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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哲     抗联薪火传txt下载     抗联薪火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1章 伪军的叛徒

    “啊!”那个男人低呼了一声,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只因为他正从那豌豆架缝隙之中向外观望呢,林毅却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个男人回头再看林毅时,就见林毅却已经把那套伪军衣服又穿上了,而自己那双破烂得不象样子的鞋子已是在自己的脚旁。

    林毅伸手一指那个男人脚上的那双鞋又一比划,那个男人这才明白了过来,这是林毅是要把那双鞋再换回来呢!

    鞋穿在谁脚上那舒服与否也只有穿鞋的人知道了。

    固然,林毅穿着双大鞋巴嗒巴嗒的跑不舒服,那个男人穿着小一号的鞋那大脚丫子也是挤得生疼。

    于是他慌忙解开了鞋带把林毅的那双鞋脱了下来。

    而此时,在一边的王大力那真的都是看呆了!

    他实在搞不明白,看那可怜巴巴的气质上一看就是个穷苦人的那个男人怎么就有一套伪军的衣服?

    而此时穿上了一身伪军军装又套上那双伪军鞋子的林毅怎么就有了一种军人的气质。

    可是,接着让林毅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就见林毅把那一直拎在手里的那袋子口冲下一倒,那堆柳蒿芽也就罢了,只是林毅却是从里面翻出来一把盒子炮和一个弹盒出来!

    然后他就见林毅熟练无比的就把那枪机头给掰开了!

    到了此时,王大力在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现在他也搞不清林毅是什么身份,但林毅却绝对不是老百姓!

    可是,此时苞米地那头伪军已经是进苞米地了,却是把那苞米地撞得“哗啦啦”直响,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林毅看了一眼王大力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现在他也没有功夫解释。

    然后他用手一指村子的侧面。

    这面是他们唯一的生路,此时他们三个真的已经接近村边了。

    前面三十多米处就是茂密的树林,目前来看日伪军还没有进入到那里。

    右侧有豌豆架挡着日伪军,他们用那豌豆架作掩护那也能过去。

    但麻烦的是,苞米地那头有数名伪军士兵正将步枪作抵肩射击状向这名苞米地包围而来了。

    他们现在要是敢冲出去必定会受到这些伪军士兵的集火射击!

    “我开枪,你们就跑!”林毅低声说道。

    说完林毅却是先伸扒拉了一下身边的一棵苞米,那棵都已经比他高了的苞米就摇晃了起来发出来的“哗啦啦”的声音。

    他这一下子,就把对面伪军的枪口全吸引了过来!

    王大力的盒子炮随着那一声响也指向了林毅。

    这是一种本能,因为他脑海中本能的就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这小子要出卖我!

    可是,这时林毅却已经大声喊了出来:“别开枪自己人!”

    然后他就从那苞米地的掩护下冲了出去同时伸手一指村外又喊道:“人在那!”

    然后他手中的盒子炮便已经端起来了,冲着村外指去,那盒子炮就“啪啪”的响了起来!

    林毅是老兵,在眼下的局面怎样脱困那他也是动了脑筋的。

    他先把那苞米叶子扒啦响了那就是引起伪军的注意,然后他喊了一声自己人才站了起来。

    对面的伪军当然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把村子围上了,所以他们开枪那也是要慎重的。

    他们不可能听苞米叶子响就开枪,那万一这苞米叶子响处不是他们所追捕的抗日游击队的人,而是日军呢?

    他们要是敢把日军给误伤了,那他们可就摊事了!

    苞米叶子先响,他又喊了一声,已经给了伪军足够思索的时间从而不至于贸然开枪了。

    然后他适时站起,伪军一看那服装的颜色自然就更不会开枪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老兵开枪那可不是看脸的,那是全凭衣服颜色的。

    而此时林毅穿回了自己那身伪军衣服便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他随即又喊了一嗓子然后却是冲远方打的枪,那些伪军就被他唬住了,随即就把身子一转枪口就甩了过去。

    “快跑!”林毅低声喝道,随即却是又大喊了起来:“在那几棵树后面呢,我看到了!”

    然后他“啪”的又是一枪。

    而这时王大力要是再想不明白咋回事那可就真不能给小北风当观察哨了。

    能当观察哨的人不说是最机灵的那也是相对机灵的。

    于是,王大力“嗖”的一下,哈着腰借着那豌豆架的掩护就向树林里跑去。

    而那个男人终究不是当兵的出身反应就慢了,他却是连自己那套破衣服都没有穿也只是抱在了怀里还在那里愣着呢!

    “快跑啊!”林毅刚催了那男人一句。

    而此时对面有一名伪军军官却已转过身来。

    这个时候天可没黑呢,对面的伪军和林毅他们现在也只是三十来米罢了。

    那名伪军军官刚才被林毅这么一喊就给唬了。

    可是随即他却觉得不对劲了,他转过身来便问道:“咦?林毅你咋在这里?”

    敢情那个军官和林毅是认识的。

    两个人都是老兵,那个军官却是和他一个连的,由于会溜须拍马所以就当上排长了,而林毅却依然是白丁一枚!

    那个军官当然知道林毅他们那个排在昨天就随日军出去追击抗日游击队了。

    林毅那个排追击的方向和他们排现在所位置恰恰是各在县城的两端。

    已经有消息说林毅那个排被抗日游击队打了个全军覆没了,可林毅现在却出现在了县城的这一端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这时候他却已经不用问林毅这究竟是咋回事了,因为那个蹲在苞米地后的那个男人偏偏此时动了。

    那个男人是哈着腰撒丫子抱着衣服就从林毅的身后跑了过去!

    林毅一听身后脚步响不用猜也知道咋回事啊!

    只是此时已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他的枪口往下一压随即已是指向了对面的这个军官,这个曾经的兄弟。

    那个伪军军官一看到有人只穿着大裤衩子从林毅身后跑出来时也意识到不对便也抬枪了,但他终究是晚了。

    “啪”的一声枪里,林毅射出的子弹直接就打在了他的双眉之间!

    林毅不再犹豫,手中的盒子炮连珠炮般的就响了起来,前面那些伪军感觉身后不对劲了有刚转过身来的是中枪就倒。

    “快出来!”树林子里,王大力也高喊了起来。

    王大力到了此时虽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谁和谁一伙的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于是,他的枪也响了。

    他依旧沿习了一惯的作风,那盒子炮却是“啪啪啪、啪啪啪”,一个长点射六七发子弹就出去了。

    而林毅已是转身往树林中跑去!

第512章 老子跑了,儿子被逮住了!

    杂乱的枪声再次响起,但是这回并没有再次演绎成追与逃。

    原因有两个,一,日伪军所追击的人突然展现出精准的枪法,有八名伪军先后中枪死去。

    二,天要黑了,敌我双方皆已经很疲惫了。

    于是枪声渐渐稀落了下来,先发现那两个人,不,这回变成了三个人的伪军不想追了,开始消极怠工。

    而日军也并没有及时的追上来,于是那枪声变得愈发稀疏起来,这已经是双方即将脱离战斗的节奏了。

    至少在王大力和林毅是这么想的,他们两个很快就可以遁入那渐黑的山林了,从而让日伪军无从找起。

    至于那个男人嘛,那个现在还穿着大裤衩子抱着自己衣服的可怜虫,那就随他便吧。

    如果他乐意跟着他们两个,他们自然也不能把他撵走,毕竟人家也算救了他们。

    如果他要返回自己的村子,那他们也不反对。

    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王大力和林毅可没有看出有一丝一毫的士兵的潜质来了。

    那真的,在老百姓中都是一个可怜虫!

    然而,就在王大力和林毅正准备远遁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在几百米外的山野中突然传来了两声清脆而悠长的童音:“爹”

    王大力林毅两个人手里拿着盒子炮凝神细听之际,那个男人却已是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大双、二双。”

    嗯?这又什么情况,王大力和林毅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

    而这时那童声如同二重奏般在山野之中再次响起并且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爹,你不能不要我们啊!”那声音变得越来越近,最后在距离王大力他们三个所在山头二百米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王大力和林毅从树隙间向前望去。

    在夕阳的余晖中,他们看到有两个男孩子被十来名日伪军士兵押着站在了前面的空地里。

    “你儿子?”林毅不确定的问了那个男人一句。

    “嗯哪。”那个可怜的男人点头了。

    “小鬼子不是要逼咱们”王大力话只说了一半却是接着被山下那两个男孩子的喊声给截断了。

    “爹!

    皇太君说了!

    你要是不投案自首,他们就把我们两个人的脑袋割下来做尿壶!”

    两个孩子的童音在山野之中听着是那么的清脆,可是这清脆的声音所传达过来的信息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你个狗日的小日本,这事跟两个孩子有什么关系?!”王大力骂道。

    而林毅也皱眉了。

    他们这才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日军一见追不上他们了,却有人判断出来他们现在是三个人了。

    那么,日军原来是追两个人,现在却多出来了一个,那么这人个是谁?

    日军可是追到村子里了,然后两个人就变成了三个人,那么那第三人的身份还用问吗?

    那定然是抗日游击队在这里有内线!

    或许日军搜村或者日军看到了这个只穿着大裤衩子的男人或者是有村民告密,日军竟然很快就确认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在日军看来,这个男人那肯定是和抗日游击队是一伙的!

    既然他们现在抓不到这个男人了,那么就把这个男人的两个孩子当肉票给抓来了。

    这是逼着这个已经成为抗日游击队一员的这个男人回去自首啊!

    他是抗日游击队的吗?

    王大力和林毅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这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此时依旧抱着自己那套衣服,只是他那眼睛却是在正看着王大力和林毅手中的盒子炮呢。

    “不是爹不要你们,是他们两个也有枪,爹打不过他们,呜”这个论个头比王大力和林毅都高的男人竟然低声哭了起来。

    “我艹!”王大力和林毅几乎同时骂了一声。

    而这一声便吓得这个可怜的男人已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大力和林毅交换了下眼色。

    他们从彼此的眼色中都看出了个疑问,这特么是东北的爷们吗?东北的爷们里竟然也有这种银?!

    “爹!

    日本皇太君说了,限你们明天晚上之前投案自首。

    要不真的就把我们两个的脑壳做尿壶了!”

    两个孩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中间还有一定间隔。

    那声音听起来是一致的,显然那是有伪军在前面说一句,让两个小男孩在后面学一句。

    “这可咋整?这可咋整?”那个男人坐在地上也不哭了,又开始犯愁了。

    “你儿子,都几岁了?”王大力问。

    “八岁。”那个男人回答。

    “哦,那个呢?”王大力又问。

    “哪个?”那个男人的擤(xing)了下大鼻涕说道。

    “你特么小点声,你擤个大鼻涕不要紧,再特么的把日本人招来!”林毅骂道。

    那个男人胆子是真小,林毅这一骂,他就憋吃憋吃的不吭声了。

    “问你叫,你那个儿子几岁呢?”王大力又问。

    王大力原来一直跟着北风北,北风北阵亡之后就又跟着小北风。

    小北风把他们带到了周宝国的其他秘营处,就被整编成特务连了。

    所以,王大力现在也是受过最其码的革命教育的人。

    他也是明白,**的部队那对老乡一定要说话和气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眼前这个男人的窝囊样,他也有了一种想骂人的冲动了。

    “八岁。”那个男人又回答。

    嗯,你家生孩子那不是十月怀胎,是猫三狗四啊?

    王大力也不乐意了,他刚想骂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是又加了一句:“一对双(shuàng)儿!”

    “我艹,你特么大喘气啊!”林毅气骂道。

    (注:一对双,东北话,指双胞胎)

    “爹!”这时,山下的声音又喊了起来。

    “我们回去了!

    你可不能扔下俺俩不管啊!

    你可一定要回来找俺俩啊!

    俺娘都没了,俺们可不要当野孩子啊!”

    这话可不象是日本人教的!

    听着山下的声音,山上这三个人心里想着都不再说话,便接着向山下看。

    果然,在已经渐黑的暮色里,那两个孩子已是被日伪军带着离开了,那是回村了。

    “这可咋整?这可咋整啊?”那个男人又要哭。

    “咋整也得明天再说!你要是再哭,老子先把你的脑袋当尿壶!”林毅气得骂道。

    “行了。”这时王大力说话了。

    “你也别跟老乡凶了,说说你自己咋回事,你这身皮又是咋回事?”王大力对林毅说道。

第513章 老子“狗熊”儿英雄!

    “我们饿了!”孩子的声音在早晨的村庄里响起。

    可是,没有回音,站在门口的那名伪军却是理都不理。

    “咋整?”大双对二双说。

    “咱们两个一起喊,就象昨天他们教咱们两个喊咱爹时那样!”二双说。

    “好。”大双答,“一、二”

    于是,“我们饿了”两个稚嫩的童音便会聚成了更强大的声音从那破窗户里面飞了出去。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能不能让老子消停点!”站岗的伪军骂道。

    于是,屋子里没声了。

    可是,那没声也只是片刻,随即那里面却传来了两人孩子合在一起的更大的呼喊:“爹,我们饿了!”

    “你爹不要你们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耗子洞里猫着呢!”伪军士兵又骂道。

    “爹!爹!我们喊你呢!”那两个趴在窗口的孩子齐声说道。

    “我艹,你们喊我?”那个伪军士兵扭头看向那个由无数的小格子构成的窗户,还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我特么怎么就能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的爹了呢,你们又不是我揍出来的。

    那个伪军士兵好奇怪!

    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有两张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的脸正贴在上面向他斜眼看来。

    “爹!爹!爹!”那两个孩子依旧在一起叫。

    “我?”伪军士兵指着自己鼻子的那只手依然没有放下,这真是一件让他无法相信的事情啊!

    “嗯哪!”这时有一个孩子理直气壮的就接话了。

    “我咋就成你们两个小犊子的爹了泥?”伪军士兵被弄得莫名其妙。

    “你刚才跟俺俩说‘老子’,那‘老子’不就是爹吗?”一个孩子振振有词的反问道。

    “哎呀我艹!”那个伪军士兵一下子被那个也不知道是大双还是二双的孩子给怼没词了。

    “爹爹爹我们饿了,昨晚我们就没吃上饭!

    爹,你要是不管俺们两个,俺们两个就让俺娘从阴曹地府抓你个狗日的来!”那两个孩子又大声喊了起来。

    还你们娘,还阴曹地府,咦,这大太阳的,我咋觉得我后脖梗子发凉呢?!

    那名伪军直接让那两个小孩子的诅咒弄得在已经开始发热的阳光下打了个激凌!

    “这两个小王八犊子,老子算是惹不起你们了!”那个伪军士兵被闹得彻底没辙了,“等着!”他去给找吃的去了。

    两分钟后,那个伪军士兵回来了,一手拿了两个苞米面饼子一手拿了两根刚摘下来的黄瓜。

    “吃吧吃吧!,撑死你们两个小崽子!”伪军士兵把两个苞米饼子递了过去。

    于是,那叫大双二双的两个孩子从窗户里伸出手接过便吃了起来。

    两个孩子确实是饿了,所以那苞米面饼子吃得很快。

    吃的很快就噎听,因为那是纯纯的苞米面饼子。

    “咋象李奶奶的手艺呢?”大双边噎着边叨咕。

    “是象!”二双边噎着边回答。

    他们两个娘死的早,就跟着这么个窝囊废的爹生活。

    倒是隔壁的李奶奶见这两个娃没娘很心疼,就时不时的会给他们两个苞米面的饼子吃。

    “你个狗日的,你去抢李奶奶家的饼了!”大双二双同时张嘴骂道。

    “哎呀,我艹,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老子毙了你们!”伪军士兵气的恫吓道。

    不过,这两个苞米面的饼子确实是他从隔壁那个老太太那里抢来的!

    于是,那两个孩子不吭声了,依旧在飞快的吃饼子。

    可是过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吃完那事儿却是又来了。

    “你个狗日的偷俺家的黄瓜吃!”也不知道是大双还是二双又指着那伪军士兵骂。

    “妈了个炮仗的,你们两个小崽子良心都让狗吃了?刚才你们还喊我爹呢!”伪军士兵还嘴骂道。

    “你才不是我们的爹呢,你抢李奶奶家的大饼子!”一个孩子说道。

    “你才不是俺们的爹呢,你这么缺德生孩子肯定没pi眼儿,我们两个有pi眼儿!”又一个孩子说。

    “我艹”这个伪军士兵真的给气得火冒三丈高了,转身就奔窗户来了。

    敢情自己被这两个小孩儿给涮了一把。

    日本人没话,这两个孩子他也不敢伤,可是他一来气就把手中那一根半黄瓜甩了出去正砸在了窗户上。

    之所以是一根半,那是因为那半根黄瓜已经被他吃到肚子里了。

    一根半黄瓜就那样砸破了窗户纸飞进了屋子,于是就被那两个孩子捡了起来。

    然后那名伪军士兵就听到有孩子的说话声在屋里响起。

    “哥,你是大的,那个整根的归你。

    我是小的,吃半根的吧。

    这半根咋还让狗啃了呢,真埋汰,我呸!”

    “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我叉你老老!”那名伪军的蹦高高的就骂了起来。

    “胡二,你特么的消停点,大早晨就听你跟两个小崽子在这里穷嚎了!”这时,有伪军军官的声音传来。

    于是,伪军士兵老实了下来,屋子里面传来了两个孩子奸计得逞的笑声。

    “气死猴哎,气死猴哎!”也不知道是大双还是二双又开始幸灾乐祸了。

    算了,我这么大一个人跟两个小崽子叫什么劲。

    那个伪军士兵开导自己道,与其说是开导自己倒不如说是他被这两个小孩儿给折腾服了。

    太阳越升越高,气温自然也是越来越高。

    现在正好是三伏天,东北三伏天那气温也有零上三十多度呢!

    “我们渴了!我们渴了!我们渴了!”两个孩子喊话声又同时从屋里响了起来。

    “你们家没水缸啊?”刚要迷糊着的伪军士兵被吵醒了他反问道。

    “没有!”两个孩子齐声回答。

    “这特么的,等着!”伪军士兵说道。

    又过了两分钟,这个伪军士兵回来了,手里拎着木桶里装着的是大半桶水。

    他把从外面别着的那扇破房门打开,于是,两个孩子跑了出来,一个手里拿了个破碗一个则是拿了个半拉的葫芦瓢。

    两个孩子舀了水便咕咚咚的喝了下去。

    这两个孩子是真渴坏了,本来他们家就穷,他们两个真的没有穿衣服。

    两个人小孩却是把自己肚子都喝圆了才一人又用手中的家伙端着水进屋了。

    可是也只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两个孩子却是又喊了起来:“老总,我们渴了!”

    “我特么的上辈子肯定是欠你们两个小崽子的!”那个伪军士兵嘴里骂着,却也只能再次开门。

    于是,那两个孩子喝饱了水就又进屋了。

    这两个小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渴的就那么快,四个小时里却是喝了四回水。

    然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八成是睡着了,伪军士兵心里想着,他便靠在门旁迷糊上了。

    太阳总是从东方升起,然后会在天上划一道弧线,最后当它到达西方时,这一天也就结束了。

    “行,**够狠,连自己家的孩子都不要了!把那两个小崽子拉出来,用他们脑壳给皇军做尿壶!”

    伪军军官气势汹汹的走来,后面跟着的是同样怒气冲冲的日军军官。

    伪军士兵忙把门打开,只是他进了屋却突然一嗓子就喊了出来:“那两个小崽子跑了!”

    嗯?屋子外的日伪军闻声就冲了进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在这家的外屋(厨房)后墙却是已经多出了一个洞来。

    那洞大人钻是钻不过去的,但是钻出去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却是富富有余的!

    “两个小崽子咋能挖洞?”伪军军官骂道。

    他眼光扫向这个破屋子,这家时真穷啊,却哪有什么铁器?他就看到那洞口扔了一个破葫芦瓢一个破碗。

    而这时,那名一直看着屋子的伪军士兵一看到那葫芦瓢终于是恍然大悟了。

    他知道那两个小孩是咋跑出去的了。

    白天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这那两个小孩口渴,所以才让那两个小孩喝了那么多水。

    现在想来,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那两个小孩喝完了水就往那墙根撒尿,这房子可是土坯房啊。

    那黑土做成的土坯一遇水自然就变软了,那两个小孩便把那湿土抠了下来,直到成功抠出来个洞来。

    然后,两个人就是这样钻出去跑了!

第514章 转移路上(一)

    “爹,您喝一口不?”坐在马车上的小北风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小铝壶递向了雷鸣的老爹。

    “娃儿你喝,我不喝。”雷鸣的老爹忙摆手道。

    “您别见外啊,你就拿我当小六子就行!”小北风说道。

    “没有见外没有见外!”雷鸣的老爹忙说道。

    只是,他嘴里说没见外,可是还是显得拘谨了一些。

    这也难怪,他人被小妮子他们救回来后,呼啦啦一大帮年轻人上来都管他叫爹!

    这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直接就他把弄蒙了!

    自打自家小六子因为打狼打得太多被山上的胡子给抓走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雷鸣的老爹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家小六子什么时候加入了抗日游击队呢?

    因为雷鸣被胡子“抢走”的事,雷鸣他二婶还特意到他家里去了一趟。

    她之所以去,那是因为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信儿说,北风北的那个绺子被日本人给打跑了,据说还死了几个小崽子!

    这个消息却是太惊人了!

    于是说起来这个的时候,雷鸣的老娘和雷鸣二婶两个就一起“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而雷鸣的老爹则是在一旁垂着头沉默的抽着叶子烟。

    随着雷鸣离家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就觉得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自家小六子弄不好是真没了。

    后来雷鸣的老爹干脆也就死了这份心,想起那自小没有生活在自己身边的老儿子也只能叹口气。

    倒是雷鸣他娘在一年的某个日子会又掉下眼泪来,嘴里叨咕着“今天是咱家小六子的生日啊!”

    每个儿子都是娘的手指头,缺了哪个那当娘的就会惦记哪个。

    赶上过年的时候,总是要给先人烧纸的,于是雷鸣的老娘就对其他儿子说“去烧纸时,也给咱家小六子烧几张!”

    雷鸣的那几个哥哥那也是从小就很疼雷鸣的,既然老娘有话,那就烧吧。

    于是,雷鸣在离家的第三年,他家便已经给他烧上纸了。

    只是,他们未曾想到,这一烧纸却烧坏了。

    过完年没几天呢,就有日军和伪军找上了门来,却是直接就把雷鸣的老爹给抓了起来!

    本来日伪军也想把雷鸣的老娘抓起来了。

    只是雷鸣的老娘岁数已经大了,下炕走路都已经费劲了,于是日伪这才只抓了一个人来。

    要说雷鸣的娘那也不到六十岁呢。

    但是,要知道在这时下的中国,那人口的平均寿命那还不到四十岁呢!

    再加上条件苦,雷鸣的老娘先后生了六个儿子,坐月子的时候又得了风寒,所以那根本就走不动了。

    日本人要抓雷老爷子走,那需要理由吗?人家才不会给你理由的。

    雷鸣的老娘为了抢回老头子都从那炕头上掉下来了,最后还是他那已经快五十了的大儿子老成持重把她拦住了。

    这回家里遇到了事,他大儿子花了钱到附近伪军那里打探消息才知道,雷鸣那是在**游击队手下干活呢!

    雷鸣家在黑龙江省的北面,他打鬼子那是一直往南走的。

    当地的伪军也不知道雷鸣的确切消息,但是他们可知道雷鸣小队。

    既然没有确切消息,但以那雷鸣小队在日伪军中的赫赫威名,那一传起来,那雷鸣可就厉害了!

    所以在那传话的伪军嘴里,那雷小六子那都快成了出马仙的神人了。

    那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撒豆成兵那都是次要的,那后来都被传得据说雷鸣崩个唾沫星子出去都赶上那出膛的子弹了!

    (注:出马仙,东北指能修炼的动物附着人体从而拥有了某种神通)

    雷鸣他大哥打探完了消息后,都不知道怎么和自己老娘说了。

    那个咱家的小六子吗?不是真的让啥玩应给附体了吧?!

    至于,雷鸣他老爹被日伪军抓来以后,他自然也会旁敲侧击的问看守自己的伪军,那为啥抓我啊。

    于是,他却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自家小六子的故事。

    抓雷鸣老爹的这批伪军那多多少少还是和雷鸣小队打过交道的。

    你别看他们是跟着日军干不假,但是,他们却也同样钦佩雷鸣的紧。

    中国人从来就有崇拜英雄的传统。

    你就别说雷鸣了,就是过去那些行侠仗义的江湖大盗那要是手里有了官军几十条人命的话,那看守私下都是另眼相待的。

    为啥,那得夸人家是条汉子,人家做的事咱做不来!

    而雷鸣小队手底下那是几十条日伪军的人命吗?

    那是几百条人命都嫌少的!

    于是便有那伪军看守偷偷对雷鸣他老爹说了雷鸣的事。

    人家说光我知道的,你儿子在哪,在啥时候,在哪场战斗中一下子打死了多少个日本兵!

    那个伪军看守这回可不是睁眼扒瞎,可是他一下子就说你儿子带人一下子杀死了上百个日本兵,雷鸣的老爹那也不信哪!

    雷鸣的老爹就说,那可能吗?

    那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知道,那打猎打狼是挺能打的,可是他打日本人那比打狼还厉害?这怎么可能?

    那一个打猎的猎户就是枪法再好,那一天里能打十来个野物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

    那打日本人哪有那么容易,那还能象土枪里的铁砂子打那成群的家巧儿,“轰”的一枪,一下子打死好几十?!

    (注:家巧儿,即麻雀)

    雷鸣他老爹那是真不信,他总觉得是日本鬼子抓错人了。

    而直到小妮子和二蛮子两个把他救上马车,他才隐隐的发现,自家小六子好象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那看小妮子论岁数那也就是刚出嫁的大姑娘,那就敢摸进了日本人的地盘硬把自己给救了出来,这哪是一般人能干的事?

    而且,小妮子小北风他们还说了,雷鸣是他们的队长!

    八戒找孙猴,一流找一流。

    队员都这么厉害,那队长能不厉害?

    所以雷鸣能杀死更多的日本人那绝不奇怪,否则他又如何能给这些有本事的人当队长?!

    最后,为了证明自家的小六子就是人家雷鸣小队的队长,雷鸣他老爹那还特意跟小北风小妮子他们对口供了呢。

    雷鸣长多高,长的是啥脸形,说话是啥样的,平时有啥爱好,等等,等等。

    只是他一提起这个话题来,却是直接就把小北风小妮子给逗乐了。

    小北风干脆就管这雷老爷子直接就叫上“爹”了。

    他说,爹啊,这事你还不信哪?你们家的那个小六子刚进山林队的时候俺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于是,小北风就给雷鸣老爹讲了雷鸣和自己在一起是如何打狼的,如何打鬼子的,等等。

    而到了此时,雷鸣他老爹才知道自家小六子真的已经不是一般人了。

    而这回终于营救雷鸣老爹成功,小妮子他们自然要把雷鸣老爹找地方安置了。

    这回为了救雷鸣老爹又杀死了不少日伪军,那个家肯定是不能回了,所以他们就决定把雷老爷子送到游击区去。

    与此同时,他们还要派人去把雷鸣的老娘接出来让和老爷子在一起。

    而此时,正是在他们转移的路上。

第515章 转移路上(二)

    马车之上,小北风依旧在陪雷鸣的老爹说话。

    他见雷鸣的老爹依旧显得拘谨,便想开个玩笑。

    于是,他忽然指着同样坐在马车上的小妮子说道:“爹,你咋就不信俺泥,你看看她,给你当儿媳妇中不?”

    他这个玩笑开的,直接就把小妮子的脸给说红了,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北风已经有日子没有犯这个顺嘴胡咧咧的毛病了。

    而自己刚说完一见小妮子瞪自己那也后悔了,他想,要这要小六子他爹说那“那敢情好!”。

    那自己可怎么办?也不怪小妮子瞪自己,那还带把自己媳妇往外送的啊!

    不过还好,雷鸣的老爹一看小妮子的表情也是觉得不对劲,毕竟这么大岁数了,那还是能看出听来的。

    于是他慌忙说道:“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小妮子一听雷鸣老爹这么说反而不生小北风的气了,她却是对这雷老爷子说道:“爹呀,那有啥使不得的,咱们家小六子那可是大英雄!”

    “啊?”小北风一听小妮子这么说差点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这嘴,咋就这么欠呢!

    雷鸣老爹看了看小妮子又看了看小北风,那看似有些昏花的老眼一转却是说道:“闺女,那个啥,不是说大爷相不中你,实在是吧”

    他脸上露出来了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实在是啥?”小北风和小妮子同时好奇的问道。

    “实在是,咳,咳,我们农村人找媳妇那总得找些膀大腰圆下地能干活的,这么俊的闺女要是给了俺家小六子,那不白瞎人家闺女了吗?”

    雷老爷子这么说。

    “哄”的一声,马车上的其他士兵还有跟着马车走的士兵一下子全笑了起来。

    那刚才小北风把自己媳妇往外“送”他们可都是竖着耳朵听着呢。

    他们哪个人不了解小北风的性格?一见小北风犯二,就都等着捡笑话听呢。

    可是人家雷老爷子那说话也真有水平!看来队长雷鸣脑瓜子好使那也是有遗传的!

    不过,雷鸣老爹这话听着是说自家不六子高攀不上小妮子这么漂亮的闺女。

    可是,有人却是从中间听出来了另外一层意思。

    “咱爹的意思吧,我听懂了!”二蛮子说话了。

    二蛮子这一说话,其他人就更点竖着耳朵听了。

    要知道小北风现在都当连长了,那是偶尔犯“二”,可是二蛮子说话那却是经常犯“二”的!

    众人就听二蛮子说道:“你们都没弄懂咱爹是啥意思。

    咱爹的意思是说,小六子找媳妇那得找胸大屁股圆的,到时候能生小子还能到地里干活!

    小妮子长得太瘦了!”

    “哄”的一下子,所有人都乐开花了,二蛮子这话说的当时就把小妮子脸弄成块大红布了!

    小妮子看小北风还在那傻嘿嘿呢,二蛮子在那得意洋洋呢,她知道自己必须反击了。

    于是,她就说了一句话:“二蛮子你给我记住今天你说的这句话!

    等周让让和小六子回来,我让你把这句话跟周让让说。

    你看周让让不扒了你皮?!”

    “哄”的一下,看热闹的士兵们就又乐起了起来,可是这回二蛮子却傻眼了!

    这事,这事,虽然周让现在在哪里不知道,可是就他这句话要是让周让听到了,那结果可真的是不堪想象啊。

    他现在才搞明白,说小六子媳妇,小妮子那是假的,二当家的周让那才是真的!

    自己敢说小六子媳妇必须找胸大屁股圆能下地干活的,那不就是在和身有杨柳之姿的周让做对吗?

    那周让可真就能扒了他一层皮!

    一提周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他们可是知道和雷鸣开玩笑那是可以的,可是要是惹了周让那可绝不是开玩笑的。

    再说,现在雷鸣已经有消息了,周宝国传过信来说雷鸣在北满呢。

    桩子和二老牛牺牲了,可是唯独这二当家的周让却是一点信也没有,这个真的是让人担心啊!

    一时之间,已经没有人接话了。

    雷鸣他老爹一看气氛不对,便小声问小妮子道:“周让让是谁啊?”

    “你亲儿媳妇。”小妮子回答。

    “哦。”雷鸣他老爹点了下头,心里却更震惊了。

    自家小六子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不光打日本人厉害,却是连媳妇都自己找了吗?

    他是老人,却哪知道,大家所说的也只是猜出来的雷鸣和周让那也只是恋人有关系罢了。

    众人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呢,这时却听有人喊道:“嘎哈的?!”

    众人忙向前看去,却是发现从路边的草丛中突然跳出来两个小孩子来了。

    那两个小孩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却是都光不出溜的,连裤衩都没有穿,但是却已经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众人真有点愣了。

    他们前面是放了尖兵的,那尖兵可是有一个班呢。

    所以大家才在这行军途中会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呢,却哪料到尖兵会漏掉路边的两个小孩子。

    而且那两个孩子还是赤精条条的,就跟农村孩子刚到水泡子里洗过澡一般!

    这事,奇怪啊!

    可是,这时那两个孩子还一起说话了。

    那两个孩子是这么说的:“呔!此山是无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哄”的一声,所有人忍不住又笑了。

    “妈了炮仗的,才多大就学山林队,老子把你小牛子给你揪下来!”一名士兵笑骂道。

    所有人又笑,可是小妮子却是已经把盒子炮的枪机头掰开了然后直接就在马车上站了起来,这两个小孩子出现的蹊跷啊!

    而这时小妮子扫了一眼路边的草丛却是笑骂道:“还不滚出来?”

    草丛深处传来了笑声,这回却是站起来三个人来。

    于是,众人便大叫道:“咦,王大力!”

    那三个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可不就是王大力吗?

    而跟在他后面的那个还穿了伪军的服装,这个小北风和郭进喜他们几个也认识。

    那个人不就是他们抓到的那个俘虏,最后给了把盒子炮给放了的林毅吗?

    至于那个大个子,一看那副样子,给人感觉就象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并且他的手里还没有武器。

    “说说,咋回不,咋还弄了两个娃娃兵回来呢!”小北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迎了上去。

    这回小北风在那县城外面给日伪军捣乱,只是有几个受伤的士兵,而王大力却成了唯一失踪的那个,谁曾想到他自己却是冒出来了。

    原来王大力、林毅和那个可怜虫到底是接到了撒尿抠洞出来的那两个孩子。

    王大力也猜到了,如果小妮子他们营救雷鸣的老爹成功的话一定会回游击区,却是在去往游击区的路上来等他们了。

    而他们就在这荒郊野外等了两天之后,还真就看到自己伙人过来了,于是他就让那一对双的兄弟跳了出去,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这俩娃娃兵可不简单,边走边说,让我跟你们学学!”王大力笑道。

第516章 哈尔滨道外的晚上

    “汤小饼,你说还是不说。”一名满洲国的警察对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人说道。

    汤小饼的这个名字很奇怪,以致于同屋的三个警察都看了过来。

    这个汤小饼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那身打扮一看就是做苦力的。

    可是他身边却是又站了一个岁数相仿的女子。

    她穿了一身旗袍,那开缝处露出了白晰的腿,整个身材那真的是凸凹有致的那种。

    可是再看她那模样,那三个警察却有了一种反胃的感觉。

    五官嘛长得应当是很精致的吧,可是偏偏却抹了个大红嘴唇子。

    脸上又擦了层厚厚的粉,那粉能有多厚呢,就是给人感觉会“噗噗”往下掉渣儿的那种。

    此时外面天可黑了,就这女子的这张脸在灯光下给人惨白的感觉。

    如果有人在路灯下撞到那肯定会以为遇到女鬼了呢!

    而刚才他们听自己同伴问了话才知道,那个女子是汤小饼的姐姐。

    “一看这身扮相那就是个窑姐,这身材可是真好看,可是这脸化妆化得可是真对不起观众啊!”

    一个警察用极低的声音叨咕了一句,他的话引来了两名同伴吃吃的笑声。

    他们的警察所在的哈尔滨道外区,这里本来就有很多的窑子铺,弟弟做苦力姐姐当窑姐倒也是常事。

    “丁保盛,你让我说啥?”那个汤小饼显然并不买问话之人的账,而是一梗脖子说道。

    “我艹。”问话的那个叫丁保盛的警察火气一下子便被勾出来了,“我告诉你汤小饼,我看咱们两个是发小,我才跟你客气的,你可别不识抬举!

    你特么的拎个破锤子嘎哈?在这你还敢撒野咋滴?

    你把那个破锤子给我放桌子上!”

    这时那三名警察才看到汤小饼手中竟然还拿了一把木把的铁锤呢。

    “是,你特么的丁保盛有枪,你能杀人,我惹不起你行了吧!”那个汤小饼说话也不客气。

    显然两个真的是打小就认识的,而且听两个的语气那小时候的关系那定然还是不错的。

    或许那个汤小饼并不知道小时候两个人就是光着腚一起玩大的。

    但是一个穿上了警察那身衣服,而他却象一个要饭花子似的,那已经和小时的感觉变得不同了。

    走上社会,人那是象洋葱一样,那要是分层次的。

    或许就因为他没有自知之明才一直是一个苦力吧。

    所以,他一扬手就把那个铁锤就扔到了桌面上。

    那可是铁锤,拳头大的铁锤加了个木头把儿那也是铁锤啊,那铁锤哪有有轻的?

    于是,就听“当啷”一声,那铁锤砸得桌面那都是一颤,可是那锤把却是把桌面上一个装水的茶缸子打倒了!

    “妈了巴子,你特么皮子紧了欠松吧?”一直在后面观望的警察有人骂道。

    他们本来只是旁观的,可是一见一个苦力竟然这么放肆那火气当时就上来了,三个人站起来直接就奔汤小饼来了。

    这里可是警察所,哪是任由你一个苦力这在撒野的地方?!

    “哎呀,大爷,他孩子不懂事,你们可别揍他!”汤小饼的姐姐喊道。

    她吓得一甩手中那都有一尺长了的手绢先往旁边闪了一下,随即却是迎了上去。

    办公桌之间那都是有过道的,她这一次就把前面两名警察给让过去了,却独独迎住了最后那名警察。

    对于伪满洲国的警察来讲,那想打人还是个事吗?

    更何况这里可是警察所,哪里容你一个下三滥的穷棒子一个满脸白粉的窑姐如此嚣张?!

    那第三个警察眼见那个窑姐竟然敢来挡自己当时大怒,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窑姐忙闪身避开,于是他也冲了上来。

    可是,这时候他却没有注意到只是闪在他身侧后位的那个窑姐却又扑上来了!

    而这回她原本一只手攥着的那个手绢却是已经被用两只手各掐住一头了。

    然后她的手一抖那手绢竟然跃过了那警察的脑袋在后面直接就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三名伪军哪料到这个女子会有这样的手段,猝不及防之下已是被人家用手绢直接就把脖子勒住了!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事不对啊!这是要他的命啊!

    可是那手绢随即就收紧了,这一收紧他当时就手抓脚蹬了起来!

    因为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这勒到自己脖子上的哪光是手绢,那怎么有钢丝的感觉!

    手绢勒在人的脖子上能把人勒死吗?

    答案是可以的,但一般那都是指上吊自杀的人。

    比如,古人皇上让臣子死就赏上三尺白绢那臣子就可以悬梁自尽了。

    但是从背后一个女子用一个手绢能勒死人吗?

    那女子得有多大的劲?

    可是,事实证明,这个手绢之中却是暗藏了一根比发丝粗点有限的钢丝的!

    那个女子也只是把手中钢丝在后面用力一绞,那第三名警察哼哼便已是开始翻白眼了。

    先头刚从办公桌处绕过去的那两名警察刚要揍那个苦力呢,听后面动静不对忙回头观看。

    只是,他们这一回头却是坏了!

    他们那名叫丁保盛的同伴却突然操起了那把扔到桌上撞翻了茶缸子的那把锤子。

    一回手就直接就狠狠的敲在了其中一名警察的后脑勺上!

    那可是有着拳头大的锤头的铁锤啊!

    只这一下便是血光飞溅,这名被偷袭了的警察却是边哼都未及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最后一名警察已经在摸腰间的手枪了。

    他既看到了自己最后面那名同伴正在那女子勒紧了的手帕下挣扎,又感觉到同伴后脑勺被铁锤一砸所溅出来的鲜血。

    可是,同样,他也不来不及了。

    汤小饼在他回头的刹那已是闪电般在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直接就捅在了他的后心上!

    这最后一名警察费力的扭头看向了同伴丁保盛,他仿佛明白了。

    这丁保盛哪是自己的同伴啊,他明明是和他那个发小那叫叫汤小饼的才是一伙的嘛!

    可是,一切醒悟都晚了。

    丁保胜那沾着血迹的锤子冲他也砸下来了,而汤小饼从他后心处拔出去的匕首又开始扎第二刀了!

    “快点!”这时那个满脸蹭满了的白粉的窑姐急道。

    只是,她此时的声音再无半分做作与妖娆,那分明是周让的声音!

    三名警察就被他们这样杀死在了警察所里,三个人飞找的摘下了那警察或挂在腰间或挂在墙上的手枪。

    “子弹在这里!”丁保盛在一个警察身上摸出串钥匙就奔屋角的一个办公柜子去了。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种锁头用锤子砸费劲用钥匙开那又能费什么劲?

    很快,他就就拎出两大盒子子弹来“哗啦”一下就全倒在了汤小饼撑开的一个袋子里。

    然后,他却是又摸出了六个日式手雷来也扔到了那个袋子中。

    “走了!”汤小饼招呼到,而周让出屋时还没忘随手闭了屋子里的电灯。

    他们刚一出屋,警察所外面正对着的那盏路灯“哗啦”一声就灭了,那是被人用弹弓子敲碎了。

    汤小饼回头刚把警察所的门用锁头锁上,外面有放风的人就迎了上来,那又是三个人,然后六个人便向黑暗的胡同中钻去。

    而与此同时,原本停在警察所前面的一辆警车便开动了。

    方向却是与他们六个人相反,而是直接就向北面开去了。

    汽车驶远,屋里的灯和屋外的灯全灭了。

    于是警察所附近已是变得漆黑了起来。

    哈尔滨素有东方莫斯科之称,只是它的繁华之处却是都在南岗区呢,那里有建筑宏伟夜晚也有霓虹。

    而这道外那就本是荒凉之地,远处有红灯闪烁,那里是圈楼的窑子铺。

    而这里由于路灯灯灭了就变得朦胧了起来,好静谧的一个夜啊!

第517章 失踪的兄弟

    在天快亮的时候,凄厉的警笛声响彻了哈尔滨道外区。

    大批的满洲国警察着装的不着装已是开始到处设卡了,而个子不高表情严肃的日本特高课的人员也出现了。

    至于原因嘛,那当然是因为哈尔滨道外区一处警察所的三名警察被杀一名警察失踪,四支枪被抢。

    从现场堪察来看,做案分子手段老辣就是奔杀人抢枪去的!

    这还了得?在时下的哈尔滨,对抗日分子的镇压那都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就是没有抗日分子,那为了显示自己的功绩,伪满洲国警察都能给你“变”成抗日分子。

    所谓“是中国人就是思想犯政治犯,吃一口大米就是经济犯”,这就是进下治安战的真实写照。

    这回一下子有四支短枪被抢了,三个人被杀了一个人失踪了,这怎么可以?

    那要是那些抗日分子藏在大街上对日本的高官进行暗杀行动,那得给大日本帝国造成多成大的损失?

    于是所有的侦察破案工作就在案发后第二天的凌晨迅速展开了。

    不久,日伪的警察机构便得到了线索,有人反应在松花江边发现了和失踪的那辆警车一样的车辙印。

    于是,这回十几辆警车便赶到了事发地点。

    他们真的就在松花江边的湿地上发现了与警车同一类型的车辙印。

    看那车辙印的指向,那辆车显然被开到松花江里去了!

    那就打捞吧!

    可是偏偏那车入水的那段江段水流急且深,潜入水中的人员根本就摸不到底!

    为了破案前来坐阵指挥的日本特高科人员一边从部队抽调潜水员,一边部置从别的方向破案。

    一时之间,老实本份的当地人又被抓到监狱里不少,整个哈尔滨都被这件案子而搅得人心惶惶了。

    而七天后,在哈尔滨南郊的一片树林里,周让、赵一荻、丁保盛、汤小饼等八个正藏身其中。

    而这其中竟然还有另外一名女子。

    那个女子长得很漂亮,她却是那已经被打死了的背叛了抗日队伍的张忍冬的女人何玉英!

    原来,周让和赵一荻在那个脱身的无名小站所救的那个女人恰恰就是何玉英。

    张忍冬活着的时候还梦想着自己立个功好把自己女人从日本人手里赎出来。

    只是他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却是已经被日军当成“慰安妇”塞上火车了。

    若不是因缘巧合,周让和赵一荻救了她,那她最后必是一个受尽屈辱而死的命运!

    至于剩下的最后三人那也是周让在哈尔滨街头打架的小弟。

    周让和赵一荻在摆脱了日军后,两个人不谋而合的选择了往南走进哈尔滨市。

    两个人那是各有所恃啊!

    周让那是在哈尔滨长大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她手底下那还真就是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小弟的。

    而赵一荻的身份却是南满抗日游击队的一个营的教导员!

    她是被日军抓到后要押往哈尔滨审讯的,巧合的却是和周让他们这批“慰安妇”坐上了同一列火车。

    结果,她们两个却是又互相帮衬的逃脱了出来。

    赵一荻到哈尔滨那是想找党组织的,她是想借助南满省委的交通渠道再返回抗日队伍。

    谁知道,她到了哈尔滨后却发现无法联系到党组织了。

    原来作为联络点的那个地方却是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

    为了帮赵一荻搞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让就动用了自己原来的那些小弟的社会关系。

    这才知道,那里作为联终点却是被日伪的警察机关给发现了。

    那名负责联络的同志一看无法抵抗日伪武装人员的进攻又怕后来的同志不知情,却是自己在屋子里就把房子点着了,而他本人则吞枪自尽了!

    事已至此,本来周让应当和赵一荻何玉英返回部队了。

    可是这时候周让却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自己原来的一个叫外号叫芦杆儿的小弟就在自己返回哈尔滨之前不久被日军抓走了。

    若没碰到也就罢了,可既然碰到了,周让又怎么可能不管?

    为什么雷鸣都加入中国**了,可是号称进步女青年还是共青团员的周让就不入党不当军官?

    那是因为她骨子里依旧还有那种从小打架斗殴养成的野性子,她不喜欢被人管着,她喜欢自由作战。

    这回小弟没了一个,作为大姐大的她怎么可以让小弟们失望呢?

    想救自己的小弟没有短枪怎么可以?

    周让和赵一荻逃亡的时候倒是抢了两支步枪。

    但是那三八大盖可是长枪,根本就带不到城市里来。

    而就算带进来你还能把三八大盖伪装成扁担挑着水桶摇该走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周让必须弄到短枪。

    (注:摇该走,东北族,满街走的意思,东北方言里上街为上该,街里为该里。)

    于是“重出江湖”的周让就组织了自己几个心腹小弟实施了这场针对伪满洲国警察的杀人抢枪案。

    自打下乡就一直跟着雷鸣打仗的周让经过战场的锤炼,那脑袋瓜子自然是更灵泛了。

    那个丁保盛本来就是她的心腹小弟之一,至于那个警察的身份那也只是日本人来了之后他自己找的,他也是生怕自己这帮人吃了亏。

    经过了周让缜密的部署,他们三个人不开一枪杀掉三个伪满洲国的警察这个真的不是很复杂的事情。

    那辆警车是周让命令手下人特意开到松花江里去的,从而制造出了他们做案之后向北逃跑的假象。

    而实际上他们却是奔南面来的,因为那个芦杆儿就是在哈尔滨南面郊区被日军抓走的。

    “猴子,你再给我说说,当时芦杆儿和你是一种什么情况。”周让问蓄发

    “当时我和芦杆就是在前面的路上。

    那功夫从北面过来了一辆日本人的军车,那辆车还没有到我们两个身前呢,有一个咱们中国人从后车厢里跳下来逃跑了。

    我们俩就看日本兵端枪在追。

    这事不是打抱不平的事啊,我们两个一看这种情况就往咱们现在所在的这片树林子跑。

    结果日本人开枪了,芦杆儿小腿肚子挨了一枪就摔那里了,我就逃到了这片树林里来了。

    后来,我远远的看到日本兵倒也没杀他,就把他抓到车上接着往南开了。”长得很瘦的猴子脸红着说道。

    他脸红自然是因为自己跑了,芦杆儿却被日本兵给抓走了。

    其实这种情况那都是没办法的事,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枪,那自然是能跑一个是一个的。

    “再往南走吧,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人再打听一下。”周让想了一会儿后说道。

第518章 淤泥藏身

    这片树林占地面积委实不小,周让他们这一行八人在树林边缘向南行去。

    他们自然不可能在树林之中行走,那样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可真的就看不到了。

    在那沙沙的行军的脚步声中,周让感觉这回想把芦杆儿找到并且救出来,这个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哈尔滨南面的郊区她原来也来过,这里的地势很平。

    并且由于这里是都市的郊区,象现在他们所穿行的这样的树林实在是不多。

    如此一来,他们要是走出树林外该怎么办?

    在他们行军的右前方四百多米的地方那里就是往南的公路。

    如果公路上一旦出现了日军或者警察的汽车,他们这一行八人想在这一览无余的平原上不让人家发现,这个太难了。

    周让正在思想办法的时候,和她走在一起的赵一荻便说话了。

    “周让,我觉得这么走不好,你没发现附近没有村子吗?”赵一荻说道。

    “嗯?”周让抬头看向了赵一荻,她也发现这件事了。

    随即她转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小弟道:“你们几个原来都来过这个地方吧,当时附近的村子多吗?”

    “原来多少还是有些的,我还看到有人家夏天在外晾被褥了呢!”猴子回答。

    猴子自然是绰号,他本姓侯,姓侯之人再长得瘦小一些被人称之为“猴子”这在中国大地上太常见了。

    猴子和被日军抓走的芦杆儿在他们这伙人里那就是搞情报侦察的,对哈尔滨的地面很熟。

    猴子说完,所有人就都看向了树林的外面。

    树林外或远或近倒是也有一些房舍,只是附近的那几幢房舍却明显已经被火烧过的样子。

    有的连房盖都没有了,只剩下些残垣断壁。

    “去年这里有大的战斗吗?”周让有些诧异的问。

    “没有,打仗那可是大前年的事了。”已是换成了一身便装的丁保盛回答道。

    丁保盛所说的打仗那是指抗日义勇军为抵抗日军所进行的哈尔滨保卫战。

    周让点头,然后就和赵一荻交换了下眼神。

    打哈尔滨保卫战的时候这里还有人家呢,可是仗都不打了在一年之内这些房子便空无人烟了。

    难道这些人家都是抗日分子?都被日军抓走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

    “再往前走走吧,到树林头儿再说。”周让说道。

    于是,一行八人又开始向前行去。

    树林占地面积再大那既不是大小兴安岭又不是长白山,他们又走了十多十分钟,便已经走到树林的尽头了。

    于是,他们就要面临选择了,是走出这片树林还是不走。

    “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周让感叹道。

    “呀,小刀,你在山里打鬼子是不是有望远镜啊?”汤小饼问道。

    “那当然。”周让自豪的说道,然后她看了看自己的这几个小弟又说道,“这回要跟我去山里打鬼子那可都想好了,谁也不许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早就在市里呆够了,看着日本人还有象丁保盛这样的二鬼子横行霸道的贼生气,完了还不敢打!”汤小饼笑道。

    汤小饼把丁保盛拐进来这就是一句玩笑话,众人便都笑了。

    丁保盛也笑,却也只说了一句“滚犊子”并没有说别的。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彼此很熟悉。

    就象他们都拿周让当头儿,但也绝不会有个什么当家的之类的称呼,却依旧叫她小刀。

    “这样吧,我跟猴子出去看看,你们都留在原地。赵姐,你看咋样?”周让说出来了办法又征询赵一荻的意见。

    “行,我们在这里给你掩护,你们两个机灵点。”赵一荻说道,随即她就把枪击头掰开了。

    他们现在八个人只有四支短枪,这四支短枪是两只盒子炮两只撸子。

    周让和赵一荻一人一只盒子炮,其中一把撸子在丁保盛手里,而最后那撸子却是在何玉英手里攥着呢!

    当这四支枪被抢到手后,周让问谁会打枪,他那几个小弟除了当过伪警察的丁保盛外其余人真的没有打过枪。

    反而是何玉英弱弱的说了一声“我会”。

    何玉英会打枪那自然是张忍冬教的。

    张忍冬把何玉英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而何玉英又何尝没有把张忍冬当成自己的男人?

    所以她一个人在家里等张忍冬回来的漫长日子里,为了让自己这个弱女子保护住自己的名节,那没事的时候她那也是总练枪的。

    至于她和周让却是没有见过面的,雷鸣帮张忍冬把何玉英从另外一伙土匪中抢过来时,雷鸣还不认识周让呢。

    而周让和赵一荻谈当着何玉英面的时候也绝口不提自己所在的部队,尽管她们两个却已经知道彼此了。

    一个是南满游击队的营教导员,一个是鼎鼎大名的雷鸣小队的。

    “好!猴子机灵点。”周让说道,她摸了一把被自己掖在衣服里面的盒子炮便率先走了了出去,猴子自然是跟了上去。

    “小刀就是小刀,都会打枪了还有望远镜了,不知道她打死多少个日本兵了。”丁保盛低声感叹道。

    “是啊。”汤小饼和其他几个人也感叹道。

    “赵姐,你也在打鬼子的军队是吗?”汤小饼扭头问赵一荻。

    赵一荻都快三十了,在他们这些人里岁数是最大的还会用枪,所有人自然都很尊敬她。

    赵一荻点了点头笑了。

    “那你知道我们家小刀打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吗?”汤小饼又好奇的问。

    “我也没有问过她,但我想没有上百个,几十个总会有的。”赵一荻看着远处回答。

    赵一荻也是猜的,她也只是在逃亡的时候才和周让并肩作战过。

    虽然那时也是在黑夜之中,但是赵一荻却依旧能够体会到周让枪法的精准和杀敌的果断。

    在东三省的抗日战场上,能和日军对射的抗日女兵那也是不少见的。

    但是,敢和日军拼刺刀或者肉搏的女兵可绝对是凤毛麟角的!

    而周让就敢!

    只因为周让可是雷鸣小队的,作为一名营教导员的赵一荻就是在南满却也知道牡丹江地区有一个赫赫有名的雷鸣小队的。

    “啊?小刀都这么厉害了?!”周让的那几个小弟都吃了一惊。

    只是汤小饼还待再问,赵一荻却已经低喝道:“都趴下,前面有情况!”

    只是一句话,所有人便刷一下都把头低了下来。

    何玉英也听话的把头低下了,可是随即却想起自己是要给周让打掩护的,忙把手中的撸子顶上火了。

    “别开枪!”赵一荻忙说道,其实她是怕何玉英把那手枪弄走火了。

    而这时,他们所有人就看到才走出去还不到一百米的周让和猴子已是哈着腰撒腿就往回跑了。

    什么情况?前面碰到日军了吗?

    众人正困惑着呢,却是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

    原来远处的道路上竟然驶来了一辆汽车。

    虽然那汽车也只是才露了一个头,但偏偏周让和猴子身边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如果他们不找地方藏起来,那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发现的。

    而此时,周让边跑边目光急转。

    跑回树林肯定是来不及了,她随即就看到左前方十多米处有一个烂泥塘。

    对于在战场上打拼过来的周让那还会管那烂泥塘脏不脏?

    “进泥塘!”周让急道,她飞跑几步,直接就扑到了那个泥塘之中。

    猴子也知道情况紧急,也只能跟上一闭眼睛也扑到了那个烂泥塘中。

    而这时周让却是已经在那烂泥潭中打上滚了,她顾不上有污泥进入到了自己的嘴里,又忙说道:“快滚一圈!”

    于是,在下一刻,他们两个人身上已全是黑色的烂泥了。

    这回除非有人走到他们身边才会发现这个烂泥塘里趴着两个大号的“泥鳅”。

    汽车渐渐驶近了,真的是日军的,那车门上还印着膏药旗呢。

    不过,周让和猴子藏得及时,那汽车并没有停而是一直向北开去了。

    显然日军,并没有发现周让他们两个。

第519章 夜探

    “初几了?”看着天边那弯弯的月牙,周让低声问了一句。

    “初三了。”赵一荻回答。

    周让“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出发”,于是一行八人在夜色中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静静的向南行去。

    既然白天无法行动,那么就在夜里试试吧。

    白天周让和猴子真的好悬被那辆远方开来的日军的汽车发现。

    这里可是哈尔滨,可不是那广阔天地任我驰骋的山野,周让必须小心行事。

    八个人四支枪,两支盒子炮没有当作枪托用的木盒子的支撑,就是周让这样的老兵也只能保证在百米内对日军有杀伤。

    至于那两把撸子,就是老兵能打中日军那也只能是在五十米以内。

    至于象丁保盛和何玉英的枪法如何,周让估计他们能在十五米内击中日军那都算准的。

    而日军用的是什么?三八大盖!

    以日军士兵的枪法三四百米内一枪一个准,他们如果被日军发现了,那他们就死定了,这个没有意外!

    而周让和赵一荻研究了一下,觉得附近应当有日军的某个基地,否则日军的汽车不可能往返这么频繁。

    他们是在中午到达这片树林里的。

    在周让和猴子避开了第一辆日军汽车后,日军的汽车又往往返返跑了四趟。

    就目前的这种情况也迫使周让他们在晚上采取行动了。

    不过在研究敌情时赵一荻尤其指出了一点。

    周让这种打法实际上是革命冒险主义,如果这里有日军基地的话,那么咱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赵一荻的说法让周让那几个小弟感觉到有点不服气了,而周让最终则采取了折衷的意见。

    周让的意思是既然咱们来了,那么总是要去看上一看。

    如果真有的日军大部队的话,咱们也只好撤了,当然如果有机会能给日军捣下乱那咱们就试一下。

    周让心里也明白,其实赵一荻的意见是对的。

    自己这一方一共就八个人,真正上过战场的只有自己和赵一荻。

    这里一马平川没有有利的地形更别谈什么群众基础了,一旦他们被日军发现踪迹他们将无处可逃。

    “哎哟。”黑暗之中何玉英突然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赵一荻回头问道。

    “没事,绊这是啥?”何玉英蹲下身摸了一下,刚才她的脚尖踢到硬物上了。

    “好、好象是人的骨、骨头!”何玉英说话的声音打颤了。

    “人骨头有什么奇怪的,这兵荒马乱的。”汤小饼不满的嘟哝了一句。

    是啊,兵荒马乱的,这年头死人见得多了!

    被日本人打死的,要饭饿死的,十回上街有一半的时候能看到死人。

    城市还不象农村,这里并不产粮食。

    农村只要不绝产不是那种特别严重的天灾,就粮食打不了多少,草根树皮总是有的吧。

    而城市里的贫民碰到灾年能吃什么?要么被饿死要么就差人吃人了!

    这个不是危言耸听,按阶级划分,时下中国的社会最穷的并不是贫农,而是另外两种人,这两种人是雇农和城市平民。

    这是因为那就是贫农总还是有几分薄田的。

    可是雇农和城市平民却一无所有,一旦不能给有钱人家扛活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三种结局。

    这三种结局就是人吃人、饿死、造反!

    “没事的,我和你一起走吧!”赵一荻返了回去,在黑暗之中握住了何玉英那还在发抖的手。

    于是,众人不再说话,继续前行。

    “赵姐,我不是怕死人,刚才我摸到的好象是人脑袋,光剩骨头了。”何玉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赵一荻握住后好了一些低声解释道。

    “注意行军纪律!”可是没等赵一荻回话呢,走在最前面的周让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句话。

    所有人都听出了周让的不满,赵一荻没有再说话,只是用自己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何玉英的手。

    于是,行军队列中再没有了声音,又变成了那沙沙的脚步声。

    又往前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周让把话传了过来“小心点,又到树林了。”

    这无疑是周让怕再弄出动静来所以先提醒了一下。

    众人无语接着前行,这个树林并没有多大,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可是这时周让却已经叫“停”了。

    “怎么了?”汤小饼轻声问周让。

    “别吭声往前看!”周让回答。

    于是众人又向前看去,这时他们才注意到远处的黑暗之中出现两个淡淡的光点。

    何玉英一直攥着赵一荻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那是灯吗?她没有看明白。

    也难怪何玉英没有看明白,至于其他人却是都懂的。

    那两个光点就是灯,只不过那是水银灯。

    那种水银灯在被通上电后会有预热的一段时间,然后才会慢慢变亮呢。

    何玉英是农村人,电灯泡她都是到了哈尔滨后头一回看到,却又哪见过水银灯?

    两盏水银灯渐渐的亮了起来。

    而这时最前面的周让却已经卧倒了,后面的人不由自主的都跟着趴了下来。

    两盏水银灯在距离他们四五百米左右,灯光很亮,雪亮雪亮的那种。

    可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两盏雪亮的水银灯,而是那两盏水银灯却是安放在了一个三层楼的顶端。

    在那两盏水银灯的照耀下,他们才发现前面是好大一片建筑,有三层楼,有厂房,有平房,有炮楼,还有三个几十米高的大囱!

    雪亮的灯光,黑乎乎的建筑物的影子,此时看来是那么的狰狞。

    在那灯光之下,他们还隐约看到了有日本兵的身影,院子里还停着几辆卡车。

    “我再往前摸一下,看看什么情况,你们都小心点,不到迫不得已千万别开枪。”周让说道。

    “小刀,太危险了吧!要不咱别找了。”丁保盛担心的说道。

    丁保盛所说的正代表了大家共同的想法。

    现在,别说是何玉英了,就是周让这几个小弟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

    他们同样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可是周让还要往前去看看!

    “咱们三个把手枪的保险都关了,周让你不要靠得太近。”赵一荻也说道。

    “没事,那里有蒿子。”周让解释道。

    听周让这么说,众人才看到,果然在这片小树林和前面那片建筑之间有一片蒿子的。

    原来周让也不是蛮干。

    周让此时也想明白了,如果芦杆儿真的被日军抓到这里,凭他们这几个人是真的救不了了。

    就看那建筑物也知道这里日军绝不会少的。

    周让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前面那就是马蜂窝,那她也敢上前捅上一捅的。

    但是,这个前提是自己得有地方跑。

    若是在哈尔滨市里有无数的人,捅完娄子她可以躲到茫茫人海中。

    若是在野外,她可以藏到莽莽青山里。

    可是这个地方一马平川的,捅完娄子却根本就没地方跑!

    但是,她很好奇,她很想弄清楚这是日军的一个什么机构,怎么还会把附近的村子都给清场了呢?

    “我去了。”周让说了一声,向前爬去。

第520章 坏事的狼狗

    若一个人在夜的旅途,看见远处的灯光总会产生希望。

    虽然那灯下不会是自己的老娘,也许只是一个陌生人,但至少可以喝上一杯热水,歇歇那劳顿的脚步。

    可是一个人的战斗,那敌人的灯光只会给自己以压力。

    所以,周让是顶着灯光爬着,也是顶着压力往前爬的。

    战士,终须有不怕死的精神,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让从孤儿院开始打第一架的时候,她就体会出了这个道理。

    当时她是打一个比自己身材高大了许多的男孩子。

    那时她真是急了,所以她不管不顾,手里拿了一把挖婆婆丁的小刀就是一个劲向前。

    对方揪她的头发、打她的脸、踢她的小肚子。

    可是她不管,她就是拿着那把其实已经生锈了的小刀一直向前捅。

    直到把那个和自己一样的野孩子扎得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直到那个孤儿院的老嬷嬷赶过来把她拉开。

    在那回她明白了要不怕死才能活,然后才是打架的本事。

    压力不可能不存在,但因为不怕死,至少可以让那压力变得最小。

    所以,又经历了战火洗礼的周让现在只需要把自己做得最好,她已经不去想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周让终于爬进了那片蒿草丛中,她目测了一下,自己距离那片建筑物的大院子也只有一百五十多米了。

    不能再前进了,于是她开始在那片蒿草中静静的观察起来。

    这个大院子是用铁栅栏围起来的,大门也是铁的,门口有一个岗楼,上面有一名日军的哨兵。

    应当有探照灯的吧,周让猜,不过还好,日军并没有打开探照灯。

    想必这里应当是军事禁区,周围又清了场,日军的警惕性应当是有所放松了。

    院子里停了四辆卡车,灯光下偶尔有日军官兵在院子中间走过。

    咦?那是什么?

    周让忽然看到在那水银灯的灯光下,有两名穿着一身白衣服的日军在抬着什么东西向那大烟囱的方向走去。

    而他们脑袋上还扣着帽子嘴上还长着象大象一样的“象鼻子”!

    日军还有这样一身衣服吗?

    周让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日军有这样的服装呢!

    可惜,周让不是雷鸣。

    如果是雷鸣在这里那肯定会感到紧张的,因为雷鸣知道那两名日军所佩戴的应当是防毒面具!

    而现在周让远远的看去,那两名日军走路还是哈着腰的,那应当是在抬东西。

    那么,他们在抬什么呢?

    那外围的铁栅栏并不是直接埋在地上的,下面应当是有几十公分高的水泥座子。

    所以周让便看不到那两名日军在抬什么。

    周让瞟了一眼那岗楼上的哨兵,见那名哨兵此时正转身看着院里并没有看向自己这个方向。

    于是,她在地上飞快的爬了起来,抻头就向院里看一眼,她的视线要避开那铁栅栏下的水泥座子。

    抬的应当是死尸吧!

    周让以自己的经验判断出来了。

    然后,她自然要飞快的趴回去。

    只是就在她刚趴下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周让就听到那院子里传来了“汪汪”的狗叫声,然后她就看到有一只狗从那大门里扑了出来!

    哎呀!大意了!鬼子竟然有狼狗!

    在这一刻周让一愣,她的大脑此时已是一片空白了,可是她的身体却已经是重新爬起转身哈腰就往回飞跑!

    自己咋就忘了这事呢!鬼子竟然在门岗处放了大狼狗!

    那可是狗,它那眼睛耳朵可是比人尖多了,它定然已经发现自己了!

    自己可以不怕一条狗,哪怕这条狗是经过训练的军犬。

    但是,那狗后面的主人至少是现在的她所惹不起的!

    周让在飞跑,那狗在飞奔在狂吠,追上她那是早晚的事,而这时院子里已经传来了日军的呼喝之声。

    被鬼子发现是早晚的事了。

    当周让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不再哈腰奔跑,而是拿出来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自己出发的那片树林狂奔。

    而与此同时,她左手已是在腰后摸出了一把军刺来。

    两条腿的人是注定跑不过四条腿的狗的,自己还没有和狗打过架呢!

    可是,这时正在奔跑的周让就感觉到眼前的黑暗忽然就变亮了,虽然不是很亮,但已经绝不是一团黑了。

    哎呀!不好!

    周让回头之际,便看到日军岗楼上已是亮起来了一盏探照灯!

    而她在刚看到那探照灯的光柱在向自己这里转动的时候,一道黑影已是从自己后面扑上来了。

    这畜生跑得好快!

    周让右手一直攥在手中的盒子炮迎着那道扑得已经有自己身高那么高的那道黑影就狠狠的怼了过去。

    而几乎同时她左手中反握着的军刺就由下至上捅了过去!

    在这一刹那,她手中的盒子炮的枪管已是怼在了那条大狼狗的嘴巴上在,而那大狼狗扑势未竭。

    虽然那狗“嗷”的叫了一声可是它的体重还是撞到了周让的身上。

    周让可是在奔跑中转身仓猝反击的,由于奔跑的惯性她本身就没有站稳。

    于是在那条穷凶极恶的大狼狗的一扑之下她便向后倒去,那大狼终是扑到了她的身上。

    盒子炮的枪管点开了那大狼狗的獠牙利齿,可是那狗的两条前爪终究是搭在了她的肩头。

    在一瞬间她已被那狗扑倒了!

    岗楼上的日军哨兵在探照灯的光柱下隐隐看到自家的大狼狗扑倒了一个人,可随之他却看到了一个在探照灯光柱下隐隐闪动的光点。

    那是什么?端枪瞄准的日军哨兵一愣之际却是听到了自家大狼狗已是发出了只有狗类遭到重创时才发出的那种怪叫!

    一把刺刀恰恰从那条大狼狗的腹部捅了进去,却是直接从那大狼狗的背部穿透了出来!

    那个光点正是刺刀尖在探照灯下的闪光!

    “叭勾”,日军士兵终于是开枪了。

    而这时周让却已是撒手放开了刺刀,她不再管那条身体上插着刺刀在地上打滚的狗自己一滚身站了起来,却是接着向那树林处飞奔。

    “有人!”日军哨兵到底还是判断出来了敌情。

    他高喊着向周让逃跑的方向又打了一枪。

    只是此进周让已是逃到三百米开外了,那里已是探照灯的光柱所不能及处!

    可是,这里可是日军绝对的主场。

    那刚才大狼狗的狂吠和那哨兵的呼喊与枪声都意味着有情况,于是便从那建筑物里已是跑出来了几十名日军。

    不知道能不能在夜色的掩护下撤出去,周让边跑边想。

    可是,她随即却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因为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日军汽车马达发动的声音。

    小鬼子竟然要用汽车来追自己!

第521章 反击从泥潭开始

    “哎呀,咋办?小刀让鬼子发现了!”猴子低呼。

    “汽车!咱们也跑不了了!”丁保盛说道。

    “准备拼命吧!”汤小饼咬了咬牙。

    “听我命令,快往前冲,进那个泥塘子!”忽然赵一荻说道。

    其他人听赵一荻这么说一说都是一愣,可是赵一荻却已经冲出去了。

    “绝地求生,上!”倒是丁保盛最先反应了过来,他跟着也冲出去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那五个人也跟着就冲了出去。

    他们中间有领会赵一荻意图的,有并没有领会的,但是这时候真的就是共同进退同生共死的时候。

    赵一荻和周让那都是抗日游击队的,那叫同志。

    周让的那六名小弟那是打小就跟着她在一起在街头一起打架的。

    至于何玉英,她自然是明白,自己能有什么本事,要死那也要跟大家死在一起,总是要强过被日本人抓走被祸害的。

    此时,他们七个人从那树林里跑出来距离那泥塘却是比周让还近呢。

    于是,就在周让还没跑过来时他们就已经如同周让白天时那样全都趴在了那泥潭里然后还打了滚!

    而这时,周让的跑步声就已经近了,而就在那日军的大院里已有雪白的车灯打亮,一辆日军的卡车已是往那铁大门出开来了。

    “周让!快来!”耳听着周让那奔跑的脚步声,众人齐齐低呼道。

    嗯?叫我呢,周让刹住了脚步,尽管由于奔跑的惯性她又往前跑了几步。

    然后周让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呀!好主意啊,和自己白天一样棒!

    鬼子会奔树林追的,他们可不会想到人已经藏到灶泥塘里来了。

    周让心里暗叹着,随即她一扭身便奔那个泥潭来了。

    她跑得呼吃气喘的嘴里却在低声说着:“都让让啊,别趴你们身上!”

    然后那泥潭里便发出了一声不大的“刮唧”声,在今天她便第二次趴到了泥潭里。

    早知道今天下午不洗脸好了,周让想。

    周让刚刚在那泥潭里打了一个滚,日军的卡车的车灯就照到了她刚才奔跑的位置。

    只是那车灯也好探照灯也罢虽然光线很强,但那可都是定向光源,在那光柱之外基本上那也看不到什么了。

    于是那辆卡车的两道灯光也只是在有一个拐弯之时远远的从泥潭的上方扫过。

    只是此时周让他们眼见那灯光扫过来时那都把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脸都按在了淤泥之中了,车上的日军终究没能发现什么。

    于是那辆卡车便在他们身前三十多米的地方驶过,然后“嘎吱”一声不停在了那树林的前面。

    在泥塘之中憋着气的周让他们已是把脸从那淤泥里抬了起来,然后他们就听到日军士兵跳下卡车的“扑通”声。

    他们藏身的这处泥潭距离最近的树木也只有十多米罢了,距离那日军停车的地方还不到五十米呢。

    所以他们看得很清楚,在那车灯的照亮之下,是那又矮又壮的日军端着三八大盖向树林里前进的身影。

    周让扭头看了眼日军基地的方向,见并没有日军的卡车跟着开出来,她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日军也只是发现了自己,所以也只是派出来了一车的士兵,并没有全员出动。

    “咱们往东面撤吧,那里有我们南满的游击队。”恰巧趴在周让身边的赵一荻说道。

    周让刚应了声“好”,随即却突然用压抑的却有些兴奋的声音说道:“赵姐,你说咱们把鬼子这辆车抢了咋样?”

    “啊?”赵一荻一听周让这么说差点脱口而出你疯了吗?

    她都怀疑是不是刚刚把脸扎到泥塘里时耳朵也进稀泥了,不是自己听错了吧?

    雷鸣小队的人胆子都这么大吗?都这么疯狂吗?难怪他们能打出来这么大的名声!

    “我刚才看了,驾驶室里下来了一个鬼子,那里面应当只剩下一个司机了。

    树林子大,鬼子一半会搜不到头,咱们把那个司机摸掉。

    然后咱们开车拐鬼子的院里去,把鬼子的那几辆车给他们炸了咱们再开车跑。

    这样鬼子想追咱们也追不上!”周让的战斗方案那真的就是在瞬间就形成了。

    “呃”赵一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正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周让却是又说话了。

    “你们都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她问其他人。

    “听到了。”黑暗之中传来了她的小弟们齐刷刷的低声的同样带着不可压抑的兴奋的声音。

    她的这些小弟可还没有真刀真枪的和日本鬼子打过呢!

    “丁保盛去吸引鬼子司机,汤小饼把你的刀给我,我和丁保盛干掉司机。

    丁保盛开车,我上驾驶室,其他人上车厢。

    开到岗楼子那儿有枪的人负责打掉岗哨和灯,其余人负责把院子里鬼子的汽车用手雷炸了。

    然后,咱们就去找南满游击队!

    都听明白了吗?”周让再次问道。

    “听明白了。”那声音回答的就是一个整齐,这回连赵一荻都说话了。

    她不同意又能如何?这时候战斗的指挥员只能有一个,绝不可以听到第二个声音!

    “行动开始,上!”周让说道。

    于是她便从那泥塘中向外爬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犹豫的?

    于是,八个黑呼乎的如同大泥鳅样的身子便从那泥塘中爬了出来站了起来便向那辆仍在亮着车灯的日军卡车掩去。

    卡车驾驶室里那名日军司机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当把车头往旁边再甩一下,他的同伴可是进树林子了。

    他开车天天经过这片树林当然知道这片树林子很大,在这树林子里搜一个人那可太费劲了。

    他想尽可能的用车灯为同伴提供方便。

    只是他正想起车打方向盘时就听自己的车门已是被打开了!

    一声“哭内七挖”让他一愣,可是已经站在脚踏板上的丁保盛的一只手已是掐住了他的脖子,而副驾那侧的车门也已被打开了。

    日军士兵大惊正挣扎时,周让手中的一把匕首已是扎进了他的胸膛!

    杀敌那是一门技巧,论力气周让肯定比不上男兵,可是她下手就是那么的准。

    第一刀那名日军士兵便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了。

    而周让又一记抹喉之后那名日军士兵便已经被丁保盛拽下了车。

    “把他的帽子你扣上!”周让忽然又想起了一招来。

    周让很有急智,但因为着急,把命令都说成倒装句了!

第522章 炸营逃跑

    岗楼上的日军哨兵有些奇怪。

    卡车才出去多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么快就把那名来窥探基地的中国人抓到了吗?

    只是那卡车在驶过探照灯光柱的时候距离他有点远,他也只是远远的看到了驾驶室中的司机戴着帽子。

    至于那身上是有点黑吧,他也不确定,那时间真的是有点短,没等他看清那卡车便已经越过探照灯的光柱了。

    周让从副驾上把侧着躲在驾驶台上的身子抬了起来。

    眼见已经骗过了那名日军哨兵她放心了,现在就是把车开进院子以快打慢的问题了。

    周让其实真的就是打鬼子成了习惯,有了机会不祸害一下鬼子她心里就痒。

    很快,卡车便开进了院子里。

    而这时周让便看到有三五名日军官兵正站在那个三层楼前。

    楼顶上的水银灯朗朗的照着,楼里有几个房间也亮着灯光,这里便如同白昼一般。

    可是这时候的周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在黑暗之中独自己向这里爬来时的压力了。

    她现在手里有枪她可以开枪了,她就是奔着“闹事儿”来的,这回她才不怕被日军发现呢!

    于是,就在丁保盛踩下刹车,日军官兵才看清驾驶室里坐着两个“黑人”的时候,周让手中的枪响了!

    “啪啪啪”周让射出去的子弹直接打穿了驾驶室前面的风档,将三名日军直接就打倒在了地上。

    “啪啪听”丁保盛也开枪了,剩余的两名日军士兵在举枪刚要反击之时同样被击倒了。

    而这时车后的枪声也响了起来。

    这辆卡车的车厢可是带篷的,守在车厢尾的赵一荻打了两枪,那名听到枪声转过身来的日军哨兵便倒了下去。

    而这时何玉英也开枪了,她用的是撸子。

    可是她的枪法真的很准,她也只是两枪就打在了探照灯的后面,于是那探照灯便灭了!

    何玉英在练枪上那是下过一翻苦功夫的。

    她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人。

    正因为她经历了不幸,所以她很珍惜张忍冬给她带来的自由。

    所以,她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苦练枪法的,她甚至为了熟悉打枪的感觉一个人跑到了那荒无人烟的地方进行过实弹射击。

    虽然说打实弹的时候不多,但是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那也是象张忍冬教他的那样往枪管上吊半拉砖或者一个大土豆来练射击动作的。

    另外还有一点,张忍冬给他的枪是盒子炮。

    可是这回她用的却是撸子,习惯了盒子炮射击时所产生的反作用力后再用撸子,那撸子那就是玩具!

    基地里骤然响起来的枪声,顿时让这里的日军乱了起来。

    有日军从那房间的窗户里就把枪探了出来。

    可是这时候周让又是两声枪响,楼顶上的那两盏水银灯便被打灭了。

    于是,趴在窗口在灯光映照下的日军官兵便成了活靶子。

    周让和丁保盛向那窗户里射击着,赵一荻和何秀英也跳下了车厢加入了射击的行列。

    这时手里攥着手雷的汤小饼他们却是已经在停车之际就跳下车了。

    对于他们这几个人来讲,学会用日军的香瓜手雷并不是多难的事情,这几天里周让已经教过他们了。

    汤小饼他们依次跑了过去,手雷便被他们扔到了那停在院子里的卡车的油箱的下面。

    于是在“轰轰”的手雷的爆炸声中,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爆炸声,那是油箱开始爆炸了。

    “走了,撤退了!”周让高喊。

    丁保盛便将卡车向院外倒去,而周让他们三名拿枪的女子则是掩护着那些没武器的男人也向院外撤去。

    周让对日军的这个基地所发动的这场袭击实在是很迅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们便完成了。

    有日军从旁边的平房里冲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是一片漆黑,因为楼房里亮着的那几盏电灯也已经在战斗中被打灭了。

    卡车“轰隆隆”的响着,日军士兵听着声音向那已被关了车灯的已是倒出院外的卡车射击着。

    有子弹击中了院子的铁栅栏上,“铮”的一声里但见火花飞溅。

    就在丁保盛将车调头在道路上开去之际,车厢里的赵一荻与何秀英已经停止射击了,所有人都趴在了车厢里。

    有子弹“嗖嗖”的从那车篷间穿过,而用手雷炸完了院子里卡车的周让的小弟们此时却是才紧张了起来。

    他们手里可是什么都没有的,现在也只能逃跑了。

    在日军子弹乱飞之中,这辆卡车终归是驶远了。

    可是也只是才驶离了那已经被他们搞得一团糟的日军的院子不到二百米时,卡车却是已经驶离公路直接往东面的野地里开去了。

    因为,这时候周让才意识到自己在制定战斗方案的时候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自己把把卡车顺着公路开,那势必会受到正在树林里搜索他们的那伙日军的拦截!

    周让真的猜对了,这时树林方向本是去搜索她们的日军发现后院起火之时已是飞快的往回撤了。

    当这伙日军冲出树林时发现拉他们来的卡车已经不见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基地的院子里是一片火光,然后还能隐隐看到他们的同伴正在向东南方向射击时所产生的子弹的流光。

    于是,他们便也向那卡车驶动的声音的方向射击起来。

    只是,此时基地院子里的火光却不足以照到已经逍遁在夜色中的那辆卡车了,无论哪头日军的射击也就变得盲目了起来。

    而此时在那辆在黑暗之中奔驰的卡车上,车厢里的人们却已经是叫苦不迭起来。

    纵是平原,毕章不是道路,那熄了大灯的卡车那真的就跟是瞎子一般在那平原上奔跑着。

    但过沟沟坎坎,那卡车就会剧烈的颠簸起来,这真的是要把趴在车上的他们的肚肠子都颠出来了!

    “差不多了,开车灯!”在那颠簸之中周让喊道。

    不开车灯那是怕日军发现车灯的光亮好向他们集火射击,而此时应当已经出了日军步枪的射程了。

    那终需是要开灯的,否则这车在颠簸也就罢了,那要是一头撞在了某棵树上可咱整?

    周让白天观察地形的时候可是记得,这面虽然没有成片的树林,可是那稀稀疏疏的树还是有一些的。

    至于说让日军发现了他们逃跑的方向那是避免不了的。

    就是不开车灯人家日本鬼子就听不到汽车的轰鸣声吗就不能判断他们的逃跑方向吗?

    人家的耳朵又不瘸!

    丁保盛打开了车灯。

    他这车灯打开的是如此之及时,就在车灯照亮前方的瞬间,他直接就踩了急刹车!

    因为车前面保险杠和一棵快有大海碗那般粗的杨树都快挨上了。

    而这时后面的车厢里则是传来了男男女女的惨叫声。

    因为刹车刹得太突然,他们有的把头撞到了车厢板上,有的则是脑袋直接就撞在了一起!

第523章 差点被捅破的最高机密

    “前面有灯光了!”黑暗之中汤小饼说道。

    “要么向南要么向北,挑一个吧。”周让说道。

    他们是往东逃的,西面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但是东面有灯光那他们真的就不能前进了。

    时下的东三省,老百姓家哪有能用上电的。

    所以能用电的那都是“官”字号的,只时此时的官已经不是中华民国而是变成了满洲国了。

    尽管,在中国人看来,那个满洲国前面要加一个“伪”字。

    周让他们在袭击了日军的那个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基地后便开车往东逃来。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后,尽管那卡车依旧有油,他们还是把卡车给弃在了一片树林之中。

    卡车目标太明显了,这里可是哈尔滨郊区,想必周围的日军应当已经得到那个基地被袭击的消息了。

    周让的即兴袭击那可真的就是太岁头上动土,日军不可能放过他们。

    在这样的地区他们也只敢搞出一次动静来。

    如果他们再敢袭击日军,那么日军就能推断出他们的行进方向,大部队一围他们是绝对跑不出去的。

    所以他们必须绕开前面的灯光,绝不敢再暴露出一丝一毫的踪迹来。

    “向北吧,北面咱们熟。”猴子说道。

    “有多熟?”赵一荻问道。

    “我没事的时候总坐着小船顺着松花江跑,到处钓鱼捞鱼。”猴子回答。

    哈尔滨北面就是由西向东流的松花江。

    “你认识船老大吗?小船小也行,那船能装下咱们八个人吗?”赵一荻追问道。

    猴子沉吟了下说道:“有船应当够大!”

    “那向北吧,南面我也不熟。”赵一荻说道。

    赵一荻是南满游击队的,所谓南满是相对于北满而言,指的就是哈尔滨附近区域和吉林北部地区。

    只不过抗日活动那都是在日伪力量相对薄弱的农村地区进行的,她对哈尔滨周端的情况也不熟。

    “好,那就向北。”周让说,然后他们这些人就向北行去。

    本来他们是在哈尔滨南郊袭击了日军,又坐着卡车往东跑了一个来小时。

    现在他们又改向北面前进了,这就等于奔哈尔滨的东郊而去了。

    “天亮还得有四个来小时,咱们争取走到江边。”周让边走边说。

    “咱们应当能坐船一直往东去吧?”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何玉英弱弱的问了一句。

    “姐,江上有日本人的巡逻艇。”丁保盛解释了一句。

    于是,何玉英不吭声了。

    就算他们到了江边找到了船,那要是让日军的巡逻艇撞上,那他们可真的就没有地方可逃了。

    江上木船遇到日军的汽艇的危险比在陆地上用两条腿走路的人撞上了汽车还危险呢,那时候没地方跑!

    “赵姐,你说的地方在江南是吧?”周让有又问赵一荻。

    “是啊,如果能顺江而下就好了,咱们的游击区都在汤原、依兰一带呢。”赵一荻回答。

    “哦,那快走吧,总得天亮之间走到江边找个芦苇荡啥的。”周让说道。

    于是众人不再言语开始闷头疾行。

    周让他们并不知道,此时被他们袭击的那个日军基地已经快亮如白昼了。

    那三楼顶上的水银灯都被换上了,岗楼上的探照灯也换了,那基地大院外已是停了二十多辆日军的卡车。

    那车灯照出来雪白的灯柱却是连大院前后左右都照得通亮了。

    可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从北面也就是哈尔滨方向依旧还有数不清的移动的光柱向这里赶来。

    那光柱照亮了沉沉的黑夜,在远处黑夜的衬托下显得蔚为壮观,那是更多的日军赶来了。

    “报告联队长阁下,来袭击的抗日分子在十人左右,未能攻进基地,我方玉陨十三人。”有日军军官向另外一名军官报告道。

    “击毙或者抓到他们人了吗?”那名日军联队长问道。

    “报告,没有。”那名日军军官回答。

    “巴嘎!”那名日军联队长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而那名日军下级军官挨完嘴巴子后唯有接着立正。

    “这里是皇军最高机密之地,你们这么多兵力却连对方一个人都没有留下!他们往哪个方向逃蹿了!”那名日军联队长怒道。

    “东面!”那名日军军官回答。

    “传我命令所有部队在周围进行拉网式搜索,绝不能让这几个人跑掉!”那名日军联队长命令道。

    于是,随着他的命令,站在他身边等待命令的日军军官们开始上车,随即停在那基地外围的卡车轰然作响往东南西三个方向开去。

    那名挨了嘴巴子的日军军官眼见联队长也随车走了,忙低声给手下的士兵下达了个命令。

    而这时,他才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已经被上司打肿的脸。

    按理说,他应当觉得这个嘴巴子挨的很冤的。

    他并不是这个基地的最高长官,只因为最高长官已经被天黑后那拨不知何处而来的抗日份子的袭击打死了。

    他,也只是替死人受过罢了。

    可是,他并没有被冤的感觉。

    堂堂大日本帝国的军官就有这样的觉悟!

    在他的内心里深深的认定,这个基地真的就是大日本皇军的最高机密。

    如果因为他的失误而把这里的机密漏露出去了的话,那么他百死莫赎!

    不一会儿,夜色中有“轰轰”的声音响起,那是这个基地的锅炉房点火时鼓风机吹动的声音。

    那名脸颊肿胀的日军军官忙向东面那有着轰响的房子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站在门口的日军士兵给他递上来了一个白口罩。

    日军军官戴上了口罩推门而入。

    本是夏天,可是这个大房子里却已经是炉火熊熊了。

    有几名光着膀子同样戴着口罩的日军士兵见他进来了忙挺胸立正。

    日军军官沉默的看着那已经燃烧很旺的炉火只是挥了一下手。

    于是那几名日军士兵推开相邻房间的一扇门,当灯光照亮的那刹那,那房间里停着的是十来具中国人的尸体!

    日军士兵上前,将那尸体拖出,然后两个人一伙便将那尸体抛入到了那熊熊的炉火之中。

    一名日军士兵坐到了桌子旁,翻开了个上面标着“731部队”字样的本子,那本子里面却是表格。

    然后他嘴里叨咕着“马路大”,便在那表格上写了个阿拉伯数字“11”。

    (注:马路大,日语,圆木,实验品的意思)

第524章 顺江而下

    天亮的时候,周让一行人已是躲进了松花江边的一处芦苇荡中。

    “路上你们听没听到远处有汽车声?”其中一人问道。

    他也是周让的小弟之一,名叫叫柳根。

    “好象是有吧,听不大清。”汤小饼回答。

    “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远着呢,咱们连车灯都没有看到。”丁保盛回答道。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早知道,咱们当初再往里杀一下,抢日本鬼子几支枪好了!”柳根说道。

    他们现在一共八个人,四个人还没有枪呢!

    他们原来跟着周让在街头打架的时候,都盼着自己手里有一把刀或者周让才有的双节棍。

    现在他们又跟着周让要打日本鬼子了当然盼着有枪。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其实真的很幸运。

    因为他们又往北面来了,当日军大部队开始满地撒网搜索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包围圈了。

    所以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在昨天夜里他们捅了一个多大的娄子!

    “跟我混,枪会有的,你们四个到时候一人一把盒子炮一把长枪,要是你们有第三只手,我就再给你们一人发个掷弹筒!”周让笑言。

    一听周让这么说,那几个人全笑了起来,谁不盼着有武器呢?

    “咦?船来了!”这时,何玉英说道。

    “真的,船上还有只猴子!”汤小饼说道。

    于是所有人都笑了。

    果然从上游有一只乌篷船划了过来,而站在船头的人正是猴子。

    “小侯还真有办法!”上船的时候,赵一荻表扬道。

    猴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大爷麻烦你了。”赵一荻看到猴子身后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忙感谢道。

    “不麻烦不麻烦!大家快进船里去。”那都有了白胡子的老头忙说道。

    是啊,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远处江上还有别的过往船只呢,他们这些人要是让人注意到那肯定了不得。

    这条船虽然能装十来个人,但也只是一条渔船罢了。

    渔船那是用来撒网捕鱼的,哪个江上人家也不可能用这么多青壮力来捕鱼。

    “你们的情况呢,猴子都跟我说了。

    我呢就把大家都送过去,然后这条船我也不要了,在哈尔滨的江面上我也不想混了。”那个老头说道。

    他见衣襟里露出盒子炮的周让要说话忙制止道:“你们先别说,都听我说。”

    于是,周让闭嘴。

    “你们必须坐在船里头这是肯定的了。

    但是日本人的巡逻艇早晚会来检查的。

    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没有日本巡逻艇的时候咱们就把船往前划。

    要是有日本人的船来了你们来得及下船,我就把你们藏到芦苇荡里去。

    要是来不及呢,我船下面有暗舱,你们可以下到暗舱里。

    你们要往依兰那面去这事急不得,咱们必须慢慢走。

    好了,我说完了。”那个老头把最紧要的事情交待完了,这才让周让他们说话。

    原来,这个老头姓阚,一直是在江上打渔的。

    原本他是有一个儿子的,只是在日军攻打哈尔滨的时候,那炮火殃及无辜,他儿子和儿媳就双双遇难了,却留下了一个十八岁的闺女。

    老阚头便和自己的孙女靠着这条船在江上打渔谋生。

    只是江上也不太平,日军占领了哈尔滨后把水面也管控了起来。

    日军也就罢了,日军下面还有一个汉奸组成的水上缉查队。

    那水上缉查队的人实际上就是原来江上的地痞恶霸。

    他们中间便有人相中了老阚头的这个孙女想讨去作媳妇,那老阚头如何肯。

    正为难之时,这事却是被猴子碰上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如果那些地痞恶霸不披上那身汉奸的官皮的话,周让的这些小弟也并不怕对方。

    可是现在却不能来硬的了了,猴子打抱不平,便找了丁保盛在城里的伪军托了关系,把那伙水上缉查队的人给顶了回去。

    只是,这回为了抢枪,丁保盛神秘失踪(当然,日伪军已经怀疑丁保盛是‘内奸’了),如此来一来那老阚头可就没有靠山了。

    那伙江上缉查队的人便又来搔扰老阚头的孙女。

    而无巧不成书的是,老阚头正犯愁靠山倒了怎么应付的时候,猴子却是又出现了。

    只不过这回猴子自然是让阚头划船把他们这些人送到依兰县境去。

    如此一来,老阚头一看靠山都走了,得了,那我也跟着走吧。

    于是,他和孙女一商量便划船跟猴子过来运人了。

    众人谈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般依旧是慢慢向下游划着,而划船之人正是那老阚头的孙女。

    等那老阚头出去了,汤小饼好奇的特意把那篷门帘子撩了一条缝往船后扫了一眼。

    等他把帘子撂下来的时候,其他人就忙低声问道:“长得啥样?”

    “没看到,光看了个半拉脸,不过看那半拉脸要是跟咱们家猴子那肯定是一朵鲜花嘿嘿”

    众人便都低笑了起来。

    猴子从一开始帮老阚头这事这么上心,要说猴子对人家孙女没有别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英雄救了美,然后美女爱上英雄,这个也是很自然的。”周让低声笑道。

    只是周让才说完,汤小饼却是接了一句“尽管咱们家这个英雄是个美猴王,长得实在是瘦了点。”

    于是,所有人就都吃吃的笑了起来。

    不过此时他们笑话的对象猴子此时并没有在船篷里。

    按照老阚头的安排,猴子和他外孙女那是要假扮小夫妻在外面撒网好蒙骗日本鬼子的。

    也正因为老阚头是这么安排的,所以众人也就联想到了以上英雄美女之种种。

    “小刀你在游击队的时候爱没爱上哪个英雄啊?”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丁保盛忽然玩笑的说道。

    “嗯?”周让被问得一愣,而这时她才想起雷鸣来。

    这些天她从北满坐火车到了哈尔滨却也一直没闲着,所以她却是把雷鸣暂时给忘了!

    周让外表女孩子味十足,可是内心那确实是强悍无比的,她可是一个能拿得起来还放得下的女人。

    而这回她听丁保盛这么一问,雷鸣那张总是沉默坚毅的脸便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于是,她的眼神中便现出来一丝痴痴的柔情来。

    丁保盛一看周让那副表情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自己心里一酸,。

    他正想再说点啥呢,旁边汤小饼却已经打岔道:“咱们家小刀就是女英雄,想和咱们家小刀好那得倒插门,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就又笑了起来。

    这回声音笑的却是有些大了,吓得赵一荻急忙忙摆手,然后所有人才闭上了嘴巴。

第525章 惊险一刻

    “招娣,我这网撒得象打鱼的吗?”猴子往船上拽着鱼网问。

    “一看就是打鱼的,猴子哥把网撒得又大又圆!”一个挽着裤腿的渔家姑娘夸道。

    这姑娘自然就是老阚头的孙女,名字叫盼娣。

    时下中国哪家不喜欢要儿子,那男孩才是主劳力才能给父母养老,女孩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管公公婆婆的。

    所以每家在生了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的时候,很多都会给女孩起名叫“盼娣”“招娣”什么的。

    “娣”与“弟”谐音,那无疑是希望第二胎能生个小子的意思。

    可老阚家却偏偏就生了这么一个独女,世间之事十事九不遂,哪有那十全十美的事情。

    一听招娣这么说,猴子的心情美美的,更加用力的把网拽到舱面上来。

    只是,网撒得虽圆,可是拽上来之后,里面除了水草若干,鱼却未见一条。

    猴子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下一网就好了,江上打鱼不比在水泡子,哪那么好打的?”招娣安慰道。

    “好!”猴子重新开始用手捋网了。

    现在他和招娣假扮夫妻,那可不是甜情蜜意的时候,他是真的需要打上些鱼来,他是要给船篷里的人打掩护的!

    “江里有鱼千万担,不会撒网干瞪眼!”船舱里汤小饼小声叨咕了一句。

    他那声音说得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正好被船头上的猴子和招娣听到了,于是那两个人的脸都红了一下。

    “小饼你回来。”船篷里周让说话了。

    汤小饼忙放下了帘子把头缩了回来。

    “你上里面坐着来,我紧贴船头这边,赵姐在船尾那边。”周让脸色严肃的说道。

    啊?汤小饼傻眼了,他望风的权利就这样被“剥夺”了。

    “我现重复一遍纪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周让说道,“既然都要打鬼子,那么现在咱们就是部队。

    所有人无事不许说话,绝不许把头探出船篷外。

    如果谁觉得实在憋不住的话,那你就想自己已经被日本鬼子杀死了!”

    周让的话说的很重,于是,全船无声。

    老阚头的船走的真的很慢。

    按他的说法是,白天咱们一定不能走快了,因为从船外面看,咱们就是三个人在打鱼,那哪有打鱼跟犁地似的撒欢儿的跑?

    尤其是上午的时候,有两只日军的巡逻往下游去了。

    老阚头就又说,别看日本人的巡逻艇跑得快,可是人家已经看到咱们了,那咱们就更不能快了。

    否则他们就会起疑心,就会上船检查!

    于是,他们这只鱼船就在靠近江边的地方慢悠悠的向下游飘荡着,两个小时走了还不到一千米!

    “突突突”这时江面上又声音响起,不过这回却是上下游都有声音了。

    守在舱口的赵一荻的脸色不禁变了一睛,然后便说道:“所有人下舱!”

    那船板上暗舱门早已经打开了,于是他们所有人依次而入。

    而这时老阚头拎了个木桶一撩帘子进来了,嘴里遗嘱道:“千万别出声,日本人可能要上船,今天巡逻多了两只船!”

    然后他便把那暗舱上的木板推合上了,自己却是把木桶里大大小小的鱼倒在了那上面,那鱼还未死,便在船板上蹦跳了起来。

    暗舱很小,七个人全都蜷缩着挤在了一起。

    周让一开始还想把枪拽出来顶上火,那自然是想万一被日军发现了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可是,进了暗舱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奢望了。

    这个暗舱是如此之小,都根本不给她拽枪而出的空间!

    于是,以她从不服输的战士的性格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等待命运之神最终的裁决了。

    而就在他们七个人进入到了这黑暗逼仄的暗舱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那汽艇的“突突”声已经越来越响了,最终真的就停在了他们这条船的周围。

    对,是周围,因为是一上一下两条巡逻艇直接把们这条船夹住了。

    暗舱里的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周让是最后一个下的暗舱,她前面的人是丁保盛。

    由于空间过于狭小,所有人自然都挤在了一起,周让和柳根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了!

    而这时,船忽然往下沉了一下。

    船沉了一下,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了,不用问这自然是有日军上船了。

    果然,他们清晰的听到了有日军的大头鞋在船板上踩踏出来的声音。

    然后他们就听到有人说话了。

    “哎,老头,有没有看到有可疑的船和人啊?”一个声音响起。

    能说这种话的无疑那就是给日军充当翻译的汉奸了。

    “老总,木看着啊,今天这打鱼的船也没几条啊!”老阚头的声音响起。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就在周让他们的头上响起,从船头走到了船尾,这自然是有日军在检视船舱。

    而这时,周让的小弟们还有何玉英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打鬼子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那头上沉重的脚步怎么就好象踩在了他们的心里似的呢!

    如果有人心理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可能都会大喊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的忍耐却是比上战场端着枪往前冲锋更让人颤栗呢!

    上战场时头脑一热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可以端着枪喊一声“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后,也许敌人的枪就响了,然后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也就死去了。

    可是,现在算什么?慢刀子剌(lá)人遭活罪啊!

    世人常说,连死都不怕还怕别的吗?

    可事实证明,有些事情真的比死还可怕,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有时活受罪莫如一死!

    船上的脚步停了,而暗舱里的人并没有那脚步停了而轻松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

    就在众人以为日军会撤走的时候,那个汉奸翻译却是又说话了:“老头,你这船有暗舱吧?”

    哎呀我勒了个去!

    在这一刻,暗舱里的人却是差点骂出来。

    汉奸之可恨,由此可见一斑!

    “有的,老总,里面就能放几条鱼,您要看看?”老阚头回答道。

    虽然周让他们所有人事先已经听老阚头说过这船上共有一大一小两个暗舱了,可是老阚头的回答依旧是让人汗毛直立啊!

    尤其他前面那句“有的”说出后,如果没有胸膛的阻隔,那这个狭**仄的暗舱里那必是心跳声一片!

    头上又没有人说话了,却是有迟缓的脚步从众人头上走过,这个脚步无疑是老阚头的。

    船尾一侧传来了“砰”的一声,那是老阚头真的在开暗舱了。

    “老总你看看,今天一共就打上来了两条大鱼,才一斤多沉,要不您拎着?”老阚头声音响起的时候便又传来了水声,他真的就在捞鱼了!

    那暗舱就是存鱼用的,里面做了封闭可以装水。

    “你给我留着吧,今天不要!有情况及时汇报!”那个汉奸翻译说道。

    “好的,那我要是捞到大个儿的我给您留着啊!”老阚头再次说道。

    不得不说,老阚头真的是老江湖,他真的很会说,应对的很得体。

    所谓江湖那都是三点水旁的,打鱼的人那是从小就在江湖里转的啊!

    这时船上传来了日语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响起,暗舱里的人齐齐的舒了一口气。

    由于暗舱狭小而封闭,此时空气都已经变得混浊了起来,所有人身上已是被汗湿了。

    可是这时,那个汉奸翻译却是又说了一句话道:“老头,这年轻的是你啥人?”

    “孙女和孙女婿!”老阚头忙又回答。

    这时船动了,暗舱里的人觉得船又晃悠了起来,那无疑是上船的日军在返回汽艇了。

    “白瞎这么俊的闺女了,看你这孙女长得咋跟个瘦猴子似的!”隐隐的有那个翻译的声音传来。

    随后那汽艇“突突”声又起。

    这回,日军真的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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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漫漫寒夜中点燃了一枚火种,在十四年间虽然有时大火燎天有时只是火星点点,可是火种未断永远相传!是哪支部队以四万没有支援没有补给的武装在白山黑水间与几十万日本侵略者缠斗,最后只剩下区区几百人?有一种精神叫不屈,有一支队伍叫抗联!别人都叫他雷小六,他从十六岁加入抗联,当抗战胜利他已人到中年,可是已经没有人知道管他叫雷小六了,因为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已魂系白山黑水间。抗战老兵不死,在他面前没有人敢自称比他还老!雷鸣,一个小人物的抗战。老哲新书抗联薪火传!抗联薪火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联薪火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联薪火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