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隔空换牌
龙四看得真切,就在费南那轻轻一点之下,那张红桃j直接变成了一张草花5。
灵犀一指?
这是龙四的爆炸招,他怎么会不认得?
但是,费南为什么也会?
龙四思绪万千,费南这突然一手灵犀一指的确惊到了他。他从没想到除了自己和沈胜天之外,居然还有人能够用出灵犀一指。
难道他和沈胜天有什么关系?
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龙四就自行否定了。
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个爱徒,沈胜天心高气傲,当初选择和他分道扬镳后,就隐姓埋名,换了如今这个李抑的身份。
他巴不得和自己撇清关系,怎么会违心去教别人赌术呢?
可是,如果不是他教的,费南又是和谁学的呢?
他这边思索的同时,另一边的赌桌上也陷入了沉寂。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把牌结束,大家都默契的没再进行第二把。
不光龙四有那份眼力,牌桌上的几人也算得出费南的手牌。
但费南是怎么把牌换了的,他们却没看明白。
这一下,四位高手瞬间改变了对费南的映象,对他重视了起来。
将牌丢回桌上,罗查板着脸开口:“换牌吧!”
这表示要换玩法了。
他们每个人都懂换牌,无论什么牌最终都会凑到21点,永远是和牌,分不出胜负,再玩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费南欣然同意:“好啊!玩什么?”
杜百川开口提议:“不如玩梭哈咯?玩大一点好了。”
说着,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墙边的龙四。
“没问题。”
费南转身冲蓝鹰问:“蓝兄,能辛苦你帮我们发一下牌吗?”
“可以。”
蓝鹰上前来,将旧牌丢进垃圾桶,重又拿出了四副新牌。
一旁的龙四忽然起身,微笑询问:“也算我一个吧?”
终于忍不住了?
杜百川暗自冷笑。
他们此行过来就是针对龙四,见他主动要求参战,自然不会拒绝。
龙四落座,牌局开始。
蓝鹰熟练洗牌,将六人各自的手牌发到了他们手中。
龙四没有看手牌,而是在观察着费南的一举一动。
这是他自从在6号监狱中见到费南至今,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观察他。
他此时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费南给他的那种熟悉感,是因为赌术的缘故。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一个人的记忆会带给自己潜移默化的改变,这种改变是没法掩饰的。
就像是不同职业会有不同的职业病,或是职业习惯,研习赌术不同套路的人,身上也有相应的特征。
首先最明显的,就是职业赌客们都会拥有一双柔软宽大修长的手,这是必要天赋。
其次,职业赌客的眨眼频率会远低于常人,甚至会一整个牌局都不眨一次眼睛。
而在赌神一脉,修习相同赌术的人,手部则会拥有一个显著的特征。
赌神一脉的核心技艺就是一双手,也闯下了无敌必胜手的名号。
因为需要以极快的速度换牌,想要练成无敌必胜手,除了需要十分优秀的腕力以外,十指也需要过人的力量。
在平日的训练中,对手指训练的重视甚至远超于手腕的训练。
手指力量的强弱不在于肌肉,而在于筋腱。
而手部筋腱清晰与否,就成了从外部肉眼判断是否练成无敌必胜手的一个标准。
费南手腕和手背上的筋腱粗大强健,但却并不像是练成了无敌必胜手的样子。
可他的确是用了灵犀一指,龙四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所以,他便主动要求参与牌局,想要近距离观察费南在赌桌上的表现。
“a一对说话。”
“三条2说话。”
……
牌局稳步进行,看着自己的牌面,杜百川心情不错。
“五千。”
他豪气加注。
三条2是相当大的牌面了,葫芦的机会很大,还有机会四条,他的牌面大,其余几人便直接弃了牌。
“我跟你五千。”
费南随手推出了面前的银元票。
他的牌面是红桃的a,3,4,5,有机会做同花顺,但机会比较小。
看着他的牌面,杜百川笑问:“怎么?想做同花顺呀?你就不怕你那张红桃2在我这里吗?”
“玩的就是心跳,不赌一把怎么知道?”
费南又推出一摞银元票,笑嘻嘻的说:“我再大你的牌面,怎么样?敢不敢跟?”
“哈哈!可惜。”
杜百川笑着摇头叹息:“你没有赌中,红桃2真的在我这里呀!”
说着,他拿起了面前的底牌,轻轻一抿,右手屈指在牌面上一弹,唰地一声,底牌的黑桃10已经被调包换成了一张红桃2。
笑容灿烂,他将牌面展开,看也不看,放在了面前:“不好意思,四条2。”
想象中的惊呼和赞叹并没有出现,他扫了眼其他几人,却发现赵承幼他们的神色有些古怪,都在盯着他的底牌看。
疑惑低头看去,他看到自己的底牌,不由得眼神一凝,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赫然发现,自己面前的那张红桃2已经变成了一张红桃7!
“哈哈!看来杜老板的眼神不太好呀?”
费南笑眯眯的掀起了自己的底牌,亮在手中:“红桃2明明在我这里呀!”
“这不可能!”
杜百川脱口而出,惊愕的盯着费南手中的那张牌,又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红桃7,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原来的底牌就是黑桃10,被他换成了红桃2,但怎么会变成红桃7?
难道是他换错牌了?不可能啊?
他是吃这一碗饭的,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而且他在开牌前还掀开看过,明明就已经换成了红桃2,他才掀牌的!
被别人换了牌?
那更不可能了,牌就捏在他手中,谁能从他手中把牌换了?难道是神仙下凡不成?
可是,这事情就发生在了他眼前,他不信都不行,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让他更加想不通了。
“哈哈!不好意思,同花顺是要比三条大吧?我赢了,承让,承让!”
费南笑眯眯的将赢到的钱揽了回来,热情招呼:“继续!继续!”
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杜百川的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恐惧。
龙四没有开口,他也在盯着费南,心中的震惊一点也不比杜百川少。
隔空换别人的牌,这是典型的无敌必胜手才能做到的事,但从腕部看,费南明显还没掌握无敌必胜手,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六百七十六章 无敌必胜手
费南哈哈笑着将底牌丢回牌堆,问:“继续吗?”
杜百川面色变幻,心中不定。
费南这一手隔空换牌的确让他始料未及,而且他还不知道费南是如何做到的。
人知我不知就已经说明了差距,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上,无疑是自寻死路。
“我不玩了。”
他黑着脸盖起了牌。
其余三人不清楚他的情况,不由疑惑的看了过来。
杜百川向赵承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手。
赵承幼的道行尚浅,如果他都不是费南的对手,那么赵承幼也不会有任何胜算。
惊疑不定的看了眼费南,赵承幼犹豫片刻,也盖起了牌:“我也不玩了。”
“什么?”
对面的罗查愕然看着他们,见他们不像开玩笑,顿时无语。
摇了摇头,他向身旁的皮特吐槽:“我早就说了叫董其善别用中国人,这两个家伙是弱鸡,根本没胆量。”
杜百川哼了声,沉声说:“董先生请我们来,是拆龙四的招牌,不是来输钱的!”
撇撇嘴,罗查不屑说:“废物就是废物,不用再找借口了!”
“这么说来,两位先生应该不是废物咯?”
费南笑眯眯的拱火。
罗查面色一沉:“发牌!”
“好!够爽快!”
费南笑着比了下大拇指,蓝鹰继续发牌。
几份牌发出,费南看也不看,直接将银元票一推:“我梭哈!”
罗查正在看牌,闻言一愣,看向费南面前的牌面,明面的那张牌是一张红桃4。
“一张小4你就敢梭哈?是不是太自信了?”
罗查对费南突然变得极富侵略性的牌风有些不适应。
“拜托,玩玩牌而已,不要这么认真嘛!”
费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你该不会输不起吧?”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
罗查气极反笑,抬手将面前的银元票推了出去,沉声低吼:“我还要加注,赌你的手!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把手砍下来!”
费南闻言,眼神瞬间森冷。
不待他说话,一旁的龙四就先一步开口了:“罗查先生,我们只是玩牌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血腥吧?”
“你闭嘴!”
罗查指着他大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跟就闭嘴!”
“你!”
蓝鹰勃然大怒,就要上前动手。
龙四马上抬手拦住了他:“十弟,你现在是荷官,做好你自己的事。”
说罢,他看着罗查,忽然抬手将面前的银元票推了出去,微笑说:“谁说我不跟的?梭哈!”
见他上钩,罗查露出了一丝笑意。
目测了下他推出的钱,罗查摇头说:“这些钱不够,还要加上你四海赌场的招牌!”
龙四笑了笑,慢里斯条的说:“四海赌场的招牌很贵,我怕你赌不起。”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四海赌场的招牌值多少钱?”罗查扬起了下巴。
龙四刚要开口,费南却冷声插了进来:“不多,就值你那颗脑袋罢了,你敢不敢赌?”
盯着费南,罗查面色阴冷,忽然一拳砸在桌上:“我跟你们赌!要是我赢了,你断手!你砸招牌!”
龙四看向费南,交换了下眼神。
他看得出费南眼中的自信,便点点头,一口应允:“好,我跟你!”
见他开口,蓝鹰也只得继续发牌。
随着剩余的手牌发出,各家牌面也逐渐清晰。
和之前一样,费南始终都没有看底牌,甚至连碰都没有碰手牌。
看着自己的手牌,罗查得意的笑问:“我是三条a,你觉得你的红桃a会不会在我这里呢?”
“不会。”
费南肯定的摇了摇头。
“哈哈!”
罗查大笑了起来:“你先不要把话说那么满,万一真的在我这里,你可是要断手的。”
“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说大话,我说不会,那就是不会,没有意外。”
费南依然没有触碰手牌,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的明牌是红桃的2,3,4,5,和上把牌几乎一模一样。
罗查被费南的自信搞得有些心虚,他低头重新掀起底牌看了眼,才算心中大定。
他的底牌就是红桃a!
如果不是因为拿到了一对a,他也不会这么嚣张的叫嚣,刺激费南和龙四跟注了。
真正的赌客从不会失去理智,他们的每一个行为都是有目的性的。
现在他真的拿了四条a在手上,说明费南就是在诈唬!
“哼!死到临头还在装模作样,那我就让你死心!”
罗查冷笑一声,抓起底牌,便往赌桌上甩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旁默不作声的龙四不动神色的将雪茄从口中摘下,往手边的烟灰缸探去,像是要弹烟灰。
他的手腕和手背处的筋腱崩起,猛地一跳。
筋膜带动他的手指飞快颤动,一张扑克牌便电光火石般从他的袖口飞了出去。
扑克牌的速度极快,同时保持着高速的旋转。
它飞行的高度不高也不低,刚好在厅内众人眼睛与地面距离的平均位置。
在高速飞行的过程中,哪怕有人注意到它,看到的也只是扑克牌侧面薄薄的一条线,极易忽略。
费南便是房间中唯一注意到龙四出手的人,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用念力拟形变了罗查的手牌。
但龙四却怕他不敌,已经抢先一步出手。
果然不愧是无敌必胜手,好强的腕力!
看着半空中飞行的扑克牌,费南忍不住暗自赞叹。
哪怕是在他超过四十点的神经反应速度下,也觉得那张牌的速度快得惊人,顷刻间就来到了罗查的面前,而对方却根本没有发现。
扑克牌在罗查底牌触及桌面的一瞬间飞至,精准的撞在了底牌的牌边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罗查的底牌撞飞,向后弹去,径直钻进了牌桌边沿木围的缝隙中,不见了踪影。
而飞来的扑克牌却替代了罗查的底牌,落在了牌桌上。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罗查丝毫没有察觉,就被换了底牌。
扑克牌落桌,发出了轻轻“啪”地一声。
因为上一把的经验,杜百川死死的盯着罗查的开牌动作。
他很清楚,罗查敢这样下注,肯定是拿到了红桃a。
那个年轻人会不会故技重施,换掉那张红桃a呢?
看到罗查亮牌,他连眼睛都不敢眨,死死的盯着罗查的手。
牌面出现,他第一个看清了牌面上的花纹。
“这!”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那赫然是一张黑桃8!
看向费南,他难掩震惊之色。
哪怕提前知道对方要耍花招,他都没能看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手法,简直神乎其技!
而费南则微笑着看向龙四,只有他知道,这次出手的并不是他。
无敌必胜手,果然无敌!
怪不得他哪怕用念力辅助,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回头一定得好好请教一下龙四才行。
“这怎么可能?!”
罗查也发现了自己的牌被换了,顿时跳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也哐当一声摔倒在地。
他浑然不知,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牌,瞠目结舌。
他的牌,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换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我说过,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说大话,我说红桃a在我这,那就一定在我这。”
费南微笑着,将底牌拿起,亮出牌面,赫然正是红桃a。
“你出老千!”
罗查勃然大怒。
“罗查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呀!”
费南笑嘻嘻的瞅着他:“你说我出老千,有什么证据吗?”
罗查怒声质问:“我的底牌明明是红桃a!怎么会变成黑桃8?是你换了我的牌!”
“老兄。”
费南摊开手:“我连我自己的牌都没碰过,怎么换你的牌呀?”
罗查呼吸一窒,脸涨得通红。
是啊!他怎么换的?
罗查低头看看面前的黑桃8,又看了看费南手中的红桃a,只觉满脑子浆糊。
难道是东方的巫术?
没理由啊?罗查自己就是职业牌手,他很清楚一些神秘现象的本质通常都是些障眼法。
他的一些技巧和绝招在普通人眼中,也和神奇巫术差不多。
但这一招隔空换牌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只能往神秘学的方向去猜测。
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半晌,他忽然狠狠将牌摔在了桌上。
“算你厉害!我们走!”
他低喝一声,转身便走。
“站住。”
费南没有起身,抬眼盯着他,声音冷了几分:“我让你走了吗?”
脚步一停,罗查唰地转回身来,死死盯着费南:“你什么意思?”
“愿赌服输。”
费南将牌丢回桌上,淡然的看着他:“你亲自下的赌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盯着费南,罗查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
他指着费南:“你想要我的命?就凭你?”
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再没人开口,因为他们都注意到,费南的神色太过认真,仿佛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笑声一停,罗查忽然大步冲到了费南面前,两手按在牌桌上,身体前倾,俯视着费南,咬牙低吼:“支那人,你搞清楚,这里是租界!你想在这里杀我?去死吧!我来自日不落帝国!没人可以在租界动我!没人……”
嘭!
费南忽然探出一拳,轻轻砸在了他的腹部。
仿佛被火车撞到,罗查瞬间弓下了腰,身子如同虾米一般,向后缩去。
瞪大了眼睛,他脸瞬间涨红,腹部的剧痛造成了肌肉痉挛,压迫到了胃部神经,让胃部开始剧烈收缩。
早晨的早餐混合着胃酸,开始顺着食道反刍,向喉咙涌去。
但很快,一只大手便像捏小鸡一般捏住了他的喉咙,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费南单手捏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举在了半空中。
罗查全身的重量瞬间悬在了他那根脆弱的颈骨上,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拉长了不少。
他的横膈膜和胃部不停的抽搐着,翻涌起一股股腥臭的气息,胃里的翻涌淤堵在了喉咙口,再难寸进。
鼓涨起的食道被胃酸灼得刺痛,连带着压迫到了呼吸道,让他屏住了呼吸。
种种的痛苦瞬间汇聚,直接冲垮了他的傲慢,暴露出色厉内荏的底细来。
两手紧紧抱着费南的胳膊,以免自己的脖子被坠断。
他想开口求饶,但却被捏住脖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费南轻松提着他,就像是提着一只山鸡。
“你做什么?”
杜百川惊愕大喊,门外的护卫闻声撞开了房门,冲了进来。
费南随手在牌桌上一抓,拿起了一摞牌,轻轻一搓,就搓成了一张牌扇。
看也不看,他猛地向后一甩。
唰!唰唰!
扑克牌爆出一片尖啸,向后飞出。
冲进房间的护卫们刚从怀中掏出枪来,迎面就撞入了一片扑克雨。
超过五十点的肌肉强度所带来的巨大力量,让扑克牌的威力不亚于枪弹。
再加上念力的辅助变向,护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纷纷中招。
“啊!”
一名护卫惨叫着捂着右手,一张扑克牌如同利刃般贯穿了他的手掌,从手背处冒出个带血的尖儿来。
其他几名护卫的手上,脸上,身上也都钉着扑克牌,惊恐惨叫。
被他这一手飞牌伤人惊到,杜百川登时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看着罗查痛苦的样子,费南神色平静,淡然开口:“首先,我要提醒你,这里是租界没错,但这里首先是中华大地,你们是来借住的过客,早晚有离开的一天。”
“其次,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哪怕你是英国国王,敢离我这么近,也会被我捏断脖子。”
看了看另一旁的皮特,费南微笑说:“日不落帝国的枪炮大船的确比现在的中华厉害,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个输了牌就不认账的小垃圾,我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皮特脸色吓得煞白,他明白,费南的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他虽然比罗查稍稍强壮些,但对于费南这个怪物而言,也不过是个强壮些的蚂蚁罢了。
“对……不……起……”
罗查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单词。
龙四在一旁开口劝了句:“阿南,玩牌而已,不要搞得太难看了。”
费南知道他是担心罗查死在这里,会比较麻烦。
龙四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但不代表他会放过罗查。
抬起另一只手来,费南微微一笑,在罗查耳旁打了个响指。
啪!
罗查的身躯霎时间便是一僵,随即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费南的眼睛。
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费南重又睁开。
这时间很短,对于旁人而言,仿佛只是眨了下眼。
但费南已经进入了罗查的潜意识世界,在里面种下了心理暗示。
再次睁开眼来,费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
罗查的潜意识世界是费南见过最为肮脏恶心的,费南在里面看到了他收集在潜意识世界中的“猎物”形象。
那是一个个亚洲幼童,被罗查用低廉的价格买到手,肆意蹂躏。
盯着罗查,费南眼中一片冰冷。
他不会让这个人渣死得太舒服的。
费南在他的潜意识世界中种下了从未有过的霸道心理暗示,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松开了手,罗查瘫软落地,萎靡的瘫坐在地上,精神恍惚。
畏惧的看了眼费南,杜百川几人小心翼翼的上前,将罗查拖起,快步往门口走去,一秒钟也不想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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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博家
看着他们灰溜溜的离开,蓝鹰那张万年寒冰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费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蓝鹰好奇的问。
“这就要问四哥了。”
费南似笑非笑的看向龙四。
就连知根知底的蓝鹰都没有注意到龙四是何时出手的,恐怕龙四刚才用的不止是无敌必胜手,而是无敌必胜手的升级版,超级无敌必胜手。
龙四不置可否,拿起雪茄吸了口,徐徐吐出。
费南看向他面前,那里的明牌是黑桃的q,j,10,9。
之前被他换出去的那张是黑桃8,也就是说,龙四的手中其实也有同花顺,而且要比费南的同花顺更大。
念头一动,费南开启透视,看向龙四的那张底牌。
不出他所料,龙四的那张底牌是一张黑桃k。
玩闹之心顿起,费南故意冲龙四问:“四哥,这局好像还没结束呢吧?你那张牌是什么呀?”
听他问起自己的底牌,龙四微微一笑:“怎么?你跟我还要分个胜负不可吗?”
点了点桌上的银元票,费南笑嘻嘻的说:“这么多钱呢!你要是让着我,我可就拿走了。”
赌桌上讲究的是一码归一码。
码是什么码?
筹码的码。
赌桌上的帐,就要在赌桌上算清楚。
下了赌桌再算,那是不守规矩,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龙四闻言,便也不好再多说了。
想了想,他询问:“那我就开牌了?”
“请!”
费南微笑抬手示意。
将手虚按在底牌上方,停了下来,龙四看向费南。
他知道,费南一定会趁机偷换他的底牌。
而且,以他的眼力,刚才两次却都没看清费南到底是怎么换牌的。
之前杜百川的那次他没有注意到,后面罗查这次他可是特意留心看了眼。
那张底牌是在接触桌面的一瞬间改变牌面的,
但他可以确定,费南绝对不是用无敌必胜手换的牌。
之后他用飞牌伤人时也已经证明,他并没有掌握无敌必胜手,否则他的飞牌就不会有那么尖锐的破空声。
看起来,费南像是真的没有接触到罗查的牌,就把牌换了。
这比无敌必胜手更像是所谓的隔空换牌,龙四对此很好奇,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费南赌术的诡异是他生平仅见,他也想试试看,费南到底能不能换掉他手中的牌。
忽然,他收回手来,将雪茄按熄在了烟灰缸中。
烟灰缸离得稍有些远,他随手抓起,将烟灰缸往面前的桌面上放去。
看到他抓起烟灰缸的动作,费南眼神微凝。
三龙会!
那是龙四的一记爆炸招!
龙四一直在观察着费南,见他惊讶,龙四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他果然认得三龙会!
砰!
烟灰缸落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不大的闷响。
费南的手腕搭在牌桌上,瞬间感受到了一阵颤动。
与此同时,龙四平滑地探手抓起了底牌,往牌桌上甩去。
念头一动,费南催动念力,向那张底牌探去,使用了念力拟形。
龙四在拿到底牌后,视线就定在了牌面上,眼睛眨也不眨。
然而,在他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手中的底牌牌面还是在中途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张草花k。
这!怎么可能?
右臂瞬间颤动,他的袖管中飞速弹出一张黑桃k,飞速将底牌换了过来。
然而,在换牌后的一瞬间,龙四却惊讶的发现,刚刚换出来的黑桃k,又在刹那间变成了草花k!
眼神移动,龙四看向费南,眼中掩不住的惊讶。
他可以确定,这两张牌都没有脱离过他的掌控,但费南就是在众目睽睽下换了他的牌!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只发生在龙四亮牌的这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龙四的底牌仍在半空,还未落桌。
右臂再颤!
龙四再度将底牌换成了黑桃k。
费南也在关注着龙四的动作,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龙四竟然两次出手换牌,这份手速,就连费南自己,在不使用技能的情况下,都难以做到。
要知道费南是经历了一次次的剧情线任务,得到了从中获得的大量属性值加成,才拥有现在的神经反应速度。
而龙四可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练习和努力,靠着一双手,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简直恐怖。
然而,单纯的速度是永远快不过思想的,龙四的速度再快,费南的念力都会在第一时间将牌面换掉。
龙四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以他的速度,在剩余的时间里,还能再换一到两次牌,但他却没有再动手。
啪!
扑克牌终于落在了桌上。
但就在那一瞬间,费南却忽然惊咦了声。
方才龙四那一记三龙会的余势仍未消散,牌桌依然在以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在颤动着。
而这种颤动频率有些奇怪,在接触到扑克的一瞬间,居然诡异的震散了费南附着在牌面上的念力!
念力散开,拟形效果便消失了,底牌露出了本来面目,赫然是一张黑桃k。
看到现出原貌的底牌,龙四的嘴角浮现出了笑容。
果然!他猜得没错,费南用的是一种幻术。
费南并没有偷走他的牌,而是用一种障眼法改变了扑克的样子,把黑桃k改成了草花k。
“哈哈!”
费南笑了起来。
龙四开了牌,他输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
“没想到,三龙会居然还有这种效果,受教了!”
他笑眯眯的向龙四道谢。
龙四微笑解释:“三龙会的真正效果,是创造出一片安全的区域,让所有千术失效,就像三国时期,魏蜀吴三国鼎立,所以才叫三龙会。”
“原来如此,厉害!”
费南竖起大拇指,由衷感叹。
龙四看着他,认真问:“你会用三龙会?”
揉了揉鼻子,费南拿过身旁的烟灰缸,也学着龙四的样子,往牌桌上放去。
咚!
烟灰缸闷响一声,牌桌随之一颤。
将手掌按在桌面上,龙四感受着桌面的颤动,摇了摇头:“功夫不到家,你的赌术是跟谁学的?”
费南收回手来,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四哥,你的赌术是跟谁学的?”
“博家。”
龙四回答。
“博家?”
费南疑惑:“是个人名吗?”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像是墨家,法家的流派。”
龙四耐心解释:“博家,顾名思义,就是博戏之家,可以追溯至西汉年间,博祖是陈遂。”
第六百七十九章 罗查身死
“陈遂?”
这是个陌生的名字,费南的记忆中并没有他的相关资料。
龙四解释:“陈遂是西汉时期的赌术高手,汉宣帝刘询在登基之前,在民间结识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博弈赌钱,赢了刘询很多钱。”
“后来刘询登基,就赐封他当了太原郡太守,享尽荣华富贵。”
费南好奇问:“你的赌术是他传下来的?”
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陈遂就是两千年前的人了。
两千年的传承,除了孔仲尼和张天师,还没有哪个家族学派达到过。
“当然不是。”
龙四又解释:“他只是被后人奉为师祖,赌术早就断了传承了。只不过在他之前,博戏高手是上不得台面的,和鸡鸣狗盗之徒也没区别。但在他之后,博戏高手也有了飞黄腾达的可能。所以,后来的博戏高手就尊他为师祖了。”
“博家并不算个学派,只是民间赌术高手共同研习千术的松散组织,盛世而兴,乱世而衰,并没有一脉相承的传承。”
“只是历代都不断有高手对前人的千术进行归纳总结,研究创新,所以才一直都没有消失。”
“我的千术是跟前朝千门掌门谢安学的,他老人家祖上自辽起就是千门第一人,博采众长,千术独步天下。”
“所以,我自称是博家正统,也不算是僭越。”
“原来如此。”
费南恍然大悟,他还不知道龙四的赌术传承居然还有这来历。
“你呢?”
龙四盯着他问:“你的赌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为难的沉思片刻,费南苦笑说:“四哥,我不想骗你,其实我是自学的。”
“自学?”
龙四若有所思:“千门中的派系很多,各家都有各家的精要,但三龙会的确是我师傅谢家的绝招。”
“无论哪家,在教授精要的时候,都会慎之又慎,谢家尤其如此。”
“除了我以外,我倒是真不知道师傅还收过别的徒弟。”
见他刨根问底,费南无奈耸了耸肩:“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从一个卷轴上学来的。”
传承宝箱这个东西说出来也没人信,龙四也没法求证,所以费南就直接告诉他了。
“卷轴?”
龙四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师傅好像说起过,师门之前的赌术精要都是记载在一个卷轴上的,只不过明时战乱弄丢了,后来的精要都是师傅重新书成的。”
顿了下,他问:“你看到的那个卷轴是什么样子的?”
费南眯着眼描述:“蓝色格纹外皮,里面是宣纸。”
“那就是了。”
龙四坐直了些许,问:“那个卷轴呢?”
“被我弄丢了。”
费南想也没想。
“可惜。”
龙四摇头感叹,忽觉手指灼热,却是雪茄燃到了指缝间。
掸了掸烟灰,龙四再看下费南的眼神更多了一分亲近,微笑说:“这么看来,你和我也算是师出同门了,真是缘分奇妙。”
“我只是野路子,算不得正统。”
费南摆了摆手,笑问:“四哥,你要不把我收了,我好跟你学学无敌必胜手呀!”
龙四沉吟片刻,犹豫说:“不是我不想教你,只是你也知道,我已经发过誓,不再收徒了。”
“而且赌术一道并无定性,千人千面,我的方法也未必适合你。”
“适不适合另说,你肯教就好了。”
费南笑嘻嘻的说:“要不这样,你教我无敌必胜手,我不拜你为师,你不就不违背誓言了吗?”
“你想得美!”
龙四瞪了他一眼。
费南丝毫不在意,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我已经学了你的赌术传承,算起来也已经是你半个徒弟了,你教我一两手也没什么啊?”
龙四犹豫片刻,迟疑说:“我考虑一下吧!”
“好。”
费南转识的转趣移话题,淡然说:“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那个罗查,已经死了。”
“死了?”
龙四一愣:“你在外面安排了人?”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手脚很干净的,不会留下证据,牵扯不到咱们的头上来。”
费南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见他说得肯定,龙四略一沉思,便点头说:“只要巡捕房不找麻烦,那就没问题,至于董其善那边,这次把他得罪得狠了,恐怕得拼个鱼死网破才行。”
“你怕他吗?”
费南问他。
龙四淡然一笑:“他爹如果在的话,我倒还忌惮三分,就他自己,恐怕还不够斤两。”
……
另一边,帝皇赌场后院,人来人往,一片慌乱。
董其善面色阴沉,站在院中,看着罗查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咬牙切齿的低吼:“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皮特不在院中,而是被关进了房内控制了起来。
他的精神很不稳定,医生说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应该是得了失心疯。
杜百川和赵承幼站在一旁,强忍着恶心,面色惨白。
瑟瑟发抖的司机被推上前来,哆嗦着回答:“董老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罗查先生刚上车的时候很生气,说着些洋文,破口大骂,小的也听不懂。”
“回来的半道上,罗查先生就忽然发狂了,一个劲的撕自己的衣服。”
“小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停了车,想找个地方请大夫给他瞧瞧。”
“但没等小的开车门,他就抢了皮特先生的匕首,噗呲一下就把自己的肚子给开了膛了。”
“我的亲娘咧!皮特先生当场就吓得昏死过去了,小的也吓得够呛,罗查先生下手忒狠,那肠子肚子淌了一车厢,他还捧着让小的看……呕!”
司机干呕了两声,但路上就已经吐干净的他只吐出了两口酸水。
“我害怕有巡捕发现,就赶紧把车开回来了,旁的地方哪儿也没去。”
……
听完了他的话,董其善脸色更难看了。
罗查是个英国人,又不是霓虹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剖腹玩?
他看向杜百川:“老杜,他说得是真的吗?”
杜百川下意识的看了地上罗查的尸体一眼,强忍着恶心说:“我们的车一直跟在后面,他说得的确没问题,不过我们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罗查先生在车里自杀了。”
“放他妈的屁!”
董其善暴怒:“他怕死得要命,怎么会自杀?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怒火冲烧,他从腰间拔出手枪来,抵在了司机的脑袋上,大吼:“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司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喊了起来:“董老爷,小的说的全都是真的呀!要是小的有半句假话,就……就让小的和他一样!开膛破肚而死!”
第六百八十章 没用的家伙
董其善很想一枪打爆司机的脑袋,司机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扳机机簧发出的摩擦声。
“老板。”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儒雅男子来到了他身边,开口劝说:“这件事,应该是龙四他们搞的鬼。”
男子叫聂刚,是董其善的心腹手下。
在他暴怒的时候,也只有聂刚敢开口劝他了。
面色阴晴不定,董其善只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忽然举起枪来,向天空连连扣动扳机,直到打空了弹夹。
司机吓得瘫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聂刚冲他摆了摆手,他如蒙大赦,赶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向杜百川,聂刚问:“杜先生,你把四海赌场发生的事统统给我讲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吞了口口水,杜百川迟疑了下,还是开口讲述了起来。
他事无巨细的将之前发生的情况讲了一遍,在他讲述间,董其善的怒火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隔空换牌?怎么可能?”
董其善不信的问:“隔着一张桌子,还换了你的牌,他难道是神仙吗?”
“千真万确!后来罗查输的那一把,也是因为底牌被换,我怀疑也是被他隔空换了牌!”
董其善面色阴沉,这种诡异的换牌术他还从来没听说过。
聂刚的注意力却在其他方面,他皱眉问:“那个年轻人打过罗查?他是不是唯一接触过罗查的人?”
杜百川一愣,随即想了想说:“也不是,后来罗查被打趴下,是我和承幼一起把他扶起来,带出赌场的。”
聂刚追问:“你们在扶罗查出来时,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你是说罗查吗?他倒没什么异常表现,出来的时候他都已经能走了,还是他自己走出赌场大门,自己上车的。”
杜百川说罢,董其善忍不住了,一挥手说:“事情已经清楚了,人就是龙四那个手下打死的,聂刚!去叫兄弟们!我们去四海赌场要人!”
……
建中公司,股东们悉数到场,面色各异的等着冯敬尧。
公司外,冯敬尧坐在车里,愠怒的看着身旁的冯程程。
冯程程坐在车里,梗着脖子,脸转向窗外,不肯回头。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冯敬尧又气又无奈。
他已经解除了冯程程的禁足,但程程反倒宅在了家里,连门也不出了。
以前关着她的时候,她跳窗翻墙也要往外面跑,现在倒好,让她出去,她都不出去了。
但不出去怎么行?工部局董事的席位又多了两个竞争者,院线那边的老板也在找公司的麻烦,这后面一定有费南在推波助澜。
他本想让程程出面去探探费南的口风,但程程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也没了办法。
难道真要他拉下脸来,亲自出面去找费南服软吗?
冯敬尧叹了口气,低声问:“程程,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亏待过你,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他们把我逼上绝路吗?”
冯程程紧紧攥着掌心,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冯敬尧黯然的垂下了眼睑。
冯程程眼眶泛红,却仍不肯开口。
长叹了口气,冯敬尧拿起帽子,俯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听着身后车门合拢的声响,冯程程闭上眼睛,大颗泪珠滑落。
冯敬尧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她又何尝想到了冯敬尧的选择呢?
她没想到,口口声声说着如何爱自己的亲爹,心目中却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
她怎么会不明白冯敬尧的意思?
在解除禁足的当天晚上,她本打算去找费南,但却忽然明白了冯敬尧为什么会解除她的禁足。
根据前一天出去了解到的情况,她已经明白了冯敬尧所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想要抱霓虹人的大腿,争取工部局董事的席位,为此不惜当霓虹人的马前卒,前去影院破坏《霍元甲》的电影拷贝。
但事情败露后,愤怒的民众掀起了抗议的浪潮,就连霓虹人都不得不暂避锋芒,冯敬尧更是损失惨重。
屋漏偏逢连夜雨,院线的老板们找上门来,要求冯敬尧给出赔偿。
冯敬尧不肯出钱,就想让她出面,去找费南谈判,希望能够化解纠纷。
多么合理的诉求啊!但是,他当我是什么?
冯程程承认,她之前是对费南有好感,而费南也不排斥她的接近。
但是,他们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朋友关系啊!
更何况,就算他们有所暧昧,但爹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把我当做出去和亲的昭君公主吗?
冯敬尧失望的叹息声仿佛依然回响在耳畔,冯程程苦涩的笑了笑,恐怕在爹的心目中,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吧?
她愿意为了爹,为了家人去努力,事实上前些天她跳窗逃跑去找费南,就是为了说出那句话。
她做这些,都是自愿的,她并不奢求有什么回报。
但是,爹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让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显得无比的可笑。
或许,在爹的心里,我永远都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罢了……
闭上了眼睛,呼吸一点点变得缓和,逐渐的,她重新平静了下来。
回身看了眼公司的招牌,她伸手推开了车门。
司机在车外抽烟,见她下车,赶忙起身:“小姐。”
点了点头,冯程程吩咐:“我出去一趟,办点事,如果我爹问起来,你就说我去找一个朋友。”
“哦。”
司机点了点头,问:“小姐你要用车吗?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走过去就好。”
冯程程转身,却忽然撞到了一个人,差点被撞倒在地。
站稳身子,她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
撞到她的那人也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清他的模样,冯程程惊讶问:“阿力,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那人正是丁力,他满身的酒气,醉醺醺的坐在地上,用手撑地,爬起了身子。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起身便摇摇晃晃的往公司走去。
疑惑的摇了摇头,冯程程回身看准方向,便往汇中饭店走去。
无论心里怎么不情愿,可她终究还是冯家的女儿。
今天冯敬尧主动带她出来玩,就已经是变相认错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冯敬尧陷入困境而不为所动。
阿南在酒店吗?我这样三番五次的找他,他会不会瞧不起我?
瞧不起就瞧不起吧,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只是个没用的家伙罢了。
只要阿南答应,我就马上出国,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会议纷争
冯敬尧板着脸走进会议室中,坐在了首席上。
往左手边看去,许文强坐在第一顺位上,其后的座位却是空着的。
冯敬尧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里是丁力的位置,今天是公司开会,他居然敢迟到?
他冲许文强问:“阿力呢?”
许文强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丁力昨天晚上就出去了,一夜都没回来。
他来之前,就已经安排手下的人去找了,但直到这会儿都没有找到。
“他昨晚有事出去,还没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等不了的话,就先开始吧!”
冯敬尧没有开口,面色难看了几分。
许文强的话让他忍不住猜测,丁力这家伙该不会是偷跑了吧?
亦或是许文强的意思?他还是想保丁力?
在他思索之际,会议室的门忽然哐的一声被人推开。
众人回身望去,却见一个男人浑身酒气的踉跄跌了进来,不是丁力是谁?
许文强迅速起身过去,想去扶他起来。
丁力推开了他的手,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醉眼朦胧的环视了一圈,视线在许文强的脸上停顿了一瞬,便越过他,往会议桌旁走去。
拉开椅子,他噗通一声坐了上去,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酒嗝。
一个姓刘的股东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大声怒斥:“今天是公司会议你不知道吗?还喝酒喝到现在,让这么多人等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原本默然坐在椅子上的丁力忽然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死死瞪着他大吼:“我就让你等了!怎么样?吊我啊!小赤佬!”
“你找死!”
那股东也勃然大怒,起身指着他大骂。
“好了!”
冯敬尧大吼了一声,黑着脸训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见他动怒,那股东哼了声,愤愤的坐了回去。
丁力通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像一头择人欲噬的猛虎。
“阿力。”
许文强来到了他身后,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身看了他一眼,丁力才默默的靠坐了回去。
看着他的样子,许文强神色复杂,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来到他身旁落座。
见众人都坐下身来,冯敬尧环视一圈,开口说:“今天是例行会议,张总,你先把公司的财务状况向大家通报一下吧!”
右手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拿出报表来,把公司自上次会议至今的财务情况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听着他的描述,股东们的面色各异。
从报表数据情况来看,公司的财务状况并不是太好,这个月的财务支出远比上个月多得多,而大头就是支付给巡捕房的保释金。
听到这里,顿时就有股东不愿意了。
院线老板们向建中公司施压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所以这次才齐刷刷的赶来参加会议。
公司账面资金减少,就意味着他们的分红会随之降低,关于钱的事,没人会不重视。
“公司人手动用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
“是谁同意他们去抢电影拷贝的?”
“保释金为什么要走公司的帐?这些钱怎么算?不会打算从我们每个人的分红里扣吧?”
股东们七嘴八舌的追问着,冯敬尧虽然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但还是有些头大。
那个姓刘的股东冷笑说:“我可听说,上次那么多人手去抢拷贝,非但没得手,还被人家逮了个正着,全部送去了巡捕房,所以才导致公司出了这么大一笔钱去保释。”
“要我说呀!谁组织了这次行动,损失就应该由谁来补!”
他是提前听到了风声,所以丁力进来的时候,才故意刁难他,想杀一杀冯敬尧的气势。
听到他的话,股东们纷纷响应,表示同意。
冯敬尧黑着脸,默默的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质问。
待他们全部安静下来后,他才板着脸开口:“都说完了?是不是该我说了?”
环视了一圈,他冷声说:“我有说过这件事我不负责么?有必要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吗?”
嗤笑了声,姓刘的股东撇嘴说:“你私底下调动人手替霓虹人办事儿的时候,怎么没问我们要不要扯上关系?”
冯敬尧看向他,盯了半晌,一直看到他忍不住避开眼神,才淡然说:“我是董事长,对公司业务有决策权,刘老板不会不懂吧?”
嘟囔了下嘴巴,刘股东想说些什么,但犹豫过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看了看其他股东,冯敬尧沉声说:“我的确是调动公司资源,去做了一些事,但我都是为了公司,为了大家的利益!”
“我也不想行动失败,但既然失败,再去一味的指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顿了下,他继续说:“这次行动的失败,导致院线向公司追责,索要赔偿。追本溯源,还是因为我的情报有误,指挥不力。”
“我不会推卸责任,这次行动所造成的损失,我会一力承担,不会让公司蒙受损失!”
听到他的保证,股东们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只要不影响他们挣钱,他们当然乐意了。
环视了一圈,冯敬尧淡然说:“不过,我的确没有那么多钱,院线追讨在即,我冯敬尧愿以私人的身份,向诸位筹借一百万大洋,年利一成,希望诸位能看着合作的份上,施以援手。”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了下来。
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生意没人干,在座的没有一个傻的,这钱借出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还指望挣利息?
看着他们,冯敬尧又说:“我们是一个公司的同僚,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越到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团结一致!”
他这话威胁的意味就很明显了,这个公司的生意有一半以上都是靠他的关系网整合起来的。
如果他倒了,恐怕公司也会跟着烟消云散。
但要一下借给他这么多钱,众人的确有些肉疼。
没有逼问,冯敬尧扫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丁力,朗声说:“我知道诸位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但是院线那边逼迫得紧,诸位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拖延些时间吗?”
丁力睁开了眼睛,木着脸说:“我是上次行动的组织人,去影院抢拷贝都是我的主意,我现在就去巡捕房自首,让他们去巡捕房找我好了!”
说罢,他顶开椅子,踉跄起身,大步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第六百八十二章 小心冯敬尧
“阿力!”
许文强追出了门外,在公司门口将丁力拦了下来。
“你回去开会,不用管我。”
丁力低着头推开他,踉跄要走。
“你站住!”
许文强一把扯住他,怒气冲冲的质问:“谁同意你去自首的?为什么不跟我讲?”
“呵!”
丁力轻笑了声,木然说:“这是我自己选的,和你没关系。”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和我没关系?”
许文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咬牙问:“不是说好了是去谈判吗?为什么要去自首?冯敬尧又和你说了什么?”
丁力被他拉扯得摇摇晃晃,站不稳身子。
许文强见他这样,恨铁不成钢,忍不住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丁力摔倒在地,爬了几下都没爬起身,反倒滚得浑身都是泥土,十分狼狈。
“打得好!打得好!”
他索性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黑着脸上前,许文强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伸手将他身上的泥土拍去。
他们的动静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纷纷朝这边观望。
扯着丁力,许文强来到了旁边的巷中。
将丁力放在墙边,让他靠着墙,许文强盯着他问:“这里没人,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丁力沉默不语,许文强也不着急,点起一根烟,吸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和他耗上了。
忽然,丁力猛地向自己的肚子砸了一拳,转身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半晌,他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舒了口气。
许文强又点了一颗烟,递了过来。
看了他一眼,丁力接过香烟,深深吸了口。
“没什么好说的,我话已经说出口,就没办法再收回了。”
丁力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不傻,许文强那句话问出口后,他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着了冯敬尧的道了。
“为什么不能收回?”
许文强皱眉问:“只要你不想去,谁能逼着你去自首?”
沉默片刻,丁力没再多说。
他知道,就算明知是圈套,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往里跳,因为他别无选择。
他不像许文强,念过书,上过大学,走到哪里都受人器重。
从小在街头长大,他学到的最有用的一个道理,就是无论什么东西,想要得到,都得努力去争取。
冯敬尧虽然坑了他,但也让他清醒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只能靠自己。
如果自己不够强大,那么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只会是一颗可以随时放弃的棋子。
又吸了口烟,将剩下的半截香烟踩熄,丁力站直了身子,用力的捏了下许文强的胳膊,低声提醒:“当心冯敬尧,你想帮我,就替我照顾好我娘,我如果能活着回来,再好好报答你。”
许文强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丁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有心想拦住他,但不知为何,许文强最终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了巷口。
默默的将手中的烟吸完,他才跟着离开巷口,往公司走去。
他的心中一直反复咀嚼着丁力的那句话。
为什么阿力一边要他小心冯敬尧,一边又出面去帮冯敬尧顶缸呢?
公司门口,冯敬尧将股东们送到了车上。
在一番争论之后,股东们还是无奈的同意了冯敬尧的提议。
他们也很清楚,冯敬尧说的没错,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冯敬尧倒了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回到车边,他发现车里不见了冯程程的踪迹,刚要开口询问,司机就凑过来禀报:“小姐说她要出去办点事儿,如果您问起来,就说她去找一个朋友。”
冯敬尧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小声嘀咕:“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
说话间,许文强从不远处走了回来。
冯敬尧看到他,便开口问:“阿力人呢?去巡捕房了吗?”
“应该是的。”
“应该是的?”
冯敬尧一皱眉:“你陪着他一起去的。”
许文强看着他,没有说话。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冯敬尧轻咳了声,放缓了语气说:“阿力这次能替公司做出牺牲,我是非常欣慰的,只要我这边钱款到位,我会第一时间保释他出来。”
“如果到位不了呢?”
许文强忽然追问。
冯敬尧一愣,随即认真说:“没有如果,这次是生死攸关,要是到位不了,别说是他了,你和我都得完蛋!”
顿了下,他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出此下策,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想办法尽力补救。”
从怀中拿出了一叠银元票,他递到许文强手中,吩咐:“这些钱你交给巡捕房的人,起码要护阿力周全,我这边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
说罢,拍了拍许文强的肩膀,他便转身上了车。
看着他的车子远去,许文强捏着那叠银元票,面沉如水。
……
不等费南离开四海,董其善就杀气腾腾的带着一众手下来到了赌场里。
对此费南早有预料,便和龙四一同迎上前去。
杜百川和赵承幼跟在他身后,杜百川上前来小声的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便盯上了龙四身旁的费南,眼神凶狠,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费南对此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的瞅着他,还冲杜百川和赵承幼点了点头,打着招呼。
“龙四!”
董其善冷声开口:“连我的人都敢杀,你胆子不小!”
龙四眼神微动,难道阿南说的是真的?那个洋人真的死了?
心中惊讶,但龙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摇头说:“董老板,我们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话要讲清楚,一码归一码,我什么时候杀过你的人?”
“哼!你也知道你是开门做生意的?”
董其善狠狠瞪了他一眼,指向费南说:“我朋友来你的赌场玩,开玩笑说要赌命,但没想到你手下这位小兄弟下手这么狠毒,赢了钱不说,还杀了我那位朋友,这事怎么说?”
“诶?董老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呀!”
费南笑着开口:“赌场里这么多人都能作证,你那个朋友离开这里的时候,可是全须全尾的,毛也没掉一根。”
“这世界上意外那么多,谁知道你那个朋友回去的路上是被车撞了,还是被流氓抢劫了,不管他是怎么死的,那都是赌场之外发生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来我们这里玩过的人回去死了,都要算在我们头上吧?”
被费南驳斥得哑口无言,董其善气得咬牙切齿,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以为耍花招赢了几个虾兵蟹将就很厉害了吗?够不够胆和我赌一次?”
第六百八十三章 更有利的谈话条件
费南刚要开口,龙四却在他肩上按了下,越过他微笑说:“既然董少爷这么有雅兴,不如我来陪你赌一场?”
“好!”
董其善指着他:“后天五点,在帝皇赌场!我和你光明正大的赌一次!就赌你的赌场!”
龙四淡然颔首:“奉陪。”
董其善看向费南,冷声说:“后天你得在场。”
“那怎么少得了我呢?”
费南抱着胳膊,笑容灿烂。
狠狠瞪了他一眼,董其善带队离开。
被他这么一搅合,赌场里的生意少了大半。
费南冲龙四提醒:“你得当心他玩赖,最好多请些公证人,签一份正式合同。”
“我知道。”
龙四点点头,也向他嘱咐:“你也要当心,他性格乖戾,这次吃了大亏,肯定会记恨你,难保不会找人暗算你。”
“尽管来。”
费南笑着摇了摇头,显得十分自信。
龙四好奇问:“那个罗查是你安排人刺杀的吗?”
“怎么可能?”
费南耸耸肩:“他是自杀的。”
“自杀?”龙四一愣。
“当然!”
费南笑着说:“如果董其善有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他这次应该是带着巡捕房的人一起来才对,怎么会看着我干瞪眼呢?”
看着费南,龙四的眼神意味深长。
无论费南的话真假与否,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暗杀一个人,还不留下任何证据和线索,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如果费南说的是真的,那就更恐怖了。
居然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一个没病没灾的大活人自己杀了自己,这可比任何刀枪大炮都更能让人心生恐惧。
不过还好,懂得这种方法的人是友非敌,否则就算是龙四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多加几分小心。
又闲聊了几句,费南便告辞离开了。
他让强子带着欢欢待在饭店里,已经半天了,虽然有地图可以远程监控,但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强子很懂事儿,也或许是小孩子才懂得小孩子的心思,欢欢还挺喜欢和他一起玩。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指挥强子替自己做这做那,强子也不着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费南给饭店的工作人员交代过,让他们到点了就把饭菜送到房间去,免得两个小家伙饿肚子。
强子和欢欢这会儿在餐桌附近,应该是正在吃饭。
他所料非差,强子这会儿的确在对着满桌的美食大快朵颐。
不过欢欢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汇中饭店的饭食味道还不错,但菜单总共就那些东西,欢欢跟着费南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菜单上的饭菜都吃了个遍。
再好吃的东西,总吃的话也会觉得腻,她现在很想念欧爷爷的满汉全席。
“欢欢,你怎么不吃呀?”
强子嘴里塞满了肉,满面油光的含糊着问。
“不想吃。”
欢欢用叉子挑着意大利面,一手托着脑袋,无精打采。
强子无法理解为什么面对这么多美味佳肴,居然会不想吃。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会说不想吃就给我吃。
在老家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过上顿顿有肉,而且是往饱了吃肉的好日子。
只不过这几天来,他每次吃饭,都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服务人员以为他吃不饱,已经连着加了好几次饭菜的份量了。
再加上他肚子里的油水足了后,饭量也没以前大了,他也就再也夸下帮欢欢消灭饭食的海口了。
每次服务人员把餐盘收走时,他都很是不舍,那些餐盘里的菜都好好的,有的还剩着肉骨头呢!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埋怨自己肚子太小,吃不了那么些好东西。
听收盘子的服务生说,那些剩菜都是要倒进泔水桶里拿出去喂狗的。
真是造孽呀!那么好的东西,就那么喂了狗,可惜了。
要是在老家,那些剩菜都能摆一桌席!
大口的嚼着红烧肉,他对烧出了这满桌美味的人充满了敬意。
怎么会有人天天做这么多好吃的?
要是他学会了做这些美味,以后也站锅台边,就是每道菜尝尝味儿,都能吃个肚儿圆吧?
之前神仙叔叔问过他,以后想要做什么,成为怎样的人。
那会儿他不知道,但吃着这些美味的时候,他却忽然想到了。
他要做一个会做天底下所有美味佳肴的大厨!他要天天吃到这些好东西!
他吃得热火朝天,欢欢则扒拉着面条,意兴阑珊。
吞下口中的肥肉,他认真说:“你多吃一点吧!要是饿着了你,神仙叔叔该担心了。”
费南让他改口叫自己费叔叔,但他已经叫习惯了,总是改不过来。
欢欢撅着嘴巴:“我就是不想吃。”
强子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想神仙叔叔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费南,欢欢马上扁了嘴,泫然若泣。
“不哭不哭!”
强子赶忙哄她:“神仙叔叔去忙了,一会儿就回来,等你吃完了饭,他就回来了。”
“你不想吃这个,那我帮你叫别的东西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欢欢撇着嘴:“我想吃熊掌……”
“啊?吃熊掌?”
强子犯了难:“这要是在老家那儿,市集上偶尔还有卖熊瞎子的,但尚海哪儿有卖熊掌的呀?熊掌……熊掌好吃吗?”
“好吃,软软糯糯,好好吃的!”
欢欢终于被他引开了思绪,讲述起了她在满汉楼吃到的满汉全席。
起初强子听着她口中那些好吃的,忍不住口水横流,但看着欢欢双眸泛光的开心模样,他却逐渐得看得痴了。
看着欢欢,他认真说:“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帮你找到熊掌的!你想吃什么,哥哥都弄给你吃!”
欢欢嘻嘻笑了声,总算开心了起来。
她指着桌边的果盘:“我要吃葡萄!”
强子摘下一颗,用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喂到了她的嘴里。
看着她鼓着小脸吃得香甜,强子的心中忽然燃起了一股冲动。
他想要给这个小女孩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帮她摘下来!
一瞬间,面前的饭菜也不再香甜了,他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问题:去哪儿能弄到熊掌呢?
饭店外,冯程程下了黄包车,走进了饭店。
“冯小姐,您来了。”
大堂经理认出了她,问:“您是来找费先生的吗?”
这是作为一个大堂经理的职业素养。
“他在吗?”冯程程问。
“费先生出去了,您先稍微等一会儿吧!他应该快回来了。”
经理把冯程程引到了休息区,帮她要了一杯咖啡,便回去忙了。
坐在休息区,冯程程心中却思绪万千。
不行,我不能只是坐在这里等他,像一个前来拜访的普通朋友,我要争取更有利的谈话条件。
回头张望了眼,大堂经理正在帮一个洋人顾客介绍酒店条件,冯程程站起身来,往电梯口走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 老话重提
费南在冯程程到了酒店后就注意到了她的光标。
原以为她还是像之前一样,会在大堂等他回来,但没想到她却自己跑去房间敲门了。
费南眼睁睁的看着欢欢的光标跑去了门口,然后冯程程的光标就进了房间。
明明说好了要对上暗号再开门,她怎么这么轻易就给别人开门了?
还好来的是冯程程,要是有坏人怎么办?
这小家伙,回去得好好收拾一顿了。
无奈摇了摇头,费南调出饭店周边的地图,照例巡查一遍,排除危险。
只要两个小家伙不出饭店,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因为他已经在饭店所有工作人员的潜意识世界中种下了心理暗示。
如果有任何危险,他们会第一时间护送两个孩子逃离饭店,去往费南安排好的地方。
忽然,他在地图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光标。
他怎么来了?
回到饭店门口,费南下了车,状若不经易的扫过楼后的一处阴影。
那里有一点红星闪烁,像是有人躲在那里。
红星亮了亮,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出,闪烁的红星是他手中的烟头。
男人是许文强,他左右看了看,丢下烟头,便向费南走来。
费南站在原地,平静的等着他。
站在费南面前,许文强看着他,没有开口。
“来了?进去坐吧!”
费南微笑邀请。
许文强垂眼跟上,两人来到了大堂休息区落座。
“找我有事吗?”
费南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神色有些黯然,许文强低声说:“费先生,我这次来,是想求你,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丁力。”
“丁力?他怎么了?”
费南有些疑惑,摊手笑道:“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忙,可能不是太清楚,他出事了吗?”
许文强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给费南讲了一遍。
听完他的讲述,费南总算明白了,原来还是因为上次游行活动产生的后续影响。
话说那些影院老板还真找到冯敬尧的头上了?
老冯这忙前忙后的,就为了能抱上霓虹人的大粗腿,但没想到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
霓虹人吃了亏,不想认账,就把火引到了他的头上,也够倒霉的。
他想拉公司股东一起当垫背,共渡难关,但费南不看好他这么做。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没有到真正生死存亡之际,没人愿意掏钱出来打水漂,更何况是为别人擦屁股。
冯敬尧想推丁力出来顶包,拖延时间,敷衍院线老板,那些股东未必不是这么想的。
费南猜测,他们很可能也会使用拖字诀,把冯敬尧顶在外面,一样拖延时间。
到最后,恐怕是冯敬尧在上面开大会,他们在下面开小会,说不定还会联合院线那边先把冯敬尧卖了。
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
所以说,丁力现在跳出来自首顶缸,完全是蠢得没边了才会被冯敬尧耍得团团转。
许文强显然也是看出了这点,才跑来找费南的。
看着他,费南反问:“你想我怎么做?”
许文强认真说:“我希望你能约那些院线老板出来谈谈,上次的行动是我组织的,阿力只是执行命令,这件事不该由他负责。”
“不该由他负责,就该由你负责了吗?”
费南笑着说:“就算要谈,也不该你出面吧?冯敬尧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保住阿力,如果冯敬尧弄不到钱,继续拖下去,阿力很可能会有危险。”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费南想了想,摇头说:“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个拍电影来卖点钱的制作人罢了,那么多影院老板,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我可没本事帮你摆平。”
许文强沉默片刻,又问:“你能帮我把阿力从巡捕房里带出来吗?”
“什么意思?你要我劫狱啊?”
费南抬起了下巴:“我可是个守法公民,从来不干这种溜门撬锁的事。”
许文强看着他晃动的鞋尖,捏紧了拳头,严肃说:“只要你能让阿力在这件事结束之前安然无恙,我一定会报答你。”
“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吗?”
费南笑着又问出了上次问过的问题。
然而这一次,许文强却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思索。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眼看着费南,认真说:“只要你能保住阿力和他家人周全,我就来和你做事!”
惊讶的看着他,费南沉吟问:“为了一个丁力,就搭上自己,你觉得值得吗?”
许文强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这是搭上了自己,这是一种选择,我认为跟你做事,会更有前途。”
“哈哈!会说话!”
费南乐了。
许文强神色平静:“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要离开冯敬尧。
但丁力的话和近日来发生的事让他意识到,他对于冯敬尧而言,远没有他以为的那样重要。
他来尚海,是想要打拼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不再受人压迫,被人摆布。
可是他现在却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做事,却依旧逃脱不了被掌控的命运。
这让他无比的憋闷。
在来的路上,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那天晚上,费南站在路中央,一脚将飞驰的汽车踹得横飞出去的样子。
他当时在车上,对那种非人的力量感触清晰。
还有费南轻松躲过子弹的场面,这几天来一直在他的梦境中出现。
他不羡慕费南过人的武力,他羡慕的是这种武力所带来的自由。
拥有这种力量,世俗的权利规则,金钱**都成了虚妄,这种力量,可以超脱于规则之上!
而那种感觉,让他迷恋,一旦想起,都兴奋得浑身颤抖。
他想要拥有这种力量,他想要体会不受束缚的自由。
“怪不得冯敬尧这么器重你,你还是有点眼光的嘛!”
费南笑了笑,淡然问:“这件事,冯敬尧知道吗?”
“我会跟他说明,他留不住我。”
许文强手中是有些冯敬尧的底细的,这是他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很好。”
费南点点头,提醒:“我得提醒你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冯敬尧之间,未来或许会走上对立面,你到时候可不要给我玩些旧恩难忘的故事来。”
“我知道,我会处理干净的。”
许文强神色认真,语气肯定。
“那好。”
费南站起身来:“跟我走吧!我先引荐你见一个人。”
第六百八十五章 代工
许文强哪怕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费南要给引荐自己见的人会是孙先生。
对于一个曾经走上街头,参加学生运动的前大学生而言,孙先生无疑是精神偶像般的存在。
猝不及防之下,他直接愣在了当场,甚至连孙先生和他打招呼都没听到,直到被费南的咳嗽声震了下,才回过神来。
“孙……孙先生,你好,我叫许文强。”
许文强难得的涨红了脸,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费南微笑介绍:“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位有志青年,去年在北平参加过学生运动,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来尚海发展了。”
孙先生微笑点头,不吝夸赞:“是吗?果然年轻有为!”
去年的学生运动是给了他极大鼓舞的一次活动,他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再次着手组织反攻力量的。
所以,他得知许文强参加过学生运动后,马上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许文强激动之下,却忽然有些黯然。
如果是去年,他能见到孙先生,他一定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孙先生,自己有多么崇拜他,和他畅聊民生思想。
但是,现在的他,在激动过后,面对孙先生,却有些羞愧,甚至不敢直面他。
他羞愧于自己没有能坚持自己的理想,做了逃兵。
他离开了为理想奋斗的地方,来到了尚海,自甘堕落,成为了一个自己以前最看不起的人。
他有点想逃,但却无处可逃。
察觉到他情绪低落,费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坐吧!”
“请坐,不用客气。”
孙先生也坐回了椅子上,还热情的给费南和许文强各发了一颗烟。
“孙先生,图纸没有问题吧?”
费南点燃香烟,冲他问。
“没有问题,巧夺天工!费先生真是大才!”
孙先生满口赞叹,脸上激动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费南给他的设计图,他已经请高手看过了,的确货真价实,精妙无比。
“那设备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办。”
孙先生叹了口气:“这种设备是国之重器,目前能售卖整套设备的,只有欧洲的几个国家。”
“英国和法国的武器商人我都接触过,但他们的开价太过高昂,我想再压一压价格。”
费南点了点头,问:“你有没有和苏俄方面的人接触过?”
“有过几次,前年我给列尼同志去过电话,恭贺苏维埃政府的gm胜利,去年也通过两次,今年六月份,我和那边联系过,希望能获得一些武器装备上的帮助,但那边方兴未艾,资源也很紧缺,也是爱莫能助。”
想了想,费南说:“我听说欧洲那边德意志也在和苏俄接触,想把一部分工业设施和国防科技设备转移到苏俄地区。”
“哦?”
孙先生神色一动:“有这种事?”
“消息应该准确。”
费南解释说:“前些年的欧洲混战,德意志打输了,面临着巨额的赔款,和英法等协约国的制裁,听说国内的日子很不好过,老百姓连饭都吃不起,工厂也开不起来,只能大量变卖机械设备。”
“工业设备是国家的基础,要是都卖了,国家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德意志想要转移一部分工业设施和科技设备也情有可原。”
“如果消息属实的话,你要不要想办法接触一下,要是能商量好,把东西先存放在咱们这儿几年,然后召集技术人员,集中突击,说不定能复制出来一套半套的,这可是国本呀!”
孙先生心动了。
虽说德意志是战败的一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打算转移出来的东西一定都是最重要的顶尖设备,别说复制出来一套了,就算只复制出个两三成,就够让国内发展好几年了!
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消息的真假,不过费南分析得很有道理,消息属实的可能性很大。
看来他要想办法尽快和苏俄那边联系上了。
据他所知,苏俄国内因为十月gm和退出协同战争后的一系列后续影响,很是混乱,列尼同志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恐怕没工夫专门处理这些事。
所以说,这件事谈成的几率不是没有,哪怕是合作研究,也不是不可以嘛!
孙先生看着费南,越看越欣赏。
这位费先生可真是个贵人呀!每次遇到他,都会遇到好事。
不过还有件事亟待处理,他想了想,开口说:“就算通过苏俄那边弄到了德意志的设备,恐怕也得一年半载之后了,看着神器蒙尘,我着实心不甘呐!”
他虽然驱逐了广东境内的桂系军阀势力,但广西依然还有桂系势力盘踞。
他打算在明年将广西境内的桂系势力也全盘扫空,然后以两广为根据地北伐。
所以明年势必还要有一场恶仗要打。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种强大的单兵自动步枪,但却只能停留在图纸上,干瞪眼造不出来,这让他相当难受。
费南想了想问:“能不能找代工厂做?”
孙先生自然也想到了这种方式,他摇头说:“国内有能力制作这种枪的兵工厂只有三家,江南厂,金陵厂和汉厂。”
“江南厂就在尚海,也是现在国内最大的厂,枪炮,子弹,船政都可制造,设备也是最先进的。”
“但不好处在于江南厂的管理模式太过陈旧,完全就是一个政府衙门,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吃拿卡要。”
“我之前原本打算在这里订购一批枪械子弹,但他们的报价是市场价的三倍不止,工期还至少得等三个月以上,可见此处早已积弊沉疴,短时间里是没法改变了。”
“汉厂倒是有德系毛瑟步枪的生产线,如果生产起来,问题应该不大。但它地处湖北,有些偏远,而且眼下那里的军务被王占元代管,此人性格残暴,又刚刚和段祺瑞闹翻,转向直系,湖北战事恐怕一触即发,眼下也不是去湖北的好时机。”
“金陵厂的规模不亚于江南厂,不仅有抬枪的生产线,还仿制过马克沁的单管机枪。”
“最重要的是,金陵厂的人才更加完备,巧匠众多,熟工也不少。”
“只是,我之前安排去金陵厂担任总办的人已经卸任,目前仍由陆军部官员监管,我怕这设计图落入他们手中,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费南的期许
政见的不同的确是个问题,如果是费南自己,他倒不是太在意设计图会不会流入陆军部的手中。
只要能把枪造出来,给国人使用,在面对霓虹入侵的时候,可以少死几个人,他就很满意了。
不过孙先生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眼下时局动荡,纷争不断,乱世之下,卖国求荣者比比皆是,难保不会有人通番卖国,把设计图传到国外去。
这东西要是落入洋人和霓虹人的手中,那国人可遭了殃了。
费南沉吟片刻,问:“设计图你是找谁看的?”
“就是我说的这位同僚,他叫宾步程。”
孙先生简单介绍:“他是德意志柏林帝国工科大学毕业的工科高材生,回国后就受我委派,先后担任了粤汉铁路机械工程师,金陵机器制造局局长兼火药局局长。”
“但因为还是缺乏技术性人才,他就主动提出要去工业学校教书。”
“刚好那时间湖南高等实业学堂的曹校长不满在袁的手下供职,自请离任,学堂群龙无首,我就安排他去了那里接替曹校长,担任校长一职。”
费南问:“他可以相信吗?”
沉思片刻,孙先生肯定的说:“宾先生是纯粹的科学人才,他为国家工业发展殚精竭虑,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那就好。”
费南点点头说:“这种枪的核心部件是内部的枪机回转式闭锁机构,就算在国外,也没有相应的配套设备,只能靠手工制造。”
“我建议,如果那位宾先生值得信任,你大可以把枪的几个部件拆分开来,闭锁机构的部件交给他,让他组织学堂的学生进行手工打造,枪管、枪托、弹匣等这些不重要的部件可以交给几个厂分别代工,然后拿回来自己组装。”
吧嗒吧嗒吸着烟,孙先生想了半晌,轻轻一拍膝盖,点头说:“我看可以!先做一些出来,能有一百条就好。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学堂里的学生学以致用,培养出专项人才来。”
“等设备到位了,可以让敏介根据设备,搭配出一套生产线来,批量制造。”
说着,孙先生仿佛已经可以看到了一条条枪源源不断的从生产线上被生产出来的壮观场面。
一旁的许文强已经听懵了,之前没有提起枪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费南和孙先生在说什么,待到他们说起兵工厂后,他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军国大事。
他忍不住暗生疑惑,这种事,应该属于绝密,被我听到,真的不会有事吗?
“费先生真是大才,你不从政,是国家和人民的损失呀!”
孙先生显然还没有放弃招揽费南的想法。
笑了笑,费南转移话题:“孙先生,这次我带阿强来,是想跟你多学点东西。”
“他胆大心细,是个做大事的材料,如果孙先生看得上他,不如将他留在身边,也能有个跑腿使唤的人。”
孙先生打量了下许文强,在他心目中,自然是希望能得到费南的效力。
今天费南提供的消息让他在孙先生心中的份量更重了许多,这和他提供武器设计图不同。
工科人才的确是国内紧缺的,新式武器也能给战场带来巨大的改变,增加己方的胜算,减少战损。
但一百个工科人才,也比不上一个情报人才。
虽然费南自己说是听说,但事关一个国家重要战略设备的转移,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从道听途说的渠道得来?
费南一定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个渠道,比十份新武器设计图更重要,因为它能决定战局!
前清之所以亡国,就是因为闭关锁国,消息闭塞,与世界联系不畅,偏居一偶还自认为是天下中土,最终才导致了覆灭。
他之所以安排那么多官派学生去欧洲留学,也是希望他们在学习科技知识的时候,也能开阔眼界,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现代文明世界就像是一张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国外的科技发展,战事波动,也会影响到国内。
能够多了解到一条国外的消息,都能从中分析出无数信息,更何况是这种重要情报了。
这种渠道,就算是孙先生他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垂涎。
但费南的态度很坚决,丝毫没有从政的打算,他也无计可施。
有了这种渠道,无疑可以在很多事情的判断上抢占先机,他不敢想象这种渠道落到那些军阀的手中会变成怎样。
不过还好,目前来看,费南和他的关系还比较融洽,消息也愿意传达给他,这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哪怕这个阿强是个废柴,但为了笼络费南,他也愿意将其收入麾下。
打量了许文强一番,孙先生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开口询问:“你在燕京大学念书,是读文科还是理科啊?”
许文强认真回答:“文科,主要学习社会学。”
“哦。”
孙先生又问:“你觉得社会学是什么?”
许文强想了想,正色说:“马克思说过,哲学家的任务是解释世界,我们的任务是改造世界。但是改造世界先要了解这个世界,能够解释这个世界,社会学就是帮助我们解释周围的事情的一种学问。”
“它强调反思,要从历史的轨迹和社会的发展中,寻找出一条通往更美好未来的路来。”
顿了下,许文强有些忍不住了,沉声说:“只可惜国人大多不懂得反思,只会循规蹈矩,按照老辈遗传下来的习惯思考,生活。”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点,我们当初才推动了学生运动,想要传播新文化,帮主大家打破这个囚笼。”
“但是,到头来,最反对我们,最不愿意改变的人,也是他们。”
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点头,孙先生并没有反驳他。
听他说完后,孙先生才微笑说:“看来你对自己的知识理论和理想产生了动摇呀?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反对也是囚笼本身呢?”
许文强一愣,随即低头思索了起来。
笑了笑,孙先生看向费南,点头说:“的确是个可塑之才,你对他有什么期许吗?”
他这是在问费南意见,想要给许文强怎样的职位待遇。
费南没有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我希望尚海工部局下一次董事选举,华人董事中,能有他的一席位置。”
第六百八十七章 这事儿我管了
听到费南的话,不光是孙先生,就连许文强也惊愕的看向了他。
工部局是英国当初在尚海开辟租界时创立的机构,初期只是办理工程建筑,但随着后来职权的扩大,已经变成了全面管理租界行政事务的机构。
能在工部局里拥有一席董事席位,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尚海一定的生杀大权,是相当重要的职位。
因为租界的特殊地位,哪怕是孙先生自己,也无法直接指派人员担任董事。
其实孙先生原本就有往工部局里安插人手的打算,这次他刚刚荡清广东,就直奔尚海,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尚海太重要了,作为远东第一大港口,再加上四国租界的特殊模式,这里可称是风云汇集之所。
无论是信息来源,亦或是资源交易,这里都是国内最前沿的地段。
工部局下一次选举临近,孙先生其实已经有了打算支持的目标。
而费南推荐的这个阿强是个生人,不知根底,按理说,孙先生应该一口回绝才是。
可孙先生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这足以可见费南此时在孙先生心目中的重要性有多高了。
孙先生有些纠结,如此重要的职位,他是绝对不想让于他人之手的。
如果是费南提出自己想要当这个董事,那他想也不用想,一定会动用资源,全力推举他当选。
可费南偏偏提出了让这个阿强担任,这就让他很为难了。
他想回绝,但又担心费南会因此心生芥蒂,一时间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费南喝着茶水,静静等待。
他知道一份没有成品的新式武器设计图并不足以换取工部局董事的位置,但他并不仅仅只有这一份图纸。
当然,他也不是不可以出面担任董事职位,但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不久后就要离开这里,没必要揽这差事。
孙先生开口了:“我考虑一下,好吧?”
他并没有回绝,也就意味着有同意的可能。
“那好,天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孙先生休息了,先告辞,留步。”
从孙先生的套房中出来,许文强仍感觉恍若梦中。
将许文强送到了饭店门口,费南停下了脚步。
许文强犹豫着,并没有离开。
沉默片刻,他才忍不住问:“你带我去见孙先生,就不怕我把你们的谈话泄露出去?”
费南笑了笑:“我既然敢带你去,就不怕你走漏风声。”
许文强不说话了,半晌,他看着费南,认真说:“我会回去交接好所有事,阿力那边……”
亏他还没忘了丁力。
“他不会有事的。”
费南笑着说:“我会和院线那边谈的,这件小事没必要麻烦孙先生。”
院线那边主要的诉求是电影拷贝,没有电影拷贝,他们就没钱赚,所以他们才要闹。
不过张石川他们那边的第三批拷贝马上就要出来了,费南只要把消息放出去,那些院线老板自然会把注意力转移过来。
到时候,他再以帮助客户共渡难关的名义,搞个半价销售之类的活动,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只要有钱赚,没人愿意找麻烦。
而丁力那边,让他在巡捕房里待几天换换脑子也是好事。
得到费南的保证后,许文强放心了不少。
虽然他总共和费南也没见过几次面,但费南给他的感觉,却比冯敬尧靠谱多了。
点了点头,许文强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扫了眼地图,费南忍不住嘀咕:“这丫头还没走呢?还挺执着。”
上了电梯,回到房间门口,费南拿出了钥匙。
冯程程抱着欢欢,给她讲着北平学校里的故事,强子盘腿坐在沙发椅上,也听得津津有味。
来时的愁容满面已经被笑容所覆盖,冯程程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欢欢的依偎让她想起了之前在片场拍电影时的那段日子,那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光,甚至比她在北平上学的那几年更开心。
但是,世事无常,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一夜之间,她和费南之间就拉开了那么大的一段距离。
听到门锁响动,她的笑容瞬间隐去,有些慌张的站起了身来。
房门打开,费南走了进来,看到了她。
并没有意外,费南只是点点头,像以往一样,微笑着和她打招呼:“来了?”
“嗯……”
冯程程窘迫的站在原地,像是心虚般解释:“我在楼下等了你好久,就想上来看看欢欢。”
费南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笑呵呵的招呼:“坐吧?那么拘束干什么?咱们又不是不熟?”
听他这样说,冯程程的局促感减轻了不少,重又坐下了身来。
来到沙发旁坐下,费南看她笑问:“来找我有事吗?”
只是一句话,冯程程却又紧张了起来,重新坐得笔直。
“我……”
吞吐着,她鼓起勇气,认真说:“阿南,我想求你件事。”
费南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还是佯装不知:“你说。”
将她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冯程程捏着手指,紧张问:“阿南,你能不能帮帮我爹?我知道他做错了事,但他毕竟是我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
“这件事因他而起,但责任并不一定要他一个人来承担,我是他女儿,我也可以一起承担。”
“我想请你出面约那些院线老板一起和我爹谈一次,帐我们认,但能不能宽限一些时间?”
“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有本事的,这次的事也给你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吧?你放心,我不会不认账的,冯家也不会不认账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把你的损失弥补回来。”
她说得认真,话到最后,语气也哽咽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翘着二郎腿,手指轻敲着膝盖,费南沉吟问:“是你爹让你来找我的?”
“是我自己。”
冯程程赶忙说:“阿南,只要你肯帮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了!”
“做什么都可以?”
费南嘴角浮现一丝笑容,怪异的看着她。
面色一红,继而白了几分,冯程程指尖攥得发白,咬着嘴唇,用力的点了下头。
“呵!”
费南轻笑了声,无奈摇头:“你回去吧!”
脸色唰地变得雪白,冯程程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费南抬手打断。
“屁大点事儿也只得你们一个两个的往我这跑,有必要么?”
费南淡然说:“我用不着你做什么,那些人不会再去找你爹了。”
面色一喜,冯程程赶忙起身,连连道谢:“阿南,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太感谢你了!”
摆了摆手,费南提醒她:“我不图你们什么,也不是因为你来求我,只是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家伙把帐算到你爹头上,这事儿办得不地道。”
“霓虹人欠的帐,当然要他们还,找你们算什么?捏软柿子吗?”
“你回去吧!这事儿我管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一曲肝肠断
冯程程在等待的时候,也猜想过费南会不会答应自己。
她想过费南会愤怒,会嘲讽,会瞧不起自己,也想过费南或许会提出什么条件,而她又该怎样回答。
但她没想到,费南会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让她更加羞愧,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阿南,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她眼眶中泪珠扑簌而下,滚滚滑落。
“你就别给我发好人卡了,无论我做什么事,都是因为我想做,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费南随口解释了句。
抹去眼泪,冯程程认真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你有一百种不帮我的理由,但你还是帮了我,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随便你吧!”
费南摆了摆手,问:“你今晚是住这还是回去?”
冯程程一愣,登时脸上便烧了起来,下意识看向了卧室的方向。
还是要我用这种方式报答吗?
“你在想屁吃呢?”
费南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是说天太晚了,你要是不好回去,我就叫人给你开房间。”
虽然她的确漂亮,各方面也符合费南的审美标准,但性格还是传统了些。
更重要的事,她实际算起来,比费南奶奶的岁数都大了,还想吃费南的嫩草,怎么可能!
“哦,那……我还是住一晚吧!”
冯程程红着脸低下了头。
她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自己今晚回去,那冯敬尧恐怕不会相信费南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她出手帮忙。
更重要的是,和家里相比,她发现自己更喜欢呆在这里。
换句话说,现在的她感觉任何地方好像都比家里更能让她感觉轻松。
那个曾经让她挂念的地方,如今却令她感到一丝排斥,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这与她曾经的观念相悖,这种纠结的感觉让她更加想要远离那里。
“好吧,那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费南起身离开,去办理手续。
冯程程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思绪飘远。
我这么晚不回家,爹会担心吗?
自从他打算竞争工部局董事后,家里就没断过客人,他估计要到很晚才会发现我没有回去吧?
以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权利**真的能这么快就改变一个人吗?
下巴一软,她低头看去,却是欢欢伸手帮她抹去了下巴上的泪滴。
紧了紧胳膊,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冯程程感觉心中暖和了些。
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就好了,不像现在,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唯一的一个亲人也在想办法利用自己……
帮她开好了房间,就在同一层,费南回来将她安排过去住了下来。
兴许是猜到了费南打算收拾自己的意图,欢欢答应了冯程程的邀请,过去陪她一起睡觉。
强子早就躺在床上呼呼睡着了,他是个不能熬夜的。
在不知疲倦的专长加成下,费南不需要那么多的睡眠,就坐在书桌后,翻阅着委托饭店人员收集来的报纸。
不时调出地图来观察一番,这是他养成的习惯。
忽然,他眉头一动,发现了什么,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出酒店,他向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许文强踉踉跄跄的从一条巷弄中跑了出来,差点摔倒在地。
他右手捂着屁股,那里有一处枪伤,正在向外渗着鲜血。
这一枪是阿祥打的,授意人自然是冯敬尧。
冯敬尧被他提出要退出公司的请求气得暴跳如雷,认为他背叛了自己。
但在许文强看来,他是为冯敬尧打工做事,当初在和丁力一起加入公司的时候,也已经说好了去留随意,他是有选择离开的自由的。
更何况,他还帮冯敬尧解决了上百万大洋的大麻烦,这已经足以报答当初的提携之恩了。
不欢而散后,他打算去巡捕房探望丁力,但刚离开冯家,就被人从背后偷袭,打了一枪。
从那人的身形动作,他认得出,那就是阿祥。
他拔枪反击,趁机逃脱,慌不择路的跑到了这里。
他没想到,冯敬尧居然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做出这样的事来!
痛楚正在一点点抽光他的力气,悲愤充盈了他的胸口,他好恨!
他恨自己太傻,在冯敬尧将丁力诓骗去巡捕房自首后,就应该看清他的那一颗黑心,可他依然选择了向冯敬尧当面请辞。
眼前有些模糊,他伸手扶住了院墙。
“救命……”
他沙哑着嗓子呼喊,但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更没人回应他。
“我要死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你死不了。”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费南随声落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塞了一颗银色药丸进他口中。
“南哥。”
许文强认出了费南的声音。
架着他站直身子,将他的手拿开,费南吩咐:“忍着疼,我帮你取子弹。”
许文强咬紧了牙关,点了点头。
念力如同一把手术刀,瞬间刺入了他的伤口。
闷哼一声,他浑身大汗暴起,湿透了衣衫。
但念力终究无形物质,不像刀斧,许文强虽然仍觉剧痛,但还能忍得住。
透视眼状态下,费南很快就找到了那颗卡在了骨头缝里的子弹。
“准备好,三,二,一!”
数了三声,费南催动念力,直接将子弹拔了出来。
带着一股鲜血,变了形的铅制弹头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又用念力托起一颗药丸,塞进了伤口里,费南松手,让他侧倒在了地上。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你没事了。”
费南吩咐说:“不过你还得等一会儿,我得解决个小麻烦。”
说罢,他转过身来,看向了街口,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穿着蓝色竹布长衫,戴着宽檐帽子的中年男人。
他们两人一起背着一个宽大的包裹,里面像是装着重物。
包裹用布条绑在他们的背后,各背一端,让他们两个像是个连体人一般。
夜色黑暗,但他们两人的脸上却仍戴着黑色墨镜,丝毫不影响行动。
实际上,他们就是这样一路跟着费南,来到了这里。
费南仿佛早就发现了他们,他微笑走到了马路中央,冲那两人说:“辛苦两位了。”
那两人木然站在原地,不见嘴巴动弹,却有一个声音传来:“少侠好轻功,今日身死,今后武林又少了一位好手。”
“可悲可叹,我兄弟二人别无长物,唯有一曲肝肠断,为少侠送行。”
说罢,两人伸手一扯,身后包裹散开,一架古色古香的古琴翻滚着落下,正落在他们二人单膝马步的腿上。
第六百八十九章 琴声
这都没有触发剧情线么?
费南扫了眼系统界面,失望的撇了撇嘴。
难道说必须要见到剧情线主角才行?
收拢思绪,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路口那两个瞎子乐师的身上。
他是先注意到了许文强的情况,离开酒店后,才发现了这两个人的光标的。
他原本还打算等帮龙四搞定董其善后,腾出手来,就去猪笼城寨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触发剧情线。
但没想到倒先碰到了这两位。
算起来,费南来到这个剧情线世界后,一路上也得罪了不少人。
单说尚海,冯敬尧,霓虹人,董其善,恐怕都想置他于死地。
不过这两位职业杀手是谁请来的,他就不清楚了。
看着那两个琴师将双手缓缓按在了琴上,费南的神色也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来。
他对这两位的印象是很深刻的,整个剧情线中,哪怕霸道疯狂的火云邪神都无法掩盖他们的风采。
费南也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用琴声来杀敌的。
叮~!
琴声响起,起落悠扬,寥寥几个音符,瞬间萧索一片,让人潸然泪下。
两个琴师低头颔首,自顾自的安静弹着琴,似乎只是在表演奏乐,但费南却看到,地图上,他们的光标变得越来越红,红得发紫!
鐸鐸!
瘦琴师忽然两记扫弦,如同荒芜的林中惊起了一片野鸦,让人心弦也跟着猛跳起来。
费南眼神一凝,他早已暗中开启了磁场控制,将念力铺满了周遭十米范围内所有的地方。
念力传来的波动提醒他,正有一道非常锋锐的无形力量正在快速靠近他,速度惊人!
费南睁大了眼睛,却根本看不到有任何东西接近,只能听到哀怨悲愤的琴声。
开启透视眼,他才模糊看到了有一道近乎透明的波动以和子弹差不多的速度正在向他飞来,瞄准的正是他的脖颈!
波动的速度绝对超过了音速,但却并没有产生音爆,甚至连空气都没有划破。
这么神奇?
费南心中惊讶,随即侧身闪开,但却抬起了手臂,向那道波动迎去。
他想试试这波动的威力。
那道波动的形状就像是一轮弯月,月刃在前。
费南顶起手腕,向波动挡去,只听嗤地一声,那道波动就直接划破了他的袖子。
袖口被波动直接削去了一截,就连上面的铁扣子都被削断了,断面十分光滑。
波刃并未停歇,依然向后飞出,直到没入费南身后的砖石墙面上,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才消失不见。
这是超凡力量吧?
看到这一情况,费南心中一凛,顿时打消了硬接的念头。
以他的骨骼强度,倒是不担心会断骨,但被这波动打到一下,他恐怕也吃不消。
鐸鐸!
鐸鐸!
鐸鐸!
在他闪躲的同时,那名瘦琴师已经察觉到他必然可以躲过那一道攻击,马上就接连又发出了三道攻击。
又是三道月刃波动飞速袭来,速度比第一次又快了几分,几乎赶着第一道一起杀到了费南面前。
不敢硬挡,费南拧身横翻,想要闪躲。
然而,在他空中闪躲之际,第三道波动却诡异的向上飘起,就像是高尔夫球的上旋一样,追着费南的身子而来。
幸好费南用念力托了自己一把,才将三道波动逐一闪过。
“咦?”
琴后右侧的胖琴师惊咦了声,显然对费南临空拔高身形的举动十分惊讶。
“武当梯云纵?好轻功!”
胖琴师夸赞了句,手下却不慢,也跟着瘦琴师接连扫弦,一道道波刃像是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向费南袭来。
飞身闪躲,费南如同游鱼般在波刃雨中穿行,真个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这并不是什么功夫,而是完全靠着神经反应速度来硬躲的。
两位琴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神色不由凝重了几分。
在他们看来,费南这显然是在技高压人,完全是在羞辱他们。
冷哼了声,他们手下的速度再度加快了几分。
这一下,就连费南也感觉吃力了起来。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波刃的速度并不慢,对面两个人像是机关枪一样向他扫射,他也有些顶不住。
轰隆!
身后的墙壁被波刃凿得千疮百孔,轰然倒塌!
费南余光扫过,心中惊叹。
这琴声果然神奇!
不过这动静确实有点大,不能耽搁时间了,得速战速决。
再度闪过一波后,费南忽然站定,额前头发无风自动,霎时间眼神一凝。
念力潮水般汇聚到了他面前,凝成了一堵念力盾来!
哆!
一道波刃嵌入了念力之中,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速度骤减。
念力飞速涌动,消磨着它,在透视眼状态下,费南可以看到它迅速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扫了眼面板,费南颇为惊讶。
单是这一道波刃,就消耗了他两百点念力值,如果不是有储备的超凡能量,他恐怕还真刚不过这两位的琴声。
单是,谁让他有能量呢?
念力涌动间,已经恢复了原态,费南顶着一面无形的念力盾,开始向琴师发起了冲锋。
注意到自己发出的波刃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有给费南造成半点伤害,两个琴师顿时有些急了。
额头上渗出汗来,他们也顾不上乐曲了,只是将手速发挥到了极限,一道道波刃像是马克沁机枪一样,劈头盖脸的向费南飞去。
哆哆哆哆!
一道道波刃划出道道弧线,疯狂变向,从四面八方飞向费南。
念力分散,形成了六面念力盾,将费南牢牢包裹,波刃靠近,只能嵌入念力盾中,继而消失不见。
而费南也趁此机会,迅速逼近到了他们面前。
眼看费南靠近到了五米之内,两名琴师齐刷刷的将双手按在了琴弦上,琴声随之一停!
紧跟着,两人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在琴弦上一扫!
嗡!
巨大刺耳的嗡鸣像是凄厉的尖叫,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如同炸弹爆发,甚至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瞬间炸开!
费南冲到近前,正对上这一道音波巨浪。
就像是迎头撞上了一辆火车,费南竟直接被音波巨浪砸得向后倒飞了出去,一连退出三步,才止住身形。
意外的看着他们,费南甩了甩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微笑嘀咕:“还有这一招?不错嘛!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