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我叫钱书城
从出院一直到回到家中，钱书城都一言不发。
张明珠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默默的去到卧室，将衣柜中的衣服统统拿了出来，脏的清洗，干净的折叠，全部整理了一遍。
将衣服晾晒在阳台上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在这期间，钱书城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进进出出的忙活，眼神复杂。
做完这一切，张明珠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做好饭，摆上餐桌，才说了第一句话：“吃饭了。”
钱书城默默起身，步逾千斤的来到了餐桌前。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色。
夹起一块蒸鱼放入口中，他差点落下泪来，但却被他强忍住了。
虽然已经极力控制，但他还是没忍住吃撑了。
这是他在医院里日日夜夜思念的味道，但再次吃到，却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夹起最后一根葱丝，他看着已经干干净净的菜盘，缓缓放下了筷子。
张明珠默然起身，将碗筷餐盘收了起来，一起拿进了厨房。
听着厨房里碗筷碰撞混着水响，钱书城的眼神愈发复杂。
洗完碗筷，重新放好，张明珠再次忙活了起来。
抹地，擦窗户，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站在客厅中央，她看了看整洁的房间，又看了眼仍默默坐在餐桌前的钱书城，转身回了卧室。
很快，她拎着一个鼓囊囊的背包走了出来。
“阿城。”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报警吧……”
钱书城背对着她，闻言唰地攥紧了拳头，肩膀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张明珠啜泣了起来，呜咽的说：“是我做错了事，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还害你去了青山，受了这么多苦……”
钱书城闭上了眼睛，两行浊泪洗面。
“没事的，阿城，你报警吧，我不怪你。”
张明珠抹了把眼泪，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呜呜哭着说：“我只怪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我对不起你呀！阿城！”
钱书城身子一震，整个人瞬间像是瘪了的气球般塌了下来。
“唉……”
他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说：“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见他说话，张明珠眼底一丝喜色一闪而逝。
随即，她悲戚的摇头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顿了下，她看着钱书城的背影说：“阿城，坐牢也好，偿命也罢，我都认了，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
钱书城的身子挺直了些许，悲愤再次涌上心头，他捏着拳头，良久才长叹一声：“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张明珠心知这是最大的一道坎，不敢大意，忙解释说：“阿城，我不知道那道护身符会害你，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它给你的！”
随即，她声音一沉，黯然说：“你说得没错，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算了，你报警吧阿城，终究是我欠你的，这辈子还不了，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还给你……”
钱书城的肩膀再次塌了下去，这一次，他再也没力气撑起它了。
“唉！”
他长叹一声，喃喃的说：“你去坐牢，我们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张明珠底下了头去，没有说话，给他留出了充足的考虑时间。
钱书城脑中思绪纷飞，天人交战。
良久，他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咬牙，正要开口，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咚咚！
两人齐齐吓了一跳。
张明珠踉跄着站起身，和他对视了一眼。
“我去开门。”
张明珠低声说了句，快步来到了门后。
到底是谁？来得真不是时候！
“谁呀？”
张明珠站在问了句。
“张明珠在家吗？”
外面是个男人的声音。
张明珠心中咯噔一声，但还是硬着头皮应答：“在的，我就是。”
“我是警察，麻烦开一下门，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张明珠闻言，惊慌的回头向钱书城看去。
钱书城也听到了男人的话，顿时慌了神，见张明珠看过来，赶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开门。
张明珠犹豫了下，脑海中迅速思索了一番，一咬牙，还是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周星星穿着便装，站在门口。
“你就是张明珠？”
周星星拿出证件，用食指遮挡住部门一栏，在张明珠面前晃了晃，说：“我是重案组的周警官，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哦……好。”
张明珠没有检查他的证件，默默让开了房门，她现在的思绪都放在钱书城的身上。
迈步进了房门，周星星快速的打量了下张明珠。
她就是那起绑架案的凶手？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心狠？
小心提防着她，周星星注意到了坐在餐桌前的钱书城。
“他是？”
他问了句。
“他是我先生。”张明珠赶忙介绍。
“哦。”
周星星打量了下钱书城，判断着危险程度。
钱书城在青山医院的这段时间饿得面黄肌瘦，身形单薄，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对象。
“你好。”
点了点头，周星星和他打了声招呼，来到了客厅坐了下来。
“张明珠女士。”
周星星似模似样的拿出了纸笔，盯着忐忑坐在他对面的张明珠问：“去年的林氏绑架案你还记得吧？”
深吸了口气，张明珠点了点头：“记得。”
“很好。”
周星星低头看了看纸面，问：“去年的9月13号下午5点到晚上7点，你在什么地方？”
“警官，你贵姓？”
张明珠忽然问了句。
“免贵姓周。”
周星星盯着她回答。
“周警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张明珠苦笑了下，做了个深呼吸，才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用问了，我都告诉你，其实……”
“其实绑架那个小孩子的是我！”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张明珠愕然的回头看去，却见钱书城扶着椅子站起了身。
惊疑的看了眼张明珠，周星星冲钱书城问：“先生，请问你贵姓？”
“我姓钱。”
钱书城挺着脑袋，尽量让自己站直一些：“我叫……钱书城，是她的老公。”
第三百三十一章 讲故事
张明珠的惊讶不是假装，虽然这本就在她的计划之内，她也猜测钱书城有很大的概率会选择帮她，但当钱书城真的说出那句话后，她还是被惊到了。
眼底闪过一丝愧色，她下意识的偏了下头，才看向钱书城，一脸的惊讶和感动。
窗外像是有一阵短暂的隆隆声划过天空。
说出这句话后，钱书城如释重负，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他来到了周星星面前，认真的说：“周警官，你抓我吧！”
“阿城。”
张明珠拉了拉他的衣袖。
“钱先生，我们警察办案是讲证据的。”
周星星看了看他和张明珠，若有所思的说：“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钱书城神色木然，缓缓坐在了他的对面。
“钱先生。”
周星星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钱书城木然回答：“我之前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
“之前？那现在呢？”
“现在无业。”
“你什么时候离职的？”
“去年十一月份左右，因为我被怀疑得了精神分裂症，送去了医院治疗，一直到今天才痊愈出院。”
“精神分裂症？”
周星星狐疑的打量着他，有些怀疑他的智商。
看出了他的怀疑，钱书城垂眼说：“周警官，我的智力没有问题，我可以为我所说的话负责。”
“那好。”
周星星重新拿起笔来，问：“去年的9月13号下午5点到晚上7点，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宝山幼儿园的门口。”
钱书城低垂眉眼，像个木头人般说：“我和王明辉约好了那天动手，绑架东华报业集团有限公司的老板林浩波的儿子林奇才。”
王明辉是杰克的本名，周星星在资料中的名字上画了个圈，问：“你和王明辉是怎么认识的？”
“我经常去一家酒吧，因为和他聊得比较投缘，所以和他成了朋友。”
“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林奇才？”
“因为我想报复林浩波。”
“报复他？为什么？”
“因为他想收购我们杂志社。”
说起工作相关，钱书城的双眼明亮了些许：“我们杂志社规模不大，但有许多忠实的读者。我们的诗选周刊《诗歌》是全湘港仅存的一份诗歌类杂志，是湘港所有诗歌爱好者最后的港湾。”
“但去年东华报业收购了我们，《诗歌》停刊，整个杂志社的重心也开始向娱乐八卦转移。”
“我被调去了新的部门做文字编辑，升职无望，一切又要重头做起。”
“但这不重要。”
钱书城呵呵笑了声，说：“我是《诗歌》的文字编辑，从创刊那天开始，就陪着它和我们的读者一起成长，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东华报业杀死了《诗歌》，杀死了我的孩子，所以我要报复东华报业，报复林浩波……”
“阿城！”
张明珠拉着他的胳膊，眼中满是惊讶和感动。
她这会儿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钱书城就已经打算帮她顶罪了。
回到家后，他表面上一言不发，但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编造一套经得起推敲的作案动机以及作案过程。
按着她的手，钱书城转过脸来，冲她轻轻眨了眨眼。
张明珠一愣，久远的记忆再次浮现。
结婚这么久，她好像早就忘了钱书城当初是怎么追到自己的了。
但这一眨眼，却让她一下回到了当年。
当年的她风华正茂，追求者无数，钱书城之所以能从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捕获她的芳心，正是因为从他嘴巴里说出的那些有趣的故事。
她记得，当初约会时，钱书城总是会给她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逗得她哈哈大笑。
每一次，她都会开玩笑说他这样的文字工作者最会骗人，但钱书城每次都会轻轻眨眨眼，才认真的说：“我会骗别人，但绝对不会骗你。”
而这次，阿城又在讲故事了。
“王明辉和我喝酒时总吹嘘他在道上有多威风，但我知道，他穷得要命，所以才每次蹭我的酒喝。”
“我和他讲好，一起绑架林老板的儿子，拿到钱后五五分账，但他却失手把孩子杀死了……”
钱书城讲得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而一旁的张明珠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眼神空洞，浑身都在颤抖。
周星星盯着他，插话问：“你为什么选择在幼儿园门口动手？”
“我经常去接我老婆下班，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
听到这话，张明珠一愣，唰的红了眼眶。
“你继续说。”
周星星示意他开口。
钱书城眼神依旧木然：“王明辉独吞了钱跑路，我因为怕被警察查出，就装疯去了精神病院，一直到今天出院。”
泪水模糊了双眼，张明珠看着他摇头，死死咬着嘴唇。
“那你瞒了这么久，为什么选择现在坦白？”周星星看着他们，又问了句。
转脸看向他，钱书城苦笑说：“因为周警官你找上了门，我感觉瞒不住了，倒不如爽快交待了好。”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张明珠泪如雨下，气弱声嘶。
周星星看向她，忽然问：“张女士，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啊……？”
张明珠吓了一跳，茫然的看了看他，又转脸看向钱书城，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钱书城忽然伸手反抓住了她的手背，用力捏了下。
看着他的眼神，张明珠惭愧的低下头去，紧闭双眼，泪流满面。
周星星看着他们，一时间也有些疑惑了起来。
这情况和费南告诉他的不一样啊？凶手不是张明珠吗？怎么又变成她老公了？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初步了解了。”
周星星合起资料说：“我需要你们两位和我一起回警局做一次笔录。”
“能让我带点贴身衣服吗？”
钱书城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就不用回来了。”
“好，最好快点。”
周星星点了点头，看着他拉起张明珠进了卧室，拿出电话，给费南拨了过去。
然而打了几次，费南的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
这是什么情况？
他虽然骗到这两个嫌疑人跟他去警局，但他是个交通警，这么做不合规矩。
可费南的电话又打不通，唉，算了，还是打给曹达华那个王八蛋好了。
卧室内，钱书城来到了衣柜前，默然站立。
“阿城……”
张明珠从背后抱住他，呜咽痛哭：“我后悔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替我去死，我真蠢，为什么要一错再错，阿城，我后悔呀……”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那我儿子的命呢？！”
一个怪异的声音出现，张明珠忽然感到抱在怀中的钱书城，身躯变得冰凉。
她抬头看去，衣柜上的试衣镜中映出了钱书城和她的影像，她依然涕泪满面，而钱书城的脸却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样子，森蓝可怖。
啪！
卧室的灯骤然熄灭，张明珠正要尖叫，却被他忽然反身，一把捏住了脖子。
第三百三十二章 抉择
“嗬！”
张明珠骇然的瞪圆了眼睛，拼命掰着眼前人的手，但钱书城的力气却远胜以往，任张明珠怎么用力，都没法掰开。
死死捏着她的脖子，钱书城恶狠狠的盯着她，将脸凑到了她近前。
忽然，他的表情变得惊恐，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老师，救我，张老师，我以后再也不顽皮了……”
张明珠口中咯咯作响，整个人吓得缩成了一团。
那分明是林奇才的声音！
随即，钱书城的声音再度变幻，一个哭泣的女声从他口中发出：“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让我听听他的声音好不好？”
“老师，我好疼，我死得好惨……”
钱书城的声音变幻无常，虽然近在眼前，却仿佛飘在天际，无法听得清楚。
张明珠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忽然，钱书城的神色再次变得凶狠，他盯着张明珠怒吼：“你害我一家三口的性命，今天我就要你偿命！”
说着，他加大了力量，越捏越紧。
张明珠面色已经憋得通红，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嘣声。
周警官！周警官！
她想叫喊，但却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
她松开了手，下意识的挥动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忽然，她的手指勾到了什么，赶忙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
那是立在柜旁门后的扫帚。
她抓着扫帚向钱书城劈头盖脸的抽打着，但却根本无法伤到他。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挥动扫帚，敲向了一旁的衣柜。
咚！咚！
木制衣柜被敲出两声像是敲门般的声响。
客厅处，周星星疑惑的放下打不通的电话，却忽然听到卧室中传来了两声闷响。
别不是跳楼跑了吧？这可是七楼。
他赶忙起身前去查看。
卧室的门开着，他来到门口，便看到了躺倒在地的张明珠和钱书城。
钱书城仰面躺在地上，紧闭双眼，面色灰暗，生死不知。
而张明珠则用自己的两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面色胀红，竟是快把自己给掐死了。
“我丢！”
周星星赶忙跑上前去，伸手去拉她，想要扯开她的手。
“你做什么啊？松手，松手啊！”
他拉着张明珠的胳膊，但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任凭他怎么用力掰扯，都拉不开。
眼看着她已经被自己掐得翻起了白眼，周星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一只脚蹬着她的一手臂弯，两手拉着另一只胳膊，拼命一拉，总算将她的两只手扯开了。
张明珠的脖子上已经被捏出了两个泛白的手印，扯开双手后，她仍没有清醒，反而口吐白沫，双眼翻白，整个人都开始抽搐了起来。
“我顶你个肺，这是什么情况？”
周星星懵了，看了看躺在一旁生死不知的钱书城：“两个人都犯病了？”
赶忙掏出电话，正要打999，电话却先响了起来。
“谁啊？这个时候打电话？”
周星星接通电话，那头却传来了费南的声音。
“你是不是去了张明珠那里？”
电话那头，费南一手开车，正向着钱书城家的方向飞驰。
地图上，张明珠和钱书城的光标正在被一层灰白的雾气缓缓覆盖。
“南哥？你刚刚电话打不通啊！”
周星星听到是费南的声音，急忙说：“我现在就在张明珠这里，但情况和你说得不一样啊！张明珠的老公，一个叫钱书城的家伙，他说绑架案是他做的。”
“什么？”
费南愣了下。
“哎呀！先别管凶手是谁了，这边有状况啊！”
周星星焦急说：“我原本打算把他们带去警局录口供，但这两个人忽然昏倒了，这个张明珠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自己掐自己的脖子，差点把自己掐死。”
“她死了？”费南问。
“还没有，但也快了。”
周星星看着她说：“她现在口吐白沫啊！好像是羊癫疯犯了，不行，我得先打999救人……”
说着，他就打算挂电话。
“先等一下。”
费南忽然叫停了他，解释说：“她不是生病，情况有点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正在向你那边赶，总之你先离开那里，不然会有危险的。”
“离开？不行啊！人命关天，我怎么能走？”
周星星摸向腰间说：“怕危险我就不做警察了，再说我带着枪，怕什么……嗯？”
他忽然低头看去，原本别着枪的腰间却空空如也。
咔哒！
击锤声响，他回头看去，却看到原本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张明珠已经翻身坐起，手中拿着他的警枪，面无表情的瞄准了他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嘭！
电话挂断，费南低骂了句，看向地图，发现周星星的光标依然亮着，赶忙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周星星歪头躲过了子弹，电话却被打穿，脱手飞出，落地碎成了两半。
就地翻滚退出了卧室，躲在墙后，周星星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要乱来啊！袭警是重罪你知道吗？”
他叫了句，但却并没有听到回应。
这下怎么办？要冲进去吗？
袭警是重罪，丢枪也是重罪啊！
正思索间，卧室门却嘭地一声被重重关上了。
“喂！”
周星星赶忙起身跑过去，抓住门把手扭了下，但房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
“张明珠！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
周星星隔着门大喊，但卧室中却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他有些急了，抬脚用力踹向门把手内侧。
但也不知道这两人家中卧室的门为什么要用那么好的木料，他踹了两脚，居然没有踹开。
卧室内，张明珠两手持枪，对准了躺在地上的钱书城，一点点缓步挪了过去。
张明珠的表情扭曲，半张脸带着畅快复仇的笑意，另外半张脸则涕泪横流，惊恐莫名。
“张明珠！”
一个女声从她口中传出：“你不是想让他死吗？机会在你手里，开枪吧！只要你杀了他，我们就放过你。”
“不……不要……”
张明珠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那就你去死好了……”
那个声音呵呵冷笑：“但是，我们并不想让你死得这么容易呀！你没有体会过失去至爱的痛苦，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
张明珠筛糠般颤抖着，她忽然收回枪，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你满意吗？
“开枪吧！你敢吗？”
那个声音哈哈狂笑：“你如果舍得死，就不会把替身降交给你老公了，哈哈哈！”
张明珠浑身战栗，汗如雨下，枪口抵在下巴，却迟迟不敢扣动扳机。
卧室外，周星星在拼命踹门，但房门却像是钢铁浇铸的一般，不但没有损坏的痕迹，而且像是把屋内和屋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今天，你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活着，你会怎么选？”
“我错了，对不起，你饶了我吧！”
张明珠宛若精神分裂，两边脸孔分别说着不同的话语。
“阿珠……”
钱书城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阿城？”
张明珠一愣，手中的枪口忽然唰地指向了他。
“阿珠，你要做什么？”
钱书城吓了一跳，一手撑地支起身子，一手挡在身前。
“不……不是我……”
张明珠拼命摇头。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解脱了。”
那个声音依旧在蛊惑她。
张明珠摇着头，瑟瑟发抖。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
钱书城忽然开口说：“你们想报仇的话，就冲我来。”
轰！
房门被一脚踹开，周星星闯了进来，看到正用枪口指着钱书城的张明珠，连忙大喊：“住手！不要乱来呀！”
躺在地上的钱书城身躯一震，表情忽然变得阴冷。
“贱人！你去死吧！”
他大吼一声，爬起身冲向了张明珠，探手抓向她手中的手枪。
“啊！不要！”
张明珠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手中枪口火光崩裂。
嘭！
钱书城如遭重拳，又踉跄的退了回去，靠墙滑倒，坐在了地上。
他的胸口多了个血孔，正在向外涌着鲜血和血沫，贯穿的肺部涌入大量鲜血，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张明珠睁开眼来，正看到在墙上拖出一道血迹的他坐在地上，登时瞪大了眼睛，脱口大喊：“阿城！”
“我靠！”
周星星急了，直接冲上前来，一脚踢在了张明珠的手腕上，将枪踢飞。
张明珠痛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但马上爬起身，向着钱书城爬去。
钱书城的口鼻中溢出大量的鲜血，胸口弹孔涌出的血液将整个前胸都染得鲜红一片。
张明珠死命捂着弹孔，拍着他的脸颊哭喊：“阿城！你不要死呀！你不要死呀！”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死了，你开心吗？”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但忙着捡起警枪的周星星却像是丝毫没有听到一般。
拿起警枪，快步来到钱书城的面前，检查了下他的伤口，他举枪指向张明珠，厉声说：“不许动，你被捕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张明珠哭泣着，忽然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睛：“是你们！是你们让我产生了害死阿城的想法！是你们让我选阿城做替死鬼！都是你们！”
“你在说什么呀？这些决定都是你自己做出的啊！你现在又要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吗？”
那个女声冷笑着说完，男声又再度出现：“就算是我们蛊惑你又如何？这本就是你的报应！这种家破人亡的感觉，好受吗？哈哈！”
“啊！！！”
张明珠捂着耳朵，崩溃的大喊了起来。
“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哈哈！”
“只可惜，让王明辉死得太痛快，不过没有他的提议，我们也没办法实施这个计划，报复你这个贱人！”
“你们在害死我儿子的时候，不会想到有这一天吧！”
“是他……”
张明珠怔怔的放下手来，喃喃的说了句。
“很惊喜吧？他在死之前的样子可比你不堪多了呢！你以为他很爱你吗？他可巴不得让你死来换他活呢！”
“是他……是他让你们诱使我杀了阿城……”张明珠神色恍惚。
“才没有这么简单！你倒是看看你的阿城呢？”
张明珠茫然的看向咳血的钱书城，却见他的表情再度变得凶厉。
然而，那神情却只维持了一瞬，便被痛楚掩过了。
钱书城无力的喘息着，看着她，忽然眨了眨眼睛，随后，便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垂下了头去，再没了声息。
张明珠如遭雷殛，瞬间明白了所有。
钱书城刚刚并不是真的被附身，才上前夺枪，他是假装的。
那个带着复仇快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在她耳边低语：“在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你的阿城就已经心死了。”
“昨天晚上，他想要自杀，但却没有从楼上跳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想报复你！”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替你顶罪吗？因为他一心求死。”
“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爱你的人，你却伤他最深。”
“他之前有多爱你，在得知真相后，就有多恨你。”
“这个傻男人，哪怕报复，都不肯动你一根指头。但是，他却用最狠毒的办法报复了你，他让世界上最后一个爱你的人死去，也就是他自己。”
“最后，他死在了你的手中，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满意吗？”
那个声音像是一道道闷雷在张明珠的心头炸响，轰得她体无完肤，支离破碎。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满意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满意吗？”
……
她像是在向着无边深渊坠落，天地都在旋转。
周星星一手持枪指着她，一手拨通了999的电话。
“喂！我是交通组警员周星星，编号167，我这里有人中枪，请马上联系救护车前来救援，我这里的地址是……”
正说着，他忽然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的温度像是低了好几度一般，原本如同木头人般坐在钱书城面前的张明珠忽然缓缓扭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抹狞笑。
“不许动！不然我开枪了！”
周星星察觉不对，刚喝了声，张明珠忽然腾起身来，向他扑了过来。
……
楼下，费南一个甩尾，将车子停在了路旁，推门跳下车来。
地图上，钱书城的光标已经消失了，而张明珠的光标也即将被灰白雾气完全遮掩。
他们两人的死活费南倒不是太在意，但周星星的光标也开始被灰白雾气缓缓浸透了。
已经到达楼下，和周星星的距离已经满足技能释放条件，费南马上使用了念力寄生。
念力寄生，发动！
过了一半念力去给周星星防身，费南顾不上躺在车座上睡得香甜的小白，快步向楼上跑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替死
艾迪将车缓缓停在路旁，惊讶的看了眼方才那辆甩尾停在前方的车子，推门下车。
他刚才看到，那辆车以起码一百码的高速冲出路口，一个甩尾急停，在那栋楼前停下了车。
那个人是不要命了吗？
虽然已经是深夜，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但这样开车也够危险的。
而且，他为什么也进了这栋楼？
艾迪下了车，来到了那辆车前，透过车窗看了看。
车子没熄火，副驾位置上躺着个小孩子，正睡得香甜。
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胸口，艾迪惊讶的发现，那孩子竟然没有呼吸。
他死了吗？
艾迪有些惊悸，他虽然加入九菊一派没多久，但对门派的手段也有所了解。
死婴是一种灵性很强的媒介，威力强大，同时也十分危险。
难道是掌门派来的高手？
看来那个张明珠真的出问题了，不然掌门不会大半夜联系他，让他过来查探。
早知道就不帮她了，都是杰克那个王八蛋，惹出来这么多事，搞得他到现在还要帮着擦屁股……
艾迪胸口忽然一凉，他赶忙从脖子上掏出一个吊坠。
一根红色丝线挂着一块透明的水晶吊牌，内有金丝，呈现出菊花怒放的样子。
吊牌原本被他的体温暖得温热，此刻却突然变得冰凉刺骨。
艾迪心神一凛，不敢再耽误时间，转身向着单元门跑去。
他背后，车里的小白吸了吸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好吃的，忽然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他的身影在单元门前一闪而过，胸前随着步伐晃动的水晶吊牌迅速吸引了小白的注意力。
眼前一亮，小白舔了舔嘴唇，一骨碌爬起身，扒开车门，便从车上出溜了下来，向他追去。
……
两步一段阶梯，费南沿着楼梯向上奔跑，速度飞快。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按照他默数的楼梯层数，他应该已经到了七楼，但楼梯间的墙上却仍然写着6。
再度向上爬了一层，费南却看到墙壁上写着的依然是6。
调出地图来，费南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在一楼楼梯间，没有移动。
跟我玩障眼法？
催动念力，开启透视眼，费南瞬间看到了一层灰白的雾气挡在了他的面前。
给我开！
磁场控制下，灰白雾气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刀子划破，剖出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后方的楼梯间来。
费南穿过雾气，顿觉气温下降了几度，凉飕飕的有些瘆人。
看来替身降被破除后，那三个怨灵的力量强大了不少啊？
越往上走，气温越低，灰白雾气像是覆盖了整栋楼一般，所有的住户家中都悄无声息，一片寂静。
来到七楼，钱书城家门前，费南看到，房门上已经结出了一层霜花。
“周星星？”
他敲了敲房门，冲里面喊了声。
房门上被震落的霜花扑簌簌的落下，费南口鼻间的呼吸已经形成了白色水雾，可见温度已经相当低了。
地图上，周星星的光标已经被雾气侵染，林师兄说过，阴邪入体会损害元阳，如果不及时祛除，会留下病根。
顾不得其他，费南抬脚猛地踹在了房门上。
轰！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房门整个踹得脱落下来，向里倒去。
屋内漆黑一片，但在透视眼的加持下，费南一眼便看到了周星星的位置，直接闪身冲了进去。
卧室里，周星星被张明珠掐着脖子，两眼翻白，舌头也吐出半截来。
张明珠面无表情，双眼之中满是眼白。
透视眼状态下，费南看到有两团浓郁的灰白雾气缠绕在她的身上，宛如活物。
“松手！”
费南大喝一声，上前抓住张明珠的手腕，用力拉了下。
张明珠的力气很大，指甲都嵌入了周星星的脖子肉中。
如果不是有一层念力挡着，恐怕周星星已经被掐死了。
周星星不懂得特异功能，根本不会使用念力，只能任由念力被动反应。
费南见状，忙催动念力，加入了进去，张明珠的双手顿时被弹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周星星大口的喘息着，整个人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
张明珠落地，马上再次弹起，向着周星星扑来。
“找死！”
费南冷哼一声，瞬间切换至超凡人物面板！
汹涌的杀意轰然炸裂，以他为圆心，白色雾气被震开了一圈气浪，就连附身在张明珠身上的那两团浓厚雾气，也差点被震得脱离了张明珠的身体。
突兀的停下脚步，张明珠看着费南，神情有些忌惮。
杀意涌动之下，雾气在张明珠的身上逸散着，行动间和张明珠的身体形成了一丝延迟，看上去十分别扭。
向前探了探脑袋，张明珠的面部涌出一团雾气，汇聚成了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容。
“多谢你给我们一家报仇的机会。”
那个女人利用张明珠的嘴说：“我们不想伤害你，你走吧！”
“可以。”
费南点点头，指着躺在一旁的周星星说：“我要带他一起走。”
“不行！”
一个男人的面孔浮现了出来，厉声说：“我劝你不要自找麻烦！”
轰！
杀意席卷，如同一股浪潮般冲了过去，如同一股高压水枪，又像是一道狂风，直接将张明珠冲得倒退回了墙上。
快速切换回人物面板，以免杀意失控，费南揉了揉因为充血而酸胀的眼眶，冷声说：“看来你们没有搞清楚状况，我没有在和你们商量。”
那两团雾气差一点被杀意冲散，待杀意退却后，才重新缠回张明珠的身上。
“大师。”
那个女人的面孔再次浮现，这一次，她的面孔上流出了两行血泪：“我儿子死的时候，才五岁！他做错了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你们想报仇，我没意见，但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费南皱眉劝说，看了眼地图。
“不行！”
那女声凄厉：“这条命是我们欠他的，我们一定要还给他！”
费南听林师兄说过，怨灵属于孤魂野灵，没法转世投胎，这对怨灵是想拉周星星替死，好让他们的儿子投胎转世。
地图上，周星星的光标已经快被覆盖一半了。
没时间了，费南转身来到周星星身前，从上衣衣兜中掏出一根从医院带回来的铅笔，夹在了周星星的左手中指上，用力一掰。
第三百三十五章 水晶吊牌
“拦住他！”
男声大吼，张明珠再度向着费南扑来。
“滚开！”
费南头也不回，反手抽出一巴掌。
念力涌动，张明珠再度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墙上，弹回趴倒在地。
夹在周星星指头上的铅笔被掰断，一团灰白雾气从他身上腾起，伴随着一声小孩的啼哭声，向着张明珠飞去。
唰！
一道银光闪过，一根“银筷子”将那团灰白雾气贯穿，钉在了地上。
吱！
灰白雾气像是被烧红的铁签穿透的冰块，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阿奇！”
张明珠连滚带爬的扑向那团雾气，伸手抓向“银筷子”，但刚抓住，便惨叫一声，缩回手去，周身逸散出一大团灰白雾气。
被贯穿的灰白雾气像是烧滚的开水一般翻滚着，但却始终无法挣脱“银筷子”的贯穿。
“阿奇！”
体会过“银筷子”的威力，女声惨呼一声，焦急不已。
看着忙活救人的费南，张明珠忽然跪坐起身，匍匐在地，噗通噗通的向费南磕起头来，口中哭喊：“大师！我们错了，你放过我孩子，都是我们的错，你刺我好了！”
“呃……南哥？”
周星星幽幽转醒，看清了面前的费南。
见他醒转，费南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已经磕破了额头的张明珠，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他并不是可怜张明珠，而是可怜她身上的那个怨灵。
起身来到了插在地上的飞剑前，费南探手，将飞剑拔起。
那团灰白雾气哧溜一声冲到了张明珠的身上，和那两团雾气汇合在了一起。
“我的孩子……”
张明珠呜呜哭泣，两手环抱自身，跪坐在地上。
周星星支撑着身子坐起身，惊疑的看着她，冲费南说：“南哥，她疯了，居然杀了她老公，你快打电话报警！”
看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费南忽然怪异的问：“你是处男？”
周星星一愣，有些尴尬：“是啊……你问这么做什么？”
费南笑了笑：“你得感谢你的处男之身，不然都撑不到我到。”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报警呀！”
周星星摆手焦急的说。
“这事有些复杂，我来处理。”
费南严肃看向张明珠，周星星看不到，但他可以看到，她身上的那三团雾气正在逸散，一点点黯淡下去。
这些怨灵支撑不了多久了。
“大师。”
张明珠再次冲他叩起头来，那女怨灵借她口向费南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呀！”
“她怀孕了？”
周星星疑惑，在一旁插话。
“没你的事。”
费南数落了他一句，皱眉看着女怨灵说：“生死有命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你们和他只不过是临死前的一点执念所化，不可能再还阳了。”
“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张明珠的眼中也涌出了两行血泪，那是脑部持续充血，冲破毛细血管，混着泪水流下的血液。
费南闻言，不由得也沉默了下来。
伸手捞起周星星，费南看着她说：“事已至此，该怎么选择，我交给你们自己决定。”
说罢，费南便拉着周星星出了卧室。
“南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周星星指着里面焦急的说：“里面死了人啊！”
“我知道，很可能会再死一个，你要进去陪葬吗？”
费南瞪了他一眼，忽然顿了下，看向地图。
……
楼梯间中，艾迪累得满头大汗，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爬了多少层楼梯了，但眼前的楼层数还是3。
“见鬼了？”
他嘀咕了句，拉开了上衣拉链。
刚才一进楼梯间，他就感觉像是进了冰窖一般，冻得他将上衣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但这会儿他却越爬越热，满身是汗，感觉周围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
“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见鬼了？”
他有些心悸，转身开始向楼下走去。
然而，下了几层，他看向楼层数，却还是3。
“不是吧？怎么还是三楼？”
他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嘻嘻！笨蛋。”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浑身一震，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看到通往上方楼层的拐角处站着个小孩子，冲着他嘻嘻笑着。
吓了一跳，艾迪脚下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不是刚才楼下那辆车里的死婴吗？怎么活了？
“你你你……是人是鬼？”
艾迪结巴着问了句。
小孩子托着下巴，蹲下身看着他，囧眉说：“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小白。”
“小……小白？”
见他能够交流，艾迪壮了些胆子，打量着他问：“你不是在车里吗？怎么跑上来了？”
“我跟着你上来的呀！”
“跟着我上来的？”
艾迪狐疑的看着他，见他灵动的模样，逐渐也不再畏惧，试探问：“你会害我吗？”
“害你？为什么要害你？你是坏人吗？”小白歪着头问。
“我当然不是坏人了！”
艾迪放了心，尝试着向小白走去，但上了几级台阶，他发现自己和小白的距离依然没有改变。
搞什么啊？
他再次上了几个台阶，距离却依然没有改变。
小白托着下巴，瞅着他问：“你为什么一直在那里转圈圈呀？”
“转圈？”
艾迪一愣，随即高兴问：“你知道怎么走出这里吗？”
“知道呀！”
小白点了点头。
“太好了！”
艾迪欣喜的说：“小朋友，你带叔叔走出这里好不好？叔叔请你吃汉堡包！”
“汉堡包？”
小白眼睛一亮，支棱起了脑袋。
“是呀！还有汽水喝，好不好？”艾迪继续诱惑。
小白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忽然摇头说：“不要！”
艾迪急了，赶忙说：“那你想吃什么，跟叔叔讲，叔叔都给你买，怎么样？”
听到他这话，小白顿时乐了，小手一指他的脖子说：“我要那个！”
艾迪愣了下，低头看去，却见他指的是自己脖子上的水晶吊牌。
“你要这个？”
艾迪有些迟疑，这是他的门派凭证，相当于工作证，可不是随便能给别人的东西。
管他的，先骗这小家伙带自己走出这个鬼地方再说！
艾迪随即点点头说：“好！你带叔叔走出这里，叔叔就把这个给你！”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是不是想耍赖皮？
“好嘢！”
小白拍拍手，站起身，一蹦一跳的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见他来到身边，艾迪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小白不以为然，向他伸出手说：“跟我走吧！”
艾迪迟疑了下，小心翼翼的抓住了他的小手。
触手的温热让艾迪放心了不少，他确定，这小孩子显然不是他以为的死婴。
拉着艾迪，小白转身向楼上走去。
艾迪见状，赶忙缩了缩手说：“诶？你不是答应叔叔，要带叔叔出去的吗？”
“对呀！”
小白头也不回：“我就是在带你出去呀！”
他的力气不小，艾迪竟然没有挣脱，被他牵着向上走去。
艾迪心中骇然，这小孩子哪怕不是死婴，但也显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被小白牵着先上两层，后下两层，稀里糊涂的爬了几圈楼梯，艾迪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出了楼梯间，一楼昏暗的灯光亮起，单元门也出现在了他眼前。
“好啦！出来啦！”
小白松开他的手，摊开掌心说：“给我吧！”
看到自己果然出了楼梯间，艾迪颇为欣喜，有点后怕的向后看去。
昏暗的灯光在电流的冲刷下忽明忽暗，楼梯**替向上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他有些明悟，或许这就是掌门要他连夜赶来查探的原因所在。
但是，他只是个才加入门派没多久的新人，还没学到什么秘术，掌门为什么突然让他来调查神秘事件呢？
要是没这小家伙，他连这个楼梯间都走不出来，还怎么调查？
然而违抗掌门的命令，他更是万万不敢，因为他知道后果，那可不是简单的丢掉性命那么简单的事。
看着仰头等他交付令牌的小白，艾迪念头一动，笑着蹲下身来，从脖子上摘下令牌，冲他晃了晃说：“你想要这个啊？”
“嗯！你说好给我的。”
小白探手抓去，艾迪却将手举高，没有让他拿到。
“给我。”
小白不开心了：“你讲大话！”
“诶？”
艾迪摇摇头说：“我们说好的是你带我出去，我才把它给你呀？但我现在不是还没出去吗？”
小白回头看了看单元门，用手一指说：“那你快出去。”
“等一下嘛！”
艾迪笑嘻嘻的说：“叔叔改主意了，想先跟你聊聊天好不好？”
小白含着手指想了想，点头说：“那好吧！”
艾迪再次蹲下身问：“呐！你告诉叔叔，刚才上楼的那个大个子是你什么人呀？”
“是我干爹！”小白干脆回答。
“你干爹是做什么的呀？”
“是……是……”
小白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冥思苦想半天，忽然眼前一亮，认真的说：“是陪我玩的！”
“……”
艾迪嘴角抽了抽，小孩子的思维好难捉摸啊！
他想了想，又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来这里玩。”
“玩什么呀？”
“玩捉迷藏。”
“……”
艾迪狐疑的看着小白，他感觉这臭小子在耍他玩，但看小白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人，便耐下性子，又换了个问题问：“你有没有见过你干爹拿过一根用红绳子绑着的小布包呀？就像这么大……”
他一边说，一边用圈起的手指比划着。
“叔叔。”
小白忽然叫了他一声。
“怎么？你有见到过吗？”
艾迪欣喜的问。
小白瞅着他，撇嘴说：“你是不是想耍赖皮？”
“……”
艾迪确定了，这臭小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傻乎乎的，他一直在糊弄自己玩。
“臭小子！你耍我啊？”
艾迪恼羞成怒，探手抓住小白的胳膊，将他扯了过来。
小白看了看他的手，仰头冲他认真的说：“你想打我吗？你打不过我的呦！”
这臭小子……
艾迪有些恼火，但想了想任务，还是耐着性子挤出笑容说：“怎么会呢？叔叔跟你开玩笑的。”
松开手，帮他整理了下衣服，艾迪说：“这样吧！你带叔叔去找你干爹，叔叔有些事想问他，好不好？”
小白想了想，问：“那我带你找到干爹，你就要把它给我呦！”
“好！”
艾迪一口答应了下来：“你带叔叔找到你干爹，叔叔马上就把这个给你。”
“不许讲大话！”
小白伸出小指头来。
“一言为定！”
艾迪和他拉钩盖了个章。
“那好吧！”
小白满意的拉起他，正要重新往楼梯间走去，忽然蹙了蹙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疑惑的向单元门外看去。
艾迪见状问：“怎么了？”
小白疑惑的挠了挠脑袋，没在意的说：“走吧！”
说着，他便拉着艾迪迈上了楼梯。
随着他的步伐前进，弥漫在空气中的灰白雾气悄无声息的后退着，向着七楼退缩而去，但艾迪却丝毫没有察觉。
单元楼外，一个身影从一盏路灯的阴影下走出，黑色的兜帽下，是杰克还沾染着白石灰的面孔。
他看着楼梯间的方向，像是能透过墙壁看到里面一蹦一跳拾阶而上的小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忌惮。
……
七楼房间中，周星星焦急的冲费南说：“南哥，你要替我作证啊！那个疯女人杀人用的是我的警枪，要是被追究起来我连交通警都没得做呀！”
“我还没顾得上说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费南皱眉数落说：“我不是让你把案件资料交给重案组，让他们调查吗？”
他原本计划破除替身降，让那三个怨灵自己解决问题，然后他再出手解决怨灵，最后留给重案组收尾，结果被这个不听话的周星星搞得一团糟，差点连自己都搭进去。
周星星自知理亏，揉搓着后颈嘀咕解释：“我也是想多立功，早点升职嘛，谁知道会搞成这个样子……”
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费南摇头说：“我来想办法吧！”
“还是算了……”
周星星懊恼的说：“你帮我作证也没用，人是被我的枪打死的，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我还是自首好了，争取能少判几年。”
费南闻言，叹了口气说：“也不全怪你，哪怕你再小心，她也能拿到你的枪。”
“什么意思？”周星星听不懂。
费南没有解释，他看着逐渐退缩到卧室中的灰白雾气，掏出电话递给周星星：“你先联系曹达华，让他来封锁现场，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说着，他向门口走去，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牵着小白，艾迪看了眼整扇脱落，躺在门内的门板，吞了口口水，冲走来的费南挤出了一丝笑容，问：“请问这是你家的小孩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 谨慎的女人
“我刚好路过，看到楼下有辆车没熄火，车里还有个小孩子，所以上来问问看。”
艾迪看着迎面走来的费南，一边解释着，一边越过他，向里偷看了眼。
费南走到近前，打量了下他，冲小白招手：“小白，过来。”
看着费南审视的目光和高大的身形，艾迪心虚的吞了口口水。
他自认为在健身馆里已经锻炼得颇有成效了，但和眼前的这位壮汉相比，他还是略逊一筹。
“给我。”
小白仰头，冲艾迪伸出了手。
艾迪愣了下，又看了看费南，还是将水晶令牌放到了小白的手中。
小白满意的捏着水晶令牌跑回费南身旁，揽过小白，费南冲艾迪笑了笑，和颜悦色的说：“多谢你，贵姓啊？”
“哎呀！没事啦！举手之劳而已。”
艾迪摆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嘿嘿笑着说：“你叫我艾迪好了。”
“艾迪……”
费南重复了下他的名字，略一思索，眉宇间一丝杀意忽然一闪而逝。
楼外，杰克忽然全身一僵，随即掉头就跑，速度快得惊人，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艾迪正在装作不经意的越过他偷眼向房门里看去，无意间看到了他冰冷的眼神，霎时间如同坠入冰窖。
像是被一头猛兽近距离盯到，一股从骨髓中泛出的麻痒惧意让他瞬间僵直，无法移动，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面前这个人想杀他！
就在他要尿出来的前一刻，那股杀意一闪而逝，费南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艾迪的尖叫声被卡在了咽喉中，变成了一阵肌肉的抽搐，带动他的下颌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牙齿咯咯碰撞。
此刻的他才四肢僵硬的向后退了两步，心脏再次隆隆跳动起来，血压冲得他后脑勺根部隐隐作痛，他惊骇莫名的看着若无其事的费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迪？你没事吧？”
费南微笑着问了句，观察着艾迪的表现。
艾迪是第一个如此近距离感受到他杀意波动的普通人，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也差点吓坏了他。
费南已经猜到了艾迪的身份，这个时间点还在大街上瞎逛，而且还偏偏路过这栋居民楼下，显然也太巧合了点。
再加上艾迪这个名字，就已经很说明情况了。
艾迪显然是之前利用管狐接近他的那位背后人物派来的。
或许在那个女人看来，艾迪这个边缘人物哪怕被发现，也不会联系到她身上去。
但对于知晓剧情线的费南而言，他们的意图却像是白纸上的墨迹般清晰可见。
地图上，附近并没有可疑人物存在，但他迅速切换到超凡人物面板后，果然在地图上看到了一个光标，但并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从张明珠口中提及的杰克，王明辉。
然而，在张明珠的交待中，王明辉显然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变成超凡光标呢？
而且他的光标有些诡异，普通光标都是实心，而他的光标则是中空的，中间套着个白色小光标。
联想到之前那个女人居然可以控制一根杂草来接近他，不难想象，这个王明辉很可能也是她改造出的傀儡之类的东西。
先用一个外围普通人手下探路，再用一个傀儡从旁查探情况，那个女人很谨慎啊！
“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艾迪强自定神，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费南，但却再也没发现刚才那种差点把他吓尿的眼神。
费南看着他随意说：“不好意思，这边正在办案，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先回去吧！”
“办案？”
艾迪疑惑问：“你是警察？”
“是的。”
费南点了点头，周星星从后方走来，神色凝重的将电话递还给了费南，说：“重案组马上就过来。”
艾迪闻言，不敢多留，便赶忙告辞说：“那个，孩子送到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打探到了费南的身份，已经足够交差了，他的身上也不干净，万一要被带回去做笔录什么的就麻烦了。
正待下楼，费南忽然开口问他：“艾迪，你在哪里工作啊？”
艾迪愣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
费南揉了揉小白的脑袋，补充说：“辛苦你带他上来，改天我有空，请你吃饭。”
“哦，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艾迪想了想说：“我在湾仔的型男人健身会馆做健身教练。”
型男人健身会馆？
费南嘀咕了句，那不是他之前随口给何敏诌的那家健身会馆吗？他当时随便在地图上搜了附近的一家，没想到就是艾迪工作的那家。
他点了点头：“再见。”
艾迪如释重负，转身下楼。
步速越来越快，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冲出了单元门，他跳上车，迅速启动，向着远处飞驰而去。
开出几个街口，他将车停在路边，冲到路旁的树后，手忙脚乱的解开腰带，开闸放水。
随着闸门的关闭哆嗦了两下，那股颤栗感才消退了些许。
艾迪回望着居民楼方向，依然心有余悸。
“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声音忽然从另一颗树后响起，艾迪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却看到面色惨白的杰克从那颗树后走了出来。
“你……”
艾迪哆嗦了下，迅速反应了过来，面前的并不是杰克，而是掌门。
“掌门。”
他马上恭敬低头。
“你进了那栋楼？”
杰克又问了句。
“是的。”
艾迪闻言，赶忙说：“那地方可太诡异了，我刚进去的时候，爬了半天楼都没上去，后来遇到个小孩子才上去……”
“说说那个小孩子。”
杰克打断了他。
“那个小孩子？”
艾迪回忆着说：“他叫小白，很古怪，力气很大，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个死婴来的，没想到是活的。”
正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说：“对了，他把我的吊牌拿走了，掌门，你不要怪我呀！”
杰克没有答复他：“继续说。”
“他……他干爹是个警察来的，而且好奇怪，我在看他的时候，有一瞬间差点以为他要杀我，那个眼神好恐怖，就像是杀过无数人的恶魔一样，真的好吓人！”
杰克面无表情，问：“你有没有被他们发现身份？”
“没有啊！绝对没有。”
艾迪赶忙说：“我没有多问，说了几句话就下来了。”
杰克依然面无表情：“他们有古怪，你要想办法再和他们接触。”
“好的。”
艾迪点头说：“那个警察说改天会请我吃饭，还问了我工作的地方。”
“很好。”
杰克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点了点头说：“把手伸出来。”
艾迪不解，但还是将手臂伸了出来，撸起了袖子。
一道白影闪过，艾迪哎呀一声缩回手来，却见小臂上多了三道淡淡的血口。
杰克丝毫没有动作，依然面无表情的说：“你再见到他们的时候，第一时间按这三道伤口，但别被他们发现。”
“哦，我知道了。”
艾迪点了点头，将袖子撸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东坪沟风叔
卧室内，张明珠跪坐在地上，木然的看着钱书城的尸体，眼神空洞。
灰白雾气已经开始消散了，冰冷的房间中逐渐回温，血腥味弥漫。
地图上，张明珠的光标并没有消失，但却变成了张明珠（林奇才）。
叹了口气，费南看着那两团稀薄了许多的灰白雾气问：“值得吗？”
那两团稀薄了许多的雾气已经无法维持在张明珠的身旁，只能在空气中游荡，费南仿佛能够感受到四周弥漫的哀伤和不舍。
它们涌动来到了费南的身前，缓缓下沉在了他的脚边，像是在乞求什么。
费南无奈的摇摇头，看了张明珠一眼，才神色严肃的说：“我只给他一年的时间。”
雾气涌动，轻轻触碰了下他的脚面。
“再见。”
费南神色复杂的看着它们，缓缓抽出飞剑，抖手刺入了雾气中央。
嗤！
像是烧干了水，触及到飞剑剑身的灰白雾气开始加速逸散。
叮！
发现超凡能量，是否进行汲取？
系统忽然给出了提示。
点击确定后，逸散的灰白雾气开始向着费南汇聚，面板中，超凡能量数值开始迅速攀升，一直到突破了十万，才缓缓停歇。
而灰白雾气也随之消失殆尽。
张明珠的身子晃了晃，眼神灵动了些许，继而惊慌的左右看了看，忽然像个小孩子般哇哇的哭了起来：“妈妈！我要妈妈！”
地图上，她的光标赫然变成了林奇才（张明珠）。
“闭嘴！”
费南喝了声，林奇才的哭声戛然而止，畏惧的看着费南，闭上了嘴巴。
墙边，钱书城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费南看着他，心情颇为沉重。
如果不是他坚持让钱书城出院，他还会选择这条路吗？
“值得吗？”
费南低声问了句，轻轻摇了摇头。
楼外传来了警笛声，没一会儿，眼角粘着眼屎的曹达华便带着一众重案组的同事跑上楼来。
半个小时后，居民楼已经被警戒线封锁，法医将盖着白布的尸体抬上了车。
警车旁，戴上了手铐的周星星一脸郁闷的坐在警车后座。
已经和他初步了解过情况的曹达华坐在另一辆警车的后座，郁闷的冲费南抱怨：“南哥，怎么搞成这样啊？说出去也没人信啊！以周警官的身手，怎么可能被人随随便便就抢了枪呀！”
“你也知道不可能咯？”
费南瞅着他说：“你们同事一场，不会见死不救吧？”
“怎么救啊？”
曹达华愁眉苦脸的说：“人命关天啊！就算是那个张明珠抢了周警官的枪，杀了她丈夫，但她现在疯了，谁能证明？”
“那你相信他吗？”
“我当然相信周警官了，但法官很难相信他呀！”
“你相信他就好。”
费南看了看车窗外忙碌的警察，转脸说：“现在想帮周星星证明只有一个办法，你愿意帮忙吗？”
曹达华一缩脖子，为难的说：“我可不会做违法的事啊！”
“没叫你违法。”
费南拉着他说：“我要你帮忙查一个人。”
“什么人？”曹达华一脸怀疑。
“那个人也是个警察，住在东坪沟，叫风叔。”
“风叔？”
曹达华为难的说：“只有一个名字，很难查呀！”
“去一趟有多难？”
费南压低声音说：“这件案子牵扯到一个大型跨国毒药集团，破了案，升职加薪少不了你的。”
“有这么好的事？”
曹达华一拍大腿：“怪不得周星星那个臭小子自己跑来瞎搞。”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总之，你得尽快找到那个风叔，这次破案需要他的协助才行。”
“好吧。”
曹达华点了点头，随即说：“南哥，你得跟我们回警局录份口供。”
“没问题。”
费南点点头。
前座上，小白正在一门心思的想要弄断水晶吊牌。
掰了几下，他忽然拿起吊牌放进口中咬了下，漆黑的虎牙如同切豆腐般刺入了水晶吊牌。
咔嚓！
吊牌应声碎裂，那些金丝蒸腾出一团淡淡的金色烟雾。
小白蹙了蹙鼻子，一个深呼吸，金色烟雾便纷纷涌入了他的鼻子里，一滴也不剩。
满意的哼了哼，小白随手将碎裂的水晶吊牌丢出了窗外，咂了咂嘴，口中漆黑的虎牙色泽仿佛淡了一丝。
几个街区外，一栋高层的楼顶，闭眼站在楼沿上的杰克忽然睁开了眼睛，皱眉嘀咕：“感应断了……”
思索了下，他看了眼费南等人所在的方向，闪身跃下了楼沿，身形灵巧得像只猫。
日出之前，费南牵着小白走出了警局，曹达华陪在他身旁，送他一起出来。
“我已经让人去东坪沟找那个风叔了。”
曹达华将车钥匙递给了费南，又说：“南哥，这两天可能还会找你录口供，你一定要配合我呀！不要让我难做。”
费南接过钥匙：“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好。”
曹达华点了点头，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周警官这次的情况不容乐观呀！丢枪不说，还搞出了人命，我估计他就算脱罪，恐怕警察也没得做了。”
“说不准的，先找到风叔再说。”
费南说着，忽然看到一个板着脸的中年女警官从门内走了出来。
曹达华像是脑后长了眼，唰地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的冲费南说：“总之呢！你们国际刑警既然在我的地盘上办事，就要守规矩，下次你还是这样的话，可没这么走运了！”
费南面色古怪，轻咳了下，配合的说：“了解，我会注意的。”
中年女警官满眼桃花的看着曹达华的背影，来到了他身旁，冲费南笑着说：“费警官，阿达是我们警队的中流砥柱，你以后再遇到状况，完全可以找他，大家都是同行，精诚合作才能更好的打击犯罪。”
听到中年女警官的夸奖，曹达华梗着脖子，腰杆挺得更直了。
“一定。”
费南微笑说：“其实我之前就和西九龙的林署长有过合作，之前我也有耳闻，有位于警司是位女中豪杰，没想到这次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惭愧。”
“哪里哪里，费警官过奖了。”
中年女警官笑得花枝乱颤，开心不已。
曹达华见状，顿时醋性大发，赶忙推着费南往车边走去，一边催促说：“费警官，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做吗？赶紧走吧！耽误了你的工作就不好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绒毛
小白趴在后座上呼呼大睡，费南驱车向青山驶向，一边看着道路延伸至天际，一边思索着昨晚发生的种种。
周星星的私自行动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事情发展超过了他的预估。
钱书城却选择了死亡，这与他的本意相悖。
但这也让他明白，他并不能，也不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活和生命。
钱书城的死亡虽然是他自己的决定，但费南的推波助澜也在其中产生了一定的作用。
钱书城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费南显然并不是最好的转达者。
所以说，他在一定意义上也成了费南完成职业任务过程中的牺牲品，这让费南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时候，费南才明白，为什么职业任务的名字叫做“医者仁心”了。
钱书城是他治愈的病人，他的出院满足青山的各项要求，但如今的他却躺在停尸房中。
其中原因错综复杂，但他的确让费南的职业任务完成了三分之一。
然而，这样激活的医疗类职业，真的称得上医者仁心吗？
虽然手上有不少人命，但费南自认为他还是个比较有原则的人。
如果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当初完全可以随便选一个科室，想办法搞定几个客人，完成任务后溜之大吉。
但他并不想拿病人的安危开玩笑，所以才选择了青山医院这样一个看起来比较好糊弄的地方。
可他没想到，精神出现问题的病人远比身体出现问题的病人难搞得多。
如果是其他病症，他顶多是治不好，而他所经手的第一个病患，居然以死亡告终。
虽然职业任务完成了三分之一，但费南知道，他并没有治愈钱书城。
杀死钱书城的不是怨灵，而是绝望。
作为他的主治医师，费南本该帮他走出这种绝望，但费南却并没有在意，而是一手推动他出院，让他走上了绝路。
钱书城的死，费南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是一起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青山医院出现在了远方，虽然才过去了一夜，可再次回到这里，费南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抱着小白来到了主楼前，刚刚吃过早饭的病人们在院中散步。
值班的护士们看到费南，纷纷笑着打招呼。
“梁医生早啊！”
“早。”
费南点头回应，快步上楼。
花坛旁，欢欢坐在一张长椅上。
今天的她没有和蚂蚁玩，也没有去树林中找小鸟，她只是低着头，抠弄着手指。
厚厚的衣服依然包裹着她，她偷偷的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护士，发现没有人注意她，才小心的将袖口向上捋了些。
在她的手腕靠上处，一根淡金泛红的绒毛贴在皮肤上，像是从毛孔中生出的一般。
紧紧捏住，用力一揪，绒毛脱落了下来。
看着它，欢欢眼中升起一股担忧和害怕。
护士的谈笑声在靠近，欢欢赶忙将袖口捋下来，将绒毛塞进了口袋里。
诊疗室内，费南放下依然呼呼大睡的小白，坐在桌后，闭上眼睛，切换至超凡人物面板，仔细检查了下附近，确定没有超凡生物迹象。
输入了王明辉的名字，但地图上却没有显示他的光标。
那个女人果然谨慎，在发现他有所察觉后，便马上缩了起来。
但她自以为谨慎，却不知费南已经锁定了艾迪这条线。
周星星的事要风叔出面解决，这条剧情线估计也得等见到风叔后才能激活，不过最快可能也得到晚上了。
按照他的工作计划，今天是要帮欢欢做初步的诊疗。
但因为钱书城的事，费南决定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翻看着病例，费南锁定了大生地。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最稳妥的方式还是想办法送这家伙出院。
这家伙是装疯，进来享清福的，送他出院，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
至于可能会激活的剧情线，费南完全可以查到其他几个人的位置，送他和那几个人汇合，进而触发剧情线。
亦或者，费南也可以分这家伙一个名额，像《赌侠》一样，远程指挥他完成剧情线任务，但具体情况要看到时候会触发怎样的剧情线任务才行。
咚咚！
诊疗室门被敲响，苗护士牵着欢欢推门进来，笑问：“梁医生，我把欢欢带来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昨天下班前，费南和苗护士聊过，说打算今早帮欢欢做初步的诊疗，没想到苗护士居然记得，准时把欢欢送了上来。
“哦，麻烦你了，苗姐。”
费南起身，迎上前去。
欢欢低着头，站在苗护士身旁，一声不吭。
“要我帮忙吗？”苗护士又关切问了句。
“暂时不用。”
费南笑着说：“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好。”
苗护士爽快点头：“那你先忙，我出去了。”
说罢，她转身出门，将门带上。
听得门锁卡扣脆响，欢欢哆嗦了下，畏惧的站在原地，不敢抬头看费南。
看着她惊弓之鸟般的样子，费南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再插手欢欢的治疗。
虽然昨晚费南没见到她的父亲，但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欢欢的病情也属于相对棘手的那一类。
而且费南已经决定要转换目标，再插手欢欢的治疗，显然并不算理智。
然而思索了下，费南还是决定做点什么。
哪怕搞定大生地，费南还是要在青山待七八天左右，职业任务才能完成。
与其这样，倒不如试着做点什么，哪怕帮不到欢欢，至少也可以给接手的主治医师留下些更为详尽的资料。
“别怕。”
费南在距离她几步远外蹲下身，放缓声音说：“叔叔只是想要和你聊聊天，可以吗？”
欢欢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
费南耐心的看着她说：“你和小白是朋友吗？你看，他在那里睡觉呢，你想过去和他玩吗？”
听着费南的话，欢欢犹豫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睡得像头小猪的小白，又迟疑了下，还是慢慢挪步，向他走去。
有反应，有回馈，这是好事。
这也吻合了费南之前的判断，欢欢并不是自闭症。
来到沙发旁，欢欢坐在了小白脑袋一侧，小心的用余光看了看费南的鞋尖，探手轻轻捏着小白的小手，安静了下来。
看着她的表现，费南思索着。
照这个情况来看，欢欢并不是不愿意交流，只是因为防御机制无法和人交流。
如果能够和她建立起一定的信任，加上一点催眠疗法，应该是可以和她进行交流的。
第三百四十章 催眠
最早的催眠术甚至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古代祭祀们在仪式上通过动作，声音，气味进行暗示，以达到震慑、教化观礼人等目的的方法。
初期的催眠术只是一些简单的心理暗示，或许施术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后来随着有心人的观察总结，一些相应的方法开始被发现。
从古印度的瑜伽冥想，古埃及的出神治疗，到国内南方的“观落阴”和北方的“跳大神”，都是一些变相的催眠术。
现代催眠术的发展是伴随着对精神和心理疾病的研究而一并发展起来的，现代心理学之父佛洛依德正是通过对催眠术的研究，从而开创了心理学的研究领域。
催眠术远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强大，也根本无法代替药物治疗，甚至并不能对每个人都产生效果，佛洛依德在发现催眠术在精神治疗领域的局限性后，就开始转向自由联想的方向，但这并不代表催眠术完全无用。
它在一些特殊情况下，针对一些特殊病患，依然会有奇效。
“你喜欢它吗？我可以把它送给你，你想要的话，可以点点头。”
费南拿着一个用纸折的青蛙，耐心询问。
欢欢依然默不作声，低垂着脑袋。
费南没有再强行交流，他将纸青蛙放在了桌上，缓声说：“不想说话也没关系，叔叔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顿了下，他笑问：“你想和小白一起玩吗？他还没睡醒，你在这里等他好不好？”
欢欢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那叔叔就当你同意咯！”
费南缓缓起身，回到了桌后。
拿过病例，他缓缓掀开，仔细看了起来。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内，洒下一片暖洋洋的光斑。
费南默默的翻看着病例，匀速，平和，一张，两张……
起初，欢欢依然紧绷着身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放松了些许。
费南翻动纸张的哗哗声像是带着一种魔力，让她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困意。
她想要打哈欠，但却不敢张嘴，最终酸着鼻子，闭嘴打了个哈欠，激出一层眼泪。
挤了挤眼睛，她感觉眼角酸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哗啦~！
费南再次翻动一张纸叶，欢欢只觉困意再次来袭。
这次她没忍住，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打到一半，她赶忙闭上了嘴巴，小心的用余光偷看了眼桌子的方向。
她没敢看清，只看到费南高大的身影依然坐在桌后，便赶忙收回了目光。
耳中听着费南翻动纸张的声音，不知为何，欢欢紧绷的心弦又放松了不少。
她小心的向后靠了下，倚在了沙发靠背上。
这沙发是费南从乔院长办公室弄来的好货，欢欢缓缓向后靠，让重心一点点的陷了进去，感受着充满弹性的靠背，她舒服的将头靠在了上面。
小白嘴巴动了动，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两手下意识的乱抓，捏着她的小指头，晃了晃脑袋，又睡了过去。
被小白拉着，欢欢只觉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屁孩这么亲近。
只是她每次靠近小白，总会感觉到一种安心的感觉，和妈妈在一起时的感觉有点像……
费南翻动纸张的哗哗声不时响起，欢欢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窝在沙发上，低着头，安静的睡着了。
费南看着她沉睡了过去，并没有停下动作，依然不时翻过一张纸叶。
催眠的原理很简单，它通过使人的意识处于恍惚状态的意识范围变窄，将人诱导进入一种特殊的意识状态，再借助暗示性语言，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被催眠者的思维和情感。
它的首要条件，是得获得被催眠者的信任。
费南的本意并不是让欢欢进入睡眠，只是想通过简单的心理暗示，让欢欢对他放松警惕，逐渐产生信任，以便于他后期的接触。
但没想到欢欢刚刚放松下来，就忍不住睡着了，可见她平时背负着相当大的心理压力，恐怕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安静的环境会让人的意识封闭，更注重于自身。
而轻柔、有规律的声音加上温暖的触觉，会让人下意识的放松下来，更容易进入睡眠。
就像是有些人去剪头发时，偶尔会进入一种十分放松的状态，昏昏欲睡，甚至直接睡着，那就是一种变相的催眠过程。
但这种情况并不是每次都发生，通常只有在熟悉的环境下，熟悉的理发师进行服务，才会发生，而信任是前提。
欢欢睡得很沉，最后索性抵着小白的脑袋，躺在沙发上仰面睡得香甜。
一直到费南的电话响起，她才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费南皱眉接起电话：“喂？”
他本想让欢欢多睡一会儿，但却被这电话吵醒了。
“南哥。”
电话那头是长毛：“我找到廖杰了，但他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厨师呀！”
费南调出地图，搜索到长毛的光标，他正在广州火车站附近的一栋老居民楼里，身旁果然有个叫廖杰的光标。
看到廖杰职业后方的厨师字样，费南确认了身份，吩咐说：“应该就是他了，你想办法带他来湘港。”
“好吧，阿星晚上到，我和他汇合，明天回去好了。”
“可以。”
费南挂了电话，看向揉着朦胧睡眼的欢欢。
欢欢挤了挤眼睛，放下手，左右看了看，像是忘了身处何方。
转脸看向费南这边，她发现费南正在看着她，赶忙偏过头去。
微微笑了笑，费南缓声说：“还困就继续睡一会儿好了，待会才开饭呢！”
欢欢快速的扫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费南见状，笑问：“你帮我看看，小白醒了吗？”
欢欢低头看了看依然攥着她一根小指头的小白，又摇了摇头，幅度略大。
小白这家伙，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么能睡。
不过欢欢这一觉睡得很不错，已经能和他简单交流了。费南满意的点点头，微笑说：“那你再休息一会儿好了，待会儿叔叔带你一起去吃午饭。”
说罢，费南低头继续翻看起病历来。
欢欢支起身子，她还觉得有困意，但却不想睡觉，便再次靠坐在了沙发上，显得有些慵懒。
她比之前放松多了。
阳光洒下的光斑距离她刚进来时的位置移动了不少，她愣愣的看着阳光中飞舞的细细微尘，不知在想些什么。
纸张翻动，她向费南看去，费南低头看着病例，浑然不觉。
这一次，她没有第一时间移开眼神，她第一次看清了费南的样子。
这一次，她不再害怕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舔狗小白
小白醒得及时，刚好在午饭开餐前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身旁的欢欢，一骨碌便爬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嘿嘿直乐。
“臭小子，该吃饭了，你也睡醒了，你还真会算时间啊？”
费南上前，屈指轻轻弹了弹小白的光头。
欢欢低着头，看着费南的鞋面，一声不吭。
“欢欢？”
费南试探的叫了声。
身子一震，欢欢飞快扫了眼费南的鞋面，没有说话。
“该吃午饭了，咱们走吧？”
费南又说了句。
欢欢默默松开了小白的手，站起了身。
小白赶忙顺着沙发出溜了下来，一探手又把欢欢的手牵了起来。
欢欢飞快看了眼费南，没有说话。
费南暗暗点了点头，虽然欢欢依然对他摆出防御姿态，但比起早上的情况已经好得多了。
“咱们走吧！”
费南招招手，率先向门外走去。
小白拉着欢欢，迈步跟上。
欢欢看着小白的后脑勺，默默伸手，轻轻揉了揉刚才被费南弹的地方。
小白扭头瞅了瞅她，嘿嘿一笑，昂首挺胸的牵着她，大步如飞。
欢欢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丝微笑。
青山的食堂在主楼的后方，是单独的一栋二层建筑，所有的病人和职工都在这里用餐。
下到一楼，费南还没进餐厅，就听得里面连呼带叫，乱作一团，还夹杂着几个不似人的声音。
来到食堂门口，吵闹声愈发喧嚣，费南看去，却见原本该安静坐在桌边吃饭的病人们跑的跑，跳的跳，哭的哭，闹的闹，护士们忙着安抚，几个挥舞着漏勺锅铲的食堂职工则满食堂追赶着什么。
“嘎嘎嘎！”
一只白色的大鹅从门旁扑棱棱的挥舞着翅膀，飞了过来，想要从门口逃走。
“梁医生！拦住它！”
追赶而来的苗护士冲费南大叫。
费南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它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扑棱！扑棱！
大鹅挥舞着翅膀，拼命蹬着鹅掌，但在费南的大手下，它无处可逃。
“苗姐，怎么搞成这样啊？”
费南看着食堂里忙着逃命的几只鸡鸭，惊讶的问。
苗护士赶忙上前来帮忙抓住了大鹅的翅膀，控制住了它，一边说：“都是那个阿龙表弟啦！以前都是阿龙负责采购食堂食材，今天他生病请假，让他表弟帮忙去拿货，结果没说清楚，原本应该是杀好再拿来的鸡鸭，结果拿来的都是活的。”
“王师傅他们想自己杀，结果那个阿龙的表弟没管好笼门，搞得鸡鸭鹅都跑出来啦！”
费南闻言，笑着说：“以后小心点就好啦！不过话说回来，杀好的容易买到冻货，新鲜的活禽，肉还是好吃些。”
苗护士笑嘻嘻的问：“梁医生你对吃也有研究呀？”
“略懂。”
费南提起白鹅，笑着说：“就像这只大肥鹅，拿来做烧鹅，应该不错。”
忽然，费南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他低头看去，却是欢欢，她正看着那只白鹅，眼中满是担忧。
看到欢欢居然主动触碰费南，苗护士有些惊讶。
她清楚欢欢的性格，能这么快让她放下戒备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看着欢欢笑了笑，她耸耸肩说：“这就是我们不买活禽的原因。”
欢欢拉着费南的衣袖，眼中露出一丝乞求之意。
“你想让它活着？”
费南低头问她。
欢欢点了点头，眼睛盯着白鹅。
“那你会照顾它吗？”费南又问。
欢欢看着白鹅，用力点了点头。
苗护士闻言，赶忙提醒说：“梁医生，医院里没地方养这些东西啊！”
欢欢听到，有些着急，抓着费南的力气也加大了几分，乞求的看着费南。
费南见状，沉思了下，冲苗护士说：“我需要利用这只鹅来观察欢欢的情况，就让她先养几天，我来想办法。”
他开口，苗护士也不好说什么，便点头说：“那我去跟王师傅讲一声，让他派人把库房腾出来半间好了。”
“可以，那就麻烦你先跟王师傅讲一声，我待会儿过去和他讲。”
欢欢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交谈，听到可以养白鹅，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啦！你可以养它了。”
费南低头冲她说了句。
将白鹅放在了地上，费南刚一松手，白鹅便扑棱着翅膀向费南啄来，但马上又被费南一把捏住了脖子。
这家伙凶性未消，暂时不能给欢欢。
环视了一圈，费南看到了坐在桌旁笑嘻嘻瞧热闹的大生地，喊了他一声。
听到费南叫他，大生地赶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陪笑问：“梁医生，你找我有事啊？”
“嗯。”
费南冲他问：“你那个朋友有来找你吗？”
大生地知道他说的是谁，摇了摇头说：“我没见到他。”
“好吧。”
费南拎起白鹅说：“我想请你帮个忙，你愿意吗？”
大生地赶忙拍胸脯：“什么忙你尽管说好了。”
“我想请你帮忙照看这只鹅。”
大生地一愣：“照看鹅？”
欢欢闻言，有些着急，赶忙又拉了下费南。
“没事的，他只是暂时帮你照顾。”费南安慰了她一句，又冲大生地说：“我把这只鹅交给你，你要负责训练它，让它不再咬人。”
“啊？”
大生地傻了眼：“训练鹅？我不会啊！”
“不会我可以教你啊！”
费南笑问：“你愿意学吗？”
大生地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愿意……”
“愿意就好。”
费南看着学生名额又多了一位，笑着说：“其实训练动物和教小孩子一样，你肯教，就一定教得会。”
“怎么教啊？”
大生地不解的问：“我是人，它是扁毛畜生，我说的话它也听不懂啊？”
“听不懂话，它总懂得吃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会不会？这叫奖励机制。”
听到打字，欢欢有些焦急的拉了拉费南，摇了摇头。
“没事，我说说而已的。”
费南赶忙冲大生地嘱咐说：“不许打它啊！要多奖励它，总之呢，它做的对，就奖励它吃的，做的不对就不奖励，多来几次后它自然就学会了。”
说罢，他低头冲欢欢说：“你如果想照顾它呢？就要多帮它拔草，喂它吃，你能做到吗？”
欢欢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小白舔着脸凑了过来：“我也帮你一起拔！”
“闭嘴吧！小舔狗。”
费南捏着他的脑袋，往旁边一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影卫
港岛东侧某处院落中，美智子正抚摸着怀中的白猫，她面前的桌上摆着由几块碎片拼接而成的水晶吊牌。
这是九菊一派门中用来标识和监管门下成员的物件，因为封存有门中独有的式神，这种吊牌的材质除却本身的坚硬外，柔韧性也相当好，普通人很难将它损坏到这个程度。
看着水晶吊牌中央的孔洞，美智子很清楚，这是那头小尸王出手损坏的，它甚至还吃了其中封存的式神。
这显然是一种威慑。
然而，美智子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增添了些许信心。
僵尸无法直接摄取天地灵气，式神这种灵物对它们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以她对僵尸的了解，如果是门中古籍记载过的那些产生灵智的尸王，在察觉到附近可能有大批灵物供它吸食，恐怕一早就找上门来了。
但那头小尸王为什么明明尝到了式神的滋味，却没有采取行动呢？
如果不是有更吸引它的事物，那么就是它已经被收服了。
按照白猫式神反馈的情况看，后者的可能性要更高些。
在刚得知这一情况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放弃计划，因为一个能够收服产生灵智的尸王的人，远不是她能够招惹的，说不定是大陆某个隐世间的长生种。
但随后，她又回忆起昨晚替身降被破除后，她派遣管狐式神前去查探时观察到的情况，却发现对方的表现，明显不像是能够收服灵尸王的人物。
那样的家伙，怎么会连她的式神都发现不了呢？
因此，她推断，那头小尸王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力量受到了很大的削弱，才会被偶然收服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抢夺小尸王的成功率就大得多了。
“大门。”
她叫了声，方脸男人拉开门页，走了出来，恭敬的站立在她的面前。
“今晚前，调集四名影卫赶到湘港。”
她平静下令。
“嗨！”
方脸男人一低头，沉闷的应了声，问：“要隐忍还是武者？”
“各两名。”
美智子右手轻柔撸猫，又说：“通知大田组，派二十人的武装小队，今晚赶到。”
“嗨！”
大门低头应答。
“还有。”
美智子看向他说：“通知螳螂，让他和影卫一起来湘港。”
“嗨！”
看着大门离开，美智子转脸看着桌上的水晶吊牌，若有所思。
这并不是她所能动用的最大精锐力量，但却是她能损失的最大精锐力量。
这些手下在接到调令后，就已经被她当做弃子了。
这个配置的攻坚力量，应该足以试出小尸王和那个男人的实力了。
如果这都搞不定，她也就打算放弃单吃这次任务，转而向组织求援了。
……
……
“我丢！”
一只鹅头探到了大生地的盘子里，叨起一条青菜，抖着脑袋吞了下去，汁水甩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
小白看着好玩，咧嘴大笑。
欢欢关切的看着白鹅，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当着费南的面，大生地不敢揍它，只能郁闷的将它推开。
又扒了几口饭，那白鹅动作敏捷，又探头将他盘中的小蒸鱼叼走了。
“哎呀！你给我吐出来！”
大生地急了，他这么一份饭里，就两条小鱼算荤菜，还被这扁毛畜生抢走一条。
“算了。”
费南劝着，将自己盘中的鸡腿夹给了他。
他作为主治医师，伙食级别要比病人高些，有条葱油大鸡腿吃。
但负责食堂的王师傅水平着实不怎么样，他只用眼睛看，也知道鸡煮老了，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便给了大生地。
看到鸡腿，大生地顿时眼前一亮，开心了起来。
“谢谢梁医生！”
他道了声谢，便抓起鸡腿，啃了起来。
医院的伙食水平一般，虽然饿不着，但油水终究是不太够的，他也很少有机会吃到这么一整条又肥又大的边腿。
昂首挺胸，一手揽着往他盘中啄食米饭的白鹅，大生地得意的看着一旁投来艳羡目光的病人们，吃得更香了。
做人还是要机灵些，要不是他一早和梁医生搞好关系，哪里来的大鸡腿吃？
他索性将餐盘推到了白鹅的面前，让它自己啄食起来。
这缺油少盐的饭，也只有它喜欢吃。
欢欢隔着桌子，捏着自己盘中的青菜，递到了白鹅面前。
白鹅探着长脖子，轻巧的将青菜啄食吞下。
轻轻抚摸着它的长脖子，欢欢眼睛笑成了弯月。
她不吃肉，又把青菜喂给了白鹅，盘中便只剩下了白饭。
小白见状，赶忙将自己盘中的青菜夹给了她。
“不许挑食。”
费南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便将自己的青菜夹到了他的碗里。
不远处，几个护士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这边，低声聊着天。
“梁医生真负责，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观察病情。”
“真是个好人，不然欢欢怎么会那么亲近他？”
“那么强壮，又有爱心，如果我没结婚，一定嫁给他！多有安全感？”
“爱心不重要啦！你中意的是人家的强壮嘛！”
“什么安全感？我看是快感吧？哈哈哈！”
“去死啦你！食鸡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哦~！原来你喜欢食鸡~的咩？”
……
听着护士桌传来的虎狼之词，费南有些无语。
这些结过婚的大姐们真是生冷不忌啊！
摇了摇头，费南将思绪拉了回来，翻阅着系统面板。
林氏夫妇的怨灵为他提供了十万点的超凡能量，刚好够开启小白脖子上的定魂符作为剧情线世界之钥的地标点。
但他不知道一旦开启后会对定魂符本身造成什么影响，因为那东西维系着小白的生命，万一是个一次性消耗品，小白可就没了。
根据系统的描述，这把钥匙在使用后会进入一个所谓的附属时空，他不确定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在处理掉手头的几个麻烦之前，他暂时不打算动用它。
不过先搞清楚地标点还是很有必要的，之前抓走小白的那两个影子怪和章鱼怪他可一直没忘记，那次的死里逃生运气因素占了大多数，他拼劲全力，也不过打伤了那头章鱼怪，万一再被找上门，他可没有信心搞定它们。
如果系统描述属实，这把“钥匙”说不定可以当个保命手段。
第三百四十三章 长生种
那柄飞剑费南随身携带，插在白大褂里面西装的上衣口袋里，透过衣服依然感觉得到。
“干爹！再来一碗！”
小白骄傲的举起了小碗，含着米饭大喊。
费南将自己的白饭扣进他的碗里，顺手帮他抹去嘴角的饭粒，眼神宠溺。
他问过小白许多次为什么叫他干爹，但都没有得到答案。
小白的出现就像是投入平静湖泊的小石子，让费南的世界也变得波云诡谲起来。
揉了揉他的脑袋，费南用小指勾起他脖子上的定魂符，仔细看了看。
从问出那个价值1点世界本源的问题起，费南就知道，这个世界可能比他以为得更加复杂。
他隐隐猜测，一旦使用这把钥匙，他的世界恐怕会有更加天翻地覆的变化。
……
鸭脷洲海湾，敷设船将新电缆缓缓铺入海中。
岸边的公路旁，停着两辆黑色轿车，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默默站在路边。
背手站在前方的是个中年瘦削男人，他默默看着敷设船工作，脸色有些难看。
一个打完电话的年轻男人快步来到他的身后，递过电话说：“队长，处长叫你回去开会。”
中年男人皱眉接过电话，那头一个愠怒的声音传来：“加山，你现在在哪儿？马上给我回来！”
“我在调查现场。”
加山板着脸回了一句。
“那你调查出什么了吗？”
处长气愤的说：“已经有市民吃了染有妖兽血的鱼中毒了，幸好只是拉稀，现在你该做的，是想办法控制事态扩散！”
加山冷着脸说：“我就是在控制事态扩散，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了问题的根源。”
“放屁！最好的办法是你增派检验人手去鱼市检验。”
加山面无表情：“检验中心人手已经不足了，关几家鱼市不行吗？”
“你说关就关啊？损失的钱你来赔吗？”
处长的声音气急败坏：“我不管，你马上给我回来，如果半个小时后我看不到你，我就告诉你老婆你藏私房钱买酒喝！”
加山的额头暴起青筋：“冚家铲！你威胁我！”
“就是威胁你！怎么样！扁我啊！”
处长在咆哮：“你搞清楚状况！我是处长！现在是我在命令你！卫生署的署长马上就到，半个小时后我看不到你，后果你自己负责！”
啪！
处长挂了电话。
“妈的死肥猪！”
加山大怒，扬手就将电话向地上摔去。
电话落至半空，便像是陷入了一团充满弹性的粘稠液体一般，落实一止，继而向后方弹去。
递过电话的年轻人手忙脚乱的接住，有些心疼的擦了擦灰，小声嘀咕：“我的电话……”
加山黑着脸，看着工作的敷设船，一招手：“收队！”
说罢，他便转身向身后的车上走去。
年轻人赶忙跟上，问：“队长，不查了吗？”
加山没好气的说：“查什么？该查的都查了无数遍了，样本也提取了一堆，有什么用？检验中心那群废物，这么久了也没出结果，再等下去，那些妖兽血都自然降解了！”
臭着脸，他想起了什么，问：“那辆摩托车找到了吗？”
“还没有。”
年轻人苦着脸说：“我们人手太少了，而且单凭一条轮胎印找摩托车，根本就是大海捞针，怎么找得到嘛！”
“找不到就不找了？”
加山瞪了他一眼。
年轻人不敢反驳，悻悻的说：“当然要找啊！可是还是缺人手啊！”
见加山皱眉，他赶忙说：“队长，我知道你着急，我们也都想尽快解决问题，你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会有进展的。”
加山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我怎么会不着急？这次出现的妖兽是长生种级别的，而且不止一只。这种级别的妖兽，一旦让它的血液扩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
年轻人也叹了口气，随即安慰他说：“水警已经封锁了这一片海域，禁止渔民下海捕捞，各个鱼市负责检验的兄弟们多辛苦一下，不会让事情扩大的。”
加山依然眉头紧锁：“洋流是运动的，封锁了这片海域，经过这些天，妖兽血恐怕已经随着洋流到了沿岸其他海域了。”
“没事的。”
年轻人安慰他说：“这片海湾太小，如果妖兽血被洋流推到海里，稀释过后，也就达不到让人体产生排异反应的浓度了。”
顿了下，他又说：“队长，我们应该相信检验中心的兄弟们，这次我们不光采集到了妖兽血，还有妖兽的身体组织，虽然检验难度大，但一旦研制出解药，对我们今后的工作一定大有裨益。”
加山闻言，眉头舒展了些许，感慨说：“这倒也是，采集到长生种的身体组织，这还是我们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但检验中心没有相关经验，耗费的时间恐怕会很久，兄弟们可能会忙很长一段时间。”
“人手不足的确是个大问题。”
年轻人皱眉想了想，试探的问：“要不……我们向大陆求援吧？借点人手来帮忙，应该没问题吧？”
“处长不会同意的。”
加山摇了摇头，但却仍在思索这个建议。
“这样好了。”
他抱起胳膊说：“我们不走官方，走民间渠道，我通过协会邀请大陆特异功能研究所的一个朋友带队来湘港考察，这样处长应该管不到我。”
“靠不靠谱啊？”
年轻人好奇的问。
“有总比没有好。”
加山严肃说：“我那个朋友姓严，功力和我相差无几，有他帮忙，应该会轻松一些。”
“那么厉害？”
年轻人惊喜的说：“能有队长你这么强的功力，一定没问题啦！”
“我让他多带点人过来，坐直通车过来，应该这两天就能到。”
加山伸手随意一招，前座的储物盒打开，一盒香烟漂浮而出，落在了他的手上。
抽出一根递给年轻人，他严肃的说：“一定要找到那辆摩托车，目睹了长生种级别的交战还能活下来，甚至骑摩托车返回市区，那个目击者一定不简单。”
年轻人好奇问：“会不会也是长生种？”
“你以为长生种遍地都是吗？”
加山笑骂。
年轻人嘿嘿一笑，又问：“队长，你什么时候能达到长生种的境界？”
“我？”
加山摇摇头：“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啊？”
年轻人有些失望：“你都没机会，那我们不是更没机会了？”
“别这么想。”
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谁都说不准的，而且，长生种也会死啊！”
“嗯，我会努力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又问：“队长，到底长生种有多厉害啊？”
加山沉吟了下，认真的说：“不是每个长生种都靠力量著称，有些长生种甚至比普通人更脆弱，更容易死亡。但每个长生种都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绝对不能小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万里挑一
“队长？如果成为长生种，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
年轻人好奇的问。
“长生不老只是一种概念，和长生种一样，都太过片面，不准确。”
加山摇头说：“有的长生种，可能几年都活不到，但有些长生种，可能已经存活了成百上千年了。”
“啧啧！”
年轻人忍不住感叹：“这太不科学了。”
“有什么不科学的？”
加山笑着说：“等你有机会去苏联或是南美那边出差，去看看那些原始森林里上千年的老树，它们也算长生种，但人类可以轻易砍伐它们。对了，可以永生的灯箱水母研究中心里不是也有么？你没见过？”
“当然见过，只是……”
年轻人挠了挠脑袋，笑着说：“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通过教育普及这些事呢？就像这次，如果所有人都能学会辨别沾染了妖兽血的食物，不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吗？”
“而且，如果每个人都能学会磁场控制，社会生产力不是也能提高很多吗？”
“没那么简单。”
加山笑问：“你现在的能力等级是几级？”
“还是二级。”
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二级，那你的托举力应该有20公斤了。”加山点了点头。
“24.5。”
年轻人赶忙强调说：“每天可以使用十二次，可以连续使用三次。”
“不错。”
加山淡然的夸奖了句，说：“算你25公斤的托举力，每天12次就是三百公斤，一个普通的码头装卸工，搬运这个重量不会超过20分钟。”
年轻人闻言，想要反驳什么，但还是嘿嘿笑了笑，没有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确，我们的能力对于长生种以下的超凡生物都有一定的克制力，但有核武器更有威慑力吗？”
“队长你这是强词夺理。”年轻人有些不服气的嘟囔了句。
加山摇摇头，又问：“你那一届加入警队的同学一共有多少个？”
年轻人想了想：“两千一百多个吧？”
“有几个被选入超凡事务处？”
“两个。”
“在你之前，超凡事务处几年没有招人？”
“五年？”
“在你之后呢？”
“已经一年半了。”
“是咯！”
加山叹息说：“也就是说，你和阿强是队里六年半以来唯一招收的两个新人。”
“湘港警队每年平均有两千人加入，六年半就是一万三千多人，阿强的情况特殊，刨除在外，你就是这一万多人里唯一被选入超凡事务处的人，绝对的幸运儿。”
“是啊……我的确很幸运……”
年轻人的神色有些古怪。
“你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你是那一万多个体检样本中唯一拥有我们这种天赋的人。”
加山扫了他一眼：“你以为这种天赋，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吗？”
“但大家也应该有知情权吧？”年轻人嘟囔了句。
“你不懂。”
加山长叹一声：“天赋稀少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利益争夺，对于普通人而言，置身事外对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对我们也是最好的保护。”
说着，他看向年轻人问：“如果他们知道有像你我这样的人，可以比他们多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但他们却做不到，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年轻人沉思了下，目光闪动：“不患寡而患不均。”
“没错。”
加山欣慰点头：“历史已经验证过无数次了，凡种将我们供上祭坛过，也打入深渊过，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年轻人对此像是有些难以接受，摇头说：“我总认为，把生命按照什么凡种、超凡种、长生种、永生种这样区分开来，本就是一种歧视。”
“你相信众生平等吗？”
加山笑着说：“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你想和妖兽众生平等，但妖兽不愿意和你平等，那该怎么办呢？非暴力不合作吗？如果你能解决这个问题，你会是比永生种更伟大的存在。”
年轻人缩了缩脖子：“我可没这么说过。”
“呵呵！”
加山轻笑说：“所以说，长生也不是件好事，活得越久，烦恼就越多，不然怎么会有永生种选择自杀呢？不管生命长短，活在当下，开心就好才是最重要的。”
年轻人若有所思，笑着说：“队长，你还真看得开。”
加山按熄烟头，看向窗外：“这世界上唯一公平的事就是死亡，你如果在思考任何问题前都加上这个前提，问题难度会低得多。”
年轻人也按熄了烟头，翘起二郎腿说：“还是算了吧！我还没活够呢！天天想这个问题，会让我找不到女朋友的。”
“哼！等你结婚后就知道了。”
加山脸色臭了下来。
年轻人疑惑的瞅了瞅他，回忆起队长夫人的彪悍，不由打了个哆嗦。
难道队长是因为结了婚，才整天思考死亡的吗？怪不得都说婚姻是坟墓，队长死得好惨！
……
午饭过后，精神抖擞的小白牵着欢欢去小树林玩耍，大生地负责的抱着白鹅遛弯，费南则回到了诊疗室，准备大生地的出院手续。
大生地的材料很齐全，刘医生那边也没什么意见，他也早就知道大生地是装疯。
是大生地自己不想出院，而且他呆在院里也不会惹什么麻烦，还时不时的帮忙做点事，刘医生也就选择性的忽视了他。
因为没有安排其他诊疗的计划，费南整理完材料后，便清闲了下来。
泡了杯茶水，他来到窗边，看着玩耍的小白和欢欢，若有所思。
虽然有大生地搞定职业任务，但费南并不打算放弃欢欢的诊疗。
就算看在小白的面子上，他也愿意想办法帮欢欢一把。
经过今天的相处，欢欢对他的戒备已经有所降低，加上小白在一旁充当吉祥物，费南认为已经可以尝试对欢欢进行催眠治疗了。
但在此之前，费南还是打算见一见她的父亲，苏友福。
难得有了点空闲时间，费南抓紧时间利用念力值转换，“生产”起超凡能量来。
虽然和干掉怨灵提供的能量值相比，他的积攒速度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除了开启剧情线世界之钥的十万点能量值外，他的道士职业也有着十万点能量的缺口。
可惜超凡职业没有晋升卡用，要是有办法加快超凡能量的收集速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