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只看结果
“这个事情先放一放，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方蛰果断的进行了强制扭转方向。
没法子，这话题对于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不能由着别人就这么主导着话题，把他带进沟里。究其原因嘛，方蛰对于大员半导体产业这一块的人，信任为零。
王香莲也没有坚持继续话题的意思，毕竟方蛰不是一般的人，至少王香莲不会傻到认为他年轻好骗。说到底，就方蛰的在外面的名声，更担心被坑的人是王香莲。
现在王香莲只是个传话人，她自身的企业，并不是做芯片的。她很清楚作为一个传话人，明明白白的先威胁后离间，方蛰没有暴起打她都算是好命了。
真当一个亿万富豪是没脾气的？
午饭很简单，没有特别奢华，就是四菜一汤的标准，酒都没上。
饭后王香莲也没着急走，而是留下来喝茶，她个人是愿意跟方蛰保持接触的。这么做的好处明显，就算不能达成合作，先做朋友，万一将来这个关系能发挥作用呢？
还有一点，王香莲感觉的到，就算是简单的闲聊，也能从方蛰那里听到一些令人惊喜的观点。比如说未来更具活力的产业板块，比如说方蛰对米国经济形势的随口评价。
“拉链顿的运气好，赶上了东欧红利，还有冷-战高科技民用化的红利，当然他的政策也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现在看米国一片歌舞升平，金融资本垄断之后的米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对于政-府财政而言，就是负债的大幅度上升。可怕的是，现在没人看到这个问题。”
方蛰真不是喝高了胡说八道，而是觉得这么说，王香莲不会相信。
王香莲没有表达观点，而是淡淡道：“美元的统治地位，可没那么容易撼动。最大的威胁应该是欧洲，但是欧洲那个格局，米国太容易搞事情了。”
方蛰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真的厉害，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可以肯定的是，打死王香莲都不会相信，未来最大的变量是华夏。
华夏不是日本，不可能像日本那样，就算明知道要被米国搞死，也会跪下喊好爽。
从历史进程看，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不吃这一套！”
总而言之，祸根已经埋下，能不能妥善的解决才是关键，从历史进程结果反推，米国的保守势力太过强大，根本无法自上而下的进行社会变-革。
这个就不是方蛰该关心的问题了，作为后发之国，有太多的经验可以借鉴了。很多问题，其实国内的学着们研究的都非常透彻，比如社科院里头的一些学者的一些著作，销售量不超过五千本，名字多数为《关于xxx的研究》这一类书籍，找来看看就懂了。
说到底，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更多的是高层决策之间的较量，还有就是国运之间的较量。
现在是新千年的开始，米国正是如日中天，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如果不是重生者，自己都不信。
王香莲愿意留下来闲聊拉关系，方蛰也愿意跟她多多交流。这个怎么说呢，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万一能利用一下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做朋友嘛。至于之前的威胁和离间，那也不是王香莲的锅，她就是个带话的人。
聊了两个小时，王香莲起身告辞了，总不能留下来吃晚饭吧，那就太明显了。
离开之后，王香莲给了那边一些回话：此人思维敏锐，目光深远，恐难奏效。
你看，人家把事情看的很清楚，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
方蛰这边，郭玉容也很好奇的问：“你不是强调全产业链么？”
方蛰的回答是：“首先是钱，就算资金不是问题，技术呢？一家半导体生产企业，从开始建设到投产，至少两年时间。就算建成投产了，原材料呢？上游尽在人手啊。别看大员那边现在风生水起的，一旦利益与三星发生剧烈冲突了，三星可掌握了显示屏幕产业大头。”
关键问题还是技术，方蛰就是个有点钱的富豪，并不直接掌握技术。你别说什么有钱就能买到技术这类的话，真要是这样，就没啥科技战了。
提到这个，方蛰突然想起了国内一家神奇的企业，不由得怦然心动，拍着额头道：“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可以忘记了这个企业呢？”郭玉容一头懵圈，却没去问，自觉告诉她别问。
方蛰想到的不是led，而是byd，张大福可是根大腿啊。不过，现在靠过去好像晚了吧？
想着拿起电话，联系住在酒店的赵洁：“查一下，特区那边的一家企业，嗯嗯，byd。”
这个想查一点都不难的，天还没黑呢，消息就来了。看完电子邮件，然后方蛰一脸无奈的坐着发呆，这家企业已经起飞了，现在想加入进去，你谁啊？方蛰有种错过好多钱的痛苦。
led产业要不要掺和一股呢？方蛰继续发呆走神，这玩意怎么说呢，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执行，这不是你有钱就能解决的问题。算了，还是别贪多了。
可这个产业怎么说呢？关系到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重要因素，别以为只有芯片被人捏着脖子，三星捏着屏幕呢。高科技领域缺课太多了，根本不是个人企业能做到全产业链的。讲道理，邱氏能把存储器业务做起来，做到飞达自给自足，那就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了。
身处这个时代，越是了解的越多，越发的无奈。他又没个系统，抽奖就能解决任何问题。这还不是玩红警，基地车一打开，等就是了。
这么一看啊，这个时代像王大福这种人，真心是了不起。
资本的天性是逐利的，这也导致后来什么行业来钱快，大量资金就会涌入。
就个人而言，方蛰是不差钱的，但是在这个时代的浪潮中，咸鱼似得随波逐流，肯定是不甘心的。得做点事情啊，做一点能力范围内，对这个国家未来的发展有益的事情啊。
所以方蛰才四处折腾，扑棱来扑棱去，在他看来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时代赋予的使命感。单纯的赚钱，可以成为富豪，但是不能为国家未来尽一点微薄之利话，方蛰觉得算不上什么一时豪杰。
这大概就是人性吧，方蛰这种上辈子的草根，反倒会有一点家国情怀。从一个资本家的角度来看问题，方蛰并不纯粹。
郭玉容不能一直留在港城，她得回去上班，盯着飞达集团。
方蛰也搬了出去，回到他的海边别墅，巅峰基金那边去看看后，发现一切有条不紊，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联系云珏，在帝都呆的很舒服，不想回来。电话里表示，孟庭芝已经决定调回帝都，在某部位找一个清闲一点的职位，没事更多的还是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这个结果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江城市的经济发展势头不错，正常的情况，孟庭芝升任sj是可以确定的，但是她却放弃了，调回京城的事情处理的很顺利，实际上看到孩子的第二天，她就跟上级部门沟通，决定提前退二线。
这个急流勇退的态度，真是震惊了很多人。一时之间，至少表面上的评价不差，高风亮节之类的。私底下，云珏跟她聊的时候，得到的回复是：累了！
方蛰也没心思去管这些，雷布斯这边主动找上门来了。
“不是说把重心往帝都搬么，你怎么有空来找我？”见面之后，方蛰笑着问。
雷布斯翻着眼珠子道：“集团的发展战略是你制定的，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发展进度？”方蛰笑了笑：“我相信你，而且最近你一定很忙，我还说等你不忙了，我去帝都找你。”
雷布斯心说您的忘性可真大啊，之前的邮件里说的不清楚么？
算了，他是老板，我是打工的，也不全是打工的。
“按照方总制定的战略，电脑管家和浏览器这两个好办，就是把一些相关的技术综合起来，这个在帝都那边，技术团队已经在做了，最迟半年就能拿出样品。现在难的是输入法，这东西说起来艰难，算法就不好解决。”
方蛰听了却一点都不在意：“这我不管，你是ceo，我只管出钱，然后看结果。”
雷布斯听的是目瞪口呆，这种老板很想打死啊。
“明白了，告辞！”雷布斯也很干脆，拿起准备好的小本本，汇报个屁啊。
方蛰笑眯眯的送到门口，看着他坐车走远了。转身回书房，打开电脑，习惯性的浏览邮件。企鹅里滴滴滴的魔性声音传来，点开看看，是简芳华发的消息。
新电视剧正式开始制作，商业电影扶持计划通过了五部电影，每部投资五十万美元。
信息里简芳华强调了一下，小成本是她个人的意思，冷总那边也同意了。
结论是：这些钱怕是收回无望。
没错，钱丢水里了，至少国内市场是很难收回成本的，国外市场嘛，再看吧。
方蛰能怎么办呢，只能回一句话：知道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这么快的么？
这一代的富豪们，发财之后会做怎么样的选择呢？
有的人站国家利益，即便亲人被挟持也不妥协。
有的人把毕生财富捐出，回馈社会。
还有的人嘛，精致利己，有一家人比较特殊，三代买办。
到方蛰这里，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就是赚钱的同时，也别让人恶心了自己。
资本因为其贪婪的属性，会将人性的丑陋放大到极致。
这大概也是方蛰不愿意站到台前的原因，掌握了大量资本的方蛰，看到了太多丑陋。
更可怕的是，资本可以把一些丑陋洗白，而且手段花样繁多。
所以，方蛰一直很警惕资本，他可不想被资本裹挟着，做出一些无底线的事情来。
过去几年和今后，所有那些在米国上市的公司，总是会做一些没底线的事情。
这其实很说明问题了。
新千年的年底前，方蛰本以为可以悠闲一段了，因为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做了。
不过事情总是会出一些意外的，比如说邱小优在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的第一天，找到了港城来了。看见了在海边的太阳伞下，那个悠闲的在躺椅上看着海滩的方蛰。
方蛰没游艇，不是买不起，而是觉得这东西也没啥用。嗯，方蛰还是很节俭的。
“听说你这段时间很悠闲，我还以为是假消息，没想到是真的。”邱小优上前时，保镖也没拦着，任凭她坐在方蛰的腿上，夺过方蛰往嘴边送的一杯果汁喝掉。
“不想努力了呗！”方蛰懒洋洋的回答时，抬手拍了一下作怪的屁股。
“我很好奇，那家红海公司是怎么得罪你了？居然让飞达集团停止合作。”
邱小优道明来意，方蛰抬头眼神变得极为的冷：“你是来做说客的？”
邱小优吓的浑身一颤，缓缓的站起来，双手放在身前，微微弯腰，低声问：“有问题么？”
“不喜欢那个人而已！”方蛰淡淡的给个大胆，邱小优要不识趣的话，不介意收拾一顿。
“原来是这样，我可不是来做说客的，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一下。最近大员那边有不少人接触我，话里话外的希望谈合作。前天吧，有人问起红海公司的事情，说是飞达宁愿赔钱，也要终止合作。我很好奇，你可是难得做赔本的生意的。没了飞达的单子，红海之前的投入巨大，怕是资金链要出问题了。”
“怎么，他找不到白衣骑士？”方蛰露出惊讶的表情，尽管是单纯的挖坑害人，但是没觉得这种手段能把那家公司坑死。毕竟大员那边的人，说起来还是很抱团的。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就是方蛰无意间发现了那个说“给他们饭吃的”的家伙，再一查他的公司，觉得他混的还挺滋润的，要不要坑他一下。赶上这家公司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这一下方蛰就来兴趣了，不大不小的坑他一把呗，让他体会一下人心险恶。
就是那种，第三季度之前，大家还是合作愉快的合作伙伴，飞达还开出了一个不小的单子。红海公司产能不足啊，自然是要找钱扩充产能，等他的厂建好了，设备也有了，然后吧唧一下，终止合作，违约金也给了。只不过这个违约金的数量不多。
这一招还是学的米国人坑二毛的套路，船台上的航母那个。
“你可真是太小看自己了，你知道大员那边的人怎么判断你的意图么？”
一听这个方蛰就不困了，坐直了身子，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邱小优见状想坐回去，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坐在了边上的靠椅上，露出笑容看着方蛰说话：“主流的判断是杀鸡儆猴，毕竟上次王香莲给你带了话。如果真是这样话，不想彻底得罪你这个人呢，就最好什么都不要做，等一段时间你不生气了就ok。至于红海公司的死活，谁会关心呢？”
方蛰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档子事情，忍不住啧啧两声：“无情！”
“还有更无情的，有的人等着你在股市出手呢，到时候跟着分赃。没想到你在股市根本就没动手，我真是太奇怪了。还是说，你做的太隐蔽，一点痕迹的都看不出来？现在那位急的到处求援呢，这不是托关系找到我这里来了么？”
方蛰眯着眼睛看着海面的浪花，一片一片的起来又落下，打碎在沙滩上。
其实就是一个随意的手段，意在坑一下某人，没打算从中牟利。再说了，真去大员那边地方搞事情，鬼知道那边会不会跳脚乱来，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嘛。
“大员地方那边没有扶持一下这种业绩很好的企业？”方蛰还是很疑惑的，毕竟这家公司业绩不错，地方部门肯定会在某些方面帮扶一下的嘛。
邱小优听了这话忍不住惊愕的看着方蛰：“你不会就是故意搞他吧？然后真的没有后续手段？”方蛰听了点点头：“怎么了？我就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不想看他活的太舒服。”
邱小优知道真相之后，抬手捂着脸，仰面长叹道：“你真是损人不利己！而且你也太小看自己的影响力了，港城和大员这两个地方，提到你的名字谁不心虚三分啊？你以为是个人能都在米国混的风生水起么？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让多家投行在港城的负责人嘘寒问暖？”
“你到底想表达点什么？”方蛰实在是不明白她的中心思想。
“我想表达什么？你早点说啊，我好跟着下场去捞一笔。我还以为股市上是你在做文章呢，没想到不是你啊，错过了赚钱的机会。你知道不知道，飞达终止合约的消息传出来，红海公司的股票跌的不能看啊。我当时奇怪了，怎么看不到特别大的单子砸盘。”
方蛰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拍拍屁股道：“也没想在股市上兴风作浪，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见过我在股市上针对哪家公司了么？国内的股市我都不碰的！”
“没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休息了，最近太忙了，晚饭之前叫醒我。”邱小优丢下一句话，扭着腰身走开，方蛰冲着的她的背影来了一句：“你要不提，我都忘记有这个事情了。”
哎呀！邱小优脚下拌蒜，扑倒在沙滩上。她没有呼救，而是挥拳狠狠的砸了几下沙滩。
爬起来的邱小优没去整理衣服，转身快速回到方蛰面前看着他：“我想收购！”
“轮不到你，要收购也是飞达收购，这样看起来有始有终。说起这个事情来，我还真的想起点别的事情。最后确认一下，我要在大员的股市兴风作浪，不会被人请去喝茶吧？”
邱小优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蹲在靠椅边，手扶着椅背道：“大爷，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多之前，你在大员就搞过一起，不过那次是我代为出手啊，你的记性不好啊。我再提醒你一下，那次用的是花旗的渠道。”
方蛰楞了一下，一拍脑门：“那次啊，收益太小了，没记清楚。再说我也不是啥大头，我就是跟在后面蹭了口汤喝，我可不是索罗斯，专门为国际游资背锅。他背锅还有个名声，我图什么？说起来，大员的市场容量确实小了点，还不如港城呢。”
“当时的大员是躺平了，就算能抵抗，那也不敢啊。”邱小优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这跟我有啥关系？方蛰一时没明白过来，转念似乎觉得哪里不对道：“你的意思，我被当成了重点关注的目标？”
“你出手不多，但每次都能有所斩获，你觉得换成其他人，会不会盯着你不放呢？别的不说，你现在用的什么平台？你的信息能保密么？只要你出手了，那些投行会不会跟闻到血腥味道的鲨鱼一样围上来呢？所以啊，你千万别小看自己，尽管体量还不至于遭致围剿。”
方蛰再次看到了这个女人的不凡，从专业角度看未必是最合适的，但是从她对金融领域的认知而言，她其实是在云珏之上的，应该是更合适接手巅峰基金的人。
“嗯，如果大员那边有人找你合作，在内地芯片代工厂的话，你可以答应。可以放弃其他权利，但必须掌握控股权。资金方面，我来想办法。”方蛰并不确定这个事情能不能成，他从来不会自视甚高。反倒是邱小优的身份，很有可能做成这个事情。
“你的意思，在特区形成一个底层的产业链？从代工到封装？”邱小优顿时来了精神。
方蛰点点头，邱小优低声道：“这个投资可不小啊，而且技术方面不在我手啊。”
“招人，学习，培养自己的人才吧。这一块未来的前景非常的广阔，反正不是最尖端的，应该可以试试看，万一你做到了呢？趁现在尼康还有抵抗的能力，不然等下一代的光刻机出来，你想再浑水摸鱼引进设备都没机会了。当然了，你必须坚持是为邱氏电子配套。”
“我总觉得你的眼光没这么浅，我会努力促成这个事情的。为了这个事业，你难道不应该给我点动力，让我有足够的精力去战斗么？”邱小优跃跃欲试的样子，眼神像饿极的狼。
“我最近要修身养性，你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不要拉拉扯扯，……。”
邱小优的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了，边上的保镖也把头扭开了，好像失明了。
尽管留在港城也没太多的事情做，方蛰还是决定逃离港城，这地方距离特区太近了。
免得邱小优才走，郭玉容就杀过来了。
有个事情方蛰颇为挣扎，那就是每天一个电话联系的云珏，慢慢的发展到三天，最近发展到了一周一个，只要方蛰不打电话，她肯定是不会主动打来了。
方蛰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死活留在帝都不回来的原因。
唉，方蛰只能哀叹，巅峰基金的生意，难道不比你心里那点想法重要么？
你换成玛丽莲或者别的女人试试看？
答案是明显的，巅峰基金的生意，在云珏的心里，还真的没有某种坚持重要。
方蛰没有直飞帝都，而是先回了松江。
游戏公司的生意好的有点让人惊讶，服务器已经开到二十五个了，这个发展速度，真是可怕。要知道，现在的网民数量还不多的，绝大多数的游戏玩家，都是在网吧里厮混的。
出机场之后的方蛰没去找白老师，习惯性的先回到住处休息。准备一个人开车出门逛网吧，计划是看见一个就进去看看实际情况。没想到的是，他出小区没多久呢，就在一面墙上看见了“网吧”两个字。这种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的网吧，附近就是学校。
这种网吧方蛰有深刻的印象，可能是七八台机器，也可能是十几台，进去之后那里面的空气，简直赶人。方蛰没进去看看，而是开车去了附近一家飞达电脑专卖店。
这家店开的比较早，店长是认得方蛰的，赶紧上前来招呼。
“点卡卖的如何？”方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都是附近的网吧来买的，按照规则，价格满一千打七折，五百八折。上个月的数字是五万出头。”店长如实汇报，方蛰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数学不是很好的他有点茫然。
“做的不错，加油。”方蛰鼓励了一句，转身走了。别在这问了，还是直接去找白老师吧。油门一踩，车奔着大桥而去，游戏公司在东岸的高新区。
尽管方蛰从来不认为游戏算高新技术，但人家就这么定位的。
只能说资本这个东西的属性就是这样，什么来钱快干啥。有的东西吧，还真的是国家队。
到公司一路畅通，也没见着白老师在办公室里，就在方蛰奇怪的时候，白莉出现了。
“来了，刚从技术那边过来，最近出外挂了，忙着应付这个事情呢。现在公司内部，关于外挂的事情争议很大，正好你来了，你给评判一下。”
方蛰吃惊不小，这么快的么？
第六百九十八章 最少六个
如何对付外挂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关系到游戏运营的问题。
很快众人聚集了，会议室内没有那么正式，长短沙发，还有各种靠椅。
技术部门的人和运营部门的人随意的围坐着，看起来比较懒散。
这算是公司文化的一部分吧，方蛰从来不给大家定什么行为规范。
大原则是只要不耽误工作，怎么舒服怎么来，标新立异的装束和行为不允许。
随便坐在一把空着的椅子上，方蛰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刚才白总给我说了，我现在就一个问题，技术部门能用技术手段，抓住那些用外挂的人么？”
部门负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戴着眼睛，镜片很厚那种，听到这话举手道：“有一定难度，需要时间解决。其实一直在注意这个问题，只是以前不知道外挂是个什么形式。”
“好！我等待你的好消息。”方蛰点点头，转向看着营运部门的负责人：“你们呢，觉得该怎么处置那些外挂玩家？是删号呢，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下了个外挂看了看，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练级更方便。我们认为，删号的反应太过剧烈了，是不是折中一下。具体的办法还没想好。”
方蛰想了想道：“嗯，明白了。总之不能搞不教而诛那一套。先宣传，发现使用外挂，站内短信警告，三次警告后不予理睬，强制下线24小时禁止游戏，这个技术部门能解决么？”
本来发际线就高的技术部门主管，此刻更是痛苦的挠头：“我想想，应该能解决。”
“很好，问题既然出现了，大家不要着急。先从技术上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然后是宣传方面，游戏频道和论坛里，加大宣传力度，把政策说清楚说明白。玩家登陆之后，自动弹出公告，不能关闭的那种，持续三十秒。”
方蛰也不管技术那边怎么痛苦了，直接提自己的条件。
运营部门的主管暗自庆幸时，方蛰却盯着他道：“有个问题必须引起重视，游戏这个东西成瘾性还是有的，而且不小。运营部门需要加强宣传，通过公告的方式，告诫玩家不可沉迷。”说到这里，方蛰沉默了一下，同情的看着技术部门的负责人。
“技术那边再招几个人吧，搞一个防沉迷系统，提醒玩家连续玩了多久，连续游戏16个小时，强制下线8小时。加强宣传，未成年人勿入传奇。”
这话把一干人等说的脸上全是黑人问号，老板这是抽什么风了？
“站在整个游戏行业的大局上看问题，我们必须要带一个好头，避免将来社会评价带来的压力过大，对整个行业带来沉重的打击。嗯，大家可以理解为，就算是做个样子，我们也应该是做样子的倡导者。解决实际问题靠技术，解决社会负面影响，就得看宣传运营了。”
方蛰想到的是未来一篇带来重大影响的报道，“电子海洛因”就是那篇报道的杰作。
游戏行业在国内的生存现状，未来会很赚钱，但是社会非议也会很多。国人的观念里，游戏从来都不是啥正经玩意，大量的时间花在游戏上，做父母的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从法律上来看，这不是游戏的责任，但是人都是会推卸责任的，正如一些父母，会把孩子没有教好的责任推给学校一样。从来不会去想，做父母的在教育孩子问题上该担负的责任。
方蛰开会的特点就是快，说完要点就散会。
等人都走了，白莉才凑近了低声道：“你哪来那么多想法？不担心下面的人嫌你多事？”
方蛰没解释什么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的话，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反问：“工资给的不高么？还是加班费没给够？”
白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安啥好心，后退两步做回椅子上，丝袜脚蹬了一下，让人眼睛发指的那种：“不是你的说么，跳槽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钱没给到位，一个是干的不开心。我不是担心他们不开心么？”
“技术上的问题我不会瞎指挥，我只提了运营和宣传的事情，如果这都会让他们不开心，或者说觉得我安排的事情纯属没事找事，那么谁要是这么想的，提交辞呈，我不挽留。”
白莉没再争辩，在这家游戏公司里，她就像个门面。发展方向什么的现在也还在学习的阶段，主要经理还是放在行政业务的管理上。总之呢，她也在学习，现在不比开个专卖店和开网吧连锁了。白莉觉得比以前可累多了。
“对了，这个游戏往后，是代理新的游戏呢，还是自己搞开发？”白莉想起最近公司内部关于这个话题的一些讨论，当然她是偷听到了。
“先做好这个游戏的运营吧，技术团队在现有的框架下拓展边际。增加一些新地图，现有的地图还是小了点，玩久了缺乏新鲜感。等熟悉这个游戏，积累了一些经验了，再看看国内的游戏制作团队，有没有可以挖过来做新游戏的可能。有个事情你得把握好一个度，那就是部门之间的关系，公司日益变大，办公室政-治不可避免，要预防激化。”
方蛰说的还算清楚，大概意思就是公平。问题是，人和人的关系有远近亲疏，人构成的单位里，怎么可能做到绝对公平的，只能是尽量的去做到公平。
游戏公司这边呆了三天，看看一切都正常，方蛰收拾行李出发。
帝都之行不可避免了，这就是云珏发出来的态度，她走的时候啥都不说，回到帝都态度剧变。死活都不肯动窝了，方蛰知道是在较劲，但是他不打算继续较劲下去了，觉得没意思。
现在方蛰出门想一个人是不可能了，即便是去机场的路上，也是三辆车，六个保镖。
这不是方蛰的意志能决定的，云珏、吴明珠、郭玉容、邱小优都是这个意思，最少六个
第六百九十九章 就得你来接
六个保镖，四男二女，都是西装革履的老外，这样一群人在商务舱，注定聚焦。
方蛰觉得很累，上飞机戴上眼罩就睡，飞机餐来了身边的保镖也没叫醒他。
快降落的时候，方蛰被叫醒了，去洗手间里方便一下，顺便洗个脸，清醒清醒。
回到位子上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降落了。
头等舱有专门的摆渡中巴，不用挤大巴。即便如此，方蛰还是怀念高铁。
怎么说呢，就算是私人飞机，在天上的感觉就是不踏实。
机场出口处，云珏已经等在这里，那种把车开进机场的事情，云珏做不出来。
“我们坐七座商务，舒服一点。”云珏挽着方蛰的手上了后面的那辆车，前面一辆suv带路，三个保镖都在那辆车上。后面还有一辆，也是保镖的车。
方蛰知道她肯定安排的明明白白，所以啥都不说，按照吩咐去做就行了。
大概是看到方蛰精神不振的样子，云珏靠着他，肩膀轻轻的撞了一下：“压力很大？”
“不是，我做飞机一直这样，不管多长时间，下来肯定是打不起精神。”
云珏歪着脑袋回想，似乎还真是这个毛病。
“我呢，本该早就去港城了，可是我妈拉着我的手说啊，其他的不论，得你来接我。”
这话的意思，方蛰不是很明白，云珏也没进一步解释的意思，方蛰也没问。就这么安静的靠在一起，方蛰在闭目养神，顺便琢磨一下刚才那话里的意思。
不知不觉的方蛰又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前后的车都不见了，最神奇的七座商务考斯特，在一个小区的门岗处停下了。
云珏手里拿着一张湿纸巾给他擦脸，然后身子后仰看看：“很好，很精神！”
方蛰忍不住笑了，这台词的点卡的真是绝了！
这小区看起来就不少年数了，大院内绿树成荫，道路两侧的树叶，遮挡的阳光，落在地上一路斑驳，路也是一个老水泥路了，边缘地带修补过，这种小区帝都还是有一些的。
“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都没了，所以，你别太担心。这里的屋子，平时就一个阿姨帮忙看着。我爸妈回帝都都住着，我回来倒是很少住这。”云珏不知道是不是在解释，还是安慰。
小院子的门口，云浩蹲在路边抽烟，这是被撵出来接客的？
看见车挺稳了，云浩冷着一张脸上来，方蛰没想到他这表情，两人对视几秒，云珏在车上没动。云浩叹息一声：“对不住了，兄弟！”
方蛰还没反应过来，云浩动手了，一拳快速的打在肚子上，真疼。
方蛰腰都弯成煮熟的虾米了，人也蹲地上了，一手扶着地面，大口的喘气。
这肯定是没下死手的意思，不然就方蛰这个体格，云浩一拳能给他打吐咯。
等方蛰缓过来了，云浩伸手拉起他：“抱歉啊，哥们，我是大舅哥，不能不表示一下。”
这人啊，矫情，真矫情。方蛰大概明白啥意思了！这是要面啊！
云珏上来抬手打掉云浩的手，恶狠狠的瞪着他：“没有下次！”
屋里两个女人，一个孟庭芝，一个是云浩的媳妇。云珏在一边主动解释：“这屋子现在我妈住着，我爸工作忙，阿姨另有住处。”
得，这种家庭破事真多，不对，人家管这叫规矩。
方蛰上前叫人，孟庭芝笑眯眯的看着他：“挨揍了？”
一脸苦笑的方蛰点点头：“应该的！”
“能这样想就好，进来吧。”孟庭芝转身回去。
方蛰跟进门，孟庭芝笑道：“一路辛苦，坐下休息，我去厨房。”
没有多话，也不是冷落，就是一种很自然的接待方式。配合之前云浩的一拳，方蛰琢磨出味道来了。下意识的问了句：“孩子呢？”
“在楼上睡呢，阿姨在看着。”云珏笑着把他按在沙发上。
云浩坐在对面，进一步解释：“你能来，一切都能说的过去，这就行了。”
就是不肯明说，这孩子得有个爹啊，得让这左右邻居看看才是。你说这些人说话，多绕啊。这不，刚坐下，外头进来个大妈，笑的跟个弥勒似得。
“张大妈。”云珏赶紧站起来招呼，这大妈笑眯眯的摆摆手：“别费劲招呼我，我就看看。”
真的就是看看，然后进厨房招呼一声，转身走了，头也没回：“别送啊。”
厨房里的孟庭芝也真没送的意思，就给了一句话：“我这忙，您慢走。”
方蛰很清楚，这院子里的神人少不了，刚才那个大妈，没准就是个很高的级别。
这是帝都啊，走大街上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没准就是某个部位的司长。
陆陆续续的，又进来好几个，都是一个路数，看看，笑眯眯的去厨房，然后聊几句，走人。云珏给了个解释：“都是院子里的老邻居，表示一下关心。觉得委屈的话，忍忍。”
讲道理，方蛰真的一点都不委屈，只是觉得有趣。能进来看看的，肯定是跟云家有交情的。关系不好的，指不定在背后说点啥难听的，还能进来笑着看看？
云浩的媳妇跟着在厨房里帮忙，方蛰总算是能安坐的时候，想起来问他一句：“你家也在这？”云浩摇摇头：“我爸早就搬出去住了，后来房改，老人掏钱买下的，这不留给云珏。”
方蛰点点头：“这房子住着是安心，就是不值钱啊。”
云浩笑着摇摇头：“这房子你有钱都买不到。”方蛰认可的点点头：“那是。”
“你们俩够了啊，一个不缺钱的装想钱，一个缺钱的装不爱钱。”云珏忍不住调侃这俩。
云浩道：“这不是发挥特长么？越是不缺钱的才越爱钱，我这种缺钱的，就算爱钱也不能说出来啊，面子不要啊？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孩子争气的话，我要那么多钱干啥？”
方蛰现在彻底明白了，这样的家庭，钱不钱的真未必放在心上，但是这面子上不能倒，所以啊，死活方蛰得来接人，这是接给人看的。
第七百章 有坑啊！
要说享受吧，方蛰还真不是特别讲究，吃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对胃口。
很明显孟庭芝不是这么想的，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好一阵子。
晚饭的饭桌上菜不多，就四个。一大盆龙虾，一大盆宁夏红烧羊肉，就已经够扎眼的。
“菜都是云浩买的，我也不会做，凑合吃吧。”
孟庭芝这话明显是言不由衷，方蛰是一点都没当真。
没等酒，先上了筷子：“正好，飞机餐我吃不了，早就饿了。我先尝尝阿姨的手艺。”
别的不说，这羊肉的口感极佳，而且丝毫没有膻味。吃了一块，方蛰下意识的又架一块，正往嘴里送呢，云浩不乐意了：“酒还没倒呢，你怎么就吃上了。”
“你倒你的，我吃我的，不耽误。”方蛰是真的觉得做的挺好吃的，真的喜欢吃。
真是一点都没带见外的，看似没教养，这要不是真拿这当家里，方蛰这么有钱的人，不能露出这么随意的样子。孟庭芝看着面带微笑，心里对方蛰的表现别提多满意了，满分100，能给95，扣五分的原因嘛，知道的都知道。
“喜欢就多吃点，喝酒不着急。”孟庭芝开口拦着，方蛰得以继续。
一连吃了四块羊肉，云浩把酒杯放他面前时，方蛰才笑着端起来闻一口：“喝酒要想喝的痛快，还是得二锅头啊。其他的酒，讲什么品质啊，档次啊，不接地气，意思差多了。”
听到这话的云浩乐了，冲身边的媳妇道：“看见没，这人就是贱皮子，你准备的三十年茅台，他还真不爱喝。”
这话方蛰听了有话要说：“这个茅台啊，我觉得不能算在酒的范畴里了。具体怎么形容呢？变成一种符号了，而且这个符号的内涵，还是在不断变化。对了，你们夫妻是拿死工资的，有存款呢，我推荐你们买房子，如果不想买房子有忌讳，就买点茅台的股份存着。”
云浩笑着接过话：“存多久啊？不能一直存着吧？”
“存到你孩子结婚需要用钱的时候。”方蛰很果断的给了这么个答案。
夫妻二人交换一个视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酒桌上主要是云浩配方蛰喝，三个女人只是慢悠悠的吃着，不时的低声聊几句。
两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胡侃瞎扯。
这顿饭吃的吧，就像是普通家庭里的团聚，这氛围方蛰很喜欢，一点都不带拘束的。
对此，云珏也很满意母亲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
大舅哥下死力气劝酒，方蛰丝毫不怂，两人酒量的较量结果是一人喝了一瓶。
方蛰有点疲倦，战斗力大打折扣，很快就做不稳了。
云珏一直在看着呢，赶紧过来扶着，招呼云浩一起送上楼。
等云浩一个人下来时，孟庭芝才笑道：“浩子，谢谢了。”
“自家人不说两句话，要说方蛰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一个毛病，我呢，唉，不说了。”
孟庭芝淡淡道：“我早看明白了，只要他们俩人都能接受，我啥都不说。”
有的话呢，孟庭芝是没说出来，没结婚怎么了，就算结婚了，离婚的还少啊？
人啊，怎么过一辈子，那是自己选的。孟庭芝觉得吧，自己的生活未必能比云珏好。
从一开始担心方蛰高攀云珏，发展到现在觉得有点遗憾也不错，这心路历程一言难尽。
喝多的结果是早早的睡下，凌晨三点方蛰就起来了，看看屋子里台灯开着，起来披上外套去洗手间。屋子里很安静，饮水机的加热灯是亮着的，看看边上摆着的茶杯和茶叶，动手给自己泡一杯茶，没回床上，而是坐在书桌前发呆。
深秋的帝都，凌晨时分寒意三分，没坐一会，起来把裤子穿上，外套也穿好。
茶水温了，满满的一口喝下去，肚子里有了暖意，浑身也舒服了起来。
抬手打开电脑，去给自己续了水，方蛰对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门开了，云珏进来压低声音道：“醒来怎么不叫我？饿么？”
方蛰回头笑了笑，摇摇头：“没看见闺女，喝酒误事啊。”
说着起身过来，两人抱了抱，方蛰抓住她的手，有点凉。
“到床上躺着吧，这会还真有点冷。”方蛰心里的滋味难言，不知该说点啥。
云珏嗯了一声，回到床-上，盖好被子，云珏往里靠了靠：“这次呆多久？”
“一个月的空闲还是有的，现在吧，对赚钱的事情提不起精神。”这是由衷之言，方蛰心里真的这么想的，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做芯片代工了。身处最产业链的最低端呢，还不能把低端产业链给补全了，心里真是各种的不舒服。
这就跟后来大米手机似得，看起来是个了不起的品牌，其实还是处在产业链的最底端。就这么底端，芯片、系统、镜头、存储器，不说设计了，连代工厂都没摊上啊。
怎么讲啊，真的就是性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你看中-兴就知道了，人家一出手，直接给你打个半身不遂。你退让都没用，照样追着你往死里打。
两人靠在一起说了一会闲话后，云珏犯困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方蛰一个人瞪着眼睛，看着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没一会也睡了，算是回笼觉。
次日醒来时，云珏已经不在身边，起身梳洗时，云珏抱着孩子进来了。
几个月的孩子，正式吃了睡，睡了吃的时候，所以方蛰看见的是个呼呼大睡的闺女。
怎么说呢，只是一眼，心里就说不出的喜欢。
早餐吃完了，孩子醒了，哇哇的哭，云珏赶紧给她喂吃的，立刻就安静了。
吃饱了，这孩子没立刻睡，瞪着眼睛东张西望的。
方蛰赶紧接过来，这孩子也没哭闹，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五六秒的样子，这孩子露出笑容，方蛰的心顿时就化了，满满的幸福感。
抱着孩子跟眉头苍蝇似得在客厅里转了好一阵，孩子又睡了，孟庭芝把孩子接过去道：“你去忙你的，我今天请假了，不上班。”
云珏笑着问方蛰：“有想去的地方么？”
这问题，有坑啊！
第七百零一章 讨好丈母娘
“没特别想去的地方，嗯，去帝都大学和水木大学看看吧，读高中那会，心里还是会有一个帝都大学和水木大学有关的梦。”方蛰说着低头想了想，好像这么说也没毛病。高考那会，要不是估分不够的话，他也不会选择再读一次松江大学的。
可见有的东西是注定的，哪怕是重生了，学习方面他还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
“那行吧，我陪你去看看。”云珏倒是有点意外，她其实也挺奇怪的，这家伙当年高考居然没考上帝都大学和水木大学。分数明明可以读双星大学的，却选了个松江大学，这是对自己的成绩有多么的不自信啊。
（ps：关于填自愿的事情，早年间跟现在是不一样的，是先填自愿，再考试。）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怎么没选择在帝都读书，就算进不了帝都和水木，还有别的学校也不差。”方蛰反过来提问，云珏笑道：“我当时就想着，离帝都远一点，随便就报了个学校。我的高考成绩，确实不足以上帝都和水木。”
“我还以为你是个学霸！”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半拉学渣，凑一起居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感。话说回来呢，方蛰要是个帝都户口，高考分数还是能上帝都大学和水木大学的。你看，公平是相对的。
来过几次帝都，方蛰都没有仔细的看看这两所曾经有梦的大学。
两人在校园里不紧不慢的闲逛时，云珏突然挑起了一个话题：“帝都和水木这两所大学，出国深造的比例是高校里面最大的。我在国外的时候，参加过几次留学生的聚会，没少见到这两所大学里出去的。后来我才注意到一个问题，出去的学生回来的比例很低。”
好吧，这两所大学的学生出去的多，回来的很少，这个问题在后来的互联网上，曾经被激烈的讨论过。
“你想表达什么？”方蛰很奇怪，云珏怎么会想起这个话题来。
“我在想啊，建国初期啊，一大批在国外学业有成的才俊们，放弃了在国外的优渥生活，回到国内来搞建设。你说，是人心变了，还是时代变了？”
这个问题很有说法，方蛰突然觉得自己不好回答。
低头想了想，信步往前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说法：“我觉得还是高校教育的问题。一个是教育的内容超前了，毕业之后这两所学校的学生，他们学到的东西，在国外更容易找到发挥的平台，另外一个就是价值观的塑造。你不觉得这些年，高校教育更强调向西方学习么？学习的过程中，价值观也受到了影响。”
云珏没想到方蛰会从这两个角度回答问题，想了想道：“还有一点吧，就是国内的经济还远远不如发达国家，生活水平存在不小的差距。”
这个补充，方蛰笑了笑没反驳，只是淡淡道：“即便是建国之处，也不是所有留学生都回国了，也仅仅是一部分吧？”说到底，还是一个人生追求的问题吧，也就是价值观的问题。
在那个时代，那些回国的学子们，追求的不就是国家富强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国家在资源分配的时候，对这个问题有所考虑咯？”云珏的问题角度是如此的刁钻。方蛰站住一脸的苦笑：“你是有多看的起我？不过有个问题嘛，我觉得还是可以提前预判的一下，那就是现在的教科书里，有些课文啊，我怕将来要被删掉的。”
云珏还是很愿意跟方蛰交流这一类的问题的，所以她颇有兴致的反问：“哦，又在预言？”
方蛰听了哈哈大笑，吸引了路人的注意，赶紧停下道：“走吧，我可不想被人围观。”
校园还是很大的，慢悠悠的逛了一天，午饭都是随便在外面吃一点。
下午回到老宅这边，客厅里孟庭芝在陪着两个中年男子说话。
“小方回来了！”孟庭芝笑着起身招呼，方蛰上前来见人，这两位都是孟庭芝一个单位里的。主动退二线的孟庭芝，被安排在某学术性的机构里。
两位客人见状起身告辞，孟庭芝却叫住他们道：“别着急走，刚才说起的事情，小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要做这个课题，跟他聊聊没坏处。”
说着孟庭芝给特意介绍了一下，一个姓郭，一个姓郑，年龄都在四十左右，当打之年的研究员。今天他们可不是空手上门的，还拎了点水果。
方蛰听到做课题，很自然的就变得谦虚了起来，笑着表示：“别听孟阿姨替我吹牛，我不是搞学术研究的。”
孟庭芝当场拆穿：“谦虚就没意思了，江城市债券能顺利的发行，主要是你的功劳。我们这个单位呢，主要是做一些深层次的研究，把研究结果汇总给有关部门，作为制定政策的参考意见，你可以理解为类似社科院的部门。”
见她这么说了，方蛰也很无奈，只好笑道：“这样，你们继续讨论，我就带个耳朵。”
云珏果断的走开，回来时端着茶水，还给客人也安排妥当了。
“现在谈判进入了关键时刻，米国那边态度强硬，很多事情根本就是在强行命令。我们这边研究的目的，就是想找出米国那边的底线，而我们的底线，人家大概是清楚的。现在我们这个组，正在研究的核心问题，就是如何能找到一个契机来撬动未来的谈判。”
郭研究员说这番的时候，更像是在汇报工作，方蛰心里琢磨的是，这是有求于孟庭芝啊。
看看孟庭芝没有说话的意思，郑研究员道：“孟主任，我们的想法呢，跟米国那边的几所大学搞一些学术交流的活动，比起在家里闭门造车的，还不如去实际接触一下。米国那边一些智库，对于政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我们先关的专家接触一下，肯定是有好处的。”
孟庭芝这会也算是反应过来了，刚才的话确实有点不妥，她这两天怎么看方蛰怎么顺眼，见人就想拿出来显摆一下。
“小方，巅峰基金赞助一下学术研究？”孟庭芝很快找到了转圜的点。
方蛰也知道她感到尴尬了，立刻接住这个话：“没问题，巅峰基金也要跟学术合作的。”
这时候郭研究员露出惊讶的表情：“方先生跟巅峰基金是什么关系，真的能做主么？”
方蛰听了露出矜持的笑容：“我是巅峰基金的创始人，多了不敢说，搞个学术赞助没问题的。不如这样，搞一个合作项目，我们出钱，你们出人，研究一下半导体产业，对于未来国内经济和政治方面的长远影响的研究？”
这下孟庭芝开心了，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
“方先生打算涉足半导体产业么？目前国内对于这个行业的争论可不小啊，我们这些人的研究成果，也未必能左右国家的政-策。”郑研究员这话就很有意思了，言下之意，我们研究是可以的，但是研究成果能不能发挥作用，那还得看你自己的。
这两位能坐在这里，就不是那种情商不高的书呆子，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个人投资了一下存储器的生产企业，当然是最末端的产业。核心的芯片还需要从外面采购，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啊，如果哪天日韩大员那边的企业，给我断了芯片的话，我这个存储器品牌，大概是要在一夜之间被打入尘埃了。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命门在人手里的感觉，现在固然是在推进全球化。可是这个东西是这样的，对米国有利的时候，他们大力推进，一旦哪天全球化对米国来说，受益不能满足解决国内矛盾的时候，会不会逆全球化呢？”
一开始方蛰还真的就是随口对付一下，讨好丈母娘嘛，不丢人。
说着说着就没管住嘴了，抛出这么一个现在看起来有点荒唐的观点。
你要是一般的人吧，没准就立刻开口嘲讽了。眼前的这两位嘛，无疑也是真的在做学问的人，加之孟庭芝在呢，跟方蛰又不熟，反倒能听了就算不认可，也不会怼过来。
尤其是那个之前推脱的郑研究员，做出了低头沉思的反应，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我觉得吧，现在研究这个，有点早了。不如换一个研究方向吧？”郭研究员笑着接过话。方蛰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赶紧转向：“行，研究方向，你们报给孟阿姨就好。”
郭研究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也有点紧张的，毕竟方蛰年轻嘛，被人这么说了，会不会恼羞成怒，这些人的脾气可不好的。
孟庭芝似乎有心让方蛰在这两位面前露点本事，突然的来一句：“小方，你也别太藏拙了。眼下关于wto的谈判，你觉得关键点是什么？”
方蛰当然不可能乱说，笑着摇头：“这可话题可太大了，我可不敢瞎吹。”
这时候郭研究员露出世故的一面，笑道：“闲聊，就当是闲聊。”
“这样啊，那我就瞎猜一个，嗯，米国现在的格局是金融资本呈现出垄断的趋势，我觉得货币政策，可能是一个关键点。”
听起来很随意的一句话，却突然冷场了，因为两位都安静了，惊讶的看着方蛰。
第七百零二章
谈判中米国方面有个很重要的坚持，那就是货币挂钩。这个挂钩，指的是两国贸易的美元外汇的盈余。什么意思呢？就是外汇收入是一美元，这钱不是直接进入国内市场，而是进了央-行，按照币值发行8元的软妹币。
有个八亿衬衫换一家波音飞机的梗，正好说明了，当下国内的外贸工业地位。
所谓劳动密集型产业，有个夸张的说法——血汗工厂。
身处产业链的最低端，即便如此，米国在华夏入世贸的问题上，还在诸多刁难。
没办法，现在的米国有点一战后英国的意思，综合国力正处在一个巅峰期。
所谓烈火烹油，不过如此。往往这个阶段的时候，也是一个国家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
“没想到，方先生还挺有研究。”郭研究员迟疑了一下，说出这么一句不是很确信的话。
“我就是瞎猜的，我没读过金融，但是我了解一些米国的历史。里根时期主张给金融松绑，搞新自由主义，同时期的撒切尔也是这么干的。金融资本和产业资本主导的米国，在新自由主义的浪潮下，产业资本纷纷转移，金融资本自然一家独大。”
听到这里，郑研究员拍了一下大腿道：“这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了，方先生虽然没有学过相关理论知识，但是洞察力却是一流的。”
郭研究员咂嘴无语，有点无奈的看看同伴，心说人家也许是谦虚呢？一个打造了巅峰基金的幕后黑手，他不懂金融，不懂经济，你信？
“方先生觉得，如果做出妥协，米国方面会不会就此作罢呢？”郭先生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在是之前那种虚与委蛇了，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
“怎么可能？跟米国人对话，就得用他们听的懂的语言。我们国家讲双赢，讲互利，米国人也讲双赢，不过是米国赢两次。互利，则是相互之间都要做出有利于米国的决策。跟米国人对话，态度就得非常的明确很坚定，有的东西，就是不能做出任何让步。”
“这么以来，谈判会变得更加遥遥无期了。”郑研究员说着有点茫然了，能不能加入世贸，对于国内的经济提振的作用太大了。国内的企业，真的就是那种，只要我做这行，你们都得被搞死的作风。
国人做生意就是这样，在自己不领先的行业，只要有钱赚就做。打价格战，打服务牌。
“大概是吧，没有意外的话，米国方面是不会轻易做出改变的。从亚洲金融风暴开始，米国对-华政策风向就有所转变。在货币政策，开放金融市场方面，米国方面会有更多的要求的，有一点必须要坚持的就是，他提他的要求，拖着就好了。米国的产业资本家，会在漫长的拉锯中失去耐心，主动为我方向米国政-府施加压力的。”
“你的意思，米国的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利益啊！矛盾不矛盾的，得看利益。米国产业资本在华夏的投资是要赚钱的，谁拦着他赚更多的钱，就是产业资本的敌人啊。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啊，这些东西轮不到我发言。”
方蛰开始往回收了，差不多就得了，两位研究员倒是有点意犹未尽，奈何方蛰已经偃旗息鼓，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两人识趣的告辞离开，孟庭芝送到门口，回来时满脸笑容。
“小方啊，我就知道你行！”孟庭芝对于眼下的这个工作的态度呢，并不是那么热衷与抓权利的，她就是想着站好最后一班岗，能给部门出点力气就出一点。今天的情况呢，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尽快在部门内立足，顺被给方蛰找点露脸的事情来做。
难点赞助对于方蛰来说，九牛一毛啊。但是这些能把研究形成报告，上达天听的研究员们，他们现在或许对方蛰没啥帮助，将来可能在关键的时刻一句话，就能发挥巨大作用。
“对了，小方，你真的打算介入半导体产业？”孟庭芝想起这话题来了，她的级别不低的，一些国家政-策，还是能接触到的。国家因为钱的问题，对于半导体产业的争论一直都是在的。这也导致了，这个产业长期处在一个饿不死的状态，高速发展根本别想。
财政预算就那么多，到处都要钱的。国家经济长期快速发展，不等于国家就有钱了。苦日子还得过上十年八年的，有点钱了，国家选择的是补贴农业。
好吧，补贴-农业这个事情呢，还真不如限制一下农药和化肥的价格来的实际。
客观的说，这个后来的农业政策，在一定的时间内，还是给农民带来不少的实际好处。
“嗯，想做，就是难了点。就算是个代工厂，也不是想做就做的。我现在的方向在存储器，但是芯片方面，还是要看日、韩、大员方面的脸色。我们明明有巨大的市场，却无法主导价格，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面临诸多类似的情况。尤其是大宗商品。”
“嗯，我们国家制定了外向型经济，依靠劳动力的价格优势，这条路已经证明了可行性。能解决外汇的问题，还能解决就业的问题，这也是目前唯一的优势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two的谈判，不解决这个问题，就好像车票都买不到，怎么上车啊。”
孟庭芝是做过地方主官的，当然明白国家做出的政-策不是凭空来的，是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做出的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决策。
“是啊，想在米国人主导的全球化中占据一席之地，就得先拿到上车的票。”
很多时候啊，不是你不想选择，而是你想达到目的，就变成了没得选。
国际政治的核心，就是强权啊。现在的强权，就是米国。
也就是说，不苟不行啊，要发展就得先苟着。好在现在的国内看起来很弱，米国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短短的二十年，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发展中国家，发展速度如此惊人。
第七百零三章 太吓人了一点
大概是知道方蛰低调的习惯，孟庭芝没有继续让他露脸了。
不过有的人呢，就算是存心低调也很难。
第二天两位研究员又来了，非要跟方蛰加深交流。
方蛰不觉得他们是来谈学问的，赶紧让律师给弄了赞助协议，课题还是这俩提出的，华夏经济在当下全球化产业链定位之研究。
这么说吧，还没加入世贸呢，国内学术界的主流声音，就是要融入米国主导的全球化产业链。这年月向西方学习，那不是嘴上说说的，是真的在学。
尤其是学术界，更是把西方一些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奉为圭臬。
等律师的过程中，三人在客厅里很随意的闲聊，这一次方蛰耐心的当起了听众。
这两位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两人在学术观点上，意外有不同意见。
郭研究员研究的范围集中在微观经济学的领域，对于西方经济学的一些理论，有相当深入的研究，并且颇为推崇。郑研究员则认为，西方的微观经济学并不足以照搬，应该结合国内的实际情况，从更宏观的角度看待问题。
这两人都是高手，争论起来一套一套的，方蛰不说听不懂吧，肯定是有很多知识不曾涉及。心里暗自庆幸，没有掺和进去的时候，两人意外的都想听听他的意见。
方蛰有点慌，你们争论就争论，扯我这个听众干啥。但是人设不能崩的，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这个必须撑住的。这不，赶上云珏也从楼上下来，笑眯眯的坐在边上等在高论。
方蛰沉吟再三才开口：“我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西方经济学理论，只是观察过米国一些社会现象。我把这些现象说出来，供二位做个参考吧。”
郑研究员看着还真是个做学问的人，立刻表示：“你说，我们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郭研究员则表现的情商较高，笑眯眯的表示：“静候方先生高论。”
方蛰很怀疑这俩是在唱双簧，但是他没证据。
“还是从里根的新自由主义说起，产业资本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与金融资本合流。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米国的大量企业转移。我了解过一些米国传统工业区的历史，米国产业兴旺发达的时候，一个普通蓝领的收入，就能养活一家人，纳入了中产范畴。”
说着方蛰停顿了一下，看看两人真的在仔细的听，至于云珏，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方蛰，又有点收不住了：“曾经有个主流的观点，米国的社会的结构是个橄榄形，中间大两头小，这被认为是一个最健康的结构。可是随着米国产业的外流，过去工业带上的蓝领们失去了工作，很自然的被踢出了蓝领的阶层。”
云珏很及时的捧哏：“你的意思，米国自从新自由主义兴起后，中产阶层随着产业外流出现了大面积的缩水？这导致其社会结构出现了不健康的发展态势？”
如果可以发奖，方蛰一定给云珏发一个最佳捧哏。
“没错，尽管新兴产业，也就是硅谷为代表的高科技产业，又带动了一批新富豪和新中产的出现，填补了一定的损失，但是总的来看，高科技产业需要用人的地方，远远无法和制造业相比。也就是说，米国中产的流失远远超过了新增。”
听到这里，云珏又来了捧哏：“我知道了，互联网泡沫，再次打击了米国中产，导致一部分依靠互联网产业生存的中产沦为了赤贫。”说到这里的云珏还特意给两位研究员做了解释：“你们如果在米国生活过，就能了解他们的消费习惯，很难经受住太大的风波。”
两位研究员明显对米国社会结构不是一无所知，都在点头表示认可云珏的观点。
方蛰又来了：“现在米国中产最后的两大阵营，当属金融业和服务业。假设米国出现了金融业的动荡呢，金融业的从业者没钱了，服务业很自然的也受到冲击。也就是说，米国的金融领域一旦真的出现危机，那么整个米国的社会结构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云珏真的很不错，立刻领会了方蛰的意思：“那米国社会现有的橄榄形结构，将变成金字塔的结构，社会贫-富分化加剧。极少数人占据了大多数社会财富。”
方蛰做出欣慰的表情，赞许的看着云珏，微笑点头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税收。米国有一些机构，专门为有钱人服务。他们对富人最大的吸引力，就是能帮助富人合法避税。穷人和中产收入少，依法纳税也交不了多少税。富人收入多却在合法避税……。”
说到这里的方蛰，笑眯眯的停下了，也没管两位研究员了，把眼神对着云珏这个最佳捧哏。云珏不假思索的接过话：“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国家税收不足以保证开支，按照米国的一贯做法，发行国债，美联储印钱，政府财政赤字不断增加。”
方蛰听到这里笑道：“我对经济学的了解不多，但是我读过一些史书。现代社会的很多现象，其实在历史中都能找到类似的情况。就那我国历史来说吧，以明清两朝为例子，明朝最终灭亡的根源，我个人的看法是中-央财-政的破产。清朝的最终灭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橡胶风潮导致了最后一点财政潜力被消耗，财政破产后引发了保路运动。”
“不谈财政破产的具体原因，但看历史的话，历代王朝在其灭亡的前期，大多数都有严重的财政问题。当最终灭亡来临时，国家财-政肯定已经实质上破产了。”接过这个话的人，居然是郑研究员，但是他说完就沉默了，然后惊讶的看着方蛰，他想到了更多。
方蛰果断的笑着表示：“假设，猜想，仅此而已。”
郑研究员当然不是真的情商低，所以他没再继续了，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腹诽：你这个假设和猜想，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一点。
郭研究员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从逻辑上你没法找到方蛰的破绽，无法批驳他。
第七百零四章
方蛰的帝都之行变成了度假，还是那种在家里呆着哪都不想去的度假。
怎么说呢，不是不能出门，而是不想出门，生怕太招摇了，惹出别的事端来。
自己的脸面无所谓，方蛰也不太在乎这个，就怕丈母娘觉得丢脸了，那就麻烦了。
事情嘛，你不找它也会找你，这不方蛰还没安静两天，又有事情找上门来了。
雷布斯这家伙一个电话，方蛰只好出门去了，跟云珏说了一声，两人一道出门，去酒店带上保镖。直奔金山在帝都的总部，这地方还是在中关村租的办公楼。
方蛰下车之后看看这栋楼吧，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也没着急上楼，就是盯着这栋建筑看了看。应该是栋新建筑，年数不会太长。
雷布斯在下面等着呢，看见两人迎上前：“抱歉抱歉，辛苦二位老板了。”
方蛰摆摆手：“别客气，觉得这楼不错，想买下来。”
雷布斯长着嘴不知道怎么接啊，云珏倒是很自然的接过去：“真买？”
“最好是一栋都买下来，贵点也能接受。”方蛰这话说的很亏心，这年月的价格买楼，将来肯定赚死。这就是重生者在作弊啊，解决了公司的办公问题，还能弄一栋办公楼。
“行，这个事情交给我吧，正好在帝都也闲得慌。”云珏接过这个事情，方蛰就不管了。
“电话里你说的那位大才，具体怎么个情况，说说。”方蛰不紧不慢的往里走，雷布斯边走边解释：“输入法那个事情，算法上迟迟没有太大的进展。正好前一阵子见到一个朋友，我跟他提了一嘴，他倒是很有兴趣，不过他现在sh上班，我跟他说过来，他的意思，那边的老板对他不薄，不好意思跳槽。”
雷布斯能看的上的，方蛰肯定不担心水平问题了。毕竟人家才是靠技术起家的，自己就是跟纯外行啊，你说大方向还行，怎么执行就是两眼瞎。
“你怎么想的，他又是怎么想的？”方蛰知道雷布斯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心里有想法。雷布斯果然有预案：“两个方案，一个是继续说服，高价挖人，二是合作。只是怎么合作，那就很有讲究了。”
电梯门开了，方蛰没说话了，等里面的人出来了，迈步进去，看着电梯门口不说话了。
往上的时候，沿途停了一下，一个小伙子站门口，看见里头一群人，尤其是方蛰气势十足的样子，后面还站在明显是一群老外，下意识的不想进来，摆摆手表示等下一趟。
方蛰觉得他有点眼熟，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等到下电梯的时候，才想起方才那人是谁。脸盲不知妻美啊！你还真别说啊，互联网这帮大佬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凡体话术高人。
通俗的讲啊，就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要脸。真是一点都不带冤枉这些互联网大佬们的。
当然了，现在这些大佬们还算是有底线的，将来在资本的逼迫和利益的驱动下，说话做事那是越来越没底线。必须承认这些大佬都是一时豪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人类社会就是这样，成功者都是被仰视的，嘴上如何鄙夷他，真的站在面前时，不跪下抱大腿的罕见。
“要不要去见见大家伙？”雷布斯这话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方蛰觉得话里有话。好好的把自己请来这里，你还真别说啊，差点着他的道了。
“直接去你的办公室吧，我说过，这里你说了算，谁来都不好使。我和云珏，只负责给你提供足够的弹药。别管对手是谁，只要干起来了，那就跟他干到底。这是互联网产业的特性，老大占大头，老二跟着喝点汤，老三跟定被干挺。”
雷布斯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方蛰笑了笑，没有立刻说啥，而是领路往前走。
进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后，茶水伺候好了，雷布斯才开口说话。
“我们的新业务和一家公司有冲突，两家都是做上网服务的，只不过那家公司的涵盖面，远远不如我们。这家公司有个恶习，就是喜欢在程序上留后门。我们的电脑管家，多次发现了后门，在试运行的过程中把他家的插件当病毒给杀了。这个事情怎么说呢，这个人很麻烦。现在我们的电脑管家和浏览器+上网导航的业务还没推出，一旦推出我怕会起冲突。”
方蛰一开始就怀疑雷布斯说的是主教，现在还真是确定了。这就是个互联网时代的流氓。
怎么说呢，这人的思路是对的，做的也很成功，就是手段太过低劣。
方蛰心说啊，我做综合性的电脑管家和浏览器，不就是惦记着别被这家伙恶心到么。
“这个你真想多了，比钱，我能用钱压死他。比人脉，云珏来说。”
云珏笑着给方蛰一个白眼珠子，这才淡然的对雷布斯道：“你只管做，只要不违法乱纪，包你和公司在帝都没事。这么说吧，堂堂正正的手段他赢不了，下作手段他更不行。”
雷布斯明白了，这位云女士的出身，真的跟江湖传说一样。
“那就没问题了，现在谈谈输入法的事情，挖人很困难，那位大才是个重情义的人。合作的话，只能是允许他技术入股了，带着sh一起玩。”
方蛰听着微微皱眉道：“不妥，这东西的关键是创意，一旦把创意放出去了，就不值钱了。不行就找数学家合作算法的事情，技术上我觉得你应该能找到人搞定。输入法这个东西，一开始就没指望赚钱，得等数据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体现出价值。”
雷布斯倒是没想到方蛰是这个态度，但是一琢磨吧，还真是这样。
“我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了。还在我只是说了一下，有搞一款拼音输入法的想法，没说太具体。”心里有点小遗憾，但也不算太大的遗憾吧。
“这个不用解释，你要连这点小心都没有，你也做不到这个位子。”
这时候云珏起身道：“你们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第七百零五章 我真是个凡人
接了电话回来的云珏，表情有点不对劲，坐在身边时也有点走神。
方蛰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的继续跟雷布斯谈话，简单的了解一下进程。
“技术都是现成的，就是整合一下，明年年初，可以推出成品。”提到电脑管家，雷布斯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没提浏览器，这东西是在别人的基础上盖楼房，还是有些麻烦的。
“嗯，一定要快，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创意，想别人没想到的，先走一步。具体到推广的事情，线上推广你是行家里手，线下推广走飞达的销售渠道，飞达的预装不用花钱，别的品牌大概是要给点钱的，可以去谈。关键还是组装机的预装，这是大头。”
提到预装的事情，雷布斯心里还是很佩服方蛰这个想法的，觉得这真是天才的构想。你说组装机的预装软件，那可全是盗版的，电脑店那是一份钱都不愿意在上面花的。现在有人花钱让他们装免费软件，这就是白来的。
这个办法肯定很管用，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烧钱。
方蛰已经提前想到这个，所以补充一句：“钱的事情你别担心，年底前保证有足够的资金让你烧。”雷布斯反倒不好意思了：“现在的资金是充足的，我判断能再烧个半年的。”
主要这个软件开发上没花太多的钱，所以雷布斯暂时还真不缺钱。
“嗯，你说的那个人，我们交锋的地方就在浏览器上面了。不过他的格局小，盯着ie做手脚。我们直接跳过去，还有网址导航做引流。他肯定干不过，比钱就更不怕了。”
这一身土豪的气息，雷布斯都不知道该说点啥才好了。不过他也开始憧憬，卖身五年后，自己离开时，这家伙能借给自己多少启动资金了。从目前的接触看，这货说话还是算数的。
雷布斯很忙的，方蛰也没多耽误他的时间，起身走人了。
上了车方蛰才问云珏：“啥情况？出事情了？”
云珏摇摇头：“就是没想明白，科-委的领导怎么想起来要见你。还有了，最近有人在调查你的底细，还不是一般的部门在出手，所以啊，你最好凡事小心点。”
方蛰一听这话就乐了：“我干啥了？说到遵纪守法，我是一点都不担心。”
云珏没好脸色的瞪他：“你遵纪守法，不等于你下面的人遵纪守法。”
这话有道理，方蛰顿时心里也有点慌了。赶紧琢磨着，下面都有那些企业会出问题。
思来想去，方蛰觉得就算有问题，也不会太大。毕竟他再三强调的就是，做企业不要惦记偷税漏税，风险太大。其他的也没别的了，他的企业跟政-府部门的关系，很少涉及利益。只要不涉及经济问题，那就心安理得呗。
云珏也没打扰他思考，等了一会方蛰笑道：“我没找到出问题的地方。”
“那样最好，见面安排在明天，到时候有人来接。”云珏心情突然有点低落了，这狗东西，怎么就那么信任那些狐狸精啊。
“你等一下，有人来接？”方蛰觉得不平衡了，凭什么啊？你一个电话通知，我就得屁颠屁颠的上门拜见？云珏猜到他的心思，淡淡道：“人家先联系的我妈，然后转达给我。”
“哦，那就没问题了，阿姨的面子一定要给的。”方蛰话是这么说，语气还是略带不爽。
云珏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狗东西那真是浑身傲骨。做生意的人吧，很少不给官府低头的，这货也不知道是啥脑子，在企业家代表大会上就掀桌子。一开始还以为情商低，后来才发现吧，这就不是情商的问题。是有的东西吧，刻在骨子里的。
这么说吧，云珏能清楚的感受到，在某些领域吧，方蛰真是一种俯瞰的心态，说话的语气有时候气的你想打他，但就是这种当仁不让的气概，令人沉迷啊。
回到家中，孟庭芝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面前是摇篮，她一边摇着孩子睡觉，一边在唱着歌谣。看见两人进来，也没动一下的意思，而是示意云珏过来接手，然后才起身招呼方蛰到书房里坐一坐，谈点事情。
“下午接了几个电话，最主要的是科-委那边的某位领-导，想见你一见。另外就是有传闻啊，某些部门在调查你的情况。我觉得这个调查，应该跟科-委那边的态度有关。从企业经营的角度看，你连我和云涌的关系都不走，还能走别人的关系？所以，我不担心这个。思来想去呢，大概就是你提到的半导体产业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方蛰心里的判断基本一致，无缘无故的人也没必要见你。别看方蛰牛叉，但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家那个身份地位，多少人想见都见不着呢。不客气的说，人家考虑的问题，都是国家战略层面的。方蛰就是个商人，距离差的远了。
孟庭芝又道：“我提醒你一句啊，半导体产业对于个人资产而言，就是个无底洞。你可别在这个问题上冲动，我知道你有心做点有利于国家的事情，但不能赔上自己。”
这话方蛰听着心里格外的舒服，这是拿自己当亲人的心态，不然说不出这话啊。
“我对这个问题一直是很慎重的，我的想法就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不到的，我没必要去充那个大头蒜。再说了，人家领导啥地位啊，我一个小商人，顶多就算链条上的一节。想坑我，办法多了，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挖坑。”
这话孟庭芝听的也很舒服，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能这么看问题，我很高兴。你可能不知道啊，那个小郭和小郑，在研究所里谈到你的时候，那个语气我都没法形容。总结出来的就一句话，你从实际业务的层面出发看问题，从历史的发展角度看问题，跟你谈话，受益匪浅。就差在众人面前说你是天才了。”
这回方蛰很冷静了：“我算个屁的天才，我只是从一个资本家的角度，看待其他资本家对待生意的出发点，进而发展到看待由资本掌握的国家的政策风格和实际操作。说白了，他们是做学问的，我是做生意的，我看的是利益，他们的视野更广，综合了外-交，大国博弈，多层面，多角度的看问题，比我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话的孟庭芝吃惊了，看着方蛰笑道：“真没看出来啊，你还这么谦虚。”
“这还真不是谦虚，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我呢，是个做买卖的。”
离开书房的时候，方蛰注意到孟庭芝的眼神非常平和，想到了一点什么。
出来时看见云珏在沙发上，挨着坐下，肩膀轻轻的撞了一下：“之前，你是在吓唬我吧？”
音量不大，近乎咬耳朵。云珏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在狗东西在某些方面智近乎妖，因为经验和阅历的缘故，在某些方面的反射弧又特别长。
就拿这个事情来说吧，都有人直接给孟庭芝说调查的事情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摆明了就是拿捏不住，顺嘴卖个好么。真当某些人是善男信女么？
真当方蛰的身家不香么？一口能油的拉稀的肥肉啊。谁看着不眼馋啊？
“你今后的发展重心是在国内吧？”云珏很突然的问，方蛰本能的点头。
云珏没再说话，继续摇孩子。方蛰有一种被人训练的感觉，从别人的话里找真相，太伤脑筋了。我真不是个高智商的人啊，我就是个普通人，运气好一点而已，我没谦虚啊。
可惜的是，一个人习惯了装，现在要付出代价了。
云珏的心里，这家伙就是个高智商的，差的就是经验了。
没等到答案，方蛰只能起身出门，站在院子里抽烟，看着花架上日渐败落的葡萄藤蔓，心里琢磨着这其中的滋味。
在国内的企业嘛，在地方层面是没问题的，跟政-府的关系保持的很好，飞达、远大这两家，那真是基本不给政-府找麻烦的优秀企业。这两家企业的用工数量，算是一层护身符了。眼下这档子事情嘛，是给护身符开个光？更上一个层次？
假定未来的电子产业，真的进入到国家-战略的层面，这护身符就不是开光了，这是镀一层钛合金啊。也许，这才是云珏和孟庭芝最希望看见的结果吧？
从过去的了解看，方蛰真是这个时代国内企业家的另类，别人都恨不得给欧美跪舔，他倒是觉得欧美也就那样。云珏这边了解的更多，方蛰那种体制优势论，云珏是非常清楚的。
这样一个狗东西，你让他走正常的途径，大概是很难让他就范的。这时候呢，科-委这条线就显得非常合适了，甚至可以说恰到好处。
一个可以从宏观的角度定位，一个还真的就是想做点事情。
方蛰把这些线索都窜起来后，突然察觉到一个可能的真相，明天的事情，没准是孟庭芝促成的。不然你方蛰算哪根葱啊，人家很忙的好吧。
云珏见方蛰进门就奔着楼上去了，把孩子交给保姆，尾随而至。
看见方蛰在翻行李箱，忍不住问：“找啥呢？”
“定制的西服，从港城带回来的，我平时也不爱穿那套。”
方蛰平时的穿戴是以舒服的休闲装为主，西装这种东西吧，尤其是定制的，穿起来是为了好看，你说多舒服肯定不现实。
“那个啊，在衣柜里呢，我早就挂起来了，你的风衣也在里头。”
方蛰打开衣柜看了看：“要不要烫一下？”云珏笑道：“不用，你的衣服走到哪都有人给你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没必要刻意烫一下。”
这事情吧，云珏心里憋着问题，又指望这狗东西主动坦白，怎么突然讲究起来的。
可惜，方蛰心里装着一堆的事情呢，根本没想起来主动解释，搞的云珏有点小郁闷。
这狗东西，见老云也好，见孟庭芝也罢，那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这定制的西服，好像是郭玉容那个狐狸精的手笔，方蛰不爱穿的时候，云珏还挺开心的。
等到第二天临出门前，方蛰手里拿着风衣下楼来，云珏从后面追上来没忍住问一句：“这么重视这次见面，是不是涉及到将来的战略层面？”
这是云珏相差了，方蛰听着本能的扭头一笑道：“没那么严重，这不是妈的一片苦心么，我不能辜负了不是？”这话说完云珏明白了，差点没忍住立刻掉豆子，强忍着呢，吸了吸鼻子，动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站在门口给人送出去。
方蛰意识到她的情绪不对，这不是外面等着么，也没多问就出去了。
等方蛰的车开走了，云珏这回也不忍了，坐在沙发上掉眼泪，嘴里还骂：“狗东西，总算开窍了。”孟庭芝从书房里出来，看见这一幕很是吃惊，赶紧过来问缘由。
云珏擦了擦眼泪，笑着把刚才方蛰的解释重复了一遍后，孟庭芝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坐在云珏身边，抱着女儿的肩膀轻轻的摇晃道：“有他这句话啊，我心里这就算舒坦了。这人啊，没有十全十美的。他的毛病吧，一言难尽，算了，不提了。你开心就好。”
这做母亲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呢，云珏的眼泪又下来了。
方蛰这边一路顺畅，很快就到了地方，这边应该是一直在等着的，所以被直接领进去了。
办公室里的环境怎么说呢，朴素，非常的朴素。
大主任也没让方蛰做功课的意思，直接放下手里的事情，起身招呼他。
“计主任好！”方蛰的态度也很精准，什么小心思都收起来了，这就是来大考的。
计主任看起来很精神的一个中年人，显得极为热情的招呼方蛰坐下。
“小方啊，你的事情我让人了解了一下，今天冒昧的请你来做一做，就是想聊聊。”
方蛰的姿态很低：“您有啥想了解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七百零六章
“那我就不客气了！”计主任一点都不来虚的，直接开整：“你那个邱氏电子的底细上面都知道，总的来说是好事。现在国家缺钱，民间有企业家愿意投入这些产业，我们是乐见其成的。我个人只是很好奇，这个产业不好做，投资大赚钱又不多，你为何还要往里投钱呢？”
方蛰有点晕乎，他准备了很多方面，就是没料到，计主任是从这么一个角度杀出来。
是啊，现在赚钱的路子多了，做这行讲道理，真的不怎么赚钱。邱氏电子的盈利大头，居然是u盘这个东西，说出来你都不信。因为投资太大，实现盈利至今，最多赚回了利息。
“存储器只是半导体产业的一个分支，邱氏电子做的是这个分支最低端一环，原材料和芯片都要进口，一直以来做的很艰难。说句您不信的话，确定做邱氏电子的时候，我就没指望这家企业在十年内能赚回本钱来。”
听到这话的计主任笑了：“可你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是啊，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半导体产业太重要了。按照当下该产业的发展势头来看，半导体产业将是新世纪最重要的产业，没有之一。最多二十年，其覆盖面将遍布国计民生的方方面面，如此重要的产业，越早投入，未来发挥的作用越大。”
方蛰试图用最简单的话，把他的意思表达清楚。计主任听明白了，平静的点点头。
“我个人的能力有限，这个行业有相当的特殊性，能把邱氏电子做起来，还是我趁亚洲金融风暴时落井下石的结果。邱小优作为ceo，她的身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计主任这个时候开口打断他的讲诉，大概是不想听邱小优的事情吧。
“你个人是怎么看待芯片产业的，据查你一直在试图进入这个行业，想做代工厂。”
这是被查的很清楚了，但是方蛰也不担心，毕竟他除了生活作风问题，没别的把柄。
“做存储器也是需要芯片的，如果用别人的芯片呢，品牌就算做出来了，又能有多大的竞争力呢？所以，必须要有自己的芯片。可是这个产业难度摆在那里的，只能一点一点的去做咯。先做代工，确保最底端行程闭环，再往上求发展，设计自己的芯片，绕开技术壁垒。”
计主任听的很认真，这会都不说话了。
方蛰见状继续道：“我们国家在这个产业落后的太多了，时不我待啊。我简单的以存储器需要的芯片来说，现在最强的是日韩两国，大员都是做代工的。这个强不是某个方面，而是从设计到生产，全产业链的大幅度的领先。所以啊，不能等了，在等几年的话，更难了。”
这话是说方蛰自己的企业，何尝不是在说给计主任听的呢。
“现在主流的声音是造不如买啊，高层看的很远，相关产业的技术积累和产业一直在做，就是因为经济原因，投入的有限。每年预算的时候啊，总会有一些人说一些话，什么居然这产业怎么做都追不上，为何不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其他的方向呢。你觉得这话能听么？”
计主任说着自己都笑了，好像在嘲讽什么。
方蛰的反应是歪歪嘴，淡淡的，不屑的表示：“说这种话的人呢，还能让您听见了，肯定不是什么蠢人了，那就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松江那个项目，我是想投资的，可是被拒绝了，我知道冒昧了，所以才想着另辟蹊径。”
说着方蛰又补充了一句：“我呢，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接下来肯定要先在芯片设计上投资的，十年吧，坚持十年的投入，在存储器芯片设计领域，接近领先国家的水平。至于代工环节，我也努力争取，时间也定十年吧，做到从设计到生产的全产业链。当然这并不是个完全体，我们缺的东西还很多，比如光刻机，光刻胶，何时能用上国产的？”
计主任听着听着，表情沉重了起来。方蛰见状继续道：“我有两点建议，一个是芯片设计的架构，这个国家得重视起来，也必须重视起来。另一个就是光刻机，这东西只能指望国家去做了。企业界能做的，大概就是我这样的。”
计主任笑着抬手示意：“说了这么一会，喝点茶，润润嗓子。”
方蛰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这会也打趣道：“这不会是端茶送客吧？”
计主任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方蛰不紧不慢的喝了杯中的茶水，确实有点渴了。
“我知道，你有的话没说出口，比如涉及到国家-安全层面的敏感地带，难道还要去进口么？这要是被人恰了脖子，你的飞机能上天，导弹能打的准？正如你说的那样，有的事情啊，只能是国家来做。但是市场经济的大潮下，半导体产业国产的产品没有市场，难啊。”
听到这里的方蛰，果断的伸出了橄榄枝：“刚才我提到的芯片设计，我想能不能这样，我来出钱，跟一些部门合作。即便属于自己的架构问题，一时半会的不能解决，暂时只能用a架构和x架构，好歹也能培养设计人才吧？”
听到这话的计主任表情瞬间变了几下，然后平静了下来，双手交叉于胸前，低头沉思。
“这个模式原则上是可行的，各取所需嘛。你打算把设计部门放在哪里？特区？松江？”
这个模式对于某些部门而言呢，最大的好处就是解决了科研经费的问题。
至于架构问题嘛，这个方蛰没指望，计主任也没多想，先用别人的架构培养人才。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要交保护费。比如a架构就是，他提供架构，你可以在它的架构上自由发挥。x架构嘛，怎么说呢，免费都未必敢用啊。更别说，花钱都不给你用。
“松江吧，从吸纳人才的角度看，松江的环境最佳。”方蛰给出了答案，计主任明显是能看的出来，略显失望的。他是希望方蛰给出第三个选择的，比如，帝都。
第七百零七章
最终还是走出了这一步，实际上在邱氏电子启动后，一切都已经是注定的。
大概心情就是，老子是有挂啊，不做点正经的事情，就想着赚钱，是不是太low了点。
与计主任之间只是口头上的协议，具体执行还有很多麻烦事。
计主任这边有专人对接这个事情，到时候方蛰也会派人来对接。
事情落在松江的话，确实有很多好处，这点计主任心里也很明白。
松江那个地方合适就合适在那边有强大的基础，属于国家层面的半导体研究部门。
两边都要回去准备一下，约定大概在年底之前，进行第一次接触，到时候再说具体的。
云珏不是很了解半导体产业，所以方蛰提到在芯片设计的层面先进行合作，还是与国-家队合作时，很是惊讶道：“听起来很复杂，此前对这个领域了解的不多，能说说么？”
“说到半导体，离不开芯片。芯片的总类很多，但是生产流程是从设计开始的，设计又牵扯到架构，架构的层面，现在领先的是a架构和x架构。我个人是希望我们国家能有自主产权架构的，否则将来国内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芯片生产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成为对手打压国内的武器。”
“你说的对手，指的是米国吧？现在两国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你担忧是不是多余的？有生之年，你觉得华夏能赶上米国？”云珏在这个问题上，还真是不敢苟同。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解释不清楚，所以方蛰就是笑了笑，没有坚持去解释。
方蛰记得零几年的样子，有人在往上发帖子，预测华夏gdp超越日本，结果被群嘲结果这个预测还保守了好几年。
站在世纪之初，你说十年后华夏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那就不是面对群嘲了。
不管你对谁这么说，都会被断定为疯子。现在看来，这个事实太魔幻了。
真的，我们这个国家的人们啊，在这个时期太缺自信了。
尤其是在文化领域，目前是自带干粮的公知最猖獗的时候。未来会出现一些拿赞助的公知，这些自带干粮的前辈们，深表羡慕。
想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从轰隆隆倒下的双子座，到次贷危机，到懂王登基，最后是一场疫情。这些事情连在一起，导致的结果就是灯塔的轰然倒塌。
站在二十年后回头看整个过程，会不会有一种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会不会忍不住喊一声：“天佑中华呢？”会不会觉得很有趣呢？毕竟米国人一直号称“天-命-昭-昭”。
方蛰的帝都之行要提前结束了，这个事情很重要。
“我准备让邱小优来对接这个项目，你觉得如何？”这是真的在征求意见了。
换成别的事情吧，方蛰还真不敢开这口，免得晚上睡地板。
“嗯，这个事情还是低调一点吧，邱小优那边，我建议还是先集中力量在终端，代工企业的事情，才应该是她努力的方向。设计这方面嘛，初期为何不采取一种委托设计，委托培养团队的方式呢？我觉得，这个事情需要重组一个团队来做，现在要做的是找合适的人选。”
方蛰听懂了，这个女人还是比较给他面子的，言下之意，这个东西是很敏感的，如果邱小优来对接的话，很难做到保密。要不方蛰自己上，要不云珏来，反正不能让邱小优上。这个事情暴露的越晚越好，最好一直都不要有人知道。
“嗯，那就在松江搞一个专门负责设计的公司，最初几年就是单纯的培养人才，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一步迈出去，不能仅仅是在那空想，先干起来再说。”
听到方蛰认可了自己的说法，云珏心里很愉快：“人才的方面，你有什么想法？”
做事情就是这样，先找对人，然后才有合适的团队，最后才是其他。
“我想去硅谷挖人，但是人家能来么？不现实啊，所以，只能着眼国内吧。还有就是那些归国的人才里面，有合适的也可以碰运气的嘛。我们做这行难度要大的多，毕竟我们都是外行，这东西的专业属性太强了。”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这样，你到了松江跟半导体研究所那边接触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嘛。我觉得吧，你只要舍得砸钱，还是能吸引到人才的。我觉得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先拿下代工厂的事情，不然设计芯片，你还得找人代工。”
你不是说不懂么？我看你很懂啊。这是私下做了功课吧？
方蛰收拾行李，匆匆飞往特区，松江那边，交给云珏去出面比自己更合适。
原因嘛，很玄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说的通俗点，就是人脉。
邱小优是有一种被蛋糕砸头上的感觉，见到方蛰的时候，惊喜的追问：“你不是说，代工厂的事情只能慢慢来么？别的不说啊，设备怎么办，人员怎么解决啊？”
“现在提设备还早，但是也可以先接触了。而且一定要快，晚了就麻烦了。”
邱小优对此很不理解：“你这么说我就不懂了，现在市场份额最大的还是尼康和荷兰a公司两家的光刻机，a公司是后起之秀，追赶的速度很快。但也不是三五年的事情吧？怎么也得十年八年的，尼康可是个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怎么了？高科技领域的庞然大物，一点技术上落后了，死的更快。
方蛰总不能说，你的那个大员老乡提出的技术路线，还有一年多就实现了，样机都能做的出来了。这话不能明说啊，所以方蛰只能这么说：“我的自觉很准的，你信我就好了。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找一个能在拿到设备之后，把产品生产出来的人才。然后，由他去组建团队，你找到人之后，我们一起去一趟荷兰。”
光刻机的路线之争，这个方蛰还是知道的，02年，现在还很弱小的荷兰a公司，拿出了新技术路线的产品，一家伙就给尼康干到泥坑里去了，怎么都怕不起来。
高新技术领域就是这么残酷，一步领先，步步领先。
第七百零八章
邱小优兴高采烈的就去了松江，没想到松江那边有人先到了一步，还主动电话联系她。
见面之后，邱小优多少有点嫉妒，老娘身体没问题，也没少压榨，为啥不能有个孩子？
这也就是云珏把孩子放在帝都了，要是带到这边来，能把邱小优酸死。
两人面子上还是能维持的，酒店里碰面后，商讨各自肩负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两人有一点好，做正经事的时候，还是能团结的。再说了，云珏的主要业务还是金融。两人在利益上没有交叉的地方，云珏明确的表示，这次主动请缨是有原因的。
私下里一番长谈的结果，人才问题只能分两步走，一个是找猎头公司，一个是从本地的研究机构挖人。毕竟两个项目，一个设计，一个生产，都需要一个领头人。
生产这边呢，光刻机只能去买了，尽快挖一个能带着团队建立生产基地的行家里手。
设计这边呢，国内倒是可以挖人的，毕竟这个项目反倒没那么着急。
聊到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提到一个问题：“狗东西在特区干啥呢？”
这会方蛰正在郭玉容这里，红海公司真的被搞残了，过某人不是没想过找支援，但是大员那边的人都担心惹怒方蛰，所以没人愿意出手。最后还是求到王香莲这里，希望能见见方某人。这家企业是怎么回事，方蛰其实了解不多。
郭玉容都很好奇，这就是个小角色，为啥大动干戈。这家企业能起来，全靠着给苹果代工，现在还真就是个中型企业，飞达在红海跟前都是巨无霸一样的企业。
“我也不想麻烦你，这不是就差给我磕头了么？都是大员人，我正好能联系的到方先生。”讲道理，王香莲也觉得挺奇怪的，你欺负一个小公司有意思呢？他一年的产值才多少？
王香莲觉得吧，这狗东西就是在敲山震虎。毕竟这家伙已经露出对半导体产业的野心了，邱氏电子是第一步，接下来代工芯片就不是啥新鲜事。这个事情想想就够大员那边的人头皮发炸，王香莲是非常迷信产业全球化这个概念的。
本来她做的智能手机，一度非常成功，她也安心的做个组装厂。结果没三星捅了一刀，断她某种零部件的货，直接就给她的手机品牌干停产了。等到后来恢复了，市场也被三星夺走了，再后来曾经风光一时的品牌也消失了。
她的观念里，别看米国人对华夏搞技术封锁，真的钱给够了，资本家绝对会卖设备的。不就是光刻机么，尼康不卖，还有荷兰的asml。再说了，找荷兰人更容易买的到，毕竟现在荷兰人在惦记干死尼康呢，米国那边也搞了个联盟，要捏死日本的半导体产业。
现在asml的新技术还没出成品的，到哪一步也是绝对的机密。站在王香莲的角度看问题，钱给够了，机器肯定能买到。到时候，大员就多了个竞争对手了。华夏这边的成本低，一旦被撕开个口子，按照资本家的尿性，那不得往这边倾斜啊。
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是很大的，除非把日本半导体干趴下了，某个欧美光刻机企业一家独大了，才会死死的盯着不卖设备。事实也是如此，要不是懂王发疯，最新款的光刻机，国内也就买到手了。更别说现在了，尼康还是实际上的第一呢。
“给你面子，我可以放过他，飞达可以按照市价收购他的企业。但是他以后就不要在电子行业混了，我不喜欢这个人，看到他就极度的犯恶心。”
王香莲并没有从这家伙的话里听出所谓的面子何在，反倒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别的东西。所以，很谨慎的问一句：“方先生是打算进军半导体产业么？”
“我做存储器的好吧，跟大员那边的主力方向不冲突的。怎么，大员还有人要反对我做存储器？有这精力，盯着三星不好么？比如那个显示屏。”方蛰笑嘻嘻的解释，王香莲气的想摔他一巴掌，你把设备买回来，工厂建好了，你要做啥大员还管的到？
方蛰还觉得自己挺善良的，暗示了王香莲，小心显示屏啊。回头别等关键时刻，人家断你的货。可是怎么说呢，世界上是不少人被米国的全球产业分工说给忽悠瘸了。
国内也有不少人信这个，这一点都不稀奇的。
“这就不要方先生担心了，我希望方先生真的只做存储器。”王香莲还是在试探，毕竟现在看起来，方蛰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毕竟这是个高端产业，设备买回来简单，但是从建厂到调试设备，最后量产的时间，两年都是快的。
现在嘛，方蛰这边就是做封装，别的影子都没有。王香莲觉得吧，回头找邱小优试探一下吧，在方蛰这里，怕是试探不出什么实话来了。
“方先生没考虑跟大员的企业合作么？”王香莲还在做最后的尝试，这个年龄比她小很多的男人，真是一个难以琢磨的对手，关键是他还很强大，几乎没有失败的战绩。本来嘛，你做衣服和做金融，没事跑来做电子产业就算了，现在居然往半导体的水里伸手。
钱这个东西多到一定程度，加上有合适的人在运作的话，真的很少有办不成的事情。
王香莲这边判断，可以从方蛰是否愿意合作的态度中，试探出一点东西来。
“好啊，我也不要控股，我只要代工厂开在内地，保证我的企业的需求，别的都好商量的。”方蛰答应的很干脆的样子，这让王香莲有点动摇了。
“有方先生这句话就好，我回去在活动活动，努力促成合作。”
送走王香莲，郭玉容也很好奇：“真的要合作么？她的话可信么？我觉得她没那么闲啊。”
“要不是她有工厂在内地呢，你看她能特意来找你不。这种人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方蛰回答的很直接。
“如果她真的促成合作了呢？放弃你在内地的半导体代工厂？”
方蛰听着冷笑道：“怎么可能，就算签了相关合约，我不做，别人就不能做了？我可以不做，我借钱给别人做不行么？”
第七百零九章 注定不属于这里
郭玉容不是很明白方蛰对于全产业链的那点执念，现在世界上最流行的就是全球化产业分工的理论。不过郭玉容有一点好，那就是对方蛰有点迷信的意思。他的担心肯定有道理。
“按照你的观点，三星是半导体唯一的全产业链企业。”
“架构，三星没有自己的架构，这个阶段，都是欧美的。国内要不重视这个问题，迟早是要吃亏的。可惜，我个人的能力太弱了，最多能做到三星那一步。就算三星，类似光刻胶这类东西，还掌握在日本人手里。争取二十年打造一个简约版的产业链，国内缺课太多了。”
能听到这番的话郭玉容暗自开心，这一类的话她以前很难听到。这是方蛰对于战略层面的选择，非自己人根本听不到的。
“你还有个事情可以去做一下，利用你港城人的身份，去挖大员一家电容企业的人才。这家企业专做高端电容的，你可以试试看。挖人也好，自己培养罢，反正要争取给这家企业弄一个实力相当竞争对手出来。”
电容？郭玉容很纳闷，这东西讲道理技术难度不大的，而且国内也不是没有生产。再一琢磨，不对啊，这东西普通的很多，高端的很少，还真就是大员某家企业独大。
“我记住了，资金我先筹措着做起来。”郭玉容点头答应了，她不是很明白，为何方蛰盯着大员那边的电子企业，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
其实方蛰最想搞的是员积电，奈何难度太大了，别的企业还能动点心思，这家企业几乎没任何可能。红海公司都是趁没成长起来下的刀子，等几年给苹果代工了，真是没机会了。
夜幕降临，方蛰在小区里无聊的漫步，趁这个机会，把千头万绪的事情理一理。
新千年即将过去了，方蛰发现还有很多能做的事情没去做，心中生出了一种迫切感。
站在路边抽烟时，身上多了一件外套，方蛰扭头看一眼是郭玉容，冲她笑了笑。
“在想什么呢？我走近了都没察觉。”郭玉容的语气极尽温柔，对她来说这是难得见到方蛰如此的状态。这是个走近他内心的机会，必须把握住了。
眼前是灯火辉煌的城市，方蛰抬手指了一下北面：“过去的八年，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可以说是实现阶层跃迁机会最多的时期。未来这样的机会将呈现一个下降的趋势。普通人想通过读书来改变自身阶层，机会越来越少了。”
郭玉容觉得自己没听懂，没法忍耐的吐槽：“你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成了普通人了？你都是普通人，我们这些给你……，工作的人，还要不要活了。”
临了郭玉容改变了一下措辞，免得生出尴尬来，本来的意思大家都懂。
“你没认真听我的话哦，我指的是阶层，这是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法在我读书那会的政-治课本里。很多东西，现在都不提了，但是不等于就不存在了。”
尽管觉得方蛰是在看三国为古人流泪，郭玉容还是忍住没有讽刺他。而是低头仔细的想想，比起方蛰来，自己也好，邱小优、云珏这两位，起点真是甩方蛰一大截的。
“你对未来似乎颇为悲观啊！”郭玉容小心翼翼的往内心深处试探。
“怎么可能呢？对于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的个人和企业而言，未来十年到十五年是最佳的发展机会。我都不用动太多的脑子，每天盯着新闻联播，跟着政策走，个人资产就会滚雪球似得越滚越大。已经完成积累的人而言，未来是一次登顶的路途。对于这个城市里那些工厂里的打工人而言，未来则是一次最终要离开这里的漂泊。”
郭玉容没听明白，但是不等于她没察觉到，方蛰这话里头释放的信号。她可以肯定，方蛰这一番话，听过的人很少，绝对不会超过五个。这五个人里头，像她这样迷信方蛰的人，最多三个，不能再多了。
“不是说，来了都是特区人么？”郭玉容拿这种绝对正确的话来堵方蛰，真正的目的，还是想听听方蛰对于未来这个城市走向的总体判断。
“你知道飞达集团的厂区，为何要给员工提供住宿么？那些不愿意住宿舍的工人，还提供住房补贴。”方蛰这些话憋的太久了，头一次跟别人说这些，所以显得非常的耐心。
郭玉容低头思索，很快就找到了关键：“房租，房子，房价，关键因素还是住房。”
“你果然聪明，不亏是在港城长大的。这些打工人，年轻的时候在这个城市打工，他们的收入扣除房租和生活费，远远赶不上房价增长的速度。等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打工了，又买不起这个城市的房子，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所以，他们注定不属于这里。”
郭玉容这次彻底的明白了，笑道：“原来如此，飞达集团不惜成本的给员工提供住宿，意在让这些人多一点积蓄，如果有人聪明一点，咬牙买房而不是把钱寄回家，就有机会留下来，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不过我觉得你的出发点，工人未必理解。绝大多数工人是没有这个远见的，他们的根在老家，每年年底把钱带回家，让一家老小开心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听到这话的方蛰也很无奈：“是啊，你说的对。我这么坚持，就是想稍微的提高一点概率，我个人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城市的大方向。不但改变不了，我用来盖宿舍的地，将来还不知道会用来做什么的。这个国家为了快速发展，做了太多的权宜之计。”
别的郭玉容真没在意，但房价这个事情，她是牢牢记住了。回去就给老弟打个电话，让他去买房子，多买点房子。按照方蛰的意思，货币想跑过通胀，买房是最好的手段。
方蛰倒是没想到，就此催生出一个寓公，他面临的事情还很多，特区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还得去港城给巅峰基金那边坐镇，免得那边没人看着出乱子。
第七百一十章
呼呼呼，喘息声拉风箱似得，汗水打湿了头发。
累的像条狗的方蛰，缓缓的在人行道上走着。锻炼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停，一旦停了就很难捡起来。上个月还能一口气跑上两公里，今天跑了一下，最多一千五百米，气就跟不上了，两条腿跟灌了水泥似得提不动，酸疼涨的感觉，真叫酸爽。
好在是晚上，也没人看到，方蛰才没太丢人的感觉。断断续续的坚持，到底跑多少也不数，反正浑身汗水湿透了，感觉双脚不是自己的了，这才一步一步的往回挪。
“家里有跑步机，你怎么出去跑了？”郭玉容回来的晚，没见着方蛰还吃惊了一阵。
“跑步机上的跑是没有灵魂的！”胡说八道这种事情，真是看天赋的。
洗澡之后总算是有魂魄归位的感觉，之前那种肺在燃烧的感觉，太难受了。
桌上的杯子里居然漂着枸杞，方蛰一脸悲愤的看着郭玉容：“你对我不满意了？”
“三十岁的人了，再不养就晚了。”郭玉容非常淡定，有钱人的臭毛病都是一样的。别看他现在嘴上不怂，等下喝的时候，比谁都欢。
“也对，枸杞是西域的吧？”你看，这是多强大的适应能力，脸算个啥？
“嗯，专门托人去省城一家老字号的中药店买的。明天我让保姆炖大补汤。”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女人跟男人也没啥区别，甚至更狠。也就是今天方蛰跑步累了，早早就睡下了。郭玉容直接在书房里睡了，接受了红海的公司，事情不少的。
尽管很好奇为何方蛰一定要搞这家公司，郭玉容还是没有去追问。问题太多的女人，男人就算再喜欢，也会生出烦躁之心的。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开头。
打死方蛰都不会说，当初也跟着在往上喊过一个口号：打进大员岛，活捉……。
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嘛，一时冲动燥起来在往上不负责的起哄，很正常。
上辈子方蛰喜欢的女明星真不多，欧洲就俩，苏菲玛索和莫妮卡贝鲁奇，米国那边喜欢过的还真就是安吉丽娜·朱莉。其他的女明星嘛，总觉得差点意思，真的就是口味问题。
有的事情本也没特别的想法，无非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准备过了也就过了。
次日一早起来，看着天气不错，趁着太阳没起来，出去散步顺便找吃的。
大概是担心影响老板的思维，两个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免得太引人瞩目。
方蛰倒也没思考问题，就这么穷极无聊，随心而动的散步。这个城市也就是早晨能安静一点，何必再给自己增加负担呢。
走进早茶店的时候，两个保镖无奈的跟上，方蛰已经麻木了，笑着打趣道：“这是国内，没必要跟着的。”玛莎一本正经的表示：“我们要对得起这份薪水，这么轻松的工作不好找。”
早茶结束，回到家中，郭玉容正在吃早餐，看见方蛰便笑问：“要不要去红海看看？”
方蛰坐在一边，端起了保温杯，吹了吹喝一口枸杞茶：“不必了，这家企业对于飞达来说是一种互补吧，你安排个靠谱的人接手就是，回头发个公告，飞达集团进行了一次并购。”
郭玉容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你没去过大员，为何对大员那边的人和企业，总是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方蛰放下杯子，看着郭玉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没有，我就是觉得吧，过先生其实是个很优秀的企业家，管理能力很不错。他遇见你，真是可惜了。”郭玉容实话实说，真没任何其他的意思。
方蛰再次端起杯子：“不就是一家血汗工厂么？还是靠着内地的优惠政策发展起来的。大员这些在内地的企业，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到了优惠政-策的红利，但是心里怎么想的，你真的知道么？或许他们面对你的时候态度端正，面对内地口音的人时，你注意观察吧。”
郭玉容觉得吧，方蛰就是看到一个不顺眼的人，顺手就给人捏死了，也不了解人家的过去，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搞了。非常的不合常理，可以理解为恶趣味吧。
“我今天去港城，你跟着过去么？”方蛰也就是随口一问，郭玉容苦笑道：“你忘记了，你给我交代的任务，我现在要找人收集情报啊，人家的企业在大员的，我想弄也要先搞清楚情况吧。就算想挖人，另起炉灶的话，资金不算，人员和技术呢，多少事情啊。”
“根据我的经验啊，先找一个能组团的人，然后把事情交给他去做。”
“说的轻巧！忠诚呢？我能绝对信任么？”
“现在这个社会，利益才是永恒，忠诚跟信任没关系，信任的重点应该是能力。”
两个人一番简短的交流后，郭玉容决定停止斗嘴，起身道：“我去上班了。”
走之前没忘记在脸上啃一口，方蛰挥挥手：“路上小心。”
低调现在成为了一种本能，波澜不惊的过关去了港城，这边的安保人员等着。
说实话方蛰真是有点无奈的，但是能理解。毕竟他的身价，在很多人的眼里，真的是肥肉一块。就算没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几个女人也不会允许他冒险的。
港城这边的巅峰基金总部，一切看起来有条不紊，毕竟下半年也没啥大动作。
没人知道方蛰是怎么想啊，那么大一笔资金趴在账户上，使用率不超过三分之一。而且一直在坚持做一些长线的交易，根本就不像是一家基金该有的样子。
嗯，巅峰基金港城总部这边，现在最大的投资板块居然是两亿美元的本国国债。
其他的业务，都是针对米国那边长线操作，每个平台资金总量不大，大概就是长期看衰。
方蛰在云珏的办公室里占山为王，习惯性的看看米国那边分公司发来的财报。
看完之后，方蛰的表情突然变的不那么好看了。
拿起电话，拨号接通后，方蛰淡淡的问：“威廉，有证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