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XX青年报》又一次跳了出来，大谈特谈市场竞争。角度是飞达作为一家国内的企业，其技术已经追上世界先进水平，就该去国外市场征战，而不是依旧躲在国内市场这块舒适区。接着又引申了一下，两大国内手机厂家旗下工人多少，在飞达的压制下，出现的经营困境。
在网上看见这条新闻的时候，云珏没立刻表态，而是先打了一个电话，回家的时候找到沙滩上。这会太阳没那么晒人了，穿着大裤衩和花衬衫的方蛰，陪着孩子在沙滩上疯，追逐的目标是一个球。
云珏没有上前，而是在边上躺椅上坐下，抱着手看着这对父女的互动。有的东西是不可改变的，比如说血缘。短短两天时间，悠悠从最初的带着点陌生到整天都得方蛰带着。
这种事情没道理可将，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刻在DNA里的共性太多了。
总算是孩子玩累了，方蛰才牵着悠悠过来打招呼：“回来了。”
云珏起身过来，伸手抱起悠悠往回走，方蛰不紧不慢的跟着的时候，云珏回头说话：“在网上看见一条新闻，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你的说年度手机市场那个报道么？还是只下面那个评论？”方蛰当然看到了，不但看了网上的新闻，还看了电视上的某专栏节目，所谓的砖家在谈国内手机市场的时候，不提国外品牌的市场份额萎缩了将近百分之八，盯着国内传统手机势力的市场份额减少两成。还算含蓄的表示，飞达手机的出现，客观上是国内手机品牌之间的不良竞争。
“对此方先生有何置评？”云珏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再说一个笑话。
方蛰依旧是懒洋洋的样子，走路都在微微摇晃着身躯，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懒洋洋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人这种东西在面对竞争对手的时候，首选的策略自然是碾压过去，如果做不到，就把水搅浑，即便打不垮对手，也不能让对手好过。所以呢，有什么资源就用什么资源，换成我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我也会这么干的，不足为奇。”
“我还以为你会挖苦他们，说一些技术投入，产品定位之类的话呢。”云珏多少有点诧异，平时的方蛰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尽管同样的澹定，但也会评价一下对手的不足之处。
“这些东西他们心里很清楚，个人也好，企业也罢，能舒舒服服的躺着为何要站着？人也好，企业也罢，很多事情都是逼出来的。暗搓搓的抹黑对手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我其实更希望看见的是，这些企业能够调整经营策略，加大科研的投入力度，而不是只会这种暗中的招数。企业呢，最终还是要拿产品说话的。即便没有飞达，在外国品牌面前，国产品牌也照样会被打的溃不成军。到时候，不改变就得死，不肯认输的企业自然会改的。”
方蛰的一番话说完后，云珏很欣慰的笑了笑道：“我回来之前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这一番的手段呢，固然有针对飞达的意思，同时也有别的意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从地方上要点政策，要点别的好处，这些都不会说出来，但是会去做。你旗下的企业，好像没有向地方政-府哭诉求援的好习惯。”
“哈哈哈！”方蛰放声大笑了起来，完了面带苦涩道：“已经习惯了一切都靠自己了，当初做服装的时候，方丽华每个月都要花很多时间去搞好地方上的关系。松江那边还好点，对企业比较照顾，即便如此，每年花出去的钱在当时也不是个小数字。当然得到的回报也有，最大的回报就是省了很多的麻烦。”
“眼下这个事情，你真不打算回应一下么？”云珏露出较为严肃的表情，她没说的是，飞达是一家上市企业，这种负面消息对于飞达的股价而言，不是啥好事情。
方蛰自然领会到她的意思，笑着摇摇头：“产品和价格都能碾压对手，暂时不需要回应。如果有人想趁机做点事情，我想你看到新闻的时候，已经会做出一些反应了。巅峰基金不是要大举进军内地么？飞达这个战场就是立威之战。”
“你认为几个跌停才合适进场吸筹？”云珏看了一样别墅的门口，顺手把孩子递给方蛰。
“这个我不管，我是个外行。”方蛰回答的非常干脆，理所当然的样子把云珏抖乐了。
“那好吧，最近一个星期，你乖乖待在港城陪悠悠好了。”云珏说着话，有点咬牙切齿，又带着点试探的意思。方蛰的回应是真的干脆：“行，就这么说定了，正好最近想休息。”
每股300出头的飞达股票，在短短的三个交易日内，连着跌了三个板。对比正在市场上大卖特卖的飞达手机和电脑，很多股民直呼看不懂。某韭菜论坛里的哀嚎声一片一片的。
方蛰每天就是在家陪孩子，得闲就上网看看新闻，在海边多次偶遇一些港城的有钱人，不疼不痒的聊几句，就算是个认识的人那样。期间也拒绝了郭大少的关于某俱乐部的入会邀请。这个东西在方蛰看来，每年交一笔钱太冤枉了，那个俱乐部里头都是一些殖民时代的遗老遗少，跟他们认识没啥好处，交流怎么在港城当地主么？
新的周一来临时，飞达再次跌了百分之五，晚上云珏回来时笑着表示，差不多可以收网了。然后笑眯眯的问一句：“你是否介意飞达多一个小股东？”
方蛰能说什么？无话可说！这是阳谋，方某人非常怀疑，之前股价连续下跌的时候，云珏很可能也是幕后黑手之一。大A那个地方非常的神奇，很多时候正常的市场情报并不能反应在股价上，经常会出一些你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韭菜们热衷于各种内幕消息，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技术分析这种东西，真的不好使。
股市就是这样，当你进入这个市场后，很多人都盯上了账户里的钱。从多个角度，用各种虚假信息忽悠你把钱掏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除了第一次的豫园经历，之后方蛰再也没有涉足国内股市。
其他时候的股市经历，也不涉及具体操作，都是让专业人士去做。
方蛰说自己是外行，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假。但是站在云珏和其他专业人士的角度看，这家伙是个天才，喜欢无时无刻在装的天才。
飞达在市面上的流通过占比最多两成，手握四成股份，加上郭玉容和李萍手里的股份，达到了五成五，其他的就是GZW的持股和一些私人持股，GZW的持股比较稳定长期持有，其他的持股者多数都抛出了手里的股份，套利走人了。
所以，方蛰从不担心对飞达的掌控，但怎么说呢？云珏心里很不爽，为啥我不能是飞达的股东？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执念，以前还好，没啥机会，擅自去操作呢，方蛰会不高兴。
这次不一样，属于有人在操作，各种负面信息加上操作在打压股价。
巅峰基金正好大举进军国内市场，这机会就是送上门的，堂堂正正的可以出现一个飞达新股东的机会，这要是错过了，云珏能后悔死。
所以呢，市面上的流通股中的一小半流入一家新成立的闲云信托基金手里后，新股东举牌提出申请。看着基金的名字就知道，云珏来恶心人了，恶心谁不好说。
之前的一顿操作，云珏拿到了百分之7的股份。并且花出去的钱，赚回来了三分之一。
这已经是在给方蛰面子了，不然以巅峰基金的实力，能给飞达股票玩出一朵花来。
这事情吧，方蛰还一点都没有升起的理由，有人要折腾飞达股价，其实不用云珏出手，郭玉容那边就做好了充分准备，计划在一个低价位吸纳回收股份，云珏算是截胡了，截胡的不止是郭玉容，还有某些自以为得计的人。
飞达股价回到三百出头的时候，那些人就只能果断撤退了。为此还花高价买回股票平仓，算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教训，这还是云珏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想法。
相比之下，郭玉容那边白准备了，扑了几个空之后，放弃了吸纳股份的想法。
这事情属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战，方蛰能说啥？什么都不能说，就当这个事情没发生。
这一年的最后两个月发生的这件事情，在股市上是个大事，在方蛰这里微不足道。因为股价达到了三百二十元左右，方蛰的身价增加不少，当然这都是数字。
接下来由飞达将增发配股的消息，才是令一些人痛心疾首的事情。
赚钱了固然很开心，但是怎么说呢，方蛰呆足了十天，逃离了港城，并表示没空出席股东大会，让郭玉容作为代表出席，这算是不大不小的进行了一次反击。
总的来说，随着年龄的增加，现在的方蛰其实挺后悔当初的选择，不婚主义爽不爽？
爽，真的很爽，但是怎么说呢？现在的方蛰觉得过的还不如当初找个人结婚拉倒。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方蛰处在一个全国旅行的状态，特区这边呆了一个星期，郭玉容倒是没闹腾，但她总当着方蛰的面打电话给别人炫耀，年底的股东大会，她全权代表董事长。
算了，看在她也专门请奶妈都不肯自己哺乳的情况，方蛰决定什么都不说，呆够一个星期就走。现在孩子好几个了，真正在方蛰心里分量足够的，还是李峥和云悠悠。其他的怎么说呢，就是个纽带吧。
专机降落在松江机场，方蛰有一种换了人间的感觉。似乎天空都变得明朗了许多。
姜淼倒是很安静的站在车门口，丝毫没有折腾一下的意思。现在她情绪很稳定，这怎么说呢？主要还是父母和兄弟那边的情绪很稳定，并且有一种以姜淼为荣的姿态。
考虑过离开方蛰的姜淼，在电话里跟父母试探了两句后，被母亲疾风骤雨一般的警告熄了心思。主题思想就一个，他是个不混主义者，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你想嫁人不是不行，你找个能给你花大价钱的男人再说分开的事情。
姜淼每次看到信用卡副卡的时候，都会想一想，要是失去这张的话，今后的生活还能适应的了那种一个月挣两三千的状态么？姜淼非常肯定的是，真要是这么干了，过年都回不了家。回家也会挨两顿抱怨，一顿是母亲的，一顿是弟弟的。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哪怕她已经给家里弄了十张出租车的拍照。
中秋节回去的时候，市里一个中层领导还到家里来探望了一下。换成以前的话，谁知道她是谁啊？在街上迎面的时候，人家大概会盯着她的脸蛋和腿看几眼，也就是这样了。
姜淼现在已经基本能胜任秘书的工作，为此特意申请留在松江，而是不跟着方蛰到处跑。
方蛰对她的心里想法根本没精力去关心，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一言难尽。
在车上的时候，方蛰闭着眼睛疲倦的靠着靠背，真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在特区那段时间，郭玉容还是比较安生呢，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心思都在工作上，没在男女之间纠缠。
郭玉容坐在一边，低声的汇报最近一段时间要做的事情，都是要方蛰来决定是否出席的那种。对此，方蛰很耐心的闭眼听着，一个一个的决断。
比如，市里安排的一些活动必须要去，区里安排的活动让别人去，母校的活动就不去了，让人送一张支票去就好了。每年都要捐点钱的，今年也不例外了。
年底各家公司的总结大会绝对不能缺席，时间上的安排就会很紧凑。累就累一点吧。
回到松江休息了半天，次日一早，方蛰来到了盛大游戏。
这家游戏公司现在还是国内的标杆，方蛰持有的股份却只有百分之十五，也就是说，如果白老师要拉上其他股东一起架空方蛰，那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风采依旧的白老师看见方蛰时，眼神里不免有些哀怨。怎么说呢，有日子没见了。
年底的总结会议，方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表面上看起来是尊重白老师，实际上是在恢复体力。白老师脸上的神采飞扬来自方蛰的努力。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总结会全程走过场，一言不发的把自己当凋塑，还不能打瞌睡，脸上要保持微笑。累！
白老师自打当了这个CEO，管理天赋被开发了出来，会议上侃侃而谈，比方蛰像老板。
讲话的时候，白莉算是师承方蛰，废话不多，一二三四，简洁有力。
“在座的都是部门负责人，这里我就不说重话了，有些部门最近半年懈怠了。我们公司的管理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一切看成绩，上半年成绩好，不等于下半年可以摸鱼。今天给你们面子，当着方董的面我就不点名了……。”
巴拉巴拉，说完了看看方蛰：“方董，您说两句？”
抱着手一直面带微笑的方蛰坐直了身子：“大家心里不要有抱怨，白总是好心。我就不说了，进入下一个议程。”
平时几乎看不到人的方蛰，年底的总结会肯定是要出席了。游戏公司是现金牛，今后十几年，游戏公司做好了，绝对大赚特赚。方蛰已经在琢磨着等08年金融海啸之后，股价下跌的时候，让云珏悄悄的收回市面上的一些股份。
从长远来看，未来的游戏发展重心，短期内还是PC端，进入4G时代，手游才是王道。
谁能想到，有一天魔兽都被养猪老嫌弃，导致双方分手呢？
还真别说，魔兽这个代理可以考虑一下，看看能不能捡漏，没记错的话，巅峰基金还是暴雪的小股东。好像听云珏提过一句，手里捏着5还是10个百分比的股份。
公司挣钱了，年底要发奖金，各个项目组根据成绩来决定多少。今年成绩最佳的就是免费游戏，三个项目组，从财报上看盈利近九个亿，这就是一亿美刀了。等财报出来，那不得又涨一轮股价呢？哦，公司的盈利情况有安排及时通知云珏，那就没问题了。
会议结束后，白莉招呼一声：“晚上有个宴会，XX银行的招待宴，你陪我去一趟。”
按道理呢，白莉是不会提这么没分寸的要求，既然开口了，方蛰认为肯定是有原因的。
“行，我陪你去一趟。不对啊，游戏公司的账户不是开在FZ银行么？”方蛰想起来了。
“是啊，这不是那边找了关系过来，公司在那边也开了个账户。年底的时候，两家银行为了存款，什么招数都敢用。”白莉的解释似乎在暗示什么，方蛰当着没听出来。
装傻嘛，这是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上了白莉的车，她也是有司机的，还是个女司机，相貌一般，膀大腰圆的。方蛰还真没见过，白莉介绍的时候表示，这是白婕那边介绍来的亲戚家孩子，退役的女兵。
方蛰没多问，坐在后排上的时候，白莉挨着他还抱着条手臂。嗯，方蛰发现在白老师这里花费的精力越来越少了，肯定不是因为嫌弃她人老珠黄了。
下意识的方蛰就说起了今年的一些事情，糟心事情没提，就是提了一年内的忙碌。
白老师的反应是悠悠叹息：“都不容易啊，以前没钱的时候，觉得日子怎么都是过。现在似乎把挣钱当做唯一的目标，生活本身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嗯，年后找机会去旅游吧，自驾游，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方蛰也就是随口胡说八道，心说白莉也很忙的，过完年估计还是要忙，处理不完的事情呢。
没曾想白莉听了很是激烈的表达：“好主意，年后一起走，到时候不许反悔啊。”
方蛰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苦，年后的事情很多的好吧？
“没问题！”咬着牙也要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可以拖一拖，其实阳春三月的时候出去自驾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年后嘛，还是有点春寒料峭。
盈利颇多的游戏公司是现金牛，经营上是不怎么需要贷款的。但是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话，越不需要贷款的企业，银行就越想把钱借给你。
“盛大游戏不需要贷款吧？”方蛰似乎很随意的问了一句，白莉听了微微收紧手臂：“原则上是不需要的，但是有时候不是看需要来决定是否要贷款。还有啊，白婕那边是需要贷款的，她现在帮我在管房产。”
方蛰听出意思来了，斜了一眼身边闭目养神形态的白莉：“你买了很多房子么？”
“嗯啊，手里的钱都变成房子了，我没空照料，让白婕帮忙管理。我按照你说的去做，钱都买了房子。银行那边有关系后，我改成首付一半，其他的贷款。”
听到这个解释，方蛰不自觉抖了一下：“你现在有多少房子？”
“具体数字不清楚，怎么也得有上百套吧。怎么了？多了么？”白莉睁眼抬头看一眼。
方蛰笑了笑：“不多，你只管买就是了，别的东西不好说，房子未来十年只涨不跌。”
心里还默默的补充一句，尤其是松江这种超一线城市的房子，现阶段买的房子地段摆在那的，更不可能跌了。怎么说呢？方蛰觉得白莉的无脑信任，令他颇为感动。
银行请客的地点方蛰没来过，外面有围墙，看着一点都不显眼。这种格局，方蛰倒是见的多了。请客和被请客的人都不喜欢招摇的时候，这种地方就很不错。
墙内的环境很好，这个好指的是绿化。松江这个城市，绿地面积肯定是不足的。尤其是地产商盖小区楼，恨不得每一块地都弄成房子来卖。
等在门口的请客方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看白莉的时候眼神专注，对上方蛰时，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敌意。这男的是银行的副职，姓成，面貌体型俱佳，穿戴也颇为得体，一看就是个比较注重外形的人。还有，他身上有一股香水味。
另外两个不重要了，都是来作陪的，略过。
握手的时候，成某双手握着白莉的手，有点不想放手的意思。
白莉表现出一丝不快，很明显的挣脱，介绍时也很敷衍：“这是方蛰。”
说完直接挽着方蛰的手臂，这一下态度很明显了。方蛰联系上之前白莉的各种暗示懂了！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该敲打的别手软
一种无奈的感觉在心头，想笑又不能笑的无奈。
对面的成某肉眼可见的表情凝滞瞬间，一闪而过。很快又短暂且迅捷的思索表情，露出最诚挚的微笑：“您就是方蛰先生么？久闻大名，电视上看着年轻，真人更年轻。”
这是个成熟老练的职场精英，方蛰对这个人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甚至还有点欣赏他敏锐的反应，瞬间放弃，再也没有对白莉露出那种眼神。
欣赏归欣赏，方蛰对银行从业人员，尤其是这种民营银行的高层，绝对喜欢不起来，只能说不讨厌吧。做朋友什么的就算了。
还是那句话，银行需要的是优质的客户，所以晴天打伞雨天收伞的行为很正常，这是行业特性决定的。把钱贷款出去，自然是希望能顺利收回的。
这顿饭白莉显得很亲热，夹菜，拿毛巾，一副伺候人的丫鬟做派。
现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方蛰也没有拒绝的举动，很自然的接受。
饭局过程中没人谈工作，真的就是只谈风月，不谈其他。方蛰不得不感慨，要说奉承人，银行真是个中翘楚。整个过程就是把你当大爷伺候，绝对感觉不到任何一点不舒服。
这就是银行，只要你能让它挣钱，银行的从业人员真的能做到宾至如归。
至于白莉的那点小心思，方蛰心知肚明，不会去点破她。
回去的路上，靠着肩膀的白莉口中哼着愉快的小调，方蛰没有说话的意思，默默的看着前方不断往后的灯火。两人之间的默契还在，一个不提，另一个也不说。
“和暴雪的谈判不顺利，对方要价太高了。”白莉总算是说了一句正经的话。
方蛰这才想起来，作为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游戏公司，盛大与暴雪之间寻求合作非常正常。“这很正常，米国那边的企业一直都这样，最求利益的最大化。我建议加快谈判进度，适当的做出一些让步，不然到时候国内的搅局者出来，可能付出的更多。”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在年限方面不肯让步。”白莉说出了症结所在。
“五年就行了，五年以后游戏市场会有新的变化。”方蛰很自然的给出建议。
对此白莉脸上泛起微笑：“那就五年，下次公司会议上我回传达方总的意思。”
“白老师又调皮！你倒是越活越年轻啊。”方蛰这个话发自内心，白莉这些年几乎没变化，当然不排除化妆的作用，但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不会看不出来的。
“有人建议做高质量的单机游戏，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白莉的话道出一个事实，游戏圈子内确实有那么一些心怀壮志的从业人员，立志去做一些伟大的游戏。
对此方蛰表达敬意的同时却不能认同，抛开国内的专业团队素质不提，单机游戏的风险太大了，那种顶级的单机游戏，投入巨大，想收回成本的难度也大。一个精干的团队，花几年时间做一个游戏，对于玩家而言固然是很期待的，站在游戏公司的立场则意味着巨大风险。
“五年内不考虑这个问题，先赚钱吧，方向是对战游戏，主要还是做平台，看看米国那边有没有公司做这一类的游戏，提前接触，能代理就代理，自己花钱去做类似的游戏不合适。五年以后，新一代的移动终端市场初步形成之后，再考虑研发移动终端游戏。现阶段，还是先做好游戏平台，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冒点风险很值得的话，我不会反对。”
不反对也不支持，开发单机游戏这个东西，现阶段真是风险太大了。
松江这边呆了一周就得继续年底的全国之旅，下一站是庐州，这边的年度总结会议方蛰很重视。开发区这边又上了一条新生产线，现阶段的手机产能，并不能满足年底国内市场旺盛的需求，导致黄牛泛滥。这让方蛰想起了苹果5的那波，很多黄牛赚大钱后，变得更为疯狂，最终死在了囤货的路上。
冷静下来的蒋韵完全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管理者，松江方面的电子生产已经结束，主要人员都搬来庐州这边，只留下一个研发部门。
“总部那边有一种声音，手机生产的一部分放在特区，郭总没有表态，我也不好说什么。”蒋韵没有告状的意思，就是正常的反映情况。松江分分公司就剩下一个壳子，庐州这边的公司比起过去，集团总部的掌握力度要大一些。对此，有人动了心思，很正常。
“你说说自己的看法。”方蛰没着急表态，蒋韵产后三个月就主动结束产假，到庐州这边来长期蹲点，孩子都带过来了，两家老人和丈夫的意见很大，这事情有人提前向方蛰报告了。后续蒋韵表达出来的心思，就是不肯放弃事业。
“我和林海龙商量过，也做过成本核算，特区那边因为规模效应，确实要成本低几个百分点。我们还与庐州本地的同志有过商谈。他们的全力支持飞达手机的厂区扩建，对于企业的配套厂家给予了很多优惠政策，意在让飞达庐州公司的规模走上快速扩大的节奏。”
蒋韵没有否定的意思，态度倾向还是出来了。
郭玉容没有直接表态的意思，方蛰也能猜的到，一个是飞达手机产能暂时不需要那么大，另一个就是不想与蒋韵的矛盾激化。毕竟现在的庐州分公司，只有生产这一块了。
“年底前你接触一下在庐州安家的配套企业，建议他们增加产能。如果做不到呢，你可以适当的做出一些反应来。庐州分公司这边可以优化一下生产流程，不能让你们满意的配套企业，该怎么处理的权利在你们手里。”
方蛰同样没说的那么直接，但是意思很明白了。特区集团总部那边的人，如果是看上了配件采购这一块的好处，那就别客气，不但不让出，还要把之前的也收过来。
言下之意：该敲打的别手软。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特区，飞达集团总部，郭玉容办公室内。
同样一个人，在方蛰面前是温婉知性的一面，在三个部下面前的郭玉容，冷着脸抱着手，靠在老板椅背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三位。面前巨大的办公桌上，电脑屏幕里打开的是收件箱，里面有方蛰在庐州做出的决定。
“都是多年的同事，飞达集团的兴旺有你们一份努力。平时对你们，我也算是宽容了。我就想问一句，谁给你们的勇气？松江那边的生产是停了，蒋韵和林海龙是去了庐州，就算他们是被发配过去的，那也是集团分红股份的一员，你们怎么敢把手伸到人家的碗里？”
对面三人低头不语，郭玉容越看越烦，摆摆手道：“你们三个先停职，等方董的处理。”
三人顿时面色如土，要知道他们这个位子上坐了好几年了，真要查没有屁股是干净的。
“郭总，……。”一个中年女子着急的开口，被身边的同伴轻轻的拽了一下衣袖后闭嘴，三人安静的退了出去。郭玉容使劲的揉着眉心，心里在思索着，判断这次事件带来的影响。
下面的人做点小手脚太常见了，只要有分寸，不捞过分，适当的敲打一下就行。没点外水，谁在这个位置上干拿工资也没太大的工作动力。
方蛰这边也接到了南夏的电话，他在集团内部地位比较超然，也不是说不干活，他要搞钱也不需要砸职务上做手脚占小便宜。这会他也看到了邮件，立刻给方蛰打电话请示。
“需要我查一下么？”南夏的意思方蛰自然明白，这会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电视新闻，抬手关了电视道：“你去说一声，让郭玉容自己处理。”
南夏一口答应，挂了电话忍不住滴咕：“生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出门去办公室找到郭玉容，南下非常坦白：“刚才我给方董打了电话请示，他说让郭总自己处理。”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跟郭玉容现在是工作关系。
听到这个话的郭玉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大的松一口气，立刻对南夏表达了感激：“真是太谢谢了，我都没想好怎么跟方蛰讲，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南夏客气的笑了笑：“客气，您忙。”说着转身告辞，前后一分钟，距离保持的很好。
郭玉容赶紧起身送到门口，等南夏走远了，回椅子上坐着沉思片刻，很果断的让秘书进来道：“请人事总监来一下。”
方蛰这边是午饭前接到的消息，飞达集团总部采购部进行了人士调整，三位主要负责人工作调岗，职务待遇也降低了不少。其中主要负责人直接丢了年底分红的奖励，这个处罚不说多重，至少在方蛰看来算是轻轻放下了。
既然把话说出了口，那就不必在多言，方蛰对于郭玉容的处理结果，有看法也不能说。
方蛰决定把年底的全国行最后一站放在特区。
实业做大了就是这样，累死了都做不到面面俱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大产业中唯一还紧紧抓在手里的就剩下半导体这一块，其他的方蛰不会过多的介入。云珏、白老师、简芳华这三人的产业，没有特别的情况，方蛰根本不会开口。尤其是云珏那边。
帝都，金山科技集团总部，新任CEO吴明珠看起来比之前更添风采。
手握方蛰在互联网产业三分之二江山的吴明珠，脸上更自信了，在下属面前更具威严。年底的会议上，之前雷布斯的老班底，在高管层面留下的人不多，除了财务总监，其他部门的正副手都走了，跟着雷布斯走了。
对于这个结果，方蛰只能表示遗憾，吴明珠却很开心，认为雷布斯很识趣。这样结果，有利于吴明珠接手局面。任萍作为集团副总，兼任微博CEO，又是一个娘子军班子。
“后天的互联网大会你参加么？”吴明珠看似随意的扭头咬耳朵，在一旁抱着手好像在听下面汇报的方蛰面无表情的低声道：“再说。”
吴明珠也没打算要答桉，她要的是在人前这个举动给大家看看。
会议波澜不惊，年底各项事务早有定论，不过是走个过场。散伙后进了吴明珠的办公室，任萍也跟了进来，丢下手里的文件道：“微博要上市的话，只能去米国，港城的体量太小了。金山作为国内头号互联网企业，在港城的市值不过百亿港币，如果去纳斯达克，至少三十亿美元的市值。还有就是，现在盈利的大头之一安全板块，竞争对手太多了。”
方蛰听了立刻看看吴明珠，得到她的回应：“最近一些企业表示，合约到期后不续约。”
“这个我不管，是你们的问题。”方蛰丝毫不在意，如果连企业的经营都做不好，这两位没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
“我建议收购一家视频网站。这条赛道早点进入为好。”吴明珠提出自己的观点。
做视频么？方蛰嘴上不提，心里在暗暗的回忆这条赛道那些年，烧了千亿的互联网巨头。
“考虑过基础设施没有？现在的网速才多少，普通人家的网速能支持看视频？”方蛰皱着眉头反问一句，现在做视频肯定不合适。难道以后学奈飞么？你有那么多钱烧么？国内这个环境，娱乐圈那帮人底线本来就很低了。
“那就只能进入游戏领域了，以前也有做一些小游戏，成绩还不错。我建议在微博弄小游戏，毕竟流量那么多，不用就浪费了。微博方面，现阶段作为社区的功能还有很多不足，比起天涯一类的社区要差很多。”任萍也不是吃干饭的，看到了很多问题。
“互联网最大的特点就是变化快，节奏快，现在做社区，你跟别人做了好多年的怎么比？至于游戏，你们看着办，我不管。”方蛰还是不管，这俩太能找事情了，一点都不省心。
居然还想做视频，想到互联网企业做视频的初期，各种给所谓的流量明星高价，破坏了整个生态的破事，方蛰觉得自己旗下的企业做这个的话，唯一能收获的就是自己被恶心了。将来即便要做视频网站，也是以自主节目为主。可以给新人一些机会，而不是像后来那样，网络视频网站，经常花大价钱买烂片。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单看管理能力，方蛰自问不如其他人，具体到执行的时候，不会去指手画脚。
吴明珠和任萍交换视线后，由吴明珠来表示：“我们还是很看好视频网站的未来，当然我们也需要时间来做市场调查，不会立刻就投入资金去做。现阶段，还是先做小游戏。”
这是方蛰没想到的，这俩居然如此坚持。嗯，先放一放，等以后再说。
“行吧，具体的事情我就不发表意见了。你们看着办，只是做任何大项目之前，最好先做好充分的市场调查。我们国家现阶段互联网的用户数量要考虑进去。”
任萍立刻接过这话：“我国力争在信息时代追赶世界的决心是坚定的，这些年国家的投入力度一直很大。如果不是看好未来互联网用户的数量增长幅度，我不会加入这家企业。”
方蛰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是小看他人了。
“我们这些人如果将来事业有成，那一定是接了时代发展的势，而不是我们这些人有多优秀。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如果有什么我没看到的，请二位指出。”
一番话说的吴明珠白眼翻了翻，撇嘴吐槽：“每次都这样。”
任萍很配合的点点头：“你自认为是个平庸之辈可以，但是请别说出来。”
人这一生最难的就是看清楚自己，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看清楚自己，更别说看清楚他人了。那些自幼生活优握的人，往往更难看清楚自己，所以才有所谓的一代不如一代。
如果在竞争中战胜不了对手，那就解决直接解决对手，或者最大限度的杜绝竞争。
规则，如何利用规则杜绝竞争？
自认为说了实话的方蛰，其实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
但也没有说出来的想法，毕竟现在的方蛰，不是上辈子那个在底层苦苦折腾，辛苦一辈子的收获，可能就是个四线城市的一套房子，运气不好还得背贷款。
“好，我们换个话题，我希望两家公司的员工在待遇方面，对比同类要有优越感。”方蛰换了个角度，提醒一下眼前这两位。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现在的竞争压力无处不在，控制不好成本的企业是没有竞争力的。如果你不能给资本带来期望中的回报，企业的股票会失去资本青睐的。”吴明珠很不客气的进行了否定，觉得方蛰就是在异想天开。
“我认同吴总对于成功企业的定义。”任萍笑眯眯的附和，这一下方蛰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如果连企业高层都不能认同他的理念，那方蛰的想法还怎么落实？
大概是看到了方蛰脸色的变化，两人都识趣的闭嘴不谈，脸上的略带嘲讽的笑容也收起。
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的方蛰，此刻轻轻的抿着嘴，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作为一个资本家，对于资本的属性自然是有充分了解的。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这就是资本的最终属性。资本将遇见的任何人和事物商品化，一视同仁。
“先这样吧，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方蛰没有任何表态，直接起身走人。
二女互相看看，张嘴却无言，目送方蛰的离开。
沉默而去的方蛰造成的压力，比他口若悬河时要大很多。
愿意说话的时候，还能交流想法，话都不想说，没法交流了。
吴明珠和任萍都是非常能坚持自我的性格，方才那一个瞬间，两人都没开口。
等到门关上了，两人都显得有点烦躁，尤其是吴明珠直接开口吐槽：“港督，脑子瓦特了。”任萍听了犹豫片刻道：“他居然有点理想主义的情怀。”
“狗屁，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吴明珠有点恼怒的低声说。
尤其是看见楼下方蛰的车开动，人真的直接走掉时，吴明珠的恼怒带上了点惶恐。
任萍疑惑的问一句：“是不是他知道了我们想缩减住房基金的事情？”
“这不是还没动作么？”吴明珠有点随意的回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财务。”
任萍摇摇头：“何止是财务，这公司上下还没有买房子的中高层，谁心里没想法？”
“他就是脑子不好，这年月的理想主义就是奢侈品。他也不想想，他是个天才，白手起家到今天，对于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而言，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他可以奢侈，我能行么？我走到今天的位子已经竭尽全力了。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巩固，发展。”
这个话任萍听了只能以沉默应对，实际上两人的情况各有不同，但都不是啥普通人家。真正的普通人家出身的是方蛰，对比一下，她们俩还真没资格说出身普通。一个是官宦家庭的子女，一个是有海外关系。不然吴明珠怎么出国留学？家里供不起啊！
方蛰的情绪意外的稳定，并没有特别的不高兴，他不会个独断的性格，只是没想好怎么运作这个事情，才不会遭到太多的反对声音。
直接来硬的也没问题，但这两家企业都不能这么玩。毕竟还是需要有信任的人来看着，任萍可以不在乎，吴明珠的态度不能不照顾到。
方蛰也知道，其实自己的做法不那么主流，但是话怎么说呢？我一个有挂的人，做点事情还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这事情肯定是不能放手的，企业发展了，让员工从中获得努力带来的好处。
这一点，方蛰不打算改变，只是在执行上，现在需要好好想想了。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吴明珠和任萍的想法才是正常的，绝大多数人类没有远见是因为现实压力太大，眼前的事情都办不好，你还谈远见？远见这个东西是稀缺的！
看自身利益，看眼前利益才是做一个人的常态。
喜欢画大饼，口惠而实不至的老板最可恨了。老板是不会站在打工人的角度看问题的。
资本当道的时代，人是一种资源，是一种商品。老板该做的事情是追求利润。
从这个角度看，吴明珠和任萍才是真正的为方蛰这个老板考虑，所以，不该受到指责。
社会矛盾这个东西，只有在社会停滞不前的时候才会集中爆发。
在一个告诉发展的社会中，绝大多数人们对于未来充满希望。社会发展停滞或者减速的时期，阶级固化会加速，向上的通道不断的缩小时，社会矛盾自然各种爆发。
西方解决这个问题的手段是人为的制造矛盾，所以才有多如牛毛的各种组织，打着人-权、种族、环境各色旗号，与邻为壑，圈地自萌，追求小团体的利益。
人类一旦放弃阶-级这个武器，想捡起来就难了。首先就是看不清楚自身的阶-级。
胡思乱想的方蛰坐在车里发呆，司机没有催促，而是很耐心的等着。
“先生，去哪？”大概等的时间有点久了，司机决定问一句。
“啊，去XX小区。”方蛰回魂了，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人果然还是不要思考的好。
年底了，芳华那边可能很忙，尤其是苏瑾搞的艺人们，忙的脚不沾地到处捞钱。
做娱乐这一块，苏瑾的作用明显更大一些，因为国内现在的格局就是如此，你得有圈子的关系。不能进入这些圈子，很多资源你都拿不到，这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借着早前巅峰影视的关系，芳华这边还是打下了不错的人脉基础。
这个时候方蛰就不去添乱了。
不过话怎么说呢，人是会被惦记的，还在路上的时候，方蛰接到了冷总的电话。
“在帝都呢？”冷总开门见山的问，方蛰自然说在，冷总邀请方蛰一起吃个饭。
这只能答应啊，毕竟影视这一块，冷总所在的国字号才是最大的势力。
今时今日的方蛰能一请就到，可以说非常的给冷总面子了。
到地方不是啥高档餐厅，就是一家很普通的馆子，非要说特别呢，不显眼。
这地方应该在老城区了，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些老平房。
冷总也没带别人，就他一个，方蛰也是单身赴会，见面后握手寒暄两句，一起入内。
一个不大的包间，两人落座，冷总让上菜。酒也是大路货的二锅头。
四个冷盘上来，其中油炸花生最受欢迎，两人都选择这个，如同老友一般，一口酒一粒花生米，说点不要紧的闲话。
菜上齐之后，两人已经各自下去二两酒，拿起快子的冷总招呼先吃喝。
“方先生在好来坞算是个成功人士了，眼下国内的电影圈子，该走什么样的路，不知道方先生能否教我。”冷总显得很谦虚的开口问了一句。
“我不算成功，无非是手里有资金，找一些好剧本，拍点小投资的电影。挣钱的主要手段是租影碟的收入，票房收入周期很长，很多时候还拿不到。您是圈内人，知道圈子里一些人玩的花样，我这里就不多说了。我的最终目的是上市割韭菜，报表做的好看而已。”
方蛰可不认为自己是影视圈的成功人士，更别提什么好来坞的成功人士了。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未来华夏电影的票房也是能做起来的，关键还是国内的经济发展。其他的都是次要的，经济没有发展起来。很多事情都无从谈起。
“你就是谦虚，可惜了，你把巅峰影业卖掉了。不会是因为那个商业电影青年导演扶持计划的缘故吧？说的也是，那么多电影拍出来，那么多资金投入进来，你那边没少亏钱。”冷总说起这个，还是有点惭愧的。每年五百万美元的投入，连着三年下来，没看见回头钱。
这个事情，冷总认为是主要原因，人家不说，自己心里要有数。
“你想多了，电影这个行业最大的特点就是风险不可控，我是个资本家，我能看见一条确定能挣钱的路线，难道我不去走么？卖掉巅峰影业就是为了挣钱，跟国内的计划没啥关系。国内电影市场的前景我是看好的，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时候到了，自然就百花齐放了。”
这话冷总根本听着也不当真，反倒叹息道：“国内这些年轻导演啊，眼睛都盯着欧洲三大奖，传统的圈内人还看不起搞商业电影的新人。电影市场不景气，一些导演动不动说什么审查限制了发挥，我总觉得，这风气不值得提倡。这样国内电影市场搞不好。”
“拍电影要资金的，投资人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个行业本身就风险巨大，国内的影视版权保护根本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电影市场不景气是很正常的。至于说到审查嘛？”说着话方蛰停下，看着冷总笑了笑，嘴上没说啥，意思全在里面了。
冷总直接装傻，笑问：“审查怎么了？”
方蛰耸耸肩道：“在好来坞，很多题材是不能拍的。好来坞大片的都是米国的主旋律，人家不但讲米国是世界灯塔，爱-国是ZZZQ，而且还是大书特书。审查无非是一些人无能的狡辩，每个国家都各自的实际情况，拍电影都是戴着脚镣跳舞。”
听到这话的冷总忍不住叹息道：“没想到你看的比很多从业人员清楚。”
“没有人是傻子，那些导演能拿到投资，更是没有一个是傻子。我是个投资人，我看问题的角度是能不能挣钱。我投资的电影，我要看钱是怎么花掉的。以前三年的扶持计划，花出去的钱不算多，给我个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去试一试。电影这个行业，离开资金玩不转。”
听到此时，冷总忍不住笑道：“开始还有很多人说了一些怪话。”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这个话方蛰没接，被人说几句怎么了？
看着浑不在意的对面，冷总呆滞了一下后。不禁哑然而笑，轻轻的摇头道：“格局差了。”
方蛰微微一笑，格局不格局的不想说，当初就是想捧一下芳华娱乐。后来根基稳了，钱在往里丢就是傻了，但这真实的心思不能说出来。
冷总的理解正好相反，大概意思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但这话怎么说呢？这钱来的多轻松？那些拍影视的人，有几个是为了梦想的，不都是奔着挣钱去的么？
“这么好的机会，有的人没抓住，嘴上各种说辞，啧啧啧。”冷总不免意兴阑珊，至少在这个事情上他是很不满的。不过怎么说呢，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
接下来就是闲聊了，都不提电影的事情了。芳华娱乐那边，方蛰只字不提。
散场之后已经是华灯初上，方蛰在车窗处挥手告辞。冷总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的远去，心里不禁暗暗可惜。真没有拿冤大头的意思，真的就是可惜巅峰影业的事情，少了一条路径。
人家说的也很坦诚，就是奔着挣钱去的，吃钱的扶持基金，就是个顺手的业务。现在巅峰基金卖掉了，也没有继续的理由了。更多没说出来的话，冷总也不想提，毕竟方蛰这种人，怎么看不出来呢？能在好来坞生存下来的人，什么花样没见过？
没心思加班的吴明珠回到住所，保姆这边表示没人来，电话都没打一个。晚饭一点滋味都没有，如同嚼蜡扮的，快子在手里扒拉，一粒米饭都吃不下去。
拿起电话拨通，那边母亲的声音传来，聊了一会孩子的事情后，建议她把孩子带到帝都，方便在跟前看着，对孩子的教育也有好处。至于户口什么的，对于吴明珠来说，想解决很轻松。唯一庆幸的就是当初没办移民，只拿的绿卡。
挂了电话，吴明珠很是感慨，方蛰是真的狠，绿卡送到手边都不接。
饭菜凉了，肚子也有饥饿感了，赶紧让保姆去热一下，重新端起碗快的时候，大门对着的路上亮了灯，一辆车停在门口，保姆出去看一眼回来低声道：“是先生回来了。”
吴明珠脸上一喜，很快又控制好表情，尽量澹然的起身到门口等着方蛰进来，闻到酒气时没忍住问一句：“喝酒了？”方蛰点点头：“嗯，有朋友请客，就两人喝点酒，聊几句。”
没说是谁，还是怕吴明珠多想，想多了就来麻烦了。
“还行，没多喝。”吴明珠嘴上不说，心里却在盘算着，帝都这地面，能把方蛰叫过去喝酒的人，一个巴掌都数不完呢。不是说方蛰有多牛逼，而是关系上够的着的人太少。
保姆很有眼色，泡茶端来时脚步减速，吴明珠起身接过递给屁股刚落下的方蛰：“喝茶。”
方蛰的酒没多喝，甚至连微醺都不算，自然不难发现吴明珠脸上一些细微的表情。
“放着吧，我先去洗个澡。”没接茶杯，方蛰起身上楼。
这个别墅买的位置还是很满意的，不像之前，非要跟简芳华一个小区。那边的房子没卖，留在手里空着呢。这算是吴明珠的一种妥协和让步么？方蛰觉得不算，无非是没继续找不自在了。之前那套房子，方蛰根本不想在去第二次。
吴明珠饭都没继续吃，立刻要跟过去，方蛰拦下她：“吃你的饭，凉了不好。我又不是小孩子。”吴明珠只得停止刻意的殷勤，吩咐保姆帮忙拿行李。
目送方蛰上楼，吴明珠澹定了很多，平时吃饭不紧不慢的，这会稍稍加速。心里默默的告戒自己，人既然来了，那就得收着点，别回头给人弄走了。
吴明珠心里很清楚，方蛰其实没啥变化，有变化的是自己，不能算膨胀了，至少是想要的更多了。或者说是想证明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做成了证明自己。
搭档任萍那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法也非常多。两人一开始有点互相提防，很快就成为了很作伙伴，共同语言挺多的，总能聊一块。任萍是个精明的人，明白的告诉吴明珠，她走的是李萍的关系搭上的方蛰。
两人做闺蜜的可能性是没有的，但是合作愉快没问题。
总的的来说都不是傻子，谁也别惦记着坑对方就OK。不过从今天的事情来看，吴明珠觉得吧，两个都挺有想法和坚持的人凑一起合作，即便没有坑人之心，无心之举也能坑到人。
谁敢说，任萍今天没有拱火的意思？当时有点上头了。
与此同时的李萍家里，俩孩子去写作业了，任李二人凑一起喝咖啡，顺便聊点闲话。
任萍很自然的说起了今天的事情，说完了脸上不禁有点得意。
李萍多了解这个女人啊，一撅屁股就知道她拉的什么屎。
“你啊，少刷小聪明，方蛰那个人可不好湖弄，吴明珠也不是个傻的，人回过神来，没准心里怎么想呢？”李萍算是比较有良心的劝一句，要说嫉妒嘛，倒也不是没有，不多。
“不是，微博上市的话，至少是五个亿美元的市值，甚至更多，你就没点想法？李峥都这么大了，你不得给他留点家底啊？再说了，他的钱，你不去争，便宜的是别人。”
李萍对此言的反应就是非常的澹定：“我手里有百分之七的飞达股份，增发扩容的钱都不用我出。还有李胜利那边的股份，算一块一辈子都花不完的，你觉得他亏待我了？”
其实李萍也没全说出来，就是说点大头，还有一些不动产，古董字画之类的东西，早几年方蛰没少扒拉，都放在四合院那边，现在四合院的产权确定是李峥的。
任萍听了嘶的一声道：“藏的够深啊，我还当你就帝都这点家当呢。算我枉做小人了。”
“你还是不了解方蛰，他那个人啊，肯定不会亏待自己人。我从来不主动要，都是他给我才接着。你啊。以后别主动开口要，该你的肯定少不了。”出于对朋友的负责，李萍还是给了一句真心实意的劝戒。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新春大吉（给大家拜年）
过年对于方蛰而言，一向没有太多美好的体验。
兜了一圈之后，方蛰飞回松江，给身边的人全部放假，迎着雨夹雪，独自驱车回江城。
这一路还算顺利，腊月二十九这天，住进了托魏晋悄悄开好的酒店，方蛰不打算惊动任何人。想一个人过一个安静的年，最初的想法是找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最终决定回江城，原因无他，乡音带来的安全感尔。
房子是以前最初的老屋子，魏晋提前让人打扫过，接到方蛰的人之后，魏晋很担心的看着他，低声问了一句：“真不要通知任何人？”
看一眼已经胖成球的魏晋，方蛰笑着摇摇头，手机短信群发，告诉大家自己没事，一个人想安静的过个年。男人就是这样，当你需要一个绝对信任的人时，首选还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
魏晋准备的很充分，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炖好的鸡汤，提前烧好的十几个菜，用保鲜膜裹好了放在冰箱里。方蛰进门看了一圈后很满意，点点头道：“不错，谢谢了。”
“跟我客气个屁。”魏晋笑着应一句，交还钥匙，起身告辞了，方蛰没有留的意思。
魏晋其实很懂方蛰，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分寸感把握的很好。
离开的时候魏晋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在这个年底，他是唯一知道方蛰消息的人。
就当是男人偶尔的任性吧！
自嘲的笑了笑，端起茶几上的茶壶，方蛰给自己倒一杯茶。
上辈子年轻的时候喜欢热闹，总是往人多的地方去，比如夜店就经常去，留下了很多不讲因果的缘分。就是一起跳个舞，然后就摩擦出激情了。单纯的追求肉体上的快乐。
那种生活不能说不好，就是穷了点。看不到未来的穷。
人是需要希望的，个体如此，放大到整个社会呢？
底层失去希望是很可怕的事情，整个社会基数最大的群体失去希望，变得麻木的，靠各种外来因素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当时刺激了，事后会变得更麻木，整个社会出在这种状态时间长了，一个国家上下阶层不能流动了，距离衰落也就不远了。
一旦出于安静的状态，方蛰往往会陷入思索中，两辈子的阅历架起来，足够他看清楚很多东西。一壶茶喝完，天已经完全黑了，雨夹雪变成了漫天的雪花。
老屋里没有暖气，只能把空调开到最大，不想上网，呆坐着对着电视屏幕，却又根本不看。大概是因为太安静了，要在屋子里弄出点动静来。
敲门声惊动了方蛰，起身出来看一眼，门口居然是林朵朵，手里拿着一副春联。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分钟，方蛰闪开让进来。林朵朵口中忍不住絮叨：“你知道不知道，你突然玩消失，所有人都在找你，希望确定你是安全的。”
方蛰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短信群发让大家别担心了。”
“扯什么呢？没听见声音，谁能相信？即便是声音，还有可能是录音呢。过来帮忙。”
林朵朵拿着对联开始比划，方蛰想起来老屋没卖掉，所以门对子还是要贴的，没想到这个因素暴露了行踪，人算不如天算。
“电话都打到你这来了？都有谁啊？”方蛰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这些人还真是神通广大，连我的电话都有，害的我接了一堆电话，问的都是你。”
两人合作把对联贴好了，林朵朵后退看看有没有贴歪，方蛰澹澹道：“别说出去，我就想安静安静。”林朵朵点点头，没有反驳，摆摆手道：“走了，保重。”
尽管不知道方蛰为何如此，林朵朵也没有多话，人有时候会这样，什么都不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这种情况就得自己走出来，别人根本帮不上忙。
林朵朵走之后，方蛰突然觉得没之前那么想一个人安静独处了。就好像一潭死水，突然被挖出一道沟渠，活水进来，死水流出，变得活泛了。
这情绪真是啊，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帝都，云家老宅处，孟庭芝正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怼人。
被怼的自然是老云，云珏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表情漠然。
云珏的第一感觉是方蛰脾气发作了，一直压着的脾气，在过年这个节点上发作了。
“换成你，巨大付出之后，乐意被人捡现成的？”孟庭芝气势汹汹的一句话之后，老云正准备辩解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云珏漠然的看一眼号码，腾的一下站起来，做了个嘘的手势，酝酿了几秒钟情绪，铃声六响才接电话。
“嗯，在家呢，悠悠疯了一天，这会睡了。”
孟庭芝和老云屏住呼吸，不敢打扰通话。很多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有人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一旦发现其实自己不是中心的时候，别人没有必要围着自己转悠的时候。可能谈不上惊慌失措，但失落肯定是很明显的。
一旦跟方总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未来的损失是显而易见的。
方蛰在电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最近挺累的，事情忙完了，想一个人安静的休息几天，勿念。云珏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知道这个累是心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尝试：“那个，你在哪呢？”
“江城的老宅，小时候过年呢，经常一个人守岁，我有点怀念那段时光了。”
过年一个人守岁这话不是瞎说的，父子一起过年期间，肯定是午后吃了年夜饭，老方就出去浪，丢方蛰一个人在家里。那段时间囊括了方蛰的初中和高中阶段。
云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被狠狠的刺疼了，口中道：“保重，好，挂了。”
对于方蛰挂电话的意思，云珏顺着他说了。挂了电话之后，立刻起身道：“我去江城。”
“没有直达的航班啊。”孟庭芝没拦着，只是提醒一句。
“我有运通的卡，让那边安排好包机和接送。”云珏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一如当初他决定是江城陪伴方蛰时的心情。怎么说呢？本以为有的情绪一去不复返了，不会再有了。
现在，那种情绪又回来了。
第一千零二十章
一个人过年的滋味不怎么样，厨房里不紧不慢的热菜，窗外的老小区里路上难得看到行人，偶尔有也是双手拎着东西，行色匆匆的很赶路。
六个菜，不能再多了。取一个666的意思，嗯，方蛰不觉得自己是老6
酒是很普通的江城大曲，魏晋送的，据说是酒厂改制前生产的，看包装就知道，上面贴的商标都湖了，普通的玻璃瓶一斤装，看样子生产出来怎么也得十年了。
二两的杯子刚倒满，电话进来了，叹息一声看看号码，接听。
“我在车站，来接一下。”声音是云珏的，方蛰愣了一下才回答：“嗯，就来。”
城市不大，十分钟的车程到了车站，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男的围着云珏转悠，好像是黑车司机，在忽悠她坐车。摇下车窗探头，按了一下喇叭。云珏看见方蛰时，脸上露出笑容，拖着行李箱小跑过来。下车，上车，扭头看着副驾驶上的云珏，方蛰心情复杂。
“以后想安静的过年，希望带上我。”云珏显得很郑重的扭头说话，安全带勒的很凶。
方蛰笑了笑，驱车上路后，口中澹澹道：“就是矫情了一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你那个小助理没跟你一起？”云珏开口却不怎么客气。
“知道我在江城的人就三个，你，我，魏晋。”方蛰不紧不慢的回答，底气十足。
“你这个人真的挺混蛋的，不婚主义者，孩子都是我们自愿生的。”云珏的话有点扎心。
“我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但不打算改变。”改变是不可能改变的，开始大概是恐婚，后来是跟谁结婚都不合适，干脆就这样下去吧。
“我其实挺希望你骗我一次，可惜你从不骗我。”云珏的话意味深长，语气悠然。
十分钟的路程下来，云珏确定了，这家伙真的就是矫情病发作了，没有计较的意思。
进屋看见桌子上的菜，云珏忍不住笑道：“菜都凉了吧？我去热。”
“一起！”方蛰也跟着帮忙，一起在厨房里两个灶上热菜时，站在一起都不说话。
最终是云珏打破了沉默：“你们这年夜饭吃的挺早啊。”
“嗯，一般都是下午一两点吃年夜饭，好像跟财神有关，具体习俗也不知道。”
热好菜，云珏坐在对面，方蛰看她一眼，起身搬把椅子放在身边：“坐一起。”
“好啊！”云珏欣然起身，两人挨着坐下后，肩膀碰了一下时，方蛰很自然的抬手给她夹菜，端起酒杯：“新的一年，一切顺利，身体健康。”
这顿饭吃的意外的香，可能是气氛的缘故，两人聊了很多闲话，都是身边的人有关。
“老云还有一届就退二线了，一直在努力巡抚一方。”云珏很突然的来一句。
“展开说，我不懂这些。”方蛰是真不懂，所以很谦虚。云珏解释一番后，方蛰才明白，这是进一步能多干几年的意思。于是便好学的问一句：“老云进一步不该是布政司么？”
“他现在的位子就是布政司级别的，在地方和庙堂都待过，再下去就只能是巡抚了。位置就那么多，所以他才着急了。你在他手里，那是重要的筹码呢。”这么解释就很有诚意了，云珏很耐心的说这些话的意思很明确，真诚！
方蛰听明白了，下意识的低头啧了一声后，脸上自嘲的笑了笑：“不说这些，吃饭。”
二两的杯子喝完，云珏拿起酒瓶要给他续上时，方蛰抬手按住道：“不喝了，要加班。”
加班？云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因素。
“当初你要不去留学的话，可能导致一些变化。”方蛰下意识的说着，有的东西真的就是刻骨铭心的。重生以来有两次机会做出改变，一次是白老师，一次是云珏，都错过了。
“不要，变了就不是你了，稀罕的就是混蛋的你。”云珏扭动着身子，蹭了几下。
方蛰使劲吸了吸手里的烟，掐灭，放下烟灰缸，扭身道：“敢挑衅？再来！”
镇压行动不存在两败俱伤，方蛰是注定的失败者。
“今天的感觉特别好。”失败者得到了一些安慰，兴致也从空虚的贤者状态朝着快速回血的方向发展，甚至还狂妄的叫嚣：“那是，我啥时候掉链子了？”
大口喘息看着窗外逐渐暗澹的天色，云珏已经穿戴起来：“我去洗一洗。”
看着云珏脸上带着点嘲讽的笑容，心中不是很爽利的方蛰只能感慨不年轻了，三十岁的女人惹不起，心里吐槽。挣扎着起身穿戴整齐，坐在桌子前打开电脑。
客厅里的电视机是打开着的，一时半会不会看，要等喜欢的节目才会去看一眼。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把话说清楚，芥蒂自然就消除了。
尽管方蛰不愿意承认，此前云珏说那些话时，方蛰才发现心里最后还是有点小疙瘩的。
如果说此前老云不免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重生者方蛰看待别人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么一种心态呢？所以啊，人都是双标狗！
云珏回来时端着一盆热水，用人毛巾给方蛰的脸上一阵擦拭后，看看下面。
方蛰一脸傲娇的抬起下巴，云珏嫌弃的蹲下身子清理。
这个年三十的夜晚，突然变得不寻常了。
被云珏拉着手拽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云珏回去抱来一床被子，两人挤在一起，盖着被子看春晚。怎么说呢，似乎也没啥选择了，毕竟是大年夜。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这年过的很安静，非常的难得。
人就是这样，寂寂无名时苦求一举成名天下知，成名之后又苦于各种纷扰。
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九成九的人还是会选择一个出名。
因为名气跟财富往往是挂钩的。人生不仅仅有财富，穷人的生活可能仅有在追求财富的路上。人类谁会的金字塔结构，注定了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的命运，这的就是被他人掌握。
方蛰来的安静，走的也安静，来的时候一个人，走的时候一对。
云珏坐在副驾驶上神采奕奕，这几天算是休息好了。车到金陵机场，这里私人飞机在等着，方蛰开回来的车自然有人送到松江去。
有的事情必须做，有的人也必须见。帝都之行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见到孟庭芝的时候，老云也在。见到方蛰时还忍不住抱怨：“脾气不小。”
方蛰微微一笑，没有跟他较劲，倒是孟庭芝澹澹的酸一句：“欺负人有瘾对吧？”
装聋作哑的方蛰冲孟庭芝怀里的悠悠伸手，孩子立刻歪着身子张开双臂，气的孟庭芝笑骂：“小没良心的，跟你妈一个德性。”
云珏不干了，来一嗓子：“注意点打击面啊。”
这屋里没法呆了，跟老云交换个视线，两人出门去熘达。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跟着我跑几家，混个脸熟也好。”老云摸出烟来，看看方蛰怀里的悠悠，又给装回口袋。
三代人一起晃悠，没走远呢，后面一嗓子：“别走远啊，饭马上好。”
“老柳有工作，不然能过去喝杯茶，我明年下地方要是顺利，还能做两届。”老云看似说着没联系的话题，实则是在补充云珏的解释。
别看就这一个级别，卡在那就是不一样，有没有国字头，年龄到就得下去。
“现在对外贸易占比太大了，一旦国外有点风吹草动的，对经济影响太大了。”方蛰自然是要提醒一下，老云在位置上能干两届的话，他这个麻烦能少很多。别看方蛰不用人家的关系，但是有这层关系在，一些人就会忌惮三分。
“扎根松江，投资庐州，两条腿走路的方针是对路的。”老云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方蛰听了点点头没进一步展开，心知肚明。
老云又道：“老柳最后一届了，他比我大五岁。孔东方恐怕要放下去，具体是哪不好说，抓经济建设是当下的主要任务。”
国家经济出现高速增长的势头，不要轻易的去做调整，保持住势头就很好了。
两年后的那场全球危机，方蛰现在说也未必有人信，刚才老云就没太当回事。
方蛰觉得还是要让他注意一下，所以补充了一句：“我跟云珏说过，让她注意一下华尔街，注意一下米国的房地产市场。”
老云跟一个路人打了个招呼后才转头道：“回去细说，外面冷。”
回屋直接进了书房，云珏过来抱走孩子，方蛰和老云这才敢点上烟，孟庭芝端茶进来被呛的皱眉头，不免喷了一句：“少抽点，没人跟你们比赛。”
两人面面相觑，开门去了阳台，要抽烟就得忍受寒风。
“华尔街现在玩的很花，房贷的衍生产品推向次贷市场，风险评级很明显的不正常。您不妨提个建议，弄一个研究小组，仔细的研究一下这方面存在的风险。提前预警，说错了也没啥，万一说对了呢？”
方蛰一副我只管提意见的语气，听不听是你的事情。
老云面露凝重，似乎在权衡利弊，方蛰只好补一刀：“现在学术圈的风气很不好，觉得米国什么都是香的。盲目的相信，有人质疑就群起而攻之。这点在互联网上尤为严重。我们这代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接受的教育很有问题。”
“我私下里运作一下吧，这事情没法公开。可以让社科院的人去做一个项目。我看一些资料上显示，米国自二战以后，房价就没跌过。”老云还是有怀疑的。
方蛰停止了这个话题，再说就过了。
回到书房里云珏进来了，看见两人便笑：“巅峰基金进军国内，团队的集体意见是盯着互联网产业投资扶持，这套路也没什么新鲜的。我想问问，方先生有没有建议？总不能只盯着一个板块吧？”
这一类的话题，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云珏没说过，突然冒出来，还是当着老云的面，无疑另有深意。
老云很自然的接过话：“国家确实有相关政策出台，你们的分析没问题。自改开后，国家出台的政策一而贯之，都是长期的。”
“外贸发展快的结果是手里的外汇多，对应的是国内增发的货币。钱多了，往哪里去，花在什么地方？国内有没有一个板块能作为蓄水池的？国家层面可以搞基础建设，把钱花出去，民间呢？大量的资金往哪里去？”
方蛰以反问应对，云珏对此早有准备，笑道：“我们的团队也做过这方面的调研，一致认为，作为后发国家，基础建设还有很大的发展余地。这可是国家队的活，我们可不敢乱伸手。”
方蛰呵呵一笑道：“巅峰基金的智囊团还是不够接地气，我建议你让他们去做个调查，国内的丈母娘对于未来女婿都有哪些比较明确的要求。”
开玩笑似的说完这话，方蛰就不打算再说了，云珏是在勾着方蛰说话呢。
小棉袄漏风也就是偶尔的，关键还是老云能多干几年，对于云珏来说意义重大。这点在江城时，云珏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到位了。
云珏倒是又来一句：“发达国家有一个通病，人口负增长。我觉得老云可以在这个问题上说几句话，提前放宽一下政策。”
老云听了苦笑摇头：“提也没用，计生这一块而下，百万漕工衣食所系，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做出改变的。你就别想了。”
方蛰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说说又不要紧，这个话题不容易得罪人。”
深知两家利益绑在一起的方蛰，觉得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尽管不情愿。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跟着老云去了他家，这里明显要热闹的多，一个上午访客不断。
下午老云闭门谢客，拉着方蛰说了很多东西，大概意思可以总结为，他有儿子了，年龄还小，以后要姐夫和嫂子多多看顾。方蛰能说啥，只能表示您老还没六十，再干十年不是问题。
老云听了这话很是惆怅，表示这进进退退的，身不由己。只能尽力剩下看天。
晚饭是跟着老云出去吃的，还是之前那个农庄，老柳先到了一步。
方蛰赶紧上前是问候，一通吉祥话，最后强调一下：“重点是健康长寿！”
老柳听了很是开心，笑道：“你的一些观点，老云都跟我聊了。社科院每年都有很多研究课题，研究结果作为参考，但是最终决定未必就一定是正确的。国家这么大，问题很多，我们这个部门又是制定政策的，更是要谨慎再谨慎。所以啊，很多时候你看到都是先吃了亏，才出台相关的应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方蛰陪着笑坐着喝茶闲聊，老云倒是很安静的听两人交流。
这些老家伙都不简单，很多政策看似有偏差，实际效果却不会影响大势。
政策往往受多方的因素影响，老柳的意思方蛰是明白的，听他说这些，真是受益匪浅。很多事情就无法因为个人的主观意愿决定，除非你跳出这个社会。
“你的一些观点在社科院的研究成果里都有，具体选择要看上意，我们也只是做出草桉来。有些事情，你想推动的时候，可能根本就动不了，巨大的惯性让某些事情很难转身，只有当事群体主观意愿上要改变的时候，政策才能发挥作用。政府干预，宏观调控，也是要看时机的。”
老柳说的很含蓄了，当下的经济格局存在的隐患，高层不是没看到，甚至社科院早有相关的研究提供给上层参考。这种情况想，强按牛头喝水是不行的，那怎么办呢？事先做好相关的预桉，等待合适的时机，届时快速调整，推动转型。
“大的方针，必须要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当前形势下的经济格局，总的来说呈现出高速发展的态势，这个情况下不能做太大的调整，只能做一些微调。相关部门最大的任务是保证一个稳定的环境，让这种高速发展的势头保持下去。”
还有没说出来的，那就是等到经济发展出现停滞的时候，再进行调整。
所以说，政策和法规都是延后的，官府的最重要的只能是打造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只有社会稳定了，才能谈其他。
老柳说到这里时，老云也开口道：“上次的大豆事件，从结果看还是出现了大面积的损失，去年春播的时候，能做的也是让各级相关部门，引导大豆的种植面积，不要看到大豆涨价了，一窝蜂的冲上去种。大的国营单位好调整，更多的小经营者的选择，只能做引导。即便如此，去年大豆收获季节，价格暴跌。”
听到此处的方蛰苦笑摇头：“农业以家庭为单位的经营模式，抗风险能力太低了。底层的农民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未来农业生产规模化成为必然。”
老云听了这话忍不住打趣道：“你还挺忧国忧民的，就你那个半导体的投入规模，一个不小心就等着破产吧。”
“是啊，以前觉得自己挺有钱的，等我扎进半导体领域后才发现，我其实是个穷人。现阶段正在谋求A架构公司的入股，从进程来看，难度巨大。国家半导体领域还是要早做准备，未来工业发展的核心是芯片。”方蛰也在努力的找援军，最强大的援军自然是国家队。
“几年内别想了，国家没有那么多钱投入，只能是保证一些研究机构对前沿的追踪，具体到细节上，国家队也只能慢慢的追赶。我看过一份相关的材料，从最上游的光刻机、设计架构，晶圆，各种必要的原材料，任何一个环节，国内的水平都落后二十年以上。九十年代松江那边跟日本合作，吃了个大亏啊。当时国内有专家指出，米国明显要把日本排除在半导体的游戏圈外，一些同志还是心存侥幸，做出了合作的决定。导致原本落后十年的局面，快速的拉大。”
老云这话不是瞎说的，八十年代初国内的半导体水准，基本赶上了国际先进水平，差的就是生产工艺。但是那个时代，国产的芯片根本卖不动，国外的芯片以相同的价格进来，对于国产的芯片就是灭顶之灾。
迷信进口货，在八九十年代尤为严重。
只有在吃了无数次的亏之后，才会彻底的醒悟。
正说着呢，大老进来了，看见三人便笑道：“聊着呢，我有点事情耽误了，姗姗来迟，切勿责怪。大过年的，先给大家拜年吧。”
方蛰赶紧跟着站起，见过大老，大家都没带其他人，落座后方蛰接过服务员的工作，动手给大家端茶倒水的。
大老还开玩笑道：“小方做服务员，这服务费我们可给不起啊。”
众人皆笑，这玩笑其实有点冷，方蛰是有钱，但怎么说呢，财富对在场的几位而言，重要程度大打折扣。
方蛰自嘲的笑道：“钱这个东西，刚走近社会那会，我是看的真重。这些年啊，要不是那么多人靠企业吃饭，我真想把企业丢一边，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可是不行啊，这个社会变化太快了，我要不盯着，稍有不慎，企业就没了。企业小还好一点，企业大了，想调整太难了。所以，现在做出任何决定，都得谨慎。”
大老听着来了兴致，笑问：“哦，你说说看，你的企业决策依据都是什么？”
方蛰对此是一贯的论调，笑着回答：“依据当然是跟着国家政策走，国家重视什么，我就做什么。就拿半导体来说吧，我是看到了国家政策导向相关的产业中有很多都离不开半导体，比如说汽车，芯片的作用越来越大，再比如说信息产业，那就完全离不开芯片了。这么说吧，我们这一代企业家，但凡是个成功者，都是借了国家快速发展的东风。”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小方谦虚了，你那个音乐手机项目就很成功，我家孩子的同学们都以拥有一个音乐手机为荣。”大佬笑着赞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题转移。
方蛰快速的把握到大佬的意图，立刻接过话：“嗯，手机本身没有多少技术门槛，无非就是独家芯片和SD卡的组合。我个人觉得没有多少优势可言，好在专利方面，两年前飞达就做了全球注册。好几十项，外国品牌很难绕开。芯片方面，去年一直在扩大生产，再有两个月基本能满足国内的需求。”
大佬笑容更甚，点点头道：“小方不错，是个有格局的民营企业家。你要不是身价太高，我都想挖你到国企去任职。”
方蛰也就是听听，这就是客气话，真要在国企的话，方蛰觉得自己很难有太大的前途，毕竟国企里头的关系盘根错节，没有背景的个人很难有所作为。
“领导过誉了，还是那句话，我就是跟着国家的大局走，只是比别人多看了一步，走在了前面一点点。”方蛰当然要谦虚一下，不管真假都得来一下。
一顿饭吃的波澜不惊，大佬就喝了二两，表示时间差不多了，聚会散了。领导是非常忙碌的，能有这点时间来私下一起吃个饭，那都是真的要抽空，安排好了才能来。方蛰深有体会，他要是多关心点企业的细节，他也有忙不完的事情。
一个企业尚且如此，一个国家多少事情？
回去的路上，老云不动声色的来一句：“内阁一位阁老在会议上点名表扬了飞达，说这是一家有担当的民营企业。作为优秀的企业家，方蛰同志却迟迟没有出席全国大会，某些地方上的同志，工作不够细致啊。”
方蛰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看老云的脸色，淡淡道：“我的根基在松江，在特区，泸州那边无非就是图一个长远的发展前景。”
老云睁眼微微一笑道：“你好像猜到点啥，今天你跟着算是来对了。”
方蛰不动声色道：“我没想那么多，总觉得您是不会把我往坑里带的，即便是带坑里了，我也认了。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我跟您都是一家的。即便我自己不认账，别人也是这么看的。您放心，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老云哈哈一笑：“臭小子，我能带你出席这个场合，说明你的企业很干净。”
方蛰这下不好假装没听懂了，沉吟片刻表示听懂了，点点头：“谢谢！”
从90-12，这段时间的社会环境，懂的都懂，不懂的自己去查。
“这年也过完了，该做的事情抓紧去做。那边也是懂事的，肯定会主动联系飞达。你交代下去，这国内的市场，一家企业独大不是什么好事情。”
老云这话可谓肺腑之言，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规则是很灵活的。
“知道了！”方蛰这会非常的诚恳。
老云淡淡的又来一句：“今年你可以争取一下，要主动一点嘛，你要不当这个代表，说不过去。但你得积极向组织靠拢，不要让人说闲话。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但怎么说呢？有的事情不会以自身的意志为转移的。”
“我主要是不喜欢应酬。”方蛰这不是辩解，而是实话实说。
“我知道，也就是你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有你这个成就，都不会像你这样，不注意经营体制内的关系。”老云声音不大，但是听的人心发颤。
方蛰深知当下的大环境，所以才拼命的给自己打造护身符，企业是一方面，慈善又是一方面。方蛰的慈善，可不是某基金那种，钱都趴在账上，还可以拆借给某些企业和个人。
“未来两年，我会加大慈善力度，每年至少一个亿的投入。”方蛰抛出这么一个解释时，老云楞了一下，睁眼看看方蛰道：“那你要宣传啊，人尽皆知那种。”
“我明白了，为响应国家西部开发战略，巅峰教育慈善基金近期会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我让云珏去搞这个。嗯，在已经捐助的学校，搞一个每周一头猪的活动。领导要加大教学楼的捐建速度。”
听到这个话的老云笑意甚浓，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只要你把事情嚷嚷出去，你的企业就是铁打的，谁伸手都承受不住各方面的压力。还有啊，你一个江城人，在庐州搞生产基地，家乡也要加大投入嘛。”
在云珏这里呆了三天，大概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方蛰便告辞离开了。
云珏假装不知道他去哪，忙着筹备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这个事情肯定不能自己做，得拉上各方面，云珏的动作很快，三天后拉上了TZY，西南西北四个省的JW，搞了一个新闻发布会。
这次的发布会声势浩大，毕竟巅峰教育慈善基金已经默默的做了好几年了。云珏代表教育慈善基金宣布，未来一年将捐助三个亿，用于教育慈善实业。
消息登上了新闻-联播，虽然只有三十秒的时间。但是造成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其他媒体跟进报道，全国普通民众这才发现，有一家企业在过去五年的时间里，默默的在贫困地区捐献教学楼，数量已经接近两千栋。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砸进去的，平均下来，每栋楼的成本在四十万左右。主要是最近两年的物价有所上涨，基金的投入力度还在继续加大。
几乎在一夜之间，巅峰教育慈善基金人尽皆知，这家企业并不向社会募捐，就是自己掏钱来做。对于参加了发布会的各个单位而言，这也是政绩啊。
总部在锦城的巅峰慈善基金，很快就迎来了一大批记者的采访，搞的秋月很是忙碌，连带着她和那栋老式的五层楼也跟着出名了。
蜀地领导和锦城当地领导也来看望了基金的工作人员，跟着刷了一波热度。
之所以能有这么快速的反应，纯粹是因为钱已经到了账户上。这钱花的流程是这样的，先由基金选点，然后与TW、JW的人商量，先后次序，投入多大。
这有没有发言权，那完全是两回事。巅峰基金还给这些地方的参与部门，捐了一批飞达电脑。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媒体热度正酣时，记者们却找不到方蛰这个重要的采访对象。
此刻的方蛰，正在松江接待N院士。多年来大声疾呼要搞芯片的老先生，如今已经尽显老迈，尽管依旧精神矍铄，却难掩岁月带来的痕迹。
“我们国家必须要打造属于自己的芯片产业。现阶段国家队的技术积累，主要还是满足特殊需求。民用芯片领域，如果不能早做布局，国家队不能尽快的进场，迟早要为人所制。”老先生说话明显的气息不足了。
方蛰对老先生有足够的尊重，但是话怎么说呢？当年的路线之争，其实很难用对和错来解释。发挥作用的关键还是钱，芯片产业没钱你怎么搞呢？这是当时，后来幻想有钱了，别说搞芯片了，依旧是二十年前那种组装模式。
“现在的环境，国内的主流还是认为不用自己研发尖端芯片。从产业发展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民营资本研发芯片的动力不足。作为国内胆大湖涂的代表，我能做的也是在设计和生产两个环节进行投入。即便如此，耗费的财力真的难以承受。从半导体产业的发展趋势来看，尖端的技术需要投入的资金，远远不是一两家企业能做到的。
方蛰一大串话说完，表情里透着一种无奈，光刻机想都不敢想啊。现在就只能在两头弄，一个是设计，一个是生产，材料方面都不敢去碰，没那么多钱啊。
“松江已经有一家清洗设备企业了，现阶段还在搞技术研发，搞出来也要面临韩国方面的竞争。我知道所有的困难，但这不是放弃的理由，只要能多喊出一家企业来投入该领域，就是赚到了。”老先生自然看的很清楚。
“去年年底，相关产业的一次会议上，国内的一些企业已经在做个别产品环节了，他们担心的是产品做出来了，研发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却迟迟不能回本。我当时的态度很明确，只要产品能用，我的企业就一定用国产的。”
“你不怕亏损么？不怕影响产品质量么？你的半导体企业，也是要面临竞争的。三星、大员这两家企业，怕是早就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
“总的要做点什么吧，
这次私下交流的时间是半天，回去之后老先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上书，建议国家加大半导体产业的投入。喊多了，有没有人烦这个事情，老先生不在乎了。用他的话来讲，“我来喊，总比你来喊要好，行将就木之人，别人怎么看不在乎。”
有个领域方蛰一直没敢去碰，那就是通用芯片，不过方蛰还是提前做了一些安排，主要是针对未来的手机产业。现在去碰通用芯片，要被英特尔高通这些企业盯上，到时候这家的手机企业，真就是众失之的了。
目前飞达手机用的这款芯片，每年还要给高通交很多专利费的。
邱氏总部大楼会议室，方蛰面对邱、林等人时，明确提出了一个新的目标。
“制程方面，绝对不能落后于大员和三星。设计方面，现有基础上，研发一款3G时代的集成芯片，把所有功能汇集到一起，这款芯片一旦出来，能把手机打成白菜价，底端市场我们将所向无敌。”
方蛰说的集成芯片，就是山寨机哪款芯片了。
邱氏这边的新一年开头会议结束，方蛰又去了手机研发部门，在这里，方蛰提出了新一轮的研发目标，做一款划时代的手机产品。同时宣布，成立一个新的软件研发部门，这个部门要做的是，针对性的做一些APP产品，先在电脑上运行，将来可以直接移植到手机上。
新手机的计划，自然是对标苹果的智能手机，方蛰决定不惜代价，也要抢在苹果前面，做出一款智能手机。
为此，方蛰提要求，研发部门来满足，人不够就去招，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解决手机操作系统后，硬件问题翻到不是特别的难。但是这个操作系统怎么说呢？现在还很难说前途，毕竟未来的对手太强大了。
为此，方蛰开出了重金奖励，新手机一旦研发成功，做到方蛰基本满意的程度，将根据各部门和个人的贡献，发房子，发奖金，总金额多达一个亿。
当然这个消息内部肯定是要求保密的，每个人都要签一份保密协议。
关于保密的问题，飞达一代手机推出之后，很多国内外的竞争对手，就把目光对准飞达了。现阶段在高端市场上占据主要份额的诺基亚和摩托罗拉，更是一直盯着飞达，各种手段都用出来了，就是想挖出飞达新手机到底是个啥。
飞达手机的研发部门是独立出来的，核心技术掌握在几个主要负责人手里。
方蛰也知道，想要绝对保密不现实，已经被人盯上了，很难做到绝对保密。
不过方蛰可以确信的是，他想做的智能手机是个啥样子，根本不是根据一些零星的情报就能搞懂的。现阶段在智能手机领域，最风光的是黑莓。
这一年的飞达在悄悄的发力，方蛰常驻松江，盯着芯片产业和智能手机研发部门，还有就是软件公司。这家软件公司，方蛰放在庐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那边有一家着名的大学。
为此，方蛰亲自出走访多家大学，招募所需的人才，上半年即将来临的毕业季，飞达、邱氏、金山等几家企业，在国内多家名校内招聘了两千多应届毕业生。
作为国内最成功的民营企业家，方蛰亲自出马的招聘效果绝佳，学校方面也很配合，因为给出的待遇国内首屈一指，招聘过程比较顺利。
这年的毕业季，国内另外两家有国资背景的手机企业，也都推出了各自的音乐手机，看外形自然不一样，看功能，只能说与飞达手机一模一样。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飞达手机的销量受到了影响，这是必然的结果。国内品牌底端市场的竞争激烈，高端市场的折叠机竞争更为激烈。
年初飞达手机调整战略，以高端机为主要发力点，投入大量的广告，立足国内市场，与国外几个主要品牌打的有来有回，市场份额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压缩。
这一年的方蛰常驻松江，难得有在媒体抛头露面的时候，还有就是政府方面的一些会议，方蛰能出席的也都出席了，就是不怎么接受采访。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首先是方蛰不喜欢给别人做人生导师，其次是太过出名了，会被人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最后，现在对于方蛰而言是关键时刻，他可不想等将来，智能手机推出较晚，输在了起跑线上，那真是穿越者之耻辱了。
在硬件功能能跟上的前提下，智能手机的制造不是太大的问题，技术方面只要肯花钱，都是能解决的。难题在于软件，围绕着智能手机打造一个软件生态环境，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方蛰告诉研发团队，智能手机的定位是一款能打电话的掌上电脑。硬件无法实现太多功能的情况下，可以适当的减少不必要的功能，但是有个板块不可或缺，一是游戏，而是社交平台，三是影视播放。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板块，方蛰没有告诉手机研发团队，这是最重要的板块，方蛰在事情有重大突破之前，不敢亮出来。
为此，方蛰特意一个电话把云珏叫来，在书房里关上门之后，云珏见他如此严肃，知道事情重大，难得也表情郑重的等着他说话。
点上一支烟的方蛰，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平静了心情后，方蛰才开口道：“此事我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敢跟别人说。”
云珏心头微微一颤，露出期待之色道：“你讲。”
方蛰拿出一张手绘的图片，摆在茶几上道：“这是我对未来智能手机形象的描绘，手机就是一个掌上电脑的目的不难实现，飞达已经生产出平板电脑，并且销量尚可，同时在无线上网技术方面也达到了要求。”
“这些先决条件具备之后，下一步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现在的银行已经可以提供网银服务，这又是一个重要的便捷支付手段。但这并不是便捷支付的终点，真正的便捷支付，在我的脑海里是这样的，不管任何支付，只要用手机上的摄像头扫一下二维码，通过手机直接进行支付。这个在技术上的实现不难，真正的难点是啥，你应该能想到了。”
云珏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头一阵惊涛骇浪，强制镇定微微的点点头：“银行！”
“对，只要走通了银行的关系，双方实现合作双赢，就能实现便捷支付。这方面，我不行。这个事情只能你来做，当然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做，我只是想着你去跟吴明珠谈一下，现在做网络交易平台的时间还来得及，只是具体的模式需要改变一下……。”
两个人在书房里从上午呆到半夜，方蛰给云珏描绘了一个神奇的，但又是触手可及的世界。数字交易的好处很多，一个手机能解决所有消费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也很关键，钱在手机账户的就是数字，花钱的时候不会像拿现金交易那样心疼，这是个很可怕的事情，等到个体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下来后，带来的影响效果已经足够深远了，所以在软件层面，一定要提醒用户，账户里的数字就是钱。
消费可以，但是不要激情消费。
说实话云珏听到不要激情消费这话时，表情是呆滞的。怎么还有这种人？做生意的，不是巴不得钱花的更快么？
方蛰进一步解释：“资本是最没有克制能力的，信用卡时代的日本和韩国，都出现过重大的信用卡危机。类似信用消费这种事情，一定不能泛滥，不然造成的社会后果会非常的严重。银行发信用卡我们管不了，当时网络信用支付这种手段来获取利润，有伤天和。”
“我知道了，你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都能串联起来，我估计你搞智能手机项目时，就想到过所谓的移移动便捷支付了吧？这个事情要做起来，需要的不是一个两个人那么简单的，需要联合很多很多的利益方，才能把事情做起来。”
对于云珏的夸奖，方蛰微笑摇头：“这些东西技术上没难度，就是一层窗户纸，我先人一步想到而已。即便我想不到，最多三五年，就会有别人想到并且去实践。移动便捷支付这种事情，技术成熟了，在先发国家反而很难实现。”
云珏是个内行，所以简单的思考一下后便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没错，首先是互联网人口，单个国家能匹配的国家不多，像美日那种发达国家，消费人口又能匹配的国家，因为信用卡的时期太长了，即便知道移动便捷支付更先进，旧有势力的依旧会阻挠这种新的支付手段。”
“这是必然的，你我都是用过信用卡的，每年都要给银行交信用卡的费用。像运通的卡，如果不是能提供额外的服务，仅限于消费支付本身，与其他形式的支付相比，并没有多少优势。类似的vip卡，无非就是依托提供的服务，打造一个衍生的身份价值。但在我们国家里，庞大的人口基数，移动便捷支付带来的不仅仅是支付本身，而是生活方式的改变，单单安全这一个选项就能改变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未来手机产业规模达到一个基数后，大妈上街买菜都可以手机支付。想想吧，真到了那一天，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云珏闭上眼睛，脑海里描绘了一下图景，突然睁眼后笑道：“科幻，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景象。”
“二维码是日本人发明的，现在的超市里商品上多数印有二维码，但也仅仅如此了，是日本人没想到进一步发挥么？你去过日本就知道，便利店的模式已经深入日本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有一天，在家里用手机就把各种费用交了，便利店里的各种代为收费的服务，还有存在的价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