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刁难
刘参谋要债的事件结束之后,谁也没有想到,在当天晚上的自省大会中黄世成会拿这件事情说事。
自省大会一开始,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走,干部们,战士们一个个上台自省,说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偷了谁家的狗,摸了谁家的鸡,或者是偷看了哪家黄花大闺女洗澡,除了惹得战士们一阵哄笑之外,这自省大会似乎更像是笑话大会。
黄世成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到会场中央喊道:
“同志们,自省大会可不是让大家说这些可有可无的丑事儿,重要的是对自己过往犯下的一些较大的错误做出悔悟和改正,若是没有这方面倾向的错误,就不用一个一个说了。”
“黄事员,那我们该怎么自省呢?”
黄世成望向韩烽,“很简单,比如团长就应该向大家伙交代一下他和晋绥军227团,还有358团的关系问题。”
霎时间大会一片死寂,谁能想到,黄世成会在这个关头直接向韩烽发难。
“还有咱们团长同志的履历问题,如果我记得不错,咱们的团长从入伍开始到现在的位置,也不过两年多而已,这期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可以让韩烽同志的职位晋升的如此之快?
还有,我听说团长同志不仅识字,还会写字,一身武艺更是高强,枪法过人不说,就连作战指挥也颇有章法。
团长一没上过学堂私塾,二没去过军校讲武堂,这些从何而来?
据说还会日语,这些问题疑点重重,大家就不觉得好奇吗?”
整支队伍更加的安静了,黄世成自以为将众人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有去看韩烽的脸色,径自继续说道:
“还有咱们队伍的组成问题,这段时间我已经打听清楚,果军、伪军、土匪、民兵、百姓,简直是五花八门,杂乱的让人惊叹。
咱们的队伍是纯洁的,需要高度的凝聚力,这样一支五花八门的队伍在一起,人心难免涣散,团长同志难道就没有责任好好排查整理你的队伍吗?这一点韩烽同志同样需要自省。”
战士们鸦雀无声,无人回应,黄世成大手一挥:“我是总部派来的事员,我有权调查这件事情,现在我需要咱们的团长同志配合调查,接下来一段时期,我认为团长韩烽同志必须接受我的监察,至于团内的工作,无论是军事还是生活,就暂时由我和徐政委接管。
至于现在,来人,把团长同志请回团部休息。”
半晌,无人回应,原本围着坐着的战士们甚至没有一人起身,所有战士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黄事员,直看的黄事员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愣着做什么?服从命令。”
还是无人搭理。
黄世成有些恼羞成怒,他望向孙德胜,“孙营长,我现在命令你,立马将韩烽同志送往团部。”
孙德胜却连正眼都没有瞧黄世成一眼。
“你……一连长,你去!”
然而今晚的黄世成从刁难韩烽开始,就注定了成为场上的跳梁小丑,堂堂一个事员,从营长到士兵,居然连一人也指挥不动,在这新三团根本就没有他耀武扬威之地。
“孙德胜,你是要反叛gm吗?”黄世成最终还是将突破点放在了孙德胜的身上,他这段时期也多多少少感受到孙德胜的性格,是那种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的真正的军人。
可哪怕是正直铁血的孙德胜的表现,也令黄世成大为意外。
孙德胜只是侧过头来望着黄世成,郑重道:“黄事员,我孙德胜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我亲眼所见,没有哪个人比我们团长打仗还厉害了,也没有哪个人比我们团长对百姓还好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就在这临汾一带十几座县城里,哪个百姓不说我们团长的好话?
我孙德胜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我这辈子从来都是听长官的命令,长官让我打谁,老子二话不说,就打谁。
可是团长说的对,人总是进步的,我孙德胜虽然脑袋不灵光,可是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的,对还是错还是知道的。
我孙德胜愿意拿人头担保,团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话音落下,所有的战士们都于激愤中站起身来,冲着黄世成吼道:“对,我们都愿意用脑袋担保,团长没有任何问题。”
常年浴血沙场的战士们激愤起来,身上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杀气冲着黄世成便扑面而去。
黄世成毕竟只是个文官,别说是杀鬼子,就是战场都没有上过几回,嘴巴里说的倒好,为了革命不怕牺牲,真是刀枪架在脑袋上的时候,什么民族大义,什么牺牲精神,都见鬼去了。
黄世成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支队伍能够向眼前这支队伍这般的团结。
这新三团有的时候,在他看来,倒不像是一支抗日的队伍,而像是一个凝聚一体的大家庭,他不知道这样五花大门的队伍组成,韩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黄世成的心底已经惶恐,只是在面色上强装镇定。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反了不成?我看这自省大会是开不下去了,今天这里的情况,我必须得向总部如实汇报。”
黄世成说着就想往人群外走,却被战士们用胸膛给顶了回来。
“你们……”
徐梓琳走了出来,“黄事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如果你没有真凭实据,就故意的栽赃陷害,这可是对抗日将领的污蔑。
现在我来说给你听,不是给你解释,只是想让某些人能擦亮眼睛,不要妄图栽赃他人。
晋绥军358团楚云飞曾经和我们并肩作战,拿下过河源县城,算是友军,之前团长只是去应楚云飞的邀请,赴一次宴会罢了。
至于晋绥军227团,也大致是同样的道理,临汾战役开始的时候,就是他们在帮着驻守沁水县城。
这些都并不是像你黄事员凭空猜想的那般,有什么私下的勾当。
团长的文化知识是我教的,团长天资过人,自然学的也快,日语是之前在新一团的时候,团里的翻译老刀教的,除此之外,我们新三团也有从伪军那方面过来的,里边也有不少懂日语的,团长会日语这件事情,有什么值得你黄事员深究的吗?
枪法身手讲究个人天赋,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行。
团长一路走来战功累累,特殊时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两年多成为团长你觉得不正常?
还有你说我们新三团的队伍杂乱,这就更是大错特错。
现在正是民族存亡的关键时期,凡是中国人,只要是愿意抗战的,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保家卫国难道还要区分什么身份吗?
你可以看一看我们这支队伍,就算像你口中说的那样五花八门,我们的心却是齐的,齐的甚至像一个大家庭。
难道你黄事员一来,三言两语之下,就可以给我们的团长定罪吗?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就是老总也得根据事实说话,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吧!
黄事员,我希望你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我是可以去总部质问你黄事员的所作所为的。”
徐梓琳的话语铿锵,黄世成一时之间被逼问的哑口无言……
526 道歉
当夜自省大会黄事员是灰溜溜地退场的,从那以后,自省大会重新变成了全团故事大会。
就在那两夜发生的事情,仿佛就是故事大会中间的一次插曲,一次滑稽的插曲罢了。
至于黄事员,从那晚的自省大会结束之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开始对团里的干部们笑脸相迎起来。
就连团长韩烽,黄事员也可以一口一个“老韩”,叫的如同当初那般亲切。
战士们私下里无不在心底嘀咕:这可真是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一点也不要脸皮了。
但不管怎么说,黄事员能够老实安分下来,这对于新三团可是好事儿。
两周过去,相安无事之后,就连政委徐梓琳也对黄事员少了许多提防,韩烽更是早就把重心转移到了对周围一带抗战形势的研究中去。
直到第三周的时候,忽然从总部派来了一支队伍,约摸一个排的人数,自称是调查组专门儿派遣来的保卫队。
这下子,原本貌似老实本分的黄事员的目的昭然若揭。
黄世成当然不是傻子,从自省大会结束之后,他就深刻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新三团与他遇到过的以往的任何一支部队都决然不同,这里的战士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股疯劲儿,难怪外界言传,这是疯三团,疯子团。
否则,以他黄世成的身份,居然连一个最普通的士兵都难以号令得动的呢?
这新三团的凝聚力太强了,战士们对于团长韩烽的拥戴远远超过黄世成的想像。
他意识到这是一块儿铁板,想要从这块儿铁板的内部使其崩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是手头还没有兵,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永恒的真理。
所以黄世成直接向调查组求助,至于这段时间,他全当是在蛰伏,在等,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枪杆子的到来。
他可不想自省大会那晚的情形再上演一次,堂堂事员,原居然沦落为跳梁小丑。
至于这段时间,他亲眼目睹的新三团战士们训练的与众不同之处,和即使没有开战,也能深深体会出的那股强悍的战斗力。
黄世成则是不以为然,他向来瞧不起这些打了胜仗便自以为是的将领。
他记得有一个名人说过,战争的最终目的,绝不在于你取得了多少战功,多少胜利,而在于你最终胜利的取得了一个怎样的政权。
政治目的的最终达成,永远凌驾在无数场胜利的战争之上。
那晚的自省大会,黄事员同样决定不再予以追究,从调查组那边传来的情报,关于韩烽的一切资料情报部早就已经了解过。
父亲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直到参军,根底清白,没有任何问题。
黄事员想到自己那晚无理取闹的攻讦,确实有些心虚,毕竟是本持着不算纯良的目的,自然把这一章揭过。
这段时间他黄世成更是以各种笑脸相迎,便是想要消除韩烽等人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的芥蒂。
可是他黄世成对韩烽的针对,至此就会结束了吗?
痴心妄想。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情况下,第三周的时候,黄世成终于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这天,韩烽将团里的干部们聚集在团部召开一个军事分析会议,黄世成作为事员,韩烽自然没有拒绝他参与会议的权力。
会议上,韩烽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日前,我们的抗战形势虽然有所好转,岳南根椐地也趋于稳定,但是从最近老黑他们侦查回来的情报来看,日军接下来指定会有大动作。
根椐地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咱们去做,防卫是重点,这段时期咱们必须得着重调整,在防御工作构建完毕之前,暂时不能主动出击,所以日前的军事工作仍旧以防御为主,尽量避战。
警戒工作必须做到位,这一点老孙亲自负责。
都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出击。”
“是。”
将领们应道。
本以为叮嘱到了这里就已经结束,韩烽正准备带着一众将领们仔细的分析一下日军有可能采取的进一步行动。
原本一直作为看客,一言不发的黄世成突然开口。
“老韩,你这样的主张恐怕与总部指战精神不符吧?”
众人一怔,韩烽平静道:“这话什么意思?老黄你有话直说就是。”
黄世成道:“我不赞同你对当前形势的分析,咱们新三团现在兵强马壮,大丰收又刚刚结束,战士们这段时间更是在坚持训练,求战情绪正是高涨的时候,若是开战,一定可以取胜,这个时候不进一步扩大战果,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些年关于咱们八路军游而不击的谣言还少吗?
我看就是某些队伍造成的,一颗老鼠屎总能坏了一锅汤,这是退缩,是避战,是害怕牺牲的利己主义。
我黄世成坚决不同意,我主张主动出击,扩大根据地地盘,将更多水深火热的百姓从敌占区解救出来。”
“这……”
战士们一时之间无人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次黄世成倒是底气十足了,调查组来的保卫排排长和几个战士就在他身后站着。
这保卫排排长叫吴立,上过几次战场,可惜没有杀过一个鬼子,他早也听说过疯三团和韩疯子的大名。
说实话,吴立也不清楚此刻观点刚好矛盾的韩团长和黄世成两人,他应该相信谁的判断。
但是从骨子里讲,吴立觉得自己能够带兵到新三团来,自然更倾向于战斗一场。
他大概还没有弄明白调查组将他派到新三团,派到黄世成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
吴立就在黄世成身边静静地站着,他用炯炯的目光望着自己一直崇拜的对象韩烽。
会议室一时肃静极了。
直到那叫嚣的声音将这沉默打破,“韩团长,沉默并不能解决一切,解释一下吧,我还是那句话,我绝不主张避战和退缩。”
“老韩”到“韩团长”之间的转换,对于黄世成这样的人来说,似乎只是家常便饭,他问的更是直接,大有一种质疑的意思。
所有的目光汇聚在了韩烽依旧平静的脸上。
韩烽淡笑道:“老黄,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黄世成一怔,自己是事员,这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韩烽接着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事员,就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站好自己的位置,据我所知,事员可没有指挥军事的权力吧?”
黄世成哑然,韩烽继续:“我是新三团团长,新三团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团里的一切军事行动和事物由我最终说了算,你既然只是一个事员,我希望你能够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越权行为。”
“你……”
黄世成脸色难看,他一直将韩烽当成好脾气了,毕竟这么久以来韩烽还从来没有这般撕破脸皮地和他说过话。
韩烽的目光一时锐利的可怕,仿佛直接插在了黄世成的心底。
韩烽忽然直起身来,三两步朝着黄世成走去,锐利的目光并没有偏移黄世成半分,黄世成被这股目光盯着,仿佛在面对一头凶兽,他的心底一惊,强装镇定地坐着。
这样的目光太摄人了,不说是黄世成,就是黄世成身旁的吴立被这目光的余光扫到,便连忙低下头去。
吴立记得自己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从无数次战斗中存活下来的百战老兵的眼神,可都不如眼前这道目光来得犀利,来得可怖。
这道目光更像是用敌人的鲜血浸泡出来的,便是淡然地望上一眼,已经叫人心惊胆战了。
吴立听说过传言,死在韩疯子手上的鬼子到底有多少个,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数字,数量肯定很惊人就对了。
韩烽走到离了黄世成两步的距离站定,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黄世成的话像是全部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垂下目光,并不敢与韩烽直视,他多么想用余光向自己身旁的保卫排排长吴立求助,却又碍于自己的面子,强装镇定,并不愿意服输。
韩烽终于开口了,十分的平静,一字一顿的话语却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悄然传开:
“黄事员,你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军人来说,最大的侮辱是什么?”
黄世成愕然,没有想到韩烽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韩烽道:“是诋毁,是污蔑。退缩?避战?怕死?
若是军人都怕死,就不会有你这样的自鸣得意者,在我们的背后趾高气扬,完全不为自己的话语负任何责任地诋毁了。
孙德胜,咱们的黄事员说咱们避战,你给黄事员解释解释,咱们是如何避战的?”
“是!”
孙德胜是个大嗓门,话语刚劲有力,在整个会议室震荡,“别的部队我孙德胜不知道,攻打洪洞县城的时候,我三营冲在最前面,半个时辰,仅仅半个时辰啊,我三营就阵亡了300多战士。
他妈的,老子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弟兄去送死,那也是活鲜鲜的命吖,可是老子清楚,县城里有多少百姓等着我们去救呢!
打仗,杀鬼子,军人不冲在前面,谁冲在前面?难道让老百姓给咱们挡子弹吗?
老子早就想好了,每一次打仗的时候就想好了,管他娘那么多的,我们这些军人都死完了,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就是了。
鬼子的机枪阵地爆发的时候,老子没有选择,只能拿兄弟们的命去填,我抱着捆炸药准备冲上去,被几个战士给拖了回去。
兄弟们说了,营长,就是死,你也得最后一个死,全营的弟兄都指望着你指挥呢!
那老子还有啥话说呢?
机枪阵地被炸毁的时候,我那几个兄弟一起被炸成了碎片,遗体都找不回来了,老子心里想哭,想流血,可是,老子得想着活着的人啊!
我只能硬起心肠,继续攻击,就这么着,洪洞县才被我们打了下来。”
会议室里更加的安静了,只有孙德胜这位真正的铁血军人继续用自己的血和泪叙说:
“我孙德胜是个粗人,不明白事员说的避战是什么意思,可老子不管他是谁,妈的,只要敢说我三营怕死,老子第一个就饶不了他,老子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他,你可以去我们三营打听打听,大小战斗,我三营的战士从来只有死在冲锋的路上。
怕死?真正的军人就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吴立浑身颤抖着,是因为激动,是因为敬佩。
这一刻,虽然他明知道自己是应该站在黄世成这边,却还是觉得黄世成之前的话说的太过分了。
整个三晋谁不知道疯三团是一支多么能打的队伍。
就连临汾一带,听说都是先斩后奏,只用了两天一夜就全部攻打下来。
这样一支骁勇善战的铁血队伍,会避战?会怕死?
黄世成这样的诬蔑也未免太站不住脚了。
韩烽的嘴角挂着嘲讽,“黄事员,你若还是觉得我新三团是一支怕死的队伍,是一支避战的队伍,我可以再让其他人继续和你说说。”
黄世成哪里还敢,连忙摇头,他早已经被孙德胜这铁血的气魄吓到了,他方才毫不怀疑,这要是在战场之上,自己是孙德胜的敌人,早已经被对方砍下了头颅。
“不……不用了,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韩烽冷笑:“覆水难收,你黄世成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自己说出去的话难道就不用负一点责任吗?你可以侮辱我韩烽,但是,想侮辱我的兵?
痴心妄想,你欠我的兵一个道歉,现在,立刻,马上!”
“对不起各位同志们!是我黄世成小人,是我黄世成说错了话,对不起大家。”黄世成两腿稍软,连忙道歉,只是任凭他如何的不要老脸,这一刻,脸色也难看的可怕。
望着低头道歉认错的黄事员,干部们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热血与自豪。
一切都是值得的,军人的荣耀与付出,永远也不允许他人诋毁。
今天,团长韩烽又给大家上了一课。
“所以,黄事员,你对我今日会议上的军事安排,可还有什么意见?”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油然而生,黄世成咬着牙摇了摇头,“没有意见,军事行动上,一切由韩团长说了算。”
说完这些话,黄世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团部,吴立等人愣了一下,向韩烽告了一声抱歉,才连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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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失败的伏击
吴村山口伏击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孙德胜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当按照情报向着伏击圈内进发的鬼子出现在眼帘中时,纵然是战场之上杀敌不眨眼的孙德胜,心头也猛的咯噔了一下。
“不好,咱们得撤,这支鬼子可不好惹。”孙德胜将脑袋压在土包下,拧着眉头,沉声说道。
黄世成的脸上露出一抹鄙夷,“孙营长,我早听说新三团三个营长里边,就你孙营长最能打,三营的战斗力也是最强的,怎么这战斗还没有开始,就说出这等丧气话来?”
孙德胜并没有吭声,只是淡淡的望了黄世成一眼,再一次确认道:“黄事员,你确定这次军事行动你向团长汇报过?是团长亲自下达的作战命令?”
黄世成不悦道:“孙营长,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假传军令不成,你可以问吴排长。”
吴立沉默,脸上闪过一抹犹豫,终究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耿直的孙德胜不再怀疑。
“我还是建议撤退。”孙德胜指着眼看着就要进入伏击圈的日军说道:“黄事员,你自己看,这支鬼子行动整齐,精神面貌十分昂扬,步枪上面更是早已经安装好了刺刀,明显是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穿的是清一色的军皮靴,而不是咱们平常见到的那种穿胶底鞋的鬼子,由此可见,这支鬼子很不一般,绝不是附近据点里的鬼子,至少也是日军里边的精锐。
咱们要是贸然伏击,未必就能讨好,我建议将情报汇报给团长,然后再做打算。”
保卫排长吴立暗自点头,在觉得孙德胜分析的有理有据的同时,无不感慨,孙营长果然是一员沙场猛将,凭着鬼子的穿着,竟可以判断出如此多的情报。
黄世成的脸色变幻了一阵,就在他犹豫的时间,日军先头部队已经踏入伏击圈内。
黄世成低声道:“孙营长,我们绝不能怯战,就算来的是日兄精锐又有何妨?咱们这是一个加强连,将近五百战斗员,日军不过一支中队而已,咱们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有余,又打的是伏击,我看这一仗完全可以进行。”
孙德胜道:“团长说过,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这一仗就算咱们打赢,也是惨胜,我不相信团长会让我们打这样的仗。”
“这一仗必须打。”黄世成态度坚决,“韩团长不在这里,我就是这一仗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所有人必须听我的。”
孙德胜虎目圆瞪,哗啦一声将马刀抽出来,低吼道:“老子看谁敢?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一连长看都没看黄世成,连忙应道,“是”。
黄世成的脸色难看,又忌于孙德胜的马刀,一时之间没有再言语,所有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日军队伍大部分进入了伏击圈。
孙德胜低声吩咐道:“等日军全部通过之后,一排作为先头部队,六排断后,所有人从小路进行撤离。”
“是。”一连长应声,又道:“营长,咱真的不打了?”
“打不了,这只鬼子可不一般,真打起来,咱们未必能讨好,执行命令去吧!”
“是。”
“未战先怯,典型的逃跑主义。”黄世成嘀咕了一句。
他的心底猛然滋生了一道想法,一道一经滋生便再也抹之不去的想法,就在孙德胜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经进入伏击圈内的日军吸引的时候。
谁能料到,黄世成一个文弱事员,竟是悄悄地将自己配枪的枪口对准了进入伏击圈内的日军。
砰——
当嘹亮的枪响声迅速地在周围几里范围内传开,打破所有的平静。
子弹自然是在破空之后打在了空处。
黄世成骤然站起身来,有些破音地大吼道:“绝不能放小鬼子过去,同志们,给我打!”
这一嗓子外加这枪声,可是将刚刚全部进入伏击圈的日军吓了一跳,别说是鬼子,就是孙德胜也吓了一跳。
这下子麻烦事儿可真是大了,孙德胜才下完准备撤退的命令,战士们甚至都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呢!
外加上黄世成这一嗓子命令下达之后,出于对孙德胜先前命令的绝对执行,令黄世成有些震惊的是,就在这种情况下,战士们仍旧一枪未发,似乎还在等待孙德胜的军令。
三营将士军纪之严明,可见一斑。
唯一跟着黄世成开枪的就是保卫排排长吴立同志。
所以说,这场伏击战从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滑稽。
伏击圈内的日军部队也有些发懵,却不是因为敌人的骤然袭击,而是因为这令他们闻所未闻的伏击方式。
敌人已经暴露,却只是放了两枪,还没有打死己方的任何一个人,直接将最佳伏击点错过。
难道这就是令天皇都头痛的,这些年在敌后战场不断偷袭骚扰帝国军队的八路军?
倘若只有这样的战斗力,也为免提太令人“震撼”了吧?
疑惑归疑惑,孙德胜猜的一点没错,这是一支日军精锐,纵然比不上日军之精锐关东军,也相去不远了。
远的不说,在日军的物资越来越匮乏之际,能够清一色的穿这种昭和五式军皮靴的队伍,其精锐程度可想而知。
日军的反击迅速展开,机枪阵地,掷弹筒阵地,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便全部构置完毕。
土坡后方的孙德胜震怒之余,已经顾不得去朝着黄世成咆哮了,他十分清楚,一旦等到日军的反击阵型构建完毕,迎面而来的将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孙德胜再不敢耽搁,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这场莫名其妙的伏击战就是不想打也必须得打了。
“打——”
孙德胜怒吼,似乎要将自己对黄世成突然出手的愤怒全部发泄在日军的身上,他打响的第一枪直接将一名日军少尉撂倒。
加强连的战士们得到营长开战的命令,终于无所顾忌,所有的火力朝着土坡下的日军疯狂的倾斜。
幸好这一次出战的时候孙德胜提前给加强连配备了额外的火力,他几乎是将半个营的火力都集中在了一连。
如此这般,在伏击战先头失利之后,凭借着特别的火力装备和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一连这才勉强扳回一局,暂时将伏击圈里的日军压制。
黄世成的脸上乐开了花,第一时间将身子缩回土坡后方之后,头也不露,就把胳膊伸出土坡,胡乱的打着空枪,还一边喊道:“同志们,给我狠狠的打,敌人就快坚持不住了!胜利就在眼前了!”
土坡下,日军中队长吉田下野眼见敌人的火力骤然猛烈起来,不怒反笑,他这个时候才觉得敌人有了些意思,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不堪一击。
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在孙德胜的命令下被战士们整齐划一地扔向了半空,当数百颗手榴弹一齐在伏击圈日军身旁炸响的时候,那场面叫一个壮观,硝烟几乎将这小山沟彻底弥漫。
孙德胜正要继续下达下一步作战指令,黄世成又跳了出来。
“同志们,胜利就在眼前,节省子弹,跟我冲——”
这个时候双方已经杀红了眼,黄世成这一嗓子吼完,自觉得在手榴弹的轰炸下日军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他生怕不能将鬼子全歼,第一个冲出了土坡阵地。
一连的战士们眼见这般场景,也顾不得到底是谁下的命令了,开始向伏击圈内的日军发动冲锋。
战场的局面因为黄世成的原因,直接超出了孙德胜的掌控……
528 强悍
……孙德胜的不祥预感终究是成真的,当一连的战士们冲出土坡阵地,向着伏击圈内的日军冲锋的时候,距离才进行到小半,硝烟随风散尽,露出伏击圈内日军的情况。
哪里有黄世成以为的伤亡惨重,这支日军精锐在手榴弹还没有落地之前就集体匍匐在了地上,伤亡非常有限,待手榴弹爆炸完毕,借着硝烟,他们反而将所有的反击阵势全部构筑完毕。
迎面而来的是冲出阵地的八路军,日军指挥官吉田下野再一次困惑,他又有些搞不清楚了,这支八路军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有着好好的阵地优势不继续坚守打击,怎么还傻乎乎地玩儿起死亡冲锋来了?
吉田下野可不会对八路军有什么怜悯之心,硝烟刚刚散去,才露出日军堪堪构筑完毕的机枪阵地,除去被手榴弹炸毁的一挺轻机枪之外,另外八挺轻机枪外加加强的两挺重机枪便开始疯狂扫射起来。
日军士兵向来训练有素,机枪阵地的射击角度范围更是刁钻,火力呈扇形散开,冲锋距离刚到一半的一连战士们立马成为了活靶子。
外加上日军中队后方的九门掷弹筒也同时开火,加强的一门迫击炮同样不带停歇。
这场所谓的冲锋,看起来多么像是无谓的送死行为。
一连战士们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像是韭菜一般被日军机枪手收割,孙德胜看的是目眦尽裂。
流弹几次擦着头皮而过,黄世成早已经吓得快要魂飞魄散,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指挥是多么的愚蠢了。
屁股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向着土坡阵地重新爬去,还一边大喊,“撤,撤,撤退!”
说好的牺牲精神呢?
所谓的逃跑主义呢?
黄世成已经全然顾不得这些了,只是狼狈地向着阵地后撤,可他这么一喊,再一次愚蠢的下错了命令。
冲锋已经过了大半,这个时候再往回撤,岂不是把后背留给小鬼子,那可真就成了活靶子了。
孙德胜再不敢耽搁,“黄世成,你狗日的坏了大事儿了”,他大骂,一脚踹在黄世成的后背上。
黄世成连滚带爬地在斜坡上滑了几米,他原本背对着的地方,一连串的流弹扫射过去。
黄世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意识到孙德胜刚才仍旧是在救他,他正想说一声谢谢,就听见孙德胜大吼道:“弟兄们,撤退只有死路一条,冲上去和小鬼子拼了,杀——”
孙德胜带头冲锋,原本听了黄世成的喊话,正要撤退的战士们反应过来,队伍一顿,再一次向着伏击圈里的鬼子猛扑过去。
孙德胜十分清楚,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退路了,日军的机枪阵地和掷弹阵地地早已经构筑完毕,现在就算是全员撤回土坡阵地,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唯一胜利的契机,是将这最后的冲锋距离熬过去,直接和鬼子纠缠在一起,让日军的优势火力丧失殆尽。
这种打法很实用,唯一的缺点就是伤亡太大,可这个时候孙德胜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只是悔恨,庸人误事,这黄世成可是把一连给害惨了。
短短时间的交战,在日军的强势火力和黄世成的愚蠢指挥下,一连已经折了将近一半,这种巨大且极速的战损情况,在整个新三团经历过的战役中都是极少出现的。
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好好的一场伏击战,在黄世成的愚蠢干扰之下,弄不好可能就成了被反歼的悲剧了。
一连的战士们在营长孙德胜的带头号召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所有战士身上很快体现出疯三团的那股疯劲儿。
一个个红着眼,像是愤怒的公牛,不要命了一般向着日军发动冲锋。
有一个战士因为跑得太快,在途中跌断了腿,挣扎起来,就是用自己血淋淋的双手,也奋力的向日军阵营爬去。
这一幕看着吉田下野头皮发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低估这支八路军的强悍了,不说别的,就是这股子强悍的战斗意志,他便闻所未闻。
保卫排排长吴立也被这支队伍的疯狂所感染,下意识地就要率领自己的警卫排向日军发动冲锋,却被黄世成从身后拉住。
“黄事员?”
黄世成颇为狼狈,满脸烟尘,衣衫破烂,“吴排长,冲锋杀敌交给孙营长他们就是了,你们记好自己的职责。”
职责?
自己的职责不就是保卫你黄事员嘛!
吴立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这样懦弱,没有骨气的家伙,居然口口声声喊着不怕牺牲,不能怯战,眼睁睁的看着孙营长他们浴血奋战,躲在这大后方胆战心惊,自己可真是看走眼了。
吴立怒吼:“你们给老子保护好黄事员,别让他少了一根儿毫毛。”
吴立将“毫毛”两个字咬的格外地重,吼完,自己端着步枪向着日军阵营发起了冲锋。
一连先头的冲锋队伍很快与日军相接,这吉田下野倒也是个狠人儿,并不惧战,眼见机枪火力和掷弹筒火力无法展开,当即下令进行刺刀突击。
于是,双方就在这吴村山口处爆发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
虽然从这场白刃战的规模来看,微不足道到数载过后,除了当事人外,未必会有什么人记得。
更不足以彪炳史册,可它仍旧默默地为中国的抗战事业贡献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未来过着幸福安康生活的百姓,都理应记得这场战役,理应为这场战役中牺牲的先烈们怀揣崇高的敬意。
……孙德胜已经用自己的马刀接连劈死了四五个鬼子,相比于大刀和刺刀来说,他还是钟爱于自己的这把马刀。
虽然已经从骑兵连连长的职位上退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了,就连马也已经许久没有骑,孙德胜一直从骨子里觉得自己仍旧是一个骑兵。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快。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凶狠。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杀的鬼子更多。
孙德胜便是秉承着这种执念,才一次又一次从三个营中脱颖而出,就连一营长史文才和二营长邓庞也不得不承认,三营的确是新三团战斗力最强的营。
两个鬼子迎面扑杀了过来,这两个鬼子蓄有不短的胡须,应该是久经沙场的老鬼子,分明有几分眼力劲儿,看得出来孙德胜绝不是一般的敌人。
先头的鬼子负责佯攻,后面的鬼子则是在左右不断的摇晃着,伺机偷袭。
左右的八路军战士都已经被不同的日军纠缠住,孙德胜虽然是营长,却冲在了整支队伍的最前方,此刻他率领的几十人第一时间陷入鏖战,后续队伍还在跟上。
援兵是没有的,眼前这两个鬼子只能靠孙德胜一人。
孙德胜没有后退,连半步也没有后退,他很清楚,此时他必须做出榜样,杀出气势,让先头部队的厮杀为后续部队的跟进争取时间。
他将马刀倾斜在前胸,两只手紧握住刀柄,多年的厮杀经验让他可以一瞬间就找到直面临着他的这个老鬼子的破绽,这是一种出于生死搏杀的直觉,没有理由,直接有效。
可孙德胜同样清楚,小鬼子拼刺刀的技术可不赖,他可以将先头的这个鬼子一击致命,但后方的那个鬼子若是与先头的鬼子配合默契,紧接而来的致命一击,他未必就能躲得过去。
但军人只虑杀敌,岂忧身死。
孙德胜没有犹豫,身体骤然前冲,虚晃一招,待先头的鬼子下意识突刺格挡,身子迅速转动至鬼子左翼,借着旋转的力量,直接将这鬼子的半个脖子都切了开来。
从动脉血管喷薄而出的鲜血染了孙德胜一脸,孙德胜的眸子连眨都没眨,任凭殷红的鲜血直射进他的眼球。
与此同时,就在先头鬼子的左翼,那名伺机偷袭的鬼子并没有因为同伴的生死而出现任何的情绪波动,以极快的速度,非常默契地同时向着孙德胜的胸脯一刀刺来……
529 倒下
是时,孙德胜的身体已经向左旋转到了极致,配合偷袭的小鬼子是从鬼子的左翼,孙德胜的右翼迅速地刺来一刀。
日军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不止是枪法和各种单兵军事作战,尤为体现在刺刀突击上。
这一点便是人高马大的美军也深有体会。
这老鬼子的一刀快、准、狠,几乎就在孙德胜的一刀用老之际,迅速突刺。
这一刺几近完美,便是韩烽在此也找不出任何瑕疵,无论是刺出的时机,还是力道与凶狠,这老鬼子都将其表现的淋漓尽致。
孙德胜甚至已经看到这老鬼子嘴角微微上翘的嘲讽。
在这老鬼子看来,这一刀捅下去,完全可以将眼前这个强悍敌人的胸膛贯穿。
千钧一发之迹,丰富的战场厮杀经验救了孙德胜一命。
做为一名铁血的军人,孙德胜不怕死,就怕在死之前不能多拉上几个小鬼子垫背,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在一个小鬼子手中。
就在这万般凶险十分,他虽然已经躲闪不及,身体也因为挥刀,向左旋转到了极致,但他完全有时间向右旋转,在老鬼子的刺刀刺来之前。
旋转的过慢,便会被鬼子刺中胸膛,旋转的过狠,又会被鬼子刺中后背,这两者得来的都是重伤,孙德胜十分清楚,在拼刺刀的时候一旦丧失战斗力意味着什么,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孙德胜是个认死理的人,是个果决的人,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上半身迅速右转,将左臂暴露出来,留给老鬼子的刺刀,右手单握着的马刀,同时迅速的横向挥动,想要拨开日军的刺刀。
可这老鬼子的力量相当不小,又是双手紧握刺刀全力突刺。
铿——
孙德胜若是可以将竖起的马刀刀背挡在自己的臂膀上,自然可以挡住鬼子刺刀的刀尖,但他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自然做不到如此。
马刀劈在刺刀的刀锋上,发出刺耳的铿锵声,结果也只是稍稍的改变了日军刺刀的行进轨迹。
噗嗤——
闪烁着寒光的刺刀狠狠的插进了孙德胜左臂膀的左半部分,那老鬼子的嘴角已经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可还没有来得及惊愕,孙德胜忍着剧痛,右手挥起的马刀便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从脖梗子上再次喷出的鲜血溅了三尺有余。
孙德胜面不改色地收回马刀,他放声怒吼:“杀——”
一人喊杀之声,亦可震天!
正在拼刺刀的加强连战士们,正在向着日军发动最后距离冲锋的加强连战士们,全部为之一震。
敌人则是立马势弱三分,或许是出于对这种无敌气势的敬畏,孙德胜的周边暂时没有鬼子扑过来。
孙德胜将马刀收回,从之前的双手紧握刀把姿势,改为单手握刀,几个呼吸间接连劈死两个鬼子,他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上一下。
直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敌人,左胳臂的鲜血汩汩而流,已经将薄衫浸透的殷红。
这便是战场,哪怕左臂传来剧痛,鲜血的流失更是让原本的生命力迅速流逝,孙德胜却没有半点闲暇去处理伤口。
在惨烈的白刃战中,只有不断地杀鬼子,否则就会被鬼子所杀。
从始至终,孙德胜甚至都没有看自己的左臂一眼,他就当这只左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以这种转移的暗示,让自己忽视掉所有的疼痛。
此时此刻,一连的战士们就像是一群疯子,一群不要命了一般,只想在敌人身上啃下一块肉,喝上一口血的疯子。
当浑身浴血的孙德胜作为一连的灵魂人物,处在刀尖的位置厮杀,振臂高呼的时候,这支疯子团体立马到了癫狂的顶峰。
杀——
先头部队为后续队伍的跟进争取来了时间。
一连还有战斗力的200多战士彻底与日军搅在了一起,灰的、绿的、无花八门的衣服,看得人眼花缭乱。
吉田下野震惊地望着这支八路军队伍,他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字,“疯子”。
这支队伍那像是来杀敌的?分明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整个白刃战场一眼望去,几乎全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一连的战士们似乎笃定了己方人数比鬼子人数更多的优势,刺刀拼杀的时候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敌人的刺刀送向自己的胸膛,自己的刺刀也要同时送进敌人的胸膛,鬼子砍下了我的胳膊,我就要砍下他的脑袋,他的力气大,我的刀够狠,刀刀不要命,刀刀换敌命,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
日军士兵拼刺刀的确了得,却有一个前提,面对的必须是正常的敌人。
像眼前这种完全不合乎常理,一个个跟发了疯一般,以命换命搏杀的敌人,他们闻所未闻。
这种打法太惊人了,一旦你的敌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可以想象,他的每一刀都将勇往直前,他的每一次拼杀都将无所顾忌。
而你,在胆战心惊的同时,多少都会生出些畏惧。
这处中华战场,就在这处毫不起眼的小山坡下,终于留给了吉田下野永生难忘的震撼一幕。
被这股震撼笼罩的吉田下野,心底甚至生出畏惧。
帝国军人一向在拼刺刀上无所畏惧,可这一次却似乎改写了历史,吉田中队的日军士兵们开始在怯弱中逐步向后撤退。
不用吉田下野下令,日军士兵们便已经畏惧了,他们下意识地不想与这群疯子作战。
外加上这支狡猾的八路军似乎在步枪上作了什么手脚,多半都是三八式步枪,却在枪托的底部加长了一段木条,虽然只有十多公分。
在这惨烈的白刃战战场上,一寸强一寸长的道理还是十分适用的,外加上一连不要命的打法,双方刚刚接触时,吉田中队还能占据绝对的上风。
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震撼。
虽然是作为敌人,吉田下野还是敬佩的望着在最前方厮杀的孙得胜的身影,他知道,就是这道浴血奋战的身影,彻底激发了所有敌人的血性与疯狂。
“荷物を爆破して、撤退!(炸掉辎重,撤退!)”
吉田下野大吼着下令,同时将自己的配枪枪口在悄然无息中瞄准了那道在自己不远处仍旧奋力厮杀的身影。
他知道这种行为很卑鄙,无耻,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对敌人有半丝的怜悯。
砰——
这道由手枪发出的声响,在整个战场上显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然而取得的效果却卓有成效,已经浑身浴血的孙德胜,在众人的惊呼中一头栽倒。
“早く撤退せよ!(快撤退,撤!)”
吉田中队开始迅速撤退,他们将重机枪炸毁,其他易于携带的武器则是带上撤离。
可吉田下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让他后悔莫已的错误。
他绝不应该在撤退之时将孙德胜给打倒,因为他永远不晓得这种行为将导致敌人怎般不可平歇的怒火。
“杀,给连长报仇!”
一连长目眦尽裂,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什么都听不见都看不见了,他只有一个念头,将眼前这只鬼子杀尽,杀绝,为营长报仇。
一连战士们同样目睹了营长孙德胜的倒下,愤怒的情绪将他们的疯狂彻底推向最高峰。
这下子已经不再寻求什么战法了,只要是能够杀死敌人的手段,没有人会有丝毫的犹豫。
吉田中队这个时候想要撤离?痴心妄想,一连的战士们舍命追击,就像是一块儿牛皮糖,一块儿随时能要了你命的牛皮糖,死死的贴在吉田中队的身后,不将最后一个鬼子杀死,怎么甩也甩不掉。
一连的大后方,黄世成被保卫排的战士们紧紧的守卫在身后。
黄世成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莫名的感触,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底是忧还是喜,他亲眼目睹了孙德胜的倒下,他同样知道,因为孙德胜的倒下,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风暴。
面对这样一支浴血奋战的一连,他的心底只有震撼和敬佩,似乎却没有悔恨,他仍旧觉得自己今天的一切行为都是合理。
打仗嘛,牺牲是在所难免了,他眼见着吉田中队已经被彻底击溃,这一仗,因为他黄世成的指挥,胜利了。
“同志们,看到了吗?咱们胜利了。”黄世成兴奋地高喊。
而在他的身边,保卫排的战士们却没有一人吭声,背对着黄世成的他们,脸庞上一个个无不露出鄙夷和嘲讽……
530 愤怒
……从二连长觉得不对劲儿,来汇报情况,到团部也没有看到黄世成和保卫排开始,韩烽便意识到情况的不妙。
“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孙不在营部?”韩烽沉声询问。
二连长道:“团长,一大早营长就带着一连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营部,具体干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寻思着这事儿不对劲儿,才连忙过来汇报。”
这事儿倒真是不怪二连长,营部在小岳村,离团部所在的太岳村还有些距离呢!
倘若孙德胜真是秘密地带着队伍出发,那么等消息传到太岳村的团部,还真是需要些时间。
可是以韩烽对孙德胜的了解,若是没有自己的命令,绝对不可能私自出击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联系到消失在团部的事员黄世成,韩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胆儿。”
“到。”
张大胆儿应声,团长虽然和平日一样的面色沉静,但他总觉得团长今日的话语之中带有一股急迫的味道。
韩烽道:“用你最快的速度,把魏和尚给老子找来。”
“是。”
魏大勇进了团部便急问,路上张大胆儿已经向他解释了团长这边的情况,急迫,有些震怒。
“团长,你找俺?”
韩烽道:“和尚,我问你,我让你派人紧盯着黄世成,你的人呢?把人给老子看到哪儿去了?”
和尚苦笑道:“团长,黄事员太狡猾,俺派的几个人总是被他有意无意地支开,今天一大早,他又把俺的人给支开,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你……你这和尚坏了事儿了,回头老子再骂你。”
韩烽冲着门外大吼:“通讯员,通知警卫连,火速集合。”
“团长,出啥事儿了?”和尚几乎还没有见到过韩烽这般着急的模样。
韩烽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一连集体离开了小岳村,我怀疑,老孙有危险。”
徐梓琳道:“老韩,你怀疑是这个黄世成……”
“还不好说,但我非常确定,若是没有我的命令,老孙不可能私自出击,若是有战事,多半儿是这黄世成捣的鬼。
侦察连呢?让侦察连赶紧把所有侦察到的情况,第一时间反馈回来。”
“报告团长,吴村山口土坡方向有枪声,从枪声判断,应该发生了激战。”
韩烽一震,“团部现在有多少用的上的全部跟着老子,立刻出发,向吴村山口土坡方向出发,没集结起来的警卫连集合之后之后迅速跟进。”
“是。”
命令下达,300多人的紧急集合队伍在韩烽的率领下火急火燎地向着吴村山口土坡的方向赶去。
……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是役,一连惨胜。
日军吉田中队在一连的疯狂厮杀下丢盔卸甲,日军中队长吉田下野在胆战心惊中被几十个鬼子护送着逃离,一路被一连一心复仇的战士们追杀出数里。
黄世成眼见敌人离开,危险彻底解除,这才大摇大摆的从半山坡抵达白刃战战场。
战场的惨烈似乎并不足以引起他心底对于己方战友的任何怜悯,嘴角挂着的喜悦只是冲着胜利而去。
“同志们,这一仗打得好呀!咱们打出了气势,打出了威风,咱们胜利了!”黄世成拍着一连长的肩膀,向着只剩下一百多号战士的一连说道。
一连长甩开黄世成的手,丝毫不顾及黄世成的尴尬,冷笑道:“黄事员,还是把你的手拿开吧,我怕脏。”
“你……打仗牺牲在所难免,这一仗是咱们胜利了,孙营长牺牲我也很难过,但这就是战场,子弹不长眼,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你冲我发什么火?”
黄世成不悦,孙德胜冲自己发火,韩烽冲自己发火也就算了,眼前这一个小小的连长,居然还给自己甩起脸子来了。
一连长沉默,面对敌人,他可以在愤怒中直接将对方的脑袋砍下来,可眼前的“敌人”却不同,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右手紧握的大刀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在颤抖。
他只是咆哮,“这么多次战斗我们营长都活了下来,他不可能会死的。”
黄世成摇了摇头,觉得眼前的一连长有些可悲,他分明看到孙德胜身中数刀,又被一枪打中,就算是被几个战士抢着送往了军区医院,只怕也没有活的了。
但好歹还有些底线,黄世成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太过较真儿。
“同志们,立刻打扫战场,将缴获物资统计出来给我过目,缴获的物资是要全部交公的。”
黄世成正说着,身上也挂了彩的吴立突然看着黄世成的身后远处,说道:“事员,韩团长他们来了。”
黄世成的身子猛地一颤,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鼓,他扭过头来,便看到杀气腾腾的韩烽带着一批人马向着自己这边火速冲来。
韩烽知道自己是来晚了,战斗明显已经结束,土坡下躺了一地的尸体,一眼望过去,大部分都是灰色的军装,这让他的心底剧痛。
但这并不是韩烽最担心的问题,他放眼四处搜寻,却没有看到那道让他熟悉的身影。
杀气腾腾的冲到黄世成的面前,还不待黄世成开口,韩烽直接喝问:“老子的一营长呢?”
这般居高临下的质问,就像是在审讯一个微不足道的犯人,可刚才还对一连长趾高气扬的黄世成,这会儿却像是耷拉了脑袋的受气虫,嗫嚅道:“孙营长他……他……”
啊啊哈哈啊——
这是一道痛到极致,痛心疾首,已经听不出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的悲愤,一连长整个人都被这部巨大的悲痛所笼罩,他就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在见到强势的团长到来的这一刻,泪水终于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他嚎啕大哭,这一刻不在乎什么身份,更不在乎什么年龄。
他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哭声哽咽,几乎让他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来,“团……长……呜呜呜……营长他他……牺牲了!”
轰——
这并不是一场爆炸,却绝不亚于一场爆炸。
韩烽的脑袋整个都嗡了一下,他没有质疑一连长话语的真假,只是悔恨,悔恨自己对于这个小人黄世成,还是抱有最后同志间的怜悯。
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手段,只不过晚施展了两天而已,居然就搭送上了自己的一位兄弟。
小人啊!竟是比禽兽不如,凶残至极的鬼子还要令人痛恨。
徐梓琳是从后面赶上来的,隔着老远,她就像是和韩烽有心灵感应一般伸手大喊:“老韩,住手,你不能,不能啊!”
可就在她高喊的同时,韩烽的那把勃朗宁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黄世成的脑袋。
黄世成在颤抖中话语失色,“韩烽,你好大胆,你疯了不成了?敢杀我?你敢杀事员……”
没有人敢阻拦,吴立的脚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不动,从韩烽出现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身上就有一股巨大的魔力,让所有人为之沉迷,就在韩烽的枪口顶在黄世成的脑袋上时,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三个字——“他该死!”
黄世成终于在颤抖中跪了下去,这一次就连话语都变得哆嗦,“韩烽……韩……韩团长……你大胆……你不能杀我……求你,我求你……别杀我!”
韩烽的嘴角挂起罕见的厌恶的冷笑,“去黄泉忏悔吧!”
“不要……”
“老韩——”
“团长——”
砰——
属于勃朗宁特有的清脆嘹亮的枪声传出数里,旋转中的子弹飞速地从枪口激射了出去……
531 出气
黄世成丝毫不怀疑,韩烽的这一抢就是冲着自己的脑袋打来的,这让他的心底有些震颤,眼前这个家伙贵为一团之长,居然也如此的意气用事,完全就是个疯子。
若不是韩烽旁边的段鹏眼疾手快里推了韩烽的手臂一把,这一颗子弹下去,黄世成可立马就能见到自己的脑浆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黄世成吓的整个人和鼻涕虫一般瘫软在地上,嘴巴里只是求饶,又见求饶没用,韩烽的枪口再一次顶住了自己的脑袋,连忙道:“韩团长,这事儿你不能怪我呀,不是我自作主张,我也都是被逼的,被我们组长逼的……对对对,孙营长还没有死呢……他,他不一定就会死的。”
“老韩,你太意气用事了。”徐梓琳终于冲了过来,将韩烽手上的勃朗宁抢了过去。
韩烽背过身去,挥了挥手,“打扫战场,检查伤亡,将黄世成送到团部去,另外,彻查这场战役打响的原因。”
段鹏应声,“是!”
吴立硬着头皮带着警卫排的战士们挡在了段鹏的面前,黄世成正要欢喜,就听到吴立道:“只要团长不伤事员的性命,我们无话可说。”
段鹏道:“放心,我们团长恩怨分明。”
“散开。”吴立下令,保卫排让出一条道路,任凭段鹏几人架着黄世成离开。
黄世成脸色难看地大喊:“吴排长,你就等着我处分你吧!”
只是被双目赤红的韩烽扭过头来随意的瞥了一眼,黄世成立马像是惊慌失措的鸿雁,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韩烽刚才拿着枪口顶着自己脑袋的那一幕,心有余悸中,身体再一次颤抖。
团部。
一连长红着眼睛汇报完毕,“团长,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营长还以为是您下的命令,这才跟着黄事员去了吴村。”
韩烽点了点头,“老孙被送往了军区医院?”
“嗯,送营长去的是三个老兵,他们当时负重伤就在军区医院住着,后来痊愈了回到了一连。。”
“知道了,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团长,你要给我们营长报仇呀!”
韩烽沉声道:“放心,兄弟们不会白白牺牲。”
“是。”
一连长敬以最标准的经历,眼角滑过一滴泪珠,扭身大步离去。
“进来。”
“是,报告团长,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
“说。”
“是,这场战斗,一连牺牲三百六十七人,伤八十六人,包括一营长在内重伤六人,一营长当场昏迷不醒,日军阵亡尸体只有一百三十一具。”
韩烽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把统计出来的伤亡数据留下,去吧!”
“是。”
“大胆儿。”
“团长,您叫俺!”
“告诉段鹏,让他把黄世成给我带过来。”
“是。”
张大胆儿刚出团部门口,就被徐梓琳给拦住,徐梓琳让张大胆儿站住之后,径自进了团部。
韩烽自然听见动静,骂道:“大胆儿,再耽搁,当心老子揍你。”
张大胆儿吓了个激灵,也不管政委徐梓琳的目光了,连忙转身就跑。
徐梓琳叹了口气,在韩烽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开口,半晌,“老韩,对付这种人得讲究方式和方法,你不要太意气用事了。”
韩烽沉默,徐梓琳继续道:“你放心,黄世成的把柄我已经全部收集完毕,他和王晓仁之间联系的书信也被我拦截了不少,再加上他这一次假传军令,导致一连损失惨重,组织不会放过他的,但绝不能是由你来动手……老韩,我知道一连的战士们牺牲了那么多,你心里痛,我心里何尝不痛,就连一营长也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不知道是死是活,可是你得为自己考虑,得为整个新三团考虑,你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团长,所有战士们的希望还都寄予在你的身上呢!”
韩烽抬头,低声骂道:“这狗日的张大胆儿,办事磨磨唧唧的,看来是时候好好揍一顿。”
“唉,非这样不可吗?”
韩烽继续沉默。
很快,团部外来了动静,段鹏押着黄世成进了团部。
吴立带着保卫排也来了,只是站在院子外,眼睁睁的看着黄世成被段鹏带进团部。
徐梓琳长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出团部,没人知道他对保卫排排长吴立说了些什么,吴立带着保卫排直接出了院子。
徐梓琳打定了主意,老徐便是要无条件支持老韩的,既然韩烽做出了决定,她只需要默默地在身后支持就好了。
团部土屋,段鹏将黄世成按在了韩烽面前的一张板凳上。
韩烽平静道:“段鹏,你也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和黄事员单独聊一聊。”
段鹏担忧地望了韩烽一眼,却不敢违抗命令,应道:“是”,说着,在黄世成哀求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团部。
狭窄的屋子里立马就剩下了黄世成和韩烽二人。
黄世成忽然想跑,腿却和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被韩烽平静的目光地盯着,他的心里已经发毛。
硬着头皮询问,“老,老韩,你找我过来什么事?”
韩烽并不答话,只是将手上的那份伤亡战报扔向黄世成,不咸不淡道:“自己捡起来看看吧!”
黄世成不敢反驳,也没有在乎这一刻被别人颐指气使的感受,倘若此刻他身边有人,自然得好好的为自己辩解一番,可从战场上的那一幕经历过后,他就知道眼前这家伙随时可能变成疯子,和一个疯子较劲儿,除非是自己不怕死。
可黄世成怕死,还非常惜命,他在哆嗦中将这份战报看完。
“看完了?”
“是……是。”
“作何感想?”
“老韩……韩团长,打仗牺牲,在所难免的嘛,再说了,这场战役是我们胜利了。”
黄世成这话语刚刚落下,场面骤然失控,韩烽突然像是饿虎一般朝着他扑了过去,隔着一本书,一拳砸在黄世成的脸上。
黄世成发出哀嚎,门外,张大胆儿打了个哆嗦,连忙将身子站得更加笔直。
屋子里的哀嚎更甚,甚至传出院落之外,吴立等人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敢冲进院子。
徐梓琳在暗中祈祷,“老韩啊老韩,你可不要糊涂才是!”
哀嚎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团部的门帘被掀开,黄世成满脸惊惧的跑了出去。
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只是令大家意外的是,黄世成的身上看不出半点伤痕,根本找不到任何被虐打的证据,可他脸上的那种恐惧却实实在在,整个人似乎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韩烽甩了甩手臂走了出来,望了望天色,一片大好,心中的郁闷倾泻了不少,果然,心中有气,打他狗娘养的就完了……
532 逃离(为万赏加更)
……黄世成跑了,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带着保卫排的一部分人马就跑了,保卫排排长吴立几人他都没带,生怕这家伙再偷偷地向韩烽通风报信儿。
黄世成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他是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面对韩烽这样的疯子,外加上整个新三团这么多小疯子,他觉得自己时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再加上这一次吴村山口伏击战一役,营长孙德胜的重伤,黄世成很清楚,韩烽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说好听点他不辞而别,说难听点就是害怕,逃跑了,留下的口信:自己回总部请罪,就不再叨扰韩团长了。
黄世成的逃跑倒是让徐梓琳心里松了口气,她生怕韩烽再意气用事,犯下什么落人把柄的过错来。
只是她更多地是担心,连忙第一时间去团部找韩烽。
出乎她的预料,韩烽的神情比她想象的要平静得多。
韩烽难道不知道黄世成偷偷的跑了?
这不可能,一般团里的情报都是第一时间汇报给团长的。
徐梓琳坐定,望着面色平静的韩烽,“老韩,黄世成跑了,你应该知道吧?”
韩烽点了点头,“知道。”
“可是这不像你,难道你咽得下这口气?”
韩烽竟是轻笑起来,“老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都担心我对黄世成私下动手嘛!”
徐梓琳狐疑道:“就是你表现的太乖了,所以我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韩烽道:“你说的对,有组织处分他,我着什么急。”
徐梓琳大为欣慰,“你明白就好,你把这事都交给我吧,我会让这家伙连带着他身后的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韩烽颇有些意外地望了徐梓琳一眼,他还是不太清楚徐梓琳究竟是什么身份,口气居然如此之大,但他相信徐梓琳的能力。
至少在这方面的能力上,韩烽自知,远不如徐梓琳。
“老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还要一直隐瞒着我吗?”
徐梓琳疑惑道:“我能有什么身份,我不就是新三团的政委吗?”
韩烽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既然徐梓琳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两人正说着,团部外面来了人,和尚、段鹏、保卫排排长吴立几人都来了。
韩烽开门见山道:“吴排长,你可知道黄事员是从哪里走了?”
吴立道:“韩团长,我问过兄弟们,黄事员是趁夜离开的,应该是从祁村的后山方向离开的,现在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也应该到了祁村后山的无名小路了。”
“会经过断谷口?”
段鹏熟悉那一带地形,应道:“是的。”
韩烽拍手,“不好,断谷口一带鬼子可不少,黄事员他们带的人手也不多,我怕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吴立敬佩地望着韩烽,心道,韩团长果然是个宽容大度之人,这种时候居然还在为黄世成的安危着想,他真的有些替黄世成觉得羞愧。
段鹏道:“团长,那怎么办?俺带人赶快去支援吧!”
韩烽道:“人多来不及了,段鹏,你亲自骑上全团最快的马,火速赶往祁村一带,一营长史文才他们就在那一带活动,替我告诉老史,一定要火速支援,绝对不能让黄事员出事儿。”
说着,韩烽重重地在段鹏的肩膀上拍了拍。
“去吧!”
段鹏目露精光,应道:“是。”
……
祁村,一营史文才带着人马在此驻扎,副团长陈保良今日不在,刚好去二营游击区视察去了。
段鹏赶到祁村之后,将情况说明。
一营长史文才也早就听说了三营长孙德胜因为黄世成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甚至连带着一连300多战士牺牲。
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听说要不是段鹏拦着,团长当场就把黄世成枪毙了,现在团长居然下令让自己火速支援黄世成?
大门一关,兄弟俩有话直说。
史文才也不糊涂,疑惑道:“段鹏,团长真是这样说的?”
段鹏点头,“真是这样说的。”
史文才正狐疑,就听到段鹏继续道:“团长虽然是这样说的,可临行的时候团长还重重地拍了拍俺的肩膀,俺感觉这里边似乎有点儿别的东西。”
“废话!这不明摆着的吗?要不是你小子拦着,团长早就把黄世成给枪毙了,团长他会想着救他黄世成?再说了,团长拍你的肩膀干嘛,那不是多此一举吗?咱们都了解团长,向来干脆利索。”
“懂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很快,史文才将一个连的队伍集合起来,的确是火速前进,可是去断谷口明明有好几条路,甚至史文才还知道一条捷径,就偏偏带着队伍选择了其中一条较长的路。
而史文才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时间就是人命啊,黄世成一行已经陷入了苦战。
黄世成此刻是有苦难言,逃回团部的路径可有不少,远不止祁村这一条路,只是在逃跑之前,他早就侦察好了,在其他的路口团长似乎都有哨兵把守,想要带着这样一支队伍无声无息地离开,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方向就是从祁村的方向逃离,祁村的方向不知为何并没有哨兵把守,黄世成觉得这是天赐良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可他一心关注点异于常人,哪里会提前探查这祁村断谷口方向的情况,带着队伍就误打误撞地陷入了日军的伏击圈。
这下子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带来的保卫排战士有三四十人,已经牺牲了一半,眼见着四面八方的鬼子慢慢包围过来,己方差不多快要弹尽粮绝,黄世成两眼一闭,心道:这下子可真是玩儿完了。
投降?
黄世成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至少嘴巴上一直如此。
这个念头被他很快抛却,他从旁边的保卫排战士手里抢过一杆中正式步枪,也决定英雄一把。
可才刚刚露半个脑袋,将枪托抵住肩膀,胡乱地瞄准了一个鬼子就准备开抢,砰——,一个隔着百步的老鬼子一枪命中了他的脑袋。
怂包,终究还是配上了怂包的死法。
至死,黄世成都在震撼,这鬼子的枪法真他娘神了,咋像是朝着他的脑袋直奔过来的呢?
与此同时,从大后方响起的枪声让黄世成明白,是援兵到了。
最后的念头“唉,你们来晚了”,黄世成脑袋一歪,在无声无息中断了气,这家伙的脑袋可不算硬,一颗子弹打进去,喷出来许多黏黏糊糊的液体,旁边的战士厌恶地朝远处挪了挪,举起枪来继续杀敌。
半晌,一个战士才喊道:“同志们,黄事员好像牺牲了。”
全员浑身大震,“兄弟们,狠狠的打,咱们的援兵已经到了,给黄事员报仇,杀——”
……
533 编制
黄事员牺牲之后,针对他的调查却不会相应停止,只是随着他的牺牲,在新三团关于这件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
三日之后,韩烽召开全团干部大会,连排级干部全部参加,就连祁村一带打游击的一营长史文才和二营长邓庞等人也率领着一营和二营的连排级干部们赴会。
只是出乎韩烽预料的是,副团长陈保良居然不在。
会议上,全员到齐之后,韩烽疑惑,“老史,老陈怎么没有跟你们一块儿来?”
史文才道:“一天前,好像从总部来了几个什么人,陈副团长说他有事需要回总部一趟,具体什么事情他也没说,只是说自己会尽快回来,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韩烽望了徐梓琳一眼,见徐梓琳正面露思考,遂摇了摇头,不再关注这件事情,对于军人来说,从始至终都应该以军事为主。
“好了,那先不说老陈的事情,今天我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开这个会议,是想重新宣布一下咱们团的编制问题。
以下方案任用是我和政委一起商讨出来的结果,具体的任命,我们会向司令部申请。
下面让老徐给大家读一下具体的职责安排,有什么问题的等全部说完之后再提问。”
战士们一个个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韩烽的宣读,毕竟,这可是涉及到接下来的队伍统领问题。
徐梓琳将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文件拿起来,笑道: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特别是临汾一带战役结束之后,咱们的人马迅速壮大起来,记得在攻取临汾一带的时候,咱们的人马已经将近一万五千人,战役结束之后,兵力不减反增,具体多少人数甚至连我和团长都搞不清楚。
咱们毕竟是一个团,搞这么多人马,那可太不像话了,第四军分区成立之后,咱们的很大一部分人马都被陈司令员调往了军分区。
司令员的原话是,你一个团级作战单位,人数壮大是可以的,但是兵力过万,那可就太不像话了。
所以呢,咱们的部分兵力被调走之后,目前全团人数也就近万人,当然,若是再加上一些随时能够策应咱们的地方同志,这个人数还会多上一些。
这么大个团,兵力都快赶上抗战初期咱们的一个师了,实际上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名义上咱们虽然还是一个团,兵力上却早就不止如此了。
这种情况下,咱们若是还沿用原来的三三制老编制,那咱们一个营长就得管上三四千人马,都快赶上当年咱们的一个旅了,不得累死才怪。”
干部们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里则是在琢磨,听团长和政委的意思,这是要扩大营级编制啊!
听说老团长的人马还没有新三团多,乖乖,愣是扯出了八个营的虎皮,听听,八个营,光是拉出去,那威势就够敌人喝一壶的了。
至于扩大营级编制后,营长的人选会花落谁家呢?所有干部都瞪大了眼睛,处于期待之中。
韩烽忍不住道:“老徐,别和这帮家伙扯什么大道理了,直接说组织的任命安排吧!”
“就是就是,政委,您现在说什么我们只怕一句也听不下去,就寻思着新的任命和安排呢!”
徐梓琳笑了笑,道:“好,那我就直接宣读任命了。”
干部们正襟危坐。
徐梓琳道:“鉴于我新三团部兵力过剩,经由我和团长商议,决定全团共分为六个营,三三制改编为五五制,原有的班级单位按照旧有编制不变,一个班满编的情况下仍旧是12人。
什么意思呢?从今以后在咱们新三团,共有六个营,每个营有五个连,每个连有五个排,每个排就有五个班。
这样算起来,咱们一个营的满编制共有1500人左右。
下面宣布营长的任用:
一营长史文才。
二营长邓庞。
三营长孙德胜因为重伤未愈,由一连长何振国代理。
四营长陈功。
五营长张洞。
六营长魏大勇。
至于连长任用,一营,一连长陈六,二连长周成,三连长……六营,一连长……五连长吴立。
各营设立侦查排,连设侦查班。
团部直率三个连,原警卫连连长谢宝庆副连长梁二虎牺牲在临汾战役之中,警卫连连长由突击队副队长周大牛同志兼任,侦察连连长由侦查组组长老黑兼任,至于尖刀连连长,由突击队队长段鹏兼任。
这是我和团长暂定的名单,至于空缺的连排级干部,由各级营长亲自选定,经由我和团长同意。”
徐梓琳宣读完毕之后,战士们还处于发愣之中,大概还在消化这道任命的信息,随即就是交头接耳地私语。
韩烽等了半晌,这才问道:“都别他球的和蚊子一样嘀嘀咕咕了,有什么问题的尽管提出来,我可是跟你们说好了,有问题在会议上就处理好,会议结束之后,此任命便是军令,不再更改,谁要是干不好,那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咱们团可是人才济济,从不缺少有能力的人,你要是被老子撸下来,可别怪我这老团长不讲情义。”
韩烽这么一说,战士们顿时更加的安静了,原本脸上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干部们也都偃旗息鼓。
谁不知道团长的脾气,这任命肯定是他和政委商量安排好的,都是有针对性目的的。
有啥意见也得在心里憋着,再说了,能有啥意见呀?团里编制一扩大,多少人都给提了上去。
至于团部直属三个连的连长人选,大家更是没有什么异议。
团长向来公平,绝不会任人唯亲,突击队的存在,干部们虽然敬佩,却一直觉得团长对于自己这帮从新一团就开始拉扯出来的老兄弟们并没有啥偏袒。
突击队队员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一身军功更是远超团里的其他人,按照资历,每一位队员在新三团当个连长都是绰绰有余的。
可团长还是把这些机会留给了团里的其他弟兄们。
这让干部们怎能不心生感动和佩服。
至于这一次,团长将团部直属三个连连长交给突击队队员们,干部们反而在心里舒服了不少,总算是替突击队队员们欣慰了。
可有意见的刺儿头倒是也有,和尚第一个站了起来。
正式的会议场合,他对韩烽的称呼倒是也够正式,“团长,俺有问题。”
“说。”
“尖刀连是俺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凭啥交给他段鹏?俺还是想当尖刀连连长,这个营长俺不当,你给段鹏好了。”
干部们:……
一阵无语,哪有给营长不当还想去当连长的?
可韩烽却清楚,突击队的每一位队员们都是满载荣誉,保家卫国,倘若将他们下放到团里的连队,只怕他们反而也不愿意,会同和尚这般。
韩烽很理解和尚的心情,却并不作答复,只是望向段鹏。
段鹏瞅着和尚道:“和尚,你咋还不知道好歹呢?团长给你个营长当,你还不乐意了?你想想,一个营五个连的同志都等着你魏和尚去带领着打胜仗呢!
有本事你把你的六营给训练成尖刀营俺看看,到时候你就有五个尖刀连了,还舍不得俺这一个不成?”
魏和尚一怔,也对,段鹏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便点头乐道:“团长,俺决定了,俺当这个营长。”
韩烽:……
见过狂的,却没有见过像和尚这么狂的,真当他娘的营长是大白菜,想吃就吃呢?
534 共赴司令部
团部的编制改编,适应了兵力过剩的问题之后,韩烽总算是放下心来,六个营的编制不多不少,若是真正到了需要部队机动的时候,六个营合理指挥安排起来,可比三个营要方便多了。
编制问题解决之后,第五日,韩烽便接到司令部的电话,要求团长韩烽和政委徐梓琳一同去军分区司令部开会。
至于究竟开什么会,韩烽暂时不得而知。
将团部的工作交代完毕之后,韩烽便和徐梓琳一起上路了。
与此同时,部队同在岳南根据地的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和政委赵刚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一同往军分区赶去。
四人在太岳军区第四军分区的路口处汇合了。
颇为意外,韩烽和老团长许久未见,自然又是好一番寒暄。
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谈到了已经牺牲的黄世成的身上,要不是政委赵刚有眼色,连忙拦住,只怕李云龙已经拍手叫好起来。
可老团长时而秉直的性格就是如此,他骂道:“能死在战斗中,也便宜这狗娘养的了,咱们300多号弟兄啊!三愣子,你这算是好的了,想当年老子哎……不提了,你们说,司令员叫我们过来开会做什么?”
韩烽笑道:“岳南根据地被咱们开辟出来之后,现在已经逐渐的趋于稳定,鬼子肯定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有大动作了,司令员叫咱们来开会,应该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李云龙表示赞同,“你说的没错,小鬼子上次吃了大亏,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搞不好啊,咱们这根据地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大扫荡了。”
“好在秋收已经完毕,咱们粮食比较充足,应对起来也不至于像以往那么艰难。”赵刚向来目光长远,他有意考教韩烽,笑着问道:“小韩,你觉得在岳南根据地开辟之后,组织的下一步计划会是哪里?”
韩烽想了想,望向李云龙,道:“老团长觉得是哪里?”
“嘿嘿,你小子,老赵问的是你,你问我做什么?”
韩烽道:“别人常说,英雄所见略同,我就想看看,我和老团长的判断是不是一致的。”
徐梓琳笑道:“那这样,你们两个人就一人先说出一个字好了!”
李云龙点头,“有意思,那老子先说,中。”
韩烽道:“条。”
“中条山!”
四人异口同声,随即相互看了几眼,一起大笑起来。
赵刚道:“小韩的眼光果然长远,中条山战役在五月份的时候结束了,现在中条山已经彻底落入了日军手中,咱们想把太岳根据地在三晋连成一片,又不与城市的日军直接敌对,那就只有继续南下,向中条山发展,开辟中条山抗日革命根据地。”
李云龙则是愤愤不平,“他娘的,中条山战役,5万日军对阵果军11个军,25万人,兵力悬殊足有五倍多,结果怎么样?25万大军呀,刚打了没两下子就直接逃了,就这一役,果军损失兵力十几万,另外十几万人马成了溃兵,逃兵,还有一些干脆直接投降了鬼子,成了汉奸,简直他娘的给军人丢脸,抹黑。
鬼子的装备是厉害,打不过又怎么样?打不过就跟他们拼命啊,用咱的拳头,用咱的牙齿,在老子看来,军人就是死,也应该有向敌亮剑,发起冲锋的勇气。
如果中国人都有这份血气,别说是国土沦陷,他小鬼子连咱的边界线也别想打进来。”
赵刚感慨:“老李说的很对,军人的不团结是咱们这场抗日战争之所以艰难的重要缘由之一,这也是前朝留下的烂摊子,那帮人的思想本来也就迂腐不齐,想把他们凝成一股绳,团结起来,基本上没有可能。
不过咱们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果军里边虽然良莠不齐,却也有真正的军人。
就说中条山战役之中,98军就很英勇,一直到中条山彻底失守,被日军占领,98军仍旧坚持与日军作战。”
“这98军的军长倒是个汉子,老赵说的不错,那老子以后要改口了,骂的不是所有的果军,而是那些没有什么骨气,见了小鬼子就两腿发软的怂蛋。
等咱们的队伍打到中条山去,到时候可以见见这位98军军长嘛,搞不好还能拉到咱们队伍里来。”
四人说笑着,目的地在不知不觉中抵达,通讯员告诉四人,司令员已经在司令部等着了。
到了司令部,见了陈司令员,会议开始。
果然,会议的主题和韩烽李云龙一行预料的大差不差,正是关于提前预防日军进行岳南根据地大扫荡的反扫荡安排会议。
参会的除了韩烽的新三团和李云龙的独立团之外,还有17团。
让韩烽有些意外的是,李云龙还真没有吹牛,资历够老,好多团长都是他当年带出来的,这17团团长也没有例外。
周团长见了李云龙便率先敬了个礼,“老团长,好久不见了。”
韩烽注意到这17级团团长周团长的年龄,应该也比李云龙小不上几岁,看来是参军不如李云龙早。
老李倒是牛气轰轰的,随便找了张椅子横仰八叉地坐着,一出口,韩烽差点没噎住:
“我当是谁呢,小周啊,你怎么也跑到这岳南来了?”
看得出来,李云龙对于周团长似乎并不感冒,还有些不喜的样子。
周团长倒是也不介意,陪笑道:“老团长,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呢?”
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呢?
李云龙正准备再哼着鼻子骂两句,陈司令员开口了,黑着脸,“李云龙,你小子真是到哪儿都不安分,老子让你来是开会的,有什么私事儿出了司令部,你爱咋折腾咋折腾,但这会儿给老子老实着点儿。”
原本还牛气哄哄地老李一下子就泄了气,老首长发火,那还了得,连忙屁颠儿地将水杯拿过去,递在司令员手上,“哪能啊,老首长喝水,喝水,为咱老李发火,不值当,嘿嘿。”
司令员这才作罢,心里倒也得劲儿,这李云龙,真是半会儿不敲打都不行。
535 重任交接
陈司令员是个干净利索的脾气,会议一开始便直奔主题。
“根据总部情报部门侦查,日军最近动作可不小,35,36,41,69师团部数万兵力正向岳南附近汇合,动用这么多兵力,他们想干什么?
从这日军的动向来看,东西南北四向皆有分布,这小鬼子野心不小,看来是想把咱们岳南根据地一口吞下,鬼子进行所谓的铁壁合围大扫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参谋部经过分析认为,在不久的将来,日军定然会对我岳南根据地发动一次全面的大扫荡。
针对这次即将到来的危机,咱们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几个团长政委皆是面色凝重。
日军大扫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每一次大扫荡的时候,就是部队最艰苦的时候,再有这岳南根据地南北纵横并不算宽,战场可不十分宽裕,提供给八路军空间转移游击的战场颇有限制。
司令员训斥道:“瞅瞅你们这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像什么样子?鬼子扫荡咱们也不是一次两次的,管他有多少人,几万人,几十万人也好,管他是什么囚笼政策,还是铁壁合围,只要咱们的队伍还有一口气在,统统都给他粉碎掉。
只是这一次,太岳军区的其他方面估计也有危机,咱们的一部分兵力需要支援总军区,我会带领队伍亲自过去支援。
所以这次岳南根据地的反扫荡任务,可能就要落在诸位的身上了。”
李云龙表现得愁眉苦脸。
司令员骂道:“李云龙,你小子黑着张脸做什么?”
李云龙道:“老首长,不是咱老李想黑着脸,是咱老李愁啊!鬼子这次大扫荡兵力肯定不少,要是有司令员在做总指挥,咱自然是啥也不担心的,老老实实的服从指挥,肯定就能打胜仗,可这一次司令员你也不在,就留下我们几个,你说,我能不愁吗?”
“你少拍老子马屁!”
司令员瞪眼,只是瞪着瞪着,原本板着的面孔,因为李云龙,再也绷不住了,笑骂道:“李云龙,你小子少来,老子带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的,撅起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放什么屁,每次轮到打仗,你小子总是最乐,你会愁?你愁的就是鬼子太少,不够你杀的吧?”
哈哈哈哈——
“要不都说老首长体贴部下呢,司令员,还是你懂我。”
“行了,少扯淡,先说正事。”陈司令员将李云龙递在手上的锈迹斑斑的水缸放下,正色道:“这一次经由我和政委以及参谋部的决定,17团,独立团,新三团,三个团组成南进支队。
任务之一,保存主力战斗部队,以反扫荡形势,粉碎日军即将来临的大扫荡。
任务之二,南下中条山,开辟中条山抗日革命根据地。”
众人大震,政委笑道:“这一次,你们三个团联合作战,若是一盘散沙可不行,必须得配合作战,我和司令员商量过,还得有一个南进支队长,算是总指挥的角色站出来才可。
至于到底选谁,我和司令员也就不替你们做主了,由你们自己说了算,现在你们就说说,推荐个人出来吧!”
韩烽轻笑了笑,以自己的资历,这种事情就还是不要开口,直接附议就好。
周团长倒是豁达,率先笑道:“司令员,政委,当年我还是连长的时候就在老团长的手底想打仗,这次既然联合行动,我愿意再给老团长当一回兵。”
这话说的倒是一点毛病没有,李云龙的资历在那儿摆着,若是论起当团长的年限和经验,就是韩烽和周团长绑在一块儿,也比不上人家一个李云龙。
万年老团长可不是吹的。
至于韩烽,怎么说呢?还是太年轻了,周团长近来虽然对于韩疯子和疯三团的大名久有耳闻。
这临汾一带岳南根据地就是韩团长率领着新三团联合独立团打下来的,用时没有超过三天,速度快的令各方震惊。
周团长当然不会小瞧韩烽,可老团长还在这儿黑着张脸呢!他总不能推荐韩烽这样一个年轻人做这次的总指挥吧?
听说韩团长在两年前,还只是老团长手底下最普通的一名小战士而已。
可谁能想到,老团长李云龙居然没有犹豫一下,就开口道:“这个南进支队支队长,我认为让韩烽来当,最合适。”
司令部众人一时诧异,周团长倒是没有怀疑自己老团长的话语,他太清楚自己这位老团长的性格了,既然他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心底对于韩烽是极为认可的,他只是有些敬佩的望了脸色平静的韩烽一眼,心道,这个年轻人果然不同寻常。
司令员和政委也有些意外,在他们印象中李云龙向来是个天老大自己老二的性格,别说是同为团长,就是司令员和政委盯着,这老李有时候还得闹腾闹腾。
甚至在之前司令员和政委都已经想好了,给李大脑袋一个机会,让这小子做这个总指挥。
可这会儿居然心甘情愿地将总指挥的位置让出来给韩烽这样一个年轻人?
就是同为当年老战友的丁伟和孔捷在这里,他老李都不会如此吧!
李云龙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司令员说了,让咱们自己选人,你小周选的是我,我选三愣子,那这问题不就结了,这次南进总指挥就是韩烽。
嘿嘿,司令员,您别这样瞪着我,咱老李可真是没有私心,也啥要选韩烽呢?这个有一些话,咱是个大老粗也说不出来,就让老赵和大家解释解释好了。”
众人将目光汇聚在政委赵刚的身上,有些意外,难道在来之前这李云龙和赵刚就已经商量好了?
赵刚道:“司令员,政委,还有周团长,我认为老李的选择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特殊时期,更高的职务,就意味着负担更重的责任,这个责任应该让最有能力的人担当。
韩团长的军事天赋过人,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这两年来大小仗打过数十次,无一败绩。
当年还在独立团的时候,老李就在感慨,自己的帐底下怎么冒出来个比自己还能打的家伙呢?
老李这眼看兜不住了,这不,索性就让小韩同志另起炉灶,自己带领新三团去吧!
事实也无不证明韩烽同志的军事天赋,新三团几乎是由一个新兵组成的团,可这才多久,打了多少胜仗。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新三团的人数发展得非常快,临汾一带战役开始的时候,新三团的人马就已经有将近15000人,这是什么概念?万人以上,已经算是大兵团规模指挥作战了。
这说明韩烽同志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和经验,从这一点上讲,我们另外两个团就明显有所欠缺。
而这次三个团联合作战,兵力比以往更甚,必须要有一个能够胜任大兵团指挥的总指挥来,所以,司令员,政委,我觉得老李选的很对。”
周团长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愕,他只知道新三团临汾战役势如破竹,攻城拔寨之快令人震惊,却没有想到这短短时间,新三团一个新兴的团,居然已经壮大到了万人以上。
若事实情况真如赵政委这么说,那别说是因为老团长的原因,就是他周团长也心悦诚服了。
周团长附议道:“老团长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也是,李云龙都服气的人,他周团长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韩烽的面色仍旧平静,他没有急着否认,毕竟也都是事实,很多时候要勇于担当,过于的谦虚和退缩反而令人不喜。
司令员和政委惊讶于韩烽的平静,司令员笑道:“小韩同志,李团长和周团长都想选你做这个支队长呢!若是你不否定的话,那这个支队长就选定了,就是你小韩同志了。”
沉默了片刻,李云龙和周团长都投来支持的神色,韩烽道:“一切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
(纯属虚构,与历史走向大致相同,人物不符,大家理智)
536 良心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之后,韩烽领了重任,和徐梓琳一道返回新三团。
至于李云龙和周团长,三人则是约定好,三日之后在新三团团部会面,届时,商讨具体御敌计划。
与此同时,就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密室里,暂离新三团的副团长陈保良正遭受审讯。
组长王晓仁亲自上阵,密不透风的密室里昏暗一片。
陈保良仍旧穿着从新三团离开时的那身旧军装,他被几个人毫不礼貌的推搡着进了屋子,屋子里的昏暗令他的心头微惊,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是个谨慎的性格,并没有因为处于惶恐便大声的质问或者喊叫,他知道在这里,一切的呼叫都是愚蠢而盲目地。
陈保良规规矩矩地走到王晓仁对面的那张简陋的竹椅边上,先向着王晓仁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径自在座椅上坐下,他有被审讯的觉悟。
这一切的过程让王晓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陈保良的根底,这是一位政治嗅觉十分机敏的知识分子,没有上过几次战场,却在仕途方面和自己一样,平步青云。
这一切除了得益于他自身的性格谨慎,办事周到之外,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从各种漩涡事件中处身事外,自然也是其中缘由之一。
王晓仁因此有十分理由相信,陈保良同志会大力配合自己的工作。
更何况陈保良本来也在自己的麾下做过事情,若不是他谨慎的性格使自己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明态度,王晓仁觉得,陈保良甚至有可能成为了自己的心腹。
那么一切的问题就好解决了,陈保良在新三团当了也有将近三个月的副团长了,听说团长韩烽对于陈保良还大为信任。
王晓仁相信,从陈保良的身上,他一定可以得到他需要的所有东西。
他可不认为,像陈保良这样谨慎狡猾的家伙,会为了一个仅仅处过三个月的团长,和自己这样一位老上司作对。
王晓仁因此态度表现得十分温和,就连左右的守卫,也因为审讯的是自己熟悉的手下的缘故,被他挥手叫了出去。
“保良,对不住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也只能用这种审讯的方式来和你对话了。”
陈保良道,“组长说笑了,既然是为了工作,就不必在意形式。”
“说得好,你在新三团也待了有三个多月了吧?”
“是的,三个月零六天。”
“你记得倒是清楚,那么,经过这么久时间的相处,以你看来,这位新三团团长韩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陈保良思虑片刻,道:“勇猛而不失聪慧,率性却不失狡猾,这是一位骨子里流淌着热血,胸怀中满腔民族情怀的真正的军人,难得一见的优秀军事指挥官。”
王晓仁眉头微皱,有些意外,“我虽然与这位韩团长素昧谋面,但是你保良的性格之谨慎我还是了解的,既然你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想来这位韩团长的确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只是我的工作你也明白,绝不能被表象所迷惑,越是优秀的人,一旦根底有了问题,也越是危险。
你在这方面一直都是个明白人,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王晓仁说着,将手头的一封文案递了过去,陈保良翻开,一眼扫去,上面是细细的罗列着的关于韩烽的三项罪名。
可他陈保良也不是傻子,这三项罪名分明就没有确凿的证据,颇有些凭空臆想的味道。
但望见王晓仁看过来的眼色,陈保良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王晓仁这才露出喜色。
“另外,黄世成的牺牲应该跟韩团长也脱不了干系吧?”
陈保良浑身大震,“此事可是几十双眼睛亲眼目睹,事员是中了日军的伏击而死。”
“那也未必,我认为此事有蹊跷,应该彻查。”
“韩团长还第一时间派了人火速支援。”
“我说过,干咱们这份儿工作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陈保良沉默,不再反驳,他的这几句反驳已经让王晓仁的脸上带起了不悦。
这时,在王晓仁的吩咐下,门打开了,陪审的三个人员一起走了进来,为了公开透明,这件事情只有王晓仁一个人审讯,自然是不合理不能服人的。
审讯开始。
配审的三人紧挨着王晓仁坐下。
胸有成竹的王晓仁开口,态度不再像方才的温和,而是带着官腔:“陈保良同志,调查组专立,关于韩烽同志的彻查,任务一直是由你执行,现在副组长和两位陪审骨干都在,刚才文案我也跟你看过了,你向其他几位领导好好的交代一下详细的情况。”
可陈保良的态度却一改方才,似乎满脸都是疑惑,“老领导,什么文案?你没有给我看过文案啊,,我们刚才不过就是叙了叙旧而已。”
霎时间,王晓仁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陈保良似乎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仅仅是三个多月而已,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晓仁想不明白,为何陈保良的态度会变化的如此之快,要知道陈保良会被派去新三团当副团长,也多半都是自己从中斡旋的结果。
副组长杨正狐疑地望了王晓仁一眼,将文案随手递给陈保良,道:“既然没有看过就再看一眼,这是由组长亲自督办的文案,若你能证明,便可进一步属实。”
陈保良点了点头,开始看文案,其上无不是字字诛心之句,才读了几句,陈保良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竟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位领导,这,这文案到底是谁写的?我亲自在新三团呆了三个多月,这上面写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凭空臆想,甚至有可能是故意栽赃,陷害忠良。
韩团长本就是农村孩子,韩老爹的独子,两年前参加的新一团,根底清清白白,最纯洁干净的无产阶级,“根底不明”?这不是污蔑是什么?
至于暗通果军,更是空穴来风,晋绥军3、5、8团,那是和新三团有过联合作战的情况,属于友军,韩团长和楚团长可能有点私交,但这又有什么影响?难道楚团长回去,就要立马被怀疑是暗通咱们八路不成?
至于沁水镇守东城门的晋绥军227团,不过是被韩团长和徐政委设计骗过来帮着守城的,因为此,咱们不知道少牺牲了多少同志,写这份文案诬陷军事干部的人一定不安好心。
还有这最后所谓的逃跑主义更是胡说八道,韩疯子,疯三团,这样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这支队伍是一支作战勇敢疯狂的抗日队伍。
所以,两位领导,这份文案上关于韩团长的三项罪名,我不仅不会赞同,还会强烈的反对。”
王晓仁差点气的岔过气去,他沉着声道:“陈保良同志,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必须得为自己说出的话语负责。”
陈保良大笑,重新在自己的竹椅子上坐下,说道:“首长同志,说实话,从出生到长这么大以来,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勇敢过,能够为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完完全全的负责。
您了解我,知道我本身算不上一个勇敢的人,甚至不配做一个军人,我总是那么懦弱,但是我也听说过一句话,在政治上,作为人心的唯一向导,便是良心。
我承认自己活到现在,过得是一塌糊涂的,非常糟糕,我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甚至是一切的闪光点。
我叫陈保良,名字是我父亲给起的,我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可能没有读过一天书,更不认识一个字,但就是这样的,我的父亲也知道,作为人,最根本的就是要有良心,要保住自己的良心。
所以我叫陈保良,我唯一还有的就是自己这颗良心,我不想连自己这最后的一笔财富也彻底失去,那我可就真的万劫不复,成了真正的穷光蛋了。”
随着陈保良一直直视着王晓仁的话语的叙述,王晓仁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呵斥道:“陈保良,这里是审讯室,不是让你来阐述自己还有没有良心的,你只需要回答我们询问的问题,而不是来这里自白内心。”
杨正却笑着说道:“老王,何必这么较真儿呢?能够听到陈保良同志真挚的内心独白,这对于咱们来说也是很有教育意义的,他说的对,良心,这是人之根本嘛!”
537 急转直下(三更求订阅)
……昏暗的屋子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陈保良有些意外,若是他记得没错,杨正一直对于王晓仁是十分忌惮的,甚至有些唯命是从的意味。
可现在居然能够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两人意见不合了?
陈保良决定静观其变。
三项罪名不成立,毕竟陈保良是唯一的作证证人,王晓仁开始转换进攻套路,他又问道:“黄事员是怎么牺牲的?”
陈保良面色不变,道:“黄事员假传军令,私自出战,导致新三团一个加强连损失大半,就连营长孙德胜都因此重伤,他自觉在新三团待不下去了,就带了保卫排的部分同志不告而别。
谁知道路上中了日军的伏击,尽管韩团长第一时间就派人火速支援,可赶到的时候,事员还是牺牲了,韩团长只是来得及将保卫排的同志们救了下来。”
杨正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韩团长果然宽容大度,我杨正这辈子没有佩服过几个人,特别是素昧谋面的,今天看来要加上一位了。”
王晓仁惊讶,“老杨,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正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老王,关于韩烽同志的调查,总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从今天开始,就彻底结束了,结果是,韩烽同志一心奉公,对于组织绝对忠诚,作战勇猛,乃我军将士之楷模。”
说着,杨正也从自己准备的档案袋里拿出了几份文件。
“老王,说起文案来,我这儿也有几份,你看一看。
你的职位理应也知道这些,这第一份是关于韩烽同志著作的一些军事理论书籍。”
王晓仁一一打开:
随即,只是随便挑出其中一本翻了三两页,王晓仁面露震惊,“这……这些都……是韩烽写的?”
“确凿无疑,老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几本书对于三军的帮助有多么大,韩烽同志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若是有人想泼脏水,呵呵,恐怕会自食其果吧!
另外第二份文件,虽然有些守旧,像是老传统,万民书,不过能够得到这么多百姓的支持,韩烽同志对于党的忠诚性不言而喻,上面除了百姓,还有临汾一带13位县长联署签名担保,从这以后,咱们组织里,难道还有人敢怀疑韩烽同志的忠诚吗?”
杨正的话语像是惊雷一般在王晓仁的脑海中炸响,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想要对付的韩烽,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成为这般人物。
这回,他可是踢到铁板了。
陈保良同样震惊,随后心底松了口气,听杨正的意思,韩烽团长是彻底安全了。
可事情似乎还是没有结束,再一次出乎陈保良的意料。
杨正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晓仁,道:“老王,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韩烽同志这样优秀的军事干部被证明纯洁忠诚,咱们应该替组织感到开心才对。
另外,有件事情可能你还没有听说吧,日军极有可能对岳南根据地进行一次大扫荡,第四军区司令部已经决定由韩峰同志担任这次南下中条山支队的支队长,并同时执行反扫荡任务。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动韩烽同志,哈哈,我估计也没有人敢这么不长眼吧!”
王晓仁原本的胸有成竹消逝了,难看的脸色很快便被他调节了过来,“当然,我同样因为此事感到高兴,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韩烽同志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到了率领支队作战的层次,果然是名不虚传。”
陈保良站起身,“两位首长,我该说的也都说过了,情愿听候发落。”
“发落?谁要发落你?你替韩烽同志证明清白,陈保良同志,你是有功的嘛!”
“保良惭愧。”
“你不用惭愧,该惭愧的另有其人呢!”
“老杨,你说这话还同时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杨正笑道:“没什么意思,老王,我这儿还有几封信,大概是你亲笔写的吧,也一起给你看看。”
杨正说着,将档案袋里的最后几份文案递给了王晓仁。
很快,王晓仁的脸色看得见的巨变,继而一片煞白,他的嘴巴嗫嚅着,浑身颤抖,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多么想要替自己辩解两句呀!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置喙,他知道此时此刻多说无益,他杨正只怕也早就盼着他身败名裂了。
王晓仁只是不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的目标只是一个新晋的小小的新三团团长而已,本以为事情十拿九稳,怎么就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自己秘密写给黄世成的信全部摆在自己的面前上面,尽管他在信中总是刻意的去避免一些话语,但还是暴露了一些足以令他无法辩解的词汇。
更令他震撼的是,就连老团长李云龙当年在鄂豫皖的事情,居然也被披露。
怎么会这样?
王晓仁在心底呐喊,却知道一切都完了。
军工、群众、把柄、大战在即,外加上这陈保良的证明,让他王晓仁败的体无完肤。
这个自以为可以玩弄政治的可怜人,连最后的良心也丢失掉了,他无力地从座椅上瘫软下来,一屁股蹲在地上,嘴巴里不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杨正冷笑,今日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这陈保良的态度之坚决,这让他在心底更加的佩服起那位素未谋面的韩团长来。
“为什么,因为你连最后的良心都丢掉了!
保良同志,你可以回新三团了。”
“是,多谢首长。”
“我可不是什么首长嘞,你直接叫我老杨就是了,另外麻烦你一件事情。”
“老杨你说。”
“麻烦替我转告徐子林政委,剩下的事情我也都会尽力处理完毕,请他一切放心。”
陈保良一震,应道:“是。”
前脚走出审讯室的时候,陈保良隐隐约约听到从审讯室里传来一道声音:
“来人,将王晓仁同志押过去,重新开审……”
走出昏暗的审讯室大门,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天朗气清,一片大好,陈保良满心舒畅,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做回真正的自己,他为自己今日的勇敢而感到庆幸。
“听说团里要有大动作了,我这个副团长可得肩负起责任,早点儿赶回去才是。”陈保良自言自语了几句,骑了骑马,拒绝了杨正派人护送的好意,快马加鞭,向新三团驻地返回。
538 战前会议
陈保良的安然返回让韩烽有些意外,同时,陈保良将杨正交代自己转达给徐梓琳的话语传达之后,徐梓琳笑着对韩烽道:“老韩,黄世成和王晓仁的事情至此便彻底解决掉了,咱们也可以静下心来打仗了。”
韩烽不知道徐梓琳是怎么从中操作的,他也并不关心这样的问题,既然有徐梓琳帮他解决一切,他正好可以安下心来好好的研究这一次的反扫荡计划。
这几日,侦察连和各营的侦察排全部被他派了出去,用来抽查侦周围一带敌情。
光是作战地图,以针对日军极有可能的扫荡计划,就绘制了七八张。
最终,韩烽的心中有了初步的想法。
当然,在此之前有一项工作韩烽已经交给徐梓琳足有半个月了。
事关临汾一带十几座县城百姓的安危,计划也如同当年新三团安全撤离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如出一辙。
韩烽为此亲自开了个会议,将十几位县长集合起来,诚心地向众人道歉,在会议上,韩烽是这样对十几位县长说明情况的:
“我军在岳南的根据地已经彻彻底底地开辟出来了,岳南地区的抗战会持续坚持下去,直到有一天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但是在这之前,为了不吸引鬼子的火力,导致战火波及各大县城,我军只有暂时撤离县城,驻守在偏远的山区一带,继续对付鬼子。
所以各位县长,我们只能选择暂时撤离县城了,县城可能很快又会被鬼子接手,到时候现成的安危可能就要靠着你们这些县长来周旋了,总之,百姓的生命安全是第一要义。
我们是军人,打仗牺牲是我们的职责,百姓没必要跟着遭殃。
政委也应该向几位县长说明过如何应付再次占领县城的日军的办法,权宜之计嘛,我当然清楚大家的心都是向着自己的祖国的。
可有的时候隐忍也是一种大智慧,你们要做的只是保护好县城里的百姓,等待着有朝一日,我们彻底将鬼子赶出县城,还我山河。”
“韩团长,你就放心吧,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是呀,有你们驻守县城,我们能够安稳的过这么长时间日子,也心满意足了,鬼子的飞机大炮有多厉害,我们也都清楚,我们愿意等,等你们八路军重新回来。”
“多谢了,各位!”
……
三日之后,太岳村,新三团团部,李云龙周团长分别带着政委按时来赴约,实则商讨应对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日军扫荡战略。
初次参加会议的只有七人,韩烽,李云龙,周团长,以及三位政委,外加上副团长陈保良。
破旧的土屋,一张大方桌,七个人挤一挤勉强坐下。
徐梓琳咐二丫给每人倒了一杯水,可由于方桌太小,只能暂时将水杯丢在旁边的地上。
韩烽又习惯性的在嘴巴上叼了一根儿烟,烟雾升腾,很快土屋里又是烟雾弥漫。
在座的除了赵刚之外,另外六人其实多多少少都抽过烟。
徐梓琳只是近来没有碰过烟而已,这要是搁在平时,她一准儿就把韩烽嘴里叼着的香烟扯下来,扔在地上踩熄灭了。
只是这一次,一来有外人在场,二来徐子林早发现了一个规律,韩烽在抽烟的时候,脑子似乎更加的好使,满脸都是认真,她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一支烟抽完了三分之一,会议才终于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开始了。
韩烽作为主会人,自然是第一个开口,道:“老团长周团长,这两日你们两位应该也没少琢磨怎么进行这一次的反扫荡任务吧!愿意听两位老前辈的看法。”
谁知道老团长居然撂了挑子,“看法?没有,现在你三愣子是咱们的总指挥,老子听命令就是了,动脑子的事儿你别找咱老李。”
政委赵刚毫不留情地揭短,“你要是给老李个任务,老李带着独立团指定能完成的比谁都好。
可是现在三个团摆在面前,战斗人员至少在15000人左右,布局更是遍布岳南根据地十几处县城,这个时候儿你再问老李怎么安排三个团的防御问题,那可真是太难为老李了。”
都是自己人,李云龙听了也不气,反而大笑道:“他娘的,瞅瞅,要不人家都说他老赵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呢,老子那点儿底细,人家摸的是门清。”
徐梓琳道:“老团长这是有意藏拙,那么周团长呢?”
“哈哈,这个,我的情况其实更不如老团长,独立团发展到现在,听说也有将近五六千人马(兵力被抽调了部分),新三团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我17团这些年发展的缓慢,到目前为止也就2000多人,像这种动辄就过万的大兵团指挥,你们别指望我,我可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17团刘政委笑道:“司令部既然委任韩团长作为这一次的总指挥,肯定有司令部的道理。
韩团长,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次反扫荡战役怎么打,你就直接下命令便是。”
“对,我跟老刘在这方面的意见非常一致,韩团长,这一次你就把我17团当成你手底下的一个营使好了。”
韩烽苦笑,他感觉的出来,周团长和刘政委分明是有考究自己的意思,毕竟自己这张年轻的脸说服力还是太弱了些。
想了想,韩烽索性大大方方地将几张作战地图在放桌上铺展开来,指着地图上自己的标注,道:“好,这一次,咱们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的计划,第一阶段是战前准备,第二阶段便是战斗开始之后的战略部署,大家先看地图。
老周的17团主要分布在浮山附近,老团长的独立团主要在安泽一带,至于我新三团,会逐步将队伍全部转移在沁水附近。
这一次反扫荡,咱们还是以山区战场为依托,以战略转移为保存实力之基本策略,以达成司令部尽量避免与敌死战,完成反扫荡,并南下中条山的任务。
具体的反扫荡战场,我计划的是,咱们没必要舍近求远,就在沁水,翼城,浮山,安泽这一三角地带,围绕着汾河展开。”
李云龙道:“三愣子,你别绕弯子了,就说怎么打吧!”
韩烽笑道:“老团长和周团长都是经历过长征的人,应该还记得当年咱们长征的时候,三渡赤水的战役吧?”
周团长道:“当然记得,那一场战斗指挥叫一个精彩,敌人被咱们耍的团团转,就一路跟在屁股后面吃灰呢!”
李云龙反应过来,“三愣子,你不会是也想来一个三渡汾河吧?”
……
539 战略部署
“正有此意,老团长,周团长,你们也都知道,沁河乃是黄河的一级支流,更是流经三晋的第一大河,在沁水安泽一带的沁河流域更是江面开阔,水流湍急,若是咱们能够将沁河完美的利用起来,对于打击日军,拖延日军,将会起到极其有效的作用。”
“你们看!”
韩烽将第二张作战地图摆开,“这一张是我专门绘制的浮山一带的战略部署地图,老周,这是你的主战场地,还是那句话,咱们在战前必须将所有部队从县城里撤到山区。
日军大扫荡开始,多半又是以往的铁壁合围手段,这是他们对付咱们根据地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到时候日军发现咱们兵力已经全部撤离到安泽,浮山,翼城一带,定然会率兵追击包围。
17团便以浮山一带山区为战场,届时,我会抽调半个营配合17团作战,具体战法,这半个营作为17团小部队先与敌人接壤作战,17团主力则是趁机转移到浮山以南,从尾部袭击敌人,若是敌人兵力一般,就迅速地击溃他,然后所有主力东渡沁河。
若是敌人兵力过多,便由我那半个营拖延敌人,掩护17团主力部队东渡沁水。”
周团长道:“韩团长,若真是需要拖延,那也应该由我的部队来执行这个任务。”
韩烽笑道:“老周,什么你的部队我的部队,都是革命的同志,每一位战士都是咱们的手足,你放心,我用我的半个影营拖延敌人,可不是因为别的,你们毕竟是刚来这一带,对于此地并不熟悉,我那半个营就不一样了,在这里就和自己的家一样,若是被敌人分割,也完全可以在浮山一带山区独立活动,打游击战,为咱们的反扫荡作掩护不是。”
周团长觉得韩烽说得有理,这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韩烽接着拿出第三张作战地图,指着其中一点,道:“老团长,这里是兰村,若是敌人围剿,此村是必经之路之一,可以用部分兵力利用村庄纠缠住敌人,一部分用来侦察监视西屋岭的第二路可能抵达的敌人,主力部队可以集中在安泽的冀氏待命,若是敌人进攻,可以将冀氏以南的阳坡高地占领,掩护团主力向沁河东转移。”
李云龙点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至于我新三团,会在第一时间冲破包围圈,东渡沁水,占领沁水以东的大山底,杨树腰高地,与日军作战,接应老团长和周团长的队伍转移。
另外,中条山战役果军溃败之后,98军却一直坚持在沁河以东抗战,咱们这一次东渡沁水之后,或许可以与他们会合,若是可以,将他们搭救出来。”
李云龙道:“98军是好样的,若是能遇到那位武军长,老子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周团长也道:“这样的好汉的确值得人尊重和敬佩。”
会议最后,韩烽笑道:“两位老团长,问你们看法,你们也藏着掖着不说,我的战略部署大致就是这样了,正如老团长之前所说,咱们这一次是机动行事,总之,日军在沁河以东,咱们就转移到沁河以西,日军去了沁河以西,咱们便从上下游的地方再转回沁河以东。
鬼子带着辎重,又是长途跋涉而来,肯定跑不过咱们这双大脚丫子,到时候小鬼子就会郁闷的发现,他们被咱们耍的是晕头转向。
届时,咱们再反过头来狠狠的干他们一仗,彻底粉碎日军的大扫荡,南下中条山。
至于具体到每个团怎么打,两位老团长肯定比我经验丰富的多,我就不再多插手过问了。
另外,我准备了三个预备集合地点和一些咱们相互之间的暗号通讯,都写在了册子上,走的时候我会让大胆儿拿给两位团长。
最后还是那句话,这一次咱们以战略转移保存实力为主要任务,遇到鬼子,能不打就不打,若是要打,就一定要快,否则日军的包围圈一旦形成,可就不好脱身了。”
会议就这样结束,让韩烽意外的是,会议结束的时候,老团长和周团长竟是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敬礼,异口同声:
报告总指挥,保证完成任务!
韩烽苦笑:“两位老前辈,你们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李云龙板着张脸,“你这个南进支队长是司令员选定的,更是我和小周同意的,私下里的时候老子是你老团长,但是你小子记好了,一旦上了战场,老子就是你手底下的一个兵而已。”
“老赵,我们走,再不走这小子又该管饭了。”
周团长也拱了拱手,“韩团长,佩服,这次会议结束之后,我才知道司令部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老团长的眼光有多么正确。
老团长说的对,等战斗打响的时候,我们就是你韩烽手底下的一个大兵而已。
韩团长,再会,老刘,咱们也撤吧!”
“好。”
韩烽、徐梓琳、陈保良三人亲自为两位团长和政委送行。
返回团部的时候,韩烽的心底还在感慨,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能够重生在这里,经历这样一场场热血的战争,结交这样一位位真挚的战友。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有的时候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段历史中的一份子,现在看来不也的确如此嘛!
陈保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韩烽这几日对于陈保良的认知也大为改观,审讯室的事情他从徐梓琳哪里听说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性格谨慎,明哲保身的老陈,竟然能够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冒着风险挺身而出,这可当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老陈,调查组那里的事情,多谢了。”
陈保良一怔,“老韩,你都听说了?”
“嗯,老徐告诉我的。”
“惭愧,当不起你这声谢,我只是不想把自己最后的良心也丢掉而已。”
“可能够不丢掉自己良心的人,恐怕也不多吧!”
韩烽笑了笑,“算啦,不说这个了,总之你老陈的这份情谊我韩烽记下来。
刚才的会议老陈你虽然一言不发,但我知道你都记在了心里,现在老团长和周团长他们都各自回团准备了,咱们这次肩负的任务最重最多,也必须得好好的部署一番才是。”
陈保良道:“老韩,你心底应该早就已经有计划了吧?”
韩烽道:“计划是需要人来执行的,说句实话,咱们现在有六个营,可是六个营长里边,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大概就只有一营长史文才和二营长邓庞,其他的就算是和尚也有所欠缺,可惜老孙不在,失去一大助力啊!”
“放心吧,孙营长肯定会没事儿的。”
“唉,等到这次战役结束,稳定下来,咱们一起去看看老孙。”
“嗯。”
两人说着,徐梓琳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沁河,不是汾河,已经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