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郁闷的姜龙(二更)
岛治重雄在房间里有些不安地走来走去,按照时间,此刻已经将近夜晚十时,只是这城门口处为何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是这支八路军突击队放弃行动,不准备救回他们同伴的遗体了?还是说他们决定等到凌晨时分,日军士兵们差不多都睡着了再动手?
岛治重雄想出了客栈,登上城门去亲自看一看,可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耐心的等一等好了。
时间又是一晃而过。
朦胧的月色下,一队黑影已经成功的从城顶左翼摸到了城楼处。
“第八个。”
姜龙和李家胜跟在韩烽的身后,暗自咂舌不已。
摸上城顶的这一路功夫,团长韩烽已经解决了第八个哨兵了,不远处就是阳城北城门的城楼。
隔着不远的距离,众人甚至可以看到被吊在城门口的那两道身影。
原本成功侵入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内心深处的更多是愤怒。
许敬友指了指城楼左右的两处暗楼,那里有两个鬼子的暗哨架设着轻机枪,他早在入城的时候就已经将能发现的日军火力部署都侦查了个遍。
至于城楼里的其他鬼子,为了不打草惊蛇。
韩烽将早准备好的日军军服取了出来,所有人换上。
这种法子几乎已经成为新三团的专利了,简直屡试不爽。
这支灭韩突击队不是喜欢装扮成民兵来偷袭嘛,那大家便于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伪装成小鬼子来杀人。
东北老姜龙身材魁梧,两件鬼子的军服左右试了两遍都穿不上,没办法,幸好月色昏暗,他身上穿着的果军军服又与日军军服颇有些相像,最好区分的颜色又被夜幕遮掩,况且这城内也有伪军,那颜色就大差不差了,便有些不伦不类地在队伍最后放跟着,唯独在心里将鬼子的祖宗18代都问候了一遍,长得真是太挫了。
伪装成小鬼子,这种事情对于突击队成员们来说同样轻车熟路,记得还是在老班老三班的时候,韩烽就带领着老三班的同志们用过这个法子。
当时大家还颇为陌生,一眼望去,整支队伍破绽很多,现在就大不一样了,再加上这夜幕的遮掩,几乎与真鬼子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一个个大摇大摆的向着城楼处走去。
城楼上的鬼子大概不可能想到,还真有敌人插了翅膀飞了上来,彼此之间自然也用不上什么辨别敌我,防止敌人渗入的口令。
鬼子们是各司其职,机枪手依旧抱着自己的机枪,狙击手依旧拿着自己的狙击枪,哨兵放哨,巡逻兵巡逻,甚至看到韩烽这一队鬼子过来的时候,他们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韩烽伸手做出了一个挥砍的动作,一场在暗夜里的屠杀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展开。
20人的队伍按照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两个人一组,对日军进行袭杀。
姜龙与韩烽一组,鬼子这城楼共有两层,他们负责第二层。
至于怎么合作杀鬼子,早在行动开始之前大家就商量好了,两个人,一个人动手,另一个人负责放哨警戒。
韩烽这一组,想都不用想,姜龙老老实实地负责警戒去了。
韩烽在平静中步伐沉稳地向前走去,姜龙在后面稍有些惴惴地跟着。
一个鬼子从城楼里走出,迎面向两人走来。
姜龙心里一紧,然后就看到团长韩烽同样大步迎了过去,“月がいいですね。(月色真好!)”
貌似是亲切地打着招呼,两个鬼子抱在了一起,假鬼子韩烽袖口里寒光一闪,被他抱着的鬼子便在满脸惊骇中悄无声息地没了动静儿,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开口却怎么也做不到,声带都被划破了,慢慢地软倒下去。
韩烽也不扶,接着向前走,“第九个。”
姜龙吓得连忙一把将鬼子抱住,鬼子的手因为生机的彻底丧失,无力垂下去的时候,从颈动脉喷出来的鲜血喷了姜龙一脸。
姜龙来不及心惊,连忙将这小鬼子抱到墙垛边儿,三两下伪装成熟睡的样子,又向着韩烽跟了过去。
他心里直犯嘀咕,瘪犊子玩意儿的小鬼子这下子要玩完了,惹了不该惹的人了,你们说你们惹我们团长做什么?不知道他是刽子手出身吗?这就是典型的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第十个、十一个。”
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姜龙连忙跟了过去,将再次倒下的两具鬼子尸体处理好。
心里则是有些郁闷,原本分组的时候他姜龙还准备大显身手来着,对,让李家胜替自己警戒放哨做副手,自己动手宰鬼子,他心里料定着,这一场行动下来,怎么着也能杀上个三五个鬼子吧!
谁知道团长和他分到了一起,得,主杀的任务姜龙想都不敢想,老老实实地警戒去了。
可目前看来,哪里是需要自己警戒啊,之前自己都没有发现几米外有一个鬼子正盯着这里,团长却提醒了自己。
从始至终他充当的角色似乎就是替团长擦屁股,处理鬼子尸体的。
这让他怎么能不郁闷,好歹让我杀两个啊!
正想着,韩烽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忽然指向不远处一个似乎是在熟睡中的鬼子,然后径直走向其他的鬼子。
姜龙顿时大喜,眼瞅着机会居然就来了,他蛮怀着激动,擦亮了藏在胯间的匕首,一步一步地向着那熟睡的小鬼子走了过去。
当时,在城顶上的这场悄然无声中发生的屠杀已经快要接近结束。
随着自己的一步一步接近,看着这张在熟睡中的普通面孔,姜龙的心底忽然有些感慨。
可能就在半个月前吧,遇到这样的鬼子的时候,哪怕他手里有把枪,估计都哆嗦着不敢开枪。
别看他平日里动不动要整死这个整死那个,实际上心里怂着呢,就是张纸老虎,大多时候儿不过是死要面子,硬撑着上的。
可现在不同了,跟着团长韩烽的脚步一路走来。
姜龙突然觉得,小鬼子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舞舞玄玄的净吓唬人了,一刀子下去照样歇菜。
想到这里姜龙不再犹豫,他掏出自己胯间的匕首,向着那熟睡的鬼子的脖子就划了过去,左手同时按照周大牛教他的那样,向着鬼子的口鼻捂去。
但谁能想到,意外居然发生了。
这小鬼子倒也机警,大概是处在时刻提防的浅睡状态,就在姜龙的匕首划来的那一瞬间,骤然睁开了双目。
黑幽幽的眸子有些懵地盯着姜龙,姜龙也懵啊,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小鬼子反应过来了。
“敵が襲った!(敌袭了!)”
姜龙也怒了,“我爹休你大爷”,再不犹豫,挥着刀子刺了过去。
骤然的偷袭让鬼子来不及举起靠在自己旁边的刺刀,姜龙的力气又大,手上还有匕首,小鬼子自然不是对手。
两人撕扯了片刻,姜龙的匕首便一刀子捅进了鬼子的胸膛,可谁能想到,这机警的鬼子即使在熟睡的时候那杆三八式步枪的枪栓也早已经是拉好的。
就在姜龙的匕首刺进鬼子的胸膛的那一瞬间,小鬼子按响了步枪的扳机。
砰——
嘹亮的声响彻底打破了这阳城北门的死寂。
姜龙心里一个咯噔,完犊子,大家杀鬼子都和宰鸡兔狗一样简单,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不灵了呢?这下子把大家伙儿都暴露了……
630 震撼(三更)
骤然响起的枪声让四下为之一震,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在了城门顶的城楼上。
岛治重雄没有惊讶,反倒是大喜,在他看来这是猎物咬钩了。
可预想之中即将爆发的激烈战斗似乎并没有出现,那一声枪响在这黑夜里骤然响起之后便宣告结束,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一个大大的问号挂在了岛治重雄的脑袋上。
枪声呢?自己预留了那么多明哨暗哨,光是十一式轻机枪就从阳城的军部申请了十几挺,他已经够看得起这支八路军突击队了,以如此强悍的火力彻底将城门口封死。
按照常理来说,这声枪声响起,就意味着这支突击队的确动手了,他们想抢回自己同伴的遗体。
紧接着爆发的应该是轻机枪的扫射,然后这支突击队被自己预留的手段彻底消灭。
可是后续呢?自己的那些士兵究竟在做什么?川野那个家伙难道是睡觉睡迷糊了吗?
岛治重雄想不明白,又等了片刻之后,他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这也太安静了。
为了以防万一,岛治重雄除了留守在城门上的兵力之外,还专门儿留有一支特地负责增援的部队,这支部队听到枪响声之后,很快地向着城门的方向赶来。
岛治重雄与他们会合。
“重雄君,情况怎么样了?那支支那小队是不是已经被你的队伍消灭了?”
岛治重雄摇了摇头,表示道:“枪声响起的有些诡异,只有这一声响,后续的攻击都没有出现,咱们抓紧时间去城里上看看吧!”
两方人马迅速地向着城顶赶去,走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外吊着的两具尸体还在。
这不仅又让岛治重雄有些困惑,难不成是敌人并没有来,那一声枪响不过是自己的士兵走火而已?
随即准备上城顶,可只是刚刚登上阶梯,就看在阶梯左右的哨兵悄无声息地垂着脑袋,瘫坐在地上。
岛治重雄弯身,伸手探过两人的鼻息,当即一惊,已经死了许久了。
“不好!”
岛治重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带着队伍迅速地登上城顶一看,死人,四面八方都是死人,死的全是自己的士兵。
火力装备也不翼而飞。
一双双尽是惊恐的眸子,他们明显没有任何的挣扎和反抗,是在无声无息之中被人一刀致命。
唯一可能有些例外的就是姜龙干掉的那个小鬼子。
岛治重雄能够从周围看出一些挣扎的痕迹,他在猜想,或许那一枪就是自己的这名士兵拼了命打出去的。
南谷气的咆哮,“重雄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敌人呢?”这些死亡的士兵大多都是岛治重雄从他那里借调过去的,连带着岛治重雄近三分之一的灭韩挺进队队员,尽数死在了这夜幕之下。
岛治重雄怔怔道,“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支突击队怎么会如此恐怖?”
“你的意思,这城墙上的士兵都是那支只有20人左右的突击队干的?他们是怎么上来的?我方才注意到,你负责警戒城门口处的士兵都是从背后被人杀死的,敌人明显早已经进了城了。”
岛治重雄摇头,心底已经有了些慌了:“我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两人正说着,这死寂的黑夜里,忽然又从城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还不止一处,从四面八方爆炸,许多正在为同伴收敛遗体的士兵被当场炸死。
岛治重雄连忙惊呼道:“都别再动他们的身体了,里边有敌人留下的诡雷。”
他的脑门开始冒汗,没有想到这支突击队的报复来得如此猛烈,来得如此之快,他忽然想到城门口吊着的两具尸体,他猜想,那也绝不可能再是敌人的同伴的尸体了。
“来人,把尸体拉上来。”
几个士兵费了些力气,将两个挂在吊在城门处的尸体拉了上来,刚刚抬起那尸体的面孔,岛治重雄在惊骇之中第一时间将南谷扑倒。
剧烈的爆炸声过后,那两具尸体连同几名拉尸体的鬼子一起飞下了城墙,像是一滩烂泥般砸在了城墙下的土地上。
而就在那一瞬间,岛治重雄看清楚了那两个吊着的士兵的脸庞,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副手,川野。
南谷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刚才是岛治重雄的机警救了自己一命。
他禁不住变了脸色,“重雄君,你究竟是惹了怎样一群疯子啊?”
岛治重雄此时此刻的心情尤为复杂,他也已经不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更多地是愤怒还是惊恐了。
他甚至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以筱冢义男将军的身份,会将这韩烽还有这支突击队视为心腹大患了。
这样恐怖的敌人存在,任凭谁都会寝食难安吧!
岛治重雄也听说过那件事情,筱冢义男将军在平安城临时驻扎的时候,便险些被刺客刺杀。
最终将军侥幸逃过一劫,跟随在将军身边的参谋却被刺客所杀。
而那名刺客很有可能就是这突击队成员,更有可能就是韩烽本人,再加上韩烽屡屡破坏筱冢义男的好事,也难怪堂堂中将要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恍恍惚惚中岛治重雄抬头,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到在不远处城垛的墙壁旁,蘸着鲜血写着的六个大字——血债必须血偿。
这六个大字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了岛治重雄的胸膛,他猛地一个踉跄,脸色煞白里瘫坐在地上,满脸惊骇的望着那六个字的方向。
南谷疑惑:“重雄君,你怎么了?”
他顺着岛治重雄的目光望去,同样看到了那六个血淋淋的大字,可惜,他并不认识汉字,“写的什么?”
“血債は代償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血债必须血偿)”岛治重雄喃喃。
南谷在震撼之中瞪大了双眼,他总觉得这四周似乎有一道道野兽般的目光盯住了自己,这令人毛骨悚然,他向四周望去,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南谷拍了拍岛治重雄的肩膀,苦笑道:“重雄君,这是一支你不该招惹的对手啊!但一定要振作起来,天皇不可战胜,武士可直面死亡。”
“嗨!”
岛治重雄应声,内心却何尝不是后悔。
仅仅是短短的两次交锋而已,他的灭韩挺进队就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了。
岛治重雄不仅扪心自问,这样的敌人当真是可以战胜的吗?筱冢义男将军交给自己的任务真的可以完成吗?
在这种他认为貌似绝佳的机会下,甚至还设了铺天盖地的陷阱,结果还让人家突击队给端了。
这仗还怎么打?
岛治重雄甚至萌生退意。
阳城这个地方,他本就不该来的……
631 永无止休(一更)
尽管在岛治重雄看来,我不过是拖了你们两具尸体挂在了城墙上而已,现在你们杀了我满城顶的士兵不说,也把我的副官挂在了城墙上,还设了诡雷给炸的稀啪烂,总算是把债还清了吧?
但事情到了这里似乎还远远没有结束。
上午天麻麻亮的时候,有眼尖的百姓看到小鬼子从城顶上一具一具的往外拖尸体,负责拖尸体的伪军各个吓的是心惊胆战。
在他们眼里不可战胜的强悍的小鬼子,向来都是拖着敌人的尸体随意掩埋,今天这猖狂的不可一世的小鬼子居然死了满城顶,就连收殓用的棺椁似乎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下子卖棺椁的老板有些慌了神,万一小鬼子找到自己这里,再强取豪夺,那自己这生意可就黄了。
幸好这小鬼子作为侵略者,虽然嘴角丑恶心狠歹毒,他们漂洋过海过来,心里倒还是一样地念着自己的故乡,他们的士兵牺牲大多选择火化,留下骨灰让同伴带回家乡去。
而就在小鬼子们收敛着满城顶的日伪军尸体的时候。
韩烽一行也早已经带着包太平和张二娃的遗体返回了齐村,六营七营几百号弟兄整整齐齐地站着,一起为两位突击队老成员送行。
送行的时候,坑儿是李海亲手挖的,可以不知道是不是风沙太大的缘故,挖着挖着李海的眼睛就湿润了。
周大牛在一旁烦躁地训骂:海子,你能出息点儿不?三哥说生和死都是同样重要的大事,都是开心事,咱们现在是要送老包和二娃子他们去地府的,你要是再这个丧气样子,该让老包他们未来结交的地下朋友笑话咱们了。
再说了,两个营的弟兄都看着呢!
咱们突击队流血不流泪,再让这帮新兵蛋子们瞧了笑话去。
“大牛,你说的对,我才不会哭,就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棺材呢,连口棺材都没有吗?”
“棺材是同志们上山砍树自己做的,虽然粗糙了些,但好歹能遮风挡雨,也算是有个安稳的住所了,这老包和二娃子命好啊,咱们还要接着把脑袋挂在裤腰上和鬼子拼命呢,他们两个倒是享福了,美美地睡在棺材里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了。”
“你这么说,我都有些羡慕这两个家伙了。”
棺材下土的时候,原本都商量好的突击队队员们本想着男人一回,男儿有泪不轻弹嘛,微笑着把两个老兄弟送走。
可到头来谁也没有做到,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流了泪,第二个干脆抽泣起来,第三个第四个甚至开始嚎啕。
于是,原本在两个营弟兄眼中代表了神秘和强悍的突击队,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抱在一起哭了个稀里哗啦,只是因为两位同伴的牺牲。
但绝没有人笑话,相反,所有的战士都以越发敬佩的目光望着这群真情流露的铁血汉子们,甚至有些情感脆弱的小战士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韩烽的声音随后响起,作为团长,他并没有哭,面色沉静,朗声道:“包太平同志,张二娃同志,你们两个也算是风光大葬了,这齐村,古人常说齐天人之福,可是一块儿风水宝地。
你再看看这帮兄弟们,都在为你们送行呢!
你们就一路走好,就是去了下面儿,也来给老子丢人,别给兄弟们丢人了呢!
两个人抱好团儿,人多力量大嘛,这样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当然,谁要是真的欺负你们了,你们就托个梦给三哥,三哥暂时去不了地下,就烧几挺歪把子给你们,你们直接拿着轻机枪把敌人给突突了。”
说道最后,原本是场面话,不知怎么的,仿佛就成了韩烽对自己这两位兄弟的家常和倾诉:
“老包,你人太傻,我就怕你去了下面再受人欺负,可现在就只剩下你和二娃子了,你总得挺起胸膛站起来,起到做兄长的表率。
老副班长他们也在下面呢,只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们要是能的话,就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在下面再聚聚。
当然,可别说兄弟们的坏话,兄弟们也不想就这样和你们阴阳两别啊!
……二娃子,三哥食言啦,说好的等打完了仗,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吃天下的美食。
北平的爆肚儿,南京的干丝烧卖,上海的舸仔煎,天津麻花狗不理,广州的艇仔粥和肠粉,旅顺口的咸鱼饼子和炮台,东北地三鲜、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太多了,你小子记别的不行,记这些倒是快,常常梦里还念叨着呢,可现在都做不到了,三哥食言了。
你要是觉得三哥没用,就托个梦,在梦里骂我两句吧!我心里也舒坦些。”
韩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几百号战士静悄悄地听着,就连风也轻飘飘起来,仿佛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明明是最质朴的话语,明明是唠家常一般的话语,可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多的战士的眼眶子跟着湿润起来。
团长的这些话一点一滴,太要人眼泪了,他自己倒好,沉浸在其中,自顾自地说着,殊不知这种情感流露,倒教旁人感动地稀里哗啦了。
终究还是政委徐梓琳轻轻的推了推韩烽的臂膀,轻声道:“老韩,你再说下去,同志们的眼泪可就都被你给骗出来了。”
韩翻起身,扭头,果然看到很多战士的眼眶里都噙着泪花。
他不再说了,最后作结:“老包,二娃子,你们放心,血债必须血偿,这一次城顶的几十号鬼子只是我们替你们拿的一点点利息。
三哥说过,那支灭韩挺进队该死,阳城的鬼子也该死,整个中条山区域的鬼子都该死。
你们走了,但我们大家伙都相信,你们的精神永在。
日寇一日不尽除,我们这些军人便永无休止。
好了,大家给老包和二娃子送行吧!”
韩烽说着从最前方退了下来,他的心底颇有些伤感。
他站在大后方,看着同志们为老包和二娃子送行,埋好棺椁,堆砌上石头,再拿些馒头作为祭品。
内心在夹杂着悲痛中长叹道:
老包,二娃子,一路走好。
你们的大仇,我和弟兄们会替你们报的。
我还要谢谢你们,你们的牺牲让我彻底明白了,永无休止的真正意义……
632 灭南谷(二更)
驻守在阳城北门的日军中队长南谷,是岛治重雄的朋友,两人在国内的时候就是旧识。
由岛治重雄亲自在北门城顶设下的陷阱,非但没有消灭那支突击队,反而导致城顶的守军覆灭。
这让南谷和岛治重深感这支八路军突击队恐怖的同时,也无不意识到一个问题:
看来八路军队伍已经渗入中条山区域了。
紧接着他们就收到情报,从济源、邵源、古城的方向也分别发生过几场战斗。
几支土八路突破了哨卡,已经进入中条山区。
这中条山全长160多公里,南北纵横,虽然素有“狭长”之名,纵横不过20公里,中条山战役的时候,果军更是因为这山势狭长有,又靠黄河,属于背水之地,兵家大忌,导致纵深配置不够,成为了中条山战役一触即溃的缘由之一。
但那只是相对于果军20多万大军来说。
此次南下中条山,韩烽将两个营分成了四路兵马,每路兵马三个连的兵力,分别从济源、邵源、古城、阳城进发,每一路兵马不过几百人。
将这几百人的队伍丢进中条山区域,无异于将一根儿针丢进了大海,外加上韩烽早就下令,四路人马一旦遭遇日军,便可以立刻转移进山区打游击战,小鬼子想要在这偌大的山里找到并覆灭董成海他们,与那大海捞针估计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所以从始至终,韩烽都没有为其他几路人马担忧过。
岛治重雄和南谷将情报上报给阳城驻军总部,并将自己对韩烽一行的判断加在其中。
只是请求阳城总部派兵支援,他们还没有脸开这个口。
两人也一致认为,在城顶偷袭战结束之后,这支八路军突击队也该收手了。
岛治重雄则是有些郁闷,他的心底已经对剿灭这支突击队不报什么太大的幻想了。
他现在才有些明白,筱冢义男将军当时告诉他们灭韩突击队的目标时,为何神情是那般的犹豫和不自信。
成为这支突击队的对手,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吓到退缩,甚至逃出阳城去,这倒不至于。
岛治重雄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这支突击队还能明目张胆地杀进阳城,娶了自己的性命不成?
日子就在这样悄然之间接连滑过了两日。
两日的时间,忘却的救世主大概已经降临在岛治重雄的头上了,那夜城顶日军在悄无声息之间被突袭队屠杀的噩梦似乎也随之远去。
阳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城顶日军一夜之间被人屠尽的消息还是包不住,在整个阳城百姓之间悄然传开。
岛治重雄和南谷加强了对北门的防御,特别是严格搜查进出人员。
可惜他们永远想不到的是,突击队队员们进城向来不是走正门儿的,而是直接攀岩城墙,翻越过去。
第三日夜晚,这一队黑影像是鬼魅一般翻过城墙进了城内。
悄无声息地落了地,一行人在一处破旧隐蔽的废弃土屋里商量着行动计划。
这两三日的时间,许敬友已经进了城内,将情报探查的差不多了,他说道:“三哥,偷袭咱们的那支鬼子一直在日军北门军营里,咱们不好动手。
不过这个驻守北门的日军中队长南谷似乎将自己的家眷带到了阳城,虽然有不少哨兵把守,又离了日军的军营也不远,咱们出手利索些,完全可以把这个老鬼子干掉。”
韩烽道:“好,那就先杀了这个南谷。”
计划决定之后,众人立马开始行动,那日军中队长南谷住在一处乡绅的宅院里。
这宅院不算小,有正门和后门之分,这南谷倒也会因公徇私,在阳城北门这片儿小天地里过着滋润的日子,就连正门和后门也让他的士兵们负责把守,以保护他和他全家人的安全。
正门有五个鬼子看守,后门有三个,院子里应该也有鬼子,这南谷倒是会享受,这是把自己家打造成了军营了。
几个鬼子自然好解决,依旧是那屡试不爽的办法。
韩烽负责正门,段鹏负责后门,大家穿上日军军服,伪装成小鬼子,在夜晚十时的时候动手了。
“走。”
韩烽的低声招呼了声,便带着李海几人大摇大摆的朝着南谷居住的小院门口走去。
这南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日军大尉中队长,能够动用来替自己看守家宅的私兵,军衔自然高不到哪儿去,多是一些最底层的普通士兵。
日军阵营军纪严明,等级森严,上级对下级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当借着皎洁的月色,那看守的几个鬼子望见韩烽的肩章时,甚至连警惕的心思都不敢有,连忙敬礼道:“長官!”
这士兵并没有敢多问什么,尽管他未必就对韩烽的面孔熟悉。
韩烽开口,一口流利到让士兵们倍感亲切的日语,道:“私は中隊長に用事がある。(我有事找中队长。)”
“嗨!”
韩烽挥手,李海几人上前,似乎是在有意无意之中每人接近一个,几乎是脸贴到脸之后,在日军士兵的愕然之中骤然出手。
五个鬼子无声无息的倒下,尸体被李海等人拖走,接着,留下两人装作鬼子在看守在正门之后,其他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段鹏一行从后门进入。
小院里如同韩烽料想的那样,也有几个鬼子哨兵。
月色虽然皎洁,不抬头也看不清面孔,这几个鬼子被韩烽等人轻而易举的料理掉,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什么动静,这会儿子,南谷一家人应该早就已经在美滋滋中进入梦乡了。
“三哥。”
“三哥。”
“周围都搜查过了,南谷那老鬼子应该就和他媳妇儿在那儿主屋里睡着呢!”
韩烽道:“动手吧!”
“嘿嘿,俺早就等不及了。”
“等等,和尚,你小子往后靠一靠,万一人家南谷的媳妇儿要是没穿衣服,你这和尚岂不是犯了色戒了?”
众人低声轻笑起来。
和尚瞪眼,“俺早就还俗了,再说了,和小鬼子讲这些干什么?”
说着,和尚竟是第一个悄悄的撬开门闯了进去……
633 资格(三更)
日军中队长南谷是穿着薄衫睡衣,被和尚几人给抓出来的。
这老鬼子被粗鲁的和尚五花大绑,就连嘴巴里都塞上了破布。
被带到韩烽的面前时,南谷的脸上满是震惊,继而惶恐。
他似乎是以哀求的目光望着韩烽,目光再次落在旁边的女人和那个孩子身上的时候,又是一片慈祥。
韩烽大概明白些什么,冷笑道:“和尚,给他松松口。”
韩烽并不怕南谷大声求救,先不说就这片刻的功夫他能发出多大的声音,是否能引来援兵。
只要南谷不愚蠢,便就该知道,眼前的敌人就是那支在一夜之间屠尽城顶鬼子的恐怖突击队。
叫人?就算是他的人赶过来,突击队也完全可以有时间将他们全家杀死,然后全身而退。
而韩烽之所以让和尚松开南谷的嘴巴,甚至多给他一刻活命的机会,不过就是想要看一看在这张作为丑恶的嘴脸下面,又包含了多少令人作呕的人性罢了。
果然,如同韩烽所料,南谷并不愚蠢,没有惊慌的大声呼救,也没有询问韩烽一行究竟是什么人,他似乎只有一个目的:
“私は罪があります、しかし私の家族と関系がありません、私の家族を見逃してください、お願いします!(我有罪,但是与我的家人无关,请放过我的家人,拜托了!)”
和尚皱眉,骂道::“他姥姥的小鬼子,你狗日的说什么呢?”
语言不通,急得南谷满头大汗,他想起自己仅学过的一些汉语,挣扎着开口道:“我的,死罪,但家人的无罪,求你们放过家人,我的。”
段鹏道:“和尚,人家替自己老婆孩子求情呢!”
朱大志突然爆发,在震怒中用手掐着南谷的脖子,甚至掐的他脖子像茄子一样酱紫。
他的目光赤红,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的痛苦:“小鬼子,你有家人,难道我们中国人就没有家人了吗?
你们屠杀我们中国同胞千千万万个家庭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饶过我们的孩子和妻子吗?”
南谷被这巨力掐住了脖子,在不断地挣扎着。
他的孩子在惊恐中泪流满面,居然勇敢的上来咬朱大志掐着自己南谷的臂膀,也不知这么大的孩子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在朱大志的臂膀上咬下了一口红印。
“悪人よ,私の父を見逃して!(坏人,放过我爸爸!)”
这一幕让南谷惊呆了,他的目光之中涌现出韩烽一行出现时也从未引起过的恐惧,他放弃了挣扎,只是用那几乎快要放大了的瞳孔哀求地望着韩烽。
韩烽平静道:“大志。”
朱大志缓缓的松开手臂,他并不会对一个孩子发火。
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南谷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他的孩子被那个女人死死地拉了回去。
“ありがとう!(谢谢!)”
“私の家族を見逃してください!(还请放过我的家人!)”南谷艰难地说道。
“お父さん!(爸爸!)”
韩烽第一次正视南谷,他蹲在瘫软如泥的南谷面前,为了让南谷死得明白,他用纯正的日语说道:
“你只是一个侵略者,一个罪人,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而已,从你们侵略这片国土,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你们的身上便不值得有任何同情。
放过你的家人,这算是你的请求吗?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甚至连哀求的资格都没有。”
南谷不明白韩烽的意思,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那女人越发死死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韩烽继续道:“不明白?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曾经亲手屠戮了成千上百个家庭,这家庭里包括孩子、妇女、甚至是老人,你们的手段之恶劣,禽兽之不如,我就不多说了。
可笑的是这个刽子手如今正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向被他们屠戮者哀求,放过我的家庭,放过我的孩子和老婆吧!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南谷握紧了的拳头缓缓的松开,目光之中罕见地露出些惭愧。
韩烽道:“但我们中国人始终与你们这些侵略者不同,因为你们是禽兽,可以用禽兽的法子来对付我们,我们若是再用禽兽的法子来反过来对付你们,那么我们也就和你们一样,禽兽不如了。
这场战争再残酷,我们终究也不会让它波及到妇女和孩子。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今天死在这里也并不会成为你孩子记忆中的伟大,相反,是死死钉在他内心深处的耻辱,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侵略者,是一个刽子手,是一个残害了无数家庭的禽兽。”
韩烽起身,将一把王八盒子扔在了地上,“你自己动手吧,我要从你的眼睛里看到忏悔,另外告诉你一声,阳城所有侵略者的命,我韩烽要定了。”
南谷神情一怔,又很颓靡下去。
“提醒你,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南谷没想过反抗,这支突击队的恐怖他再一次深有体会,况且老婆和孩子的性命还在突击队的手上。
南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却终究没有多少忏悔,将手枪顶在自己的脑袋上扣响了扳机。
骤响的声音打破了阳城北门的死寂。
周围的百姓们被惊醒了,阳城北门军营里的鬼子们也被惊醒了。
南谷的脑袋上汩汩地流着一些黄的红的夹杂着的液体,整个人以难看的死相呈现在众人面前。
“死了也不知悔改。”
韩烽扭头望向那对惊慌失措的母子,“放心,我们中国人不和你们一样是禽兽,我们不会伤害妇女和孩子,我只是想请你代为传话,告诉岛治重雄那个老鬼子,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我们来收割吧!”
“走。”
突击队迅速撤离,一队黑影很快便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满地的日军尸体,以及死相难看的日军中队长南谷,和一对瑟瑟发抖的母子。
这一幕幕突然发生,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若不是这满地的尸体和惨象,怕叫人不得相信了。
“お父さんお父さん!——(爸爸爸爸——)”
死寂的夜里,只有这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院子上空传开。
634 惊慌(一更)
岛治重雄有些坐不住了,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也坐不住了,先是一路追杀,到了阳城才罢休,接着是城顶的屠杀,明明是猎物却反过来成了猎人,紧接着是这日军中队长南谷的死亡,几乎就发生在岛治重雄的身边。
似乎就是从山地的那一次偷袭开始,他岛治重雄和灭韩挺进队,就彻底被这支鬼魅一般的敌人给缠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南谷的儿子和老婆在岛治重雄的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岛治重雄嘴巴上安慰着,心里却想着应对之策。
他很清楚,敌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因为自己一直住在军营里他们不好动手,这才选择了南谷。
可他们究竟是怎么进的城,又在半夜悄无声息中杀死了南谷呢?南谷家的院子门口,院子里,死了许多日军士兵,若不是这支突击队有意暴露自己,只怕一直到次日黎明,南谷的尸体才能被人发现。
这么想来,敌人既然能够无视几丈高的城墙,并在这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杀死中队长南谷,哪怕南谷的周边还有不少的警卫和哨兵。
若是他们愿意,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杀到他岛治重雄的头上呢?
岛治重雄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太小看这支八路军突击队了,他们简直就像一条毒蛇,一条隐藏在暗中,随时有可能跃起,给予你致命一击的毒蛇。
怎么办?
逃!
当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滋生的时候,便怎么也抹不去了,岛治重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事情,敌人太恐怖了。
他觉得他有必要亲自找到筱冢义男将军,将这支八路军突击队的恐怖战斗力说明清楚。
一直以来,他们都知道这支突击队厉害,甚至不弱于当年筱冢义男将军的爱将山本一木建立的山本特工队,可是等到你真正遇到他们的时候才会发现,这支队伍比你原想的还要恐怖和强悍。
岛治重雄思来想去,下定决心之后,便准备带着灭韩挺进队从阳城撤离了,他可不想这支队伍彻底在自己手上葬送掉,就是因为这支敌人突击队。
只是在撤离阳城之前,因为阳城守卫军中队长南谷的死,北门没有了最高军事长官,处于防御空虚期。
岛治重雄向阳城守军总部发了消息求援,他打定了主意,先代替南谷镇守北门,等到援军抵达之后,便立即带着挺进队撤离。
总部传来的消息,援兵会在下午抵达。
岛治重雄决定在离开之前,将灭韩挺进队的弟兄们聚集在万香楼里,好好的吃上一顿,一来向大家说明撤离的缘由,二来也是释放一下心情,毕竟这段时间沉寂在八路军突击队的噩梦之下太压抑了。
岛治重雄命手下去万香楼预定位置,当时是饭点前的两个小时左右。
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后,这消息便从万香楼传到了外面的一些商铺,又从商铺传到了小商小贩的嘴巴里,紧接着小商小贩们一一传下去,很快便传到了在街头坐着,貌似在吃凉皮的一位面貌普通的年轻人儿中。
正吃的香的许敬友抬头,露出些微笑,丢下几口扒拉完的凉面碗,放下一些钱,转身离开。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消息被许敬友带到了一座废弃的破土屋里。
原来昨夜杀死南谷之后,韩烽并没有带着突击队就此离开阳城,反而就在废弃的土屋暂时停留下来,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这土屋的位置十分偏僻,极少有人来往,日军很难发现,况且就算发现,韩烽一行也可以从容撤退,通过再次翻越城墙离开阳城。
谁想,消息这么快就被许敬友带来了。
万香楼,岛治重雄准备安排他的灭韩挺进队队员们吃饭?
“敬友,岛治重雄一行人吃饭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还有一个小时,鬼子提前去万香楼订的位置。”
“老黑。”
“团长放心,万香楼的掌柜我调查过,绝对没有问题,他表示愿意配合咱们行动。”
“好,岛治重雄既然急着送死,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当然不会错过,斩草要除根,这一次大家动手都利索些,将这支灭韩挺进队连根拔起。”
“是。”
刘正道:“团长,在吃饭之前鬼子肯定会检查万香楼,多半还会在万香楼的外面安排上哨兵警戒。
到时候鬼子包场,万香楼里肯定就没有其他客人,咱们不好混进去。”
韩烽道:“老班长放心,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咱们人数也不多。
鬼子将万香楼包场之后,自然不会有其他客人,可是厨房里需要厨师吧!需要打杂的吧!他掌柜的也需要伙计吧!收银的,添酒的,端菜的,扫地的,再加上他掌柜的亲戚、儿子,怎么着凑合凑合,也把咱这些人都给凑齐了。”
李海笑道:“我想起来了,当年三哥带着炊事班的同志们去醉仙楼,就是装扮成醉仙楼里边的厨房伙计,后来还做了一道佛跳墙,将一个楼的鬼子都给毒死了。”
战士们想起这事儿来,突然觉得团长干这事儿简直是轻车熟路啊!
韩烽笑道:“那计划就是这样的,事不宜迟,咱们准备出发吧,先把衣服都换好。
老黑敬友,我要先见一下这位万香楼的掌柜。”
“是。”
地点,万香楼,时间在鬼子开宴前的40分钟。
一处封闭的包间里,万香楼万掌柜急得满头大汗。
这万掌柜是个中年人,从他的言谈之中韩烽判断的出来,没什么坏心眼,也没什么大骨气,在这乱世之中,只要能活着,什么方法他也都愿意用。
当然,汉奸什么的在万掌柜的嘴巴里是非常鄙夷的。
说起鬼子,万掌柜自然也十分痛恨,奈何平头百姓,如何与小鬼子为敌?
不过是守着这小小的万香楼,看着鬼子的脸色过日子罢了!
这会儿子万掌柜的脑袋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恳求,“八路同志啊,19个人,这也太多了,之前给我说好的不是只有几个人吗?
你们这么多人,鬼子来了很容易怀疑的,厨房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呀!”
李海嘀咕道:“要不是柱子受了伤,咱们得有20个。”
韩烽道:“那就要看掌柜的智慧了,怎么把我们这19个人合理的安排在你这万香楼之中,是当厨房的伙计,还是端菜的,洗碗的,后厨的,甚至是你掌柜的什么亲戚,我们全凭掌柜的安排,只是有一点,一定要安排的合理,尽量不要出现什么破绽。
另外掌柜的放心,我们绝不会拖累你。
今天进入酒楼里的鬼子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关于你万香楼的情况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知道掌柜的虽然生活在这敌占区之中,鬼子的恶行你也深有体会,中条山被日军攻破也不过才几个月时间,掌柜的不至于对小鬼子便死心塌地了吧?”
万掌柜反驳:“八路长官可不要把我和那些什么汉奸相提并论。”
“这就对了,如果万掌柜可以协助我们完成这次行动,万掌柜也是那抗日的志士了。
我们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马开始进入中条山,准备着手开辟根据地。后续慢慢收复中条山。
掌柜的今日行大义,我们八路军会记在心里的。”
万掌柜望着韩烽坚定的神色,咬了咬牙,应道:“也罢,那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豁出去了。”
635 又来了(二更)
岛治重雄不是没有想过韩烽一行会不会继续偷袭自己。
他甚至有想过,若是这支突击队就埋伏在万香楼里,那自己和灭韩挺进队可就玩儿完了。
可这光天化日之下,城门又有重兵把守,城内一派祥和,貌似什么危机也没有。
岛治重雄不仅有些自嘲,甚至觉得有些屈辱,自己真是被敌人给吓破了胆了。
就在这县城之内,自己的挺进队这么多人马去万香楼吃个饭,居然还忧心忡忡的,这像什么样子?
况且,从这支八路军突击队几次出手的情况来看,他们大多会选择在夜间行动,毕竟这支突击队战斗力虽然强悍,人数却并不多,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能够在黑夜中前行,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
但现在是白天,挺进队去万香楼一聚,吃个饭也是岛治重雄临时起意,岛治重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就算如此,出于谨慎起见,岛治重雄带着队伍去万香楼吃饭之前,还是让人去检查了一遍。
检查的结果是,万香楼里一切正常,也就伙计、跑堂的、扫地的、洗碗洗菜的,还有厨师,以及后厨的一些帮厨,外加一个掌柜,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为挺进队的到来做准备。
“倒是难为这万香楼的掌柜了。”
岛治重雄没了疑虑,上午十一时半,他率领着挺进队全体成员抵达万香楼,正门守上三五个士兵,后门同样派人把守着。
这不仅让岛治重雄以及灭韩挺进队的队员们有些郁闷,在自己的地盘儿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居然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如临大敌似的。
惹上八路军突击队这样的敌人,可真是够麻烦的。
一切安排妥当,成员们大概也都知道这顿饭的意义,氛围并不高,一个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沉默着,等待队长岛治重雄发言。
饭菜的香味已经在整座酒楼里飘香全,却没有人焦急。
岛治重雄并没有把自己准备带队伍撤离的打算告诉过灭韩挺进队的成员们。
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平日里有什么打算也都是顶多告诉自己的副官,只是在副官川野死在城顶上之后,整个灭韩挺进队里,若不是岛治重雄开口下令,也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知道他都究竟在想什么,又有什么打算了。
岛治重雄开口,第一句话:“这顿饭大家好好聚一聚,吃的尽兴,吃完之后咱们就准备离开阳城了。
是去执行别的任务,甚至有可能会离开中条山。
离开的时候分成三组,每个小组组长负责带队,穿上老百姓的衣服,便衣离开。”
岛治重雄并不打算告诉成员们自己决定离开的真正原因。
但是当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底多多少少松了口气,等这顿饭结束,走出这座酒楼,灭韩挺进队的成员们伪装成百姓,又分成几路离开,那个时候可就是鱼入大海,就算他独狼突击队有再大的本事,也别想再找麻烦了。
这样的敌人,既然打不过,那就躲得远远的好了。
岛治重雄甚至在想,就算筱冢义男将军知道自己离开的真正缘由,想来也不会怪责自己。
自己接手灭韩挺进队以来,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十数次任务。
其中甚至包括了多次对敌人高级指挥部的偷袭和摧毁。
岛治重雄认为,与其和这样一支恐怖的八路军突击小队在这里继续耗着,还不如离开这里,让自己的挺进队在其他战场发挥更大的功效。
只要吃完这顿饭,离开这座酒楼,突击队就再也不能拿他和他的队伍怎么样了。
岛治重雄说完这些话,抬手看了看手表,顶多再有一个小时。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队长,川野副队长他们的牺牲,难道咱们就不给他们报仇了吗?”
“对,我们希望队长可以带领我们消灭哪支可恨的土八路。”
这两道声音一迎一合,其他人却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挺进队的成员们也都不是傻子,就连岛治重雄经过与突击队的这几次交手,信心已经被摧残到支离破碎了,更别说这些普通的成员们。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同样已经对韩烽一行产生了心底上的畏惧。
倒是那两个开口的家伙,一向是灭韩挺进队里边最不怕死的主战分子。
他们的话语完毕,眼见没有其他人附和,忍不住皱着眉头喝道:“到底怎么啦?请振作起来,不过是一支土八路小队而已,我们有那么多的敌人,打败过那么多的敌人,难道今天就要选择退缩了吗?”
另一个更是直接,“队长,你带我们离开,难道就是因为害怕这支土八路吗?”
岛治重雄的脸色有些难看,“我说过,我是带你们去执行其他任务。”
“我们是将军亲自下令组建的队伍,组建的那天,我们所有人都在场,将军再三嘱托,我们这支队伍最主要最光荣的目标就是干掉新三团的韩烽和他的那支突击队,现在目标就在咱们眼前,还有什么比咱们消灭目标还要更重要的任务吗?”
岛治重雄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起来。
“队长,请不要失去信心,咱们的敌人是强大,但他们也是人,决不是不可战胜的。”
“没错,这是一支只会搞偷袭的低劣队伍而已。
如果他们现在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教他们,死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这鬼子叫嚣的时候,上来了八九个伙计,相貌上看着与普通伙计也没什么不同,看来是准备给岛治重雄一行上菜,七八十人,摆了八桌,每一桌都有伙计端去了香味扑鼻的中国菜。
那个叫嚣的厉害的鬼子,由于说的激动,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站着,手舞足蹈着,刚好碰在了身后的伙计身上,他皱着眉头扭过头来,“八嘎”。
“狗日的小鬼子,你敢骂俺?俺艹你姥姥。”
这小鬼子很不幸运,刚好撞到的是脾气暴躁的魏和尚。
和尚被小鬼骂了,这还了得?他虽然不明白这些小鬼子叽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手上端着的一盘儿带着滚烫汤水的素菜,直接便扣在了这鬼子的脸上。
叫嚣的小鬼子在剧痛中惨叫起来。
突然变化的场景让席位上的鬼子们有些愕然。
直到和尚紧接着大摇大摆地从自己的腰部衣服下面掏出两把匣子枪来。
岛治重雄一行在震撼中明了,那支噩梦一般的突击队,又来了……
636挺进队的覆灭(三更)
和尚的突然翻脸标志着韩烽一行彻底动手了。
想当年楚云飞、李云龙、韩烽三人大闹聚仙楼的时候,外加上和尚、段鹏、孙铭,六个人十二把枪,便控制了整座酒楼,最后更是大杀四方,将聚仙楼闹了个鸡飞狗跳,随后六人全身而退。
而眼前呢,统共就只有八桌席,和尚等八人是一人控制一桌,段鹏又紧随其后的带着其他队员们出现,冲锋枪和匣子枪的枪口一齐对准了每一桌酒席上的鬼子。
这些武器被掌柜的藏在了地窖里,鬼子来的时候并没有检查到。
这灭韩挺进队毕竟不是当初的山本特工队,成员之间的单兵作战能力差了太远了。
也就是擅长伪装成百姓民兵,外加上自动火器比较充足,搞一些偷袭罢了。
韩烽甚至怀疑,在岛治重雄的脑袋里装着的特战思想,只怕连幼儿园都没有毕业吧!
外加上岛治重雄一行人吃个席,总不能再把自己的百式冲锋枪背在身上吧?顶多是身上佩戴了一些短枪。
面对韩烽一行的火力控制,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那原本叫嚣的厉害,主战的鬼子活见了鬼似的。
他前面才信誓旦旦的说完,若是再见到突击队,会让他们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可这会儿真的见到真主了,老老实实的抱着脑袋蹲在自己的座位上,连动也不敢动上一下。
有两三个鬼子私下里有小动作,偷偷地向着腰间的配枪摸去。
可这些在突击队成员们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怎么可能躲得过侦查?
几声枪响过后,酒楼里活着的鬼子少了三个。
枪声传出老远去,岛治重雄在心底一惊,原本他还在心底抱着希望,可现在看来敌人并不怕暴露。
当然,这也意味着一个问题,对手绝不可能再让自己这些人活下去。
韩烽也不啰嗦,用日语询问道:“你们里边哪个是岛治重雄?”
岛治重雄一怔,他暗自打定了主意,先做时间上的周旋,凭着这声枪响,更多的援兵很快就会抵达,他应道:“嗨,阁下就是韩烽?”
“正是,长话短说,你我都明白,现在时间紧急,我来这里其实就是来杀你的。
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总得让你死个明白。
我的警卫连在你手上牺牲了七八十人,我的突击队弟兄在你手上牺牲了两个,血债必须血偿。”
岛治重雄:“我……”
砰——
螺旋的子弹滑过一个很短的距离,以相当高的射速射进了岛治重雄的脑门。
原本还想着怎么周旋,继续拖延的岛治重雄在不甘心中栽倒,最后一个想法:这韩烽太不讲规矩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出手了,只是他出枪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岛治重雄一死,其他的挺进队成员们有些慌乱起来。
韩烽不再犹豫,吼道:“打,都愣着做什么?还留着他们准备过年呢?”
话音落下,酒楼里一时之间枪声大作。
灭韩挺进队的鬼子们竭力反抗,却终究是徒劳,一个个根本来不及拔枪,就被和尚、段鹏、大牛一行射杀。
七八十人的灭韩挺进队,若不是因为吃饭被聚在了几桌儿上,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干掉这些鬼子还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韩烽更是暗自庆幸,他之前听到了岛治重雄一行人的对话,看来这群家伙是准备逃跑了,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消灭这支挺进队为警卫员的弟兄和老包、二娃子报仇,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可能了。
战斗仅仅是持续了不到五分钟,灭韩挺进队所有的鬼子一个不留,被全部消灭。
突击队队员们甚至顺带着将战场打扫完毕。
光是那百式冲锋枪一个人就得背上三四把。
可怜的小鬼子们带着这么好的自动式火器,却偏偏因为吃饭,把武器聚拢放在一旁。
这下子倒是便宜韩烽一行了,正愁冲锋枪的子弹浪费的比较快呢!
至于岛治重雄安排在万香楼正门与后门的哪些鬼子,老黑几人负责解决,这会儿也早已经结束了战斗。
掌柜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原本是害怕,紧接着看到这些平日里在自己这些平头百姓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鬼子,像是鸡鸭一般被八路军战士们射杀,禁不住在心底拍手叫好。
过瘾,太过瘾了!
这场光天化日下的战斗,引起了万香楼外大量的百姓聚集。
什么年头,哪怕明知好奇心会害死猫,愿意凑热闹的人还是大把大把地存在着的。
有些大胆的百姓凑过头,朝着万香楼内部看去,随即大呼小叫起来,“尸体,全是尸体,都是小鬼子的尸体,是咱们的队伍杀过来了。”
百姓们越发振奋,这战乱的年代大多数百姓都见过死人的场景,可是能够看到小鬼子被这般屠杀的场景,对于百姓们来说可并不算多。
当韩烽一行身上沾染着鲜血,从万香楼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的时候。
尽管一个个身背着各式各样缴获的武器,以及自己的武器,看着有些滑稽,围观过来的百姓们看着他们却分外的觉得亲切,一个个居然大胆地鼓起手来。
有一个胆大的百姓更是高声问道,“军爷,你们是哪支队伍的呦?”
和尚乐道:“俺们是八路军新三团的。”
“是八路军嘞!”
“那是,俺们八路军专门杀鬼子。”
“乖乖,了不得哟,早听说过八路杀鬼子,这次可真是见了真场面儿了。”
韩烽朗声道:“乡亲们都退了吧,一会儿鬼子援兵就过来了,你们若是再聚集在这里,我怕他们难为你们,我们八路军已经开始陆续进入中条山了,开辟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工作也在快速的进行,请乡亲们一定放心。
侵略者不能在咱们的国土上猖狂太久的,总有一天我们八路军会收复阳城,收复每一块儿被小鬼子占领的土地。”
偌大的场地上掌声雷动,有些百姓甚至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韩烽下令,“乡亲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后悔有期,和尚、段鹏、姜龙,撤退。”
满身琳琅满目的突击队在韩烽的率领下选了一角,迅速离开,百姓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有些甚至帮着张望,看小鬼子是否到来。
……
637 疾风骤雨(一更)
灭韩挺进队在光天化日下的覆灭令整个阳城的日军为之一震。
他们同时嗅到了危险的信号:八路军已经渗入中条山了。
可惜,阳城的日军在阳城北门区域大力了搜索了一番之后,一无所获,此事只得就此罢休。
但从那以后,阳城的防守更为严密了。
齐村。
这处村庄离了阳城很有些距离,地处偏僻,周围又尽是山区,小鬼子的扫荡也很少波及到这里。
村民们生活在这里,往往就是靠着机警,聪明的村民们在村子里设置了观察木台,每天无论是风吹还是日晒,都派人把守,一旦遥遥的看到鬼子、伪军、或者土匪靠近村子,整个村的几百户村民便会立马进行人员和物资的转移。
徐梓琳和吴立带着队伍刚来的时候,百姓就因此转移过一回,躲在大山里说什么也不肯返回村子,直到徐梓琳在哭笑不得中派人进山,去向村民们解释,自己一行是八路军,人民的队伍,只打鬼子,不害百姓。
然而就算如此,这里警惕的百姓还是对徐梓琳一行考察了好一番,这才慢慢的选择了相信,村民们也都一一返回村子。
这让徐梓琳有些头疼,都说中条山阻隔外界的原因,导致这里的百姓有些与世隔绝的意思,抗战初期果军势力延伸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百姓们甚至没有听说过小鬼子,没有听说过抗战这回事情。
现在看来,百姓们对于八路军的印象也不深,大概就停留在三九年时来过这里,后来又不得不因为一些原因撤出中条山的那些八路军游击队的身上。
这次见到徐梓琳一行着数百之众的时候,百姓们倒是颇为震惊。
在这中条山,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八路军。
“老韩,看来咱们早先来中条山之前分析的一点也不错,这里的群众工作很难做。”
临时团部开会的时候,会议上政委徐梓琳这样感慨着。
“你们去阳城的这几天,我和这里的百姓打听了很多东西,百姓们虽然所知有限,但有很多东西或许是咱们还不知道的。
就眼前的齐村,百姓们的生活是很艰难的。
村子里的百姓若是没有外界干扰,靠着种田,种些粮食,自给自足,倒是也饿不死了。
可是你们现在看这些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有好多几天都没有吃过饭了,我看着于心不忍,把咱们带着的粮食分了一部分给那些比较困难的存户。”
韩烽道:“粮食的问题很快会解决的,齐村的百姓过得艰苦,咱们只是临时驻扎在这里,绝不能拿百姓的一针一线,另外咱们借老乡的屋子住,多多少少也是要给老乡们一些钱或者粮食的。”
徐梓琳点了点头,“一方面是日伪军,隔三差五就会在周围一带转悠,齐村的老乡们机警,每次小鬼子和二鬼子来,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带着物资和孩子老人躲到深山里去。
可这总不是办法,特别是到了作物成熟的时候,乡亲们可以跑地里的庄稼装没得跑吧!鬼子和伪军这个时候就带着镰刀来了,直接把田地里的庄稼霍霍个干净。
老乡们说这些可恶的鬼子都是算好了日子来的。
后来为了活命,没办法,田里的庄稼还没有成熟,可能只有四五分熟,乡亲们就连忙将庄稼收割。
二来就是土匪,这是个比日伪军还要令人头疼的问题。
这些土匪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可比日伪军更加的狡猾,他们来村子的时候往往化装成普通百姓,就算是村子里的百姓们有专门儿的观察台,也很难发现他们的到来。
土匪们是不讲什么人性的,为了活命,杀人放火这些都会干,他们抢了粮食物资就往深山里一钻,就连小鬼子都拿他们没办法,大部队进山很麻烦,想要揪出这些土匪可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真要是说起村子里的百姓们最恨的是什么,可能就是这些土匪。”
然而听到这里,韩烽却笑了起来,“老徐,你说起这土匪,我想你之前说过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了。”
“什么意思?”
韩烽道:“第一条,群众工作难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有这么几点,一来是这里的村民们过得太艰苦了,他们经不起任何折腾,再加上日军、伪军、顽固果军和一些土匪的不断骚扰,他们已经对那些武装队伍不抱有任何信任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见到我们也会吓的躲到山里的原因。
但现在他们见我们秋毫无犯,也就慢慢的信任我们了。
可着还不够,我想我们应该能够替百姓除掉土匪这个毒瘤。
土匪们的装备不怎么样,战斗意识也不怎么样,组织更不怎么样,无非就是熟悉山路,打不过就跑,山路跑得多了,脚丫子也要练出来了,这样的土匪组织对于日伪军来说头疼。
可咱们八路就是专门儿打游击的,这可是土匪的克星。
剿灭土匪不成问题。
这中条山区横向距离很长,鬼子们对于县城的控制力度很大,只是对于周围零散分布的村庄控制力度就小得多了。
咱们这一次也得按照组织的那种精神,以农村包围城市,先替周围的百姓把大大小小的土匪势力解决掉,一来能够取得百姓们的信任,促进群众工作的顺利进行,二来咱们打了土匪,先不说能捞点儿装备,油水儿也是不少的,队伍的粮食问题估计也差不多就解决了。
等到后续咱们在农村站住脚,再慢慢的向鬼子控制着的县城渗透就是。”
“好法子,只是这些土匪在中条山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可以说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没那么好对付吧!”徐梓琳有些忧虑。
段鹏却不以为意道:“政委,这个您不用担心,有俺们在呢!”
徐梓琳一怔,笑道:“倒是把你们突击队给忘了。”
韩烽道:“和土匪作战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动用大部队就不明智了,我准备带着段鹏他们进山剿匪,另带腿脚灵活的一个排弟兄就够了,老徐,队伍还是暂时得交给你了,另外尽量和董成海他们取得联系,加强队伍训练。”
“好,你就交给我吧!”
韩烽又道:“另外,老黑,敬友,沈平,这次进山剿匪行动,你们三个就别去了。
咱们得兵分两路,时间必须得利用起来,你们有另外的任务,老黑总负责,从三个连里挑出些人手组成一个情报班,给我渗透到阳城去。
中条山战役结束之后,小鬼子可没有少经营这地方,鬼子建立的伪政权的手伸得很长,特务组织更是广撒网在整座城市。
给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在我们剿匪完成之前,把潜藏在阳城地下的日军特务组织调查清楚。
等到剿匪结束之后,咱们没必要耽搁浪费时间,与其和这些所谓的日军特务组织勾心斗角,耗时间,还不如直接调查清楚他们的根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他们连根拔起,摧毁。”
韩烽笑道:“咱们可以把这样的行动叫做疾风骤雨行动嘛!
另外,据我所知,在中条山的一些县城,很有可能还有我们的一些地下组织同志一直在这里活动着,你们试着看看能不能和他们联系上,这些同志以身犯险,在敌后战场和敌人周旋了这么多年,很不容易,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
老黑三人领命。
638 进山(二更)
“崛起巨河边,奔腾欲上天。
远临沧海尽,高与太行连。”
宋时诗人王禹偁曾如此描绘中条山,中条山之巍峨雄伟可见一斑,几十号人丢进大山里,和针丢进了海里也没什么区别。
突击队外加一个排的人数想要进山剿匪,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这支土匪的踪迹,进而顺藤摸瓜找到老巢。
仅凭着初来乍到的突击队一行自然很难做到。
齐村的村长向韩烽一行推荐了一个人,住在村头的陈老汉。
陈老汉是以打猎为生的,据说有一次他在进山打猎的时候为了追一只獐子,误打误撞撞见了土匪的老巢,差一点儿被发现,后来回到村子还吓个半死,这要是被土匪们发现,必死无疑啊!
村长说,若是陈老汉愿意带路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土匪的寨子。
上山找土匪,韩烽一行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当年黑云寨的谢宝庆势力何其之大。
后来还不是被初出茅庐,艺高人胆大的韩烽带着特训队摸到了山寨里,先把寨主谢宝庆给控制住,紧接着是威逼利诱,不但是全身而退,后来黑云寨更是与八路军结下了不少渊源。
说起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和二当家梁二虎,这两个家伙真应该感激韩烽才是。
若是按照他们旧有的历史命运来看,土匪的骂名背了一辈子,最终也难逃横死的下场,还落不得什么好名声。
后来韩烽一把火烧了黑云寨,彻底断了谢宝庆一行土匪继续为恶的念头,黑云寨人马自此加入了新三团。
或许是苍天有意给谢宝庆和梁二虎二人一次改过自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吧,两人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被流弹击中,牺牲,总算是落得个烈士的美名,不至于死后还被人刨出棺材板儿痛骂。
想到黑云寨,想到谢宝庆和梁二虎,韩烽一行竟是有些感慨,说来偏巧不巧,在这次跟着一起行动的一个排里边,有一个战士还就是从黑云寨下来的。
“团长,你们就别嘲笑我了,我不做土匪都好久好久了,大当家和二当家……不是,是连长他们都牺牲有一段时间了,我都快忘了当年做土匪的时候干的是什么勾当了。”铁娃一脸郁闷的反驳着李海一行的打趣。
李海不依不饶道:“快忘了说明还没有忘,铁娃,你就给大家讲讲,当年你们打家劫舍的英雄事迹嘛!
我听说你们黑云寨还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来着。”
铁娃摇头道:“才不是那样,大当家他们嘴上说的好,劫富济贫,可实际上咱们是逮着什么劫什么,哪有那么多讲究。”
朱大志笑道:“这么说来谢宝庆那个老小子天天在咱们面前吹牛,感情都是骗咱们的。”
说起铁娃的名字,这让韩烽想到了当年掩护自己而牺牲的铁生,不仅心生感慨和追忆。
“好了,佛家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铁娃如今可是一名英勇的八路军战士了,你们哪个在说他坏话,老子可要揍人了。”
铁娃乐道:“嘿嘿,多谢团长。”
李海却道:“三哥,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一直觉得那都是骗鬼的,远的不说,就比如眼前的小鬼子放下屠刀,难道就成佛了?咱们就不杀他了。”
韩烽饶有兴趣道:“海子,那你说该怎么说?”
李海道:“要我说放下屠刀,就该接受惩罚,政委给我们讲过水浒传,那水浒传里头的鲁智深和武松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人就赶快出家当了和尚,要是人人都像他们这么学,那可真是给杀人找了最好的借口。”
哈哈哈——
韩烽大笑:“海子,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是个辩证唯物主义的人才呀!”
“啥主义?”
“行啦,以后再跟你说这个,地方到了,咱们先找人吧!”
陈老汉在家,被韩烽一行找到并说明了来意之后,陈老汉却是吓得直摇头,“额不去,额不去,那大山里头的土匪吃人不吐骨头嘞,谁去谁一准儿都得没命了。”
韩烽哭笑不得道:“老叔,你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正规队伍,那可不是土匪能比的,我们这次上山呀,就是去剿匪的,你想想,你要是给我们带了路,我们去把那山里的土匪给剿灭了,以后你上山打猎,也不用害怕让土匪给抓了去了。”
“你,你们真是去剿匪的?”
“那还有假,这支土匪经常骚扰周围的村子,我们八路军是为人民打仗的队伍。不止是打鬼子,只要是百姓的敌人我们都得打。”
陈老汉犹豫了会儿,似乎是咬了咬牙,下了决心,“好,那额带你们去,只是额可说好了,等到了额上次打猎碰到土匪的地方,额可就不管了。”
韩烽笑道:“老叔放心,等到了地方你就回来,你要是不放心,我再派个人保护你回来。”
“那额不用了,额是打猎的,自己就能保护自己了嘞!”
韩烽朝着陈老汉竖起了大拇指,就这样,队伍出发了。
说起来,韩烽这些年虽然没少在山区和小鬼子打游击战,但一般都是在近山区,深山老林是很少去的。
这山区的土匪可不止抢百姓的,鬼子的,果军的都抢,惹了不少势力,为了躲避这些势力,每次抢劫完,他们都会带着打劫来的物资躲进深山老林里。
于是,小鬼子和果军这就头疼了,派的人多了吧不划算,派的人少了吧又找不到,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
就比如这一次韩烽一行进山剿匪,若不是陈老汉曾经误打误撞碰到过这深山里头的土匪的寨子,还真是不好找。
又幸好这陈老汉常年以打猎为生,对于这山路很是熟悉,也比较记路,上次见过土匪的寨子一次之后,到现在也没忘记。
然而就算如此,一行人也在山里走了很久,一直走进深山,四处已经是了无人烟,枝繁叶茂,流水淙淙,一片碧绿,有时还能看见猕猴山鹿等动物。
韩烽忍不住问道,“老叔,我看这大山里边动物不少,你靠打猎为生,日子应该还算过得去吧?”
陈老汉却是摇头,露出一脸的辛酸,“要是真有这么容易,大家都来当猎户了。
这山里头的动物有灵性,特别是前几次打仗动物门都吓到深山里去了,有的时候为了打一只兔子,额甚至得在山上跑上十几公里路,吃只兔子根本补不回来,太不划算了。”
韩烽想想也是,要不然这深山里头的土匪干脆也都打猎为生了,干嘛要冒着风险下山去打劫呢?
“老叔,还有多远了?”
“再有一段路就到了,这土匪的寨子可不好找,上次要不是我一心只顾着追那头獐子,还真找不到这地方。”
大家说笑着,又行进了一段路之后,陈老汉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那山坡下面就是土匪的寨子了。”
众人顺着陈老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有一处光秃秃的山坡,别的什么也看不到,若不是上了那顶端,压根儿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大家忍不住感慨,看来这土匪是够狡猾的,把寨子建在了完全隐蔽起来的一处凹地。
正准备继续前行,陈老汉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韩烽立马明白意思,道:“老叔,多谢你带路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哎!”
陈老汉应了声,扭头,腿脚可不像是个老头儿,很快就消失在树林子里,看样子真是对这伙土匪畏惧到了骨子里。
639 潜入(三更)
韩烽等人在隐蔽中前行,等到达这土坡顶端向下一瞧,立马将整个土匪的寨子尽收眼底,这寨子比起当年黑云寨谢宝庆的寨子摇小了一号儿不止,真要是论起实力,谢宝庆的黑云寨有几百号人马,得是眼前这处土匪寨子的是几倍不止。
可要是论起剿灭轻易程度与否,眼前这处寨子的难度可要比黑云寨大了十倍不止。
若不是有陈老汉误打误撞可以带路,又有韩烽一行突击队,如此在深山老林之中盘根错节,经营多年的土匪寨子,可不是这么容易攻取的。
远的不说,想打这样的寨子,老团长李云龙怎么说也得带够一个连的人马吧,然后还得带上辎重火炮,等到好不容易爬到这深山老林来,土匪们早就是人去寨空了。
废这么大功夫就在这大山里头找到这么不起眼儿的一座山寨,然后杀掉那百十个土匪,简直是吃力不讨好,也难怪这里土匪猖獗,甚至连日伪都敢惹,小鬼子和伪军还偏偏拿他们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至于眼前这土匪寨子怎么打。
“好办,还是老规矩,眼看着这天儿也差不多快黑了。
擒贼先擒王,咱们就从土坡攀岩下去,路上抓两个喽啰问问,先将这里的土匪头子给控制住。
咱们这个排的弟兄先别动,就在寨子外围等着,等我们将山寨控制住之后,你们再进寨。”韩烽安排道。
周大牛问道:“三哥,这里的土匪怎么办?是要和当年的黑云寨一样,收编他们吗?”
韩烽却是摇头,“这伙土匪不一样,一来咱们时间上不允许,收编这些土匪太麻烦了,搞不好还得被蛇咬。
二来咱们上山的时候也打听过,这一片儿山寨大小林立太多了,要是咱们处理的手段太过温和,对于其他土匪可起不到震慑作用。
三来,一支土匪是不是收编,应该看他们还有没有最后的人性。
黑云寨的土匪们虽然也是无恶不作,至少还有最后一块儿遮羞布,人家口号是好的,劫富济贫,绿林好汉,只抢有钱人的,穷人一概不抢,况且人家大部分都是只抢过路的。
可眼前这伙儿土匪不一样,见什么抢什么,还时不时地下山,直接进村子硬抢,杀人放火的事儿没少干,至于抢鬼子和汉奸,我看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小打小闹,不敢太得罪鬼子。”
“这样,土匪不讲人性,咱们得讲人性,一会儿将所有土匪控制起来之后,手上沾染过无辜百姓鲜血的杀了,没有的卸了枪,恐吓一番,让他们下山谋生去吧!”
“嘿嘿,三哥,这倒是个好法子。”
计划拿定之后突击队成员们便隐蔽在山林之间开始休息,他们执行过很多次任务,非常有耐心,一边等着天黑一边可以通过望远镜侦察整个山寨的情况。
时间就在这样的等待之中悄然划过,当黑夜笼罩这片土地的时候,由于处在深山老林之中,周围有尤感静谧和恐怖。
树木婆娑的影随风晃动着,有时候竟像是幻化了的妖魔似的,似乎要将人吞噬。
月色朦胧,土坡的倾斜面,一条绳子在悄无声息中垂了下去,一队人马就像是一串蚂蚁一般,顺着那绳子一个一个降落在土坡底下。
几丈高的距离,几乎是90度的垂直土坡,就这样被突击队成员们成功潜入。
这山寨过得很原始,天色黑定之后没有看见什么灯光,只是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火烛的光。
看来这天一黑,土匪们差不多也准备睡觉了。
警戒和守卫更是谈不上严密,大概在这些土匪们看来,处于这深山老林之中,绝不可能有什么敌人能够摸到这里偷袭吧!
山寨的位置所在可是高度保密的,每一个喽啰返回都要汇报出寨的情况。
所以除了寨子的正门和后门有一些土匪看守之外,其他的警戒和巡逻几乎没有,当突击队一行潜入到寨子里头的时候,隐匿潜行根本不成任何问题。
仅仅是十分钟之后,韩烽一行占领了一处小竹楼,至于竹楼的主人,那两个土匪喽啰,直接被李海和姜有材打晕。
“姜龙,你去看着门儿,李家胜,弄点儿水把这两个家伙泼醒。”
“是”,姜龙应了声,他如今真是死心塌地跟着韩烽干了,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每一天过得似乎都是惊心动魄的,有意义的,这跟他当年在破庙里混日子当溃兵的日子相比,好比重生再造呀!
先是杀鬼子,现在又进到这深山里头剿匪。
姜龙是热血沸腾,他甚至已经几次向韩烽提出申请,想要加入突击队了。
但每一次韩烽的答复都是,先跟着大家做几次任务,看看表现,由成员们考核,要是合格了就同意。
就这样,姜龙和李家胜两人暂时并入突击队,作为待考核成员。
当然,说是考核,突击队老成员们都能看得出来团长对于姜龙和李家胜这两个家伙的喜爱,他们俩人想要进入突击队,看样子八成儿是没有问题了。
姜龙看着门口之后,李家胜拿铜盆儿取来了一盆水,狠狠地朝着昏迷中的两个土匪的脑袋泼了下去。
刀疤和吴快手在悚然中惊醒,然后就看到面前有一堆汉子正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两人。
李海的手上拿着闪着寒光的匕首,匕首离了刀疤和吴快手的脑袋也就几尺远,“你们两个要是抱着大喊大叫的心思的话,我想我的匕首会在第一时间划破你们两个的喉咙,没办法,这样你们就叫不出声了。”
咕咚——
平日里也算是凶神恶煞的两个土匪小头目,这会儿算是认清了眼前的形势,变得老实巴交起来。
眼前这伙人能够无声无息地潜入山寨,并把自己两人打晕,定非善茬。
刀疤忍住内心的慌乱,问道:“各位好汉爷爷,你们是什么人哪?我刀疤向来光明磊落,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各位大爷吧?”
韩烽道:“和尚,别跟他废话,说明咱们的来意。”
“哎”,和尚应了声,瞪着刀疤道:“俺说兄弟,你别多想,你还没那能耐得罪俺们,接下来,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回答的慢了,或者是让我听出来你在骗我,海子,你就直接把他们两个喉咙给俺划开,这寨子里喽啰多的是,他们不说别人愿意说。”
刀疤和吴快手当场吓了个半死,本来就看得出来这群人来者不善,现在一开口,果然个个都是狠人。
小命休矣!
刀疤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你们问吧,只要不杀我们俩,你们问什么我们说什么。”
640 智慧刀疤(四更求订)
“名字?”
“刀疤。”
“吴快手。”
“寨子叫什么?寨子有多少人?几位当家?瞅啥瞅,赶紧说,再不说俺捶你。”
“是是是,好汉爷爷,我们这寨子叫卧虎寨,所有的喽啰加在一起有九十四人,一共四位当家的,八个小头目。”
“这周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土匪势力?他们的寨子在哪里?你知道吗?”
“有,这周围土匪很多,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个,他们的寨子我都知道,还认识。”
“那你们的四位当家都住在哪儿?”
刀疤道:“大当家住在东面的主屋,二当家和三当家住在左右两边的侧屋,四当家就在我们旁边的那个屋子里。”
“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
“啊?哦哦哦,我们两个是八大头目之一,每个人手底下有十来个弟兄。”
这山寨并不算大,这刀疤这么一说,韩烽一行也就明白那几个当家究竟是住在哪些屋子里了。
此刻这刀疤和吴快手还抱有着幻想,指望着自己的那几位当家大哥能够过来搭救自己呢。
可他接着就听到那个似乎是领头的年轻人说道:“和尚,段鹏,大牛,海子,你们四个同时动手,把那四个当家给我抓过来。”
“是。”
刀疤和吴快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鄙夷,就这四个人就想把几位当家抓过来?
有些情况他们两个并没有老实交代,这卧虎寨与别的土匪寨子可不同,在别的土匪寨子里可能是讲义气,当家的对于喽啰们还是很照顾的,小喽啰们自然也对当家的心悦诚服。
可是这卧虎寨的环境十分恶劣,平日里就是靠着打家劫舍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卧虎寨的规矩是,想当土匪可以,你得拿出本事,想吃饭可以,你得拿出行动。
要是小喽啰们下了山,结果没抢着东西就回了山寨,那连饭都没得吃。
几个当家的更是一个比一个凶狠,手上没少沾染鲜血,完全是凭着拳头和凶悍上位。
在这种环境下,卧虎寨的几个当家的就是对自己手底下的这帮兄弟也不会信任,没准儿哪天头目杀了当家的,他就成了下一个当家的了,小喽啰杀了头目,就成了下一个头目了。
所以这卧虎寨的当家们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屋子外面也会派人把手,不仅如此,狡猾的当家还在自己的卧房门上、窗子上做了手脚,只要有人开门开窗,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出极大的声音,然后将他们惊醒。
真是出于这一点,头目刀疤和吴快手幻想着几位当家能够干掉来的这帮人,然后搭救自己。
然而也就一刻钟左右,四个处在昏睡状态之中的家伙,被段鹏几人扔在了地上。
刀疤和吴快手有些震惊,同时为自己的小聪明和愚蠢感到后悔,眼前这群家伙太恐怖了。
和尚拍着刀疤的脑袋道:“三哥,这小子好狡诈,还留了一手,那几个当家的木门儿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做了手脚,轻轻一推,立马就会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还好俺们反应快。
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置?”
“砍了。”韩烽不咸不淡道。
“是。”李海举起了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刀疤和吴快手的面前晃了起来。
刀疤骇然,大喊着求饶,“好汉爷爷饶命,饶命啊!”
李海道:“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不砍了对不起被你们迫害过的百姓。”
“好汉爷爷饶命啊,好汉爷爷嘞,我刀疤发誓,我都没有杀过人嘞!更没有伤害过百姓。”刀疤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这下子倒是轮到韩烽一行人诧异了,“你这刀疤脸居然没杀过人?”
就连和刀疤绑在一块儿的吴快手都面色惊愕,显然,他也不太相信刀疤脸会没有杀过人。
李海来了兴趣,他将匕首轻飘飘地放在了吴快手的脖子上,“这刀疤脸说他没杀过人,可我瞧着也不像真的,你说说,他到底杀过人没有?不要说假话啊,不然老子就先杀了你。”
两人背对着背,倒是少了刀疤带给吴快手的压力,吴快手为了活命,老老实实道:
“他杀过,他肯定杀过,他天天跟我们面前吹牛的时候,说他杀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呢!
而且还很很残忍,什么人都杀,鬼子汉奸,老人,孩子,都杀,有一回他从山下回来,身上沾满了血,脑袋上也多了一道疤,虽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回来,但是大家都有些怕他,躲得远远的,大当家说这刀疤是个狠人,就让他当了头目,从那以后我们就叫他刀疤了。
他怎么可能没有杀过人呢?他是骗你们的,好汉爷爷,我可是和你们实话实说了,你们要杀就杀他,求你们饶了我的小命吧!”
刀疤先是将出卖自己的吴快手痛骂,接着赶紧向韩烽告饶道:“好看爷爷,你们不要听他瞎说,这都是假的,都是我骗他们的。”
“假的?”
大家有些愕然,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刀疤苦着脸道:“现在世道乱着嘞,好人活不长,恶人活百岁,我是在村子里没法儿活下去了,只好上山当了土匪,我去过好多寨子,可还是被人欺负,后来我明白了个道理,要想不被人欺负,自己就得狠起来,即使心不狠,至少也要脸上看着狠。
那次下山我没抢着东西,因为我不敢,我知道要是这样空手回去,肯定会被其他土匪嘲笑的,连饭都没得吃。
我就拿石头把自己的脑袋划破,还用手把自己的鼻子戳出鼻血然后涂的满身都是,上山之后我又编了个故事,骗他们说我杀了好多好多人,连孩子老人都不放过。
说我头上的疤是被一个村民拿刀砍的。
就这样,我虽然没有拿东西回去,可还是有了饭吃,大当家还让我做头目,好汉爷爷,我说的全是实话吖,我根本就没有杀过人。”
韩烽:……
段鹏几个:……
吴快手:……
谁也没有想到,这刀疤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原来就是一个纸老虎,为了活命,居然想出这般吓唬人的手段。
可这家伙应该也没有说谎,韩烽仔细瞧了瞧刀疤额头左上方的那道伤疤,嘿,还别说,的确是比较钝口的器物所伤,不像是被刀砍的。
这么说,这家伙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杀过,却利用自己这张凶神恶煞的脸,和一个凶神恶煞的故事,哄了这满山寨的土匪这么多年。
也当真是个人才了。
不只如此,这刀疤脑袋还很聪明,“好汉爷爷,你们先前打听别的山寨的位置,我估计你们也准备对付其他山寨吧!你们别杀我,我这些年流落过很多山寨,真要是说起这中条山一带的山寨有哪些,都在哪里,没有人比我清楚,你们留着我肯定会有用的。”
韩烽稍愣,真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641 雷霆手段(一更)
韩烽决定放过刀疤,至于这卧虎寨的四位当家的则另算。
不急着审讯,也不急着动手,“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现在咱们先睡觉休息”,突击队成员轮班替岗,负责警戒和守卫,其他人则是在这竹楼里各自找到地方休息,先补充体力,等到明天再说。
至于屋子里刀疤和吴快手,外带着四个人就昏迷不行的卧虎寨当家们,先给五花大绑再说。
一夜时间就这样划过,被绑着的卧虎寨四位当家,半夜里的时候醒过一回,全身被绳子捆得死死的,嘴巴里也塞上破布,想发出点儿声音都困难,门口还有一个黑汉子在看守着,扭头一看,两个头目刀疤和吴快手是同样的待遇。
呜呜咽咽地叫了一阵儿,没人理会他们几个。
这四位当家和两个头目也就老实下来了,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总之一夜不眠,第二天眼睛都戴上了黑圈儿。
天色大亮的时候,突击队队员们伸着懒腰从休憩的状态醒过来。
先朝着这卧虎寨的几个当家踢上两脚,踢醒之后,四位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当家们,这会儿一个个面色惊恐的像是头待人宰割的小鹿。
支支吾吾的想说话,可韩烽懒得听他们废话,就没有下令让人把他们嘴巴里塞着的破布拿开。
韩烽只是让李海把刀疤给放了,然后对刀疤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大概还不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不过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我们想让你们死,你们便活不了,你现在去把这黑虎寨的所有人都给我聚集在竹楼外面,一个也不能少,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
海子,你跟着这小子,他要是敢耍滑头,就直接把他给我砍喽!”
刀疤忙说不敢,这家伙办事效率倒是挺高,离开竹楼不大一会儿,在李海的挟持下,果然将黑虎寨的大小喽罗们全部聚集了起来。
韩烽一行人走运,这黑虎寨的喽罗们刚好没有外出办事儿的,九十四个人集合的比较齐全。
站在主楼外的空地上,黑虎寨的大小喽啰们显然还有些发懵,完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刀疤头目要把大家都聚集过来,还有,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四位当家的?
当突击队一行拎小鸡仔一般将黑虎寨喽啰们敬畏的四位当家拎出竹楼,扔在空地上的时候,喽喽们快要炸开了。
这些喽啰们倒是也不含糊,有几个胆大的居然还准备举枪。
刀疤吓了一跳,连忙冲着喽喽们大吼:“都他妈把枪给我放下,你们想死,老子还不想死呢!”
刀疤这些年,正如他自己所说,在太多的土匪寨子里混过,更是见惯了生死,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太清楚什么样人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正如眼前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却是刀疤这么多年闯荡江湖来遇到的最恐怖的队伍。
他丝毫不怀疑,那几个想要举枪射击的喽啰,会在枪支都没有举平之前率先被这群人干掉。
刀疤暂时不知道突击队一行打劫这卧虎寨的目的,只是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从韩烽的身上他没有看到对自己的杀意,应该是自己的坦白救了自己。
他现在只想着老老实实地替韩烽办完事儿,然后活得一命。
至于这卧虎寨的四位当家的死活,在他看来,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毕竟平日里也只是为了求生存,彼此提防着聚拢在一起而已。
另外,让韩烽一行有些惊讶,或者说让姜龙大感惊讶的是。
刀疤居然也是东四省的人,后来东四省沦陷之后,逃难过来的,祖籍吉林桦甸,竟是与姜龙所在的永吉县离得不远。
这倒是意外之喜,两个人不仅是老乡,还是老乡中的老乡,差一点儿就是一个小地方的,搞不好对上眼儿,说不准还是一个村儿的,再说说乳名,再是小时候的玩伴,那可就有趣了。
当然,像这样戏剧化的事实还是很少见的。
至少这会儿姜龙因为遇到了一个老乡儿而开心着,尽管这个老乡似乎只是一个土匪。
老乡见老乡的情怀,是不必在乎彼此的身份。
姜龙大可以和刀疤相互拥抱,眼泪汪汪,然后再因为刀疤是个无恶不作的土匪而一枪崩掉他,这并不影响老乡之前倾诉那种对故乡的怀念。
然而刀疤的心底却因此,自以为是地平稳下来,在他看来,这也算是多多少少和这支恐怖的队伍搭上了点儿亲戚的关系。
办起事来自然也越发卖力了。
四位当家被五花大绑,连嘴巴都捂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于是在刀疤这个素有威望的头目地说服下,所有的喽啰们都放弃了抵抗。
在场九十四个喽啰的所有枪支弹药,都被李海几人迅速的缴获掉。
韩烽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脸是笑着的,刀却是寒的,话说这把砍刀还是刀疤颠儿颠儿地给他找来的。
没多的话,先举起砍刀砍一个再说。
这竹楼外面的地面是倾斜面,抬起的角度不高,也足够一个圆形物体滚落而下,韩烽挥刀,黑虎寨大当家的脑袋就这么向着喽啰们滚了过去。
说起来,这要是换作一个扁脑袋,长脑袋,或者椭圆脑袋,都绝不能滚的这么流畅。
这下子别说是这满地的土匪了,就是站在韩烽身边的突击队成员们也毫无防备之中打了个寒颤,看着那飞溅出去的鲜血,在心底忍不住嘀咕起来:三哥真是越来越狠了,大家伙儿私下里说的对,三哥上辈子八成儿是个刽子手出身。
老班长刘正甚至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个雷厉风行,对敌狠辣的形象与当年老三班那道憨实的背影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狠角色,就庆幸是自己的战友而不是敌人吧!
再说了,无论是从百姓的口中还是从这些土匪的口中,这黑虎寨大当家都是属于那种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的大恶人。
死有余辜的标签贴在这种人的脑袋上,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小喽啰们一时噤若寒蝉,有些个胆儿小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甚至吓得裤裆都湿润了起来。
至于另外三个被捂着嘴巴五花大绑的黑虎寨当家们。
想求饶却发出发不出半点声响,想逃跑却有心无力,一个个只好面露恐惧和绝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在这种几乎快要凝固的氛围下,韩烽才终于在平静中开口:
“现在,从当土匪以来杀过人的,我说的是指百姓啊,杀过手无寸铁的百姓的站到我的左手边儿来。
没杀过无辜百姓的站到我右手边来。
另外,你们不要想着欺骗我隐瞒我我,我欢迎举报揭发,这样的人要是被我揪出来,我想他会死的比你们大当家还要难看十倍。”
喽啰们一时面色凝固,下一刻,人群中有不少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绝望神情……
642 噩梦(二更)
韩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仁慈的人,但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一个残暴的人,这一次对待这些土匪们为什么会用这种雷霆的手段,只是源于韩烽心中因为包太平和二娃子的牺牲而下的那道决定,只是现在时机并未成熟,他并没有告诉突击队任何一个成员的打算。
突击队队员们自然也没想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这是自己的团长,曾经的队长,一手将突击队组建的三哥。
如此便足够了,哪怕韩烽将这卧虎寨的大当家的脑袋砍落在地上的时候,突击队队员们有的也只是惊愕,却绝没有质疑。
多少次生与死之间的彼此相依,已经造就了他们之间绝对的信任。
竹楼前的空地上,九十四个土匪分成了两拨儿。
出乎韩烽的预料,这些土匪貌似恶贯满盈,可真正手上沾染过无辜百姓鲜血的只有23人。
此刻这23人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从韩烽一刀将他们大当家的脑袋砍掉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一个善茬儿,更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人性就是如此,这些本就是恶贯满盈的土匪们宁肯来一个怀柔的性格温和的裁决者,来裁判他们的生死,也不愿意遇到像眼前韩烽这样杀伐果决之人。
当一个貌似是恶人的人决定惩罚恶徒的时候,他的手段比任何其他人来的都要残酷得多。
在这样的裁决者面前,对于罪恶之人来说几乎没有一点活命的希望。
于是与韩烽左手边那23道面如死灰,目露绝望的面孔相比,韩烽右手侧的71道面孔却截然相反,更多的是庆幸、后怕、心悸,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
是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当土匪这么久,能够在手上不沾染任何一道无辜的鲜血,便证明他们的心底还有良知。
一个人一旦有了良知,才能做到从心底上的释然,尽管这份释然,在他们此刻的心底占有的比重非常微渺。
而韩烽用雷霆的手段,甚至不吝使用残暴,就是想要达到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
他的心中有一份坚定的大决定,他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道召唤,正在不断地呼唤自己,这是一道一经滋生,便再也无法遏制,甚至以疯狂的速度迅速壮大的热血情怀。
年轻人若是不热血,那还能算年轻人吗?
至于眼前的局面,韩烽想要以最短的时间最完美的解决,那么这种果决和雷霆手段便是必不可少的了,正如眼前的这些土匪,他便是要他们明白,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善恶终有报。
既然时候不到,那这一次便由我韩烽执刀,做裁决者。
肃穆的身影在竹楼的前方静静地站着,突击队成员们目光里满是信任,静静地在韩烽的身后等待着,包括这94个土匪,所有人无不在等待着韩烽做最后的决断。
23个面如死灰的土匪们在心底抱有最后的一丝侥幸,法不责众,他们有这么多人,总想着韩烽未必就能将他们杀光。
当韩烽开口,“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那我便告诉你们,我们是从岳南抗日革命根据地南下来的八路军,我们专打鬼子,因为鬼子残害百姓,可我们又不止打鬼子,只要残害百姓的我们都打。”
韩烽的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那23个抱着侥幸心思的土匪心底的侥幸更加的浓郁了,他们也听说过八路军,早先在这儿中条山一带也有八路军游击队。
这支队伍一向手段柔和,甚至还有优待俘虏的传统。
这些土匪们便觉得韩烽说这么多,或许也是想放自己一马,毕竟大当家的已经杀了,这些八路军未必就会难为他们这些喽啰。
可接着他们就听到韩烽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土匪残害百姓,该杀,可我们八路军是非分明,同样知道你们其中有许多人当土匪,也未必就是抱着杀人的心思,只是为了活命,图口饭吃而已。
可在我的队伍里有一句话,一句我们奉行为至理的话。
什么呢?
杀人偿命,血债必须血偿。”
说到这里,韩烽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杀,先砍了这三颗脑袋,再崩了这23个头颅。”
一个人的死亡或许令人感到恐惧,但是一群人的死亡令人感到的就不止是恐惧了,更多的是一种震撼。
尽管韩烽的这道命令下得果断且突然。
突击队成员们却并没有犹豫,这个时候在寨子外面等待着的一个排的同志也已经到了地方。
23个手上沾染过无辜鲜血的土匪们,手上的枪支也早已经被缴械,先不说他们是否有反抗的勇气,纵然有也是无济于事。
枪声响起了,另外71个土匪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的23个同伴在痛哭流涕中倒在了血泊之中,连带着从竹楼的大门处滴溜溜地滚了下来的三颗椭球。
事实证明,即使是椭圆的也能从这儿滚下去。
这一幕注定成为侥幸活下来的71个土匪心底永远的噩梦,当韩烽平静的目光朝着他们望过来的时候,这71个土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生怕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再动了其他心思,要了他们的性命。
当然,韩烽可不是什么喜欢杀戮的恶魔,他只是对着这剩下的71个土匪淡淡的笑了笑。
说道:“你们虽然是土匪,但念在你们手上没有沾染过无辜百姓的鲜血,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从今天起,卧虎寨就不复存在了,至于你们,我不管你们去哪里,做什么,只有一条,若是再敢当土匪的让我抓住,那便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土匪们哭天喊地地回答着不敢。
韩烽道:“那就赶紧走吧,不走还等着老子请你们吃午饭呢?哦,临走之前记得把这些尸体都处理好,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几位当家还有曾经的弟兄,找个地方埋了吧,也算是你们为他们尽的最后一份心意了,埋完之后,你们就各回各家,自己寻找出路去吧!”
土匪们感恩戴德的拜谢,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些被杀的土匪。
吴快手因为没杀过人,也被韩烽放了,只有刀疤有些郁闷,韩烽带着突击队撤出卧虎寨的时候,还把他给带了上。
643 除瘤(三更)
“团长,剩下的土匪就这样把他们放了?”
刀疤听到排长铁娃这样称呼韩烽的时候,心里难免吃惊,他不仅偷偷地望了韩烽一眼,绝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会是八路军团长。
韩烽道:“当然得放了,咱们又不是刽子手,总不能是个土匪全杀了吧?那这中条山得有多少土匪让咱们杀的?子弹够不够用都是个问题……和尚,段鹏,咳咳……你们这些臭小子都拿这种眼神儿看我做什么?难道老子长得真像刽子手不成?”
和尚道:“三哥,你砍人脑袋的时候,俺真觉得你像个刽子手呢!”
“就是。”
“可我砍下的脑袋和这些土匪,那些鬼子手上砍下来的脑袋相比,只怕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队伍一时沉默了,老班长刘正说道:“团长做得对,特别时期得用特别手段,这些土匪平日里不知道害了多少百姓,有些土匪做的祸,甚至不比小鬼子做的少,这样的土匪比鬼子更该杀。”
段鹏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从一开始就觉得韩烽砍掉这20几颗脑袋绝对正确,就是让他来他也会这么做,只是做不到韩烽那么果决罢了。
段鹏只是疑惑,“团长,俺总觉得你把那些土匪放走,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韩烽笑道:“当然,我这一次杀鸡儆猴,这些土匪原本手上也没有沾染过无辜鲜血,这说明他们这些人啊,胆子多半儿也大不到哪儿去。
再祸害百姓应该是可能性不大了,可是让他们彻底打消做土匪的念头,估计更不可能。”
“三哥,那你干嘛要放他们走?”
“为了让他们给咱们传递消息,这些个土匪在黑云寨当了这么久土匪,真要是下山肯定不习惯,有些人甚至找不到活命,填肚子的法子,无奈之下,他们得找到别的山寨当土匪,自然会把咱们今天在卧虎寨的所作所为传过去。
咱们这次杀鸡儆猴,可不是只为了这70多个猴儿,而是这整个中条山区域所有的猴。
那20多颗脑袋就是咱们用行动告诉我这中条山所有土匪最有力的话语:
要么放弃土匪的营生,趁早下山做良民去,要么就等着我们杀上门去。”
周大牛道:“三哥,这样说的话,咱们只是杀一次鸡恐怕还吓不到猴子,必须得多杀两次。”
“所以我把这家伙带上了。”韩烽拍了拍刀疤的肩膀,笑道:“你这人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脑子又聪明,又有胆识,怎么样,给你个机会,以后跟着我干吧?”
突击队成员们有些意外。
刀疤则是苦着脸道:“八路团长,您就放过我吧!我知道您接下来还用得上我,让我给您带路,带你去别的山寨剿灭那些土匪,可是等这些事儿全完了之后,您就把我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吧!”
“怎么,你还不愿意干八路?”
刀疤苦笑:“如果说当土匪是有可能被人杀死,那当你们八路就是随时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我怕死,所以我不想当什么八路。”
“有意思,那你帮我办完事儿之后就走吧!”
“多谢八路团长。”
韩烽不咸不淡道:“不用谢,只是我的友情提示你一下,你替我们带路,把这中条山的大小土匪窝都给剿了一遍,算是出卖了这些土匪,我就是特别好奇,等以后这些下了山的土匪再遇到你的时候,会不会把你给大卸八块儿了。”
刀疤:……
“所以我们八路军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少有编制在身,知道你是八路,这些土匪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对你动手。”
刀疤长叹了口气,终于败下阵来,“好吧,八路团长,虽然你是在威胁我,可我没有别的选择,也知道您是很给我面子了,您这样的人物给我面子,那我不得兜着,以后我愿意干八路,愿意跟着你干。”
韩烽道:“主要你这脸长得好,一道刀疤并不影响你的尊容,怎么看怎么像个汉奸,要是把你放倒敌人内部,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突击队成员们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心底无不为这新加入的成员刀疤默哀几秒。
至于刀疤,已经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在期望着韩方只是说笑而已。
时间在发酵,韩烽决定给中条山的土匪们一次抉择的机会,他没有急着带突击队再次动手,而是带着队伍返回齐村休整了两日。
而这两日的时间,正如韩烽所料,他放走的那71个土匪回到山下做了良民的只是少数,大部分转投其他山寨继续当土匪去了。
一同去的,还有他们带去的关于韩烽一行的消息。
卧虎寨的势力虽然算不上很大,可是在这中条山也是很有大名鼎鼎的土匪寨子了。
居然被八路军的一支小队给剿灭了,这无疑是给整个中条山的土匪们敲响了警钟。
一股凝重的氛围在整个中条山土匪们的上空压抑着。
但大多数还在张望,正如周大牛说的那样,杀鸡敬候,一次是远远不够的,特别是这些土匪寨子在听说卧虎寨的消息之后,加强了自身寨子的防御和守卫,便自认为高枕无忧了。
面对这种情况,韩烽处理的手段十分明确,几乎和卧虎寨的覆灭如出一辙,韩烽带着突击队在刀疤的引路下雷霆出击,多次直捣黄龙,甚至将中条山最大的土匪寨子山龙寨剿灭。
自此,中条山的土匪们终于意识到这位八路军韩团长剿灭土匪的决心。
特别是在黑云寨有名的一些大寨相继被剿灭,那些当家的和手上沾染过百姓鲜血的土匪被尽数击毙之后,这种惶恐逐渐在整个中条山土匪们之间直接蔓延。
什么防范在这支八路军小队面前似乎都如同虚设,没有土匪寨子再敢挑衅了。
又是两日,韩烽一行的剿匪行动不停。
中条山的土匪们终于挺不住了,崩溃了,许多土匪寨子宣布就此解散,下山逃命去了。
剩下一些手上没有沾染过无辜百姓鲜血的土匪们,也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又将人手给聚集起来,而且打出口号,专抢鬼子和汉奸伪军,绝不抢普通的百姓和穷苦大众。
为此,他们的寨子起名叫良心寨,还专门儿派人向韩烽禀明了寨子的宗旨,希望韩烽可以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因为这些家伙当惯了土匪,除了当土匪,几乎不会其他谋生的手段。
韩烽给予他们的答复是:
打猎可以生存,种地也可以生存,只要别坐吃等死,总不至于饿死,至于土匪,我说过我们八路军是不允许土匪存在的,但是你们若是愿意将自己的队伍改个名字,叫做地方抗日游击组织,我不但会允许你们继续生存下去,若是有必要的话,我们八路军甚至可以给予你们军事上的行动支持。
最终,这支不为世人所知,甚至没有在史册中见到半点留墨的中条山地方抗日游击组织,就这样成立了。
后来一直到日军对中条山的统治结束,甚至到抗战胜利,这支队伍还一直存在着,只是宗旨从来没有变过,绝不抢穷人,绝不伤害无辜百姓。
甚至在中条山的一些县城里,有些见过这支队伍的百姓代为相传,说书先生便把这支队伍编成了书。
后来中条山绿林好汉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
关键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你可以从野史中看到,这支绿林好汉供奉的居然不是武圣,而是一个叫做韩疯子的家伙,这可真是令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滑稽地流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