彻底完成的当口，把腾飞厂这个盈利能力极强的企业彻底划归地方，就成了浣城新任领导班子的主要任务。
事实上不止是腾飞厂，永宏厂、成功厂乃至全国各地的其他厂都遇到了类似的麻烦，一方面是部委的上层改革还在深化，人心浮动，无瑕他顾；另一方面是地方上增加财政收入，发展地方经济的迫切需求。
因此对企业，特别是效益良好企业的争夺在所难免。
这其中有脱离体制束缚，从此走向辉煌的；但也有不少就此没落，成为改革路上的历史尘埃。
至于是好是坏，真的没有一个准确的衡量标准，只能是见仁见智。
落实到腾飞厂，浣城市，乃至所在省都想握在手里，没办法实在是腾飞厂的盈利能力太强，以至于这几年很多人只知道腾飞，不知道有浣城。
对此浣城人非但没有失落，反而一个劲儿鼓动浣城改名腾飞，可见腾飞厂在当地的影响力。
正因为如此，拿下腾飞厂，将其从部委所属，变成地方主管便成为浣城，乃至所在省一直以来的目标。
早在邱大林担任浣城市主要领导时就在背后推动过浣城地方化的尝试，不过那时部委还很强势，浣城没有得手，最后形成一个永宏厂、飞行机械研究所以及浣城市共管的格局。
不过究其根本腾飞厂还是以部委主管为主，毕竟永宏厂、飞行机械研究所都属于部委，名义上是腾飞厂的领导单位，事实上这些年腾飞厂的公文往来都是直通部委的，已经在管理层面上取得大厂的待遇。
然而从行政级别上来看，腾飞厂充其量也就是个处级单位，因为庄建业的厂长职务在部委和浣城市的级别划分上都是处级，好在庄建业还挂个永宏厂常委委员，这才有了副厅的级别待遇，算是典型的高职低配。
但从腾飞厂的规模上来看，别说处级了，就是一般的部级企业也未必能赶得上，又属于低级别，规模大的倒挂型企业。
这就是典型的肥肉了，哪怕浣城市在如何，面对如此嘴边的这块好肉，又怎么能忍得住？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分散业务
如果是一般性行业，面对来势汹汹的浣城市，庄建业也就顺水推舟了，先不说这些年浣城市对腾飞厂的照顾，单说人家开出的条件就非常打动人心。
整个腾飞厂现有管理层和组织架构不变不说，政策上也给了极大的优惠，至于庄建业本人，更是在仕途上给了一条极为明确的提拔路径。
只要腾飞厂划归浣城市，立即增补庄建业为市委委员，转过年就能上调省委或政府部门担任副厅级的实权部门领导，然后返回浣城市担任主要领导，主持地方工作，从而成为一手抓企业，一手抓地方的实力派领导干部，如此再熬上几年，一个副省级干部是稳稳当当能拿下的。
如果在努努力，上调中央，成为核心层的领导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这条路有很明显的夸张成分，但平平安安升到副省还是半点儿问题都没有，庄建业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毕竟他自从参加工作的那天起，最大的梦想就是要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由国企转为仕途，显然很符合庄建业当初规划的人生路线。
至于钱财方面的事情，宁家兄妹已经起来了，完全可以作为庄建业在经济上的后盾，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混到退休怎么也能熬到*****这样的位置，安安稳稳一辈子挺好。
讲真的，在与浣城市政府主要领导谈话后的一段时间内，庄建业都有些后悔把腾飞厂带上航空制造的不归路了，如果当初一门心思弄雪糕，搞制冷设备，再不济一直沿着电风扇、电冰箱、空调的一路走下去，自己一头扎进地方政府的怀抱多好。
只可惜，腾飞厂已经不是当初的二十三分厂，而是成为以无人驾驶航空器和小型燃气涡轮动力装置为核心的纯真航空制造企业。
尽管两大核心业务在1986年第一季度的营收占比不过40%左右，但这两大主营业务的发展潜力却十分巨大，更何况腾飞厂还掌握着几项独有的关键技术，更是让腾飞厂有可能成为国内航空制造领域不可或缺的一环。
光凭这一点，上面也不可能将这样的企业交给地方，更何况腾飞厂还掌握着一条对外吸收先进航空技术的交流渠道，就更不可能将其下放。
除了政策因素以外，更重要的还是H公司的现实威胁。
而这也是让庄建业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处境，拥抱地方是好，但也间接降低了H公司绞杀腾飞厂的难度，庄建业虽然不清楚林德曼对腾飞厂的布局是什么，但两辈子的经历让他很清楚国外资本的套路，因此可以预见H公司围杀腾飞厂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并不存在任何阻碍。
如此情形下，腾飞厂除了要打造自己的杀手锏意外，应对的手段并不多，无非是分散配置所属业务，避免被人一窝端掉，再就是尽量拖延H公司下手的时间，以便多做些准备而已。
拖延H公司下手的时间显然很被动，再说以如今腾飞厂的现实情况来说也不具备多少拖延的手段，所以为了避免H公司的突然打击，现阶段也只有分散配置业务这么一条路可走。
如果放在九十年代末，庄建业想要分散旗下业务很简单，成立各种关联公司，将资产注入就好。
然而如今是八十年代中期，产权还没明晰呢，就更别说股份了，你想成立关联公司，现行的法律都还没有这类表述，你成立就有可能违法。
可要是不这么干的话，已经结成一坨的腾飞厂，一旦被H公司不惜代价来那么一下，所有业务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被H公司一勺烩了，如此辛辛苦苦全都白搭不说，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摆在腾飞厂眼前的就是一锅夹生饭，庄建业这个添柴烧火的大师傅要做的就是把这锅夹生饭煮透，煮熟。
其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庄建业在这方面早有布局，通过联营、挂靠、托管，将腾飞厂近两年新建厂房全部放在零度厂、飞行机械研究所等与其密切相关的企事业单位下面。
就连刚刚合作的华北光学研究所，都收纳了一个腾飞厂新成立的配件儿厂，然后以托管的名义由腾飞厂负责管理。
如此这般，腾飞厂的科研实验中心、机械设备生产厂、部件生产厂已经全部分散出去，但还有医疗设备和模型业务握在手里。
本来庄建业还想该怎么办，便在这个时候国家开始向地方放权，连带着企业的管理权也逐步下放给地方。
庄建业一看，觉得把这两个业务交给浣城市挺合适，毕竟腾飞厂的总部就在浣城，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就算交给地方，只要腾飞厂握住渠道和核心配件，就算以后这两个业务跳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结果庄建业跟浣城市的几个主要领导一说，几个领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根本就不同意，至于理由很简单，这两个业务虽然盈利但没有出口创汇的能力。
言外之意还是希望把腾飞厂的航空制造拿过来。
这要求就算庄建业干，上面也不可能同意，几次商量无果后，这事儿就僵在哪儿了，眼瞅着分歧越来越大，已然影响到腾飞厂的日常经营，于是在送走来零度厂考察的周磊和秦红军后，庄建业便调整对H公司的应对策略。
从扩大无人机业务的出口，转为下黑手再坑一把。
于是乎便有了停产，然后逼迫H公司以2.5亿美元购买一千套医疗设备和模型机，随后庄建业将这笔亮眼的成绩单往浣城市的领导面前一亮，所有人都惊呆了，着实是没想到医疗设备和模型机也是创汇大户，相比之下无人机第一季度的出口却疲软的很。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浣城市的领导们在这方面相当的务实，立马转变之前的态度，开始想法设法的把腾飞厂的医疗设备和模型业务剥离出去，划归地方。
庄建业这次半句话都没说，把2.5亿美元往口袋里一放，毫不犹豫的就把两块业务甩给地方，浣城也没在乎腾飞厂把钱全拿走，只要有创汇能力，2.5亿美元根本算不得啥，那不过是鸡下的蛋罢了，如今他们把鸡都握在手里了，害怕以后没有蛋？
所以浣城在这方面很大方，半分钱都没要，但对两块业务的设备、人员却斤斤计较的不行，甚至连腾飞牌都不要了，改成卓越牌。
庄建业也懒得跟地方上计较，除了归属喷气动力办公室的涡轮组件外，地方要啥给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不单单是庄建业有意为之，也是因为一件大事让他根本顾不上与地方纠缠。
此时此刻庄建业便拿着昨天下午刚刚接到的一封欧文的亲笔信，上面的内容概括起来就一句话，他和埃文斯合伙经营的行动者航空系统公司希望复制H公司的模式，在欧洲承销腾飞厂出产的无人机。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风光光
对欧文和埃文斯的这个请求，庄建业说实话还真有点儿意外，按理说两个人都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享受生活远大于追逐名利，居然也想着承销无人机？
更何况，庄建业支持两人成立公司，目的也不在这上，而是希望通过这家皮包公司为日后所谓的“中外合资”做准备。
毕竟这年头“中外合资”这四个字是很有含金量的，挂上去就有政策扶持，高人一等，要是不挂，就跟二等公民一样，很吃亏。
相对于那些港、台的冒牌货，来自欧洲的橄榄枝怎么看都显得真实可信，所以趁着埃文斯和欧文这两个老伙计移民欧洲，落一步闲棋子并不无可。
却没想到这步闲棋貌似还有点儿小野心！
皱着眉头看着信，庄建业也有些举棋不定，因为他实在是不清楚埃文斯和欧文究竟想怎么干，就在庄建业靠在办公椅上看着信，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庄建业也没多想就拿起电话：“我是庄建业！”
“庄建业，昨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记没记住？这都几点了，气球呢？我问你气球呢？”庄建业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自家老婆急切的声音，庄建业闻言怔了一下，旋即用手一拍脑门儿：“哎呀，你瞅瞅，一来厂子里忙活一下就给忘了，你放心，我这就安排……我知道……我知道……老爷子的最高指示，我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庄建业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到厂里批了几个文件，又跟浣城市商讨下业务移交的后续细节，就接到了欧文的亲笔信，然后就把宁晓雪结婚的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
是的，宁晓雪要结婚了，对象是空降兵某部的郑权礼，比宁晓雪大五岁，但人还算不错，两人发展的也算快，谈了不到一年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原本两人结婚跟庄建业这个做姐夫没啥太大关系，最多也就是帮帮忙，跑跑腿啥的，问题是家里老爷子下令，要把宁晓雪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要不然他老人家死不瞑目。
连死不瞑目都出来了，庄建业还能说啥，拉着宁晓东就开始给小姨子张罗呗。
其实也不怪宁志山老爷子会如此，总共就三个儿女，有两个都匆匆忙忙的，以至于永宏厂的那些嚼舌根总拿这事儿挤兑宁志山。
说庄建业和宁晓惠不声不响的领证就算了，谁让那时候老宁家遇到事儿了，没办婚礼就没办吧；宁晓东和陆茗又算怎么回事儿？不声不响的连孩子都有了，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永宏厂那些退休的老头子，老太太平时也没啥事儿，就爱张家长，李家短的比一比。
然后用自家的长处跟人家短处衡量衡量，瞬间就能找到极大的满足感。
宁志山退休前好歹算个领导，退休后也总以文化人自居，但也逃不出跟人比较的窠臼，偏偏这老头子退休后就跟开了挂似的。
女婿庄建业执掌腾飞厂，硬生生把一个永宏厂下属的下分厂，拉扯成一个连部委都要重视的大型企业，分分钟把永宏厂一群人秒成渣渣。
小女儿宁晓雪更是不坠当年小辣椒之名，创立雪绒花家电连锁店，去年开始进驻京城，与几家竞争对手厮杀互搏，不落下风，硬是在京城地面上站稳脚跟。
满头绿草，号称宁家之耻的宁晓东现在也成为星洲地面上有名的大老板，去年从雪绒花家电连锁店退出后，专注外贸生意。
如今国内出口国外的无叶风扇八成以上都要走他的渠道，不然就算卖到国外也有可能面临巨额的侵权赔偿，因为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国外注册了全套无叶风扇的产品专利。
手握专利大权的宁大老板根本就不管国内风扇界如何厮杀，更不插手，可一旦你想出口国外，不好意思，专利费先拿来，不然……呵呵……直接到国外法院告到你破产。
有个港岛的商人不信邪，找国内代工无叶风扇，偷偷出口国外，结果被宁晓东从英国起诉到东南亚，然后又在美国申请封杀，一路追到港岛，硬是把那位港岛商人逼到破产，最后跳楼自杀。
当然江湖上来有另外一个说法，说那个港岛商人早年坑过宁晓东，多年后宁晓东王者归来，终于报仇雪恨。
可不管是宁晓东维护自己正当权益，还是王者归来报仇雪恨，宁大老板干掉港岛商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也由此宁晓东在国内商圈里确立了自己的江湖地位，虽然照比顶级大佬还差点儿火候，但距离那个位置也没多大的距离。
有这三个争气的儿女在，宁志山在永宏厂退休圈子里简直就是钻石王者对战一众青铜的架势，那真是想摩擦谁就摩擦谁，牛气的不行。
都是筚路蓝缕一路闯过来的老同志，最不缺乏的就是斗争精神，宁志山牛又怎么样，他们还真不怕，于是一个个拿着放大镜找，老宁家有啥比不上他们的。
结果这一找还真找到的，你的儿女厉害是厉害，可一个个连个婚礼都没有，再看看他们这些老家伙们，事业上跟你比不上，但他们却让儿女的婚礼办得那叫风风光光。
于是一群老家伙们拿这事儿当着宁志山的面儿各种比较，当即就把宁志山怼得是老脸黑成锅底。
回家就把全家老少都召回来，哪怕是远港城，正敲打一种港城出口商的宁晓东都被老爷子一个电话给追回来，然后就指着宁晓雪跟家里其他人不容置疑的说：“晓雪的婚礼一定要给我办得风风光光，不然老子死不瞑目！”
说着，就从枕头下面掏出两叠大团结，拍在众人面前：“我不用你们出钱，我这个当爹的自己有钱，两万块，就按这个数，一分不留！”
此话一出，其他人还没怎么样，宁晓雪眼泪哗哗的就留下来了，拿着钱就往宁志山手里塞：“爸，这钱你留着，你女儿我有钱，不用你的。”
“屁~~我是你爹，结婚这事儿能用你的钱吗？屁事儿不懂，滚一边儿去，就这么着了！”说完，老爷子把两万块钱往床上一甩，冲着身旁的小跟班嘟嘟偏了下头，两个人就跟骄傲的大公鸡一样，背着手扬长而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各自成就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老爷子就要自己拿钱给女儿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家里其他人帮忙可以，但绝不能掏一分钱，不然会让老爷子在退休圈儿里会很没面子。
两万块钱在八十年代中期还真不少，嫁妆、婚礼合在一起能搞得相当不错，至少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这三大件儿能给配全不说，余下的还能搞个自行车、手表啥的，放在一般人家里面绝对是大手笔。
问题是现在老宁家那是一般人家嘛？尤其是宁晓东和陆茗两公婆，跟港城商人全世界打官司，视野也开阔了，一双眼睛立马就长到脑门儿上，连说话的强调都开始卷着大舌头，普通人的牌面儿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不说别的，一台进口的39英寸的松下彩电就得一万多，老爷子的两万块钱打死都不够，所以老爷子一出门，陆茗二话不说，就把老爷子扔到床上的钱塞进枕头里，然后豪气的一挥手：“老爷子的钱是棺材本儿，咱们做儿女的不能动，晓雪的婚事儿，你哥和你嫂子出了。”
说完就看向宁晓东，气势十足的吩咐：“晓东，你这就去给特区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把进口家电弄好，然后再从账上抽过来五十万，哦……还有车，都要虎头奔，找不到就借，借不到就租。”
“好嘞，我这就去办！”宁晓东跟个跑堂的店小二似的，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结果一转身还没等迈步，就让宁晓惠一把给扯回来。
“你们这么大操大办的，是不是想害死老郑！”
老郑自然是郑权礼，因为老宁家有个宁晓东这个逗逼货，日常也没啥姐夫、大舅哥的叫法，清一色老庄、老宁的叫，轮到郑权礼也就顺理成章的叫起老郑了。
只不过宁晓东对宁晓惠的话没怎么听进去，癞皮狗一般的笑了笑：“又没让老郑花一分钱，怎么就害死他了？真要因为这事儿退役了，也没啥，大不了来我的贸易公司，瞧瞧人家老栾，大裁军给裁下去了，结果人家现在混的比我还好。”
老栾自然是栾和平，这家伙退役后跟着宁家兄妹在雷州捣腾进口汽车赚了第一桶金，然后南下特区，创办个小厂子，利用腾飞厂提供的专用电机开始生产无叶风扇。
不同于其他同类厂家在国内厮杀的奥鸿遍野，栾和平因为有宁晓东这个搞外贸的兜底，专做出口生意，于是不到一年的时间，栾和平的厂子迅速壮大。
如今栾和平的企业已经开始涉足通信领域，主要为腾飞厂的发现系列无人机系统生产一些低端的通信配件，同时利用该系统的远程遥控和双向通信技术，开发一系列民用通信设备。
就在前不久他们根据发现系列无人机系统的低端通信协议，结合国外的短报发送业务开发的寻呼发报系统就得到国内电信部门的认可。
名称很吓唬人，其实就是BP机寻呼台，原本整套架构都是被国外垄断的，但栾和平却硬生生搞出一套国产的。
价格只是国外进口的三分之一。
一经推出，立马受到电信部门的关注，再加上栾和平本身的人脉关系，很快就打开了销路。
上个月开始已经在京城试运营，沪市与特区也开始接洽，准备采购，如今栾和平正在抓紧改进，争取推出更复杂的汉字系统。
眼瞅着一个通信系统的大佬冉冉升起，宁晓东真不觉得郑权礼在部队待着有什么意思，好男儿就应该在商海中拼搏，这才是宁晓东的信条。
“那我们家的老庄呢？”
宁晓惠瞧着宁晓东那模样，双手环抱胸前，宁家大姐头的气势散发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丝毫没有半分胳膊肘往外拐的自觉。
然而听了这话的宁晓东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没有半分癞皮狗的模样，就连骄傲的陆茗也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要辩解的话给咽了回去。
至于宁晓雪这个当事人，也是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斜对面一直往嘴里塞桔子的庄建业。
整个宁家人就没一个敢说宁晓惠刚才那句话自私的，按理说钱是宁晓东出的，跟庄建业没半毛钱关系，但偏偏宁晓惠就这么说了，无论是宁晓东还是陆茗，亦或是宁晓雪半分异议都没有。
这要是放在外人眼里，绝对会惊掉下巴，这宁家兄妹虽然不是国内商圈儿里的顶级大佬，那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宁晓雪的雪绒花电器连锁店前段时间在京城硬是在黄光宇的某美围追堵截之下，撕开一条口子，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可谓震动京圈儿，被誉为商界女强人。
宁晓东扎根特区，手握无叶风扇外贸权，与栾和平“狼狈为奸”，横压国内一众家电企业，吊打港城各种友商，也是一代人物。
陆茗较之两人名声稍差一些，但了解内情的人却都知道，宁晓东能有如今的成就，离不开陆茗在背后出谋划策，尤其是全球控告港城商人的时候，陆茗亲自出庭，用流利的英语与对方激辩，不但赢了官司，还获得国外承销商的尊敬，那是杨威国外的牛人。
按理说，这样的三个人跺跺脚都能震一震的人物，庄建业一个无钱，权也有限的国企厂长根本没资格跟人相提并论，可吊诡的是，就在这间老爷子的卧房里，宁晓惠的话却让三人不得不看无权无势的国营厂长的脸色。
没办法，老宁家能有今天，说是庄建业一手扶起来的也不为过，哪怕到了现在，宁家兄妹在商业上的大政方针也是庄建业背后谋划的。
正因为如此，宁晓东没事的时候经常感慨，若非老庄志不在商道，以他的能力，进入商途，现在圈儿里的几个大佬都得当弟弟。
“额……看我干嘛？”发现屋里忽然静下来，塞了一嘴桔子的庄建业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不禁愣了一下，赶紧囫囵的问了一句。
屋内的人脸色立马变得非常古怪，特别是宁晓惠，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不过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下来，她也知道自家哪个就是个不管家的，于是没好声气的白了庄建业一眼：“今年的桔子有点儿酸，别吃坏了肚子。”
说完便转过脸看向其他人：“就听咱爸的，两万块不少了，也算是他老人家的心意，至于棺材本儿不棺材板儿的，你们一个个的还能少了这份儿钱？逢年过节的多意思点儿就有了……老庄，你怎么还吃……你们厂里有气球，记得拿回来点儿，要红色的……”
宁晓惠作为家里最稳重的，当仁不让的成了张罗的头头，庄建业自然也就被头头委以重任，所以这次回厂里，庄建业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拿起球，眼瞅着都快下班儿了，庄建业连忙叫助理小秦去拿气球，然后塞进吉普车就赶紧往星洲赶。
第三百四十章 憋屈
等庄建业回到星洲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八十年代中期毕竟不像后世，夜生活丰富，服务性行业不到半夜不打烊。
天一擦黑，就纷纷关门歇业，所以庄建业回家的时候，可谓一路静悄悄，好在家里还算热闹，宁晓东等人都在，商量着明天婚礼的情况。
说的到是热闹，可仔细听下来无非是瓜子怎么分；糖果拿多少；两个新人是咬苹果还是咬枣子之类的话题，远没有二、三十年后复杂。
庄建业听了一会儿就只打哈欠，被宁晓惠瞪了两眼，就只能泡一壶茶，边喝边熬。
“那主持就这么定了，老栾都把稿子写好了，他说在部队的时候，手下官兵结婚都是他主持的，绝对没问题。”
就在庄建业再次犯困的时候，宁晓东终于说了一个令他有些吃惊的话，算是把爬上来的瞌睡虫限制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限制了一下，栾和平那货平时就爱叨逼叨，上去做主持也算人尽其用。
于是庄建业机械性的点点头，闷了一口茶，准备继续偷懒打瞌睡，便听对面的陆茗问：“对了，建业，你那边明天能过来多少人？”
“这个……”被这么一问，庄建业怔了一下，旋即皱眉：“我也没怎么通知，估计也就几个相熟的能过来，剩下的……”
庄建业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回来。”
“那具体能来多少？快给个准数，等会儿我得给宾馆经理报过去。”陆茗有些急，结婚请酒最重要的就是来客的人数，以此好订酒席。
这事儿要是在其他人家倒也好办，七大姑八大姨的用手指头掰着数一数，也就算明白了，问题是老宁家这几位社会影响力都不小，关联方有多少连他们自己都算不清楚，所以当天究竟能来多少人，还真不好算。
今天白天宁晓东等人也没干别的，就是掰着指头数人头去了，好不容易算出个大概，这会儿又冒出个庄建业，自然要问个明白。
庄建业皱眉想了想，自家小姨子结婚，他也没在厂里怎么提过，也就是沈建伟、林光华、彭川这些当年永宏厂出来的人知道，加上家属啥的，撑死也就二十来人，挤一挤也就凑个两桌。
于是庄建业喝了一口茶说道：“也就二十多人吧，都是永宏厂的老人，跟晓雪也都认识，你按三桌算吧，余富点儿，到是也好安排。”
陆茗点了下头，没有往本子上记，而是看向一旁的宁晓惠，显然这位雷厉风行的男人婆很清楚庄建业在家是个什么德行，那就是个宁志山的翻版。
除了脾气温和一点外，在家那就是大爷，不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么夸张，心里没个逼数那绝对是实打实的，不说别的，陆茗现在问庄建业，明天的新衣服放哪儿，这货绝对找不到。
试问，就这水平，陆茗那可能放心，所以还得征询下宁、庄两家联合大管家的意思。
“算五桌吧，万一不够闹笑话就不好了。”宁晓惠自然要比只打瞌睡的庄建业清醒的多，想了想给了个靠谱的数，陆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大厂厂长的直系亲属结婚只来两桌人，任谁听了都不会信，除非这个大厂要完蛋了，不然总有人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到时候来了，酒桌不够，可怎么办？
还好家里宁晓惠是一把好手，不然都像老爷子和庄建业这样的可怎么办？还好自家的晓东不错，被自己调教的是出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床上……嘿嘿，这才是顾家的好男人。
陆茗这边越比越觉得宁晓东比庄建业好上一万倍呀一万倍，心情也就莫名其妙的好起来，商量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上许多，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明天的事情全部定下来。
等把人送走，庄建业一头就扎进沙发，宁晓惠没好声气的拍了庄建业屁股一下：“要睡去屋里睡。”
“嘟嘟呢？”
“今天跟老爷子玩儿了一天，就没回来。”宁晓惠归拢下茶具，就去推庄建业，结果手感碰到庄建业的肩膀，就被放手抓住。
宁晓惠吓了一跳刚要大叫，就被庄建业一个公主抱搂起，嘿嘿一笑：“等会可别拿吵醒孩子当借口哦……”
“坏人~~”宁晓惠脸颊通红，在庄建业胸口捶了一下，庄建业哈哈一笑，抱着就进了卧室。
……
第二天中午，庄建业有点儿颓，当栾和平好死不死的问起是不是昨天公粮交多了，庄建业自然是正义凛然的否认，进而反问这个老不正经的，你一大早忙到现在，不颓个试试。
这要是一般人，也就就着庄建业话翻片儿了，可老栾是谁，当兵的时候脸皮就厚，现在进入商界，磨砺的都快能当坦克装甲了，于是嘿嘿一笑：“也是，你们还年轻，趁着身体还行再要个孩子，我可听说你们厂计划生育全系统倒数第一，也不差这一个，反正组织上都习惯了。”
“年纪大就别羡慕年轻人精力旺盛，没事儿背你的稿子去！”庄建业半点客气没有直接怼回去。
栾和平却是呵呵一笑，来了一句差点让庄建业满头黑线的话：“你嫂子又怀孕了，咋样？羡慕不？”
“滚！”庄建业没办法，只能怒喷一句，把这货哄开。
眼见庄建业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栾和平立马一路坏笑的离开，由于今天来的人比较多，庄建业和栾和平打趣的一幕被不少人看见，大部分人都没在意，但也有一小撮人是愤愤不平。
其中就有路过此地的乔辰宇和崔文。
“呸~~仗着有两个臭钱，就把基本国策当儿戏！”眼见没人注意，乔辰宇很啐了一口，一旁的崔文皱了皱眉叹了一声：“那能怎么办？你还能去告人家？”
“我……”乔辰宇就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下子就没话说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冷冷道：“我就是看不惯这些搞个体的暴发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号招待所，永宏厂的门面、招牌，现在成什么了？被人拿去当结婚的办酒场地，老崔，你看了心里就不难受？”
“难受又能怎么办？谁能想到宁志山退休后，子女就开始发迹了，一个比一个有能耐，再看你、我，熬到副厂长又能怎样？每个月还不是那几十块钱工资，嗨~~与其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考虑考虑接下来厂里该怎么走才是正理。”
崔文这话一说，乔辰宇的脸色有些难看，依旧梗着脖子怒道：“我就是觉得憋屈！”
第三百四十一章 心态崩了
乔辰宇的确很憋屈，当年靠着阴谋诡计，逼得宁志山提前退休，从而跻身永宏厂领导层的他，这两年的确在职务上有了长足进步，总算是爬到了永宏厂党委委员，副厂长的位置上。
但也仅此而已，既没有突出的贡献，也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阴柔气质的乔辰宇非但没得到永宏厂上下的一致认可，反倒被永宏厂干部职工戳着脊梁骨骂的抬不起头。
其实不止是乔辰宇，如今的永宏厂领导层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不被永宏厂干部职工骂的。
没办法，自从俞其章这个实权厂长完成了稳定永宏厂与腾飞厂的关系后，就正式上调部
委，算是功成身退。
问题是俞其章退了不要紧，当初为了一家独大，俞其章大搞平衡之术的永宏厂领导层却被他原封不动的留下来。
俞其章再怎么说也算永宏厂的一代枭雄，是非功过暂且不论，驾驭厂子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有他在，下面的人没有敢炸毛，老老实实的搞生产，做销售，永宏厂尽管比不上腾飞厂那般的高歌猛进，但也比一般的厂子要好上不少，至少对得起部委给的改革先锋的招牌。
可俞其章一走，下面被俞其章压制的矛盾立刻就爆发了，秉承永宏厂外斗外行，内斗内行的光荣传统，以石军为首的少壮派与崔文为核心的稳健派激烈交锋，厂长人选一年半的时间换了三个，领导层更是走马灯的换个不停。
厂领导们都把精力投入到彼此的斗争上去了，厂里的经营自然就没人在乎啊，再加上一些浑水摸鱼的人，趁着这个档口大肆中饱私囊，永宏厂这段时间可谓是乌烟瘴气，如此境况自然是不得人心
永宏厂上下怨声载道，骂声连连也就在正常不过了。
偏偏这个时候两派的厂领导突然讲起了排场，进口的高级轿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往厂里弄，这就更让永宏厂的干部职工看不过去了，厂子不好好弄，总想着享受讲排场，不戳着他们脊梁骨骂，还能找谁？
其中被骂的最狠的就乔辰宇，因为都知道这货是靠着阴谋诡计上去的，之前的宁志山也就算了，后来接连搬倒梁国栋和陆振江，这才成就了他的副厂长的位置。
梁国栋倒也罢了，接连的几起几落早就耗光了这位的心气儿，被俞其章提拔上来也不过做个应声筒，下去了也就下去了。
可陆振江的解职却让永宏厂不少干部职工非常不满，要知道陆振江可是厂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再加上是冰箱生产线的老领导，在老一批干部退休后，陆振江在厂里的威望非常高。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陆振江的侄女陆茗自从嫁给宁晓东后，也在背后帮着自家的二叔为永宏厂承销生产的电冰箱、制冷设备的等产品。
依靠着国内的雪绒花电器连锁店，国外的无叶风扇捆绑，硬是把永宏厂一个并不出名的中游电器生产厂，弄成国内少有的国内外通吃的优质品牌厂。
正因为如此，在俞其章离开永宏厂时，内定的接替人选就是陆振江，结果就是这么个永宏厂柱石般的人物，却被一心往上爬的乔辰宇用各种手段给弄下去了。
不但把老好人陆振江气病住院，也罢陆茗这个女汉子给弄飚了，二话不说就切断了永宏厂在她这边的渠道。
使得永宏厂在今年第一季度的销售额狂降35%，旋即问责之声就堆到乔辰宇的脑袋上。
偏偏这个时候主管生产的石军推波助澜，一下子让刚爬上副厂长位置上的乔辰宇是如坐针毡，要是再不想点办法，还没坐稳的位置有可能就要保不住。
如果是其他人还好，下去了也能安度晚年，可乔辰宇这一路上上来得罪的人太多，不说别的，一个宁志山、一个陆振江就让他把老宁家得罪得透透的，不说别的，陆茗早就放出话来，绝不会让他乔辰宇好看，这要是下去了，就算老宁家不计较，陆茗那个记仇的也能按死他。
乔辰宇又如何不死保自己的位置，可惜的是乔辰宇内斗没问题，落实到实际业务上就抓瞎，让他弥补35%下滑，还不如杀了他，好在他在领导层里也并非孤立无援，曾经的总装二车间主任崔文也已经升任厂长，并跟乔辰宇关系不错。
于是乔辰宇就找到这位老哥哥，崔文也算义气，不但没拒绝，反而积极奔走，总算帮着拉来一些配套厂负责人和国营商场的经理，今天两人来到一号宾馆就是要跟这些人坐下来商量商量第二季度永宏厂产品的销路问题。
结果两人刚到一号宾馆跟前，就瞧到老宁家在办婚礼，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进了门还没上楼梯，又瞧见老宁家的顶门杠庄建业跟人嘻嘻哈哈的打趣。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着数年前还是下属的庄建业，如今成为连部委都要重视的大厂一把手，比之他们这些永宏厂的老领导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原就看着宁家人不服气的乔辰宇，心态就NM彻底崩了。
崔文多少知道乔辰宇跟老宁家的恩怨，心里还挺同情这个倒霉蛋儿的，人家得罪老宁家一次也就算了，这货居然得罪了两次，而且次次都是核心人物，真不知道这个老乔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可不管怎么样，乔辰宇是自己在领导层的得力盟友，怎么也不能让他在这里胡来，万一连累自己怎么办，于是准备开口劝两句就拉上楼，结果他还没说话，楼梯上便迎面走来两个人，崔文见状立马睁大眼睛，旋即就把宽慰乔辰宇的事儿抛到脑后，笑呵呵的迎上前去：“潘厂长，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派人接您……”
说着，便偏过头冲着脸色不太好看的乔辰宇吩咐道：“老乔，快，联系咱们常去的那家馆子，让他们腾出个包厢。”
话音未落又转向潘厂长：“不瞒您说，潘厂长，哪家馆子的大师傅早年在京城的国宴上掌勺，手艺绝对一流，中午一起过去，咱们好好尝尝。”
“这个……”
本以为一项干脆的潘厂长听了这话会答应的很痛快，结果此话一出，潘厂长却显得很局促，眼睛不时瞟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一副不敢拿主意的模样。
崔文立马就明白旁边的人才是正主，也没觉得尴尬，转头就想一并要求，结果当他看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容时，脸上的谄媚笑容立马就僵在哪里。
“崔主任，好久不见！”林光华冲着笑容僵硬的崔文打了声招呼，旋即看都没看一下潘厂长，只丢下一句：“你先去忙吧，剩下的事儿，咱们以后再谈。”
说着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潘厂长闻言，立马甩开崔文的手，瞪了一眼，低声恨恨道：“我要被你给害死了。”
旋即跟着林光华就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