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没啥好名声
方蛰没有上这辆奥迪车的意思，回头招呼拖着行李的波娃往摆渡车走时，云珏拽住他的衣袖，方蛰回头，云珏眼神哀求，眼睛的红了。这一幕搞的秘书有点不好继续，上前不是，原地等着也不是，最终方蛰叹息一声，跟着云珏往车边走。
秘书嘴上没说，心里是记住了，这家伙不吃这一套。
上车之后方蛰抱着手闭目养神，显得非常的疲惫。他还真不是假清高，而是外面有人等着接站呢。车子开动后，方蛰才拿出电话拨号：“嗯，你先回去吧，不用等了，我上别的车。”
外头来接站的是危机感比较强烈的助理蒋韵，她还是很担心眼下的职位不保的。以前的梅影就是个深刻的教训，给方蛰做助理和出来做个部门负责人，在别人心里跟本是两个概念。地位的差距相当的明显，这一点梅影感触最深了。
挂了电话方蛰又闭目养神了，完全是一副我不想说话，不要打扰我的姿态。
车里安静的很，云珏也没说话，只是靠着方蛰，用肢体语言来安抚他。波娃拼命的往门边靠着，免得被这无形的火焰烧成灰。这车厢里的大气压，几乎能把人憋疯了。
进入市区后，方蛰总算是把眼睛睁开了，扭头对云珏道：“你问问，要不要我过去。”
“怎么，你不想见他么？”云珏有点无奈的反问，前面的秘书整个人恨不得变成聋子。
“他麻烦事情太多了，我只是一个商人，不是万事通。”方蛰说着有点丧气，很清楚真的有点啥事情需要他办的话，还真的没法推辞。真不是看谁的面子，单纯是实质上方蛰得到了云涌的庇护。如果没这层关系，大麻烦未必有，小麻烦肯定不断的。
这也是方蛰为啥把企业放在松江和特区这两个地方，原因就是体制环境比较好。江城那边倒是不断地希望他能回去投资，实际上不说企业运作的事情，单单是企业一旦落地，情况会发生根本的变化。上层或者没什么麻烦，基层则不好说，各种打秋风太正常了。
就算是在松江，附近的街道办和其他职能部门，逢年过节的也没少来打秋风，方丽华的工作精力，很大一部分要放在这上头。只能说，相当一段时间内，民企的生存环境很糟糕。
“远大集团是松江创汇大户，市里领导还是很重视远大集团的。”前面的秘书回头笑着说一句，方蛰倒也没有跟他叫板的意思，笑着回应：“远大集团现有业务，随着松江市区的飞速发展，厂区已经不适合留在松江市区了。”
这话有点意思，秘书立刻警惕起来，笑着问一句：“方总的意思，要搬迁远大的厂区么？”
“服装生产这一块，搬迁是迟早的，就算我们不搬，市里也会建议搬迁的。从长期发展的角度看，最合适的地区应该是往南边靠湖州方向的郊县。新区那边的工业区另有安排，西岸这边的厂区，适合改成住房和商业用地，毕竟地理位置还是很不错的。”
还算客气的方蛰给了一个解释，云珏听了好奇的扭头问一句：“你把厂区搬走了，大厦怎么办？新区的厂区打算做何用？”方蛰听了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从未来十年的发展趋势看，新区那边改作电子厂最合适了。”
“电子厂？你又要做什么？特区那边的厂房不好拿么？”云珏倒是真的为方蛰着想。
“非也，主要是觉得把厂设在松江新区最合适，这里可以辐射东南。未来计划先做dvd，同时为手机生产做技术积累。争取三年内拿出手机产品。”方蛰这次说的很严肃了。
“哪有那么轻松的事情啊？说的难听一点，你就算是砸钱，也未必能砸到合适的管理和技术人才。更不要说，这些行当你根本就是个外行，该怎么入手你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吧？”
这就等于差不多在明说了，你别看姓云的面子啊，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我做电脑的时候也没见我动电脑，直接跟本地的大学合作啊。这也不是什么尖端技术，dvd只要解决核心部件的采购，剩下的就是电路板了。懂行管理人才的话，高薪聘请呗。”
云珏听出意思来了，扭头正色道：“你玩真啊？”方蛰点点头：“早就有这个计划，电子产业必须要做的，早进来肯定比晚进来要强，我的目标很明确，生产dvd。”
“专利授权你舍得交钱？”云珏好奇的看着他，方蛰笑了笑：“那就不交专利费好了。”
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前面的秘书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方蛰笑着点头表示回应：“别这么看我，现在所有发达国家都是抄袭起家的。我又不做国外市场，甚至不用远大的牌子，另起炉灶搞dvd就好了，免得连累了飞达。”
“盗版不好吧？”秘书还有点尴尬，这种事情能够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的么？
“好不好都要做，国内的知识产权保护环境如此，我不做别人也会做，为啥这钱我不赚呢？通过前期的生产，积累技术，培养熟练合格的产业工人，最后再转产做手机。”
九十年代的情况就是这样了，盗版什么的，根本没人管。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各种牛鬼蛇神轮番登场，目的就是为了挣钱。
车没直接进大员，而是进了绿化极佳的住宅区，一栋两层小楼，身处经年老树之间。
这个大院子内的建筑特点就是老，都是有年数的老建筑了，红砖墙上趴着藤蔓。
车子停下众人下车，云珏在前推门，里头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书香气质浓郁。
看见门推开妇人便站起来，冲云珏微笑道：“回来了，你爸爸还有一个会，开完才回来。”
说着话，目光扫了一下方蛰，带着审视的意味。方蛰微笑点头，心道我在这家人心目中，想来也没啥好名声。
“这是婧姨，女字旁一个青字。”云珏介绍了一下双方。
“你们坐，我去厨房。”客气两句，婧姨起身离开。
第四百八十五章 算旧账？
散会后回到办公室的云涌，听完秘书的汇报后脸色有点难看。秘书是一个字都不敢多加，事情怎么样就如实汇报。方蛰这个小年轻确实莽的很！
拿起茶杯云涌恢复了常态：“回家！”秘书赶紧拿起他的包：“有什么文件要带回去么？”
“下午没什么安排吧？”云涌还是工作优先，特意问一句。
“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安排，都是下面的同志要汇报工作，按照您的吩咐，不要紧的都往后排。”秘书工作极为细致，可谓滴水不漏。都说秘书是个上升渠道较快的机会，但是做秘书的也付出了大量个人的时间。
方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电视开着却没看，也没说去厨房帮忙的场面话。云珏给他找本书，方蛰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波娃就比较可怜了，站在方蛰的身后目视前方。
云珏从厨房里出来一看这场面便笑道：“波娃，你坐下看电视吧，这里安全的很。”
波娃倒是坐下了，但是看着电视一句听不懂，只能看画面。
方蛰抬头看一眼波娃道：“你要是不自在，就先回去吧。”
云珏立刻道：“你别管了，我陪波娃说话。”说着拉着波娃就走，上楼去卧室里。
方蛰继续低头看书，婧姨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的，毕竟他手里捧的是一本《太祖文选》。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人能把这书看进去的？观察了一会，发现他是真的看进去了，还是很认真的那种，手里夹着的烟都快烧完了才发觉，差点把手给烫着了。
厨房里的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交代保姆盯着，婧姨走过来坐在方蛰对面，感觉到有人的方蛰放下书，抬头微笑道：“婧姨好。”
婧姨微笑道：“这书你真的能看的进去？我还以为小云是故意为难你。”
“这书挺好的，读的越深，越发的觉得里头全是道理。”方蛰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婧姨稍稍迟疑后，肯定他是真的喜欢看这书，这才笑道：“在大学里的学生们，马哲课堂上可没几个人认真听讲的。”
“但凡毕业考试能过的，将来走上社会之后，只要不那么轴，在回头看这书都能有更深刻的领会。实际上马哲课堂里讲的都是人类社会最本质的东西，觉得枯燥很正常。对于一个人而言，有用的东西学起来都很枯燥。”方蛰放下手里的书，正视对面，免得失礼。
“你这样的年轻人现在真很少见了。”婧姨有点接不住了，这家伙不走寻常路。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接触社会比较早，所以在学这些知识的时候，领会的比同学要深刻一些。实际上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男孩子懂事早，往往都是生活逼的。”
这天换一般的女人呢，可能就聊不小去了。婧姨倒是露出会心的微笑道：“是这个道理。你是松江大学毕业的，我在f大教书，有没有兴趣来考我研究生？”
方蛰听了很自然的一楞，上下打量了一番婧姨后笑道：“要不是云珏介绍，在别的场合，我遇见您得叫姐姐！”听起来像很生硬的马屁，但是婧姨听了却心花怒放。
换成个嘴巴甜的小伙子说这个话，虽然也是会开心的，但是未必就当真了。但是方蛰是很明显不会聊天的那种人，所以他说的话肯定是发自内心的。
实际上方蛰是真的尴尬，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才好。活了两辈子，方蛰都不太擅长跟女人打交道。而且方蛰有点担心的是，如果显得能说会道呢，会不会给这位看起来有点严肃的阿姨一个轻浮的感觉，所以才会显得有点生硬，没曾想效果很不错。
“是吗？我留学回来都五年了。”婧姨这么一说，方蛰大概就推算出她的年龄了。
“那叫姐姐也没错，您要是换一身颜色鲜艳一点的衣裳，看起来比我和云珏也大不了几岁。”方蛰一本正经的说话，完全没有给人一种在怕马屁的感觉。
小伙子人长的好看，说话又好听，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在婧姨看来大概是嫉妒吧。
“读研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f大的mba班是个不错的平台，能够认识一些老板，还能拿到正规的文凭，考虑一下。”婧姨笑着推荐，心里在推算他会不会接受这个建议。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实际上方蛰并不感兴趣。
这时候云涌回来了，婧姨微笑着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方蛰也站了起来。
楼上的云珏也探头看一眼，小跑下楼来，站在方蛰身边笑道：“爸，你把方蛰叫来有啥事？电话里不能说么？他很忙的！”
云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黑心棉了，心痛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我这是为你好啊，这才安排车进机场去接，方蛰不傻的，他能明白我的意思。你这么急吼吼说话，生怕我们打起来还是怎么地？这家伙不吃我这一套，我再换一套就是了，迟早让他就范。
云涌假装没听到云珏的话，招呼方蛰道：“坐下说话吧，开饭还有点时间。”
方蛰顺势落座，云涌坐下便道：“真的要转产电子产品，把服装生产迁移出去？”
“嗯，这是必然的。土地是不可再生资源，把生产放在市区就是浪费。新区那边，规划之初就是走高新科技的路子，制衣企业往郊县搬迁，不管哪方面都是最合适的。”
云涌听了点点头：“你想做手机的话可不容易，要知道这东西门槛可不低。”
“只要肯砸钱，2g手机的技术问题不难解决，关键是芯片采购。对于我来说，未来两年是个不错的机会，因为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很多电子企业的情况不佳，我认为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投资也好，收购也罢，总能有所收获。”
云涌一听这话便道：“当初的电子五厂给你都不要，现在还要花钱去收购，你很有钱么？”
方蛰一听这话就不笑了，平静的看着云涌，气氛一下就冷了许多。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还算愉快
“老云！”婧姨及时出现打岔，招呼大家上桌吃饭。云珏话都到嘴边了，没机会表现。
众人上桌之后，婧姨还问一句要不要喝酒，方蛰拒绝，云涌也说要上班不喝。
简单的吃饭很快，方蛰第一个放下筷子，婧姨眼神复杂的看他一眼，心道：菜不好吃。
云涌也放下筷子，招呼一声：“到书房里聊一聊。”方蛰很配合的起身跟着进书房。
云涌没着急说话，而是丢过来一包烟，然后才淡淡道：“有怨气吧？我能理解。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找你来办电子五厂的事情，真的是为了我个人的好处么？你是企业家，将来要做大企业的话，很多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时刻体制内的声音对你很有帮助。”
“现在是全球化时代，我个人对于事业的规划并没有太过长远。再干个十五年吧，我就该退休享受人生了。今后的重心还是在天使投资，具体的实体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电子五厂的情况，其实您是最清楚的，骨干技术人员都调去半导体研究所了。说起半导体，我们国家现在有一股风气，造不如买。当初运10就是这么下马的。”
一番话有点答非所问，云涌有点迷惑的看着方蛰：“什么意思？”
方蛰叹息一声道：“云叔啊，有的事情只能是国家来做的。民营企业家固然有家国情怀，但是很少的。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没利益的事情谁会去做？但是有的事情，就算是很长时间内赔钱，也要有人去做，所以只能是国企去做咯。”
听到这话云涌一阵恍惚道：“好几年前云珏跟我说，你的主张国企改革抓大放小。”
“这不是必然的么？国家的经济主体必然是国企，也只能是国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让我暂时吃点亏，让领导看看我的价值。电子五厂的事情，最终不是解决了么？市场的问题，还是要用市场的手段来解决。”
云涌有点认可方蛰的说法时，突然心里一顿，不对啊！我要的效果是借着敲打这小子，说说他和云珏的事情啊，这一下话题就被带歪了。
“云珏在港城干啥？我问她也不说实话。”云涌把话题又拽回来，方蛰心中警铃大作。
不紧不慢的点上烟，吸了一口缓和一下节奏，方蛰表情平静的回答：“暂时是管理一家基金，就价值而言，占了我个人财产的百分之八十。”
云涌听到这抬手打断他：“你等一下，多少？百分之八十？”得到方蛰点头的肯定回答，云涌大概盘算了一下方蛰现在的家底，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现在到底多少资产？”
“没算过，飞达和远大两个集团的资产加起来，大概有六七个亿，海外主要是资金，还有一家电影公司，去年盈利约一个亿美元。”方蛰说的都是实话，很淡定的说完。
云涌听的过程中就有点血压升高了，这才几年时间啊，这家伙就七八十个亿软妹币的身家？这赚钱的速度也太快一点了吧？仅仅是国内的话，杀了方蛰卖肉也赚不到这么多啊。也就是说，他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国外。
“电子集团你打算投资多少，市1政府能不能入股？就像你的飞达电脑那样。”
方蛰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如果是云叔您出面协调，市政府可以入股。但只能跟特区那边一样，百分之二十是极限了。新企业的整个团队，我都打算对外招聘。国内电子企业是短板，现在亚洲金融风暴是个好机会，可以从大员和日本招募一些有经验的中高层。”
“市里需要付出什么？”云涌几乎就等于说，要钱没有了。方蛰还真不在乎政府这边的资金，笑着解释：“政策吧，加上土地，还有就是贷款，不少于总投资的百分之三十的贷款。”
听到这个云涌坐直了身子，他这一任副1书记开局还算不错，只要在加一把火，不用做满五年的任期，可能就有一个不错的调整了。
“你的条件很好了，具体的回头会上我去说。你的总投资大概是多少钱？”
“暂定投资为一个亿美元，到时候钱打到国内的账户，除掉采购设备和外聘人员的工资，其他的都换成软妹币。到时候我先把钱打到公司的账户上，再与政府这边谈合作的事情。”方蛰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就是想让云涌的底气更足一点，同时显示自己的诚意。
云涌心中大喜，深呼吸之后坐直了身子：“我知道了。”
方蛰又补充一句：“这次的的投资，以港城那边的基金为主导，到时候云珏出面谈。”
云涌一听这话就急了：“那不行，换人。谁来都行，不能是这臭丫头。”
方蛰顿了一下就明白了，点点头：“那好办，拍几个职业经理人来谈就是了。”
云涌摇摇手：“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个公司只能是你出面。别人不行。”
方蛰听了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了，我接受您的建议。”
生怕两人在书房里干起来，云珏在外面挣扎了一下，看见端着茶杯盘子的保姆，立刻接过来：“我去送。”推门进来，见两人对坐，表情还算平静，基本放心了。
“谈的怎么样？”云珏笑着问一句，想看看风声。
“还算愉快，我这个资本家在利益面前自然是寸步不让的。”方蛰笑着自嘲一句。
云涌把刚才一个没仔细说的话题又捡起来：“半导体这个产业，你的意思国家要加大投入？”方蛰点点头：“这是自然的，这东西只能是国家来，私人企业除非是发达国家那些大财团，不然根本就玩不转这个。尤其是随着技术的进步，这一行的研发资金是天文数字，民企哪里承受的了？现在技术最先进的是日本，但是在米国不遗余力的打压下，日本没几年好日子过了，将来必然被一家米国认为没有威胁的企业取代龙头的位置。”
云珏听到这话，忍不住插了一句：“你的意思，米国一直在打压日本的半导体产业，这俩国家不是盟国么？”
第四百八十七章 豪气
“你说你在米国这些年，都学了一些什么？”方蛰都懒得解释了，太累！
云涌倒是很淡定的表示：“方蛰说的有道理，日本的半导体产业独步天下的时候，确实对米国的高科技产业构成了严重的威胁。米国借口东芝出口机床的事情，把日本收拾的不轻。这些都是能看的到的，具体是不是这个原因，目前没有明确结论。”
方蛰是事后诸葛亮，他的消息都是来自以后互联网。客官的说，云涌的分析持重。
“你对半导体如此的念念不忘，为何不见你出手进入这个产业？”云珏亲昵的撞一下肩膀，云涌感觉到了心痛，把头扭来不看这一幕。
“开什么玩笑，日本的半导体产业发展起来得到了国家的大力支持。我兜里才几块钱，怎么敢去碰这个行当。”方蛰笑着摇摇头，这东西就算现在能进入最后的代工环节，随着技术的进步，湿刻法的出现，继续投入研发的资金会让单个企业分分钟破产的。
“前几天棉纺六厂的女工上街了。”云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方蛰收起了微笑，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个我真不知道，而且从远大制衣部门的反馈，棉纺六厂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女工，并不愿意进制衣厂工作。”
“下岗工人再就业的问题，确实急需解决。我们有些干部，早几年就应该看到国企存在的问题。企业坚持不下去之后，大面积的下岗，政府只能部门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啊。现在问题来了，本该负责的人却在推诿责任。”云涌似乎言犹未尽。
“官僚通过程序来规避责任，松江不是最严重的，但肯定是存在的。敢于担责的干部……。”方蛰说着停了下来，默默的看着云涌。
云涌对此倒是很自然的笑了笑，显得极为坦荡的表示：“总要有人干事情的嘛。问题不解决，就一直在那里。解决办法是什么，现在市里也在征集意见。”
“松江经济发达，流动人口多，大力发展服务业，应该能有效的解决一定的问题。”方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就算方蛰不说，将来也是这么做的。下岗职工怎么办？这个问题可谓时代的痛。
“现在是改革的关键时期，偏偏赶上亚洲金融风暴，多事之秋啊。”云涌说着叹息一声。
方蛰听了先是沉默，随后又补一句：“未来几年事情会更多，米国共和党的媒体一直在攻击克林顿的对华政策过于平和，不是克林顿不想强硬，而是民主党内部的金主不答应。所以，克林顿将来一旦有机会，就算是装也要装出对华强硬的态度。”
云涌吃惊的看着方蛰，那意思：你不是个生意人么？怎么会懂这些，这是国际政治啊。
云珏在一旁眼神闪烁，她最佩服方蛰的就是这一点，一般的生意人哪有看那么远那么广的，这家伙就是个另类。她可想不到，这货其实是个挂逼。
作为一个重生者，方蛰只能说国运在我，天命在我。几年后的惊天一撞，彻底的改变了国际格局，米国在反恐问题上有求于华夏，又给了华夏十年的发展空间。仔细想想，真是跟开了挂一样啊，每每压力巨大的时候，就会出点事情来缓和。
08年次贷危机也是，米国自己出问题了，一家伙顾不上什么战略再平衡了。
“你搞那个广场的案例，确实给了我一些启迪。但是下岗工人太多了，还是难啊。”
“给政策吧，小额贷款，政府担保，让那些想做点生意又没有启动资金的下岗职工有个机会。就算十个里面有三个成功了，也能暂时缓解一下政府的压力。”
“贷款还不上呢？”云涌反问一句，方蛰低头想了想，抬头时眼神冷了一些：“就算还不上，全部加一起也没多少钱。比起这些年投进国企领域的钱，九牛一毛吧？”
云涌被说的想抽他，但还是忍住了，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办法。
方蛰没有多呆，差不多就起身告辞，云珏送到门口，看着他上车。车灯看不见的时候，云珏深深的叹息回头，外头有点冷，披着一件羽绒服的云珏紧了紧领子，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萧索。迎面看见婧姨关切的眼神，云珏笑着迎上前。
两人的关系怎么说呢，相当的不错。相比于孟庭芝，云珏更愿意跟婧姨相处。这是个很安静的女人，没有太多的野心，就算是留学归国了，也是在学校里做学问。相比之下，孟庭芝则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人，家庭对于她来说，有时候意味着负担。
专注事业的结果，自然是亲情的疏离。云珏也算是比较懂事的孩子了，父母和平分手，她没有嫉恨婧姨。说起来婧姨算是云涌的小妹妹级别的人物，也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两家关系不错，小时候婧姨挂着鼻涕跟在云涌和孟庭芝后面跑。
“他到底什么意思？”婧姨还是问了出来，云珏摇摇头：“他有心理障碍，对婚姻及其畏惧，而且他从不主动，这让我很头疼。现在我手里捏着的基金，账户上有十个亿美元。这些钱都是他的，我可以随意调动。”
就算是淡泊如婧姨，此刻也身子抖了一下，眼珠子都圆了，本能的惊呼：“这么多？”
“就是这么多，说的难听一点，具体有多少钱，他都没我清楚。这家伙，砸钱太舍得了。”
婧姨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不提结婚，一切问题都好说？或者说，他就不在乎钱？”
云珏点点头：“你不了解他，在钱的问题上，他真是太豪气了。你都无法想象，他个人的生活并不算奢侈，属于生活上很随意的人。吃的穿的过得去就行，没有刻意去追求那些。说句让人恼火的话，他在女人身上花钱真舍得。”
云珏说着咬牙切齿的，婧姨都不知道该说点啥了。这丫头，看的比谁都清楚，她都没有主动改变现状的意思，自己能说啥呢？
云珏在米国这几年，领会最深的问题就是钱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无题
晚上婧姨给云涌说起云珏说的事情时，云涌表现的还算淡定。嘴上是没说啥，心里却在暗搓搓的龇牙，有钱不要紧，有钱这么玩就太狠了点。难怪云珏一头扎进去，尽管这些资金是属于方蛰的，但架不住她能支配啊，这就很无奈了。还打算说服云珏放弃的。
“这家伙不喜欢受约束，任何形式的约束。一般的商人巴结政府，他却刻意撇清。商人都想做吕不韦，却没人注意到吕不韦的结局并不怎么样。从这个角度看，他倒是个很清醒的人。”云涌说出这么一番话，婧姨却笑了笑没给态度。
其实她的态度很明显，换成她是云珏，被人砸这么多钱在手里，哪怕不是自己的，只是能支配，那也是一种云端之上的感觉。理论上云珏把钱都转走也没事，但她会这么做么？至少现在肯定不会，女人一旦这么做的时候，大概就是为了下一代。
云珏还是很愿意享受生活的，但是她更享受那种一呼百应的感觉。基金里那么多名校高材生，不照样惟命是从么？
接下来的假期，云珏倒是非常的自在，方蛰没有回家过年的意思，林朵朵倒是回去了。作为一名大一新生，林朵朵对方蛰的怨气还是有点的。高考的时候不在，入学的时候又不在。现在过年了，方蛰又不回去。
就算留在松江过年，白老师也拒绝了方蛰一起过年的邀请，理由很强大，父母需要陪伴。方蛰对此表示，大年初二总该在一起过几天吧？
说起来白莉这个逍遥的性子，现在真是越发的随性了。生意上的事情，基本都交给姐姐白婕来做了。白婕暑假后正式从学校辞职了，拿了白莉给的三成股份，玩起了姐妹挡。
大年三十，方蛰当然不会一个人在家过，对门的方丽姝过来叫人过去一起过年。
这天方蛰总算是彻底的当了一会甩手掌柜，姐妹俩忙前忙后的，方蛰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这个时候方蛰想到了外婆，年前母亲来电话询问时，告知把外婆接过去一起住了。现在于芬也没做什么生意了，买了一堆门面对外出租，专卖店的生意还在做，请个当初在剧团的姐妹帮忙管理。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照顾外婆。
方蛰很清楚于芬是做给自己看的，母子二人的关系怎么说呢，于芬心里很清楚。
老段对方蛰倒是非常的感激，段落梅在米国混的风生水起，全拜方蛰所赐。
年夜饭的桌子上，小孩子吃的满嘴油，玩的很开心。方蛰朝方丽华举杯道：“辛苦了！”
两人干了一杯，方丽华也没客气的意思。方蛰的话她听懂了，就她这点学历和资历，说实话能做到现在的位子和收入，以前根本就不敢想。
看着照顾孩子的方丽姝，方丽华笑道：“我们姐妹俩也就这样了，挺好的。”
方丽姝听出她的意思，笑着接过话：“再找一个男人结婚又如何？哪有现在自在？”
方丽华心里叹息一声，端起酒杯继续喝酒不提。对她来说，事业上是自己选择的。
婚姻这个东西吧，没结过婚的人很难说出点意思，结过婚的人呢，各有各的感觉。怎么说呢，冷暖自知，不要把自己的感觉强套在别人的身上。
电视上相约九八的歌唱着，方蛰端着茶杯眯着眼睛看晚会，这晚会是一年不如一年。就质量而言，未必就下降了，其实就是麻木了，很难有新鲜感。但是年三十晚上，不看晚会又干啥呢？电视机开着未必会看，但是一定会开着。
多年以后，那种开着电视，手里捧着平板上网的年三十，不也就这么过了么？
“去年外贸的单子增加了不少，吴明珠在米国做啥了？”方丽华习惯性的问一句，伊人这一块，米国那边她是够不着的。
“一个是定位，一个是宣传，米国那边的巅峰影业拍了几部电影，女演员的服装都是伊人出的。还有就是美剧那边加大了广告投入，效果看起来很不错。伊人专做女装，这些年的耕耘下来，在米国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说起来比国内的情况要好啊。”
说起这个，方丽华不免有点感慨道：“这个真不怪我们，国内的情况就是这样，外国的月亮就是圆，外国的品牌就是高档。以前做私人定制失败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后来我们在宣传上做了一些改变，主打在米国掀起流行浪潮的品牌，效果意外的好，国人吃这套。”
提起这个，方蛰也头疼的很，啧啧两声就没说话了。国民自信这个东西得跟谁比，现在的米国可是太强大了。98年的事情很多，仔细回忆之后，方蛰也有点无奈。
大年初一的早上，方蛰醒来听到客厅里有人在说话，出来看一眼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事先也不说一声啊？”
“年三十上午落地的飞机，你说我说什么说？这次回来，把我妈妈接过去。”吴明珠脱了外套，里头是紧身的羊毛衫，身段很是爆炸。
方蛰示意先去梳洗，出来时方丽姝端着鸡汤面条过来招呼他吃。两个女人没有争锋相对的意思，意外的互相还算融洽，大概是没有多少利益之争吧，隔得又远。
一碗面条下肚子，方蛰点上烟，对面的吴明珠也点上一支女士烟，随口吐槽道：“我爸居然焕发了第二春，那个女的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个事情你知道吧？”
“我一般不管别人的私生活，对了，你把阿姨接过去没问题，但不要改变国籍。别说我没提醒你啊，现在移民了，将来想换回国籍可就难了。对了，你也没移民吧？我建议你还是保留国籍吧。松江这边的房子不但要留下，有钱还要买一点囤着。”
吴明珠不禁好奇道：“你对松江这边就这么看好？说实话，现在的松江变化确实很大，但是国内距离米国还是有很明显的差距吧？”
方蛰呵呵一笑道：“我就问你，现在你回松江，自己开车还能找到路么？”
第四百八十九章 话里有话
“国内变化太大了，尤其是松江。以前站在外滩那边往对面看全是荒地，现在对面繁华程度一点一点不逊于西岸。对了，你那个大厦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栋。”吴明珠开启了闲聊模式，似乎这次回来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昨天还提到你了，说是米国那边外贸单子做的不错。”方蛰往长沙发上一躺，吴明珠也没躲开，就让他枕着腿，还选个很舒服的姿势。
“说个事情，现在限制伊人在米国市场拓展的主要因素是外贸额度。我跟邱小优说过这个事情，她说要花钱从港城的商人手里买。现在港城某个商人想移民，我觉得是个机会。”吴明珠果然是有事回来的。
方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吴明珠俯首看着他的脸，眼神复杂的等待。
“这种事情也要麻烦我么？港城那边所谓的外贸额度也没几年风光了，华夏正在就加入wto的事情在谈判中。三年吧，最多五年就能谈下来。现在花一大笔钱去买这个不合适，还不如需要多少就买多少。”方蛰在脑子理了一下思路，不紧不慢的给出结论。
总来的来说，方蛰是个无趣的家伙，似乎什么都看的很清楚，任何困难在他这都能找到答案。吴明珠总觉得，这家伙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
“好吧，你说的对。还有个事情，你用的那个女主演，她委托经济人要求涨片酬了。”
听到这话的方蛰坐了起来，一脸的阴沉道：“该死的洋婆子，不是签了五部片约么，不管她，把合约执行完毕再说。她要是不执行，让律师们动起来，宁愿花钱请律师，也不能便宜这种没有契约精神的人。”
“我觉得这是你造成的后果，因为你在影片赚钱后有发红包的习惯，人家可不觉得每一部电影都赚钱了，希望能把红包改成片酬。”吴明珠笑嘻嘻的说着，心里很开心。方蛰用那个洋婆子，不是馋人家的身子，这点甚好。
方蛰资本家的嘴脸暴露无遗，但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大年初一，你不在家陪你妈妈，跑出来她不生气么？”方蛰聊了起来，吴明珠靠着沙发仰面看天花板，语气漂浮：“她还要我陪？上午六点就有人来拜年，三姑六婆约好似得。”
得，方蛰都不用问就能猜到那个场面，顿时也有点牙酸的笑道：“那是够恐怖的，来个人就问你有没有对象，还要给你介绍青年才俊。这还算是好的，还有的直接把家里的儿子带来的，我说的没错吧？”方蛰说着有点幸灾乐祸的笑了。
吴明珠气的踹他一下道：“大过年的别逼我说粗话啊，真是搞不懂那些人哪来的自信。穿一身土里土气的西装，站在我面前侃侃而谈，好像很有风度的样子，简直倒胃口。这不，我看情况不对，借口去我爸爸那，直接走人了。”
“换成我是你啊，直接翻脸得了。反正她们也奈何不得你。”方蛰还拱火，吴明珠翻了翻眼珠子：“胡说八道，都是从小就叫阿姨的亲戚朋友，打过年的怎么好翻脸啊，只好躲一躲咯。我妈妈这几年变化也挺大的，老了好几岁。这些年我给她的钱，全都借给我舅舅了。”
“呵呵，她说借你就当是借的好咯，反正别指望还就行了。再说了，你现在也不差那点钱了，何必让你妈妈不开心。”方蛰这次说了人话，吴明珠点头道：“是啊，我也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当着什么都没看出来。可是还有更离奇的事情你知道么？”
方蛰懒洋洋的本来没啥精神，一听这话就来劲了，端起茶杯点上烟：“离奇好啊，我就喜欢听离奇的事情。”吴明珠看着方蛰道：“远大的股份，我舅舅说了，让我转给我妈妈，别留在手里。还说我爸爸跟那个女的生了孩子，小心将来跟我争股份呢。”
“啧！人啊，欲壑难填啊！”方蛰听着不禁同情起吴明珠，没钱的时候呢，人家看不起你，有钱了又惦记你的钱。吴明珠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他也真敢想，你信不信，我只要转给我妈妈，那股份迟早落他手里。”
提起这个，方蛰冲着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方丽姝问：“老吴那个分红是怎么发放的？”
方丽姝忙完了，摘了围裙，正在往手上抹润肤露，听到这话便笑道：“这不是当初跟老吴商量好的么？股份转给明珠，分红是老吴拿。只要老吴在一天，这股份就不能转让，分红也一直是老吴的。白纸黑字写的协议，我那有存底。”
听到这话，方蛰一摊手：“得，这是听说老吴去年分红不少钱，眼红了。”
方丽姝笑道：“老吴去年分了两百多万呢，主要是米国那边的利润增加了，不然还没那么多。我想想啊，国内市场去年销售是八个亿，米国那边销售五千多万吧。”
吴明珠听了这话便道：“别套我的话，销售金额就那么多，你这边有底可查的。我那边的账清清楚楚，每年都有传真回来的好吧。去年主要开支还是广告方面，米国那边的明星很贵的。美剧那边请代言人，最便宜一年都六十万呢。”
“行了，不提这些了。海外其他市场的情况如何？”方蛰对伊人那边现在的关注度不高，好多文件都没看，现在基本就不管远大制衣这边的业务了。
“这个是主要是邱小优的弟弟在做，那小子叫邱浩然，亚洲市场都是他在负责。具体销售情况，方姐是财务总监，能不知道么？”
方丽姝听了这话淡淡道：“公司这边只管发货，销售成本支出应该是你们负责吧？去年下半年两个季度，有人可是把销售支出的账目给我发来了，并很自觉的扣下这一部分款项。”
这一下方蛰明白了，方丽姝为何会话里有话。
“别看我，我可没有做这种事情，再说了，我值得这么做么？”吴明珠面对方蛰询问的眼神，露出无辜的表情，方蛰淡淡道：“我知道你没事，但你肯定知情不报了。”
第四百九十章 出风头
“我为什么要打小报告？”吴明珠说着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方蛰楞了一下时，这女人又补一刀：“现在你也知道了，你能把她如何？再说这个事情，她也未必知情。”
这么一说方蛰就犹豫了，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女人的心思真难琢磨。”
两个女人互相看看对方，得，别斗了，摊上这么一位，斗个屁。方丽姝和吴明珠算是看明白了，邱小优弟弟做的事情，还不足以让方蛰动摇对邱小优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这话怎么说呢？随着方蛰新业务的展开，邱小优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体现。
方蛰这个家伙嘴上什么都不说，实际上心里有一杆秤，根据能力和贡献大小分级别。而不是根据大家认为的亲近程度来区分。真要说亲近，谁能比的上白老师，就算是在帝都的李萍，在亲近程度上也差一个档次。
吴明珠吃了晚饭才走的，方丽姝一直盯着。发现俩人在交流的时候，很多话题她都加入不了，不过方蛰却总能照顾她一下，免得她觉得被冷落了。
收拾完后的方丽姝，心里有了强烈的危机感，走到电脑边看方蛰在玩游戏，笑着问一句：“我发现自己的知识结构太落后了，打算重新找个机会充电。”
“你是管财务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远大集团这边，今后所有的财务都靠你盯着。”方蛰一边安抚她的情绪，手上没停着退出游戏。转头时鼻尖撞上软软香香处，伸手搂着腰深陷软香处，吸猫似得来一下。方丽姝顿时身子就软了。
夜深了，方丽姝疲倦之极依旧难以入睡，心里想着，要不要违反一下计划生育政策。
年底分红的时候，方丽姝也分了五十万，在这个时代的松江，算是真正的高收入人群了。这还没算上她的工资和奖金。她也没觉得方蛰亏待了自己，只是觉得两人之间没个联系纽带，日子长了，人老珠黄的，到时候想见他一面都难呢。
过年本是休息的时候，方蛰这个身份却很难休息。市里的座谈会要出席，还要吃一顿晚宴。方蛰在松江这边名声很大，但是却不太爱交际。商业圈内的人，觉得这家伙太愣头青，迟早要倒霉，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家伙混的越来越滋润了。
座谈会由rd主任主持，松江市企业家很多，但是民营企业家在rd的现在却不多。
说起来方蛰算一个比较特殊的例子了，企业家在这个会上，多是国企领导。或者是某些行业的优秀工作者。座谈会上方蛰很低调的坐在位子上，身边的人也不怎么跟他说话。
就在方蛰以为这次晚宴能混过去的时候，首席上的领导站起来了，举着杯子径直走到方蛰这桌，冲方蛰举杯笑道：“小方总，感谢你给松江民企做了个好榜样，我单独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您太客气了。”方蛰赶紧起身，杯子里没有酒，赶紧补上一杯。
一杯酒喝完了，领导笑着打趣一句：“你这晚宴没怎么喝啊，看来同志们跟小方总不熟啊。”说着又寒暄了两句，对方蛰显得很热情的样子，然后才告辞离开去别的桌敬酒。
原本坐在方蛰左边的一个中年女子，等到领导走了，突然侧身对方蛰道：“方总，我们建行和远大集团的关系一直不错，有没有兴趣照顾一下我们建行的生意？”
方蛰的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下意识的笑答：“远大在建行有贷款啊，还不少呢。”
女子摸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道：“敬晓！”方蛰接过看一眼，这姓很少见，摸出名片夹也回了一张道：“方蛰！”
敬晓也不说敬酒的话，笑着低声道：“殷红同志到总行汇报工作的时候，重点介绍过远大集团的业务。说起这个，去年远大的贷款数额降低了五十个百分点啊。”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其实盯着方蛰有一阵了。这不是没机会么，大概是碍于方蛰不好打交道的名声，所以才克制的很。刚才大领导过来敬酒，敬晓也没了顾忌，这才主动寒暄。
“嗯，远大之前的贷款，主要是投入到大厦的建设上，这不是还没还上么？所以就主动降低了贷款数额。所幸建行同志理解我们的难处，工作上也很支持。”方蛰就在这说废话，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表态。
很明显敬晓也没强求什么，就是打个招呼点事情。随后方蛰突然变得受欢迎了，接了很多名片，也散了很多。晚宴散会后，方蛰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殷红的电话：“方总，您现在是大忙人啊，我根本就见不到您。这不是想给您拜年么？”
见不到就是扯淡，方蛰的应酬并不多，主要应酬都是方丽华在出面。殷红无非就是怕过年的时候，方蛰这边的人多热闹，她不想凑进来而已。
“明天上午我在家，下午要回江城。”方蛰很干脆的答应了，殷红这个人不错，一直记得她呢。估计是去年的贷款任务压力很大，不然敬晓刚才也不会提。
回去的路上，方蛰又接到云珏的电话：“你在晚宴上出了风头啊。”
方蛰听着哭笑不得：“我可是一直很安静的装小透明啊，哪有出风头啊。领导来敬酒，我不能不接着吧？那不是太不识趣了么？”
“你那个电子厂的事情，大概什么时候启动？”云珏把话兜回来了，方蛰一听这个就知道事出有因，笑道：“暂时要把资金集中在港城待机的动，年底开始布局吧。”
云珏很聪明的抓住了话里的漏洞：“你的意思，要到年底才能出结果？我上网看了一下新闻，外媒报道都说港城撑不了多久，这声势是做起来了。”
“狙击英镑的时候，他们就这么玩，现在还是这么玩。我跟你讲，夜路走多了肯定要遇见鬼的，这些国际游资，尤其是索罗斯，欺负一下别的国家还行，对上华夏和俄罗斯，有他苦头吃的。”方蛰随口来一句，云珏又听出了另外一股意思。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大款
聊了几句，云珏问起方蛰啥时候去她家拜年，方蛰随口反问：“你爸爸有空？”
云珏一听这话给气着了，当的一下电话给挂了，方蛰看着电话悠悠叹息：“得，不去都不行了。”车子开到大院子门口被保卫拦下了，还得打电话叫人出来接。
不到十分钟，云珏扭着腰肢出来了，没好气的瞟一眼，看看开车的是波娃，脸色好看多了：“大过年的，波娃也跟着出来啊？”这问题根本就是多余，没有回答的必要。
“大晚上的，你家要不方便，就回去换身衣服跟我走。”方蛰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女人该哄还是要哄的。云珏听了犹豫一下道：“算了，我不是吴明珠，没送上门的道理。”
方蛰站在车门边上尴尬的笑了笑：“要不，去酒店？”
云珏一听这话：“那行，我衣服就这身了。”一弯腰，钻进车里去了。
车到希尔顿，过年这边的房间还是有的，开了个两个房间，这是怕波娃不认得路回去。
你说这大过年的住酒店，方蛰真是无言以对，不过也能理解，云珏无非就是想跟他在过年这个时间点上单独相处，哪怕是仅仅一个晚上。从方蛰的角度看，不结婚就算了，真要结婚的，唯一的选择也就是云珏了，娶了别的女人，下半辈子没准就躺床上过了。
“一点准备都没有，真是对不住，还准备等云叔不忙了登门，显得正式一点。”
该放软的时候，方蛰是一点都不介意的，如果是以前没关系嘛，强硬一点没毛病。现在人家不明不白的保持关系，那就必须在姿态上做一些保留了。
“你又不喜欢我爸爸，你去干啥？给他拜年，没准又拉着你谈工作。”云珏心情不错，方蛰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了真诚。
“明天初二，要不我陪你飞帝都？”方蛰想了想，觉得这过年期间，必须给云珏撑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明天飞帝都？”云珏惊讶于方蛰的敏锐，方蛰暗自得意，脸上却一副干脆的样子道：“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天了，这不是你要晚上一起么，我猜就是明天了。是下午的飞机吧？正好我明天上午订票，顺便回去带点礼物，去看阿姨不好空手。”
“算了吧，不好！你去了以什么身份出现？”云珏突然反问一句，方蛰对此倒是很有准备的笑道：“男朋友吧！这总可以吧。”这个身份不错，进退有余，将来可以说没处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我可没逼你啊。”云珏嘴角翘起来了，很明显的开心。
方蛰也算是理解她的不易了，这家伙其实还是挺会疼人的，就是……。
趁着云珏去洗澡的当口，方蛰悄悄的发了几条短信，白老师那边等从帝都回来再聚吧。这白姐姐，大过年的躲在父母那边，方蛰还真不好上门去，以前去过一次，白姐姐的父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肯定不看好两人的关系。难啊！
一夜温存不提，一大早的方蛰起来了，也没叫醒云珏，自己开车回家收拾行李，顺便电话订机票。完了回来接云珏，送她回去取行李，这都是早就收拾好的，拉上行李就出走。
没让波娃开车给送机场，方蛰有点担心她不认路回来，顶多就是多交点停车费的事情。这次去帝都，怕是要多呆一阵子了。
云珏这边在帝都机场借机的是个女司机，两人见面一阵拥抱，然后介绍这女的叫公孙悦。
这女的年龄差不多大，打量方蛰的时候，眼神很是锐利，就跟刀子似得，然后还很不客气的表示：“长的不错，就是不知道好各方面如何。我们云珏要求很高的，能带你来算是认可你的基本条件了。上车吧。”
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方蛰倒是没在意，这女的看起来也是家里条件不错的。这一类人吧，怎么说呢？能入眼的真不多！总觉得她们这些人呢，当的起世界上最好的。就算是找个男人，以她们的颜值，也能在同样身份的男的里头，找到最出色的那一个。
云珏倒也没说什么，就是上车后，握着方蛰的手，用这个动作示意方蛰别介意。
两世为人的方蛰怎么会被这点小事气的失态呢？这就是个在方蛰看来，自我感觉极度良好的二代。当然人家也有这个本钱，你别扯什么出身，投胎也是一种本事。
第一时间居然没去孟庭芝那，而是给拉到了一个清净的四合院。在胡同门口找地方停的车，下车后放着看着就眼熟，这胡同好像来过啊。
路过一个四合院的时候，方蛰确定了，这地方来过，因为这院子的钥匙还在方蛰的包里。
“也不知道是谁买的这个院子，买下后就一直空着。一个礼拜有人来收拾一次。上回去找人问了，我想买下来的，户主的名字叫方什么来着，结果没联系上人。”公孙悦看见这个院子，还特意的说了一通。方蛰怀疑她知道这院子是自己的，可是她的语气又不像知道。
“你喜欢可以借给你住，卖就算了。”方蛰淡淡的来一句，走在前面的公孙悦站住了，回头疑惑的看着方蛰：“这院子你的？”
站在一边的云珏也是一脸的诧异，方蛰点点头：“有想过来帝都发展，后来发现这边的气候我适应不了就算了。这院子买了一直没住，重新整修过。”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算是把公孙悦给镇住了，个头不高的她，看着方蛰还必须微微抬头。
“挺有钱啊。”公孙悦悻悻的来一句，扭头继续往前走，挽着云珏的手臂，凑近了低声问：“他干啥的？你从哪寻摸来的？怎么好上的？”
“以后有空我们慢慢说，反正你见过的有钱人，跟他比都是穷人。”云珏同样很淡定的回一句，这一下公孙悦的脚步都不稳当了。之前还不拿人家当回事，这打脸来的太快了一点。
这年月，有钱的威力在帝都也就是那样了，但是特别尤其的那种人呢，谁也没法无视。
这就不是随便来一句“不就有俩臭钱”的档次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款。
第四百九十二章 今非昔比
帝都人都能侃，云山雾罩的能说一个小时不带无趣的，但你很难听到有用的东西。
这就是方蛰现在的体会，正屋里暖气开的很足，进门后脱了外套。公孙悦也没说介绍认识一下里头的人，男女有那么六七个，沙发茶几围着坐在那聊。
作为地主的公孙悦，这会给方蛰倒一杯茶，然后就不管了，拉上云珏到里头去不知道说啥。无语的方蛰只好自己找个凳子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听那群人在那聊，也不见招呼他。
失礼倒也谈不上，这些人就这个调调，没事就坐在一块聊，大家也不熟，这里也没见有个自来熟，主动找方蛰聊。
这些人聊的都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那就是索罗斯挟亚洲大胜的威势，马快刀利，欲将港币斩于马下。这不，有个高个是帅哥正在说：“港币够呛，当初索罗斯狙击英镑，大英帝国都没抗住，港城只是当年的殖民地，家底是没法比的。”
方蛰听的无聊，东张西望的时候，一男的突然开口：“哥们，你说是不是啊？”
“啊？什么啊？”方蛰装着刚才什么都没听到，这男的笑道：“新来的吧，面生。我们正聊港币的事情呢，索罗斯可不得了，当年可是狙击过英镑的。”
“量子基金啊？还行吧！不算大头，当年狙击英镑成功，那是因为英国是整个发达世界盯上的肥肉，谁让英国要死撑着汇率呢。而且英国经济也不行了，全国围着伦敦转，伦敦围着金融城转。欧美发达国家高福利，政府没钱几乎就是必然。”方蛰也就是随口一说。
“行啊，哥们是内行啊，怎么称呼？”这一下那边的一群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真未必就懂。其实方蛰也是外行，他都是后来看很多科普才知道的。这年月的人呢，信息闭塞，网络才开始，内容也不多，很难获得这些方面的信息。
“方蛰，不算内行，这些消息找个投行的经理了解一下，大概就能知道了，这也不是我自己弄明白的，是别人告诉我的。”方蛰说的是实话，但是别人不信啊。
“帝都这边也没投行吧，就算有也接触不到。你在哪工作啊，能接触到投行的人。”又一个人这么问，方蛰听到这心里暗暗发笑，这是在演啊。
“我从松江来的，有个朋友是银行系统的，他告诉我的。”这下就真的在敷衍了。
众人愣住了，这小子滑头啊，不接茬。方蛰心说：我要上当那不就是真傻了么？从进门到现在，也没见你们主动招呼一声啊，这是待客之道啊？然后拿这么个话题来钓我。
这时候里屋公孙悦出来了，开口就拆穿：“别听这家伙胡说八道，他不懂这满帝都也找不到懂行的。下半年还在港城呢，到底赚了多少，云珏死活不肯说实话。”
云珏懒洋洋的跟着从后面出来，屁股撞了一下方蛰：“让一点。”两人就这挤在一张凳子上，这一个大半个屁股，这一下屋里的气氛全不对劲了。这不是明白的有情况么？大家不认识方蛰，还能不认识云珏？
“你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不知道他也很正常，换成另外一个圈子，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拿。这次听说帝都有人凑了一千个，跟着他后面赚了五百个。”公孙悦这话引起了方蛰的注意，这说明这帮年轻人不是混商业圈的。
“谁啊？我们认识么？这利润可不得了啊。”有个女的跟着问一句。
“具体是谁就不说了，钱是走南夏那边过去的。”公孙悦看来也认识南夏，这家伙路子广啊。云珏这会笑着开口道：“你把人给带来了，连个周全的座位都没有，把我叫来干啥？”
方蛰看她们交锋，笑眯眯的闭嘴不言，在边上当听众。
“都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跟隔壁院子的孩子打架，我们可都是并肩战斗的。你在国外读书，我们无话可说，可是你都毕业了，却去港城不会来，难道我们不该聚一聚么？”公孙悦这张嘴确实能说，很是有道理，不过她是在转移话题。
“我看你是没安好心，你们这些人都在各自的衙门里当差，消息最是灵通了。我估摸着，就这么一会，方蛰的消息你们都探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假装不知道人家是干啥啊，这是打算挖坑埋谁啊？要不要连我一块埋了？”云珏也是够干脆的，直接挑破了。
公孙悦知道不能在和稀泥了，她了解云珏的脾气，这是要急的边缘了。
“我们是真不知道，我们跟那边不是一个圈子，打了个电话问过，人家反问，你问这个人干啥，我倒是知道，但我不敢说啊，怕得罪人。”公孙悦笑着解释，云珏也没再追究，笑眯眯的指着一张沙发：“起来，也不知道给客人让个座，这可是我老板。”
沙发的女子干脆的很，嗖的一下起来了，笑眯眯的做个让座的姿势：“请，大爷！”
方蛰没动，笑了笑，扭头看看云珏：“要不回去？你要担心没车，我打电话叫人接一下。”
云珏苦笑了一下：“他们也没恶意，就是喜欢闹。有日子没见面了，闹腾了一点。”
现在一帮人脸色有点难看，觉得方蛰也太拿乔了一点。
“我真没生气，就是觉得有点累了。”方蛰还是露出笑容来了，这次是来给云珏撑场面的，不是来砸场子的。尽管他心里很不高兴，觉得这帮人太操蛋了一点。
“没生气就好！”云珏也松了一口气，方蛰可是一头顺毛驴，惹急眼了在大会上都敢掀桌那种。今时比不往日，方蛰的身家实现了飞跃后，整个人的气质变化更为内敛了。平时看不出来，一旦发怒可是很吓人的。
云珏动手给方蛰按在沙发上坐下，当着众人的面，在耳边低声道：“忍耐一下，我跟他们叙叙旧，完了就走。”
方蛰露出一个微笑，云珏这才放心坐在一边，冲目瞪口呆的众人道：“看啥呢？”
第四百九十三章 客观事实
方蛰要给云珏面子，必须要给。此时此刻，如果坚持自己的矫情，那就伤害云珏了。
所以在云珏恼火的吼众人时，方蛰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膀：“好了！”
话不多，就两个字，云珏瞬间就有一种身后依靠坚实的感觉。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么玩，我一准收拾你们。”云珏霸气的一挥手，众人笑嘻嘻的齐声道：“是，大姐！”说话的时候，还后微微鞠躬，搞的像那些有活力的社会团体。
“噗嗤！”云珏顿时笑了起来，似乎拿他们也没办法。方蛰很清楚在大学里的云珏是什么样子，冷的告诉任何一个人，生人勿进。但是在这些一起长大的人面前，是另外一个人。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人还是那个人，无非是环境变了。可见云珏在大学是在演。初衷是什么？大概是一些追求者，后来嫌麻烦了，才露出生人勿进的嘴脸么？还是阶1级？
“不早了，到后面吃午饭。”公孙悦张罗了起来，众人起身往后走，这屋子还真不小，三进的院子，放在过去是一般，放在现在的帝都，真是稀缺的很。中屋里摆着大桌，热气腾腾的一个大铜锅，公孙悦还介绍道：“这锅可不好找，现在很少见了。”
这种烧木炭的，中间一个洞的铜锅，现在确实很少看见了。
“羊是河套那边搞来的，找师傅特意收拾好了，今天就吃涮羊肉，管够啊！”
羊肉切的很薄，在热汤里过一下就起来，吃不惯芝麻酱的方蛰蘸的生抽。
都是年轻人，真要相处一阵子，没啥心机的时候，这些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听说你在米国开了家电影公司，还赚了不少钱？”边上的一个小伙子笑着问话，方蛰没立刻回答，笑着看看他，这哥们一拍脑门：“忘记自我介绍了，孙长才，都是发小。我跟你说，她们姐妹几个傲的很啊，根本看不上我们哥几个。”
这种自黑式自我介绍，确实很容易拉近关系。方蛰嗯了一声才笑道：“在米国炒股赚了点钱，这不是要交税么，米国那边的法律，你投资了可以减税，我就投资做电影。没想到运气不错，还真赚到了一点钱。票房看起来还不错，实际到手的不过三成，还要交税。”
“我在米国呆那么些年，在这些方面还不如他了解米国。他跟我说，在米国要减税，最好的办法就是弄个慈善基金。比尔盖茨就是这么玩的，米国那边就是这样，有钱人赚钱多不说，还能少缴税。”云珏在一边补充了一句。
“是这样啊，我还说米国那边税收政策就是为了鼓励消费呢。”孙长才若有所悟。
“米国是资本的国度，哪有你想的那么美好。不过现阶段的米国确实很好，收入比国内高很多，而且物价还低。华人能吃苦，只要在米国不出大岔子，过的确实比国内好。就是一点，社会地位处在最底层。华人不抱团不参政不闹事，不想倪哥。”云珏现身说法。
“前两年想出国的人太多了，现在要好一些。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能出去的都出去了，有的出去了回来了，有的出去就没想过要回来。”公孙悦也加入了边吃边聊。
让方蛰意外的是，这几位都没喝酒。云珏还问一句，结果人家说这些日子喝吐了。
人人都是一杯茶或者一杯果汁，喝酒是肯定不喝的。
说到电影的事情，公孙悦话题一转道：“国内的电影跟米国确实没法比，一艘大船横扫。我在文化部门工作，圈子里的人对好莱坞除了向往，就是拜服。”
方蛰心说这才九八年呢，国内经济还没完全发展起来。云珏道：“方蛰，你那个电影公司的电影，能不能引进国内，能的话公孙能有路子能说点好话。”
“进不来，我拍的都是小成本的电影，多数是r级片。一开始是觉得小陈本电影亏了也没多少，没想到米国人里头有不少爱看这些电影的。”方蛰笑着解释一句，孙长才笑道：“那种片子么？”
懂行的公孙悦听了笑着解释：“胡说八道，你说的那个不一样，米国电影分级制度，r级还是可以在电影院里放的。你说的那种只能出碟子在家里看。”
“你还真别说啊，现在你走大街上，时不时的冒出个人来，神神秘秘的问要碟么？那天我在前门就遇见一个，抓都抓不过来。要我说啊，市场有需要，抓什么抓啊？要不国家立法，电影分级，不像国内的审核，弹性太大。”孙长才还来劲了，顺口点评一下。
“弹性不大，怎么显示审1核人员的权威？要我说啊，不如学港城那边，放开市场，电影分级，这样多好啊。”云珏直接怼一句，这是看的很明白的。
公孙悦在一旁苦笑道：“你们够了啊，我在边上呢。单位那些老古董就够我受的，回来过年一起吃饭，你们还合伙挤兑我。”
“没有审1核制度，开放市场，然后好莱坞电影大举入侵，人家有资金，有工业链，国内电影还要不要？”方蛰笑着反问一句，云珏听了摇摇头：“这倒是个问题啊。”
公孙悦顿时眉开眼笑的夸方蛰：“行啊，明白人。”
“不单单是电影行业，我们国家以前是计划经济，摸着石头过河搞市场经济，步子迈的太大是要出问题的。”方蛰也就是随口一句，众人突然安静下来，都有点吃惊的看着他。
“怎么了？”方蛰诧异道，最终还是公孙悦笑道：“你这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跟单位里的老古董一个味道。你在到我们单位混，肯定能比我混的好。”
“这是客观事实啊！”方蛰说着话，顺手给云珏夹一筷子羊肉。云珏甜甜的笑一个，这会还没狗粮之说，在场的诸位心头都有不舒服的感觉。
“有没有想过在国内开影视公司，这个我能帮上忙。”公孙悦客气的问了一句。
方蛰摇摇头：“没精力，今后的重点还是做制造业，量变引起质变，我做量变之一。”
第四百九十四章 争论
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你很难全面的了解，这些二代们也就是这样。没接触过，主观上会产生一种高衙内或者王老虎之类的印象，这是明显的被文学作品影响的结果。实际上多数人在对某些事物的具体认知上，往往都会受到文学作品的影响而先入为主。
真的接触下来，方蛰才发现这几位其实都有着不错的修养，他们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这个就很无奈了，首先这些人.asxs.高，其次人家接受了比你更好的教育。
这已经很不公平了，多年以后，还有人要搞高校自主招生，规避高考。
他们聊的很热闹，方蛰听着有点走神，也没有加入的意思。似乎在主动把自己隔阂开。
“你不会觉得无聊吧？”云珏注意到方蛰有点发呆，轻轻的问一句。
“没有，我在想事情呢。”方蛰轻声回一句，边上的公孙悦打趣道：“要亲热等回家去啊，被在公共场合耳鬓厮磨。我们这些人可都单着呢，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啊。”
“你们继续，我听着受教育的很。”方蛰笑着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公孙悦这才问对面一个女的：“高萍，你们系统的改革怎么回事？”
高萍的样子用相貌平平四个字可以形容，人显得很安静，听到被点名便淡淡道：“银行系统问题很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改革是很难了，必须动大手术。具体的方案我也不知道，我级别太低，这是上层领导决断的事情。”
这时候云珏肩膀撞一下方蛰：“我记得你跟我提过银行的问题。”
对面的高萍耳朵很尖，立刻看过来道：“怎么，你们还讨论银行的事情啊？”
方蛰被点名了，自然要撑着云珏的面前，点点头似乎随口道：“做生意的人，哪有不贷款的。贷款就这求银行啊，所以没事也聊几句，我对银行系统的了解很少。瞎说过几句。”
高萍的眼睛里露出一种戏谑的意味，笑着不依不饶：“瞎说就瞎说呗，反正没外人。”
“国内银行体系的问题因为体制优势，解决起来并不难。”方蛰一开口就把大家都镇住了，本来都是在看好戏的样子，没想到方蛰这么自信的表述。
方蛰大概看出来了，对面的高萍其实是个很高傲的人，从她说话时的眼神和语气看，大小她还是个干部。两人的眼神对撞，高萍似乎想压制一下方蛰，没想到遭遇一股极为自信的眼神和一双深邃的眼睛。
“不是，我们的制度有优势？那还学习什么国外的先进经验？”公孙悦随口反问。
“我们的制度怎么没有优势，经济危机，我们国家没有发生过吧？亚洲金融风暴，整个亚洲都被卷进去了，华夏巍然不动，这就是制度优势带来的结果。再说了，学习西方的先进经验，只的是按照市场规律办事这一套。现在这么做，对米国为首的发达国家有利，所以没问题。等到哪天感觉到华夏发展太快了，米国肯定第一个跳出来破坏这一套规则。”
所有人都是见了鬼的表情，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奇谈怪论。
方蛰坦然的笑了笑，点上一支烟，靠着椅子看着已经快灭火的铜锅。
“你还是先说说银行的事情吧，小悦别打岔，听他说说，看看有没有道理。”高萍严肃了起来，眼神变得的也锐利了许多。似乎想要看穿方蛰，狠狠的让他出丑。
“先说银行的问题，过去的银行更像是地方政府的提款机，政府没钱，国企改革需要钱，怎么办？找银行呗。现在的不良资产如果继续存在银行内部，银行系统的改革就是一句空话。怎么办呢？成立新的公司，剥离不良资产，重新注入资金，最后上市。”
话音未落，高萍已经发问一句：“剥离不良资产，重新注入资金，你说的轻巧，怎么办？”
“我就问你，银行是不是国企？不良资产是不是绝大多数来自国企？”方蛰秒回。
气势汹汹的高萍顺眼哑然，眼珠子转了又转，最终发现事情似乎真的可以这么做。唯一的弊端就是，将来执行者可能被人挑毛病，因为不良资产该如何估值的问题，很容易被人鸡蛋里头挑骨头。从这个角度看，这就是个风险。
“资金来源呢？”公孙悦脱口而出，然后遭到高萍和方蛰整齐的关爱智障的眼神。
公孙悦倒也不笨，很快明白后看着高萍道：“你的意思，这个办法可行？”
高萍摇摇头：“不知道，理论上是可行的。按照这个逻辑，还真是制度优势。”
孙长才笑道：“这不就是行政命令么？这跟市场经济没关系吧？”
方蛰扫了一眼这家伙道：“读过历史吧？大萧条时期的米国，罗斯福是怎么做的？难道不是行政命令？国家干预经济？胡佛倒是自由主义，结果呢？”
“等一下，那你怎么解释苏1联解体的问题？”另一个人发问了，方蛰忘记他叫啥了。
“任何一个成功现代化国家，发展重工业都是必经之路，因为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苏1联的问题，在于重工业发展到极致的时候，错过了经济转型的机会。造成这个问题的根源，在于卫国战争，苏1联失去了几乎一代人，导致七十年代领导人年龄上出现断层，长时间的领导人高龄，执行保守的经济政策，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而我们国家在同一时期，伟人做出了改革开放的决定。”
“你等一下，我脑子有点乱。”又一个被说傻的。
方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补刀：“我们有以史为鉴的传统，历史上强大的国家，往往都是组织能力更高的体制。米国能在大萧条中快速的走出来，关键就在于罗斯福的国家干预政策。现在的说法叫宏观调控。前几年所谓的四小龙，高速发展时期，全是集权政府。”
“你等一下，你好像忘记了港城哦。”公孙悦似乎抓住了方蛰的语病。
方蛰翻了翻眼珠子：“你别拿港督不当干部！殖民时期的港城，港督对任何事情都可以一言而觉，不用请示伦敦。再有就是，港城的繁荣是因为内地需要这个窗口，哪天有可以替代的窗口，港城的衰落就是必然。实际上现在的港城，已经大不如前了。”
现场终于安静了，众人无言以对。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一时恍惚
方蛰还是很愿意跟这些人交流的，他们消息都特别的灵通。这六个人，分散在各个不同的衙门里头，职位都不高，最高的是高萍的副处级。在帝都这都不能算官员，最多算是吏。
饭局结束，众人回到前面去喝茶闲聊，方蛰依旧安静的坐在一边。这几位其实真的挺不错的，他们凑一块也没人张罗着喝酒，就是喝茶聊天。方蛰还以为他们不爱喝酒呢，后来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高萍，她不喝酒大家也都不喝了。
高萍这个人怎么说呢？争强好胜的性格，从小学开始当班长，一路到大学做学生会主席。家里还有点背景，毕业后分配在帝都工作。这房子是她爷爷的，运动的时候房子被充公，当初还回来的时候，为了弄走里面的住户，费老鼻子劲了。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云珏也起身告辞了，众人也都散去。
午后的帝都出太阳了，天却依旧是灰蒙蒙的，远远的还能看见屋顶的残血。这年月的供暖都是烧煤，冬春两季的帝都，真不是个南方人呆的地方。
站在门口的方蛰呆了一下，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纪录片，讲诉帝都空气的。
诚然，柴女士并没有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大概在她的心目中，普通人不算人吧。
“今天还不错，没刮风。”方蛰庆幸了一下，公孙悦听着就乐了：“你这才呆了几天啊？这两年的情况好多了，我们小时候沙尘暴才叫下人呢。还有就是这空气，每年冬春两季，医院里呼吸道感染的病人都增加许多。”
“人这一辈子，很多事情生下来就注定了。比如说父母亲人，家住何处。”方蛰听着没来由的说一句，云珏笑着问：“你这感慨又为哪般？”
“我当初高考的分数，有个帝都户口，怎么也能上个重点大学啊。”这会还没有所谓的985，211，只有传统的所谓36所重点大学。松江大学虽然是本科，但不是重点啊。
公孙悦听着回头一笑道：“你这样子，考中戏和北影成功率不小。”
“是啊，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阿姨养我，不用自己辛苦的努力工作。”方蛰一脸的遗憾，公孙悦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吧，当时就目瞪口的看着。
云珏在一旁笑着推了推他：“刚才人多的时候你没这么活跃？看上小悦了？”
方蛰打量了一番公孙悦，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太矮，腿短，不是我的菜。”
公孙悦也不傻，听出这对狗男女在打击报复，也没生气，笑着继续往外走，找到车子开门上车，等两人上车了才回头道：“别落我手里啊，不然拉去昌河挖沙。”
上了车方蛰就安静了，抱手靠着笔迷养神，脑子里把之前的过程回一遍，发现这几位比李胜利那边要靠谱的多了。无非就是眼界高一点，没啥利益上的瓜葛。
“你这车是自己啊？”方蛰主动开口问一句，开车的公孙悦没回头：“问我啊？我哪买的起车啊，找朋友借的。这奥迪车在国内算是好车了。”
“这只是大众旗下的一个二级品牌，德国人不会把最好的技术转让的。我们国家不缺整天唱市场换技术的人，要我说这汽车产业，再过二十年，还是拿不到核心的发动机技术。”总得聊点啥啊，所以方蛰以这个为开头。
“不至于吧？大众汽车公司在华夏的利益可不小啊，这么大的市场，不得拿出点好东西来？”公孙悦还真的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毕竟专家学者都说市场换技术。
“别的还好，发动机的技术很难拿到。长期靠进口发动机的模式，别说国家了，国内的企业都不会放任，肯定会有汽车领域的人在这方面搞自己替代技术，需要时间吧。这么说吧，但凡国内能用自己的技术生产出替代的产品，国外的企业肯定会大幅度降价。不过从长远来看的话，国外的很多企业迟早要被国内的企业干死。”
公孙悦就当听了个笑话，笑了笑没接话，云珏在一旁笑眯眯的接过话：“小悦啊，不怕告诉你，他几年前跟我说过的很多话，现在都兑现了。高萍不是在银行系统么？你等着看好戏吧，迟早方蛰说的话会被验证。”
公孙悦看着后视镜，狗男女靠在一起亲热的很，真是气死人了。老娘长的也不差啊，这孙子居然嫌弃我个子矮，矮点怎么了？矮点节省粮食和布料。回头盯着点，让高萍羞他。
这女人心眼不大，之前她勾结那帮人打算看方蛰笑话的账，她自己都已经主动忽略了。人啊，个个都是老双标了。
这车到了一个院子里，刚停下就看见孟庭芝站在一个单元门口。应该是之前云珏悄悄打了电话联系，不等开门下车呢，公孙悦的电话响了，接听之后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古怪。
正在下车的云珏诧异道：“怎么了？出啥事情了？”
公孙悦挂了电话：“没事，你赶紧下车，我得回去还车去。”
两人下车，公孙悦一溜烟就把车开回去了，还是停在胡同口，一溜小跑回到四合院里，看见高萍便惊呼：“你的消息准确？这不是还没出年关么？”
“你们走以后，我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个朋友，他说的方案还在讨论，但是几个比较受重视的方案，跟那孙子说的差不多。他不会有消息渠道，提前知道了吧？”高萍有点郁闷，之前就被人教育了，现在先找补回来，没曾想被教育的更惨了。
“这要真被他说中了，这人可真不得了。我说呢，云珏那个眼睛长头顶的家伙，居然能看上他，还给带到我们面前来呢。这妮子以前就不眼界高，现在学成归来，眼睛更毒了。”公孙悦说着不由气闷了起来，别看两人关系很好，实际上私下里各自较劲从小学就开始了。
孟庭芝看见方蛰从车里下来时，没来由的一阵恍惚。依稀记得，当初这小子没啥存在感。当初是怎么想的呢？就是觉得吧，一个仗着长得好看的小伙子，打断蹭她们家的好处来着。
第四百九十六章 无巧不成书
不管孟庭芝愿意不愿意，方蛰都站在了她的面前。关于方蛰的一些事情呢，孟庭芝是有了解的，这家伙肯定是很多问题，但人都来了，捏着鼻子都得认账。
站在云珏的角度，不管怎么说都算她获胜了，那些花花草草的再无可能成为正房。
有这个结论，云珏还是很有底气的。毕竟在华夏这个国家，商人社会地位不可能太高。
面对孟庭芝的方蛰，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做出跟着云珏一起回来的决定，还是很难的。
既然来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方蛰做事固然有优柔寡断的时候，但从不后悔。
“来了？”千万种思绪，最后化作非常平静的一声问候，年龄到了孟庭芝这个岁数，忙碌了几十年，回头一看最亏欠的人是女儿。看在云珏的面子上，孟庭芝不会作妖。
“孟阿姨好！”方蛰非常礼貌的微微欠身问候，很明显，双方都没有觉得是女婿上门。
房间就是普通的三居室，单位分的房子，房改的时候花钱买了下来。这是帝都的房子，而且是二环内的老房子，面积不算太大，七十几个平米。
装修就是简单的装修，不大的客厅里摆了一张大沙发，坐在沙发上对着大屁股电视机，有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似乎鼻尖都要顶到电视机屏幕上了。
家里就孟庭芝一个人，招呼落座后还得她亲自去倒茶水。云珏趁母亲去忙的时候，抬手抓住方蛰的手，微微用力道：“耐心一点，吃了晚饭我送你去酒店。”
“你想的太复杂了，我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说着话，方蛰还看了看房间里。墙上贴了墙纸，地面就是一般的地砖。
“你看什么？”云珏好奇的问一句，发现方蛰意外的平静，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房子千万得留住，这种老房子，将来拆迁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别要钱，千万千万要一套房子。。”方蛰肯定的表示，神棍的嘴脸。云珏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别抖我，你现在还缺一套房子啊？松江那栋大厦，五十层呢，不够你住的？”
“那不一样，那是我的棺材本。你把这房子留着，将来这房子能值个六七百万的。”
云珏笑的更开心了，她的理解为方蛰在反过来安抚她。本该是方蛰紧张的，现在反过来了，云珏心头一暖，抓住方蛰手上加了点力气：“好，我留着，以后你想来住也行的。”
得，方蛰知道自己的毛病又犯了，上辈子见到几个一线城市的房价，就恨不得自己能有几套房子。只要能有一套这里的房子，固定资产就过五百万甚至更高了。那会方蛰真是，辛辛苦苦干一年，都买不到帝都一个卫生间。
“住还是那个四合院舒服点，这种公寓楼不接地气。回头我把钥匙给你，你让人去收拾收拾，想去住的时候就去住几天好了。”方蛰想到已经暴露，索性大方一点。女人的心思很难捉摸，干脆摊开来说好了。
“还是算了吧，那房子我一个住害怕。再说了，我今后也很少住在帝都。”云珏还真没惦记房子的事情，这年月的房家还没那么夸张，房子的价值还没体现出来呢。
孟庭芝端着茶盘出来，放在茶几上，给方蛰倒一杯茶后，坐在短沙发上看着方蛰道：“你现在是松江市rd代表，下次大会有可能随团来帝都开大会么？”
“这个我哪知道，对我来说，有这个没这个都差不多。当然有的话，也确实省了很多麻烦。尽管很多官面上的事情，都是下面的总经理在处置。我就是个甩手掌柜的。”方蛰非常含蓄的拒绝了孟庭芝的建议，那个代表资格对他来说，其实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只不过不想接孟庭芝的力来实现这个目标。
千万不要小看能来帝都开大会的代表资格，那可是一张金灿灿的护身符。
“我听小珏说，你不像一般的年轻人，对于国内的发展非常看好。去年亚洲大乱，国内现在的经济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你现在还这么看好么？”孟庭芝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似乎是在考校，实际上这是她习惯的说话节奏。她现在的职务，对于国内经济的问题很敏感。
“亚洲金融风暴对于国内经济来说，确实影响很大。实际上就算没有亚洲金融风暴，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也处在一个关键的节点上，现在只是被提前引爆了。我个人的观点，目前出现的问题就是生产过剩和劳动力过剩的问题。”方蛰一直说他不懂经济，可是说出这些话呢，云珏听着却已经麻木了。
孟庭芝也就是随口一问，本意是找个话题，你不是喜欢跟云珏说这些么，我就很你谈。只是没想到，这孩子还是很有条理的，还给出了归纳总结了。
下意识的，孟庭芝问了一句：“有什么解决之道么？”
“以史为鉴吧，或者说以米国的史为鉴。罗斯福新政的措施，是唯一能解决国内面临困境的手段。当然了，我的观点不一定对，国家领导可是有庞大智库的。”方蛰这次非常肯定的回答，毕竟历史上人家就这么干的。
“是这样么？你这孩子还是很有想法的。”孟庭芝楞了一下，还是没有当真。毕竟到她这个层次，不到最后时刻，任何风声都只能当做参考。
“明年我可能要去地方任职，到时候过年就不一定在帝都了。”
云珏听到这话不禁开口问一句：“妈，你个人是怎么考虑的？组织安排还是主动申请？”
这话是没说完的，在帝都虽然工作也不少，比起地方上肯定要轻松一些，至少条件上好很多，到地方上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权柄更重一些。
“组织上的意思，我个人在松江工作时成绩还是不错的，希望我到地方主政一方，把经济抓起来。任职的地方大概是方蛰的老家江城，所以我才当面提一句。”
听到这话，方蛰狠狠的怔住了，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第四百九十七章 自己选的路
这是方蛰没想到点事情，随后又觉得这方面自己完全不懂，理解不了很正常。
“你有什么建议么？”孟庭芝看到了方蛰的窘迫，忍不住露出微笑问一句。这个消息，看来对方蛰太突然了，起到了措手不及的作用。
“没什么建议，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方蛰果断的做出回答，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胡说八道会影响到孟庭芝的判断。
“组织上的意思，我去了做市1长，过去几年，江城的经济迟迟没有太大的发展。省里的意思，江城有地理上的优势，希望我能够做出一点成绩来。”孟庭芝还是继续解释，她总觉得，方蛰就算给不了太有用的建议，也能介绍一下当地的基本情况。
方蛰沉默了，露出思索的表情，下意识的伸手端茶杯却摸了个空。原来云珏拿走了杯子，回来是手里换了一杯咖啡递给他：“你习惯喝这个。”
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摸出烟来时本能的看一眼孟庭芝：“可以么？”
“随意！”孟庭芝发现他的重视态度后，再看看女儿，心里舒服了很多。眼前这个家伙，还是知道轻重，知道谁跟谁是自己人的？没错，抛开方蛰个人的财富不提，如果云珏还是把人领回来了，孟庭芝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承认的。她不认为自己是为了方蛰的财富才接受。
方蛰的表现让孟庭芝看他越发的顺眼，他没有拒绝，而是在竭力的想法子提建议。这个就很不容易了，轻松的一句话就能拒绝的事情，却不愿意简单的对付。
“江城是交通要道，重要的水陆码头。那里有从南到北渡江的火车轮渡。如何充分的发挥地理位置的便利，应该是成败的关键点。我个人建议，如果您去江城上任了，第一件事情应该是抓治安，江城那个地方有个特色，贼多！其次，我建议您最好在任上能解决长江大桥立项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您在就算离任也能得到江城人民的感激。”
说到这里，方蛰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孟庭芝很认真的听完，抬头疑问：“没有了么？如何发展当地的经济，难道没有更好的建议？”
“这个我真不行，我也不知道您能调动多少资源，只知道一个地方要发展经济，就必须有企业，或者说是打造一个产业。具体的操作，我真没法给建议。”方蛰很谨慎的回答，没有根据记忆来胡说八道。
“嗯，你很稳重，年前你在松江见到老云了，以后云珏就拜托你照顾了。”孟庭芝心里不管有什么想法，在既成事实面前，她选择了尊重云珏的选择。而不是说一些，心里希望如何来增加砝码。这个做法，是根据方蛰的一贯作风来做出的判断。
晚饭后方蛰告辞离开时，孟庭芝还是吃惊了一下，但没有挽留的意思，而是送到楼下。云珏开车送到酒店，没有跟上去，而是直接掉头回来。
孟庭芝见到云珏回来不免有点意外：“你们不是在一起了么？怎么让他一个人住酒店？”
云珏笑着解释：“他来帝都还有事情要办，我回来是陪您一段时间的。等到十五过了，我还要去南方，那边现在是关键时刻，牵扯到一大笔资金呢。”
孟庭芝知道云珏在港城，但细节并不了解，拍拍身边的位子随口笑问：“有多少资金，我看看你现在到底是个多大的老板。”
云珏坐下后挽着孟庭芝的手臂，脸靠着肩膀轻轻的摇晃身子：“我想想啊，年底汇总的时候，汇丰、花旗、高盛的账户上，加起来差不多十个亿，邱小优那边的有多少账户，我不太清楚，估计能有两三个亿的资金吧。”
“十几个亿港币啊？那可真不少了。你那个基金是干啥的？你能让下面的人服气么？”孟庭芝真的被惊着了，眼睛都瞪圆了，没想到云珏现在手里能处理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服气？为啥要他们服气？不服气就卷铺盖滚蛋好了，现在港城乱作一团，人心惶惶的，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奖金给的也多，谁敢尥蹶子我就开除谁。还有啊，我说的是美元。”云珏坐直了身子，一副我现在就是大公司的总裁的嘴脸。
“美元？”孟庭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度，平和的嗓音尖锐了起来，一会才恢复道：“这么多啊，都是方蛰的钱么？他哪来那么多钱啊？”急切的三连问。
“本钱是他这些年从米国市场赚的呗，他还开了一家电影公司，赚了一个多亿呢，不过那边的资金去了邱小优的渠道。我这边的钱，都是从米国那边的投资公司过来的。这次亚洲金融风暴，国际游资吃肉，我们跟着喝汤，本金翻了一点五倍的样子吧。去年下半年，提前布局做空恒指，又赚了十个亿的港币呢。刚才还没算这笔钱。”
云珏越说，孟庭芝越发的心惊，这简直就无法想像，看来以前真的对云珏关心不够啊。
“这么说来，他在国内的企业，反倒不是资产的大头。”孟庭芝大概算了算，问一句。
“这个没详细了解，不过我大概能算的出来，远大公司旗下的制衣产业，最值钱的是伊人这个服装品牌，算上固定资产在内的全部价值，怎么也能有个五六个亿人1民1币。飞达电脑的价值应该也差不多，毕竟起步比较晚一点，但是后劲更足。”
“这才几年的时间啊，当初他在松江的时候，起家的本钱好像才几百万吧？我找人了解过，他倒腾邮票，用几十万买了豫园的股票，变戏法似得赚了大钱。”
云珏听她提起往事，不禁感慨道：“当年跟他合租，听他说过很多话，总觉得他是为了追我吹牛皮。后来那些话呢，一一兑现了，我跟做梦似得。每次他去米国，都能玩出点花样来，股市就跟他的提款机一样。这个人有点好，他从来不赚最后一块钱。”
孟庭芝听了点点头：“这是谨慎，也是智慧。说起来，你也够不容易的，竞争对手多呢。”
云珏知道母亲所指，笑着摇头：“自己选的路嘛，当然坚持走下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打探消息
方蛰其实可以不住酒店，这个选择完全是照顾云珏的面子，不能掉头就去李萍那吧？
华侨饭店是个老牌酒店了，住进来后刚放下行李电话就响了，一看号码是办公室的电话，只好接听。电话是玛丽莲打来的，这个确实很意外。
“波士，有点急事，我想立刻见到你，可是你不在松江。”电话里玛丽莲说的很急切，方蛰奇怪道：“电话里不能说么？”
“能说是能说，但是怕说不清楚。”说话的玛丽莲语气都变的妖气了，还舔了几下嘴唇。心里想的是，既然来华夏了，这个增加好感的机会不能错过。
“我在帝都，你抓紧时间定机票吧，定好了告诉我时间，我去机场接你。”方蛰倒是无所谓，说完挂了电话，给云珏打过去，说了一下临时有事，玛丽莲从米国过来，免得误会。
电话这边的云珏听了特意的解释，心里说不出的舒服。这家伙还是很体贴人的。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不去酒店了，你中午自己打车过来。我知道你事情多，明天过了你就别管我了，我这边留下陪妈妈呆几天。”云珏大度的释放自己的善解人意。
飞机是半夜到的，方蛰打电话从酒店叫了出租车，到机场下车的时候，夜里的寒风吹在脸上是真不舒服。好在没等太久，也就是四十分钟的样子，玛丽莲拖着行李出来了。
看见方蛰真的来接机了，玛丽莲还是很激动的，上前一个拥抱，狠狠地在脸上啃两口。也就是半夜机场人少了，偶尔路过的人也都对方蛰露出羡慕的表情。
华人女性嫁给洋鬼子的不少，但是国人男子能找个洋婆子，那真是稀少的很。
方蛰无奈的往后仰才躲开，到了车上这女人倒是安生了，低声问了一句：“波士，港城账户上的十亿港币，你打算怎么处置？”
方蛰没听明白，这钱我怎么不知道？脸上却很平静的看着前方，手上也很自然的从衣服下面过去。嘴里淡淡道：“你有什么想法？”
“不是我的想法，是高盛那边有人让我了解一下，这笔钱是拆借出去赚点短期高利息呢，还是留在手里准备砸盘。”玛丽莲眯着眼睛，感受到手上突然加了力量后，鼻孔里发出低吟。
这时候方蛰想明白了，这钱应该是在恒指上顺手赚的，因为出场比较早，这钱被高盛盯上了？应该不是，高盛不缺这点钱，人家关心的是自己的态度。
“我的态度有那么重要么？”方蛰手上也温柔了起来，玛丽莲趴在肩膀上，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低声在耳边道：“波士，高盛有足够的消息渠道，这段时间虽然你的本钱不多，但是利润却一点都不少。而且从米国到港城，您的预判就没错过。这样的人如何能不重视？”
这话让方蛰明白了一个现实，大宗交易是很难瞒过华尔街这些狗东西的。以前本钱小呢，做的谨慎一点，少赚钱图一个稳。这次亚洲金融风暴真是藏不住了，百分之一百五的利润啊。
“我暂时还没相好怎么处理这笔资金，你没看见我放弃了过年的假期到帝都来了么？”方蛰给了和模糊的回答，玛丽莲却心中顿时觉得知道了答案。这里是华夏，决定大事的不是资本家，而是国家领1导1人。
米国自里根总统之后，总体趋势就是小政府。可以说罗斯福辛辛苦苦打下的政府相对强势的基础，这些年全都葬送了。但是华夏不一样，人家的领导人不是米国那种选举模式产生的。每一个领导人，都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这跟米国是不一样的，好莱坞演员都能当总统，这种事情在华夏简直无法想象。
越是精英人士，越能了解一个领导人对国家的重要性。米国的小政府模式，并不是因为这个模式在体制上有优势，而是因为这个模式权利掌握在谁的手中。
“现在有结果了么？华夏政1府的态度倾向如何？”玛丽莲很清楚华夏这样一个大国蕴含的实力，可以说华夏政1府的态度，很大程度上的决定了港城战役的成败。
“现在还不清楚，目前华夏政1府也面临着经济上的困境，亚洲金融风暴不可能不影响华夏的经济。就华夏经济结构而言，六成以上的gdp来自对外出口。你是内行，不用我多说了，现在的局面很混乱，一时半会很难有头绪。”
方蛰这就不是实话了，他也不可能现在就把“判断”说出来，毕竟玛丽莲有高盛的背景。亚洲金融风暴的过程中，高盛也是饕餮盛宴的黑手之一。要说这些投行最喜欢什么事情发生，自然是金融危机啊。越是金融危机，这些大型的投行越能赚的盆满钵满，只要能赚到钱，高盛才不管最后的倒霉者是谁呢。
“这么说来，你那笔资金暂时不懂咯？”玛丽莲也不敢问太深，毕竟高盛那边现在能给她的好处，远远比不了方蛰给的。只能对高盛说一句对不起了，回头汇报“方蛰态度模糊”，在结合分析一下他的形成，一个成熟的金融高手，这时候谨慎不是很正常的么？
“也不一定啊，上半年的话，这笔钱可以买入一些房产，现在的房价可以说是白给，为啥不花钱买一点呢？反正华夏没有加入wto以前，港城的地位很难被撼动。等到金融危机过去了，有内地这么大的市场，资本还是需要港城这个跳板的，房子肯定会涨价。”
这是个远期预判，玛丽莲又不傻，很清楚方蛰说的很大概率会兑现的。所以她很自然就忽略了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方蛰拿钱买了房子，拿什么来砸盘？现在的港币可是抢手货，短期拆借利率高的感人肺腑。
到了酒店，不顾已经下半夜了，玛丽莲还是拿起电话拨号，很快接通，当着方蛰的面，把之前的话一通汇总过去，最后来一句：“目前态势不明，建议谨慎一点。华夏是大国，潜力很难想象，方提到过五十年代在远东的战争，认为华夏大概率不会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