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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厂曹公     生活在港片世界txt下载     生活在港片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章 报仇

    费南没有惊讶,他平静的看着这张面孔:“你终于肯现身了。”

    那张腐烂的脸变回了含春的模样,她红着眼眶,冲费南道了个万福:“恩人赎罪,含春并不是有意吓恩人,只是想让恩人看一眼含春受的委屈。”

    “然后呢?”

    费南问她:“你想怎么做?”

    “含春不知道。”

    摇了摇头,抬眼看着费南,含春悲声问:“含春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要遭受这样的苦难?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自小孝敬父母,与人为善,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我?”

    “我很想给你讲解一下什么叫时代的洪流,社会环境下的阶级压迫,但这没有意义。”

    费南感叹:“你已经死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有用!”

    含春悲愤问:“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心肠可以这么狠毒,我只想有一口饭吃,一片瓦遮身,我有错吗?”

    “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社会,是他们。”

    费南看着她问:“我可以帮你惩罚这些凶手,甚至可以帮你亲自动手解决,不过,在解决了仇家后,你要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含春跪下身来,呜咽抽泣:“只要恩公能帮我报仇血恨,含春愿意为恩公上刀山下油锅!倾力而为!”

    “好,那就说定了。”

    费南点了点头,吩咐:“送我离开吧!”

    “多谢恩公。”

    含春起身,向后飘荡而去,四周的景象也渐渐淡去。

    “请恩公睁眼。”

    一声缥缈的呼唤,费南顿时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睁开眼来。

    天空已经星光一片,他不知不觉间一觉睡到了晚上。

    活动了下肩膀,他只觉得浑身酸痛。

    虽然睡了一下午,但他却反而更加疲惫了。

    大门传来了响动,却是一眉道长回来了。

    “怎么不掌灯?”

    他喊了声取下背箱,拎着灯笼,往屋里走去。

    里屋睡着的阿豪和阿方醒了,掌灯出来迎接:“师父你回来了。”

    “嗯。”

    将箱子递给他们,一眉道长严肃数落:“我不在家,你们就睡一下午,清心咒都背会了吗?”

    阿豪和阿方缩了缩脖子,赶忙打着哈哈,将东西放回了屋里。

    “阿南?”

    一眉道长看到了藤椅上的费南,疑惑问:“你怎么在院子里睡觉?别着凉了。”

    “中午在这里背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费南说着站起身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咦?”

    一眉道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提起灯笼放到费南面前,顿时一脸严肃的问:“你是不是撞邪了?”

    “嗯。”

    费南没有隐瞒,将自己在睡梦中所看到的情况都讲了一遍。

    阿豪和阿方放了东西出来,听他描述,点头笃定:“应该是一道冤魂,对吧师父?”

    “没错。”

    一眉道长严肃说:“应该是你伤势未愈,阳气衰减,她才趁机而入的。”

    “冤魂是鬼的一种吗?”

    费南询问。

    “没错。”

    一眉道长解释:“冤魂也叫厉鬼,是枉死之人胸口郁结的一口气所化,死后不能投胎转世,便会在阳间徘徊,或寻找好心人替自己申冤,或直接对害死他的人进行报复。

    这个叫做含春的冤魂,应该是生前比较善良,冤魂也保留了一丝理智,并没有化身为害人的厉鬼,只是想找你帮忙伸冤罢了。”

    顿了下,他问:“你打算怎么做?”

    费南撇撇嘴:“帮她报仇呗!”

    “报仇又几时轮到你?”

    一眉道长摇头:“你只需报官,自有律法为她伸张正义。”

    “那可不一定啊!”

    阿方忍不住插嘴:“律法是可以伸张正义,但掌管律法的人可不一定啊!白玉楼家大业大,就算是叫了警察去,也未必管用。”

    “有你什么事?”

    一眉道长皱眉数落:“咱们只是一介草民,帮她诉诸公堂已经是仁至义尽,自有专人替她伸冤。律法是公正的,执掌律法的人若是有徇私舞弊之责,自然也有他人惩处,用得着你我操心。”

    “公正是公正,公平就不一定了……”

    阿方不服气的嘟囔。

    “你说什么?”

    一眉道长一瞪眼。

    “明明就是嘛!”

    阿方鼓起勇气分辩:“就算是诉诸公堂,上面秉公执法,顶多也就罚得到那龟公一人身上,若是那吴妈妈舍得多出些钱财,龟公很容易就能买得一条命出来,又有什么用?”

    一眉道长有些生气了,皱眉问:“那照你看,该怎么办?”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阿方不假思索的说:“那吴妈妈怎么打的别人,就该挨同样的打,龟公用酸水烧死了人,就该被酸水烧死,这样才公平啊!认个错就减刑,赔了钱就赎罪,那对死去的人公平吗?”

    “胡说八道!”

    一眉道长愠怒的呵斥了声,瞪得阿方低下了头去,才解释:“律法从来不是为了死人讨取公平,而是为了维护活人的安定。

    我问你,那白玉楼中,有多少姑娘要靠着吴妈妈吃饭讨生活?如果吴妈妈死了,她们怎么活?”

    “我……”

    阿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了头。

    费南在一旁开玩笑的问:“看来您去过很多次啊?连里面多少个姑娘都知道。”

    “去!”

    一眉道长一瞪眼:“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好好好,我知道了。”

    费南笑着扯开话题,问:“对了师公,阴曹地府真的存在吗?”

    看了他一眼,一眉道长严肃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什么意思?”费南好奇问。

    一眉道长沉声解释:“你如果问的是一个特定的地方,所谓的鬼城地府,那的确是不存在的,但如果是一种天道轮回,宿命流转的法则,那的确是存在的。”

    听到轮回、宿命之类的字眼,费南忍不住心中一颤。

    该不会和回溯扯上什么关系吧?

    “这些东西,等你授箓之后,自然有人给你讲解,你专心背经就好。”

    一眉道长不想多解释,摆了摆手说:“那冤魂的事,你还是谨慎点为好,不然会很难收尾。”

    “好,我知道了。”

    费南随口应了声。

    一眉道长点了点头,进了里屋。

    伸着脑袋看他进去,阿方回身冲费南小声问:“阿南,你打算怎么办?”

    “报官是不可能报官的,没什么用。”

    费南冲他挤了挤眼睛,没再多说,回身进了房间。

第八百四十一章 白玉楼

    山塘村的水质问题果然是因为鲁斯伯爵的缘故,一眉道长去检查了水质,果然有了很大的改善。

    因为院长的去世,教堂也被废弃了。

    那几个年轻的修女都是从广州神道学院来的学生,只能先返回了广州。

    山塘村村长怕教堂会影响村子的风水,又将一眉道长请了过去想让他看看。

    阿豪和阿方本要跟他一起去,但费南却表示要去买些东西,让阿方留了下来,陪他一起上街。

    “你要去白玉楼对不对?”

    阿方已经猜到了费南的打算,待一眉道长他们走后,便迫不及待的冲费南询问。

    “你还挺聪明。”

    费南笑了笑,随即问:“我想把含春的冤魂带去白玉楼,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得找师父啊!”

    阿方有些为难的说:“我道行不够,恐怕抓不住它。”

    “他要是愿意帮忙,我还找你啊?”

    费南提醒他:“对了,他不是有很多法器在家吗?你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不好吧?”

    阿方有些担心:“师父知道了,会罚我的。”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费南压低声音说:“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我想干吗?我一开口说要你留下来,他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但是,他不还是把你留了下来,这就说明他默许了,放心吧!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哦,那好吧!”

    阿方只得回身进了一眉道长的房间,翻找了起来。

    “吱吱!”

    小白拦着他不让他进,却被欢欢拎着耳朵拉开了。

    翻找了片刻,阿方拎着一只布口袋走了出来。

    他解释:“师父的很多法器威力都太大了,我没办法用,只能试试让鬼上身了。”

    说着,他拿出了一小瓶牛眼泪和一张黄纸符,递了过来:“那只冤魂上过你的身,肯定不会走远的,一定还在你附近,我帮你开阴眼,找到她的位置,然后用这张符贴在身上,就可以让她上身了。”

    接过牛眼泪和黄纸符,费南反问:“为什么不让她上你的身?”

    “啊?”

    阿方一愣,苦着脸嘀咕:“这不好吧?”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

    费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帮我打打掩护就好,用不着你冒险。”

    在门口的柳树上摘了两根柳叶,蘸了牛眼泪,涂抹在眼睛上,再睁开眼来,费南便看到了含春的真身。

    那是一团灰蒙蒙的烟雾,躲在院角柴棚下面,飘飘荡荡,没有定形。

    拿着黄纸符走了过去,费南直接跨入了烟雾之中,然后迅速将黄纸符贴在了身上。

    身上一冷,意识瞬间昏沉,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很快,他就重新清醒了过来,四下看去,烟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耳旁忽然有一个细蚊般的声音传来:“多谢恩公,奴家已经上了您的身了。”

    费南调出地图看了眼,自己的光标的确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人物面板上也多了一条后缀:被附身。

    抬了下胳膊,他感觉身体仿佛有些迟滞,身上也一阵阵的发冷,让他忍不住打着哆嗦。

    “奴家阴气重,白日里出现,需要借恩公的阳气蔽身,望恩公莫怪。”

    费南点了点头,沉声提醒:“记得我们的约定。”

    “奴家不敢忘记。”

    用外套将黄纸符盖住,费南向欢欢叮嘱:“你和小白在家里看家,别让小白出去乱跑啊!”

    说罢,他便冲阿方招手:“走吧!出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欢欢的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担忧。

    ……

    在阿方的指引下,费南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白玉楼。

    山塘镇水路紧靠清新港码头,属于货运重镇,每天都有来往的客商在此歇脚。

    压货辛苦,客商们每每靠岸,都要找地方放松放松。

    白玉楼作为镇上最大的娱乐场所,大门日夜敞开,生意极为火爆。

    阿方也是头一次来白玉楼,到了门口,看到那金碧辉煌的门脸,就有些心虚了。

    费南则十分坦然,迈开大步便走了进去。

    感受着身上的颤栗,费南知道,这是含春重回旧地,情绪激动所致。

    “两位老板,这边请。”

    看到他们进来,一个龟公便迎了上来,热情招呼,将他们引到了一处空桌落座。

    “两位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山塘镇吧?”

    龟公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热情攀谈。

    “第一次来又怎样?看着面生就想把我们当肥羊?”

    费南是故意来找茬的,说话自然夹枪带棒。

    “呃……我不是这意思。”

    龟公愣了,赶忙解释。

    “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哼!”

    费南从怀中摸出一摞银元票,拍在了桌上,大大咧咧的冲他吩咐:“你长得太丑了,我瞧着犯恶心,诺大个白玉楼就没有姑娘了吗?”

    龟公被他怼得有些恼了,但看在银元票的份上,还是将火气憋了回去。

    “是!是!我这就去安排。”

    龟公赶忙将一个路过送酒的丫头拉了过来,安排在了桌上:“小红,快陪这两位客官喝一杯。”

    身上一阵战栗,费南看着这个叫做小红的姑娘,顿时认出了她就是含春的记忆中,那天帮着徐老板按住她的两个姑娘之一。

    “老爷,奴家唤作小红,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奴家和老爷也是有缘呢!既是有缘,奴家便敬老爷一杯!”

    小红说话间,已经倒了两杯酒水,将一杯递到了费南面前。

    “哼!”

    费南哼了声,将脸别过一旁去,不搭理她。

    小红面上笑容一僵,随即笑着将酒杯收了回来:“老爷想必是舟车劳顿,没什么胃口,这杯酒,奴家就代老爷喝了。”

    说罢,她就将两杯酒都一饮而尽了。

    随即,她重新倒了两杯酒,递到了阿方面前,笑盈盈的问:“这位先生看着文质彬彬,倒像个读书人呢!”

    “哪里哪里。”

    阿方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一时间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小红见状,顿时笑得更灿烂了:“先生是读书人,可知道还有含‘千里’的诗句吗?”

    “这个……千里……千里……”

    阿方搜肠刮肚,很快想起了一句来:“千里姻缘一线牵!”

    “哎呀!是了呢!是有这句!”

    小红一抖手中的红色手绢,搭在了阿方的胳膊上,笑盈盈的说:“可是像这样一线牵吗?”

    阿方哪里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顿时紧张得骨头都酥了。

    “呦!我说今天早晨怎么门口有喜鹊叫呢?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呀!”

    一个声音传来,却是那吴妈妈被龟公叫了过来。

    看到她的身姿,费南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杀念。

    “别急!”

    他暗自安抚了下含春,表面不动声色的看了吴妈妈一眼,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第八百四十二章 咎由自取

    费南上下打量着吴妈妈,拿手一指她:“你,来陪我喝酒!”

    “啊?”

    吴妈妈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不是你是谁啊?过来!”

    费南一拍桌子:“麻利点!”

    吴妈妈笑容僵硬,看了眼桌上的银元票,呵呵笑着推辞:“这位客官说笑了,我人老珠黄,怕是要倒了客官胃口,我这就叫两个可人儿来陪客官,且稍等片刻。”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费南直接开口叫住了她:“旁人我看不上,就得你来!”

    “好呀!”

    一旁听到动静的宾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拍手叫好,大笑着打趣吴妈妈:“哎呀!难得人家客人有心,吴妈妈你就吃一回嫩草吧!”

    “有酒还堵不上你的嘴吗?喝你的酒吧!”

    吴妈妈有些恼了,插着腰冲他甩着手帕。

    “哈哈!我喝!我喝!快!飘香,堵住老爷的嘴。”

    那宾客在身旁姐儿的伺候下喝了口酒,随即冲吴妈妈挤眉弄眼:“你的嘴就让这位小兄弟堵吧!”

    吴妈妈气得七窍生烟,却也顾忌场面,不好发作。

    “怎么?是老爷我掏不起钱么?”

    费南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摞银元票,拍在了桌上,指着吴妈妈大喝:“今天我就吃定你了!”

    “好!”

    四周宾客齐声叫好,大笑起哄,纷纷撺掇吴妈妈。

    “吴妈妈,你就从了人家吧!有嫩草吃还有钱拿,是我我都愿意啊!哈哈!”

    “是啊!看这位老板如此身强体壮,又是年轻火力旺,正好领教你的七上八下**呀!”

    “靓仔!加油呀!我们都看好你!”

    被宾客们笑闹着,又看费南拿出了那么多银元票,吴妈妈面上红一阵白一阵,陷入了纠结。

    终于,她还是没能挡住金钱的诱惑,两手上前,飞快将桌上的银元票都拢进了袖子里,陪笑欠身道谢:“多谢客官打赏!织娘这厢有礼了!”

    “哎呦!多少年没听见吴妈妈的小名了,吴妈妈这是越活越年轻了呀!”

    众人哄笑打趣,吴妈妈翻着白眼,委身坐在了费南的大腿上。

    闻着吴妈妈身上刺鼻的胭脂味,费南强忍着恶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一层干了的水粉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一旁的阿方瞪大了眼睛,看着费南,一脸的惊恐。

    暗中瞪了他一眼,费南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分头行动,让他按照约定去搞定那个龟公。

    随即,他直接一抄手,将吴妈妈抄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四周宾客们大笑叫好,他们很多都是常客,和吴妈妈也都很熟悉,乐得看她的热闹。

    “哎呦!客官你可真心急呀!”

    吴妈妈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抱过了,不由得老脸一红。

    然而,她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找了个空房间,费南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回身将房门关了起来。

    大步走进卧室,将吴妈妈丢在了床上,费南背起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吴妈妈扭捏作态,坐起身来,嗔怪埋怨:“死鬼,也不知道轻点,知道你急,快上来吧!”

    费南却没有动身,他冷冷的看着吴妈妈,开口问:“吴妈妈,你看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嗯?”

    吴妈妈愣了下,疑惑定睛看去,辨认着费南的脸。

    忽然,费南的面容开始变幻了起来。

    他的头发开始生长,挽起了发髻,眉眼变得小巧精致,顷刻间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的面孔。

    这面孔有些熟悉,吴妈妈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含春!

    是含春!

    “啊!!!”

    吴妈妈大声尖叫了起来,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楼下宾客众多,听到了她的尖叫声,却没人在意,反而互相挤眉弄眼,开着些“年轻就是好”、“和我以前一样猛”之类的荤玩笑。

    啪!

    费南打了个响指,惊叫中的吴妈妈瞬间昏沉睡去。

    对于陌生人进行催眠,是需要经过一定的布局进行心理暗示的。

    之前费南就是在用银元票作为诱因,向吴妈妈进行心理暗示,现在的响指只是个开关罢了,“线路”他在下面的时候就铺好了。

    从怀中将那张黄纸符抽了出来,费南只觉一股森冷从体内抽离,浑身的不适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将黄纸符搓成了一个纸卷,费南抖手一弹,纸卷就刺入了吴妈妈的发髻之中。

    一股阴风刮过,昏死过去的吴妈妈浑身一震,睁开了眼睛。

    站起身来,她低头打量着身子,随即颤抖起来。

    “吴织娘!你也有今天!”

    她悲声低吼,声音凄厉。

    抱着胳膊,费南看着她问:“你打算怎么做?”

    伸手将头顶的簪子一把扯了下来,头发随之散了下来,附身的含春将簪子抵在了吴妈妈的脖颈间。

    费南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费南,含春阴狠的神色淡了些许,她忽然将簪子拿了下来。

    “为什么停手?”

    费南问她。

    含春摇了摇头:“奴家是想报仇,但不能连累了恩公,请恩公在房间等候,不要出去。”

    说罢,她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楼下,见她披散着头发下了楼,宾客们嬉笑着和她开玩笑。

    “诶?织娘怎么下来了?难不成那小子是个绣花枕头?这么快就被你摆平了?”

    “吴妈妈”没有搭理他们,只是拦下了一个送酒的丫头,将酒壶连同托盘一起接了过来。

    “哎呀!吴妈妈这是要拿出真本事了呀!水深火热都要用上了?”

    宾客们不疑有他,依然笑嘻嘻的和她开玩笑。

    端着托盘走到了楼上,“吴妈妈”回过身来,看着楼下宾客,环视了一圈。

    宾客们仰头看着她,神态各异。

    倒了一杯酒,“吴妈妈”举起酒杯,冲楼下举杯:“诸位,我敬你们一杯。”

    宾客们笑嘻嘻的端起酒杯,和她遥敬了下。

    但“吴妈妈”却并没有喝酒,而是将杯中酒向楼下倒去。

    宾客们见状,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吴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地上倒酒是敬给死人的,她这么敬酒,不是咒大家死吗?

    “吴妈妈”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语:“她作恶多端,她咎由自取……”

    忽然,她眼神一狠,拿起酒壶,仰头向口中倒起酒来。

    见她灌酒,楼下宾客重又开心起来,拍手起哄:“喝!喝!喝!”

    酒液飞溅,有两行浊泪从“吴妈妈”的眼角滑落。

    喝光了一壶酒水,“吴妈妈”像是喝醉了,摇摇晃晃的去扶围栏,却摸了个空,身子一歪,从楼上翻了下来。

    “哎呀!”

    楼下一阵惊呼,眼睁睁的看着她头朝下一头栽在了地上。

第八百四十三章 诬陷

    “吴妈妈!”

    有几个靠近的姑娘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呼出声。

    附近的龟公赶忙上前来将吴妈妈扶起,拍着她的脸,用力掐着她的人中。

    然而吴妈妈却紧闭着双眼,已经没有了知觉。

    宾客们见状,也没了玩闹的心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起身看着这边的情况。

    眼见吴妈妈气若游丝,龟公急忙大喊:“快请郎中!”

    看样子吴妈妈这次摔得狠了。

    宾客中有人叫嚷:“郎中?徐郎中在这里!在这里!”

    人群向后望去,却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掩面要走,但却被同桌的胖子伸手拉着,不让他走。

    “徐郎中!救人要紧!”

    周围宾客纷纷劝说,那老者这才放下手来,迟疑着走上前来,帮吴妈妈看伤。

    蹲下身子,他探手按在了吴妈妈的脉搏上,只搭了几秒,他就摇头松了手:“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啊?”

    龟公们惊了,急忙询问:“只是从这丈许高的地方摔下来,这就不行了?”

    “是啊!上次我从房顶上摔下来,也没什么大碍。”

    “徐郎中,你再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啊!”

    “不用看了,脉象已经快没了。”

    徐郎中无奈解释:“你年轻力壮,身子骨强健,摔一下也扛得住,她一个女流之辈,从这么高摔下来,怎么禁得住?”

    “哎呀!”

    一旁一个姑娘发现了吴妈妈凌乱发间插着的发簪,惊呼:“那根簪子好像插进去了。”

    徐郎中闻言,将吴妈妈头发拨开,正看到一根簪子插入了囟门处,只露了一节翡花簪尾在外。

    “嘶!”

    徐郎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是头先着地,刚好把这根簪子撞进了脑子里,那里是囟会穴,骨头脆软,正是一处死穴!”

    顿了下,他惋惜起身:“铜簪入脑,已经是没救了,倒霉啊!”

    龟公不待他说完,就已经坐倒在地,面色惨白。

    一旁的姑娘们顿时悲声痛哭了起来,一时间欢场变悲场,哭声一片。

    “哭什么?号丧呢?”

    楼上一个声音传来,却是坦胸露腹的费南从楼上探出了脑袋,没好气的问:“吵死了!吩咐拿些酒,这半天都不上来,磨蹭什么呢?”

    “拿什么酒!”

    龟公起身指着费南痛骂:“要不是因为你!吴妈妈怎么会摔死?”

    “什么?”

    费南故作惊讶:“谁死了?”

    说着,他好像才看到吴妈妈的尸体一般,哎呀叫了声,指着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左右!与我捉住他!送他去见官!吴妈妈是他害死的!定要叫他赔钱!”

    龟公指着费南恨恨嚷嚷,就要上去捉他。

    他这话一出,宾客们顿时不乐意了,纷纷开口指责:“你这王八也似的东西,是要讹人不成?我们都看到吴妈妈是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你这是张着嘴巴乱咬人啊!”

    “就是!若是像你这样,白玉楼我今后可是不敢来了。”

    “要紧的是把吴妈妈先收敛起来啊!放着个死人在这里,真是晦气!”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那龟公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情况?谁要报官?”

    门外忽然传来了声音,却是宪兵队的人问讯赶到了。

    队长带着一队宪兵,分开众人,来到中央,冲众人询问:“出了什么事?”

    龟公看到他,连忙起身,向他告状:“长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有人在我白玉楼害人!”

    “死人了?”

    队长也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吴妈妈,严肃询问:“凶手在哪儿?”

    龟公一指头顶:“就是他!”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队长一愣,随即惊喜问:“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过来玩玩而已。”

    费南没有过多解释。

    见他们认识,那龟公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说大师你杀了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队长客气询问。

    “我说了不算,你问问其他人吧!”

    费南摊了摊手。

    “队长!”

    之前拉着徐郎中的同桌胖子越众而出,颇为兴奋的自告奋勇:“我来说吧!我都看到了!”

    “你说。”

    队长看向他,点了点头。

    胖子挺了挺肚皮,指着吴妈妈说:“这女人是白玉楼的老鸨,我们大家都认识,都叫她吴妈妈。

    今天这位客人来白玉楼,点名要她陪酒,出手阔绰,吴妈妈就答应了。

    之后这位客人就和吴妈妈一起上了楼,但吴妈妈很快又下来帮客人取酒。

    取了酒,吴妈妈重新上楼,却在那处围栏前喝了起来。

    兴许是喝得猛了,吴妈妈没扶稳,从楼上摔下来了,却是不慎把簪子撞进了脑子里,给摔死了。

    这龟公见吴妈妈死了,非要一口咬定是这位客人害死了她,说要捉他去见官。

    再然后,队长你就来了,后面的情况就不用我多说了。”

    听了他的讲述,队长向龟公求证:“他说的是真的吗?”

    龟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队长见状,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他仰头笑着冲费南问:“大师,他说的可是真实情况?”

    费南撇撇嘴回答:“上楼前的情况基本属实,后面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我没看到。”

    “后面的情况也都是真的,我们都看到了。”

    有宾客跟着插话:“吴妈妈上楼时我们还跟她说笑,刚摔下来时,还是那位徐郎中帮她把的脉。”

    队长看向那徐郎中,徐郎中点头证实:“事情的确如此。”

    “好,事情已经清楚了。”

    队长一指那龟公:“你倒打一耙,诬陷好人,该罚!给我押走!”

    “不要啊!”

    龟公顿时慌了神,赶忙跪下求饶:“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队长板着脸不理会,只是让手下上前锁拿。

    “算啦!”

    楼上的费南开口了:“他也是关心则切,一时糊涂,就放他一马吧!”

    见他开口求情,队长这才摆摆手让手下松开了龟公。

    “念你是初犯,一时糊涂,这次就算了,饶你一次。”

    队长指着他训斥:“若不是大师开口求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龟公趴在地上给费南磕着头。

    “起来吧!”

    费南随口说了句,随即冲队长点了点头:“多谢了。”

    队长笑着客气:“不碍事,举手之劳罢了,怎么能让奸人污了大师的清白呢?”

    费南回屋穿好了衣服,下了楼。

    队长已经将宾客们疏散了出去,费南看了眼吴妈妈的尸身,冲队长打了声招呼:“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便迈步离开了白玉楼。

第八百四十四章 恶煞

    阿方已经混在宾客中离开了白玉楼,这小子本打算把龟公骗出来控制住,但却没能成功。

    不过也无所谓了,含春留在了白玉楼中,只要那家伙还在白玉楼,肯定就没他的好果子吃。

    带着阿方回到了家中,他们刚好碰到了回来的一眉道长和阿豪。

    一眉道长鼻子灵,一下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脂粉气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们去白玉楼了?”

    他冲阿方问。

    阿方有些畏惧,低着脑袋嗯了声。

    “那只冤魂呢?”

    一眉道长打量着费南。

    “还在白玉楼里。”

    费南耸耸肩回答。

    “你们把它留在那了?”

    一眉道长皱起了眉头,有些焦急的数落:“冤魂是会索命的,你们把它留在那里,是会闹出人命的!”

    “已经闹出人命了……”

    阿方嘀咕着说了句。

    “你说什么?”

    一眉道长瞪大了眼睛,一把扯过他问:“谁死了?”

    阿方不敢隐瞒,结结巴巴的把白玉楼中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坏了!”

    一眉道长焦急不已,忍不住斥责:“阿方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还特意把你留下来,就是想让你拦着些阿南,把握好分寸。冤魂发狂后有多麻烦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阿方不敢反驳,费南上前正色说:“师公,你要怪就怪我吧!事情都是我做的,和阿方没关系。”

    “阿南,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一眉道长忧心忡忡的埋怨:“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你还真放那冤魂去杀人啦!”

    “该杀之人,留在世上做什么?”

    费南神色坦然。

    “唉!”

    一眉道长摇头叹息:“那吴妈妈虽然手段狠辣,但罪不至死,毕竟不是她杀了含春,直接杀了她,手段未免过激了些。”

    “不是她亲手杀的,但和她亲手杀的没什么区别。”

    费南皱眉说:“这么多年来,被她逼死的良家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这还罪不至死吗?”

    “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一眉道长无奈解释:“这些年兵荒马乱,打仗死的,饿死的,病死的人不计其数,那白玉楼里的女人,如果不是觅得这样一处地方谋生,说不定早就死了,那吴妈妈的确是个恶人,但也算是活人不少呀!总不能全盘抹去吧?”

    “不是这样的。”

    费南正色说:“打仗死的,饿死的,病死的人的确多得多,但害死他们的是这个时代,这个不稳定的世界。的确,白玉楼里的女人是靠着操持皮肉生意,活了下来,但这不是吴妈妈的功劳,而是这个行业的功劳。

    就算没有吴妈妈,换个刘妈妈,李妈妈,那些女人也照样活得下来。

    但因为吴妈妈,的的确确有很多人被她逼死,这是她个人的恶行,动机主动,罪加一等。”

    “这……”

    一眉道长被他辩驳得说不出话来,摇头惋惜:“都是可怜人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真正的太平盛世。”

    阿豪忍不住插话开口:“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绝不会让那些人那样欺负!”

    “你是男人,你当然可以这样想啦!”

    阿方不服气的辩解:“女人进了那种地方,要么放弃名节,要么守节而死,还能怎么办?”

    “都别说了。”

    一眉道长打断了他们,皱眉说:“那冤魂杀了人,添了煞气,我得尽快过去收了她,不然今晚白玉楼就得变成鬼楼了。”

    “不至于吧?”

    费南回忆起在房间里,含春动手时,忽然因为不想连累他,而悬崖勒马的样子,沉吟:“我看她怨气虽深,但还保留着一丝人性,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

    “那可不一定。”

    一眉道长神色严肃:“你也说了,是人性,人才有人性,它现在是冤魂,冤魂是没有人性的。

    她在死时,就因为怨念而选择留在了这个世界上,放弃了投胎转世的机会,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等于放弃了人性。

    它无法投胎转世,即便报了仇,它也还是个孤魂野鬼,只能东躲西藏,稍有不慎,就会烟消云散。

    如果借由报仇,杀了人,积攒了煞气,它就能变成恶煞,拥有了修成魔神的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它会不会是故意作出让你怜悯的样子,来让你放松警惕,来获得这个难得的机会?”

    费南沉默了,他当然想过含春会不会是在骗自己,打着报仇的幌子,实际上是想借尸还魂。

    但他却没想到还有杀人凝煞这一出。

    被一眉道长这么一说,他忍不住开始怀疑了。

    一眉道长跟着说:“就算它不是骗你,但冤魂就是冤魂,如果被它杀的人多了,煞气凝聚,成了恶煞,杀不杀人就不由它说了算了,就会变成一种本能。”

    “是我大意了。”

    费南点了点头,正色说:“我支持她报仇,但绝对不支持她滥杀无辜。”

    “孺子可教。”

    一眉道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白玉楼,时间还来得及。”

    和一眉道长一同返回白玉楼时,楼里已经关门歇业了。

    刚刚才死了人,这时候开门也不会有生意的。

    看到费南回来,来开门的龟公脸色很不好看,想来是以为他又是来找麻烦的。

    “我看那个吴妈妈死得蹊跷,怀疑是你们这里风水有问题,所以请了大师来帮你们看看。”

    费南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一眉道长走进了楼中。

    一眉道长显然对这里的风尘气息很不习惯,一路走来都皱着眉头,摈着呼吸。

    吴妈妈的尸体已经被收敛了起来,原来躺着的地方撒了一圈生石灰,可以看出个人的轮廓。

    “一眉大师,你来了呀!”

    队长还没走,正在这里处理案情,见他过来,很是热情。

    “这案子是你在处理?”

    看到他,一眉道长松了口气,他们好歹算熟识。

    “是啊!刚回来就碰上了命案,真是倒霉。”

    队长摇了摇头,问:“我听他们说,你是来看风水的?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一眉道长有些尴尬,看了费南一眼,才板着脸说:“我听说了这里的情况,感觉有些不对劲,怀疑有脏东西作怪,所以就来看看。”

    “脏东西……”

    队长闻言缩了缩脖子,前几日看到的那吸血鬼糜烂的恐怖面孔再次浮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是得好好看看……那个,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你们处理完了去叫我好了。”

    说着,他便带着手下,一溜烟跑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阿祖

    看着他匆匆离去,费南摇了摇头。

    看来前两天给他下的心理暗示还是种深了点,不过这么怂的人是怎么当上宪兵队长的?

    队长在的时候,龟公的表现还很正常。

    待他和手下离开后,龟公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尸体在后院吗?我去看看。”

    一眉道长正要往后院走,却被龟公拦住了。

    “看什么?”

    龟公瞪着他,又看了眼费南,却不让开。

    跟着,其余几个龟公也围了上来,站在了他身后,挡住了一眉道长的去路。

    “你们做什么?”

    阿豪阿方上前一步,挡在了一眉道长的身前。

    费南看着龟公,没有说话。

    虽然他身上还带着枯萎效果,全属性只有原来的20%,但对付这么几个家伙,还是不成问题的。

    龟公扫了他们一眼,板着脸说:“人死不能复生,看了也没什么用,几位请回吧!”

    一眉道长皱起了眉头,正色说:“我不是单纯要看死者的尸体,我是要检查一下贵楼前后的风水,死者死因蹊跷,你们可能会有危险……”

    “不需要!”

    龟公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伸了伸手,看样子是想推搡,却又收了回去,只是冷着脸说:“今天我们白玉楼出了事,不便接客,几位请回吧!”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是说……”

    一眉道长还想说些什么,那龟公不耐烦了,从一旁抄起把凳子大骂:“都说了今天不接客,你这咸湿佬怎么还是不走?大白天来玩女人,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青楼里的女子也是要睡觉的!赶快走!”

    “你!”

    一眉道长被骂得懵了,也有些恼火了:“真是好话说不听,你们就要大祸临头了知道吗?”

    “要你管?”

    龟公端起凳子架在身前,咬牙向他怼来,口中大喊:“借光!借光!”

    他是想把一眉道长推出去。

    但费南却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凳腿,看着他问:“干嘛?想动手啊?”

    龟公咬着牙,梗着脖子说:“怎么?我们不做你们生意还不行吗?哪有逼着人强卖的?”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

    一眉道长按下费南的手,冲龟公说:“这样吧!我帮死者免费做一场法事,你让我看看死者和前后院,怎么样?”

    龟公却只是不松口:“我们下九流的贱籍没资格请你这样的大师做法事!请回吧!”

    “真是好坏不分!冥顽不灵!”

    一眉道长有些生气了。

    不过费南却看出了些东西,拉了拉他,将他和阿豪阿方一同叫出了白玉楼。

    龟公如避蛇蝎般的将门关死,将他们关在了外面。

    阿豪阿方愤愤不平的嚷嚷着,一眉道长仰头看着门楼,却也像是想到了什么。

    费南开口提醒:“一个老鸨在那么多宾客面前惨死,接着就传出这里风水不好的话,那这白玉楼可就真开不下去了。”

    出来后,一眉道长也想到了这层道理。

    那几个龟公是为了保住白玉楼的招牌,才不惜得罪他们连同可能会找麻烦的宪兵队,也要将他们赶出来的。

    但那只冤魂怎么办?他已经可以看到一丝丝煞气在门楼上方凝聚了,那只冤魂肯定就在白玉楼里,只是进不去,该怎么抓住它呢?

    “不急。”

    费南笑着说:“他们现在是肯定不会让咱们进去的,不过等他们吃了苦头,态度就不会这么坚决了。”

    “但那冤魂再出手伤人怎么办?”

    一眉道长还是很担心。

    “伤人就伤人呗!反正就算死,也是那个龟公先死,人是他杀的,要找也是第一个找他。”

    费南摊手:“先等等看吧!”

    “唉!也只有这样了。”

    一眉道长叹息着摇了摇头。

    ……

    白玉楼内,听到外面重新安静下来的小姐们都从房间里出来,聚集到了一楼大堂。

    “宪兵队走了?”

    “刚才那几个人说什么?风水不好?该不会真有脏东西吧?”

    “吴妈妈才死,也说不准啊!”

    “哎呀!吓死人了!这下怎么办啊?”

    小姐们聚在一堆,叽叽喳喳的说着,闹哄哄的一片。

    有人冲那龟公建议:“阿祖,你们快去棺材店拉一副棺材来,把吴妈妈先埋了吧!放在后院也不好啊!”

    那叫阿祖的龟公面色阴沉,瞪着她们,一个个看去。

    被他的眼神所慑,小姐们纷纷安静了下来。

    吴妈妈活着的时候,他就是吴妈妈的姘头,也是楼里最凶悍的打手,小姐们都很怕他。

    “都听着,所有人都回房间里去,谁也不许出来!”

    他冷声吩咐了句。

    小姐们赶忙你推我搡的回到了楼上,进了房间,将门紧闭了起来。

    “祖哥。”

    龟公们都看向阿祖,等着他吩咐。

    深吸了口气,阿祖开始安排:“阿斌,你去棺材店加紧打一副棺材,阿元,你带着其他人,把守前后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龟公们纷纷去忙活,阿祖沉着脸,来到了后院柴房。

    柴房里,吴妈妈的尸体平放在一面破旧的门板上。

    看着她,阿祖眼神复杂。

    这间柴房是他们专门收拾不听话的小姐的,有不少人都死在了这柴房里,没想到今天吴妈妈也躺进了这间柴房。

    这间白玉楼是吴妈妈半辈子的心血,他甘愿和吴妈妈搞在一起,也是为了这间白玉楼。

    吴妈妈也清楚这点,所以这些年一直对他多加防范。

    不过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他也培养出了不少心腹。

    他本想找个机会弄死吴妈妈,好顺理成章的接管白玉楼。

    但没想到老天照顾,吴妈妈居然就这么摔死了。

    那道士说什么脏东西,他是不信的。

    鬼也怕恶人,这些年下来,他手里的人命没有十条也有七八条了,真遇到什么脏东西,他也不怕……

    咚!

    柴房的木门忽然合上了,猝不及防。

    吓了一哆嗦,阿祖回身快步走到柴门前,伸手去拉。

    但不知道为何,柴门却卡死了,任由他怎么抠也抠不开。

    嘎吱!

    身后木板响动,他惊恐的回头看去,却见已经死去的吴妈妈居然直挺挺的从门板上站了起来!

第八百四十六章 你是含春?

    “吴妈妈”的身子已经僵硬,她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阿祖,一步步向他走来。

    “织娘?你……你还活着?”

    阿祖身子靠在门板上,眼角微微抽搐,冲“吴妈妈”问了句。

    “吴妈妈”没有回答,她伸手抓住了头顶的簪尾,一点点将带着鲜血的簪子拔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阿祖感觉自己的头皮仿佛也被揪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谁?”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是谁?你看不出来我是谁吗?”

    “吴妈妈”声音冰冷,带着无边的恨意,手中簪子上血渍乌黑,阿祖仿佛可以闻到它散发的腥臭味。

    俯身捡起了一根柴棍,阿祖给自己壮胆似的咬牙低吼:“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但颤抖的柴棍却出卖了他,面对活人时,他的确谁也不怕,但面对一个死人,他还是有些怕了。

    “没错,怕有什么用?我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才会被你害死。”

    “吴妈妈”的脸开始一点一点腐烂,露出了森森白骨,就像是被酸水浇过一样。

    酸水?

    阿祖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她颤声问:“你……你是含春?”

    “你想起我啦?”

    “吴妈妈”咧嘴笑了起来,鼻子唰地掉在了地上。

    阿祖一颗心顿时像是坠入了冰窖,别过了脸去,不敢再看她。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人家正主找上门来了,阿祖避无可避。

    “你抬头看我呀?”

    “吴妈妈”走近:“我活着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偷偷看我吗?现在怎么不看了?”

    余光看到她越走越近,阿祖终于抵挡不住心理压力,大吼着拼命挥舞着柴棍,像是疯了一样。

    “你不要过来!”

    他闭着眼睛大吼:“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不信你就试试!”

    拼命大骂着,他将手中的柴棍挥舞得密不透风,眼睛却不敢睁开。

    良久,他气喘吁吁的停了手,仔细听去,身前仿佛没有了动静。

    小心的睁开一只眼睛,他偷偷往身前瞄去,眼前空荡荡的一片。

    他往门板处看去,“吴妈妈”的尸体依然躺在上面,一动不动,保持着他刚才进来时看到的样子,面部也没有腐烂。

    难道刚才都是幻觉?

    他小心的上前两步,用手中的柴棍杵了杵“吴妈妈”,尸体死沉,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那个含春应该是吓跑了。

    松了口气,他回身要离开,一个腐烂的面孔却漂浮在他的身后。

    “啊!!!”

    他大叫起来,向后倒去,正摔在了“吴妈妈”的尸体上。

    手忙脚乱的爬起身,他看向身后处,那张腐烂面孔却消失了。

    不待他反应过来,身后忽然探出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嗬……嗬……”

    他拼命掰着那双冰凉的手,但那双手的力气大得惊人,任由他怎么掰都掰不动,反而越捏越紧。

    含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吗?”

    拍着那双手,阿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忽然,那双手松开了他。

    “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阿祖昏迷前只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棺材店伙计赶着牛车,拉着棺材,和龟公一起来到了白玉楼后门。

    招呼守在后门的同伴开了门,让牛车赶了进来,那龟公冲同伴问:“祖哥呢?”

    “在吴妈妈那里吧?”

    同伴随口回了句。

    “那就直接把车赶过去吧!”

    龟公向棺材店伙计示意,随即冲同伴们招呼:“都来搭把手,早点收敛了,趁晚上去乱坟岗埋了。”

    跟着伙计把牛车赶到了柴房前,龟公冲柴房喊:“祖哥!棺材买回来了!是搬进去还是放外面?”

    柴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那龟公疑惑上前,伸手去推柴门。

    柴门关得严实,他没能推开。

    伸手敲了敲,他贴着门缝喊:“祖哥!你在里面吗?”

    嘎吱!

    柴门忽然被拉开,他差点一趔趄跌进去。

    站稳身子,他向里看去,正看到了站在门内的阿祖。

    “祖哥?我叫你你怎么不应声啊?”

    龟公疑惑问。

    阿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半晌才开口问:“叫我做什么?”

    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龟公挠了挠脑袋,指向牛车:“棺材买回来了。”

    看了眼棺材,阿祖眼神冰冷:“就一口?”

    “嗯?”

    龟公愣了:“你不是让我买一口吗?”

    “一口怎么够?”

    阿祖看着他,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怎么也得四口啊!”

    “四口?”

    龟公惊了:“又有谁死了?”

    阿祖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出门,反而转身重又走了进去,头也不回的吩咐:“你和阿德进来帮忙。”

    “哦。”

    龟公不疑有他,冲那边帮忙卸车的同伴招呼:“阿德!进来帮忙了!”

    阿德停了手,从车上跳了下来,跟着他进了柴房。

    棺材沉重,伙计一个人搬不下来,就坐在车帮上等候。

    两个龟公跟进了柴房,那扇柴门忽然“哐”地一声猛地关上了。

    “啊!!!”

    柴房里忽然传来了两声凄厉的惨叫。

    伙计吓了一跳,赶忙跑到柴房门口,拍着柴门问:“怎么了?谁伤着了吗?”

    然而这会儿,门内却没了动静。

    伙计有些心虚了。

    怎么办?要跑吗?

    还有一半的棺材钱没收到,怎么跑?

    犹豫了下,他向柴房一侧绕去。

    柴房侧面有个小窗户,开在高处。

    来到窗下,他冲窗口问:“大佬!别玩我啊!开门啊!”

    柴房内依然没有动静。

    他找了几块碎砖,在窗下摆成一摞,踩了上去,攀上了窗沿。

    两手用力拉起,他将脑袋探了上去,向柴房里看去。

    “啊!!!”

    一声惊叫,他直接仰头摔了下去。

    地上碎砖许多,他正摔在了一块上,膈得大腿剧痛。

    但他不敢停留,强撑着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后门跑去,连牛车也不要了。

    “鬼……鬼……”

    他口中叫着,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白玉楼。

    在他们去往后门时,一眉道长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小心跟了上来。

    伙计一出门,差点撞上一眉道长。

    看着他仓皇逃远,一眉道长面色严肃,快步冲进了白玉楼后院。

第八百四十七章 停手吧!

    冲进后院,一眉道长环视一圈,视线很快就落在了那间柴房上。

    “不好!”

    他面色一变,忍不住低呼:“煞气冲天!它开始凝煞了!”

    费南跟着追了进来,用早已准备好的柳叶在双眼上抹了下,再看向柴房时,果然看到了上方一层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的黑色煞气,正在越烧越旺。

    “阿豪!阿方!随我布阵!”

    一眉道长将包袱抖开,拿出令旗红线等布阵法器,向柴房冲去。

    阿豪阿方应声跟上,紧随其后。

    然而,他们刚跑到柴房边,就感觉到四周忽然暗了下来。

    抬头看去,天色正在迅速阴暗下来,远处有浓厚的乌云飞速飘来,遮蔽了整片天空。

    呼!

    狂风席卷,飞沙走石,乌云聚集在低空,仿佛触手可及。

    “糟了!来不及了!”

    一眉道长冲阿豪阿方大喝:“结弓!”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红绳丢向了阿豪。

    接过红绳,阿豪和阿方快步跑到一眉道长身前,将红绳扯开,一人抓住一端,身子向后仰去,将红绳崩直。

    一眉道长从包裹中抽出了一根令箭,把箭尾搭在红绳上,向后扯去。

    阿豪和阿方的力量让红绳变得如同弓弦一般,一眉道长取出一张纸符,将纸符贴在了令箭上,随即松手,令箭便嗖地飞了出去,钉在了柴房房顶之上。

    嗤!

    仿佛冰雪消融,那层无形的煞气霎时间就消散了许多。

    这招有用!

    一眉道长面露喜色。

    但随即,一阵阴恻恻的哭泣声就从柴房中飘出,传得四面八方都是。

    “嘤嘤嘤~!”

    哭声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天空中的乌云涌动开始停歇,空气也仿佛凝滞了起来。

    一眉道长喜色一窒,面色重又凝重了几分。

    煞气声势虽然消减了不少,但仿佛更加凝练了,再加上天空的异象,这不像是被压制的感觉,反而像是在憋什么大招。

    啪嗒!

    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头顶。

    一眉道长抬头看去,乌云浓厚,如同近在眼前。

    啪嗒!

    又是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又是一滴……

    很快,天空中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密集无比,而且冰冷刺骨,瞬间将一眉道长众人淋成了落汤鸡。

    柴房房顶之上,那张符箓也被雨水打湿,朱砂溶解,黄纸软烂,没一会儿就四分五裂了。

    煞气瞬间暴涨,冲天而起,比刚才声势更大了几分。

    “糟糕!”

    一眉道长面色难看。

    忽然,雨水一停,他回头看去,却是费南举着一把雨伞站在了他身边。

    “让我来跟她谈谈。”

    费南面色平静的将手中雨伞交给了一眉道长,迈步向雨中走去。

    然而,当他一步迈进雨中,如同瓢泼的大雨却瞬间停了下来,没有落在他身上半点。

    看着涌动的煞气,费南开口询问:“含春,你能听到吗?”

    砰!

    柴房柴门忽然洞开,内部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没有犹豫,费南迈步就向柴门走去。

    “阿南!不要上当!”

    一眉道长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费南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神色平静的说:“没关系,我相信她。”

    迈步走进了柴房,费南身后的柴门轰然关闭。

    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费南逐渐看清了柴房中的情况。

    和他在含春记忆中看到的柴房一样,这间昏暗的小房子里空间狭小,堆满了柴薪杂物,很是脏乱。

    吴妈妈的尸体躺在木板上,脖颈上插着簪子。

    柴房中央的地面上则并排躺着三个男人,正是当日奸杀了含春的阿祖和另外两个龟公。

    他们已经身死,地图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光标。

    然而,柴房之中,却没有含春的身影。

    “含春,你放我进来,却又不现身,是什么意思?”

    费南正色问了声。

    “恩公……”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凄婉的声音。

    费南回身,含春的冤魂就飘浮在他的身后。

    如今的她,模样更加恐怖了几分,腐烂的面部有丝丝黑雾飘散,一双眼睛也没有了眼白,和牙齿一样,变得漆黑一片。

    看着她的样子,费南有些愕然,他的确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平复心情,费南冲她说:“恭喜你,大仇得报,你感觉怎么样?”

    含春神色复杂,一时间也说不清是畅快还是迷茫,她盈盈下拜,冲费南叩首致谢:“多谢恩公,帮含春报了大仇,含春永生不忘恩公的大恩大德。”

    “既然已经报仇成功,那就随我回去吧!我送你转世投胎。”

    费南向她伸出手来。

    抬头看着他,含春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凄凉的笑了笑,摇头说:“不,我不走。”

    “为什么?”

    费南皱起了眉头:“你已经报了仇,还留在这里坐什么?早些转世投胎,它不香吗?”

    痛苦的闭上眼睛,含春身上弥漫的黑雾愈发浓重了几分,她攥紧了拳头,咬牙低吼:“还不够!我还没有报完仇!那个徐老板,还有小红小绿,还有这间白玉楼,如果不是他们和这个地方,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他们都要死!我要这里夷为平地!”

    “够了!”

    费南喝止了她,严肃训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有怨气,我也支持你报仇,甚至还帮你提供了便利。

    吴妈妈和这三个人的确该死,是他们害死了你,但你所说的其他人,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

    你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没机会回头了!”

    “那又怎样?”

    含春唰地站起了身,面上狰狞,身形仿佛都膨胀了几分:“我已经死了!还在乎回不回头吗?我要报复所有害过我的人!我要让他们都尝到我受过的痛苦!”

    “你已经入魔了!”

    费南盯着她,严肃说:“含春!听我一句劝!停手吧!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那个徐老板,我会亲自去教训他,小红小绿,我也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但是你,是时候放下仇恨了!听话!跟我回去!我帮你转世投胎!不要一错再错了!”

    看着他,含春摇了摇头,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你想做什么?”

    费南见她后退,心中暗生不妙。

    “恩公,我不想伤害你,你走吧!”

    含春退到了暗处,身形已经黑去了大半。

    她忽然扬手,柴房门轰然打开,费南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就从柴门中倒飞了出去。

    “含春!”

    他怒喝一声,死死盯着含春。

    含春隐在暗处,只剩下了一双眼睛,眼神凄楚间还带着一丝感激和决然。

    柴门关闭,将她的身形掩去,费南凌空扭身翻滚,站稳了身形,面色有些难看。

第八百四十八章 北帝伏魔阵

    “阿南!你没事吧?”

    一眉道长上前来询问。

    摇了摇头,费南盯着柴房:“她入魔了,还要杀人。”

    “既已入魔,不能渡它,就只能除魔卫道了。”

    一眉道长严肃看着柴房上空越来越浓厚的煞气,有些担忧的说:“它煞气已凝,如果再被它多杀几个人,恐怕就制不住它了。”

    “你打算怎么做?”

    费南问他。

    “你帮我护法。”

    一眉道长从包中取出了罗盘,冲阿豪阿方吩咐:“阿豪阿方!助为师布北帝伏魔阵!”

    “是!”

    阿豪阿方上前侍卫一眉道长左右。

    头顶乌云浓厚,什么也看不清,一眉道长索性闭上了双眼。

    托着罗盘,他脚下踢星踏斗,手中掐诀计算,竟是在推演星辰位置。

    忽然,他眼中精芒一闪,仰头看去。

    只见它双眼莹润,仿佛可以透过云层看到天外天。

    “阿南!令旗!”

    他冲费南喊了声,费南将他包裹中的令旗拿出,向他丢了过去。

    挥动衣袖一甩,他将那七面令旗甩出,钉在了柴房正北面的空地上,形如勺匙,正对照了北斗七星。

    阿豪阿方快步冲上前去,飞快用朱砂染透的红绳将令旗固定在了地面上。

    “伏魔剑!”

    一眉道长大喝一声,费南扬手就将包裹中的铜钱剑向他掷去。

    “起!”

    一眉道长手中掐诀,向那铜钱剑一指,铜钱剑竟然随着他的剑指飞了起来,围着他盘旋一周,向那座伏魔阵飞去。

    “破!”

    双手剑指并起,一眉道长向铜钱剑猛地一指,随即一步跃出。

    哗啦!

    半空中,那串铜钱剑忽然散开,散成了七七四十九枚铜钱,向阵中落了下来。

    按照八卦方位,铜钱均匀布在了阵中七方,分毫不差,单独留下了震位。

    跃起而来的一眉道长正落在震位上,补齐了大阵。

    叮!

    四十九枚铜钱像是齐齐被敲击了下,发出了一阵嗡鸣,从地面上悬浮了起来。

    像是感应到了大阵的结成,柴房上方的煞气愈发浓郁了几分。

    一眉道长掣出桃木剑,凌空舞动,随即轻轻一跃,竟踩在了漂浮的铜钱上,稳稳站立。

    依次踩着铜钱,他一边舞动桃木剑,一边高喊:“吾是太上之子,为老君所使。头戴日月,身佩北斗。上告天帝,召唤吏兵。头戴华盖,足蹑魁罡。何神不走,何鬼敢当。缚汝必定,治汝横伤。病人先无罪状,何敢辄犯贤良。吾含天地之正炁,咒破邪鬼之殃。咒神神自死,咒鬼鬼自亡。急急如律令!”

    轰!

    柴房房顶忽然炸裂开来,尘土四散,煞气涌起,竟隐约形成了一道人影,足有数十米高,涌动不休。

    “老道士!我只想报仇,不想伤你性命!速速离开!”

    含春的声音从煞气中传出,凄厉阴森。

    “兀那冤魂恶煞!休要执迷不悟!你已大仇得报,若再行凶,便是伤及无辜!快快停手!我还可念你悬崖勒马之行,助你转世投胎。若你一意孤行,便是逼我出手,降妖除魔!休怪我道法无情!”

    “今日谁也阻止不了我!闪开!”

    那煞气人影直接俯身扑下,探出巨爪向一眉道长抓去。

    “恶煞敢尔!”

    一眉道长正气凌然,手中桃木剑挥舞,扬手便带出一道闪电,劈向了恶煞。

    咔嚓!

    电芒如蛇,直接贯穿了恶煞头部,直接将它的头颅轰去了大半。

    但煞气涌动,恶煞重又生出了一颗完整头颅,并没有受到重创。

    “啊!”

    恶煞怒吼:“你若阻我,我便先杀了你!”

    它合身扑下,张开巨口向一眉道长咬去。

    一眉道长丝毫不惧,扬手洒出一片符箓,法剑刺出,符箓尽皆燃起了熊熊烈火,将恶煞身躯烧去大半。

    “吼!”

    恶煞痛吼一声,抽身回去,疯狂涌动起来。

    失去了房顶的柴房终于不堪重负,墙壁倒塌,露出了其中四具尸体。

    那恶煞身躯受损,探爪向那四具尸体一抓,就抓出了四团微弱荧光来。

    “你敢!”

    一眉道长大怒,用剑尖指着它大喝:“你取他们性命,只算因果报应,但你若是连他们的魂魄也不放过,便是有伤天和!天都不容你!你便再也别想转世投胎了!”

    那恶煞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直接将四团荧光丢入了口中,猛地咬下。

    “啊!”

    “不要!”

    隐约有几声惨叫从恶煞口中传出,随着荧光破碎,那四人转瞬间就已经是魂飞魄散。

    随着恶煞的动作,半空中忽然炸响了一道闷雷,滚滚而来。

    一眉道长盯着它,冷声说:“你已坠魔道,再无转圜余地,终是你咎由自取,多说无妨,受死吧!”

    说罢,他扬剑作法,冲费南大喊:“阿南!帮我护法!”

    柴房之中,四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化为了四具白骨,浓厚的乌黑煞气滚滚蒸腾,将恶煞堆到了百米之高。

    那恶煞已经看不出了人形,只有一团狰狞涌动的煞气,张牙舞爪。

    “吼!”

    它大吼一声,向一眉道长扑来。

    轰!

    一道真龙气劲冲来,正中它的胸腹,却是费南运起了降龙十八掌,挡在了一眉道长身前。

    嗤!

    真龙气劲将煞气蚀去一层,但可惜费南身上还有枯萎效果,对它的伤害有限。

    恶煞吃痛,利爪轰然砸下,正中费南头顶。

    但它没能完全落下,被一层无形力量挡在了距离费南一厘米之外的区域。

    那是费南护住周身的念力。

    靠着未被削弱的念力,费南堪堪挡下了这一爪。

    被他这一阻,一眉道长已经成功开坛引阵。

    “天煞煌煌,地煞正方。邪精百鬼,何敢隐藏。飞罡一吸,万鬼消亡。左魁右罡,神圣摄锁。毋令走逸。”

    将桃木剑背在身后,一眉道长大喝:“放它进阵!”

    费南没有犹豫,马上闪身躲开,刚好躲过了恶煞扑下的撕咬。

    眼看恶煞就要咬到自己身上,一眉道长忽然举剑向天:“神将疾速锁坛!吾奉北帝敕,急急如律令!”

    咔嚓!

    半空中电蛇涌动,顷刻间齐齐放电,正劈在阵中七七四十九枚铜钱上。

    闪电密集,仿佛凝成了一道巨大的网牢,将冲进阵中的恶煞困在了阵中。

    一眉道长面色庄严,手中桃木剑电光萦绕,与阵中电网相连,将恶煞层层捆住,动弹不得。

    他盯着恶煞,口中诵咒:“帝君之臣,名书玉清,下统六天。北帝鬼宫,悉是我营。我之所部,何鬼敢生。左佩豁落,右带火铃。掷火万里,威制千灵。有犯者戮,有干者刑。帝君有命,收捕不停。天光骇动,群魔遁形。急急如帝君勑律令!”

    轰隆!

    霎时间电芒夺目,将天地闪得一片雪白。

第八百四十九章 遗憾

    无数道闪电劈向大阵,阵中电网收束,恶煞身形在电网的灼烫下,如同冰雪消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

    一眉道长咬牙苦苦支撑,伏魔阵对法力的消耗很恐怖,他坚持不了多久,必须要在法力耗尽前将恶煞消灭才行。

    “吼!”

    恶煞在电网中左冲右突,却被层层削弱,无法冲出大阵。

    昂~!

    真龙气劲涌动,费南也在一旁奋力输出,加速削弱恶煞的状态。

    他虽然处于枯萎状态,但降龙十八掌对阴邪类生物还是有伤害加成的,多少能打点伤害。

    滋啦!

    阵中的一眉道长身上忽然腾起了一团电芒,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师父!”

    阿豪和阿方冲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咳咳!”

    一眉道长咳嗽着,口中喷出一股白烟。

    他身上的衣服被电得焦黑,冒着青烟,头发也根根竖立,样子很是狼狈。

    “还是法力不够啊!”

    他很不甘心的盯着只剩下之前身躯四分之一的恶煞,想要强撑着站起身,却脚下一软,又坐回了地上。

    “吼!”

    恶煞狂吼着,将地上的令旗统统扫倒,破了大阵。

    一眉道长离开了阵眼,大阵本就停了下来,自然无法抵抗。

    将大阵搅得七零八落,恶煞重又看向了一眉道长,拧身一卷,顿时化为了一道阴沉的旋风,向这边卷来。

    唰!

    一道身影冲了过来,费南运起神行百变,赶到了一眉道长身前,举起右手,手中却攥着一根十字架。

    恶煞化为的阴风随着旋转行进,声势也越来越大,院中飞沙走石,更加昏暗了许多。

    站在原地,费南静静盯着阴风,不闪不避。

    阴风渐近,向前一突,将费南吞进了风中。

    阵阵寒风阴冷刺骨,费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到了阴风中央后,他感觉却又重新温暖了起来。

    “恩公救我……”

    一个微不可查的声音在呼啸声中若有若无。

    费南神色不变,只是缓缓开启了圣光天启的技能。

    一团明亮的光芒从十字架顶端的钻石中迸发了出来,将阴风刺得千疮百孔。

    化入阴风中的恶煞受到了圣光的无差别攻击,开始消损。

    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圣光天启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威力。

    但它好歹是金色物品的大招,就连鲁斯伯爵都吃不住它的伤害,更何况这个还没成型,就被伏魔阵杀去大半的恶煞了。

    光芒闪烁间,阴风消散,恶煞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轰然碎裂,露出了其中含春的冤魂。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退散,将要落山的斜阳金黄,洒下万丈光芒。

    嗤!

    在阳光的照射下,含春的身形开始越发淡薄,如同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盈盈拜倒在地,含春向费南道谢:“多谢恩公手下留情。”

    摇了摇头,费南沉声说:“就算我手下留情,你也活不下去了。”

    “无妨,能在临死前,和恩公再说两句话,含春已经心满意足了。”

    含春的身形如同水波般荡漾,下半身已经开始消散。

    她看向一眉道长,欠身致歉:“对不住道长,奴婢实在压不住煞气,伤了道长,望道长不要记恨。”

    被阿豪搀扶着站起身来,一眉道长摇摇头:“你动了杀念之时,就已经沾染了煞气,化为恶煞之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相信这并非是你本意。”

    顿了下,他神色复杂的说:“只可惜,你杀孽太重,煞气缠身,已经无法投胎转世了。”

    回身望着柴房废墟中的那几具枯骨,含春幽幽叹息:“我来人世间走这一遭,受尽苦难,如今大仇得报,我已再无遗憾,了无牵挂。”

    她的身形已经消散到了腰腹部,所剩无几的身子也愈发透明,几乎要瞧不清样貌了。

    重新看向费南,含春黯然开口:“恩公,奴婢已无时日,不知恩公能不能满足奴婢最后一个愿望?”

    费南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奴婢想死在恩公手里。”含春目不转睛的看着费南。

    沉默片刻,费南认真点头:“好!”

    含春的身形已经消散到了胸口处,她悠悠飘到了费南近前,仰面看着他,像是想把他的每一丝细节都记在心里。

    “恩公。”

    她看着费南问:“你为什么最后收手,没有杀死奴婢?”

    费南看着她,平静说:“因为你赶我出柴房时,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

    含春眼眸闪烁着最后的明亮,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我看得出,那并不是你的本意。”

    费南语气有些复杂:“你本来有机会投胎转世的,只要你及时停手。但你知道我帮你报仇,会沾染因果,所以故意任由煞气入体,变成恶煞,再由我亲手了解这桩因果,剪断机缘,对吗?”

    含春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看着费南,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恩公都是唯一一个信任含春的人,含春绝对不允许自己连累到恩公……”

    说着,她忽然向前飘荡,几近透明的身躯就撞在了费南手中的十字架顶端。

    十字架深深的刺入了她的身躯,像是烧红的铁锥般融化了她的身躯。

    看着费南,含春轻声问:“恩公,含春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看着她,嘴唇动了动,费南轻吐:“我叫费南。”

    “费南……”

    含春重复了一遍,凄然一笑,喃喃说:“其实含春有一个遗憾……”

    她的话没等说完,身形就在阳光下消散开来,失去了踪迹。

    虚空中,一颗晶莹的东西落了下来,落在了费南的掌心。

    它看上去就像一颗呈水滴状的透明石头,入手冰凉。

    看着它,费南心中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叮!

    系统界面传来了提示。

    剧情任务——沉冤得雪已完成,是否提取奖励?

    看着任务,费南心情复杂。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评分不够的任务了。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将石头收入了百宝囊中,将地上的令旗捡了起来,送回了一眉道长手中。

    费南看着杂乱的院子,若有所思。

第八百五十章 帮我个忙

    刚才又是电闪雷鸣,又是飞沙走石,恐怕整个镇子都看到了。

    再加上接连几条人命,这一次,白玉楼恐怕是真的开不下去了。

    吴妈妈等人死了,倒也省事,可剩下楼中那些女子,还得继续生活。

    这种时代背景下,名节几乎就是一个女人的全部。

    虽然雍正年间,雍正帝就已经将包括乐籍在内的一些贱籍都取消了,但对于青楼女子而言,一旦踏入此门,就等于打上了耻辱的烙印,即便是赎身出来找个好人嫁了,也会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白玉楼倒了,还会有青玉楼,红玉楼起来,对于她们而言,无非是换个地方卖肉罢了。

    但在换东家之前,她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小姐的手中是没有多少钱的,一方面是妈妈控制抽水,一方面购置胭脂水粉也要花费不少银钱。

    青楼里来钱容易,小姐们也都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很少有人能存得住钱。

    吴妈妈死了,她们的钱万一要不回去,那可就惨了。

    今日的一切,和他是脱不开关系的,如果就此一走了之,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想到这,他回身冲阿豪阿方吩咐:“阿豪,你去棺材店一趟,把刚才跑了的伙计找回来,再定做三口棺材。阿方,你去宪兵队,把队长他们叫过来,这边又出了三条人命,得要他过来处理。”

    安排了两人去忙,费南便扶起一眉道长,往正楼走去。

    来到后门处,费南抬手掀开了门帘,扶一眉道长进了大堂,找了个空座安排他坐下休息。

    楼梯下的杂物间门后躲着个龟公,听到费南进来的动静,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他看到了刚才一眉道长和恶煞斗法时的情形,吓得不轻。

    通过透视眼瞧见了他,费南抬手敲了敲杂物间的房门:“出来,躲在里面做什么?”

    “哎呀!”

    那龟公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跪在费南面前拼命磕头:“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呀!”

    费南在含春的记忆中见过他,名字好像叫阿茂,人还是比较老实的,对小姐们也比较客气,算是个好人。

    “行了,起来吧!”

    喝止了他,费南沉声吩咐:“去把白玉楼所有的小姐和龟公都叫下来,我有事儿问你们。”

    “是!我这就去!”

    阿茂赶忙爬起身,快步跑到前厅,小姐们却都藏在了那里。

    惊慌的被带到了大堂里,小姐们神色惊恐,挤在一起,畏惧的看着费南。

    她们方才在房间里,也看到了后院斗法的全过程。

    受煞气侵染,她们隐约也可以看到那恶煞的全貌。

    如此恐怖的景象她们连做梦也没梦到过,个个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求神拜佛。

    再到后面大阵破去,院中飞沙走石,大阵电闪雷鸣,宛如世界末日一般,她们惊恐之下,便都跑下楼来,挤去了前厅躲藏了起来。

    “你们不用害怕,恶煞已经被我们除去,你们安全了。”

    费南安抚着片刻,让她们放心了不少。

    随即,费南向她们询问工钱的事,以及今后了生计问题。

    果然如同他所料,除了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小姐以外,其余的小姐大半的工钱都在吴妈妈的手里压着。

    前厅大门忽然被人在外拍得震天响,高声叫门。

    “呀!那恶鬼又来了!”

    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蜂拥向费南挤来,仿佛只有在他身边才有安全感。

    眼见龟公也想往跟前钻,费南冲他无奈吩咐:“去开门!是宪兵队。”

    龟公也听到了外面的叫喊声,的确是人声,就跑去打开了前厅大门。

    宪兵队端着枪跑了进来,宪兵队长被阿方拉着跑了进来。

    “慢点……慢点,不要着急呀!”

    队长跑得气喘吁吁,紧张得满头大汗。

    白玉楼这边的动静他在两条街外的面摊上就看到了,联想到他离开前费南所说的脏东西,他马上就猜到了一定是费南他们在这边降妖除魔。

    身为宪兵执法队的队长,除暴安良,保护镇子安全是他的职责,但妖魔鬼怪就算了,他想管也没那么大本事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专专业工作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比较好,于是他就当做没看见,打算回去找表妹求安慰。

    但是他不是找事儿,事儿却自己找上了门。

    还没跑回队里,他就被阿方赶上了,给拉回了白玉楼。

    “唉!”

    他看到一眉道长和费南,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但也不能不管,只能上前无奈问:“大师,仙长,又怎么了呀?”

    不等费南开口,一群小姐就将他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嚷嚷着,讲述刚才后院发生的情况。

    队长被一群莺莺燕燕拥趸在中央,如同花开满园,香气扑鼻,刺激得他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慢慢说!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队长摊开双手搂着小姐们,笑容猥琐。

    早知道有这好事儿,他就早点回来了。

    一边占着便宜,一边听着小姐们的描述,他也算听了个大概。

    几十丈高的恶鬼?引动天雷?

    不用继续往下听了,肯定还是费南和一眉这两个家伙捅出的幺蛾子。

    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小姐们,队长向一眉道长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死人了吗?”

    “死了三个。”

    一眉道长指了指后院。

    队长顿时变成了苦瓜脸,不过在得知死的三个都是楼里的龟公后,他的脸色便好了许多。

    做青楼买卖的,一般就算有亲戚朋友,也都断了来往,嫌丢人。

    只要没有家人来闹,那就没什么麻烦的,弄几口棺材,往乱坟岗上一埋,也就没事了。

    死人事好办,活人事就难办了。

    费南将队长叫到一旁,低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白玉楼的生意要难做了,队长有什么高见吗?”

    队长挠了挠脑袋,摇头说:“要是能封住口,别把这事儿传出去,那白玉楼可能还有活路,但你们搞出来的动静太大,瞒恐怕是瞒不住了呀!”

    费南想了想,问:“白玉楼的老板是谁,你知道吗?”

    左右看了眼,队长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是粤军里的一个大官,但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沉吟片刻,费南正色问:“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八百五十一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自从在白玉楼受了伤以后,徐老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

    他一辈子没有子嗣,对自己命根子的重视自然是无以复加。

    那天大意之下,被那个贱人踢伤,他吓得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生怕留下什么病根。

    白玉楼的吴妈妈也吓坏了,当天就请了郎中上门来给他医治。

    不过好在那贱人力气不大,踢的位置也偏了些,没有正中要害,伤势并不是太严重。

    阆中给他抓了几副药,连喝了几天后,他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伤好了,心思就活泛了。

    安生了几天,他又耐不住寂寞,出来溜达。

    但没逛多久,他却发现,有好多人都在谈论白玉楼。

    白玉楼怎么了?听吴妈妈说,那贱人当天晚上上吊死了,是这个事儿吗?

    他一时间有些心虚,毕竟那贱人的死,他也脱不了关系,要是有人追究起来,也是个麻烦。

    在茶楼饮茶的时候,他又听到了隔壁桌的人在谈论。

    忐忑之下,他回头望去,正好发现那两个人眼熟,是镇上的两个店主。

    于是乎,他便主动坐了过去,想询问一下情况。

    “两位老板,打扰了。”

    他拱手打着招呼。

    “徐老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两位店主笑呵呵的见礼,请他坐下。

    徐老板装作好奇的样子问:“还请两位勿怪,刚才我无意听到你们在聊白玉楼,刚才来的路上,我也听不少人在说,白玉楼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在聊?”

    “徐老板你还不知道啊?”

    两个店主的神情有些精彩,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前两天阴天打雷,白玉楼被劈死人啦!”

    “什么?”

    徐老板有些惊讶:“谁被劈死了?”

    “一下劈死了四个呢!一个是白玉楼的吴妈妈,其他三个都是白玉楼里的龟公。”

    嘴上说着死人,两个店主的脸上却并没有惊恐之色,反而挂着你懂我也懂的坏笑。

    “吴妈妈?”

    这回徐老板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前两天吴妈妈还派人去他府上探望,询问病情如何,请他抽空去白玉楼,给他赔罪来着。

    怎么转眼不见,就死了?还是被雷劈死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个店主还在兴奋的描述着:“听说他们是一起被劈死的,在白玉楼后门的一个柴房里。”

    “是啊!听说死得很惨,肉都被劈焦了,就剩了些骨头。”

    “你说他们怎么会一起被劈死在柴房里?”

    “那还用想?三男一女,躲在柴房里,能干些什么事儿?嘿嘿!”

    “怪不得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呢!该啊!”

    他们说得仔细,像是亲眼看到一般,说到兴奋处还嘿嘿笑着,很是猥琐。

    徐老板脸上神色则变换不定,心情忐忑不安。

    喝完了茶,两个店主起身告辞。

    徐老板挤出笑容,起身送了送,随后又坐了回去。

    呆呆愣神,他忍不住缩起了脖子,心中有些害怕了起来。

    就算是出了人命官司,报了官,他也不会这么害怕,顶多花点钱,事儿也能摆平。

    但这可是天打雷劈啊!有钱有什么用?

    那吴妈妈和几个龟公的死,该不会和那个叫含春的小姐有关吧?

    难道真是因为他们害死了人,被天打雷劈了?

    那他呢?他那天算不算逼良为娼?

    应该不算吧?我也没得逞啊?

    而且我还受了伤,是受害者来着,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错!如果和我有关系,天打雷劈的时候,为什么没劈到我的头上?

    说明老天爷还是有分寸的嘛!

    想到这里,徐老板的心情重又明媚了起来。

    “这里的桂花茶还是挺好喝的,记得提醒我,等表妹风寒好了,带她来尝尝。”

    队长带着两个手下进了茶楼,坐在了徐老板隔壁的位置上。

    “队长,今天白玉楼那个人是谁啊?好嚣张啊!”

    一个大个子手下帮队长倒了杯茶,随口问了句。

    听到白玉楼三个字,徐老板的耳朵又支棱了起来。

    “人家有嚣张的本钱,你有什么办法?”

    队长喝了口茶:“那是叶兴达,白玉楼真正的老板,他叔叔是叶举,粤军里的总参谋长,真正的大人物,咱们招惹不起的。”

    手下啧啧赞叹:“怪不得白玉楼生意这么好,原来背后有大人物罩着呀!”

    “当然啦!不然为什么从来没人敢在白玉楼闹事?”

    队长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摇头说:“可惜,这么好的生意,就要贱卖出去了,也不知道谁能捡到这便宜。”

    “真要卖呀?”

    手下惊奇问:“我以为那个叶老板开玩笑呢!他舍得吗?”

    “你懂什么?”

    队长斜眼瞅着他:“再挣钱的生意,也只是生意罢了,人家叶家最值钱的,是叶举叶老爷总参谋长的身份,这才是来钱的金字招牌。”

    手下不解问:“但谁会嫌钱多烫手啊?白玉楼可是日进斗金啊!卖了不是可惜了吗?”

    “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队长得意的踩着一旁的椅子,示意他靠近,给他解释:“我当初在粤军的时候,就听说过叶举叶老爷,他那个人最信风水,平日里出门都得看看黄历,很是谨慎。

    白玉楼里被雷劈死了人,这叫什么?这叫有干天和!叶举老爷怎么还敢把这烫手山芋捂在手里?所以得知了消息,才让叶兴达赶紧回来把这买卖处理了嘛!”

    “原来是这样啊!”

    手下感慨:“可惜啊!这买卖出了手,卖多少钱都是亏呀!”

    “当然啦!谁不知道白玉楼是镇上最大的销金窟?挣钱像印钱似的。”

    队长摇头晃脑的感慨:“就是我没钱,要是我有钱,把这白玉楼买下来,我下半辈子那就是吃喝不愁了呀!”

    一旁的徐老板听着他们议论,神色微动,不由得起了心思。

    他在山塘镇上消息算得上灵通,队长说的叶兴达和叶举的事他也清楚,的确是真的。

    如果叶家真要出手白玉楼,那可真是大买卖啊!

    他经常去白玉楼,自然知道白玉楼有多挣钱,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如果能把白玉楼拿下来……

    想到这里,他再也没了喝茶的心思,掏出钱拍在桌上:“小二!埋单!”

    看着他急匆匆的出了门,队长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冲对面的“手下”问:“大师,我表现得怎么样?”

    “手下”回过头来,抬起帽檐,不是费南是谁?

第八百五十二章 徐老板上钩

    封锁消息对于费南来说太简单了,一个群体催眠技能下去,他就将白玉楼所有小姐和龟公的记忆都进行了更正。

    他们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了恶煞和一眉道长斗法的片段,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闪电劈在了后院柴房上,将柴房劈得四分五裂的画面。

    之后,费南又篡改了棺材店伙计的记忆,将他的记忆也调整得和小姐以及龟公们一致。

    队长在这件事中牵扯太多,往来了白玉楼几次,也知道一眉道长他们前来白玉楼降妖除魔,篡改他的记忆有些麻烦,费南索性就当着他的面使用了催眠技能,篡改了棺材店伙计的记忆,队长顿时惊为天人,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一个劲的要跟他学习修仙,对他也也是前所未有的言听计从。

    吴妈妈他们这些凶手们都死了,含春也如愿以偿的报了仇,消失在了天地间,按你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但费南却并不打算放过徐老板,以及小红小绿那两个助纣为虐的丫头。

    他打算借白玉楼的事,坑徐老板一把,于是就发生了之前那一幕。

    “大师,他会信吗?”

    队长好奇的问。

    “当然。”

    费南笑了笑,他刚才已经悄无声息的给徐老板种下了心理暗示,只等着上当了。

    “好了,你先忙着,我得先走了。”

    费南将宪兵队的衣服脱了下来,放在了桌上,转身离开。

    “好的大师!大师你慢走啊!”

    队长恭恭敬敬的目送他离开,口中叫喊:“大师你有事要办,随时找我啊!”

    从茶楼出来,费南调出地图,看着徐老板的光标,却发现他正坐在马车里往码头驶去。

    果然,能被称为一方首富的人都不简单。

    徐老板很聪明,他显然是想打听叶兴达到底回来了没有。

    叶家早就随叶举一道搬去广州了,老宅也都空置了,只留了几个老仆人打扫。

    就算叶兴达回来,也不会住老宅的。

    徐老板是去码头看船的,如果有广州来的大客船,那十有**肯定是叶兴达回来了。

    不多时,马车便赶到了地方。

    在码头外,徐老板就看到了一艘大客船停在码头上,顶上挂着粤军的旗帜,上面还有穿着军装的士兵在船头巡逻。

    看到这一幕,徐老板顿时放下了心来。

    那肯定是叶兴达的船了。

    吩咐马车掉头,徐老板直奔白玉楼。

    白玉楼仍未开业,紧闭着大门。

    徐老板让手下看着车,自己上去叫了叫门。

    一个龟公来开了门,看到是他,赶忙笑着见礼:“呦!徐老板来了?真对不住,我们白玉楼这两天不开业,要不您改天过来吧?”

    徐老板敲了敲手中的折扇,朗声笑着说:“我不是来找小姐的,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

    龟公神色微凝,转瞬即逝,像是被打开了开关,眼珠一转,灵动了几分。

    “真不愧是徐老板,消息真灵通。”

    夸赞了句,龟公笑着摇了摇头:“老板今天心情不太好,恐怕没心情谈生意,徐老板还是明天再来吧!”

    叶兴达果然在里面?徐老板顿时来了精神。

    他伸手摸出一摞大洋,不动声色的塞到了龟公手里,笑着说:“我只是想见一见叶老板,还请通报一下,说不定,我能让他心情好起来呢?”

    掂了下大洋,龟公面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去通报一下,但不敢保证老板一定见你啊!”

    “多谢。”

    徐老板客气的道了声谢,婉转提醒:“还请龟公告诉叶老板,我是个商人。”

    龟公关上了大门,回去通报,徐老板站在门口,观望着四下,忽然想起吴妈妈才死了没几天,顿时有些紧张的缩了缩脖子。

    没一会儿,龟公就回来了。

    “老板请你进去。”

    他打开了房门,引着徐老板进到了楼中。

    这还是徐老板头一次看到停业的白玉楼,没有了灯红酒绿,脂粉浓妆,楼中安安静静,竟显得有些凄凉。

    跟着龟公来到了二楼最大的一个包房里,徐老板被龟公引进门,看到了包房中的情景。

    桌上摆着一桌酒菜,两个男人坐在桌上,一个已经醉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另一个解开衣领,口中叼着一根足有大拇指粗细的褐色烟卷,缓缓吸着。

    龟公向他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叶老板。”

    徐老板并不认得叶兴达,他倒是认识叶举。

    叶兴达是叶举的侄子,白玉楼的产业,实际上是从叶举的家业中分出来给叶兴达打理的。

    徐老板打量着面前的叶兴达,心中感叹,果然是一条军中好汉,这副好身板,就该上战场,做什么生意嘛!

    上前两步,他拱手向叶兴达见礼:“草民徐福贵,见过叶老板。”

    他说话很有心机,前半句是放低姿态,后半句是拉近关系。

    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叶兴达,和他之前在茶楼里见到的那个给队长捧哏的手下是同一个人。

    “徐老板,久仰久仰,坐吧!”

    费南顶着面具模拟出的面孔,懒洋洋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吸了口雪茄,他吐出一股烟雾,眯着眼睛,含糊问:“你说你来找我,是想谈生意?”

    “没错。”

    徐老板笑着点了点头,问:“听说,叶老板有意向出让这间白玉楼?”

    费南挑了挑眉:“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不重要。”

    徐老板掌握着谈话节奏:“重要的是,叶老板是不是想把这白玉楼,卖个好价钱?”

    眯眼打量着他,费南呵呵笑了声:“这不是废话吗?谁卖东西,不想卖个好价钱呢?”

    徐老板点了点头,跟着又问:“叶老板想多久出手呢?”

    费南想也不想:“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就对了。”

    徐老板用折扇一敲掌心,笑呵呵的说:“如果叶老板想尽快出手,又想卖个好价钱,那恐怕整个山塘镇,恐怕也只有卖给我了。”

    “哦?”

    费南眯起了眼睛,冷笑说:“徐老板说话有点满啊!”

    徐老板赶忙解释:“叶老板别误会,我是说,整个山塘镇,只有我能出得起这个价钱。”

第八百五十三章 清远首富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费南一拍桌子问:“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徐老板笑呵呵的说:“叶老板是个生意人,这白玉楼到底值多少钱,叶老板和我心里都有数,我是诚心要买,现在就要看叶老板是不是诚心要卖了。”

    “哈哈!徐老板是个爽快人啊!”

    费南哈哈笑着,一拍桌子:“好!我就喜欢和爽快人谈生意!省心!”

    喝了口茶水,他沉吟片刻,抬眼说:“徐老板是这里的常客,这白玉楼的生意如何就不用我多说了,这日进斗金的买卖,就这么卖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我叔叔嫌这钱脏,我不嫌啊!唉!没办法!我们全家现在都得仰仗着他,他非要我卖了这买卖,我也只能照办。

    这样吧!既然徐老板诚心要买,那我就开个实在价,一口价!两百万大洋!先交两成定金,徐老板要是愿意,那这白玉楼就归你了,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两百万大洋……嘶!

    徐老板眼角微微抽搐,这不就是狮子大开口吗?

    是,白玉楼挣钱多,但花销也大啊!

    官府上上下下的打点,各路人马的茶水钱,每个月就不是个小数目,更不用说白玉楼自身的花销了。

    白玉楼生意最好的时间段是晚上,照明的火烛是必不可少的。

    光是夜里点的蜡油,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了。

    还有楼里大大小小房间的修缮,绫罗绸缎的清洗更换,也都不是小数目。

    最贵的还数小姐们的工钱,楼里三分之一的收入都要分进小姐们的口袋里。

    再加上其他花销,每月下来,白玉楼的盈余其实也没有那么丰厚。

    他的心理价位是一百五十万,叶老板给出的价格还是高了些。

    但他又不想把这机会让给别人,一时间,他心中纠结犹豫,半晌都没有开口。

    费南吸了会儿烟,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斜眼瞅着他,出言讽刺:“我还以为徐老板真是个爽快人呢!没想到也是嘴上说说而已。”

    听他这么说,徐老板有些急了。

    他狠了狠心,一咬牙:“好!两百万就两百万!我可以先付三成的定金!不过,后面的钱,还希望叶老板宽限几天。”

    贵点就贵点吧!反正总能挣得回来,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做生意就要抓住机会,要是心疼那五十万,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好!够豪爽!”

    费南拿过空杯来,倒了两杯酒,笑着端起酒杯:“那我就静候徐老板的佳音了!”

    也端起酒杯,徐老板大气一挥手:“叶老板放心,今晚我就将现洋送来!”

    说罢,他一饮而尽,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他的光标上了车,迅速离开,费南坐在桌旁,慢里斯条的喝着酒。

    啪!

    他打了个响指,两旁的小红小绿就闭上了眼睛。

    “你们没有看到徐老板来过,你们一直在这里陪我和他喝酒……”

    费南将她们的记忆篡改了一段,抹去了徐老板刚才过来后的那段记忆。

    啪!

    他又打了个响指,一直趴在桌上的军官就打了个哈欠,爬起了身来。

    “咦?我怎么睡着了?”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搂上了两旁娇笑的小姐,笑着摇头感叹:“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呀!”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江队长休息了。”

    费南笑眯眯的站起身,向小红小绿吩咐:“你们扶江队长去休息吧!要好生侍奉。”

    小红小绿不疑有他,咯咯笑着搀起军官,扶向了隔壁的房间。

    这个军官是从广州来的,停在码头的那艘船,就是送他的。

    他来山塘镇,是来替草塘村后那座教堂里的胖院长和死去的神父收尸的。

    那几个修女回到了神道学院,向院中报告了这边发生的情况。

    神道学院是英资建造的,直接受领事馆管辖,得知有一位神父和一位修女死去,就派人和广州政府联系,要求将两位英国公民的尸体运回广州,送他们返回家园。

    广州政府对此很是重视,马上就调动了一艘粤军的船只,前来运送尸骨。

    费南得知了这一消息,就刻意安排了一下,利用这个机会做了个局,给徐老板下了个套儿,顺便也让小红小绿进了局。

    徐老板那边回到家中,马上就开始筹集现钱来。

    虽然他顶着个山塘镇首富的名头,但一下拿出来六十万大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直到晚上,他才终于凑齐了六十万大洋的定金,重新匆匆赶回了白玉楼。

    “叶老板,不好意思,有点事儿稍微耽搁了一下,这里是六十万大洋,请过目。”

    徐老板将大洋摆在了费南面前,足足四大箱,还有一整箱的银票,地契之类的财物。

    淡淡的扫了一眼,费南点了点头,混不在意的说:“徐老板果然守信用,说今晚就是今晚,好吧!那就立字据吧!”

    徐老板问:“叶老板你不先点点?”

    费南豪爽一挥手:“有什么好点的?你信我我信你!不用点!我相信徐老板你的人品!”

    “叶老板果然是做大生意的,够豪气!”

    徐老板竖起大拇指称赞了句,随即叫了牙行的郑老板过来,在他的见证下,立下了白玉楼出让的字据。

    龙飞凤舞的签下叶兴达三个大字,费南在契约上按下了红手印,徐老板也随之签字按印。

    “好啦!这白玉楼今后就是徐老板的买卖了,恭喜恭喜呀!”

    费南哈哈笑着说:“有了这白玉楼,徐老板的身家又要翻倍了,再过两年,恐怕徐老板酒不是山塘镇的首富了,而是整个清远的首富了呀!”

    “叶老板说笑了,在叶老板面前,我哪敢称什么首富啊!”

    徐老板笑着起身邀请:“我在醉仙楼包了酒席,请叶老板赏光,我们不醉不归。”

    “好!今日我们就不醉不归!为徐老板贺喜!”

    费南欣然应约。

    徐老板先行前往醉仙楼等候,费南将大洋收了起来,然后将在场人员的记忆清洗干净,才大摇大摆的前往醉仙楼赴约。

    心情畅快之下,徐老板喝到半夜,终于大醉伶仃,被手下背上了马车。

    躺在马车上,他还晕晕乎乎的傻笑着嘟囔:“清远首富……清远首富……”

第八百五十四章 这件事没完!

    第二天一早,徐老板就起了床。

    宿醉让他还有些头疼,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将日进斗金的白玉楼收入囊中,他就激动的再也躺不住,爬了起来。

    让厨房烧了碗醒酒汤,他喝了一肚子当做早餐,热乎乎的舒服了不少。

    让下人牵了马车过来,他上了马车,就直奔白玉楼而去。

    那里现在可是自家的产业了,得赶紧重新开起来赚钱呀!

    很快,他便来到了白玉楼。

    和昨日一样,白玉楼紧闭着大门,没有开张。

    徐老板颇为不满,上前哐哐砸门。

    “来了!”

    龟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一会儿,就打开了大门。

    “没听说过懒人没得食啊?”

    徐老板冲他数落:“吴妈妈他们死就死了,生意也得做呀?老是关着门,客人都要跑完了!”

    龟公被他数落得一脸疑惑,但还是客气解释:“徐老板,不是我们不想开,而是老板还没回来,没人安排,想开也没法开啊!”

    “嗯!会说话!”

    徐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几块大洋放在他面前:“看赏!”

    “谢徐老板赏!”

    得了赏钱,龟公喜笑颜开,陪笑说:“徐老板你放心,等重新开业,我一定安排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好好陪你。”

    “哈哈!现在我还用得着你?”

    徐老板大笑着,越过他便走进了白玉楼。

    “诶!”

    龟公一愣,赶忙跟了上去:“徐老板,我们还没开业啊!”

    “废话!”

    徐老板摆了摆手,昂首挺胸的说:“我就是来让你们开业的!照我看,你们以前的生意做得就有问题,现在我接了手,一定要大改!二楼的房间也要改成隔间,来喝花酒的客人还是占多数。中间那个戏台拆了,谁来这里是听人唱戏唱曲儿的?还不如多摆两张桌子!还有那儿……”

    他一边转着,一边指点江山,龟公在一旁听得一脸懵逼。

    “那个,徐老板……徐老板!你先等等。”

    龟公好不容易才拦住了他,陪笑说:“对不住,徐老板,我们今天确实不方便待客,小姐们也都没梳妆呢!要不你过几天再来好了,到时候我好好给你安排。”

    “说什么呢?”

    徐老板甩开袖子,皱眉瞅着他,点了点他的脑袋,呵斥:“你睡昏了头了?跟老板也敢这么说话?”

    “什么老板?”

    龟公懵了。

    “废话!当然是白玉楼的老板了!”

    徐老板笑着说:“你脑筋还没转过来啊?你们叶老板昨天都把白玉楼卖给我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板了!”

    “什么?”

    龟公一脸疑惑:“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在旁边看着,怎么会不知道?睡一觉睡忘了?”

    徐老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摆手不在意的说:“懒得跟你计较,我说你记着,这些地方,都要改……”

    “诶?等一下!”

    龟公又拦住了他,惊疑问:“徐老板,你是不是做梦了?我们叶老板一直都在广州,还没回来啊?”

    “什么?!”

    徐老板皱起了眉头,有些愠怒的瞪着他:“阿德,你是不是发昏了?昨天明明是你引我和叶老板见面的,怎么现在却说这种话?”

    龟公惊了:“我什么时候引你和叶老板见面了?”

    “你什么意思?耍我啊?”

    徐老板怒了:“叶老板呢?我跟他说!”

    “哪有叶老板?”

    龟公也有些烦了:“徐老板,你是不是做梦做傻了?我这几天可一直都在白玉楼,没出去过,叶老板从来都没回来过。”

    “什么?!”

    徐老板惊了,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是我做梦了?

    不可能啊?

    出门前我还看了那张契约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按了手印,怎么会有错?

    难道是那个叶老板想耍赖?

    徐老板有些慌了,赶忙一把扯住龟公质问:“叶老板在哪儿?叫他出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跟你说了叶老板没回来,你怎么听不见呢?”

    龟公被扯得疼了,心中也腾起了怒火,一把扯住了徐老板的手腕,厉声说:“徐老板!你要是再存心捣乱,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他态度强硬,徐老板登时气得咬牙切齿,扯着他的衣领大骂:“我呸!你们这群王八蛋!存心设套骗老子钱是吧?那个姓叶的呢?你叫他出来!”

    “真是疯了!”

    龟公一把推开他,指着他喝骂:“姓徐的,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些年在白玉楼找茬的人都是什么下场,碰瓷都碰到白玉楼来了,真是猪油蒙了心!你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好呀!你们这群骗子!”

    徐老板牙齿咬得咯嘣直响,瞪着他低吼:“我和你拼了!”

    一边叫着,他一头撞向了龟公。

    白玉楼中醉酒闹事的客人几乎每天都有,龟公经验丰富,闪身一躲,就躲了开来。

    徐老板一头撞在了他身后的桌沿上,脑袋磕得脆响,捂着脑袋躺在了地上。

    “哎呦!”

    徐老板捂着脑袋痛呼:“打人啦!白玉楼谋财害命!打人啦!”

    龟公抱着胳膊看他撒泼,哼笑说:“谁打你了?你明明是自己撞上去的,少在这里耍无赖!来人!徐老板喝醉了,把他送出去!”

    说着,后面就来了几个龟公,将徐老板搀了起来,往门口推去。

    “我不走!叫叶兴达出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叫他出来!”

    徐老板挣扎着,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还是被龟公推到了门口,一把搡了出去。

    哐当!

    白玉楼大门重新紧闭,徐老板踉跄几步,差点扑街,还好被门外等候的车夫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

    “老爷,怎么了?你头怎么青了一块?”

    车夫关切询问。

    徐老板一摸额头,撞到的地方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辣的刺痛。

    “王八蛋!欺人太甚!”

    徐老板出离了愤怒,指着白玉楼的招牌大声叫骂,气急败坏。

    忽然,楼上窗户被人推开,一盆洗脚水泼了下来,正准泼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淋成了个落汤鸡。

    “哎呦!泼着谁了?真对不住呀!”

    龟公欠揍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徐老板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车夫赶紧扶住了他,将他脸上的脏水用袖子擦去。

    “走……”

    徐老板哆嗦吩咐:“回家!”

    他双眼通红,透着想要杀人的怒火。

    这件事没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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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港片世界介绍:
费南意外来到了八十年代的香港,但他发现…
街边擦车的是小马哥,
陈家驹在大街上追逐歹徒,
赌神的新闻屡见报端,
“满汉全席”大赛如火如荼……
这是一个电影的世界,费南在这里如鱼得水。
和大哥成过招,和赌神高进同台,人生就是要过得精彩。
生活在港片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活在港片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活在港片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