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五行字
“是爸爸。”
欢欢指了指费南。
“我?”
费南皱眉问:“你这段时间来都和我在一起吗?”
“嗯。”
“今天呢?”
“今天也在。”
“我刚才去哪儿了?”
“出去了。”
“我什么时候出去的?”
“刚才。”
“出去多久了?”
“一小会儿。”
……
费南盘问半天,也没有问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只知道那个神秘人刚刚离开没多久,而且好像是因为知道他要过来,才先一步离开的。
想了想,他又问:“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你说等你回来,就把信给你。”
嗯?
费南心中一凛,忙问:“什么信?”
“这个信。”
欢欢从他膝盖上滑了下去,跑到床边,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张叠起的白纸,跑回来递给了费南。
看着白纸,费南神色凝重,迟疑了一瞬,才抬手接过。
展开白纸,上面写着简短的五行字。
“尽快提升实力。”
“小白很重要。”
“欢欢必须死。”
“慎用问答。”
“不要回溯。”
看着这短短五行字,费南面色陡变。
看向欢欢,他眉头紧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欢欢有些畏惧的后退了半步,她感觉到费南的眼神有些可怕。
蓦然起身,费南来到窗边的桌前,抓起桌上一支随意丢在上面的笔,又拿起电话册,翻到最后,想要撕下一张纸来。
动作一停,他看向电话册,最后一页的夹缝里,纸张的断面装订在册中,像是已经被人从上面扯去了一张。
拿过那张信纸,他将信纸放在了夹缝处,断面的痕迹严丝合缝,这张信纸显然就是从这本电话册上撕下来的。
呲啦!
费南又撕下了一张,拿起纸笔,在空白的纸页上,将那无段话抄写了一遍。
放下笔,两手各拿着一张,将其举到半空中,费南看着两张纸上风格迥异的字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几行字并没有透露出神秘人的信息,但他却从字里行间得出了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
只不过伴随着猜测,却有更多的谜团浮上心头。
放下纸来,费南看向窗外,黄浦江中,江水日夜奔流不惜,汇入大海。
为什么?
他看向一旁的欢欢,神色复杂。
为什么欢欢必须要死?
回溯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为什么那家伙不说清楚些?是在忌惮什么?
见他又看向自己,欢欢犹豫了下,靠了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用脸颊蹭了蹭,撒娇哼哼:“爸爸给我买芝麻糖好不好?”
揉了揉她的脑袋,费南长叹了口气,半晌才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柔声说:“好,我现在就带你去买。”
又看了眼桌上的两张纸,他没有动作,但两张纸却自行飘浮了起来,继而凌空被撕得粉碎,汇聚成了一团。
摸出一盒火柴,费南划着一根,将火焰凑到了那团涌动的纸沫下方。
“腾”地一声,纸沫团化为了一团火球,烧成了灰烬,飘向了一旁的烟灰缸,落了进去。
“爸爸好棒!”
欢欢开心的拍着手。
费南苦笑一声,捏了捏她的小脸,没有说话。
俯身将她抱起,费南往门口走去。
钥匙就插在内侧的锁孔里,费南顺手拔下,放进了裤兜里。
出到门外,欢欢显得很高兴,咯咯笑着拍手欢呼:“好嘢!终于可以出去玩咯!”
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费南忍不住摇了摇头。
在一切都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再有根据的猜测也只是猜测。
没有人能够仅仅凭借一张纸条和几句话,就可以轻易的左右他的判断和决定。
他只相信自己,当下的自己。
下到大堂,经理正在前台,见他下来,便迎了过来。
“费先生,有一张您的请帖送到前台,刚准备差人给你送上去,没想到你就下来了。”
请帖?
费南不动声色的吩咐:“拿来我看看。”
经理问前台拿过一个半尺见方的木制请帖来,递到了费南手中。
接过打量了下,这请帖造型简约大方,摸着不厚,但入手颇沉。
它外面包着一层紫色绸布,看着很有档次。
打开后,里面却是两块相同大小,一看就是手工刨制的薄木板,上面写着请辞。
大致看了一遍,费南就明白了,这份请帖,是冯敬尧差人送过来的。
居然这么快就把请帖送到了门上,这家伙不是派人跟踪了他,就是真的手眼通天。
不过费南也没在意,他将请帖递给经理,让其放在前台代管,随后便带着欢欢离开了饭店。
牵着她,费南沿着饭店往西走着,优哉游哉的逛着沿街店铺。
他的注意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地图,念力也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
口中和欢欢说着话,但他的眼睛却一刻也不停的掠过街上每一个人的面孔。
一直到日头偏西,费南才无奈确认,那神秘人是真的离开了。
回到饭店房间,费南叫了女佣上来,帮欢欢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赴宴。
冯敬尧的车已经到了饭店门口,在楼下等待。
带着欢欢上了车,车子一路畅行无阻的开到了冯敬尧的家中,那是一栋位于法租界境内的独立庄园。
车子直接开进了庄园,停在了门口。
冯敬尧和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门口,亲自等候。
冯程程也站在他们身后,有些期待的看着驶近的轿车,两手无意识的捏着衣角。
司机下车,帮费南打开了车门。
一俯身,费南抱着欢欢,迈步下了车。
“哈哈!费先生,多谢赏光呀!”
冯敬尧哈哈笑着,迎了上来。
他看到费南怀中抱着个孩子,不由得愣了下,回头看了眼同样愣住的冯程程,才问:“这是令嫒?”
“受朋友所托,我对她视若己出。”费南笑着解释了句。
“哦,原来如此。”
冯敬尧笑着点了点头。
冯程程站在他身后,攥紧的衣角放松了不少。
冯敬尧向身旁的中年妇人介绍:“这位就是费先生,今天多亏他在火车站出手相助,不然程程就危险了。”
妇人是冯程程的母亲,闻言赶忙向费南道谢:“多谢费先生的救命之恩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举手之劳而已。”
费南谦虚回礼。
“今天我们全家设下家宴,来感谢费先生的救命之恩,快请进!”
冯敬尧热情招呼。
第五百八十六章 剧情连环任务(二)——崭露头角
冯敬尧的庄园洋楼一共三层,装饰尽显奢华。
楼中伺候的佣人不少,但都在暗处等候,招呼之后,就会现身。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青年,穿着套绿色西装,蓄着短须,见他们进来,便主动站起了身。
“这位是美华戏院的总经理,丁力,也是一位青年才俊,今天在火车站,他就在我身边。”
冯敬尧向费南介绍。
“你好,费先生,我今天都看到了,那种情况下你都出手,真是厉害。”
丁力有些局促的和费南打了个招呼。
此时的他还只是个刚刚出来闯荡江湖的穷小子,未经多少风云变故,暂时还没有后来的枭雄气质。
“请!”
冯敬尧热情邀请,餐厅中已经设好了一桌宴席。
费南谦逊一番,便坐上了主客位,丁力坐在了冯敬尧的左手旁。
“这孩子家是在广东吗?”
冯敬尧听出了欢欢的口音,闲聊着问了句。
“在湘港。”
费南随口回答。
“哦,原来如此。”
冯敬尧没有在意,这个年代,湘港还未发展起来,对于尚海来说,尚属于乡下地区。
“张嫂。”
冯敬尧叫过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向费南说:“费先生,张嫂跟了我二十多年了,办事很用心,你不介意的话,大可将孩子交给她照看。”
“也好。”
费南点点头,向欢欢吩咐两句,那张嫂便笑眯眯的牵着她,来到了一旁的小桌上,伺候她吃饭。
“程程,你坐费先生这边,待会儿也好敬他几杯。”
冯敬尧叫过冯程程,将她安排在了费南右侧。
冯程程款步过来坐下,帮费南添满了酒水。
说话间,冯敬尧的四位姨太太也都从楼上下来了,纷纷落座。
家宴是很高规格的礼宴,意味着不藏私,以示亲近。
冯敬尧端起酒杯,笑呵呵的说:“今日家宴,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费先生,丁先生,就当是自己家,千万别客气呀!”
大家共饮一杯,开始动筷,边吃边聊。
“费先生,你这次来尚海,是打算在这里发展吗?”
酒过三巡,冯敬尧问了句。
费南正要回答,视线中已经传来了系统提示。
叮!
您已触发剧情连环任务(二)——崭露头角
剧情连环任务——崭露头角
任务完成条件(任选其一):1、名字被尚海境内10万以上的人知晓。2、赚取100万银元。
任务完成奖励:1、评分+250。2、随机奖励*1。3、最终奖励。4、特殊奖励。
【温馨提示:不同的任务完成条件将会对后续连环任务产生影响。】
果然来了,费南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任务条件,微笑回答:“暂时是这样计划的。”
“哦?”
冯敬尧来了兴致,问:“那你有想好要做什么吗?”
“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但还没确定。”
“这样啊?”
冯敬尧放下筷子,微笑提议:“我倒是有个想法,如果你暂时还不确定要做什么,不过过来帮我,我手下生意很多,但能帮我做事的人很少,我很看好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费南早就有所预料,闻言便笑了笑,摇头说:“不好意思,冯先生,我这个人性格比较怪,喜欢独来独往,恐怕没办法帮你做事。”
“无妨。”
冯敬尧摆手再劝:“如果你肯来帮我,我手下的产业任你挑选,那些档口生意都很稳定,没有那么多事做,也不需要见太多的人。”
“不好意思。”
费南笑着又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
他之所以选择亲自出手,就是想结识冯敬尧,让冯敬尧欠他一个人情。
如果用一份工作就还了这份人情,他就亏大了。
丁力在一旁看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之前冯敬尧也向许文强发出过邀请,但许文强同样没有答应。
没想到这个叫费南的人,居然也拒绝了邀请,冯敬尧的招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冯程程插话:“爹,费先生有自己的想法,你就不要强求人家啦!”
“哈哈!好吧!”
冯敬尧笑着点了点头,感叹说:“老啦!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在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满怀雄心壮志,想要闯出一番名堂。”
说着,他端起酒杯:“我懂你的想法,加油去做,我看好你!”
“多谢冯先生理解。”
费南也端起了酒杯。
这次的任务条件,无论是闯出名气,还是挣到大钱,都不是屈居人下可以做到的。
“费先生,我也敬你一杯。”
冯程程端起酒杯,双手捧着递到了费南面前。
“诶?”
冯敬尧抬手阻止了她:“费先生是你的大恩人,你应该要单独敬他才是。”
冯程程放下了酒杯,有些不开心。
冯敬尧无奈摇头:“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跟着老师学西方文化,的确是不太懂规矩,费先生见谅。”
费南笑笑:“没关系,直来直去的性格,也很可爱。”
听到他用可爱这个形容词,冯程程唰地红了脸,别过脸去,装作没听到。
一旁的丁力愣愣的看着她,双目失神。
“哈哈!费先生真会讲话。”
冯敬尧将酒饮尽,又问:“不知道费先生可曾婚配?”
“还没有。”
费南摇摇头,又补充:“不过,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哗啦!
有东西掉在了地上,却是冯程程不小心将汤匙落下了桌去。
一旁伺候的佣人马上上前来,将汤匙捡了起来。
冯程程起身,神色间有些窘迫和失神。
“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说罢,她便快步上了楼,回了房间。
“真对不住,我这个女儿实在不懂规矩。”
冯敬尧再次道歉。
费南摆手表示无妨,又主动敬了冯敬尧一杯。
丁力也加入了进来,餐桌气氛重又热络。
一顿饭吃到深夜,丁力喝得伶仃大醉,强撑着才没有出洋相。
冯敬尧也有些微醺,但仍坚持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安排了两辆车,分别将两人送上了车,冯敬尧才回了楼。
他的心腹阿祥向司机嘱咐了一番,才和两人告别。
车子启动,往汇中饭店驶去,费南看了眼丁力的车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剧情线世界中是有彩蛋任务的,不知道许文强和丁力那边有没有触发条件,回头还是要保持接触看看。
至于崭露头角的任务,就要看他的发挥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左边还是右边
回到了汇中饭店,将沉睡的欢欢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费南来到了套房客间,坐在窗边的桌后,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烟。
重新拥有了不知疲倦的专长,他又回归了夜猫子的状态,精神头贼好。
调出面板,他将之前任务没用的那十点属性值分别加在了骨骼强度、神经反应速度和耐力上。
既然没有预想中的危险出现,那么他就还是按照原本的均衡加点计划,将这三项的基础属性拉到了30、30和20点。
在专长的加成下,这三项的属性值也分别达到了40.5、40.5和29点。
关闭属性面板,调出地图,费南切换到了超凡人物面板。
轰!
他整个人身下的椅子寸寸碎裂,身上的衣服也瞬间裂开了几道缝隙。
肆虐的杀意如同出笼的猛虎,疯狂的撕咬着他的意识。
一股奇妙的变化从他身体中生出,那是一种从头到脚的升华,即便在杀意如此剧烈的波动下,依然带给了费南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
杀意剧烈膨胀,迅速抢占了费南绝大多数的意识空间。
闷哼一声,他拼命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将属性面板切换了回来。
“呼!呼!”
费南大口的喘息着,瘫坐在地上,眉头紧皱。
这次出现的杀意强度远超过了以往的规模,虽然仅仅是几秒钟的切换,但他差点被那股疯狂的杀意吞噬。
此前的杀意,他靠着意志力,还能坚持几分钟,但这次的杀意,他估计自己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下来。
不过,在那种状态下,暴增的力量感也确实给了费南难以言喻的绝妙体验。
在和鬼众道交手时,他曾经利用各项专长和技能,把属性堆到了逼近一百点的阶段。
那是他的巅峰状态,他本以为那就已经足够强大了,但这次的体会却截然不同。
在杀意波动的加持下,8点的身体强度相当于160点全基础属性的程度,但那显然并不仅仅是力量的直线提升,而是从本质上产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但这种改变也让杀意之波动产生了相应的变化,费南记得系统曾经给过提示,杀意的强大来源于他自身的强大,超凡属性值越高,它的侵蚀性越强。
提示中有提到过,精神强度会对这种负面效果有一定的抵抗力。
不过费南这次因为担心会和神秘人产生冲突,就将所有的超凡属性值加到了身体强度上,没有对精神强度进行提升。
仅有1点的精神强度在面对强化过后的杀意波动,自然难以抵御。
站起身,费南看了眼身上破裂的衣衫,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在没有提升精神强度之前,是不能像以前一样频繁的切换超凡人物面板了。
和之前一样,他这次切换面板,同样是为了寻找小白。
神秘人留下的字条写得很清楚,小白很重要。
这一行字排在了提升实力的下方,也就是说,神秘人提醒他,在提升实力之余,最重要的事,就是小白。
在刚才一瞬,他已经看到了小白的光标,依然处于广东境内。
重新调出地图,他找到小白光标所在的位置,扩大目标区域,锁定了小白所处的地方,那是位于广东靠北部区域的一处小镇。
费南记得,在系统重启前,他曾经通过地图确认过一次小白的位置。
上次查看的结果和这次一样,小白好像并没有离开过那个镇子。
要不要派人去把小白接过来?
想法刚刚冒出,费南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抛开小白的身份,以及派谁去的问题不谈,在眼下还不确定神秘人目的的情况下,或许暂时先不要和小白接触,会对他更好。
还是先处理完这边的事,他亲自跑一趟好了。
看了眼地上碎裂成渣的椅子,费南没再理会,转身离开了客房。
明天早上等客房清洁人员过来,自会收拾。
……
一转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费南托饭店工作人员去成衣铺帮他买了几套衣服过来,他没有带多少换洗的衣物。
但因为他的身材过于高大,工作人员跑遍了附近的成衣铺,都没买到合适的尺码,只能回来向费南禀告。
费南得知,便放弃了买成衣的念头,索性找人订做。
他在尚海没什么熟人,便将电话打去了冯敬尧的府上。
冯敬尧的确认识几个手艺不错的裁缝,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表示会马上安排人帮他联系。
不多时,果然有人来敲门。
费南打开门,却见是冯敬尧的心腹阿祥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个瘦小的老者,提着个皮箱。
除了他们,冯程程却也跟在其后,俏生生的站在一旁。
“费先生,这位是尚海的名厨,刘一剪,老爷和四位夫人的衣服,都是刘师傅做的。”
阿祥向费南介绍了一下师傅,又说:“小姐也打算做几套衣服,就在店里,听说费先生也找刘师傅,就一起过来拜访。”
“祥叔你不用照顾我面子。”
冯程程捏着衣角,有些赌气的说:“我爹说我昨晚态度不好,叫我来和你赔罪。”
“哦?是吗?”
费南让开身:“那进来赔吧?”
冯程程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愣了下,没接得住话。
咬了咬嘴唇,她迈步便越过费南,进了房间。
阿祥两人跟着进来,刘一剪将工具摆好,便拿起皮尺,帮费南量起了尺寸。
“先生,请抬手。”
刘一剪很认真,从肩宽、臂展,到臀围、腿长,每一个细节都细细量了几遍。
针对一些走路的习惯,站姿,他也向费南问了个清楚。
“先生,平时在里面,是放左边,还是放右边?”
刘一剪量完腿长,又问了一句。
费南愣了下:“什么东西放左边还是放右边?”
刘一剪一脸严肃:“先生的命根子。”
“……”
费南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的冯程程。
冯程程逗弄着刚刚起床的欢欢,像是没听到,但泛红的耳朵已经出卖了她。
轻咳了下,费南问:“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刘一剪依然一脸严肃:“要是喜欢放左边,左边的裤线就要往右挪一点,喜欢放右边,右边的裤线就要往左挪,这要向先生问清楚的。”
眉梢跳了跳,费南正色回答:“我盘腰上。”
“咳咳!咳咳咳!”
冯程程像是被口水呛到,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第五百八十八章 看电影
冯程程止住咳嗽,惊愕的回头看着费南。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听到她的咳嗽声,刘一剪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合时宜,便没再追问。
“姐姐你是谁?”
欢欢揉着眼睛问。
她刚刚起床,没认出冯程程。
冯程程在学校里也认得几个广东的朋友,能听得懂一些简单的粤语。
“这么快就不认得我啦?你昨晚还在我家吃饭呀?”
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冯程程随即明悟:“也对,我昨晚早早离开,你一定不记得我了。”
“你是来找我玩吗?”欢欢歪着脑袋问她。
“是呀!”冯程程逗弄她:“你想不想去看戏呀?我带你去戏院看西洋片好不好?有卓先生的片看呢!”
“我要和爸爸一起看。”
欢欢指着费南。
“你这么喜欢他啊?”
冯程程昨天已经听费南说过,欢欢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听欢欢叫得这么自然,她又忍不住疑惑的看了费南一眼。
他真的不是欢欢的女儿吗?
仔细对比了下费南和欢欢,冯程程心中确定了。
嗯,应该不是,欢欢比费先生漂亮多了……
量过尺寸后,刘一剪便告辞离开了。
因为是冯敬尧安排的,他保证三天后就将成衣送过来。
“费先生,我能不能带欢欢去戏院看电影呀?中午就回来。”
阿祥本待和冯程程一起回去,却不料她竟真的要带欢欢去看电影,便看向费南,征询他的意见。
费南想了想,他原本就打算要出去考察一圈,便欣然答应了:“我请你们吧!刚好我也没在尚海看过电影,去见识一下也好。”
见他应允,冯程程也不疑有他,便开心的抱起欢欢,帮她洗脸穿好了衣服。
车就停在饭店门口,众人准备停当,便上了车,往虹口大戏院驶去。
虹口大戏院是全尚海,乃至全国的第一家电影院,在虹口区海宁路和乍浦路的路口,当前还属于公共租界。
它是由西班牙人创办的,后被霓虹国人接办,当下是全尚海最大的电影院。
因为是由洋人经营的,这家大戏院很多时候都在放映西片。
坐在车上,费南看着窗外的景象,忽然开口向阿祥问:“祥叔,你知道精武门吗?”
“你是说旱桥那边的精武体育会吗?”
阿祥点头说:“我知道,老爷和体育会的吴耀庭吴会长也是朋友。”
“是吗?”
费南又问:“精武体育会在尚海发展得怎么样?”
“还好。”
阿祥斟酌着说:“听说国内很多武林门派都加入了,有不少高手,登过几次报,见得倒少。”
点了点头,费南没再多问,重又看向窗外,陷入了思索。
都在租界范围内,车子很快就到了地方。
停下车子,向司机吩咐:“水生,去买三张戏票。”
“不用了。”
费南叫住了司机,笑着说:“我自己去买吧!图个新鲜。”
说着,他便先下了车,回身问:“祥叔你要看吗?”
“我就不看了。”
阿祥连连摆手:“我看不来那些西洋片,头晕。”
费南笑了笑,便迈步往戏院门口走去。
今天是礼拜六,大街上的行人不少,戏院门口也排起了小队。
仰头看了看这栋两层的砖瓦房,颇有种费南小时候去乡镇上看到的那种老式电影院的感觉。
戏院门口贴着画报,印着当前放映的戏片名字、主演等信息。
费南扫了眼,居然看到了卓别林的名字,这才明白,原来冯程程说的卓先生原来是卓别林。
“三张中午的戏票。”
轮到了费南,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大洋递进窗口,换回了三张粗糙的票据。
中午的场次还要一会儿才开场,费南便回到了车里等候。
“你买了哪一场呀?是卓先生的戏吗?”
他回到车里,冯程程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句。
“你很喜欢卓别林的电影?”
费南笑着问。
“嗯。”
冯程程点点头:“卓先生的戏都好有意思,我看过他的《冒险者》、《移民》、《安乐街》,还有《百货店巡视员》,都有趣极了。诶?对了,今天放的是哪一部啊?”
“好像是《狗的生活》。”
“那应该是新片,一定很好看。”
冯程程有些期待。
看着她欣喜的样子,费南忽然问:“尚海很多人看电影吗?”
“是呀!”
冯程程帮欢欢理着头发:“我的同学朋友,每一个都喜欢看的,就是票价有点贵,不能经常看。”
她说得没错,这个时期的电影票的确不便宜。
看一场电影,通常都要花费一到两块大洋。
费南买了三张中午的票,一共六块大洋。
眼下一个厂里的工人,一个月的工钱也才十多块钱,对于工薪阶级而言,这绝对是一项奢侈的爱好。
在这个时期,除去军货、烟土等暴利行当,戏院、电影院、舞场等娱乐性场所,也属于利润颇为丰厚的赚钱行当。
尤其是电影院,更是刚刚兴起的新鲜事物,即便价格昂贵,也不缺客人,假日的时候往往一票难求。
尚海的有钱人,还是不少的。
不多时电影就要开场了,费南三人下车排队进了戏院,寻找座位,准备看戏。
从外面看,这家戏院是上下两层,但内场却是一层。
因为是才改建没两年,戏院的内部还十分崭新,还装备了单独的供暖设施,十分暖和。
费南落座,默默的数了一遍,厅里的座位差不多有七百多个。
就按照七百个来算,一个座位两块大洋,七百个就是一千四。
戏院一般分为日场、中场和夜场三个时间段来营业,那一天的营收就是四千两百块大洋,一个月就是十二万六,一年就是一百五十多万。
这是板上钉钉的暴利啊!
当然,平日里的空座率可能会高些,但收入也依旧可观。
厅内有些喧闹,费南向冯程程靠近了些,问:“你爹手下有几家戏院?”
冯程程想了想:“三四家吧!你问这个干吗?”
费南笑问:“那你为什么不去自家戏院看呢?还不用花钱。”
“我家的戏院,放的都是老片,看过好多遍了,这家戏院的片子都是新片,好看些。”
冯程程对此倒不以为然。
“有国人拍的电影吗?”费南又问。
“有几部,但都不好看,多半是些戏曲,咿咿呀呀的,听得又不清楚,还不如去戏园看戏…”
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冯程程兴奋的拍了拍他:“要开始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虹口道场
“哈哈哈!”
“这是从哪儿找来一堆奇形怪状的洋人呀?”
“瞧他那胡子,像两根扫帚疙瘩一样。”
“哈哈!太逗了!”
电影放的是卓别林的几部新片轮播,电影院中笑声不断,十分热闹。
这个时期的电影都是默片,画面是唯一的信息来源,笑声更是喜剧片最好的催化剂。
即便费南已经看过许多遍,但在这种环境下,他也看得兴致勃勃。
反响最热烈的是《从军记》,身处在动乱中的观众们对影片中发生的故事格外有共鸣,一直到出了影院还在讨论个不停。
看完了电影出来,已是中午。
冯程程意犹未尽,忍不住感慨:“卓先生真是太厉害了,咱们中国人什么时候也能拍出这样的电影啊?”
“要不了多久的。”
费南笑了笑,但语气肯定。
冯程程歪着脑袋看他,笑着说:“你请我看电影,那我请你吃饭好了。”
“你不用回家陪家人吗?”
费南疑惑问。
“没关系,家里今天有好多客人登门,我爹要忙着陪客人,二娘她们也忙着打麻将,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说着,她拉了下欢欢的手,笑着说:“而且,我和欢欢说好了,要请她吃东西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那好吧!”
费南笑着说:“去哪里吃?”
“我知道有家法国餐厅,离这里不远。”
冯程程说着,率先跳上了车,像一头灵巧的小鹿。
三人上车,来到了她所说的餐厅。
这家餐厅是个法国人开的,来这里吃饭的也多半是洋人。
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三人点了些东西,随意闲聊。
邻桌坐着两个商人,像是喝多了酒,声音有些大,飘了过来。
“听说又快打仗了。”
“真的假的?哪儿打哪儿啊?”
“谁知道呢?甭管是哪儿打哪儿,反正又打不到尚海来,怕什么?”
“唉!就怕是又来一次八国联军呀!现在是个洋人,就敢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现在做生意不容易哒!各方面都要照顾到,天天装孙子呀!”
“是呀!我那天去银行,碰到个霓虹国人,插了我的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更可气的是,我还不敢还嘴,你说多憋屈?”
“能忍则忍吧!和气生财,咱指着人家挣钱嘛!难道像个武夫一样和人家比划拳脚吗?就算比划拳脚,也打不过呀!你看报纸了吗?前些日子,不是有个姓霍的拳师,和俄国大力士比武,叫人家给打死了嘛!”
“那能怎么办?在租界里死的,打死也白死,能管到洋人头上去?谁敢?”
“就是说呀!唉!依我看呀!现在是洋人的天下了,人家有枪有炮,还怕咱的拳脚?刀剑都不怕!那都是给人家喂枪子儿的。”
“老实过日子吧!挣点钱,只要别打仗,什么都好说。”
“是呀!只要别动手,钱算什么?没了再挣嘛!”
“就是!洋人有怎么样?咱们花了钱,他们不照样得给咱弄牛排吃?”
“哈哈!来干一杯!”
“干了!”
……
“你生病了吗?怎么心不在焉的?”
冯程程伸手在费南眼前晃了晃。
“嗯?”
费南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打算去法国留学。”
冯程程认真说:“在北平的这几年,我见过太多,让我有些失望,也许接触些新鲜的环境、人和事物,能让我重新找到方向。”
“无论你怎么选,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费南喝了口咖啡:“你想去学什么?”
“艺术,文学,最好是电影。”
冯程程眼中生出一丝憧憬:“我想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电影艺术家。”
“祝你成功。”
费南用咖啡敬了她一下,低头啜饮。
餐点送了上来,三人用餐,一边闲聊。
冯程程兴致勃勃的说着她的电影梦想,费南只是默默的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声,心中有些疑惑。
难道是因为他的原因,冯程程才想要从事电影行业的?
为什么没有触发相应的任务?
一顿饭吃完,冯程程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费先生,你真会聊天。”
听着她的夸赞,费南更是一脸古怪,他明明都没说几句话。
“一起走走吧?”
出了餐厅,冯程程依然谈兴十足,便让祥叔先回了家,又邀请费南一起散步。
费南有事要和她商量,便答应了下来,陪着她往法租界方向走去。
今天的电影让他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崭露头角的任务要求中,后一个条件对他而言要相对简单些,但并不是完全没有难度。
一百万块银元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冯敬尧也没办法一下拿出来。
他眼下身上只有不到三千块的启动资金,想要快速增加资本,最容易的方式就是赌。
尚海有很多赌档,就连冯敬尧也经营着几家。
但赌档的生意来钱并不算快,流水也远没有其他娱乐项目来得多。
而且,靠赌很难弄到这么多的钱。
哪怕是当前尚海最大的赌档老板,也就是龙四的第一个对头,尚海赌王董其善,身家也不过二十多万。
而这,就已经是整个尚海赌坛的霸主了。
就算费南先一步截胡,把董其善的身家搞到手,也才二十多万块,离一百万还差得远。
而且当他的名头打响之后,再想靠赌来赢钱就很难了,没人会主动给他送钱。
所以说,如果他想在短时间里赚到一百万块大洋,那就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逮肥羊,敲竹杠。
谁有钱,挣谁的,包括冯敬尧在内的这些个大亨,商人,乃至四国领事,甚至是北洋政府,都可以是他的目标。
这个渠道的收益最高,但风险也最大,操作起来比较有难度。
另一个方法,就是割韭菜。
最赚钱的生意,往往都是薄利多销的生意。
这种钱来得容易,只是比较丧良心。
不过他琢磨出了一个方法,可以将这两种方法结合起来,多方共赢,各取所需,只是需要一定的启动资金和人手配合。
眼下能帮他的,就只有冯敬尧一人。
而想要搞定冯敬尧,就要通过冯程程。
听着冯程程的高谈阔论,费南思索着该如何向她开口,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处道场的门口。
“吼!喝!”
道场中,有呼喝声传来,像是有人在操练。
费南仰头看了眼,那道场的正门上方写着几个大字,虹口道场。
正门处,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正一脸严肃的看着道场大门,双拳紧握。
盯着牌匾,他哼了声,迈步便向里走去。
第五百九十章 触发剧情线《精武英雄》
调出地图看了眼,费南眼神一凝,口中喃喃吐出两个字:“陈真?”
叮!
系统的提示随即出现。
检测到特殊人物…检测到特殊地点…检测到关键词…
触发剧情线《精武英雄》,触发剧情任务“驱逐日寇”,触发职业晋升任务“武学”。
剧情任务——驱逐日寇
任务完成条件:1、协助陈真打败藤田刚(评分+50)。2、取缔虹口道场(评分+100)。
任务完成奖励:1、评分+100。2、随机奖励*1。3、最终奖励。
职业晋升任务——武学
任务完成条件:1、掌握任意一种拳法。2、掌握任意一种腿法。3、掌握任意一种掌法。
任务完成奖励:职业打手获得晋升。
……
果然是他……
看到任务后,费南更确定了那年轻人的身份。
笑了笑,费南问:“有热闹看,要不要去瞧瞧?”
“什么热闹?”
冯程程不解。
“跟我来。”
说着,费南迈步也向着虹口道场走去。
道场是一处独栋院落,里面的建筑是典型的霓虹风格,呼喝声就是从中央的房屋里传出来的。
穿过玄关,呼喝声清晰了不少,陈真刚刚在大堂门口站定,忽然察觉到身后跟来的费南几人,回头警惕的看了眼。
但看到费南身旁的冯程程和欢欢,他凌厉的眼神不由缓和了些许,但却多出了一丝疑惑。
刚才在外面,他就看到了这几个人,本以为是出来散步的普通夫妇,但怎么也到道场里来了?他们是霓虹国人?
没来得及询问,大堂内正在操练的一个足轻学徒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陈真,口中呵斥:“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到这里来?”
他用的是霓虹语,陈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用华语回答:“精武门,陈真,我要找芥川龙一!”
场地中,一个霓虹武士听到了他的华语,一皱眉头,指着他用生硬的华语大喝:“中国猪不可以进虹口道场!出去!”
说着,他将手指一偏:“还有你们!都滚出去!”
他指的正是刚刚走到门口的费南几人。
听到他的呵斥,冯程程不满的回叱:“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进来看看都不行?”
陈真看了她一眼,才严肃盯着那霓虹武士说:“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是中国人就可以进来!”
“八嘎!”
那足轻学徒骂了声,伸手就要去推陈真。
眼神一凛,陈真闪电般出手,一掌切在了他的颌下。
像是被凌空击中的木橛,那足轻学徒直接翻转了九十度,横着重重落在了地上。
轰!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场馆里一百多号穿着整齐服饰的学徒和武士们腾地站了起来,冲着陈真怒目而视。
陈真面色平静,但盯着他们的眼神中却满是要溢出的怒火。
“杀了他们!”
霓虹武士黑着脸喝了声,学员们应声而动,向着陈真冲了过去。
陈真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挥拳便砸在了最前方一个学员的咽喉处,同时脚下侧踢,狠狠踢在了右侧一个学员的胯部!
咔嚓!
巨大的力量直接踢裂了那学员的胯骨,瞬间让他丧失了战斗力!
而左侧那位被砸中咽喉的学员,也捂着喉咙,脸部涨得紫红,软倒在地!
如同猛虎入林,陈真直接闯入了包围圈,身形敏捷,移动迅速,每次出手,都有一人倒地!
场馆中学员很多,他打翻一人,就有两人补上,将他围在了中央。
“咱们走吧!”
看到动起了手,冯程程有些担忧,拉了拉费南的衣袖,示意撤离。
“抓住他们!”
那霓虹武士看到了他们,指着他们大喊一声,便有十多个学员向他们冲来。
冯程程有些害怕,抱紧了欢欢,用手护着她,向后退去。
费南不闪不避,看着冲在最前的一个圆脸学员,抬脚便是一记正蹬!
嗵!
一声闷响,那圆脸学员像是一颗被凌空抽射的足球,直接向后倒飞而去,砸在了后方几个学员的身上。
如同被飞驰的汽车撞到,那几名学员被圆脸学员撞得向后倒飞,重重倒地,在地板上滑向后方,直到撞在墙底才止住势头。
这恐怖的画面让后面几个追上前来的学员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惊惧得不敢上前。
“八嘎!”
那霓虹武士大怒,直接拔出木制训练武士刀,举着木刀大吼着向费南冲来。
木屐在地板上发出了密集的碰撞声,那霓虹武士冲到近前,凌空一刀劈向了费南的脖颈。
“不要!”
冯程程吓得大叫了起来,探手想去推开费南。
即便是木制的武士刀,也和实木棍没什么两样,挨上一下也不会好受。
费南不闪不避,只是静静的看着武士。
唰!
他忽然探手,一把便捏住了刀身!
那武士双臂一震,就像是砍进了一块生铁,刀刃再难寸进。
费南捏着刀身,抬腿便又是一记正踹!
嗵!
武士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费南如同炮弹般的脚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腹中,将他整个人踹得向后倒飞了回去!
轰!
他飞得比那圆脸学员更远,直接撞在了后方的墙壁上,弹了回来。
趴在地上,他感觉到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挤在了一起,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费南没有追击,依然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满堂的学员,神色依旧平静。
然而,学员们却惊惧的看着他,没人再敢上前。
被他的气势所慑,学员们的士气大减,陈真的压力也随之一松。
他被学员们围绕,并没有看到费南出手,但却听到了那几声闷响。
他跟随师父习武多年,经验丰富,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从声音中他就能判断得出,出手的一定是个了不得的高手。
抽空瞄了一眼,他看到跟来的那个高大年轻人依然悠闲的站在远处,并没有移动位置。
但他身前的那些霓虹学员却也不敢上前,只是警惕的挡在他身前。
“住手!”
一个穿着武士服的高大男人从内庭匆匆赶出,出声大喝。
学员们退开,露出了其中的陈真。
那男人指着陈真,沉声问:“我就是芥川龙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伤我的学员?”
第五百九十一章 瞬间爆发力
他的国语要比之前的武士强些,看到他出现,陈真的眼神森林了许多。
紧紧盯着他,陈真冷声说:“我是精武门的陈真,今天来,是想和你切磋一下。”
“精武门?”
芥川龙一看着他,下巴抬高了些许:“切磋?好呀!武士从来不会害怕战斗。”
芥川龙一看向了一旁的费南,问:“你也是来切磋的吗?”
费南笑着抬手示意:“先来后到,不急,你们先来。”
“哼!”
芥川龙一看向他身后的冯程程,冷声说:“武士切磋,让女人出去!”
费南摇了摇头:“她是我朋友,没人可以让她出去。”
“那就恕不接待了!送客!”
他摆手吩咐,身后两个剃着武士头的男人板着脸迈步出众,向费南走来,面色不善。
静静看着两人,费南没有动作。
来到他身前,两个男人齐齐伸手,闪电般抓向他的肩头。
嘭嘭!
两声闷响,不见费南动作,那两个男人却忽然向后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芥川龙一面色一变,快步来到两人身前,探手摸了下他们的鼻息。
发觉还有呼吸后,他才松了口气,这两人只是昏了过去。
板着脸起身,他冲费南厉声问:“朋友,我只是叫学生送你出去,没必要出手这么重吧?”
“话都没说几句,茶也不给喝一口,就要赶人,你们虹口道场未免也太没规矩了吧?”
费南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他。
“费南。”
冯程程拉了拉他,小心翼翼的说:“这里太乱了,要不我们走吧!”
“好戏还没开场,为什么要走?”费南不同意。
冯程程犹豫了下,还是说:“我不想呆在这,要不我带欢欢先出去吧?”
费南看着她认真问:“你确定是自己想出去,而不是因为他们逼迫,你才要出去的?”
冯程程摇摇头:“我不想看你们打架。”
“那好。”
费南摸了摸欢欢的脸蛋,柔声叮嘱:“你先和程程阿姨去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冯程程如释重负,随即有些担忧的放低声音叮嘱:“你要小心,最好别打架,我去找祥叔。”
说罢,她便抱紧欢欢,快步转身离开了。
回过身来,费南笑着说:“我朋友先走了,咱们继续聊,咱们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切磋的事,既然开武馆,就要大开四方门,应对各门各派的挑战,我这还没切磋,你们就开始赶人,是怕了吗?”
被他拿话挪逾,芥川龙一的面色很不好看,但还是按捺着性子说:“女人离开,当然可以切磋!请坐!”
随即,他回身用霓虹语吩咐了几句,大堂里所有学员们纷纷退开到两旁,让出了中央的空地,跪坐在了两旁,列成两排,规规矩矩。
费南则慢里斯条的来到了一旁,盘腿坐下,显得十分随意。
陈真默默站在原地,视线不离芥川龙一。
他今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倒面前这个男人,为师父报仇。
相对而立,芥川龙一眼睛看着陈真,心思却有一多半都放在了费南身上。
刚才他根本没看清费南出手,那两个学生就被打飞了出去。
这份力道和速度,他只在藤田长官的身上看到过。
凝神静气,他看向面前的陈真,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曾经和精武门的霍元甲交过手,对所谓的功夫搏击也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霍元甲的迷踪拳让他收起了对功夫的轻视,如果不是擂台上霍元甲突然脱力,他还真不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是,胜利和失败的界限就像天地之别,最终的结果已经出现,胜利者是他,就说明他比霍元甲更强!
这个叫做陈真的家伙显然是来替霍元甲出头的,那个男人应该也是来者不善,今天他要好好应战,绝对不能辱没芥川家的荣誉!
抬起手来,他看着陈真,认真说:“我,芥川龙一,和陈真做一次公平的比武,如果有什么后果,双方绝对不可以追究!”
“好。”
陈真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一旁。
既然芥川龙一这样说了,那双方就不再是一场意气之争的打斗,而是虹口道场和精武门之间的切磋,不能再下死手。
他将硬底皮鞋脱下,放到了一旁,回身来到原位站定。
“我师父用的是霍家拳,我也用霍家拳跟你打。”
说罢,陈真双手虚托,摆出了起手式。
芥川龙一也马步沉底,以空手道开手应对。
“喝!”
跃步上前,芥川龙一冲拳砸向陈真的胸腹,脚下连续横踢,简简单单,却力道刚猛。
陈真见招拆招,速度同样不慢,发力方式和拳脚轨迹和芥川龙一截然不同,还伴有许多虚招,真真假假,让人迷惑。
陈真边打边退,逐渐退到了场地边缘。
忽然,他的脚后踩到了台阶边缘,有些站立不稳。
芥川龙一察觉到他身形摇晃,正值回踢落空之际,便果断变招,换为侧踢,往陈真的腹部踹去。
然而,这却是陈真故意卖出的破绽,引他追击。
见他上当,陈真脚下落地踩稳,一声闷哼,随即腰腹一拧,带动右臂,猛地挥拳砸出。
啪!
他的右拳准准砸在了芥川龙一的脚心。
按照常理,人的双腿力量远比双臂力量更强,尤其是习武之人。
但陈真的这一拳却直接将芥川龙一整个人砸得向后倒飞了回去!
芥川龙一落地,蹬蹬蹬连退几步,及到墙边,才勉强止住脚步,回身站稳。
才一站定,他的脸上便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痛苦之意,右脚也不敢完全落地,虚踩着一半,不敢触碰脚心。
一旁的费南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看向了陈真的右拳。
旁观者清,再加上他的眼力过人,方才的交手他看得真切。
陈真的力量是不如他的,按照他的估算,陈真的肌肉强度应该在三十点左右,并不算高。
但刚才这一拳,显然超过了三十点肌肉强度能够带来的威力。
他刚才注意到,在刚才陈真拧身挥拳的时候,他的右拳明显的迅速充血膨胀了一圈,速度也陡然加快了几分。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难道这就是他爆发力瞬间变强的原因?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下马威
“呃!”
芥川龙一重重摔在地板上。
他的右耳鲜血直流,却是被陈真撕开了一道豁口。
陈真并没有继续追击,反而看着他,失望的摇了摇头。
“呀!”
芥川龙一翻身爬起,怒吼着再度向陈真冲去。
侧身躲开他的拳头,陈真抬腿,飞快在他内膝弯处连踢两脚。
芥川龙一吃痛,忍不住脚下一软,向一旁侧去,露出了身位。
陈真挥拳砸在他的耳后脖颈处,直接让他失去了平衡,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飞快逼近,陈真顷刻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距离不足一尺。
盯着芥川龙一,陈真沉声说:“我现在才看清楚,你根本不可能是我师父的对手。”
芥川龙一咬牙切齿,忽然抬手,伸出二指向陈真近在咫尺的双眼插了过去。
陈真早有防备,闪身躲过,一把抓住了他的指头,用力一扭,向后猛地一扯。
芥川龙一被他扯得向前扑倒,抱着弯曲变形的指头,大声惨叫了起来。
两旁的学员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跑上前来,将他搀起,关切询问:“师父,你怎么样?”
“你没事吧?师父?”
看到他的惨状,几个武士一指陈真,口中喝骂:“支那猪!找死!”
说罢,他们上前一步,就要向陈真冲去。
咻咻!
几道破空声传来,那几个武士顿觉腿上被什么硬物击中,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摔倒在地,抱着腿痛呼起来。
地上,几枚银元正在滴溜溜的打转,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击中他们的,正是这几枚银元。
陈真回身看向坐在一旁的费南,这几枚银元就是他扔出来的。
费南笑眯眯的看着被学员们围拢在中央的芥川龙一:“喂!切磋就切磋,这是干嘛?比人多啊?”
芥川龙一喘匀了气,咬牙呵斥:“回来!”
那几名武士捂着腿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回到了他身旁,盯着陈真和费南怒目而视。
“我输了!让他走!”
芥川龙一捂着伤处,冲身旁学员吩咐。
陈真已经穿好了鞋,起身整理了下衣衫。
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可以确定,以芥川龙一的身手,绝对不可能是师父的对手,霍元甲的死一定另有蹊跷。
他已经决定,回去后就马上开棺验尸,查清师父的真实死因。
看了费南一眼,他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他不认识费南,但刚才费南的几次出手,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虽然没有交手,但他清楚,他恐怕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急于查明真相,他没有再停留,快步出门而去。
见他离开,费南也懒洋洋的站起了身来。
学员们一阵骚动,警惕的盯着他。
“放心,我不会做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事。”
费南掸了掸衣角,笑着对芥川龙一说:“今天你受伤了,不方便,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也转身,扬长而去。
芥川龙一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没料到陈真的身手也如此厉害,让他伤得不轻。
而费南显然要比陈真更具威胁性,他受了伤,如果再强行交手,天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真是该死,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两个厉害的支那高手?
出到门外,费南发现,道场已经被一队霓虹兵团团包围了,而先一步出来的陈真,已经到了门口。
包围圈外,一群人正在和霓虹军组长交涉。
一个戴着圆边眼镜的瘦削中年男子赔笑和军组长交涉完,回身冲身后年轻人问:“你们到底看清楚了没有?他有没有进去?”
“我亲眼见到五师兄进道场的。”
“对呀!我们都看见了。”
几个年轻人一口咬定。
忽然,他们看到陈真出来,赶忙指着他嚷嚷:“你看!五师兄出来了!”
“五师兄,你没事吧?”
他们迎上前去,关切询问。
“我没事。”
陈真摇了摇头。
“你不是霓虹人?”
门口的军组长警惕的问了句。
“不是。”
陈真冷冷回答。
“借过,借过。”
费南的声音传来,他将守在门口的霓虹士兵分开,迈步走了出来。
“先生请留步。”
陈真忽然叫住了他,上前来客气问:“刚才在里面,多谢先生仗义出手,请问先生贵姓?”
“我叫费南。”
费南笑着说:“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喂!支那人!不要围在这里!”
那军组长上前来吆赶。
费南忽然回身看向他,一双眼睛森冷,杀意弥漫。
军组长看到他的眼神,身躯瞬间僵硬,呼吸都停止了。
在他的视野中,费南仿佛化为了一头择人欲噬的猛虎,恐怖无比。
咴~!
一声马嘶传来,巷口,一队霓虹兵跟着两匹高头大马,正往这边而来。
马背上坐着一个公职人员打扮的霓虹人,和一个高级霓虹军官。
那两匹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惊恐的鸣叫着,不敢上前,在原地打转,脚下发软。
“费南!”
人群外,抱着欢欢的冯程程看到了费南,举手叫了声。
费南收回目光,看向她,冲她点点头,示意自己马上过去。
随着他移开眼神,那军组长才恍然回神,猛地恢复了呼吸。
胯下一阵温热,他低头看去,却看到自己裤裆处出现了一团湿迹。
巷口处,那两匹马却仍又余悸,两人无论怎么驱赶,都不肯再上前。
无奈,那军官和公职人员只得翻身下马,步行来到了道场门口。
“发生了什么事?”
那军官沉声问了句。
“呃……”
军组长心中窘迫,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瘦削中年男人赶忙赔笑,解释:“没事,没事,藤田先生,领事先生,没事,真的没事……”
那军官一脸木然,看向他们。
陈真不闪不避,盯着他的眼睛。
费南则背着手,上下打量着军官,饶有兴致。
军官环视一圈,冷声喝道:“最好不要闹事!”
“是!是……”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答应,那军官又看了陈真一眼,越过费南,走进了道场。
围在道场前的几队霓虹士兵也都随之撤离。
“五师兄,情况怎么样?”
那几个年轻人迫不及待的冲陈真询问。
“打赢了。”
陈真随口回了句。
“好呀!”
“太棒了!”
年轻兴奋不已。
“回去再说吧!”
陈真回身冲费南拱手:“费先生,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要先回去了。”
“好。”
费南点头说:“等回头有时间,我去精武门登门拜访。”
第五百九十三章 有声电影
冯程程有些惊魂未定,将欢欢交还给费南,就和祥叔匆匆告辞离开了。
费南原本打算搭车去找冯敬尧谈些事,但见冯程程的表现,他知道自己出手有些狠辣,吓到了她,也就没开口。
带着欢欢,找了家书店,买了些白纸和笔墨,回到了汇中饭店,费南便窝在了房间里,一连待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除了吃饭,基本上没有出门。
三天后,刘一剪的徒弟上门,将他订做的衣服送了过来。
刘一剪的手艺不错,衣服十分合身。
费南手头的活也忙完了,就换上新衣服,梳洗一番,带着欢欢下了楼。
出门叫了个黄包车,费南便直奔闸北而去。
闸北,新民图书馆内,郑正秋正在忙着校刊,为明日份的《药风月刊》和《解放画报》做准备。
忽然,门房阿婆上楼来敲了敲门,冲他喊:“小郑呀!有人找的哇!”
郑正秋扶了扶眼镜,疑惑向门口看去,却见有一个年轻男人,牵着个小囡囡走了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穿着考究,身上的西装价格不菲,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男人正是费南,他也打量着眼前这个书生气十足的中年男人,面带微笑。
“你好,您找我呀?”
郑正秋从书桌后绕了出来,伸手想要和费南握一下,但看到手指上沾染的油墨,又缩回了手去,局促笑道:“手上脏……您贵姓呀?”
“免贵姓费。”
“哦,费先生,幸会幸会,请坐!”
郑正秋伸手邀请,将费南让到一旁的小桌旁,冲阿婆喊:“阿婆,麻烦打壶热水上来呀!”
“不必麻烦了,我不渴。”
费南摇了摇头,正色说:“郑先生,咱们就开门见山好了,我这次来,是有事要请你帮忙。”
“这……”
郑正秋有些迟疑:“费先生,我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我们素昧平生,你一上来就要我帮忙……我只是个小编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郑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费南笑着说:“其实,我对郑先生你,是早有耳闻。我看过你拍摄的难夫难妻,非常专业。”
郑正秋一愣,随即才明白,原来费南是因为他当年在亚细亚影戏公司做编剧和导演时拍摄的影片找上门来的。
“哎呀!惭愧惭愧!”
郑正秋脸上多出了一丝局促的笑容,紧张的搓着手,笑着说:“那只是一些拙笨的尝试,万万谈不上专业,费先生谬赞了。”
费南笑了笑,从一旁的包中拿出了一叠写满了文字的白纸来,递到了郑正秋面前:“郑先生,你先看看这个。”
看到他拿出的是纸张和文字,郑正秋放心了不少,舞文弄墨是他的老本行,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接过纸张来,他快速扫了一遍,却不由得咦了一声。
神色变得认真了许多,他将纸张拿得近了些,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
看了两页,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坐立难安。
忽然,他将手盖在了纸面上,强迫自己移开眼神,呼了口气,才看向费南,迟疑问:“费先生,您这是一份……剧本?”
“没错。”
费南笑问:“你觉得怎么样?”
“精彩绝伦!”
郑正秋激动的攥起了拳头,急切的看着他问:“你是打算将这剧本拍成电影吗?”
费南点点头:“是的,我打算把它交给你来拍,你愿意吗?”
“这个……”
郑正秋涨红了脸:“不好意思,费先生,我恐怕帮不了你。”
“你别担心,我会付你薪水的。”
费南解释。
“不是这个原因。”
郑正秋摇头。
“那是你不喜欢这个剧本?看不上这个故事?”
“不不不!”
郑正秋急忙解释:“故事是个好故事,只是……只是有好多地方,我看不懂!”
“哪里看不懂?”
“这里!”
郑正秋迫不及待的问:“我看到您为故事画了不少插图漫画,是为什么?”
“这是分镜头脚本,是作为拍摄时的参照和依据使用的模板。”费南简单解释了句。
“原来如此!那这副画……”
郑正秋学习着费南的语言,又问:“那这个镜头,为什么刚刚打完,就跳到了拳师的脸部特写?”
“这是一种剪辑技巧,目的是为了凸显主角内心的愤怒,让观众更加感同身受。”
“剪辑?”
“就是蒙太奇?”
“呃……什么是蒙太奇?”
“……”
郑正秋的问题很直接,也很幼稚,但这并不怪他。
眼下虽然已经有了电影,但还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包括在欧洲和好莱坞,也都处于摸索阶段,很多技术都还没被发明和琢磨出来,郑正秋不知道也很正常。
听着费南的解释,郑正秋如饥似渴的学习着这些知识点,还跑去桌上拿了纸笔来,打算将费南的话都记下来。
费南关于拍摄的知识也都是来源自属性值带来的附加记忆,虽然零散了些,但对于眼下的电影人来说,他已经可以算作领先了一个时代的大师了。
“费先生,你为什么让人物说这么多话?难道你要为每个镜头都单独配一个文字画面吗?那得多少胶片呀?”
“这叫台词,我没打算把它变成画面,我要让演员说出来。”
“说出来?怎么说出来?”
“郑导演,没人规定电影不允许有声音呀?我们可以把声音配到电影里呀!让演员在画面里说话,观众也能听得到声音,这样不好吗?”
郑正秋只觉天灵盖轰隆一声,顿时醍醐灌顶,猛地一拍大腿:“是呀!要是能让电影里的人说话,那可太厉害了!”
“可是……”
他很快又想到了问题:“可是怎么才能把声音配到电影里?哪有这样的胶片呀?”
“不用胶片。”
费南问:“你听过留声机吧?”
郑正秋点了点头,神色已经开始隐约激动了起来,他抓到了一丝模糊的灵感。
“我们可以在拍摄的时候,在现场安放留声机,把声音记录在胶片上,和摄像机同步运行,分别记录影像和声音,然后在播放的时候同步进行……”
费南耐心的向郑正秋解释着,眼下爱迪生还没发明出有声电影机,想要拍摄有声电影,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虽然是笨办法,但也极大的开拓了郑正秋的思路,打破了他的固有认知。
他仿佛看到,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他的面前徐徐打开。
第五百九十四章 筹备剧组
听着费南的描述,郑正秋愈发的激动了。
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相应的画面。
幕布上,电影中的人物在活动,他们在开口说话,而伴随着他们嘴巴的张合,观众们也能听到他们的话语……
这样的电影出来,一定会大爆!
更加上还有这样精彩的剧本!
郑正秋虽然也写过电影剧本,但也都是脱胎自戏曲话本的改编,如果单看剧本,和小说也没什么两样。
但费南的这份剧本不同,如果让他来评价,那他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专业。
这份剧本完全是从电影拍摄的角度来写的,就连摄影机的方位,道具怎么摆放,每一场戏需要多少演员,演员怎么走位都做了明确的标注。
哪怕他在和亚细亚的老布那里,都没有见过这样专业的剧本。
“费先生,敢问,这份剧本,是出自你之手吗?”郑正秋试探问了句。
“是我写的。”
费南大方承认了。
“费先生大才呀!”
郑正秋忍不住称赞:“您的这份剧本,恐怕要革新整个电影界呀!”
“没那么夸张,我就是想挣点钱。”
费南摆摆手。
郑正秋还想说些什么,屋外忽然有一人进来,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正秋,来客人了?”
那人看到费南,便随口问了句。
“你回来了?”
郑正秋起身介绍:“快来!杜宇!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费先生,奇才呀!”
那人有些疑惑,但还是上前来,主动和费南握手:“费先生你好,我叫但杜宇。”
“他是我们报馆的画师,也是一位很好的摄影师。”
郑正秋向费南介绍了一句,便迫不及待的冲但杜宇说:“杜宇,费先生带来了一份绝顶棒的剧本,你快来看看!”
“剧本?什么剧?”
但杜宇不解,来到了桌旁,接过了郑正秋递来的剧本,翻看了起来。
“咦?”
他看到了剧本中的分镜头脚本,不由惊讶出声。
他在新民报馆里,是担任画师角色的,《解放画报》是国内第一份妇女画报,报中的所有插图都是出自他之手。
因为专业不同,他和郑正秋的关注点也不同,剧本中的分镜头脚本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脚本中的画虽然粗糙,人物都是只有脑袋和四肢,没有五官的鸡蛋人,但动作和角度都描述得十分精准。
加上费南不自觉的模仿了幼时看过的那些港漫中的笔法,让镜头中的人物动作显得十分凌厉,冲击力十足。
“这是什么画法?”
但杜宇嘟囔了句,郑正秋迫不及待的催促他:“你看正文,看正文。”
恋恋不舍的翻过脚本,但杜宇浏览起了剧本正文。
虽然正文中多有涂改,黑一块白一块,但看在但杜宇的眼中,却是那样的精简,干练,干净利索。
正文中,除了有限的动作和场景描述外,就是大段的台词,没有半点废话。
他很快便生出了和郑正秋一样的疑问,不明白为什么要写这么多台词。
从激动的郑正秋口中得知了费南关于有声电影的设想,他也流露出了和郑正秋一样的激动神色。
很快,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狂热,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如果电影能够出声的话,那么恐怕将会出现另一个恐怖的宣传渠道!
要知道,新民报馆最大的收入来源,除了订报刊的直接收入外,就是报纸上广告位的出租了。
《解放画报》的销量并不算大,但广告位的价格也都在三五块到几十块不等,就这样,广告位还是供不应求。
没办法,现在只有一种宣传渠道,那就是报纸。
报纸的发行量是有限的,因为社会中识文断字的人本就不多,大部分人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根本不会看报。
电影也是一样,观众普遍不喜欢在画面中加入文字,因为许多能掏得起钱看电影的人也并不识字,他们只看画面。
可如果弄出来有声电影就不一样了,如果画面里的人物能够说出话来,那可太厉害了。
哪怕只让那电影里的人说一句“解放画报好”,恐怕他们的《解放画报》就得卖脱销!
如果真是那样,电影的宣传能力就太恐怖了。
报纸的覆盖面就那么大,愿意订报,有能力订报的人就那么多,而且都是社会中的精英。
但即便如此,喃京政府对于报纸的管控也是相当严格,因为这是思想唯一的大范围传播的途径,而且影响的都是社会中的关键人群。
而电影和报纸不一样,电影在当下还属于一种奢侈的娱乐产品,大部分人都是把它当做西洋戏,看个热闹,所以美国卓先生的戏才卖得那么好。
政府也动过电影的想法,袁大头时期也拍过一些影像资料,但都没什么人看。
如果有声电影真的奏效,那这恐怕会发展成一种恐怖的宣传利器呀!
不得不说,但杜宇的思想非常超前,要知道,就连国内第一家广播电台,此时都尚未在尚海建立,有声电影的出现,将会是尚海人民第一次通过现代科技手段,听到来自机械发出的声音。
“费先生,您带这份剧本过来,是想发表?还是……”
但杜宇有些不敢问。
他看得出这份剧本的分量,也很想从费南口中听到可以把它拍成电影的消息。
但他也同样很清楚,当下以华人为主体的电影基本上没什么市场,亚细亚影戏公司也是因此而倒闭的。
从剧本中可以看出,如果想投资拍摄这部电影,花费一定不菲,光是胶卷就会是个天文数字。
有这么多钱,恐怕没有多少人会选择投资拍摄一部电影。
现在的市场上不缺电影,观众也都认可国外的电影,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如果不拍出来,就真可惜了这么好的剧本了。
但杜宇的心情有些忐忑,求助也似的看了郑正秋一眼。
郑正秋和他是一样的想法,看到他的眼色,不由得开始盘算起来,自己能弄到多少现大洋?
费南淡然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两位,我这次来,就是打算将这部剧本拍成电影。”
“我知道两位是最专业的电影人,我想请二位筹备剧组,尽快将这部电影拍出来。”
“投资方面不用担心,全部由我负责,初期投资一万块,不够再加。”
“不知道二位意向如何?”
但杜宇和郑正秋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和兴奋。
第五百九十五章 精武门
“那就这么说定了。”
确定了合作意向之后,费南便起身准备告辞离开了。
见他拿起剧本,郑正秋张了张口,犹豫着问:“费先生,这剧本能让我们再研究一下吗?”
顿了下,他赶忙补充:“您放心,我们没有坏心,只是想学习一下。”
费南看了看剧本,笑着说:“我信任你们,只是我这次匆忙,只写了一份,我还得靠这剧本去拉投资,得带在身上。”
“哦,那就算了。”
郑正秋惋惜的摇摇头,眼中满是不舍。
早知道就多看几眼了……
费南见状,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就住在汇中饭店,你们有空可以去找我,刚好也能商量一下拍摄计划。”
“好的,谢谢你呀!费先生。”
郑正秋两人欣然应允,热情的将费南送到了门口。
来时的黄包车还等在门外,费南坐上车,便告辞离开了。
精武门地处旱桥下二里处,位置有些偏远。
那是一处独立的院落,青砖外墙有些年月了,看上去有些陈旧。
门口用青石铺就的阶梯也被人踩出了凹槽,比其他地方显得光滑些。
大门顶上,悬挂着一张牌匾,书写着“精武门”三个大字,左边有着落款。
门口没人,院中却有呼喝声传来,像是有人在打斗。
费南牵起欢欢,迈步进门,庭院中有许多人站在两旁,看着院中两人。
中央的空地上,陈真正在和一个穿着红色练功服的年轻男子过招。
身形翻飞,拳脚来往,两人出招迅猛,围观众人看得心潮澎湃,一脸激动,竟然没有发现进来的费南。
陈真的速度和力量明显要比红衣男子更强,但他出招之际却屡屡收着力量,像是怕打伤红衣男子一般。
而红衣男子却截然不同,每每出手之际都使出全力,显得有些求胜心切。
嘭!
陈真露出了个空档,被红色练功服男子一脚踢中,向后倒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后脊落地,他两手一撑,重又翻身跃起,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回头望去,一个穿着霓虹国和服的年轻女子站在人群中,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见他比武之时,还不忘和这霓虹国女子眉目传情,围观人们群情激奋,口中不由呼喝起来。
“打死他!大师兄!”
“打他!”
“我们精武门不需要霓虹狗!”
“大师兄!把他赶出精武门!”
……
陈真一脸愕然,看着原本亲如一家的师兄弟们对他恨之入骨的神情,他的眼中也逐渐被失望填满。
“呀!”
红衣男子大步向他冲来。
陈真腮角抽动了下,面上怒色隐现,忽然跃起,一记侧踢踢在了红衣男子的腹部,将他踢得倒飞了回去,匍匐在地。
红衣男子吃了一记狠招,却也并没有丧失战斗力,扶着地面,他又重新爬起了身。
神色凝重,他移动脚步,再度寻觅机会,不再急于动手。
陈真活动了下手腕,神色也变得认真。
眼看二人就要重新打作一团,人群外,却有一个声音响起。
“怎么霓虹人没打上门,你们自己却打起来了?”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围观的师兄弟们回身,却看到了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口处,望着他们。
“你是什么人?精武门内院,不许乱闯!”
内屋门口,一个叼着烟斗的矮胖老者,扬声呵斥了句。
“农叔叔,他是我的朋友。”
陈真出声解释:“我那天去虹口道场踢馆,他也在场。”
“又是你的朋友?”
农劲荪皱眉打量了费南一番,放低声音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精武门今天有家事要处理,恕不接待,请改日再来吧!”
“哈哈哈!”
费南仰头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农劲荪皱眉问。
“可惜呀!”
费南摇头叹息:“我听闻精武门是个爱国组织,成员个个赤胆忠肝,只是今日得见,果然见面不如闻名呀!”
“你说什么?”
红衣男子勃然大怒,指着费南呵斥:“你有种再说一遍!”
“庭恩!”
陈真焦急,赶忙开口劝阻。
他知道费南的身手,霍庭恩连他都打不过,碰上费南,只会更吃亏。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费南惋惜说:“我本来以为精武门满门忠烈,全都是英雄好汉,没想到霍师傅死后,就剩下一群草包,不想着替霍师傅报仇,居然在自相残杀,搞内讧,真叫人失望!不知道霍师傅在天之灵看到,会是怎样的感受?”
“你找死!”
霍庭恩大怒,迈步便向他冲来。
陈真跃出两步,追上他,拦在了他的面前:“庭恩,你冷静些!”
霍庭恩瞪着他:“你听到他说的话了,他将我们精武门上下骂了个遍,你还叫我冷静?”
“庭恩!”
农劲荪忽然开口喝止了他。
对于农劲荪,霍庭恩还是比较给面子的,他狠狠盯着费南,不再开口。
“这位先生。”
农劲荪走下台阶,来到了费南面前,板着脸说:“我们精武门虽然算不上什么武林大派,只是一个爱国组织,但也有自己的脸面。”
“我不管你和陈真有什么交情,你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辱没了我精武门上下上百号兄弟,如果不说清楚,恐怕不好交代吧?”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费南笑了笑,挺直胸膛,环视了一圈,冷声说:“当前国难当头,洋人把咱们当牛马,随意欺辱!你们一个个不想着救亡图存,振兴中华,反而整日争强斗狠,是为不忠!”
“精武门是天下爱国义士共聚之地,入门皆是兄弟,你们为了区区一个馆主的位置,就大打出手,是为不义!”
“霍师傅死因未明,沉冤未雪,你们不想着找出真相,替他报仇,反而在他的灵位前自相残杀,是为不孝!”
“我骂你们这些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几句,难道不应该吗?”
他这一番话说完,全场哗然,众人纷纷大怒,叫嚷着就要上前动手。
“收声!”
农劲荪黑着脸呵斥了句。
众人忿忿不平的退了回去。
“陈真。”
农劲荪回身看着陈真,冷声问:“这就是你交的朋友?你有什么要说的?”
“诶?不要转移话题。”
费南笑着说:“我今天来是有事要找你们处理,和陈真没关系。”
“哦?”
农劲荪看着他问:“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费南随意说:“我听说你们精武门中有一位师兄弟被霓虹国人买通,暗中下药,害死了霍元甲霍师傅。”
“我对霍师傅十分敬仰,听到这消息非常生气,我这次来,就是要看看你们精武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叛徒?”
第五百九十六章 家法伺候
“什么?”
众人听到他的话,顿时惊呼出声,农劲荪也是勃然变色。
“你说什么?”
霍庭恩冲上前来:“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爹?”
“没错。”
费南环视一圈,开口问:“阿祥在不在?”
听到这个声音,人群嗡的一声,纷纷看向一处,那里正站着几个年轻男人,正是门中的几个核心弟子。
那几人也惊愕的看向其中一个瘦高男人,正是费南一口叫出名字的阿祥。
阿祥愣了下,左右看了看,连忙大喊:“看我做什么?你们该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话吧?”
“对呀!”
他身旁的几个师兄弟不明所以,开口问:“阿祥怎么会是凶手?是不是弄错了?”
“你不要乱讲呀!说阿祥是凶手,拿出证据来呀?”
霍庭恩的视线在费南和阿祥的脸上游移,陷入了犹豫,不知该相信谁。
从感情上来讲,他是相信阿祥的,因为阿祥是他爹从小收养,养到大的徒弟,从小视若己出,和他也是以兄弟相称,应该不会出卖师门。
但是,从理性来看,他却更偏向费南一些。
毕竟费南是个外人,没什么事不会随便跑上门来指认凶手。
只是他和陈真是朋友,这就让霍庭恩不免有些疑虑,不敢确认消息真假。
陈真快步来到费南身前,低声问:“费先生,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可靠吗?”
“当然可靠。”
费南笑着说:“既然我开了口,自然是有证据的。”
顿了下,他看向了人群中一位正在失神的老者,故作不知的问:“根叔在吗?麻烦你出来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众人看向了那位老者,老者一怔,回过神来,茫然的望着众人。
“根叔。”
费南又说了一遍,根叔眼神闪躲了下,吞了口口水,才点头说:“你问吧!”
“那好,根叔我问你,你儿子是不是在山东杀了人?”
根叔在听到费南一口叫出阿祥的名字后,心中就生出了不妙。
听到费南的问题,他心中一沉,但还是点头承认了:“是。”
“好。”
费南听他承认,便又问:“霓虹人是不是答应你,只要你在霍元甲服用的鳄鱼肉里下毒,就放了你儿子?还给了你一笔大洋?”
众人纷纷看向根叔,等着他的回答。
根叔张了张嘴,环视了一圈,眼神茫然,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回头看了眼灵堂中霍元甲的遗像,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点头说:“是!”
见他承认,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根叔是精武门的老人了,大家吃了他十多年的饭,根本没想到居然是他往霍爷的饭菜里下了毒。
“我杀了你!”
霍廷恩大怒,猛然冲向了根叔,挥拳就要砸向他的脑袋。
根叔不闪不避,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死。
一道身影闪过,陈真追上前去,一把拉开了霍廷恩:“廷恩!你先听费先生说完!”
另一边,阿祥想要溜走,却被师兄弟们围住,不让他离开。
费南迈步来到了阿祥的面前:“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问你,阿祥,希望你有点出息,敢做敢认。”
阿祥已经慌了神,面色苍白,两手紧抓着袖口,强自站立。
费南看着他问:“阿祥,你是不是收了霓虹人的好处,做了霓虹人的走狗?”
阿祥哑着嗓子嘶吼:“我没有!”
费南又问:“霓虹军部是不是让你给霍元甲下毒,让他在比武中落败?”
“我没有!”
阿祥有些站立不稳,脚下发软。
“还不承认!”
费南厉声呵斥:“你不敢自己动手,所以设计陷害了根叔的儿子,害他杀人入狱。又借此要挟根叔,让他帮你下毒!”
“你知道根叔爱子心切,骗他只要给霍元甲下毒,就能救出他儿子,是也不是?!”
“不……不是!”
阿祥脚下瘫软,向后坐去,却被几个师兄弟抓住手臂,又拉了起来。
他茫然的左右看了看,但往日亲如一家的师兄弟,此刻看他的眼神却满是憎恨和厌恶,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你说要帮根叔走动,救他儿子出来,但他儿子已经因为杀人罪被枪决了,你怎么帮他走动?”
“阿正呀!”
根叔惨嚎一声,忽然向着阿祥扑了过来,口中大骂:“你个王八蛋!你骗我!你还我儿子命来!”
阿祥已经是尿了裤子,他手脚并用,拼命向后躲着。
慌乱中,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浑身一僵。
他的师傅,霍元甲霍师傅,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冷冷的盯着他。
“啊!!!”
他惨嚎起来,拼命的向后爬去,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
他吓得屁滚尿流,师兄弟嫌弃的让开,不肯再拉他。
人群后方是围墙,他爬到围墙处,无处可逃,只得转回身,趴在地上,冲师父的方向拼命磕头:“我错了,师父!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害死你呀!都怪那些霓虹人害我,让我欠了赌债,我要是不还,他们就要砍我的手脚,我不想死呀!师父!你放过我吧!”
一双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颤抖着抬头看去,却是费南,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是你亲口承认的。”
费南淡淡的说了句。
阿祥愕然抬眼望去,只见满院师兄弟,都在狠狠的盯着他,满眼杀机。
牙齿咯嘣嘣的碰撞着,阿祥只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他会知道?
阿祥抬头盯着费南,眼中恶意渐生。
他看到了费南抱在臂弯处的欢欢,忽然纵身跃起,向欢欢抓去。
“小心!”
农劲荪察觉到了不对,赶忙开口提醒,却晚了一步。
然而,费南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抬手便抓住了阿祥的手臂,用力一捏。
咔嚓!
就像是捏断一根蛋卷一般,阿祥的手臂瞬间变形。
“啊!”
他放声惨叫起来,眼泪飙飞,被费南随手甩开。
转回身来,费南向赶到近前的农劲荪等人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怎么处理,就看你们了。”
“放心。”
农劲荪黑着脸说:“这是我们精武门的事,自有我们精武门来处理。”
说罢,他看向霍廷恩:“廷恩!”
霍廷恩双拳紧握,盯着阿祥,双眼赤红,闻言咬牙低吼:“来人!家法伺候!”
第五百九十七章 我有办法
“廷恩。”
陈真上前一步,低声劝说:“私设刑罚终究不妥,不如把他交给巡捕房处理。”
“交给巡捕房?那岂不是拱手把他交还给霓虹人?”
霍廷恩咬牙切齿说:“这样的叛徒,如果不处置,叫我爹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一众师兄弟不由分说,直接将阿祥和根叔拖起,押到了灵堂前。
农劲荪来到陈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由他去吧!”
灵堂内,阿祥和根叔跪在了灵位前。
阿祥瑟瑟发抖,看也不敢看霍元甲的遗像。
根叔则看着遗像,老泪纵横。
“霍爷!我对不起你!”
他跪在地上,冲遗像重重磕了几个头,才直起身子说:“霍爷是被我害死的,一命抵一命,我认!”
霍廷恩跪在遗像前,磕了三个头,红着眼眶说:“爹!今日儿子就要为你报仇雪恨!”
站起身来,他大步来到灵堂前的位置上坐下,死死盯着阿祥和根叔两人。
灵堂外,师兄弟们站在一起,心情复杂。
“真没想到,阿祥会投靠了霓虹国人。”
“根叔跟了师父一辈子了,不也一样下毒害了他?现在这世道,谁都靠不住呀!”
“我说前天根叔在饭桌上怎么那么激动,原来是做贼心虚了。”
“真是老贼!害死师父,该死!”
……
听着师兄弟们的议论,霍廷恩黑着脸问:“褚元祥!我问你,师父在收你入门的时候,你发过什么誓?”
阿祥哆嗦着,话都说不清楚了:“自……自入门之后,师父师母……即我父母,师兄师弟即……即我兄弟,我自当……自当孝顺父母,关爱兄弟,如有背誓……如有背誓……”
说到后面,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根叔在一旁大声替他补完:“如有背誓!五雷诛灭!”
“诸位师兄弟!”
霍廷恩大声喝问:“褚元祥犯了哪几条门规?”
堂外的师兄弟一凛,齐声回答。
“第一则,不敬父母长辈者,笞刑一百!”
“第五则,勾结外人,侮辱兄弟者,断一手一脚!”
“第九则,毁伤兄弟及其亲友者,断一手一脚!”
“第十二则,里通外国,卖国求荣者,人人得而诛之!”
师兄弟们的吼声如雷阵阵,吓得阿祥肝胆俱裂。
霍廷恩起身,大声说:“褚元祥背叛师门,害死师父,构陷兄弟亲友,勾结霓虹军部,里通外国,合该笞刑一百!断两手两脚!处以重刑!来人!行刑!”
早有准备好的师兄弟拿着扁担,大步走了进来,将惨叫的阿祥按倒在地,用扁担在他身上狠狠抽打了起来。
笞刑共计一百下,行刑的师兄弟心中含恨,故意瞄着阿祥的关节处打,这样打完一百下,阿祥就算不死也废了。
费南没有进去,而是抱着欢欢,被农劲荪邀请去了偏房。
“费先生,多谢你为我们精武门指出真凶,让霍爷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请受农某一拜!”
进屋后,农劲荪就认真的冲费南深鞠一躬,严肃道谢。
陈真也跟着进来,见状,便一起向费南认真鞠躬道谢。
“两位不必客气。”
费南伸手虚扶,一边说:“其实,他们两人并不是真凶。”
农劲荪愣了下,很快明白了过来,点头说:“没错!害死霍爷的真正凶手,是在背后指使的霓虹人!”
他恨恨一砸拳头:“那些混蛋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居然还贼喊捉贼,跑来找我们的麻烦,说陈真杀了芥川龙一,分明就是针对我们精武门!”
陈真提醒:“不过芥川龙一的确是死了,虹口道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呀!”
农劲荪皱眉叹息:“这的确是个麻烦,可芥川龙一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费南微笑不语。
农劲荪看到他面露笑容,迟疑问:“费先生可是知道什么内幕?”
“其实,我还真知道。”
费南正色说:“杀死芥川龙一的,就是霓虹军部的藤田刚。”
“藤田刚?”
农劲荪十分惊讶:“他们都是霓虹人,为什么会自相残杀?”
“为了制造借口,挑动纷争。”
费南严肃说:“霓虹国近些年在战争中获取了很大的利益,但因为连年战争,国内的负担已经极重,只能够以战养战。”
“他们觊觎中华大地已久,在东北驻扎的关东军已经达到了全国一半兵力,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目前还没有做好全面作战的准备,但局部的入侵已经开始了。”
“战争前最重要的,就是舆论宣传,舆论战打得好,可以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霓虹军部想塑造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关东军形象,就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公开场合打败过霓虹军人或是武士的华人出现,他们之所以要害死霍师傅,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哼!这些东洋矮子,真刀真枪干不过咱们,就会玩些阴谋诡计,真是该死!”
农劲荪咬牙切齿说:“真希望有戚将军再世,把这些倭寇统统赶回去!”
费南摇头说:“寄希望于古人是没有用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团结每个人的力量,万众一心,才能驱除鞑虏,重整旧山河!”
“好!好一个重整旧山河!”
农劲荪对费南这番话颇为认同,忍不住连连夸赞:“费先生果然是个爱国义士,霍爷如果在世的话,一定会很喜欢你!”
陈真对于费南的话也十分感兴趣,插话说:“费先生,师父当初送我去霓虹学习科学知识,就是想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但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如果真的能像你说的,团结每个人的力量,那么我们一定能重新强大起来的!”
笑着点了点头,费南正色说:“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有一件事,想要请你们帮忙。”
“什么事?”
农劲荪问。
费南解释:“仅仅清除了内奸,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要霓虹军部继续存在,那么很有可能会有下一个阿祥,下一个根叔出现。”
“斩草要除根,我建议,我们一起联手,先将虹口道场从尚海赶出去!”
农劲荪沉默了,他皱眉斟酌着说:“虹口道场在租界里,哪怕南京政府都没办法对其下手,我们想要赶走它,谈何容易呀!”
“不用担心。”
费南自信说:“我有办法!”
第五百九十八章 胶片问题
“你是说,要把霍爷被害死的事拍成电影?”
看着剧本,听完费南的讲述,农劲荪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虽然看过电影,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种西洋戏,神奇固然神奇,但好看倒也未必。
票价贵得要死不说,里面还都是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洋人,不是矮子就是胖子,也就是花钱打发时间,没什么意思。
见他听懂了,费南便点头说:“没错,我已经找好了导演和摄影师。”
“可是霍爷已经死了啊?怎么拍?”
农劲荪有些疑惑。
“可以找演员来扮演。”
费南问:“农会长平时看戏吗?戏台上的人也都是已经千古的古人,照样可以扮演呀!”
“可是拍电影和赶走虹口道场有什么关系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费南笑问:“农会长你平时都看什么戏?可有喜欢的角儿?”
“我平日里看京戏多些,至于那些名角儿……”
农劲荪想了想说:“我倒没有特别偏爱的角儿,不过若是有麒麟童在,我又没什么要紧事,那是一定要去看的。”
费南又问:“麒麟童有一名段《打严嵩》,不知道您看过吗?”
“那当然看过,而且是百看不厌呐!”
“是了,那在戏园中,观众最叫好的是哪一句?”
“当然是邹应龙朝前打严嵩了!”
农劲荪笑着说:“邹应龙智计百出,先是授计开山王府常宝童,诓那严嵩见先帝御容不拜,令众家将以金锏痛击之。随后又在御前骗得那严嵩团团转,主动要他掌掴自己,连打带骂。每次到这里,满院戏迷无不满堂喝彩,大呼痛快……”
说着说着,农劲荪忽然有所明悟,却又捉摸不到重点,不由皱眉思索了起来。
一旁的陈真像是明白了什么,问:“费先生,你是说,霓虹军部就等于严嵩,而我师父就像是邹应龙?”
“没错。”
费南点了点头。
农劲荪也明白了费南的打算,但他依然有疑惑:“那为什么不找个戏班来演,这样还能省点钱,电影有几个人舍得看啊?”
“一个戏班一天能演几场?”
费南解释:“名角儿架子大,要价高,得捧着来,全尚海最大的园子才能装几个人?电影不一样,只要有拷贝,电影可以迅速发到全国各地去,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农劲荪一愣,他的确没想到这层。
费南义正言辞的说:“我办这件事,不是为了挣钱,也不怕花钱,我就是要为霍爷正名!我要让全国上下的人们都看清霓虹军部的真面目,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名叫霍元甲的武术家,被霓虹军部用卑劣的手段害死,而害死他的人,就在尚海的虹口道场!”
“好!”
农劲荪激动得难以自持,蓦地站了起来。
如果费南此言当真,那么不光是霍元甲,就连整个精武门,都会被全国人民所熟知。
人生一世,无非名利二字,如果能将精武门的名声传播到天下皆知,那么无论花多少钱,也都是赚的呀!
他一砸掌心,咬牙冲费南说:“倘若真能这样,我精武体育会上下,一定全力配合你!”
“有农会长你这句话就好。”
费南笑着说:“放心,钱不用你们操心,我来搞定,只是到时候开拍,需要很多人手,得门中的师兄弟多多帮忙。”
“这点没问题。”
听到不用花钱,农劲荪放心了不少,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是好事,廷恩也一定会答应的。”
正说时,灵堂那边喧闹了起来,却是家法实行完毕了。
半死不活的阿祥被拖了出来,丢在了院中。
根叔则被抬了出来,背上也是血肉模糊一片。
霍廷恩被农劲荪叫了过来,将费南的来意说了一遍。
霍廷恩看过剧本,有些意动,但并没有一口答应,只是说要和师兄弟们商量一下。
这种事本就没有一次谈成的,因此,费南告诉他们自己的住址,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汇中饭店,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费南一回到饭店,就看到了忐忑等候在休息区的郑正秋和但杜宇二人。
他们只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两个人穿着最整洁的衣服,但和进出在饭店里的西装革履的宾客们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寒酸。
看到他们,费南抬了抬手,便走了过去。
“费先生,你回来了。”
郑正秋赶忙起身,如释重负。
“这么早就过来了?等了很久吗?”
费南随口问了句。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但杜宇笑着解释,看了郑正秋一眼。
自从费南走后,郑正秋就像是失了魂,坐立难安,没多久就拉着他匆匆赶来了汇中饭店。
费南心中自然明白,也不点破,开口邀请:“还没吃饭吧?走吧!上楼,我请你们吃饭。”
“那怎么好意思呢?”
但杜宇嘴上客气了句,手中却将椅背上的外套摘了下来。
“不用不用,我们来时吃过了。”
郑正秋冲但杜宇使眼色。
“哈哈!一顿饭而已,没什么的。”
费南笑问:“你们不是要看剧本吗?”
提到剧本,郑正秋便不再拒绝,拿起衣服,便和费南往电梯口走去。
汇中饭店是全尚海第一座拥有电梯的建筑,郑正秋两人也是第一次乘坐,惊叹连连。
来到餐厅,点过了餐,费南便将剧本拿了出来,递给了他们。
郑正秋两人也顾不得旁的,捧着剧本便细细看了起来。
“好故事呀!”
看完剧本,郑正秋长叹一声:“想不到居然有这样的义士蒙冤受害,最后一场擂台,打得痛快!”
但杜宇的关注点不同:“这个打擂台的场景,怕不是要用到上百人?”
“人手问题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费南问:“设备方面,我没有门路,得你们来搞定。”
“这没问题。”
但杜宇点头说:“我有一台摄影机,是从一个法国人那里买来的。”
郑正秋插话提醒:“费先生这部戏的篇幅长,恐怕要用到的胶片得数以万尺,咱们手里积攒的那些根本不够。”
“德国那边还能买得到吗?”
“明国三年以前还买得到,后来那边打仗,就买不到了。”
郑正秋解释:“亚细亚就是因为这个倒的。”
但杜宇挠了挠脑袋,有些发愁。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多搞钱
郑正秋想了想说:“现在有胶片卖的只有美利坚的伊士曼公司,我回去给布先生发一份电报,请他帮我们采买一些好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但杜宇开动脑筋:“我有同学去了霓虹国留学,不如我让他在那边帮忙先买一些吧!”
费南笑问:“用霓虹国买来的胶片,拍各种揍霓虹人的电影么?”
“又不是不给钱?”
但杜宇理直气壮。
也是,花钱买回来的东西,你管我怎么用呢?
费南想了想问:“你们那里现在有多少呎胶片?”
“四五百呎吧!”
郑正秋尴尬说:“都是我从亚细亚弄回来的库存。”
“那就按五百呎算,一呎大概能拍一秒多一点,五百呎差不多是十一分钟。”
费南计算了下,心中有了底,便说:“胶片肯定是不够用的,你们刚才说的这两个渠道都联系一下,我也会想办法,钱的方面,我会先预支给你们一些。”
“不用不用。”
郑正秋连忙摆手:“我们有钱,办报馆攒了点,暂时够用了。”
“那好,如果不够,就跟我开口,我拿给你们。”
费南也没有坚持。
“好。”
郑正秋应了声,又问:“那大概需要买多少呀?”
“有多少买多少。”
费南认真说:“还有摄影机,有多少买多少,钱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那得多少钱?”
郑正秋咂舌。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费南严肃说:“电影只是个开始,这些器材和胶片,将来会有大用处。”
郑正秋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吃过了饭,他们两人就告辞回去了,费南将剧本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回去研究学习。
费南虽然懂得不少知识,但实际拍摄还得由他们来进行,让他们多了解一些剧本,也是应该的。
回到房间后不久,就有人上来敲门,是酒店的经理。
他带着盥洗女佣,将费南送去清洗的衣服送了过来,顺便询问费南是否要续住,却是费南的入住时间将要结束了。
费南表示明天会去办理续住,经理又告知他今天有一位姓冯的小姐来找他,随后便告辞离开。
冯程程来找我?是剧情线有进展了吗?
费南调出地图看了眼,许文强和丁力的光标依然在他们的场子里,应该暂时还没有和老金撕破脸。
确认之后,费南念头一动,便将之前任务奖励的那两千五百块大洋取了出来。
崭新的银元码放在桌上,十分耀眼。
加上他身上剩下的一百多块,这些钱就是他目前所有的家当了。
这些钱用来买胶片或许够了,但如果加上设备,和后续拍摄费用,却只能算作杯水车薪。
但杜宇手中的那台摄影机是从一个法国人手中买来的二手货,还花了一千块现大洋,如果是新的,起码也得是这个价。
得搞钱,多搞点钱。
看向地图,他找到龙四的光标,却发现对方依然停留在奉天府,并未前往尚海。
这让他不免有些疑惑。
已经几天过去了,按理说,这条剧情线应该已经开始了才对,为什么龙四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又是因为那家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收起地图,费南将注意力移回到了眼前。
龙四还在奉天府,那他也是鞭长莫及,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已经确定了明天的行程安排,既然龙四来不了,他就去那几个赌场先打个秋风,弄点钱再说。
与此同时,冯敬尧家中,他刚刚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吸烟。
“爹。”
冯程程从楼上下来,问:“皮特先生走了?”
“是呀!”
冯敬尧看到爱女,脸上露出了微笑:“他邀请你明天一起去教堂做弥撒,介绍肖恩神父给你认识。”
“明天是周日吗?”
冯程程有些惊讶:“可我约好了朋友。”
“肖恩神父人脉很广,你去法国留学的事,还要请他帮忙的。”
冯敬尧劝说:“你约了什么朋友?不能改日吗?”
“可是……”
冯程程犹豫了下,还是说:“那好吧。”
说罢,她便闷闷起身,重又上了楼。
看着她的样子,冯敬尧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阿祥。”
他冲一旁的阿祥招招手,起身往书房走去。
阿祥会意,跟了上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小姐今天去了哪里?”
他坐下身,冲阿祥问。
“去了汇中饭店。”
阿祥垂手站立,恭敬回答。
“果然……”
冯敬尧眉头微皱。
阿祥补充:“不过费先生并不在,小姐去逛了庙街,就回来了。”
点了点头,冯敬尧的眉头略舒展了些,又问:“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
那天冯程程缠着阿祥一同去了汇中饭店,但回来后却惊魂不定,晚上还做了噩梦。
他问阿祥情况,但因为被她差遣着先行回了家,阿祥是在接到冯程程的电话,才赶去虹口道场那里的。
不过到的时候,霓虹兵已经散了。
确定她没有受伤后,阿祥才将她接回了家。
但回来后,她却心事重重,冯敬尧向她询问,她却说没事,不肯多说。
冯敬尧没办法,只能让阿祥私底下去打探,那天在虹口道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有消息了。”
阿祥回复:“那天是有一个精武门的武师,去虹口道场踢了馆,打伤了馆主,一个霓虹武士,小姐和费先生在场,应该是看到了他们打斗,有些惊到了。”
“原来如此。”
冯敬尧点点头,眉头舒展:“眼下不太平,多见些世面总是没错的,不过像那样打打杀杀的地方,还是不去为好,阿祥,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你要多劝着点小姐。”
“明白。”
阿祥欠身,低头以示认错。
身为下人,没能避免让主家涉险,本就是他的失职。
没有过多指责,冯敬尧岔开话题:“许文强找到我,想让我出面调停老金和他的矛盾。你明天去找金大光,说我请他来家里喝茶,约个时间,让他们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知道了。”
阿祥点头。
冯敬尧想了想,提醒说:“先送小姐去教堂,送到了你再去找金大光。”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