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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厂曹公     生活在港片世界txt下载     生活在港片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章 我去山里走一遭

    后面几个拿刀带棒的爷们儿也相继赶到,不过在看到徐大脑袋后,他们也都随之停下了脚步。

    围在院子门口,他们看着费南,和被枪指着的徐大脑袋,有些懵。

    徐大脑袋是盘踞在附近大脑袋山上的马匪头子,威名赫赫,往日里只有收冬粮的时候能见他下山,今天怎么在这儿看到他了?

    而且,往日里威风八面的他,这会儿却被大武用枪指着脑袋,按着脖子,显得颇为狼狈。

    被众人这么看着,徐大脑袋的大脑袋憋得通红,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作为盘踞在周边最大山头上的马匪头子,他向来都是作威作福的那位,下山劫道、收粮也都颐气指使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这对他而言就像是当众上刑场,比砍他的头还难受。

    备不住众人指指点点,徐大脑袋怒哼一声:“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用这么下我脸吧?”

    费南二话不说,转动枪口,扣下了扳机。

    嘭!

    “啊!!!爷爷饶命!”

    徐大脑袋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他捂着右脸,指缝中溢出鲜血,他的右边耳朵已经被一枪轰飞了。

    院口众人见状,纷纷惊呼出声,却都不敢上前。

    屋内门帘被顶开,牛二拖着已经咽气的疤脸退了出来。

    “疤爷?”

    猪蛋骇然的看着他问:“他……他死了吗?”

    “死了。”

    费南替牛二回答了他。

    “这……”

    猪蛋没话了,只是盯着疤脸,两股战战。

    “老二!”

    精瘦老头看到牛二,赶忙叫过他,将他拉到了一旁,严肃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牛二低声将方才房间里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精瘦老头听完,不由猛拍了下大腿,愁容满面的说:“糊涂啊!马匪那是好招惹的?更何况还是徐大脑袋!杀了他的手下,还打掉了他一只耳朵,他怎么可能放过咱们?”

    “是他欺人太甚,大武也是被逼无奈……”

    牛二替费南解释了句。

    但精瘦老头听了更是无奈,愤愤说:“什么叫被逼无奈?被逼无奈就可以动手杀人?老二呀!你就不会动脑子想想,那个大武终究是个外人,你这么帮他,值得吗?”

    “是,他能打,一个人能打死老虎,带个孩子也能在山里过活,他当然不怕马匪,大不了再躲进山里就是了,可咱们呢?”

    “他要是跑了,山上的那些马匪下山报复,咱们跑得了吗?”

    见他们在一旁焦急的说着话,费南猜出了他们的顾忌。

    徐大脑袋也回过神来,心中重又生出些底气。

    “我说呆弟,你是聪明人,杀了我,对大家都没好处,尤其是他们。”

    他瞅着费南说:“你放了我,这件事咱们翻篇儿,老爷们儿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儿,说话算话!”

    听到他的话,牛二和精瘦老头也停下了讨论,回头看着他发愁。

    “二哥,你觉得呢?”

    费南看着牛二,想听听他的意见。

    “不能杀!”

    猪蛋忽然扯着嗓子叫了声。

    他快步出溜到牛二和精瘦老头身边,焦急的说:“二叔,四爷,这徐大脑袋杀不得呀!杀了他,山上寨子里的那些马匪不得下来报仇呀?到时候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牛二也很是为难:“可已经杀了人,就算放了徐大脑袋,他也一样不会放过咱们的。”

    “他不是说了吗?只要不杀他,这事儿就翻篇儿,说话算话!”

    “徐大脑袋的话也能信?”

    精瘦老头开口驳斥说:“哪一年开春说好的冬粮,秋天时候没加过?他那张嘴,说话不抵放屁,信他才有鬼!”

    “那怎么办?”

    猪蛋焦急的说:“徐大脑袋要是死在这儿,咱们屯子的人都活不了呀!”

    牛二和精瘦老头都没了主意,唉声叹气,举棋不定。

    “我有个主意!”

    猪蛋低声说了句。

    “什么主意?”

    牛二和精瘦老头齐问。

    “这事儿是那个大武惹出来的,人也是他杀的,跟咱们没关系。”

    猪蛋低声说:“咱们屯子救了他一命,他倒好,恩将仇报,反给咱们惹祸,咱们不能因为他搭上自己的命呀!”

    牛二和精瘦老头面面相觑,牛二有些犹豫,但精瘦老头却有些意动:“继续说。”

    猪蛋见他意动,赶忙趁热打铁:“咱们先稳住他,让他先放了徐大脑袋,然后找机会绑了他,给山上送去。”

    “冤有头债有主,他自己惹出的麻烦,当然要他自己解决,徐大脑袋有他撒气,自然就不会找咱们的麻烦了。”

    精瘦老头默默点了点头,看向牛二。

    牛二仍有些犹豫:“可是……”

    “还可是什么呀?”

    猪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还想为了一个外人,把你和二婶的命都搭上?”

    费南看着牛二他们悉悉索索的争论着,心中已经理清了厉害关系。

    让他们拿主意显然是不靠谱的,这事儿还得费南自己来解决。

    随即,他看向了手边的徐大脑袋。

    徐大脑袋瞅着他,忽然像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登时惊慌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杀我!”

    他开口大叫:“我山上还有兄弟!你杀了我,你们全屯子一个人都跑不了!”

    听到他的叫嚷,牛二仨人回过身来,正看到费南将枪口抵在徐大脑袋的头上。

    “别!”

    猪蛋抬手叫喊,却只吐出一个字,便看到火光一闪,徐大脑袋的大脑袋便轰然爆出了个大洞,整个人瞬间瘫软,匍倒在了费南脚边。

    “……”

    “……”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纷纷愕然的看着费南和他脚边的徐大脑袋,张口无声。

    “这……这……”

    猪蛋口中黄牙碰撞,咯嘣作响,指着徐大脑袋,说不出话来。

    费南将枪口拄地,冲牛二等人说:“二哥,四叔,你们不用担心,这事儿我来处理,不会让你们掉一根汗毛。”

    “哎呀!”

    猪蛋怪叫一声,瘫软坐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你个杀千刀的!谁让你动手了呀!这下完了!咱们都得跟着你个鳖孙陪葬!哎呀哈~!呜呜!我还没娶媳妇儿嘞呀!”

    沙沙雪响,他看到面前多出一双脚来,顿时哭声一停。

    抬眼望去,他看到费南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俯视着他,费南平静的说:“屯里没人会死,就算要死,最多也就死你一个。”

    说罢,他不管猪蛋一脸愕然,抬头冲牛二说:“二哥,帮我把那两个绑上马,我去山里走一遭!”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上山

    费南说的是疤脸二人。

    “你想做什么?”

    “送他们回家。”

    “你要去山寨?”

    牛二焦急上前两步,将他拉到一旁:“你疯了?徐大脑袋的手下有三四十个,都是些不要命的,你去了不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

    费南瞅着他。

    牛二迟疑了下,神色有些纠结。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低声说:“不管了!你进屋收拾东西!带欢欢先走!”

    “你疯了?”

    费南惊讶:“我走了,你和二嫂怎么办?屯子里的人怎么办?”

    “徐大脑袋带来的人都死了,没有活口,山寨的人还不知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牛二只是不听。

    “你别管了,这事儿我来处理。”

    费南摇了摇头。

    “你听哥哥一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牛二攥着拳头,两眼发直。

    这是他倔脾气上来后的样子,费南见过。

    牛二很喜欢听评书,那些故事里义薄云天的主人公也是他的精神偶像,所以他平日里才动不动就将评书中的话挂在嘴边,那些英雄故事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牛二平日里做事的行为准则。

    用后世的话来讲,牛二这会儿正处于中二之魂燃烧的状态中,把自己代入了评书里那些侠义无双的主人公,决心义字当头,护费南周全,送他离开。

    费南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着实有些感动。

    二哥这人虽然真的二了点,但心性纯朴,绝对是个好人。

    费南不愿将他推入火炕,再说这事儿本来就是他做出来的,当然要处理干净才行。

    “二哥,你就别管了。”

    费南用力攥了攥他的手腕,笑着说:“帮我看好欢欢,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便来到了院中,将疤脸二人一手一个拎起,往门口走去。

    看到他轻而易举就将两个马匪像拎小鸡般丢起,众人不由齐齐后退了半步。

    从马鞍上扯开麻绳,将疤脸二人捆好,费南将徐大脑袋的那头黑色高头大马牵了过来。

    “兄弟……”

    牛二来到马前,还想劝他:“他们的山寨藏得深,你不好找的。”

    “来时都有蹄印的。”

    费南笑着看向猪蛋:“就算我找不到,他也找得到。”

    猪蛋见他看向自己,不由吓得哆嗦了下,向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干啥?”

    “别跑。”

    费南抬起的枪口让他的双脚生了根。

    来到他身前,费南搭上了他的肩头,捏着他的后脖子,笑呵呵的说:“帮我个忙,跟我走一趟,把这两位送回山寨去。”

    “我不知道山寨在哪儿……”

    猪蛋快哭出来了。

    “你听我像是在跟你商量么?”

    费南将枪口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去!我去!”

    猪蛋忙不迭的点头,他身下的棉裤裆肉眼可查的湿了一坨。

    推了推他,费南抬下巴示意:“上马!”

    猪蛋望着四爷,投去了哀求的目光。

    犹豫了下,那精瘦老头还是上前一步,冲费南说:“大武兄弟,这事儿和猪蛋没关系,你就别带着他了吧?”

    “怎么能没关系呢?”

    费南笑着反问:“四爷,徐大脑袋是怎么知道虎皮的事儿的?”

    精瘦老头愣了下,随即看向猪蛋。

    “四爷!不关我的事呀!四爷!”

    猪蛋慌了神,赶忙告饶。

    用枪管敲了敲他的脑袋,费南淡然吩咐:“说实话。”

    猪蛋被砸得身子也矮了三分,哆嗦着呜呜哭出了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爷呀!我是一时糊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

    听到他亲口承认,精瘦老头一弓腰,跺了下脚,指着他数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让猪油蒙了心!怎么敢主动招惹马匪?”

    “四爷!我错了,我是被那虎皮蒙了心呀!我一想到那么多钱,晚上就抓心挠肝睡不着觉……是那虎皮!那虎皮上有伥鬼,是伥鬼勾得我呀!”

    猪蛋已经是慌不择言,逮着什么说什么了。

    他匍匐着向四爷爬去,抓着他的裤腿哭喊:“四爷!您跟武爷说说,别带我上山,遇上那些个强人,我怎么活呀?我一把岁数了,连个媳妇儿也没有,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四爷被他吵得心烦,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重又向费南开口:“大武,怎么说屯里也救过你一命,就当给我个面子,放了他吧!我好好收拾他!就当给我个面子……”

    费南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看向牛二,笑着说:“救我的人是二哥,我听二哥怎么说。”

    四爷看向一旁的牛二,赶忙杵了杵他:“老二!你说句话呀!”

    牛二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说:“兄弟,猪蛋怎么说,也是屯子上的人……”

    他话没说完,但费南也懂他的意思了。

    “好。”

    费南点点头,移开了枪口:“我饶他一命。”

    猪蛋大喜过望,爬起身就想跑,但刚迈步,就被费南揪着脖领子拉了回来。

    “我饶你一命,可没说让你走呀!”

    猪蛋软着腿,惊惧问:“你什么意思?”

    “带我找到山寨,我就放了你。”

    “你这是说话不算话……”

    猪蛋急了,但下一刻,枪口又抵上了他的脑门。

    “带我去山寨,我放你一条活路,或者我现在一枪打死你,你自己选。”

    费南看着他,眼神平静。

    “呜呜……”

    猪蛋瘫软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枪在费南的手中,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片刻后,费南和猪蛋各骑了匹马,屁股后面捆着疤脸二人,沿着进屯的马蹄印,向屯外走去。

    牛二和四爷等人站在屯口,遥遥相望,面上担忧之色明显。

    徐大脑袋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期盼费南上山去,能将这事儿摆平,否则,今天这事儿也没法善终了。

    但是,这可能吗?三条人命,怎么可能摆平?

    徐大脑袋那些个兄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费南就算再能打,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于是乎,待到费南和猪蛋的马匹身影消失在远处,四爷便急匆匆的转身,冲牛二瞪了眼,呵斥说:“还愣在这干什么?回家收拾东西!跑呀!”

    被他这一提醒,身后一众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往家里跑去。

    现在跑,或许还来得及,要是等马匪下了山,他们可就没机会跑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窑变

    猪蛋满身是雪,臊眉耷眼的坐在马背上,跟在费南身后。

    他尝试过逃跑,但没跑几步,就被费南发现,重新逮了回来。

    “哪边?”

    费南回身冲他询问,前方雪地上出现了两行蹄印。

    将手从袖筒里摘出,猪蛋指了个方向,又将手揣了回去。

    他不敢撒谎,费南就像是能看穿他的念头一般,之前他想耍个小聪明,就被费南看穿,还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扇得他现在耳朵还在嗡鸣。

    离山寨越来越近,他也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这荒郊野岭的,跑能跑多远?到时候人家马匪下山,顺着脚印,一撵一个准儿。

    既然跑不了,猪蛋索性开始主动为费南指起了方向。他将希望寄托在费南能够说话算话上了。

    反正费南说了,只要找到了山寨,就饶他一命。

    如果费南反悔……那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死了算逑。

    一直到日头偏西,费南两人才到了一片山坳中的林子前,据猪蛋说,穿过这片林子,就是马匪的山寨了。

    不过,在这片林中,有马匪的哨位,需要经过盘查才能进入。

    “爷爷,前面就是山寨了,你说过带你找到山寨,就放我回去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猪蛋陪着笑脸,缩着脑袋,冲费南哀求。

    看着一片死寂的山林,费南摇了摇头:“我要看到山寨,才能放你走。”

    那我还能走得了吗?

    猪蛋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发作,只能在心底里将费南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面上却还得陪着笑脸。

    “爷爷,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到了跟前,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看着费南调转过来的枪口,猪蛋的口风瞬间转变。

    “少废话。”

    费南在他身下的马肚子上踢了一脚,让他的马身上前,自己则跟在了他身后。

    “听好了,接下来,你要完全按照我说的来做,我就能保你一命,如果你乱来,我会一枪打死你。”

    “爷爷你说!”

    猪蛋猛点头。

    “把头转过去。”

    费南用枪口指着他晃了晃。

    猪蛋忐忑的转过身去,冲着林子,不再看他。

    “放心,我不会在人背后放冷枪。”

    费南宽慰了他一句,才继续说:“接下来,进入林子以后,一直到山寨前,你都不许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你看我一眼,我马上就毙了你。”

    “明白!”

    猪蛋猛点头:“我闭上眼睛,不看!”

    “不能闭眼睛。”

    费南沉声说:“我教你几句话,你背下来,进去后见到哨位,你就原样对他说,一个字也不许差!”

    “啊?什…什么话?”

    猪蛋很是不解。

    “听着……”

    费南将要说的话给他讲了一遍,猪蛋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将话背了下来。

    “好了,走吧!”

    费南用枪管杵了杵他的腰,示意他驾马入林。

    猪蛋吞了口口水,夹了夹马腹,缓缓走进了林间。

    树林中的林木有些稀疏,两匹马走在林间,非常显眼。

    猪蛋吆着马,心中忐忑万分,棉裤湿了一层又一层。

    “站着!”

    雪地中,一块板子被掀起,从中窜出两个人来,一左一右,举着两杆枪,指着猪蛋。

    “好汉饶命!自己人!自己人呀!”

    猪蛋高举着双手,连声大喊。

    “蘑菇,你哪路?什么价?”

    左边的汉子大喊。

    猪蛋听不懂黑话,赶忙按照费南教的说:“两位英雄,我是靠山屯的人,叫猪蛋,我是来送人的,你们大当家的出事了!快看看吧!”

    “你说什么?”

    那两人闻声上前两步,枪口几乎要怼到了他的脸上了。

    “真的呀!我没骗你们!”

    猪蛋赶忙撩起后方马鞍上捆着的疤脸尸体脸上的布,焦急说:“我们屯子来了个强人,就是前些日子打虎的那个,他把这两位爷爷打死了,还打伤了你们大当家的,你们快看看吧!”

    “什么?”

    那两人上前来,拨开疤脸的头发,看了眼,顿时惊呼:“是疤爷!”

    说罢,他们便向后面那匹马跑去。

    猪蛋有心想回头看看,却记得费南的话,怎么也不敢回头。

    “是咱的马!”

    “大当家的!”

    他听到后面传来了那两人的惊呼声,不由得愣了下。

    徐大脑袋的尸体明明在村里啊?他们这是在叫谁?

    “大当家的,你没事吧?”

    那汉子又喊了声,随即焦急吩咐:“快点亮子,先送大当家的回垛子再说。”

    猪蛋听着更糊涂了,但这却和费南所说得一模一样,他也更加不敢回头。

    “当心尾巴!”

    “不能!我掌着灯!”

    随即,一个汉子上前来,一把将猪蛋拽了下来,随即用马鞭指着他,低声呵斥:“头前跑!让我撵上,小心挨鞭子!”

    猪蛋不敢多言,迈步便跑。

    进了马匪的地界,他比鹌鹑还要老实。

    这些人可不像费南,还能讲点道理,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一根筋,他可不敢惹恼了他们。

    很快,穿过了林子,他们来到了山坳中。

    那里有一片用圆木搭起的木寨,虽然简陋,但寨门前的拒马桩上插着的几个人头颅骨却给这里平添了几分骇人的气息。

    但猪蛋却管不了那许多,被马匪撵着,他肺子都要跑炸了,这会儿只顾着趴在拒马桩上喘气。

    “开窑!”

    马匪骑着马,来到寨门前喊。

    门缝里探出半张脸,看了看他,随即拉开了寨门,冲他问:“怎么不在外头料水?回来偷懒呀?”

    “少废话!窑变了!二当家的呢?”

    那马匪板着脸冲他问。

    看门人闻言,面色也变得严肃,伸手冲里一指:“在里面喝酒呢!”

    马匪回身,指了指猪蛋,冲看门人吩咐说:“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说罢,他便骑着马进了寨子,向中央最大的毡子房赶去。

    看门人在地上吐了口吐沫,嘀咕了句什么,才扛着肩头的长枪,大摇大摆的来到猪蛋面前,踢了他一脚,呵斥:“老实点儿!”

    猪蛋不敢反抗,被他踹倒,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不过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着,想着脱身的法子。

    不多时,寨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看门人蓦地起身,向里张望。

    随即,毡子房那里的枪声便接连响起,还伴随着一连串惊怒的叫骂声和惨叫声。

    “我艹他姥爷的!”

    看门人摘下长枪,快步向毡子房跑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女人和粮食

    猪蛋一骨碌爬起身,就往山林间跑去。

    他不敢原路返回,那里有山寨的哨位,便往山坳一侧的林深处跑去,想要绕过林子,逃出生天。

    这一片的雪深,他深一脚浅一脚,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跌落,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坑底是个梨形,口儿小肚子大,足有一人半高,坑壁都是斜的,凝着一层霜。

    坑底没有安插陷钉,底下的土也没被冻瓷实,但猪蛋仍是摔得够呛,躺在坑底挺了半天尸,才缓过气儿来。

    待喘匀了气儿,他艰难爬起身,在坑壁上胡乱扒了几下,却只扒得碎土索索落下,顿时不敢再乱动。

    这显然是马匪在林中挖的陷坑,这种陷坑的坑壁是斜着的,并不稳固,如果他把陷坑挖塌了,他只怕是得被活埋在下面了。

    “救命!”

    他高喊了句,坑外却一片寂静。

    望着洞口,他一脸的呆滞。

    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外面有沙沙异响,赶忙跳起身,冲外面大喊:“救命!救命呀!下面有人!”

    洞口处光线一暗,一个人影从上方探出头来,笑嘻嘻的看着他,不是费南又是谁?

    “你……”

    猪蛋吓得一屁股坐了回去,望着费南不敢吭声。

    “找你半天,原来在这儿藏着呢?”

    费南笑嘻嘻的瞅着他。

    猪蛋忽然一个激灵,扑腾跪在地上,一边磕头拜着,一边告饶:“爷爷呀!冤有头债有主,是那些马匪杀的你,你可别缠上我呀!”

    他把费南当做了枉死的冤魂。

    忽然,他听得洞口悉索响动,抬头看去,却见是一根指头粗的麻绳从上方坠了下来。

    “啊!!”

    他惨叫着向后退去,连滚带爬。

    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一根上吊绳,费南向他索命来了!

    “你到底上不上来?”

    洞口处,费南不耐烦的问了句。

    猪蛋惊惶的仰头看去,却见那麻绳悬在空中,并未动弹,另一端捏在洞口处的费南手里。

    “你……是人是鬼?”

    他哆嗦着问了句。

    “我是你爷爷!”

    费南骂了句,问:“你要不上来,我可走了啊!”

    “别!别!”

    猪蛋赶忙爬起身,仔细望着费南打量,迟疑问:“武爷,你真是活人呀?”

    “少废话!快上来干活!”

    听得费南中气十足,猪蛋放心了不少,他看了看晃悠的麻绳,咬了咬牙,将麻绳拽下,在腰间缠了一圈绑好,拉了下,朝上叫喊:“爷爷呀!拉我上去吧!”

    话音刚落,他只觉一股大力向上一提,他整个人便凌空而起,向洞口飞去,眼前一亮,他已经落在了洞口之外。

    摔坐在雪地上,他不顾屁股疼,赶忙爬起身,仔细看着费南,惊讶问:“武爷,你真没事儿啊?那些马匪把你放了?”

    费南没搭理他,只是转身上了马,拽了拽麻绳:“跟上!”

    麻绳另一端还拴在猪蛋腰间,他被扯得向前一蹿,赶忙迈步,被费南拽着,重又往山寨奔去。

    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山寨,寨门大开,费南直接牵着狗蛋来到了毡子房前。

    毡子房门也大开着,费南翻身下马,丢开麻绳,冲猪蛋吩咐:“跟我进来。”

    站在马匪山寨的中心,猪蛋只觉浑身发毛,两手也控制不住的哆嗦。

    匆匆解开麻绳,他小心的迈步走进了毡子房中。

    然而,刚进去几秒钟,他便踉跄着大步冲了出来,跪倒在地上,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他腹内早已空空,但仍干呕个不停,直到吐出一滩酸水。

    毡房中的景象吓坏了他,他在儿时逃荒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景象。

    “进来!”

    毡房中传来了费南的喝声,猪蛋哆嗦了下,满心不情愿,却也只得爬起身,重又进了毡子房。

    刺鼻的血腥气混着各种恶臭的气息,让他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房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血流得满地都是。

    费南站在墙边,冲他招手:“到这来!”

    猪蛋哆嗦着上前,却见他脚边的地上掀开了一块板子,下方有个黑黝黝的洞口,不知通向何处。

    “下去。”

    费南指着洞口吩咐,这里是他发现的密道,不知道通往何处。

    没有地图和超凡力量的情况下,他不想贸然下去,就去林外找到了猪蛋,让他打头阵。

    猪蛋百般不肯,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哆嗦着钻进了洞口,向里摸去。

    费南递给了他一个火把,让他照着,猪蛋进去片刻,忽然喊:“武爷!这有女人!”

    确认没有危险后,费南才跟着跳了下去,顺着狭小的洞口来到了里面。

    这里是一处挖开的地库,空间狭小,里面躲着四五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畏惧的看着猪蛋和费南。

    除此之外,地库中放着不少皮料、火油、铁器,但却没见有什么财物。

    猪蛋已经趁机将这地库翻找了一遍了,同样没找到值钱的物件,便冲女人们问:“徐大脑袋的钱呢?藏哪儿了?”

    其中一个女人哆哆嗦嗦的说:“钱都给大当家的拿去,和吴大棒换成粮食了……”

    在冬天的山林里,金银财宝和石头无异,粮油米面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回身出了地库,费南让猪蛋将几个女人都弄了上来。

    盘问了一遍后,费南得知,这几个女人都是马匪们从各地劫掠来的女人。

    让女人指认着找到了山寨藏粮的地窖,看着里面满坑满谷的粮食、盐糖、冻肉和酒水,猪蛋嗷地一声,便跳进了地窖里,恨不得一冬天都住在里面。

    这么多粮食,单凭费南是肯定弄不回去的,加上猪蛋也够呛。

    于是乎,费南便让猪蛋留在山寨,看着粮食和女人,自己下山去叫屯里的人上山运粮。

    临走前,费南冲猪蛋告诫:“不许动那些女人,要是被我知道了,就阉了你。”

    猪蛋满口答应,连连点头。

    待费南离开山寨,他看着粮库中的粮食,却动了心思。

    费南只让他别动女人,没说让他别动粮食呀!

    随即,他便下了粮库,抗了半拉猪屁股,舀了一马勺高粱酒上来,指使着女人生火,把猪肉烤了,美美的吃了起来。

    有酒喝,有肉吃,他顿时觉得满是死人的山寨也没那么可怕了。

    吃饱喝足,他抠着牙缝,看着躲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女人们,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扑了上去。

第五百四十四章 前往会宁府

    费南驮着个被捆成了粽子的男人回到了屯子里。

    那是山寨仅剩的一个哨位,费南留了他一命,回头还有用。

    看到费南安然无恙的回来,牛二很开心。

    然而,费南却发现,屯子里的人仿佛都不见了。

    从牛二口中,费南得知,因为怕马匪寻仇,四爷带着屯子里许多人向北逃命去了,只有牛二和二婶带着欢欢留了下来。

    牛二其实也想让二婶带着欢欢跟大家一起走,但欢欢哭闹着不肯离开,要找费南,二婶没赶得上趟儿,就留了下来。

    费南说明了情况,表示自己已经将山上的马匪扫荡一空,缴获了大批粮食,需要人手上去搬运。

    牛二虽然知道费南能打,但对他说的话还是将信将疑。

    不过,费南安然无恙的回来,还抓到了一个马匪俘虏,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于是乎,他便骑了马出屯,去追乡亲们。

    马匪的凶名太盛,牛二没能将乡亲劝得回来,只带着四爷回来看了情况。

    看到了活生生的费南后,四爷才放下心来。

    不过费南在提出要让屯里人一起上山去运粮,他却有些顾虑重重。

    费南也不多劝,只是让牛二将徐大脑袋的那匹马牵了出来,套好笼头,拉着爬犁,和他一同重又上了山。

    来到山寨,看到了马匪的粮库,牛二总算是相信了费南的话,兴奋得跳进粮库中搬起了粮食。

    猪蛋喷着满口酒气,兴高采烈的帮着牛二搬粮,直到将牛二的爬犁装得满满当当,马都快拉不动了为止。

    让牛二赶着马,将粮食拉了回去,费南和猪蛋留在了山寨,等待下一趟的搬运。

    那几个女人躲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他们,神色木然。

    她们没有跑,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处可跑。

    看着其中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费南上前,叫过她问了几句话。

    猪蛋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忐忑,因为那女人正是之前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

    重又回到火堆旁,费南看了他一眼,问:“我走前给你说了什么?”

    看着他的眼神,猪蛋心神一凛,瞬间醒了酒。

    踉跄站起身,猪蛋看着费南,结巴着解释说:“武爷,她们都是被马匪糟蹋了的女人,就算带回去,也是往镇上野窝里卖的,我以为你看不上这些野女人……”

    费南平静问:“我走前,给你说了什么?”

    “武爷!”

    猪蛋彻底醒了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告饶:“武爷,我错了,我……我喝多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呀!”

    费南拎着枪站起身来,大步来到他身前,一把提起他,拽着走到了墙边缩在一起的女人跟前。

    “你扣这儿,他就死了,很容易。”

    费南将枪转了个向,塞到了女人的手里,枪口抵着猪蛋的脑袋。

    女人很害怕,抓着枪的手哆嗦着,根本抓不稳。

    “他糟蹋了你,和那些马匪一样,你不想报仇吗?”

    女人拼命缩着手,不肯去抓枪,就像那是一块烧红的铁块一般。

    摇了摇头,费南拿过了枪,一脚将猪蛋踹倒,将枪口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武爷!你说过不杀我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猪蛋举着双手,拼命告饶。

    费南看着他,又问了句:“我走前,给你说了什么?”

    猪蛋告饶声一窒,费南将枪口向下一拉,嘭!

    “啊!!!”

    猪蛋两眼一翻白,随即便昏了过去。

    一旁的女人们听到枪声,齐齐哆嗦了下。

    但看到昏死过去的猪蛋,和他身下流出的鲜血,她们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神色重又变得木然。

    没再看她们,费南来到了粮库前的石碾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山寨外便传来了喧闹声,屯子里的所有老少爷们都吆赶着匆匆套好的牛车、驴车、爬犁等空车,跟着牛二的马车来到了山寨前。

    在跟着费南进了毡房,看到满地的马匪尸体,然后趴在院子里吐过后,所有人便像疯了一般向粮库冲去。

    一袋袋的粮食被扛了出来,放到了车上,众人像是忙碌的工蚁,热火朝天。

    四爷扛着一袋土豆跑了出来,路过石碾,他忽然发现了费南身后躺在血泊中的猪蛋。

    脚步一缓,他看了看坐在石碾上的费南,又回头看了眼粮库中正在抢着搬粮的乡亲们,略一犹豫,还是一咬牙,扛起土豆,往自家的牛车前跑去。

    坐在石碾上,看着忙碌的众人,费南面色平静,心中却波涛翻涌,心意难平。

    回到了屯子里,已经是晚上了。

    有了大批粮食到手,今晚屯里每家都动了灶火,肉香饭香弥漫。

    牛二家中,费南则向他夫妇二人告辞,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上路离开。

    今天一天下来,诸事纷杂,全屯的人都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还好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作为心腹大患的马匪被费南解决,全屯人不仅没有了性命之忧,过冬的粮食也翻了几番,家家都有了余粮,可谓是从地狱直接进入了天堂。

    牛二拿到的粮食最多,装了整整一车。

    二婶想要多留他和欢欢住些日子,但费南执意要走,她也不好多劝,只是连夜将欢欢的全套行头都赶制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费南收拾整齐,带上欢欢,告别了牛二夫妇,便踏上了前往会宁府的路途。

    山寨中的马,费南挑了四匹,当做了路上的脚力。

    他和欢欢换乘两匹,那个马匪活口则换乘另外两匹。

    地图暂时用不了,所以费南才要留这个马匪一命。

    他打算让这家伙当向导,带他前往会宁府。

    费南虽然知道会宁府的大致方向,但山中地形复杂,沟壑众多,有个认路的向导还是要方便些。

    费南不怕他撒谎,系统重启后,倒让费南发现了知识属性的附加效果,就是让他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职业相关的记忆。

    他可以利用心理医生相关的记忆来解读马匪的微表情,判断他是否在撒谎。

    起初他还想将费南引去附近一座山头的马匪老巢,结果被费南发现,教训了一顿,才算老实下来。

    在发现骗不过费南后,他也放弃了抵抗,将费南引上了大路,往会宁府行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玩钱的地方

    临近会宁府时,大路上终于多了些人影踪迹。

    不过和费南路上所经过的乡屯相比,所谓的会宁府,也不过是个大点的镇子罢了。

    那马匪被费南留了一命,没有按照原计划在城外解决他。

    一来是因为他后半截路上还算听话,主动给费南讲了不少有用的事儿,也算帮了点忙;二来也是因为费南身边也缺个伺候的人,就暂且将他的脑袋寄存在了他头上,留他在身边伺候。

    马匪名叫栓柱,脑子还算灵光。

    在得知费南是打算去尚海,他便动了念头,想跟费南一起去见见世面。

    于是乎,他非但不跑,路上更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所以才保了自己半条命下来。

    会宁府城门口有官兵把守,进会宁府得交费。

    虽然在山寨中弄到了不少粮草,但整个靠山屯上下,也没多少现银。

    虽然有马匹值钱,但总不能拿马交钱不是?

    好在费南身上有一块之前抽奖抽到的大洋,刚好交了买路钱,顺利进了城。

    径直来到骡马市口,将两匹马卖了,换了两百多块现大洋,费南总算是有了点过生活的花销。

    找到城中最好的饭店,要了两间上房住下,修整了一夜,栓柱便帮费南联系到了前往奉天府的商队。

    过了会宁府,继续向西,人烟会越来越密集,相应的,在山缝里流窜的土匪也就越多。

    他们盘踞在各个城镇间的交通要道上,往来如风,来去自如,劫道是他们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费南在来会宁府的途中,就干掉了一波劫道的马匪。

    对方死了一多半人后,便主动退散了,没敢继续别他。

    有他们在,常人一般不敢轻易出远门,如果有要紧事,只能找商队帮忙,交一份钱,跟着商队一块走,才保得安全。

    商品是需要流通的,商队为了能够最大程度的保全财产安全,便会将货值的五分之一,甚至是一半拿出来,雇佣镖局来为自己保驾护航。

    在这周边地界上开镖局的,那都是交游广阔,面子极大的人物。

    他们必定得亲自将这商路上的各路绿林好汉打点到位,这镖局才开得下去。

    这也就是俗称的交过路费。

    土匪盘山占道,无非是为了钱财,有各路镖局交过路费孝敬,省得麻烦,他们也自然乐意。

    来自各家镖局的过路费是土匪们最大的经济来源,没有之一。

    镖局不会亏,他们交出去的过路费,自然会加倍的从商队的身上赚回来。

    而对于商队来说,只要货物不丢,那么自己遭受的损失就可以借由货物从顾客的身上再赚回来,同样也不会亏。

    于是乎,亏的就只有老实过活的普通百姓了。

    会宁府是个大镇,和奉天府的商业来往密切,商队几乎每天都有。

    商队都会挂着镖局的旗子,那是他们花钱买来的护身符,土匪看到旗子,便可以知道商队是哪家镖局保的镖。

    如果镖局打点得到位,那么土匪们也不会过多纠缠,直接放行了事。

    如果打点不到位,那就要麻烦些,说不定还要扣货,交钱才能赎走。

    这商队之中,挂得最多的就是一张绣着汤字的镖旗,几乎有六成都是它家的生意。

    这汤字旗的主人大有来头,是当年称霸辽西的绿林人物,汤大虎的侄子。

    汤大虎当年因赶车拉脚遭抢劫,遂铤而走险,落草为寇,称霸辽西。

    后来机缘巧合,救过奉天张某人一命,他便获得了张某人的青睐,深得张某人信任,渐登高位。

    因为他的绿林出身,如今又掌管兵权,整个东三省的绿林中人都要给他面子。

    于是乎,他的侄子便借由他的名号,开了家镖局,短短时间便占据了整个东三省大半的市场。

    他的镖旗卖得最贵,但商人都愿意买,因为管用。

    普通人买不起,又得出远门,就只能找到商队,交一份费用,跟着商队一同过山,享受汤字旗的庇护。

    栓柱帮费南联系的就是一家挂着汤字旗的商队,他们明天就会出发,前往奉天府。

    想要前往尚海,他必须先到奉天府搭乘火车,前往北平。

    和商队负责人见面约好后,费南才带着欢欢,来到饭店大堂,准备用餐。

    这家饭店是山东人开的,手艺不错,从旁桌飘来的菜香就能判断得出来。

    点了一桌好菜,费南和欢欢大快朵颐。

    这一路风餐露宿,欢欢明显得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些。

    栓柱不敢和费南同桌吃饭,便用筷子夹了些菜,捧着碗在一旁狼吞虎咽。

    “栓柱,问你件事儿。”

    吃着饭,费南忽然冲他问。

    “老爷您说。”

    栓柱撅着屁股回过脸来。

    “这会宁府里,有没有什么玩钱的地方?”

    “玩钱的地方?”

    栓柱愣了下,才明白过来:“您是想去档口是吧?我知道几处,吃完饭我带您去。”

    栓柱说的档口很好找,大白天放眼望去,除了饭馆以外,大老爷们进去最多的地方,十有**就是家档口。

    吃过了饭,栓柱引着费南,来到了最大的一间档口。

    里面乌烟瘴气,嘈杂不已,但和湘港的赌档没什么两样,都挤着无数亢奋的赌徒们,幻想着一步登天,发家致富。

    绕着赌台看了一圈,费南大致已经有所了解了。

    东北的赌戏是从北平一路传过来的,发展出了不同的玩法,不过殊途同归,样式终究还是那几样。

    费南让栓柱带他来这里,自然是想要弄点钱回去。

    卖马虽然卖了两百多块,但相较于路费而言,依然只是杯水车薪。

    从北平到尚海的直达火车票,一个人要三千块,想要在短时间内快速弄到这么多钱,他只有用这个方法。

    系统的重启百分比已经来到了40%,但只要重启一天未完成,他的各个职业专长和技能就依然无法使用。

    不过物品和传承是个例外。

    他的分子医疗机器人依然可以使用,并且在山中时帮了他大忙。

    他的面具也可以使用,在山寨时他就是利用面具变成了徐大脑袋的样子,骗过了栓柱和他的同伙。

    他的赌术并不是职业触发的技能或专长,而是从宝箱中抽取的传承。

    这个传承不受系统重启所影响,只是他的各项基础属性失去了专长的加成,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才能重新自如的使用种种精妙赌术。

第五百四十六章 填大坑

    转了一圈,费南便引起了赌档看场人的注意。

    像他这样,带着跟班来赌档晃悠的,一般都是大主顾。

    看他的模样气度,也不像是乡下的土财主,那就很可能是哪个商队的少东家了。

    尤其是他的跟班还背着个颇显沉重的包袱,里面多半装的都是现大洋,这种人向来是赌档最喜欢的肥羊。

    而且他还带着个孩子,连孩子都来不及放下,就跑来赌档了,那瘾头儿还能小了?

    于是乎,费南没走几步,赌档便有伙计迎了上来,客气询问:“这位爷,您想玩点儿什么?咱这儿什么都有呀!”

    “随便看看。”

    费南背着欢欢,眼睛却看着四面的牌桌。

    这间赌档虽说是会宁府最大的档口,但规模却一般,没多少桌子,玩的也都是掷骰子,纸麻将,押宝摇摊之类的赌戏,桌上的银钱也多是几十块成堆,没什么大鱼。

    环视一圈,费南作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问:“能玩扑克吗?”

    伙计心头一喜,赶忙点头:“有!扑克在二楼雅间,您楼上请!”

    “赏你了。”

    费南抓出一把铜子儿,向他丢去,那是他进城门时找回的零钱。

    伙计稳稳接住,一个也没掉,麻利的塞进了口袋里。

    虽然铜子儿不算多,但也是赏钱,他可不会嫌弃。

    “谢大爷赏钱!”

    扯着嗓子喊了声,伙计笑容更盛,引着费南往二楼行去。

    “这楼上几个台,都封顶多少啊?”

    费南慢里斯条,随口问了句。

    “一百的也有,一千的也有,看您要玩哪一种了。”

    伙计殷勤介绍。

    “一百的是玩什么?”

    “填大坑,十三张,十点半,都有。”

    “一千的呢?”

    “一样,另外还有不封顶的,那得是天王厅的桌子,只有军中的老总来的时候才开,他们玩得大,玩法也多,一把牌输赢几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伙计给费南介绍着,栓柱背着包袱,跟在费南身后,听得一头汗。

    他心里清楚,虽然这包袱沉甸甸的,但里头装的都是些从饭店伙房弄来的碎煤块,真正的现大洋只有两百块。

    跟着上了楼,他有些忐忑,生怕费南打肿脸充胖子,选个限红一千的桌子,输了赔不出钱来,那就完蛋了。

    还好,费南并没有托大,只是选了张限红一百的台,挑了个空座坐下了身。

    伙计拎着大茶壶,帮他沏了杯热茶,送到了手边。

    “这位兄弟,咋把孩子也带出来了?”

    桌上刚结束了一局,坐庄的小老头拢着钱,笑嘻嘻的冲费南问。

    “带她来见见世面。”

    费南笑着放下茶杯,问:“这是在玩什么?”

    “填大坑,半坑9起,带大小王和花,末踢,加一个?”

    小老头洗着牌,不经意的看了看身旁的两人。

    和他一起玩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穿着灰布的北洋军装,领口大开,露着半边毛茸茸的胸口,搓着胸口。

    另一个则是个贼眉鼠眼的胖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像是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

    “加一个呗!”

    费南随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冲栓柱吩咐:“先拿两百块玩玩。”

    栓柱愣了下,还是从怀中拿出了那两张壹佰元的银元票,这是费南故意在来前让他放在身上的。

    拿过银元票,放在手边,费南笑着说:“没带零钱在身上,你们玩多大的底?”

    三人看到他手边的银元票,不由隐秘的交换了下眼神。

    “看踢不踢死呗!”

    大胡子闷声说:“一种是五块钱的底,封顶一百块,一种是一块钱的底,可以往死了踢,你想玩哪种?”

    “我都行啊!”

    费南笑问:“你们玩的是哪种?”

    大胡子看向胖子,胖子嘿嘿笑着开口:“当然是一百块封顶,再多的咱也玩不起。”

    “那好,就玩一百块封顶。”

    费南抓起一张一百块的银元票,拍在了桌上:“这是我的底,没零钱,先用这个,玩着算。”

    见他豪爽,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纷纷也将自己的底下到了锅里。

    填大坑是东三省盛行的一种扑克玩法,半坑9起就是用半副牌,从9开始,9以下的牌都取出不用,只用剩下的牌。

    这种玩法和梭哈有点像,同样是发五张牌,只不过前两张都是暗牌,下注的方式也多有相近。

    小老头将洗好的牌放在了桌上,伸手邀请:“验个牌吧?”

    费南笑了笑,伸手按着牌摞,用大拇指抠着牌边,由下到上的捋了一下。

    牌面发出了哗啦啦的脆响,费南收回手来:“没问题,开始吧!谁来发牌?”

    小老头本打算伸手去拿牌,听到他的话,又将手缩了回去,问:“您想发就您来,咱们都可以。”

    “我发什么牌呀?那谁!”

    费南冲候在一旁的伙计招手:“没个眼力见儿的!过来发牌呀!赏钱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哎!好嘞!”

    伙计赶忙上前,伸手拿起牌来,陪笑说:“小的手慢,各位爷担待着点儿。”

    说罢,他便给动手,将两张底牌依次发给了四人。

    小老头三人拿起暗牌看了眼,心中有了数,面上却不动声色,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三人咳嗽的咳嗽,喝水的喝水,挠头的挠头,各自用商量好的暗语将自己的底牌通报给了其余两人。

    这三人是做局的赌客,专宰肥羊,所以伙计才不上前来主动伺候。

    这把牌他们的运气都不错,大胡子更是起手便拿到了花牌和一张a。

    要知道,花牌可是整副牌中最大的牌了,折算20点。

    确认己方占据了优势后,三人心中大定。

    小老头笑问:“兄弟,这把让你先说话。”

    费南逗弄着欢欢,闻言也不在意,直接说:“哦,那就先加两番吧!”

    小老头一愣:“你不看牌吗?”

    费南一挥手,不屑的说:“第一把哪有跑的道理?不用看!”

    闻言,小老头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再看向费南的眼神也愈发和善了。

    这分明就是个傻不愣登的大肥羊呀!

    合着今儿个咱兄弟三人发财!弄他!

    “我跟!”

    “我也跟!”

    三人依次将跟注也拍到了锅里。

    两番就是底注的两倍,三人又各加了十块现大洋。

    费南没有动,他那张一百块的银元票在锅里,加多少都是它。

    “发牌!”

    伙计将牌发出,看到各自的第三张明牌,众人眼神飞快交换了下。

    费南的明牌是一张小9,是最小的牌了,看来这把是没了。

    不过赚他十五块锅底也好,细水长流嘛!

    这轮该着大胡子说话,他的明牌是张a。

    “加四番吧!”

    他是想吓跑费南。

    “我跟。”

    费南逗弄着欢欢,淡然的说了句。

    “嗯?”

    三人齐齐瞪大了眼睛,这小子玩什么?是故意来送钱的吗?

第五百四十七章 双王绝杀

    见三人惊讶,费南微笑解释:“我这人有个毛病,上桌第一把,不管多差的牌,我都会打到底,这叫定场。”

    “哦?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小老头笑着搭了句话,便冲大胡子使了个眼色,将手中的牌扣了过去。

    “我不跟了。”

    他的底牌不是太好,是一个9和一个j,发的第一张明牌又是个10,跟下去没有意义。

    反正他们的目标是费南,只要费南不跑就行,他们跟不跟无所谓。

    这把牌大胡子的底牌最好,他当主攻手,胖子掠阵正合适。

    碰上个后脖子硬的,非要输钱,他们怎么能拦着?

    “我跟!”

    胖子抓起两枚大洋丢到桌上,憨笑看着费南。

    随手丢下两枚大洋,费南抬了抬下巴:“发牌吧!”

    伙计再次发牌,费南又拿到了一张9,他依然没有看底牌,甚至连碰都没碰一下。

    “啧啧!兄弟你这运气……”

    小老头旁观者清,看着费南的牌面,忍不住摇了摇头。

    “哈哈!看来我运气不错呀!”

    大胡子兴奋笑着,他的明牌又开出了一张a,这是他今晚拿到过的最好的牌了。

    看着费南,他哈哈笑着说:“兄弟,我不想坏你的兴致,但这么好的牌,不说话都对不起它,我再加八番!”

    “啧啧!真是好牌呀!给我就好了。”

    费南摇头叹息了声,随即笑道:“不过我话既然说在前面了,就不会打自己嘴巴,我跟。”

    “呃……哈哈哈!兄弟真是说话算话!”

    大胡子大笑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跑啦!”

    胖子将牌扣了过来,端起茶杯喝了口,在一旁看戏。

    八番就是四块钱,大胡子和费南各自加注,算上之前的锅底,已经有17块钱了。

    伙计继续发牌,最后一张牌发出,大胡子看到,心中顿时大定,小老头和胖子也是神色一喜,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大胡子的最后一张明牌,赫然又是一张a!

    他们都知道大胡子的底牌是一张花和一张a,因为他们都没拿到a,所以大胡子后续再拿到a的机会很大。

    但他们都没想到,大胡子居然会把四张a全都拿到手中,拿到了炸弹!还是最大的a炸弹!

    相反,费南的三张明牌却是三张小9,最小的点数。

    无论从牌面,还是从点数来看,大胡子都赢定了。

    不过,看着费南怡然自得的样子,小老头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了一丝警惕。

    费南的玩法很怪,上来第一把就赶着输钱,明知是输,还要硬上,哪有这样的人?

    而且,费南并不一定会输,他还有一条仅剩的赢牌牌面,那就是拿到双王,组成葫芦,就能赢大胡子的炸弹。

    但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儿么?

    小老头不太相信,除非费南使诈。

    但从始至终,费南都没有碰过牌,他又怎么使诈呢?

    心思急转间,大胡子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真是对不住了,兄弟,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呀!”

    大胡子解开腰间的酒囊,灌了口酒,美滋滋的舒了口气,瞅着费南直乐:“这牌你还玩么?”

    “玩啊!为什么不玩?”

    费南给欢欢喂了颗二婶给她装的杏干,微笑说:“我不是说了么?不管多差的牌,我都会打到底,这叫定场。”

    “你这牌明摆着是输呀!”

    大胡子得意说:“我就不信你有炸弹!”

    他当然知道,因为剩下的那张9在小老头扣下的底牌中。

    “你不信?那我踢一脚。”

    说着,费南慢里斯条的将一枚大洋丢进了碗底。

    踢一脚就是加两番的意思。

    “嗯?”

    大胡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费南不光不跑,反倒敢踢他,这是没死过吗?

    小老头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刚想开口提醒大胡子,却见大胡子一拍桌子,将一枚大洋拍在了桌上,口中大叫:“我反踢!我就不信了,我三张a还被你三张小9唬住了?”

    “大林!”

    小老头低喝了声,劝说:“人家初来乍到,讨个彩头,你不能趁火打劫呀!”

    说着,他冲大胡子使了个眼色。

    “没关系,我也拿过好牌,不跟得后悔三个月。”

    费南瞅着有些回过神来的大胡子,笑问:“不过,我这不一定会输呀!万一,我的底牌是两张王呢?”

    听到费南的话,大胡子面色一变,他的确忘了这茬儿。

    不过,底牌起手两张王的概率也太低了,他一年到头都碰不到一次,这个家伙一进门第一把就拿到两个王,这怎么可能?他说什么也不信。

    而且,他连牌都没看,怎么敢说自己有两个王?他分明是在诈唬!

    但是,看着费南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的心中却逐渐没了底。

    费南说得的确没错,如果他真的有两个王,那输的就是大胡子了。

    可怎么可能呀?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他已经加到八块半大洋了,马上封顶,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认输?

    但如果费南真的是葫芦,那该怎么办?

    他犹豫着,心中纠结万分。

    见他犹豫,费南又添了把柴火,笑着说:“既然都到这会儿了,也没跑的必要了,我再踢一脚,直接封顶算了。”

    听到他这话,小老头的面色顿时垮了下来,胖子也摩挲着后脖子,神色严肃。

    大胡子额头见了汗,他解开酒壶,灌了口酒,呛得咳嗽了几声,才喘匀了气。

    他很憋闷,这种感觉着实难受。

    他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四张a会被三张9给拿住。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居然连牌都不看一眼,就拿住了他!

    这也太欺负人了!

    还踢么?

    这个问题不用想,他这个时候再踢,就真是脑子有病了。

    “开牌!”

    他擦了把额头的汗。

    已经丢进去八块半,这个时候,只有孤注一掷,赌费南的底牌不是两张王了。

    他咬牙给自己打气也似的喊:“我就不信你能拿到两张王!开牌!”

    说着,他将自己的底牌掀开,亮出了一张花牌和一张a。

    “我是炸弹!a炸弹!轮到你了!”

    大胡子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两手撑着桌子,盯着费南的底牌,低吼催促:“开牌!”

    费南不疾不徐,慢里斯条的捏起一张底牌,口中轻呼:“大王来一张!”

    牌面掀开,是一张小王。

    “哎呀!可惜,不是大王。”

    他扼腕叹息,但大胡子的脸色却白了几分。

    捏着第二张底牌,费南微笑环视一圈,淡然说:“那这张肯定是大王了。”

    说罢,他抬起手,轻轻将牌甩在了桌上。

    那赫然正是一张大王!

第五百四十八章 他是来赢钱的

    哐当!

    大胡子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死死盯着费南的牌面,气喘如牛。

    怎么会这么寸!他就真的拿到了一双王!

    “嘿!运气还真不错!”

    费南伸手捏起一块银元,在手中抛了抛,笑眯眯的说:“这是个好兆头,看来今天这场子算是定住了,合该我挣钱。”

    说着,他冲大胡子三人勾了勾手:“快给喜钱,我这出了葫芦,让你们也沾沾喜气。”

    填大坑的玩法中有几种特殊牌型,如果被打出来,桌上的所有人都要给持牌人喜钱,葫芦一般是锅底的三番。

    小老头面色凝重,摸出五块钱的喜钱放在桌上,随即急匆匆的起身,附耳来到费南耳旁,低声问了几句话。

    费南微笑点头,他才回身冲胖子招了招手,拉起大胡子快步离开牌桌,噔噔地下了楼,离开了赌档。

    赌场上没有巧合,越是难得的巧合,就越可能是有心之人的算计。

    小老头一把年纪,也算是见多识广,心思缜密。

    虽然不知道费南是怎么做到的,但他还是猜到是费南动了手脚。

    他们只是做局骗点生客,混口饭吃,并不懂得多少高深的赌术,只靠着一些提前商量好的暗语和手势来作弊,怎么可能是费南这种专业人士的对手?

    小老头老奸巨猾,猜到费南不好招惹,便马上主动找费南告饶。

    费南和他们没有什么仇怨,只是想薅点羊毛,挣点路费。

    既然他们主动认输告饶,费南也就没有难为他们,放他们离开了。

    将锅底的大洋清点了一番,加上喜钱,一共二十八块半。

    将那五角钱丢给伙计,费南抱起欢欢,一手托着大洋,淡然说:“换张桌子吧!”

    说罢,他便往门外走去。

    栓柱仍在原地,看着牌桌愣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

    望着费南优哉游哉的背影,他心中波浪滔天。

    就在刚才,一盏茶的功夫,费南杯里的茶水都没喝几口,就赚了十三块半的现大洋回来?

    这他娘的可比当土匪来钱快多了!

    伙计捧着费南的茶杯,跟在一旁,心中同样惊叹。

    小老头那三人是赌档的常客了,他们玩的什么勾当,当伙计的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在看到费南挑了那张桌子,伙计还挺惋惜。

    好不容易来个出手阔绰的爷,却要被当做肥羊宰了,他有些不忍目睹。

    但他没想到,费南稀里糊涂玩了一把,居然还赢了那三个家伙。

    “爷,您今天手气真好,一定能赢大钱!”

    伙计一边说些吉利话,一边引着费南,穿过隔断,来到了内里的雅间。

    这里都是封顶五十的牌桌,玩牌的赌客们,衣着也都华贵了不少,大都带着小厮伺候,还有姐儿捶腿,和楼下的散客们形成了明显的区别。

    虽然只有不到四十块大洋,但费南还是面不改色的坐到了一桌上,慢里斯条的玩了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再次起身,带着一百多块现大洋,留下了三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赌客,糊里糊涂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输的。

    环视半圈,费南正打算再换张台,将剩下的路费挣够走人,却忽然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一阵喧闹。

    转脸望去,他看到一群穿着北洋军服的军汉大声说笑着,簇拥着两人,往楼上走来。

    当中的两人一个披着一件内衬毛领的貂皮军大衣,吊眉环眼,留着八撇胡子,约莫四十出头,略显富态;另一个则穿着考究的西装和风衣,一看就是手工订做的高级货,两人正手挽手,说笑着来到了楼上。

    赌档老板亲自在前方引路,一边赔笑,一边吩咐伙计前去将天王厅的门打开,迎接两位贵客。

    看到他们,二楼的赌客们纷纷起身,向二人打着招呼。

    那二人也面带笑容,和相熟的客人说笑致意,气氛融洽。

    见他二人交友广泛,费南低声冲身旁的伙计询问:“他们二位是谁啊?这么多人都认识他们?”

    “大家认得的是那位军爷。”

    伙计小声给费南介绍着:“那位军爷是北洋军第二十八师,第七混成旅,三十六营的营长,叫陈演明,外号陈飞虎。”

    “会宁府的城防都归三十六营管,外出剿匪也是他们,陈营长能征善战,附近的马匪听到他的名字就怕。”

    “他旁边那位爷是个豪商,名叫乔飞,手下商队众多,别说是会宁府,就算是整个东三省,他也属于是顶有钱的大老板。”

    “陈演明,乔飞……”

    费南念着这两个名字,搜索着记忆。

    但他只觉耳熟,一时半会间却难以想起和他们相关的记忆。

    沉思片刻,那二人已经打了圈招呼,向天王厅走去。

    看着他们,费南冲伙计问:“我如果想和他们认识一下,该怎么做?”

    “这个……”

    伙计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

    费南弹起一枚大洋,伙计麻利的接过,塞入怀中,道了声谢,才笑嘻嘻的说:“他们二位爷共同的爱好就是耍钱,想认识他们,没有哪里比这里更方便了。”

    “他们二位今天显然是来耍钱的,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这二楼的宾客里,有三分之一都是得着了消息,特意赶来的,就是想趁着一会儿他们开耍的时候,进去玩两把,输点钱,孝敬孝敬他们,混个脸熟,日后好行个方便。”

    “您要是想认识他们,我去帮您排个号儿,等上个把钟头,就能见到他们了。”

    真是好买卖,有钱有势,就连出来玩个牌,都有人上赶着给送钱……

    费南点了点头:“行吧!你去吧!”

    “好嘞!”

    伙计应了声,犹豫了下,才又开口说:“爷,我得提前跟您说一声,您得多备点现钱。那二位爷的胃口可大,几十块上百块的钱他们都不放在眼里。要是钱少了,您屁股可能都坐不热,就得出来了。”

    笑了笑,费南点头吩咐:“行啦!知道了,去办吧!”

    “哎!好嘞!”

    伙计点点头,快步往天王厅跑去,那里已经围拢了不少人了。

    费南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了下来,看着四周的赌客,慢里斯条的喝着茶。

    有两条大鱼入场,他就看不上这些杂鱼了。

    他让伙计排号,可不是为了进去送钱,他也没有那么多钱送给人家。

    他是来赢钱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 欺人太甚

    “哈哈!当年乔兄弟你的一手天旋地转,我到现在都记得,真他娘的厉害!你快使出来让大家伙儿瞧瞧!也算开开眼界!”

    天王厅里,陈演明吸着烟卷,一手搂着个娘们儿,一边和乔飞说笑着。

    牌桌一旁,坐着十多个赌客,大都是前来拜会的商贩老板,陪着笑脸。

    乔飞坐在陈演明右手边,看着这如同菜市场般喧闹的环境,心中颇为不满,但表面却笑容依旧,和陈演明谈笑风生。

    他这次来会宁府,是向陈演明求援的。

    龙四下个星期就会出狱,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出狱第一件事肯定是向陷害他入狱的人报仇。

    当初,是他和陈演明一起造罪将龙四下入牢狱,但龙四背后有人暗中相助,替他脱罪,不光没有丧命,反而一再减刑,眼看着就要刑满释放了。

    这几年来,尤其是最近半年,乔飞因为龙四的事搞得寝食不安,夜不能寐。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赶来了会宁府,约见陈演明,想要和他商量个对策。

    然而,他到了会宁府后,陈演明却百般推脱,将他晾在了一旁,每日只是推脱公务缠身,就是不肯见他。

    乔飞和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能不知道他?

    虽然在老张的地盘上,北洋军才是实际掌权人,他陈演明的三十六营掌控着会宁府的财政大权,但他向来是个当甩手掌柜的主儿,拿钱的时候才有他,他能有什么事儿,忙成这样?

    他分明就是在吊着乔飞,逼他放低姿态。

    等了半个月,乔飞已经是心焦难耐,所以今天才备了厚礼,送给陈演明的小妾,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他给请了出来。

    他在城里最好的饭店设宴,宴请陈演明。

    这次,陈演明没再推辞,带着手下前去,和乔飞见了面。

    然而,在饭桌上,陈演明却只是拉着乔飞叙旧,喝酒,半句龙四也不提。

    吃过了饭,他来了兴致,要打牌,就带着乔飞来了这间赌档。

    到了赌档里,乔飞本以为终于有机会和陈演明好好聊些私密的话,但陈演明却叫了一波又一波的杂人进来,陪他玩牌。

    乔飞明白他的意思,陈演明显然是在向他炫耀,表明态度。

    成功升任营长之后,陈演明俨然已经成为了会宁府的土皇帝。

    现在的他有钱有势,有人有枪,乔飞甚至是龙四,都已经不被他放在了眼中。

    天旋地转是乔飞的爆炸招赌术,向来不为外人所轻示,他却张口就让他表演一下,这明显就是在贬低侮辱他。

    但眼下的乔飞却不能拍案而起,拂袖而去,还得挤出一丝笑容,像个戏子般将自己的招牌爆炸招演示了一遍,来满足陈演明的兴致。

    没办法,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如今也只有陈演明可以帮他了。

    “哈哈!老赵,才玩两把就跑了?你那几家布庄,今年冬天的生意可不错呀!”

    陈演明哈哈笑着,冲一个穿着身粗布褂子,正要起身告辞的矮胖老头开玩笑似的说了两句。

    矮胖老头讪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重又坐下身来,又玩了两把,才起身告饶,表示今天带的现大洋都输完了,改日再来拜会。

    陈演明见状,才点头让他离开。

    乔飞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急躁。

    陈演明这样故意拖着他,明显就是在逼他就范。

    乔飞知道他眼馋自己的商队和商行,但这些家业也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就这样拱手让人,他着实有些心疼。

    陈演明大声说笑着,眼睛不经意间掠过乔飞,心中冷笑。

    我看你能耗到什么时候?

    对于乔飞的犹豫,他也颇为不满。

    以乔飞的身家,就算把会宁府所有的产业都转到他的名下,都不至于伤筋动骨。

    在他看来,乔飞就是抠门儿而已。

    这事儿很好解决,只要乔飞花得起钱,他自然也会帮忙,毕竟当初对付龙四,也有他的一份。

    但乔飞这铁公鸡,在他这软磨硬泡了半个多月,都不肯松口,着实让他有些烦了。

    心疼钱?那就继续耗着,反正他又不急。

    陈演明很缺钱,他虽然在会宁府是个土皇帝,但这个土皇帝才刚上位没多久。

    他升任营长才一年多,前期活动花费的钱财不菲,花光了他的家底,他现在只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穷得响叮当。

    否则,他也不至于借着赌档,朝这些商户老板收取保护费了。

    会宁府地处偏远,没什么油水可榨。

    一个营的兵都等着他养,人吃马嚼,吃穿用度,都得他操心。

    加上上面又在削减军费开支,他的日子就愈发难过了。

    他堂堂一个北洋军的营长,最大的外快收入居然是城防设卡收取的过路费,这着实有些过于凄惨。

    穷疯了的他,逮住了乔飞这头肥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一个龙四罢了,对他而言不算威胁,但对于乔飞而言,却很麻烦。

    毕竟乔飞的大本营在北平周边,关系错综复杂,眼下又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稍有差池就会损失惨重。

    但他不一样,只要不打仗,他往营里一窝,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眼看着龙四出狱的日子越来越近,留给乔飞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陈演明喝了口酒,神色间颇为自得。

    乔飞他吃定了,不咬掉他一块肉来,他是不会松口的。

    “飞虎,不是遇到难处,兄弟我是不会向你开口的。”

    乔飞忍不住了,也不顾人多眼杂,就想向陈演明开口。

    “兄弟,你不用多说,我都懂!”

    陈演明打断了他,冲外面大喊:“二楞!今天的城门税入了库没?”

    一个军汉背着枪,跑了进来,大声报告:“报告营长!还没入库!”

    “拿进来拿进来!”

    陈演明招着手,那军汉出去,抬了个大箩筐进来,送到了陈演明身边。

    那箩筐中满是现钱,大洋,铜子儿,堆了满箩筐,加起来约莫有几百块大洋,但看上去颇为壮观。

    “兄弟。”

    陈演明拍着乔飞的肩膀,大咧咧的说:“我知道,你不是有难处,不会向我开口的。放心!兄弟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我手下几百张嘴等着喂,也没多少钱,这些是会宁府今天收上来的城门税,原本是要入库的,我就做一次主,你拿去用!不用还了!”

    说着,他从箩筐上抓起一枚银亮的大洋,随手抛向乔飞,笑嘻嘻的说:“如果不够的话!你再说话!今天我桌上所有赢的钱,也都归你!”

    抬手将大洋抓住,攥住手中,乔飞一张脸黑得像锅底一般,冲陈演明怒目而视。

    打发叫花子吗?简直欺人太甚!

第五百五十章 十年造

    “陈老总真是讲义气呀!这么多钱,说送就送出去了。”

    “这才叫为朋友两肋插刀呀!”

    “不然怎么叫飞虎营长呢?依我看,应该叫飞虎将军才对,有陈老总这样的人当将军,何愁洋患不除?”

    听着众人的马屁声四起,乔飞的鼻子差点被气歪。

    陈演明显然是在恶心他,弄了一帮什么都不知道的狗腿子在一旁捧臭脚,就是拿准了乔飞不敢翻脸。

    那么乔飞敢翻脸吗?

    他真想拍案而起,啐陈演明一脸狗屎,拂袖离去。

    但一想到即将出狱的龙四,他的勇气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泄了气。

    “哈哈!飞虎兄你说笑了,你还不了解我吗?钱对我来说,什么时候是问题?”

    乔飞压下怒火,哈哈笑着,松开手来,将那枚大洋抛了抛,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正要开口,却忽然眼神一凝。

    这枚大洋的外观崭新,样式和普通银元的外观一致无误,只是这正面的文字……

    “飞虎兄。”

    乔飞抬起眼来,笑着看了陈演明一眼,若有所指的说:“有句话小弟得提醒你一句,城门关口是防守要害,安排值守的兄弟,要精心挑选呀!起码得认几个字不是?”

    “嗨!都是端枪杆子的糙汉,那笔杆子太细,哪有几个握得惯的?”

    陈演明笑着挥了挥手,随即有些疑惑的问:“你说这个做什么?认不认字,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乔飞将那枚大洋拿起,吹了口气,放在耳边听了下,随即将正面冲向陈演明,笑着说:“如果认字儿的话,就不会受到这样的私铸银元了。”

    “什么……”

    乔飞的最后几个字声音放得很低,陈演明没听太清,刚想问一句,他却忽然看到了乔飞手中那枚银元正面的几个字。

    在那个大总统的侧面像的上方,赫然写着七大字,中华明国十年造!

    十年造?这是私铸银元!

    陈演明瞬间瞪大了眼睛,向银元抓去,却被乔飞一躲,抓了个空。

    “当心,飞虎兄,坐稳了,可别摔着。”

    乔飞冲他使了个眼色,笑眯眯的将银元放进了口袋里,还用手拍了拍。

    陈演明的面色有些难看,他将手中的牌一丢,转身便向那箩筐摸去。

    众人原本陪着他打牌,见他停手,也只能放下牌来等他,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箩筐中成堆的大洋在铜子儿间翻腾,被他挑出,细细查验。

    乔飞慢里斯条的喝着茶,他这会儿倒不急了。

    陈演明翻找着箩筐,挑出了一堆大洋来,放到了桌上,但越挑脸色却越难看。

    看着桌上成摞的大洋,牌桌上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虽然他们不少人的身家都比这些大洋多,但当这么多大洋放到一起,堆积如山的感觉还是颇为震撼的。

    陈演明停了手,黑着脸直起身来。

    扶着膝盖,他皱眉沉思片刻,开口说:“诸位,对不住,我有些私事儿要谈,你们先回避一下。”

    众人闻言,便纷纷起身,告辞离开。

    待闲人都出去,陈演明便回过脸来,看着乔飞,冷声说:“给我看看。”

    “看什么?”

    乔飞装傻充愣,见陈演明板着脸瞅他,才笑着说:“你说那个十年造?哎呀!飞虎兄,不是我说你,这种东西怎么会在你的辖区里出现呢?幸好是兄弟我发现了,要是被别人发现,送到张大帅或是南京去,可就麻烦咯!”

    他啰嗦半天,但却丝毫没有拿出银元的意思来。

    陈演明黑着脸瞪他半晌,冷声问:“乔飞,你要逼我动手?”

    乔飞闻言,不由眯起了眼睛:“你想动我?你敢么?”

    陈演明沉默了。

    乔飞不管怎么说,也是乔家的少东家,如果真动了他,后果还是相当严重的。

    这次陈演明拿住了乔飞的痛处,也不过是想狠敲他一次竹杠,并没有想着让他付出什么代价。

    真让他动乔飞,他还真不敢。

    可是,那枚十年造怎么办?

    那是一枚假银元,假得不能再假了。

    今年才明国第九年,那枚银元居然是十年造的。

    要知道,制作假银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是用银版雕刻,让师傅做出一枚来,那倒无所谓,只要师傅手艺够高,不嫌麻烦就是了。

    那样造出的银元,恐怕银元本身的价格都不够付制作银元的手工费。

    如果是用机器铸造,就麻烦了,那意味着,那是一枚铸币厂私自铸造的私银。

    北洋政府的银元向来都是由铸币总厂和江南造币厂铸造的,以三年造为主。

    虽然有过一些八年造,也大都在南方流通,没有流到东北地区来。

    铸币权是一个国家的根本,除了政府指定的铸币厂外,其他地方私自生产的钱币都属于私铸。

    如今全国各地军阀割据,东三省各地也有军阀自治,但拥有铸币厂的,就只有张大帅一个。

    去年四月,奉天造币厂大罢工,之后张大帅将厂长赶走,强行将造币厂并入军械厂,继续铸造银元、铜元。

    不过奉天铸造的也都是三年造的银元,毕竟现今市面上流通的都是以三年造为主,八年造的都少,更别说十年造了。

    但他偏偏就看到了一枚十年造,还是从他的城门税的税银堆中冒出来的。

    难道真是奉天造出来的?张大帅有消息,南京会发行十年造的大洋,所以提前造出一批来备用?

    但模具不一定一样呀!

    铸币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得先把模具弄出来才行,没确定模具,张大帅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十年造是什么样的呢?

    所以说,这枚十年造肯定是乔飞弄出来的!

    陈演明几乎可以确定。

    他是调了包,换了枚伪造的十年造来唬他?

    应该不可能,他没那么傻,乔飞更没那么傻。

    就算在场有人看到那枚十年造是从城门税的税银中拿出来的,他也有办法封住在场人的口。

    那他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呢?

    乔飞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那枚十年造真是从这箩筐中拿出来的呢?

    那乔飞又是怎么放进去的?

    他进城的时候放进去的?可他进城已经是半个多月前了呀!

    嗯?

    不好!

    陈演明忽然想到了什么,八字胡微微跳了跳。

    乔飞已经进城半个多月了,这时间,足够他把更多的十年造花出去了,说不定,已经有成千上万的十年造在会宁府的市面上流通了。

    想到这,陈演明咬牙瞪着乔飞,恨得牙痒。

    为了搞我,你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 能赢钱的好手

    不过略一思索,陈演明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铸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乔飞如果能搞起来铸币厂,还用得着来找他?直接去联系张大帅不就好了?

    乔飞很可能是在诈他,骗他松口。

    那枚十年造,应该也是乔飞瞬间调了包,以他的手法,换一枚大洋是再简单也不过的事了。

    不然的话,他后来怎么翻遍箩筐,都没有找到额外的十元造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十元造是乔飞弄出来诈他的,就算有其他的十元造散落在城中,恐怕也不会太多,有个三五十枚就不错了。

    可是,就算只有三五十枚,也是个麻烦。

    私铸银元,就相当于从张大帅的口袋里掏钱,他能愿意?

    到时候被张大帅得知私铸银元是从他治下的辖区里冒出来的,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面色有些难看,但陈演明依然没有开口,他不甘心被乔飞拿捏。

    叫过亲兵,他贴在亲兵耳朵上,小声吩咐了几句。

    亲兵立正行了个礼,便背着枪转身跑出了天王厅,很快,天王厅外就传来了脚步的隆隆声,却是有一半的亲兵一起离开了赌档,不知去往了何处。

    听着厅外的动静,乔飞有些忐忑,他还真担心陈演明会悍而动手,以这家伙的脾气秉性,不是做不出来。

    要知道,私铸银元可不是小罪,陈演明一个小小的营长,怎么敢和张大帅对着干?

    但是,乔飞的心中也满是疑惑,因为他从陈演明的表情和反应来看,他好像并不清楚这枚十年造的来历。

    其实从一开始,乔飞就不信这十年造是陈演明私造的,所以他才笑话陈演明的兵不识字。

    他也不信陈演明会这么傻,主动将把柄送到他的手中。

    这枚私铸银元假得有些离谱,哪有人私铸银元是往后造的?

    如果可以私铸银元,陈演明分明可以直接铸造三年造,不仅没有任何风险,难度也更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造个什么十年造出来呢?

    而且铸币可不是生产什么锅碗瓢盆,想私铸也得有那个机器才行。

    他很了解陈演明,这家伙就算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否则,他也不会只混到一个小小的营长了。

    不过即便不信,他也要让陈演明以为他相信这十年造和陈演明有关。

    这是老天爷送到门上的筹码,他要用这筹码加注,和陈演明谈判。

    两人各怀鬼胎,相顾无言,一时间竟是谁都没有开口。

    “咳咳!”

    清了清嗓子,陈演明先开口了。

    当事不关己的时候,他可以随意吊着乔飞,但一旦牵扯到他自己,他就坐不住了。

    “乔飞兄弟,咱们有话就直说吧!”

    陈演明吸了口烟,喷吐着烟雾说:“我知道你担心龙四出狱后报复你,所以来找我帮忙,我想听听看,你想怎么对付他?”

    “哈哈!不急,区区一个龙四而已,不值得咱们这么如临大敌。”

    乔飞哈哈笑着说:“我呀!这次来,其实也是顺便,想找你叙叙旧。想当年,咱们在北平、天津、奉天府吃喝玩乐,你还差点替春风楼的那个清倌人赎身呢!你忘了?”

    “哈哈!”

    眯眼看着他,陈演明忽然也哈哈笑了声:“什么清倌人,早忘啦!不过我倒记得,咱们当年在北平联手,连挑十三家赌档,赢得那个马老板亲自跑来给咱们送礼求饶,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乔飞笑眯眯的说:“我记得飞虎兄你那天一个时辰就赢了档口一万块大洋,真是豪情万丈呀!”

    “我现在照样豪情万丈!”

    陈演明拍着胸口,撇嘴得意说:“不信?咱们来赌两把你就知道了。”

    乔飞眼神微凝,联想到刚才匆匆离去的那些亲兵,有些拿不准陈演明要干嘛。

    他还有一些伙计在下榻的饭店等候,难道陈演明是派了亲卫前去把他的人全控制住,想先软禁他?

    念头浮现,他越想越有可能。

    他倒不怕软禁,陈演明就算软禁,也会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他。

    但如果他被软禁起来,龙四不好直接对付他,肯定会去找他的妻儿,向他身后的家族施以报复,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心中念头纷飞,乔飞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欣然点头:“好呀!我刚好也没尽兴,那就再玩两把,领教领教飞虎兄的豪情万丈!”

    “好呀!那今天我就陪你玩尽兴。”

    陈演明一拍大腿,盯着乔飞说:“不过既然要玩,就得有个彩头,这么的,咱们就玩身上的钱,谁先输光,就算输,输的人得替赢的人办件事,你看怎么样?”

    乔飞敏锐的抓到了陈演明话中的“输光”二字,心中了然,这家伙显然是在打那枚十年造的主意。

    “好!一言为定!”

    乔飞欣然同意,既然陈演明想在牌桌上解决,那就奉陪好了,反正他有自信,在赌术方面,陈演明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陈演明也明白这点,他让亲兵离开,是去传话,加强对城门关口的戒严,严查出入会宁府的人,排查可疑人物。

    原本他想过直接让一个营的弟兄进城,挨家挨户排查,看看有多少十年造在流通。

    但是这样一来,无异于不打自招,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十年造的事,他想捂也捂不住了。

    所以说,他其实已经决定要出手帮乔飞了,只是碍于面子和种种原因,不想因为乔飞的要挟而就范,这样的话,这辈子他都没法在乔飞面前抬起头来。

    所以,他便将话题拉回了赌桌上,想用赌桌上的规矩,来变相屈服,这样一来,他面子上过得去,乔飞也能达到他的目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赌的话,他也不一定会输,乔飞又凭什么认为他能赢?

    他陈飞虎的虎踞龙盘也不是吹出来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乔飞也别得意得太早。

    “来人!”

    他喊了声,厅外一个亲兵和赌档老板一起走了进来。

    看到老板,陈演明吩咐:“你去外面,再找几个好手来,陪我乔兄弟好好玩两把,要能赢钱的啊!水平太次的让他滚蛋!”

    赌档老板听到他这要求,有些愕然,不知道他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儿。

    往日里他不是赢钱笑嘻嘻,输钱娘希匹吗?今天怎么转了性子,反倒想输钱了?

    没敢多问,他应了声,转身来到了厅外,冲凑过来的伙计吩咐:“老总让找几个能赢钱的好手进去陪着玩牌,你快去找几个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这都能赢?

    “赢钱?”

    伙计有些纳闷:“谁敢赢陈老总的钱?”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是陈老总自己说的,你先去把宋老三叫来吧!”

    伙计应声下楼,将一个留着羊角胡子的老头叫了上来。

    “老宋,陈老总今天不知道怎么的,非要找人进去赢钱,别人我不放心,你先去陪他玩两把。”

    老头抬手捋了下羊角胡子,他右手的尾指异常短小,却是被切去了半截。

    “你听清楚了?陈老总是这么说的?”

    “反正他说,要找几个好手,能赢钱的,陪他兄弟好好玩两把,我也不知道真假,所以才叫你来呀!”

    老板压低声音说:“那些毛小子我信不过,还是你有分寸,你进去看看情况,要输要赢,你自己把握。”

    “就我一个去吗?”

    老头问:“要是输的话,得输多少钱才算完?都挂档口帐,咱吃得消吗?”

    听到这话,老板也牙疼似的叹了口气:“那怎么办?不把这两位爷伺候好,咱们往后的日子能安生吗?花钱消灾吧!”

    老头想了想,冲天王厅外桌上的几个人努了努嘴,问:“怎么就剩这点儿人了?”

    “让老总赶出来,就散了,剩这几个。”

    老板眨了眨眼:“拉几个垫背的?”

    “不拉白不拉。”

    “也行。”

    老板上前,冲坐在桌旁的几人拱手问:“诸位,陈老总空下了,几位有想作陪的吗?”

    留下的几个原本都是等着见陈演明,求着办点事儿的,闻言便纷纷起身,跟着老板和宋老三进了天王厅,只剩下了一个抱着个小孩的年轻男人。

    男人正是费南,他没有起身,只是坐在桌旁喝茶。

    就在刚才,他刚刚想起了陈演明和乔飞二人的身份,他们是《千王之王重出江湖》中的人物。

    这是遇到了一条剧情线?

    可惜,他的系统还没重启完成。

    既然是这条剧情线,那么他一定有机会遇到龙四了。

    不过按照时间推算,龙四目前应该还没有来到东北。

    根据费南的记忆,龙四是明国十年来的东三省,然后在这里结识了陈演明和乔飞,后来又被他们陷害,在这里坐了七年的牢,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件。

    明国十年,也就是明年,难道他要等到明年,才能见到龙四吗?

    他等不了,也不愿等。

    还是直接去尚海找龙四好了,反正剧情线世界入口也在那里。

    正想着,天王厅门口,那几个刚刚进去的赌客却狼狈的跟着赌档老板退了出来。

    “赵老板,怎么回事儿啊?陈老总今天是怎么了?咱输给他钱他倒不高兴了,往常他不是最喜欢赢钱了吗?”

    “哎……他那脾气喜怒无常,我怎么知道啊?算啦!他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别招惹为好,楼下台子空着,你们下去玩两手?”

    “不了不了,还有些事要忙,改日再来。”

    赌客们纷纷告辞离开。

    费南见状,便起身上前询问:“老板,里面两位老总空了吗?”

    看到费南,老板打量了下他怀中的欢欢,随即摇头说:“这位爷,今天陈老总心情不好,您还是去楼下玩吧!别平白惹了麻烦。”

    “我大老远前来拜会,总得见一面再走呀!不然不是白等了这么长时间?”

    费南笑着说:“赵老板行个方便。”

    见他这么说,老板回头看了眼,犹豫片刻,还是叹了口气,点头嘱咐:“你进去也行,不过得小心点儿。陈老总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转了性子,你可千万别故意输他钱,能赢就赢点儿,最好别多待,说了事儿就出来。”

    “有这么悬乎?”

    费南神色古怪的挑了挑眉。

    “总之,你听我的就好。”

    老板又看了眼欢欢,问:“你这怎么还拖家带口的?”

    “带孩子见见世面。”

    费南随口说了句。

    老板欲言又止,忍不住摇了摇头。

    没见过带孩子来赌档见识世面的,这也是个不靠谱的爹。

    没多说,老板带着费南,重又进到了天王厅里。

    说是天王厅,其实也就是个大点儿的包房,装饰得华丽些而已。

    天王厅四周站着几个背着枪的军汉,凑在一起吸着烟,观望着牌桌。

    大厅中央,放着一张三尺多宽的牌桌,陈演明、乔飞和一个留着羊尾胡的老头坐成半圈,玩着扑克。

    看到费南进来,陈演明有些不满的皱眉问:“陈老板,让你请些能赢钱的好手来作陪,你叫老三来也就罢了,这怎么连拖家带口的都叫来了?什么意思啊?档口没人了吗?”

    “诶?怎么就拖家带口了?瞧不起谁呢?”

    费南自来熟的上前拉开椅子,笑着坐了下来:“我今天可是来赢钱的。”

    见他状态松弛,丝毫不见惧色,陈演明也乐了:“你带了多少本钱来,就想赢我的钱?”

    “不多,一百多块。”

    费南耸耸肩:“你们的钱够多就可以了。”

    “哈哈!口气不小啊!”

    陈演明瞅着他笑问:“怎么称呼?”

    “姓费,单名一个武。”

    费南捏了捏欢欢的小脸,笑着说:“不过今天和你们玩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嗯?”

    看着费南怀中的欢欢,陈演明愣了下,不解问:“什么意思?”

    “就我说的意思咯!”

    费南笑问:“开始吧?玩什么?”

    “二十一点。”

    陈演明随口说了句,看向桌面。

    玩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和谁玩也无所谓,他的目的,是尽量多拖点时间,好针对乔飞的弱点进行攻击。

    “发牌!”

    他吩咐了声,伺候的荷官重新洗牌,给四人各自发出两张底牌。

    费南随意的看了眼牌面,便低头冲欢欢问:“这牌要吗?”

    他的牌面是一张10和一张5,一共15点。

    欢欢不明所以,便摇了摇头:“不要。”

    “好。”

    费南点点头,抬头笑着说:“我不要了。”

    “嗯?”

    见他如此草率,就连乔飞和宋老三都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他说今天是那孩子玩,原来是这个意思吗?他还真听那小孩的?

    这是什么玩法?

    宋老三没在意,沉吟思索了下,点头要了牌。

    他的底牌是一张方片2和一张方片j,荷官又发出一张,却赫然是张红桃q。

    他的牌爆了。

    乔飞也选择了要牌,因为他的牌面比陈演明小,没理由不要。

    陈演明不甘示弱,两人相继要牌,却相继爆了牌,走了一圈下来,最后的赢家居然是第一轮就没再要牌的费南。

    “咦?这都能赢?”

    费南举起欢欢的手来晃了晃:“欢欢真棒!”

第五百五十三章 这家伙到底是谁?

    对于这一结果,陈演明等三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们都认为这一把的失败是自己太过贪心,没有及时收手的缘故。

    第二把很快开始,费南拿到了一对10。

    他同样逗弄着欢欢,问:“这次还要不要呀?”

    欢欢想了想,嗯了声,点头说:“嗯!要。”

    费南微笑屈指,轻轻叩了叩桌沿:“要牌。”

    见他依然如此草率,这下就连乔飞都有些惊讶。

    他的牌面已经很大了,再要牌,除非是一张a,凑够21点,否则的话,爆的几率很大。

    他们玩的是四副牌,但不管几副牌,拿到a的几率都只有十三分之一。

    相对的,以费南的牌面,爆牌的几率是十三分之十二,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敢要牌?

    荷官将牌发到了费南的手中,其余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宋老三离得最近,一眼望去,却见那张手牌赫然正是一张黑桃a!

    21点!

    还真是21点!

    陈演明和乔飞也惊讶的看向费南,和他怀中的欢欢,有些拿不准他们这一大一小是在玩什么套路。

    “哈哈!费兄弟,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陈演明饶有兴趣的冲费南问:“这小家伙是你家丫头吗?”

    “对呀!”

    费南笑着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她陪你们玩。”

    “哈哈!费兄弟可真会开玩笑。”

    陈演明冲欢欢笑问:“你叫欢欢是吧?瞧这双眼睛,真亮,长大了指定是个女中豪杰!”

    说罢,他又转头冲犹豫中的乔飞挤眉弄眼:“乔飞兄弟,你该不会不敢要牌了吧?”

    乔飞拿到了一张8和一张k,只有拿到a到3才有机会赢。

    这几率有点小,他的确不想再要牌了。

    但陈演明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拿话激他,故意先夸了那小女孩一顿,才又问他,如果他17点就不敢要牌了,那不是比小女孩还不如?

    “要啊!为什么不要?”

    乔飞看了陈演明一眼,也叩了叩桌沿,示意要牌。

    荷官发牌。

    一张草花5。

    23点,爆了。

    乔飞的面色有点难看。

    陈演明则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牌你都敢要,真是男中豪杰呀!”

    板着脸看着陈演明的牌面,乔飞冷声说:“你15点,照样赢不了。”

    “我无所谓呀!”

    陈演明直接将牌扣了过来,笑嘻嘻的说:“我不怕输呀!只要能让你输光,让我输多少我都开心呀!欢欢加油!一定要把这个叔叔赢个清洁溜溜,听到没有?叔叔帮你!”

    说着,他冲欢欢比了个大拇指,嘿嘿笑着,很是得意。

    费南见他们两人针锋相对,一时间有些疑惑。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他们还手挽着手,亲密无间,感情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他不知道陈演明和乔飞之间出了什么矛盾,今天他只是来赢钱,顺便提前接触一下,等到后续系统重启完成后,好试试看能不能第一时间触发剧情线什么的。

    乔飞看了费南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手牌丢回了牌堆。

    他才不信费南会听一个小孩子的指挥来打牌,陈演明那么说,也是在故意恶心他。

    深吸了口气,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太阳穴,冲荷官吩咐:“发牌!”

    看到他打哈欠,陈演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也冲荷官嚷嚷:“快发牌!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他知道,乔飞并不是犯困想睡觉,而是瘾头上来,想抽那大烟膏子了。

    他也知道,乔老爷子很讨厌乔飞这个爱好,逼着他戒,一旦闻到他身上有味儿就会发火。

    因此,乔飞的大烟都会让跟着伺候的女人带着,这次跟他来会宁府的,就是他的第三房小妾。

    乔飞找陈演明是谈正事儿,不会带着女人,那个小妾自然是在饭店客房住着,等他回去,这会儿是没法过来的。

    而且陈演明之前除了让亲兵加强看守城门关口以外,还让人去了乔飞下榻的饭店看守,乔飞随行的人手暂时都不能离开饭店,自然也没人来给他送大烟抽。

    他只能慢慢被瘾头折磨,逐渐被陈演明搞定。

    乔飞也意识到了这点,开始频繁吸烟,想要缓解瘾头,集中精神尽快搞定陈演明。

    然而,陈演明却根本不上当,开始收着玩。

    几把下来,赢家无一例外,都是费南。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的筹码已经翻了两番。

    同样的,无论他拿到的是什么牌,都会向欢欢寻求意见。

    而无论欢欢的意见是什么,他都会遵循。

    哪怕底牌是十点,而欢欢不要牌,他也会照办,十分随意。

    陈演明很开心,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赌术相对于乔飞而言还是略逊一筹。

    但有费南搅局,再加上一旁已经理清场上局势的宋老三递子弹,他的赢面却大了起来。

    他只要拖下去,耗光乔飞的底子和耐心,再加上瘾头的折磨,乔飞自然就只有投降认输一条路可走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局面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牌局依旧进行,但赢家只有一个,就是费南。

    他面前的大洋越来越多,陈演明索性让人将装城门税的箩筐搬到了他的脚边,方便他装钱。

    陈演明输得最多,但他却输得很开心,而且有宋老三故意给他输钱,他面前的钱依旧要比乔飞多不少。

    他玩得很开心,一边费南当做挡箭牌,一边冲乔飞指指点点,啰嗦个不停。

    乔飞被他吵得心浮气躁,加上瘾头上来,更是心烦意乱,卷烟一根接着一根,嗓子都抽哑了。

    陈演明很大方,让人出去买了十多条卷烟,让乔飞抽。

    他知道大烟瘾头上来,抽多少卷烟都不管用,乔飞已经快顶不住了。

    乔飞的确有些顶不住了,但他顶不住也得顶,这是关乎他身家性命的赌局,他没法放弃。

    他面前的钱越来越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透过烟雾,他看着掏出手帕来挡着欢欢口鼻,不让她吸二手烟的费南,心情愈发沉重。

    这家伙的赌术好恐怖,这样的赌术,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就是龙四。

    如果不是陈演明当年和他一起陷害了龙四,他一定会怀疑陈演明是和龙四串通一气,在联合起来戏弄他。

    哆哆!

    费南又叩了叩桌沿,淡然开口:“要牌。”

    荷官发牌,一张a,他又拿到了21点。

    乔飞面色凝重,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费南第几次拿到21点了。

    这家伙到底是谁?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不正常的时间

    费南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看着神色各异的陈演明和乔飞,若有所思。

    他早就看出来,这两人的状态不对头。

    今晚的赌局,他们两个显然都是认真对待的,都不想输。

    看来在和龙四碰面之前,他们两个人并不对付。

    陈演明给费南的感觉比较好,他不想输,但对赢的渴望却没有那么迫切。

    他并不在乎赢的人是不是自己,好像他只是在针对乔飞一个人,除了乔飞赢,其他人谁赢都可以。

    而乔飞对赢的渴望却很强烈,玩得很认真,虽然焦躁,但却逐渐稳扎稳打,到了后面,更是越来越谨慎,输钱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宋老三则全程作陪,负责在陈演明赌注将空的时候故意输给他些钱,让他始终能够保证一个以本压人的优势。

    这样一来,乔飞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相当于费南、陈演明和宋老三合起伙来打他一个人,只要他还在牌桌上,就等于“慢性死亡”,早晚得交待。

    乔飞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吸着烟,开始和费南搭话。

    “听费先生的口音不像是东三省的人,倒像是北平人?”

    “是南方人,不过在北平待过一段时间。”

    费南随口诌了句。

    “哦?南方哪里?”乔飞吸了吸鼻子。

    看了他一眼,费南笑着说:“尚海,阿拉尚海宁。”

    “哦,原来如此。”

    乔飞顿了下,才又问:“既然是尚海人,怎么跑到会宁府来了?”

    “生活所迫,不提也罢。”

    费南口风很紧。

    “理解,这兵荒马乱的,你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

    乔飞点点头,忽然问:“费先生,你赢了多少了?”

    他看着费南面前堆积的大洋,意有所指。

    “七百二十九块半。”

    费南想也没想,就报出了数字。

    “厉害。”

    乔飞轻轻鼓了鼓掌,用左手将略显纷乱的头发向后捋去,一边问:“看来每一把牌的输赢都已经在你的计算之内了,你是什么时候把牌背下来的?”

    “洗牌的时候。”

    费南微笑回答,神色坦然。

    “那就是刚进来还没开始玩的时候。”

    乔飞赞叹说:“一眼就记住了四副牌,这份功力,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啊!”

    听到他这话,陈演明的神色微微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

    “哦?是谁?”

    费南看着他,装作不知的询问。

    乔飞盯着他,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跟着重重吐出了两个字:“龙四!”

    “哦?”

    费南有些惊讶,他的惊讶不是作伪,他的确没想到现在就能从乔飞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难道是龙四的名声太大,已经提前传到了乔飞的耳朵中吗?

    “乔先生认识龙四?”

    “哈哈!不光认识,我和飞虎兄和龙四还有些过节呢!”

    乔飞哈哈笑着,看了陈演明一眼,才若有所指的说:“我听说龙四收过一个徒弟,诶?年龄好像和费先生相仿啊!”

    他这话是说给陈演明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一招反间计。

    而陈演明听到他的话,面色果然随之一变,再看向费南的眼神中便多了一丝狐疑。

    龙四的徒弟?那个叫赌侠的小子?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听龙四提起过。

    乔飞的意思是,这小子就是那个所谓的赌侠?

    虽然明知道这可能是反间计,但陈演明也不得不对费南产生了一点怀疑。

    毕竟他和龙四真的有仇,如果真被仇家找上门来还不知道,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费南听到乔飞的话,也不由愣了下。

    这下他是真的有些不懂了,乔飞说的过节是什么意思?

    他们和龙四不是应该还没见面吗?为什么会产生过节?

    他又是怎么知道龙四收过徒弟的?

    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不应该啊?时间对不上啊?

    “是吗?那他的赌术一定没有我强。”

    费南表面不动声色的开了个玩笑,才又问:“乔先生和陈老总见过龙四?”

    瞥了陈演明一眼,乔飞点点头:“当然见过。”

    “什么时候?”

    “七年之前。”

    “七年?”

    费南更加疑惑了,这和他记忆中的时间并不一致。

    是因为他这只蝴蝶的关系?还是其他原因?

    忽然,他想起了系统对于剧情线世界的介绍。

    剧情线世界是当前宇宙的附属时空,需满足一定条件方可进入。剧情线世界中可触发更多职业、剧情线、任务、彩蛋等,各种奖励更为丰厚,危险性更强。

    更多的意思也就是说,在剧情线世界中,可以触发不止一条的剧情线,而不同的剧情线交汇在一起,时间也会产生一定的错乱。

    这让他联想起了此前经历过的一系列剧情线,有很多剧情线的时间也都是不一致的,但也都存在于同一时间段里……

    想到这里,费南已经大致有了推测。

    看来在剧情线世界中,并不能完全按照他的记忆作为判断标准,起码在时间线上不能作准,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笑了笑,费南随口说:“七年前我还小,那时赌神龙四的名声的确如日中天,不过这些年倒是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说话间,牌局依然在进行中,乔飞发起了进攻,却被费南轻描淡写的逐一化解。

    “费先生的赌术的确高明,不知道师承何处?”

    乔飞将手牌丢回了牌堆,看着费南询问。

    他差不多已经放弃了,面对费南,他没有任何胜算,不过这也让他对费南的怀疑愈发加深了。

    他将费南的身份往龙四徒弟的身上牵,只是为了让陈演明产生忌惮。

    但随着赌局的进行,他却越来越意识到费南赌术的恐怖,这也让他怀疑,该不会是一语成箴,这家伙真的是龙四的徒弟吧?

    不过,如果费南真的是龙四的徒弟,他倒不是太担心,因为他知道,龙四和那个徒弟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当年和龙四交好时,他听龙四说起过,那个徒弟的性子太过刚烈正直,和龙四亦正亦邪的性格不大合得来,因此两人已经分道扬镳了。

    如果说眼前这家伙真的是龙四口中那个刚烈正直的徒弟,未免不能利用一下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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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港片世界介绍:
费南意外来到了八十年代的香港,但他发现…
街边擦车的是小马哥,
陈家驹在大街上追逐歹徒,
赌神的新闻屡见报端,
“满汉全席”大赛如火如荼……
这是一个电影的世界,费南在这里如鱼得水。
和大哥成过招,和赌神高进同台,人生就是要过得精彩。
生活在港片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活在港片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活在港片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