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佛祖三问
这方空间多大，林肃说不准，只是阴森吓人的很，津铢鹊山石阶上阴气稀薄，藏丹楼阁阴气略重，除非修士，一般人很容易受阴气影响产生幻觉，时间久了，人的身体日渐消瘦，这也就是所谓的“吸阳气”。
然而，和此地相比，藏丹楼阁简直小巫见大巫，阴气之浓郁，前所未见，炼尸人的孤山上百十条人命汇聚的阴气也不及万分之一。
阴气稠密，化气为水滴，不出三百年，一个以黄泉水为根基的泉眼就会在津铢鹊山横空出世。
往生咒念了一遍又一遍，那混浊的阴气好像瞬间净化一般，周身三丈以内，佛光普照，无孔不入的阴气倒灌不曾近身，往生咒的光辉扼杀了一层又一层，只是这才见退，阴气又附骨之蛆地追上来。
度不尽，杀不绝。
善恶值每在阴气净化时增长，每一刻钟大约可添200，林肃心有猎喜，这般速度，念他个一天一夜丝毫不疲倦。
呼！
一阵鬼风骤起，林肃从脚底至脊梁骨再到天灵盖齐齐生寒，一只鬼手从背后偷袭，直抓心脏去。他一个翻滚，反手大金刚拳还击。
一记重拳，鬼手消散。
林肃毛骨悚然，手背上四道抓痕口子青的不寻常，淌出的血水墨绿诡异，百毒不侵、诸邪辟易的易筋经受到压制，以往眨眼功夫就好利索的伤势，这会儿只是颜色稍淡，全无痊愈的预兆。
罗汉拳演了三遍，无往不利的伏虎罗汉法相居然没有去预期的一般显化，眉间上一滴热汗滚下来，林肃不由唏嘘，易筋经真气受到遏抑，法相引导不出，同时失去两大利器，和断失左膀右臂别无两样。
鬼爪瞬间在背后袭击，它似乎热衷于在人身后鬼鬼祟祟地偷袭，这一下，林肃没那么好的运气，那鬼爪出手，他的反应慢了一步，直接在脊椎旁留下触目惊心的抓痕，若再慢一些，心脏都是保不住了。
几番下来，林肃身上的伤口足有四五处，受了感染流淌墨绿鲜血，关键他竟未曾见到鬼手的主人是何凶怪。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一概不知，又怎么能胜？
鬼手拥有疑似瞬间移动的本领，每一次都从不同方向攻击，一击得手就消散，又从另一个方向偷袭，让人防不胜防。
沉重地吐了口气，林肃念起了往生咒，这经文是对付阴魂鬼怪最有效的法子。善恶值尽数加在易筋经上，这门曾经让少林隐瞒数百年的功法初露峥嵘。
如果说往生咒的佛光夺目耀眼，那么易筋经的光就是失却黑暗，它像一颗颗金光闪闪的种子播种在大地上，阴气无不化作灵气散逸。
那鬼手上几粒种子落在上面，一道佛光贯穿了手臂，鬼手主人如野兽般嘶吼，立时隐没入黑暗，兴许是吃了易筋经真气加持下往生咒的暗亏，鬼手没敢出手，也未出现过。
这方世界没有暮鼓晨钟，也没有春夏秋冬，林肃不知往生咒念了多久，口干了，唇裂了，嗓子哑了。
再次睁开眼，一尊万丈大佛端坐，佛光冲天。林肃盘腿坐在大佛前，没了顶上三千烦恼丝，身披袈裟，怀中搂着一只猫咪大的吊睛猛虎，此刻正酣睡。
大佛问:“何为佛？”
林肃答:“普渡众生，恩泽百姓，是为佛。”
大佛问:“何为佛？”
林肃答:“诛邪驱魔，度尽阴祟，是为佛。”
大佛又问:“何为佛？”
林肃答:“居住天桥下，席地而坐，食牛肉饮黄酒，地为床天为被，看朱门狗肉，见饿殍浮尸，是为佛。”
大佛笑曰:“善！”
……
易筋经圆满时，林肃窥见伏虎罗汉面见佛祖的一角，佛祖三问，三种截然不同的回答唯有最后一种得到佛祖称赞，他的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散了吧。”
袖子一挥，阴气避之如蛇蝎，纷纷散去，这空间随即清明。
此地只是一方山洞，灵气稀薄可忽略不计，有一道袍男人负手背对林肃，“小和尚好本领，山洞阴气汇集成溪流，你却只手荡除，贫道佩服。”
“道长客气了。”那双形同枯槁的手，林肃是不会认错，大金刚拳的印子仔细还可见，只是易筋经真气净化的手又重新生长出来。
道人笑道:“小和尚入了贫道闭关洞府，亦是有缘人，可愿听贫道唠叨？”
林肃坐下，“愿闻其详。”
道人转身，面目狰狞的吓人。虽身着道袍，却是阴森恐怖，青面獠牙。他亦盘腿坐在林肃跟前，娓娓道来:“合一观在大劫来临前，其乐融融生活在这座高山上有三十二人，观主太虚真人，弟子七人，徒孙二十四人。”
“某一天，大劫降临，合一观灰飞烟灭，弟子、徒孙无一人幸免，太虚真人也在大劫中陨落，我在洞府中见到了一个魔气腾腾的男人肩扛一具九尺高的尸体上山，他以尸体在山上布下养鬼大阵，截住三十一人的阴魂以温养尸体。”
“那个人远远望了贫道一眼，贫道的躯体就崩溃了。只余魂魄在暗无天日的洞府中游荡，却出不去，久而久之，阴气侵蚀，贫道也就成了这副模样。”
林肃古井无波的开口，“敢问道长在合一观是何身份？”
道人说:“贫道合一观太虚。”
“大劫何在？”
“在此。”
原来，所谓大劫就是太虚真人一手造成的惨剧。太虚真人百年前在龙榜小有名气，虽修道，却不是清净无为的道士，虚名遮眼，他在歧途中越走越远。
某一天，太虚真人得到了一本功法，乃是蕴含道家哲理的高深功法，欣喜之下，他暗暗修炼，和寻常的道家功法入境难、提升更难不同，这功法进境十分迅速，几乎可以说一日千里。
闭关三载，他的功力达到了恐怖的三百年，哪怕当时龙榜榜首都没有他深厚，可是还没发挥余热，他就丧失了心智，亲手杀了山上的弟子徒孙。
随后，那个魔人上山，崩溃了肉身，魂魄囚禁在洞府中，魔人逆转山中灵脉，引阴气灌入洞府。
“那人的眼神我至今都忘不了，沧桑、桀骜、无情，他或许是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
“小和尚，如果有机会击碎贫道的魂魄，贫道生前铸下大错，死后亦不愿助纣为虐，那人以贫道魂魄作棋，殊不知贫道不是谁的棋子。”
第63章 神秘男人
“好！”
道人的面目开始变化，仅剩的一缕理智在扭曲中荡然无存。他本该是这副模样，多年受阴气侵蚀魂魄早已化作厉鬼，易筋经真气的一颗“种子”使他暂时清明，抑制消失了，他也就回归最原始的状态。
一念间，林肃召唤伏虎罗汉法相，一直模糊、虚幻的法相在这一次施展，竟多了几分韵味，凝实起来，有几分沧桑感。
大金刚拳主动出击，一道劲气隔空击中太虚真人化成的厉鬼，达摩掌正欲衔接上时，太虚真人咻的一下消失。
挺拔的身体立在洞府中央，林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太虚真人，你的手段确实诡异莫测，一个闪烁就无影无踪，我都以为你道行通天，能打碎虚空来去自如呢。”
仰起头颅，望了望山洞顶，掩住眼睛耸肩笑出声，“初入少林时，授课的老和尚就对我们说，世间万般皆虚妄，神是虚妄，佛是虚妄，仙也是虚妄。当我不相信眼睛的视觉，你也是虚妄。鬼最会迷惑双眼，你的瞬间移动其实只是粗糙的障眼法，而我，找到了规律。”
叭！
鬼手这一次偷袭失算了，把太虚真人的手抓紧，然而，下一秒依然故技重施，消失。
林肃失笑，“果然只是凭感觉偷袭，没有智慧的厉鬼，我说了，你的规律我已摸清，你不可能会有迷惑我的机会。”
维持抓住鬼手的动作，左手施展大金刚拳同时配合伏虎罗汉法相金刚杵一击，拳劲洞穿三尺虚空，那金刚杵则击在太虚真人先前所在地方头颅的位置，人和法相保持相对诡异的姿势。
不多时，一缕烟雾轮廓亮了一下，厉鬼的前额和胸口开了个大洞，手腕依然抓在手中。林肃轻道:“所谓障眼法，都是骗小孩的把戏，你能瞒得住我的眼睛，却瞒不住我的心。”
太虚真人露出解脱的笑容，手指一指，一点亮光融入林肃的脑海。
林肃单手行礼，铜钵罩下来，厉鬼跟着佛光吸入铜钵。
这时，天地仿佛静止。
他的余光瞥见一个肩托黝黑棺椁的男人，就那么一瞬间，凝聚的伏虎罗汉法相支离破碎，吸收了太虚真人的铜钵轻易被他抓在手上，轻轻的一抓，太虚真人就入了他的棺椁。
“笼中鸟，瓮中鳖，魂飞魄散对于蝼蚁来说，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林肃仿佛不存在，收取厉鬼，那个男人一步横跨，直至不见。须臾间晴空霹雳，洞府又回到了死寂的场景。
仰头喷溅一大口血，伏虎罗汉法相化作星光飞入林肃的心脏，太虚真人说的那个男人真的出现了，惊鸿一瞥，惊艳、绝巅、不可匹敌。
在他面前，林肃是多么卑微渺小，无论功力多高深莫测，都只是蝼蚁，或者蝼蚁都算不上。
“特么的！”林肃咬牙一脚踏出大坑，急忙跟了出去。
津铢鹊山合一观的天空缺少了什么东西。
“养鬼大阵！”林肃惊悚地叫道，合一观的养鬼大阵撤走了。根据太虚真人所说，养鬼大阵以一人的尸体为阵眼，那男人拔去了阵眼。
这才是最糟糕的事。
养鬼大阵是滋养鬼魂的法阵，同时也禁锢鬼魂的活动范围，颇有画地为牢的意思。法阵一破，鬼魂岂会安生？
安阳郡的高手九成以上都进来，如果这时候跑出去一只……
不堪设想！
合一观中所有人在刹那间，无论是在藏丹楼阁还是功法殿，亦或者其他地方寻觅宝藏的人，全都视野一变，皆来到合一观大门口。
合一观的真容也显示在众人面前，哪有什么小空间、小世界，有的只是一座供奉三清的庙宇，边上一座破烂的藏丹楼阁和功法殿，再无其他东西。
众人一哄而上，将道观翻了个底朝天。
陈凤舞他们和林肃站在原地，见到林肃立马放弃淑女仪态跑过来，“咦，林财迷，这可不像你的风格，竟然没有跟着冲进去，你很可疑啊，是不是给阴魂附身了？”
林肃拍掉陈凤舞突如其来的“咸猪手”，没好气地说:“一边去，在下头顶佛光，脚踏祥云，左手托净世铜钵，右手持金刚降魔杵，口含杨枝甘露，阴魂附你身我都没事。”
陈凤舞咯咯地笑弯了腰，“你说的什么不伦不类东西，不似观自在菩萨，也不似说书人口中的法海。”
陆天有些意动，眼热地看着众人，他也心动了，万一机缘来了呢？
林肃直入主题地问:“你们可过到阴魂？”
“你不是超度了好些藏在丹药里的阴魂嘛？”陈凤舞翻了个白眼。
“除了那些呢？”
“没了，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阴魂，你别操心了。”
林肃一眉皱川，怎么可能没有阴魂。养鬼大阵的用途就是用于养鬼，无论调皮捣蛋鬼还是隐藏在丹药中的阴魂，都是常年累月于阴气中诞生的小鬼，真正恐怖的是太虚真人座下徒子徒孙。受阴气滋养百余年，岂是小鬼可比。
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语成箴。
“先回郡城。”林肃急急忙忙跑出津铢鹊山，刚出山门，他的脚顿了顿。
山门前胳膊、大腿、手掌、小腿横七竖八地散在地上，零零散散的拼凑不成完整的尸体，在不远处的冰冷地上，林肃见到了一个熟人，阵法老翁，他现在只剩一颗头颅。
陈凤舞奔跑下来，气呼呼地说:“林肃，你……啊！”
“来晚了一步。”林肃沾了一滴血，“血未干，还有温度。”
陈凤舞惊魂未定，抱着林肃的胳膊，“别过去好不好？”
林肃没有正面回答，对陆天说:“陆队长，麻烦你送凤舞小姐和陈骁少爷回去，通知郡守大人，安阳郡要乱了。”
“我不回去……”
回应她的是一记手刀。
不可否认，林肃还是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行动起来更方便。
追踪着血迹，向着鲜血的方向而去。
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以为噬魂教不会错过合一观，养鬼大阵中厉鬼数十，小鬼无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噬魂教并没有登场，反而出现了一个不可控制的角色。
那个人的身份扑朔迷离，他从未感受过同样的气势，少林老僧智武和他一比，简直弱爆了。
血迹越来越明显，拖拽的痕迹鲜血成一条小道，前边更有人狂笑，“小娘们挺硬气，加快步伐，这样的魂魄才是上品。”
“咦，那是什么东西……”
轰！
“噬魂教的魔修都该死。”
第64章 弱小是原罪
亲手击毙嬉笑中夺人性命的噬魂教魔修，那不似人形的妇女嘴巴动了动，林肃俯下身听，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妇女一命呜呼。
林肃捏紧拳头。
噬魂教提人魂魄的事他早有耳闻，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为的是人死后胸中一口怨气，怨气越深，魂魄越厉害，生前怨气冲天，死后化作厉鬼的几率极大。
阵法师共11人，除了老翁和妇女确定死亡，其他人不见踪影，也就是说，噬魂教的魔修还有另一批甚至好几批人。
林肃追上连杀二十几人，却在追踪中年人时发现从合一观潜逃的七只厉鬼，此刻和噬魂教一高手斗的如火如荼。
那魔修眉一挑，放肆大笑道:“老子今天行大运了，刚拘了一怨气不小的魂魄，又来了七只厉鬼和一个实力不错的小子，大收获。”
一记耳光扇飞魔修，林肃剑眉不展，叱问:“噬魂教其他人在哪儿？”
那魔修猖狂笑道，“哈哈，老子知道，可是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杀了老子，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们。”
当一个人越以为拿捏住他人软肋时，越接近癫狂，这个人也离死亡越近。
林肃一步步逼近，“如此，你就没必要活着了。”
魔修惊骇失色，凝视着朝额头轰来的拳头，瞳孔睁大，他怎么敢杀我？他一点不在乎那些人吗？
杀了人，林肃风轻云淡望了望合一观七厉鬼，“你们一起吗？”
他的意思是往生咒一齐同魔修收集的魂魄超度。
为首的厉鬼说:“不了，恩师对我们情深似海，如果他的仇我们都不报，枉为弟子。”
“他的仇，你们报不了。”林肃无情地打击，那人的实力超越他太多，暂时不知深浅，这七人想报仇，难于登天，也许找一个乱葬岗修炼千年才有几分希望，可是，那人还活着吗？
“如果你们信的过在下，太虚真人的仇，我替你们报。”林肃坚毅地说。
七厉鬼竟然没有一个有异议，皆拱手作揖，弯腰道谢:“合一观太虚真人座下七徒多谢少侠。”
林肃疑惑，“你们难道不怀疑林某会不会将这番话放心上？”
众厉鬼闻言莞尔，指了指林肃眉骨，“师尊把合一观传承交托给你，如果我们在世，当称一声掌教大师兄，师尊都可信得过，我们如何不能信？”
林肃却不知他的眉心有一点朱砂微亮。
……
丁九喜滋滋地抱着合一观的护山大阵阵盘一瘸一拐走出津铢鹊山，虽然受了些伤，心里却很满足。阵法师和炼器师、炼丹师齐名，然而他为外人所知全依赖阵法团的其他人，这下弄回了阵盘，该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笑容陡然静止，手中的阵盘砸地，丁九的大脑好像被人用铁锤撞了一下，结义大哥的头颅死不瞑目地在地上滚动，丁九瘫坐在在血红的土地，那是老翁鲜血染红的。
“怎，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丁九失魂落魄，眼角不由自主流下眼泪，咸涩的，大脑停止工作一样，他久久动不了。
“丧尽天良，哪个狗杂碎下的黑手，连手无缚鸡之力的阵法师也不放过。”
“他奶奶的，让老子晓得哪个玩意儿动的手，老子活扒了他的皮。”
愤怒的大有人在，当然少不了冷嘲热讽。
“遭报应了吧，一个破阵名额百两银子，老天都看不下了。”
当然，说这话的人立马遭到群起而攻之，吓的他连滚带爬灰溜溜地逃了。
林肃扛着老翁等六人的尸体，肩一颠，七具尸体一一整齐摆在一块。丁九嘶吼着撕扯林肃胸前的布料，声嘶力竭地吼叫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有能力救人为什么不救，为什么不救救他们？”
脚步一晃，抓住丁九的手腕轻轻一翻，丁九整个人趴在尸体前，鲜红的血水浸湿半边脸颊，林肃冷漠的低头，“弱小是原罪，正因为他们不够强大，所以横死，因为你不够强大，所以只配懦弱地活着。”
“啊～”
“啊～”
“啊～”
丁九哭出两行血泪，跪在结义哥哥、姐姐尸体前哀嚎，他的痛哭引很多人同情，十二人结义，七死四失踪，仅剩丁九苟活于世，这份痛苦宛如刀割。
心一软，人们纷纷指责林肃冷血无情，对失去至亲的人也如此冷漠，简直就是野兽。
严狮高煌等六扇门的人见林肃千夫所指，那些关系并不太近的人往后退入人群，倒是高煌和严狮二人顶着风口浪尖站出来，“林兄弟，这是怎么个回事？”
“噬魂教。”林肃说出三个字，顿时让二人头晕目眩，先是黄泉魔宗，再到噬魂教，左道九教一下子在安阳郡出现俩，干脆炸了郡城好了。
盯着丁九看了许久，林肃深呼吸把心里的火气呼出，“眼泪报不了仇，如果想找回其他四人的魂魄，我在雅园等你。”
离开时细雨绵绵，回到雅园已是大雨滂沱。
“呔，看剑。”门角传出一声柔声柔气的提醒，小抓着木剑跳出来施展她已掌握的长风剑第一式风起云涌。
她经常出其不意的一剑正中林肃心窝，小一下雀跃跳起来，“耶，命中了，我再也不是哥哥的累赘，以后也可以跟着哥哥出去惩奸除恶了。”
林肃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大门，一口血喷出，人昏倒过去。
“哥哥，你怎么了？”小丢下木剑急忙搀扶，眼睛红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哥哥，哥哥，小错了，小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呜呜！”
忠伯听到小的哭声，召唤几个强壮的家丁把林肃抬回房间，请来安阳郡最好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最后惊动了郡守陈守礼和大小姐陈凤舞。
法相是天魂的衍生，伏虎罗汉法相破碎，林肃天魂受创，吊着一口气，人也有意识，可怎么都醒不过来，就像个活死人似的。
识海里有一枚黄豆大的天蓝色种子，有个模糊的人影重复不断地修炼功法、武学，足足三遍才停止，停止的一刻，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视线里的场景惊涛骇浪地翻涌着，整整一刻钟才正常，小趴在床边熟睡。
小感受到的动静，抹了抹惺忪眼珠，高兴地抱着林肃胸膛大哭，“哥哥，他们都说你不要小了，呜呜……”
“傻姑娘。”林肃轻擦拭小眼角的泪珠，笑道:“哥哥怎么会不要小，你是哥哥的妹妹，哥哥会一辈子保护小。”
第65章 问虚剑诀
小哭哭啼啼的实在梨花带雨，好不容易哄她开怀，忠伯这时领了一位大夫入屋，替他全身检查，大夫惊讶地表示从没见过这么生机盎然的人，昨天脉象微弱如深谷落雪，今日如暮鼓晨钟。
大夫提着药箱走了，忠伯娓娓道来雅园里发生的些许事情，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了，你回来的第二天清晨，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跪在门口，问他什么也不说，已经跪了三天，此事……”
忠伯一说，林肃立刻就知道那人是谁，除了丁九，别无他人。
“请他入来。”
林肃曾对丁九说，想报仇来雅园，可是他一回到雅园就昏厥过去，倒是晾了丁九几天，如今清醒，正好把这个承诺补上。
忠伯称是，不急不慢地去请人。
林肃挑了挑小下巴，问道:“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练剑？”
小扭捏地说:“小不是担心哥哥嘛，这几天都没有心思练剑。”
说着，她的话音越来越小。
“明天补上。”
丁九入来，瞪大了眼珠子定格在小身上，不敢相信，这个小女孩的功力竟然和他相差不多。他已15岁，这个小女孩才多大？
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脚步虚浮，丁九跪在门口三天两夜，病态的吓人。
“你想报仇？”
丁九点头。
“你的资质很差，穷极一生也许都不会有太大成就。”林肃道。
丁九跪下说:“丁九烂命一条，如果不是大哥把我捡回家，早被山上恶狗分食，丁九只求报仇，请林少侠帮我。”
林肃眼帘一动，“让你来雅园就是给你一线希望。阵法师出自道家，既然如此，我也传你一部道家功法秘笈。”
拿着一本书籍递给丁九，他说:“你暂且在雅园住下，林某时时考验你的进度，记住，此功法切勿另传他人。”
“多谢……”
林肃传他的那部功法正是《巽风十二卷》，是合一观的基础功法，兴许是山风作乱，才将这本秘笈吹出，让那猎人白白捡了个便宜。
林肃召唤光幕。
姓名:林肃
功力:127年
先天功:大成（1/1000）
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小成（3/1000）
问虚剑诀:入门（1/30）
巽风十二卷:入门（1/10）
大金刚拳:大成（15/1000）
达摩掌:大成（9/1000）
长生剑法:入门（1/10）
凌虚剑步:入门（1/10）
少林炼丹术:小成（1/700）
金钟罩（可进阶）
善恶值:4762
太虚真人的传承有基础功法《巽风十二卷》，核心功法《问虚剑诀》，武学《长生剑法》，身法《凌虚剑步》，这才是一个门派的底蕴，从功法到武学再到身法，应有尽有。
圆满的易筋经只提升了十年功力，在功法中应当是少数，善恶值不多不少，以林肃的计划，功法首先考虑先天功，武学则是大金刚拳和达摩掌，剩余的可进阶金钟罩或者龙象般若功。
可谁能想到太虚真人的传承里竟然出现了《问虚剑诀》，他所遇到的第三本起始熟练度超过10的功法，打乱了他的计划。
沉思良久，他到底是没选择修炼问虚剑诀，这功法不差，只是道家的功法、武学绵绵无极，和他修炼的龙象般若功恰恰不同，一个糙汉子舞软绵绵的剑法，真是受不了。
先天功首先升级，这门道家功法直到大成也没显露出不凡，然而道家功法讲究沉稳，所以他打算试一试全真教的基础功法有何了不起。
先天功一圆满，立刻和罗汉拳一样石沉大海，林肃的功力顺势达到157年，足足提了三十年。大金刚拳和达摩掌达到圆满，一共给他增加十年功力，林肃这一身功力就是一些老前辈也咋舌。
纠结一刻钟，本着贪多嚼不烂的原则，林肃升级了龙象般若功，又把少林炼丹术升级至大成。
……
林肃在视察小功课时，无意间观察到教她识字的先生隐隐有着真气波动，皱了皱眉，此人生的俊俏，却如何干的偷鸡摸狗的勾当，偷学巽风十二卷，这在门派中可是大忌。
他一过去，小立刻兴奋地跳起来，“哥哥！”
生生把她按在椅子上，这小丫头就会钻空子偷懒，一点不安分。
林肃笑问:“刘先生，小可还安生？”
刘先生说:“小姑娘总会有点稚气，调皮在所难免，但她的聪明伶俐是刘某生平仅见少有的几个天赋绝佳的人，区区一月，常见文字记的娴熟。”
闻言，小在那边仰起小脑袋很自豪。
林肃伸出手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在雅园中闲逛，“小有如此本领，刘先生功不可没。刘先生依稀是郑老学堂的门生，不知是否？”
刘先生道:“刘某年少时在郑老学堂念过几年书，郑老乃在下启蒙老师，若深究下来，确实算是郑老学堂门生。”
林肃从袖袍里掏出一本书籍，道:“刘先生的教育之恩，林某实在感激，见先生丹田中隐隐真气流动，猜测先生是对江湖感兴趣的，这本功法乃在下偶然所得，请先生笑纳。”
刘先生身躯一颤，那书面上工整写着“巽风十二卷”五个字。他慌忙的说:“林公子，这，这……”
林肃将书籍塞到他手里，轻声说道:“郑老学识渊博，名闻天下，刘先生莫污了郑老的名声才是。”
刘先生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各个门派对功法从来都是敝帚自珍，哪有像林肃这般大方。他在偷学巽风十二卷时就想过被发现以后会受怎样的惩罚，却从未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丁九的勤奋程度就连林肃都比不上，听下人说，丁九一整天除了进食和上厕所，几乎都沉浸在修炼巽风十二卷上，已经半个月没洗澡，臭烘烘的，下人闻了都受不了。
他突然想起陈守礼托人请他调查一件事，二话不说把丁九拉了出来，“你去清洗一下，等下和我出一趟门。”
丁九道:“巽风十二卷才入门，我还需要更多时间去修炼……”
“修炼个屁。”林肃指着他鼻子骂，“你是在修炼吗？你这是作践自己。我告诉你丁九，顶多一年半载，你的身体先承受不住，还报个鬼的仇，你的那些哥哥、姐姐泉下有知，知道你这么玩，准跳上来掐死你。”
丁九刚想说什么，林肃恼怒道:“别嗦，今天的事和魔修有关。”
一听到这，丁九重重地颔首，跑去冲了个澡，他活着的意义是为了给结义的十一人报仇，和魔修有关的他都不会放过。
第66章 解毒
稷水河畔一个村子的人身中剧毒，半个村子的人遭殃，官府查不到有用的信息，于是派人通知林肃。本来这件事不在六扇门的管辖范围，可经医师检测水质，发现其中含有多种成分的剧毒，蛇、蝎、蜈、蟾、蛛，几乎能想到名字的毒虫都在里面。
剧毒污染河水，林肃首先联想到是不是哪个坏心思的江湖中人捣鬼，听到官府的报告，他隐隐感觉中毒事件和六扇门围剿黄泉魔宗脱不开干系。
当时的蛇翁、蝎婆、官上墨、柯云天以及好几个叫不上名字的魔修皆是使毒高手，江湖好手都吃不消那剧毒，更何况普通人。
领着丁九在那小河巡查，果真从洞口往下一截浅河中寻到几十根毒针，是官上墨和柯云天施展毒针时不慎掉入河水中，村民误饮河水导致毒发身亡。
来回巡查了三遍，确认这一段没有毒针，林肃才稍微松了口气，解开包裹，撒下好几瓶白色粉末，粉末溶于水，顷刻间变成无色无味。
丁九帮忙着做完这一切，疑惑地问道:“林公子，你不是说这次行动和魔修有关吗？怎么……”
林肃夹着一根毒针晃了晃，“这可不就是和魔修有关的东西嘛，黄泉魔宗的魔修在此地遗留下无数毒针，正因为如此数十人横遭祸害。那些死去的人家属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报仇是你的使命，救人也是你的职责，因为你继承了我的功法才踏入江湖武林。”
丁九动摇了冷漠的态度，他一心沉醉在复仇中不可自拔，对外界毫不关心，听到半村人死亡也没有任何同情，这本就是入魔的一种，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多谢林公子开导。”
林肃满意道:“你能醒悟就好。”
他正欣慰，光秃秃的树林中跑出许多身着粗布麻衣的黝黑村民，“好啊，终于抓住你们了，敢在我们喝水的河里投毒，抓他们去见官。”
闻言，林肃先一愣，刚才劝说丁九太投入，没注意到村民突然到来，失策，有失高人风范。旋即举手向他们解释，“老乡，误会了，我们是来给小河清理剧毒的大夫，不是投毒的人。”
“废什么话，二壮，抓人。”一大票舞着镰刀、锄头、扁担、钉耙的村民步步逼近，武器架在二人脖子上，那最近的大个子拉出一根拇指粗的草绳走过来，丁九刚欲动，林肃就制止了他，示意他别动。
一众村民把二人捆的严严实实往村子里送，有个腿脚轻快的人飞快跑去报官。
村子十分朴素，本该是和睦融洽的村庄，几十具尸体摆在村口，隔了二三丈，又是十几形同死尸的活人满面紫黑，若非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估计没人把他们当成活人。
有个瘦小的青年抹着眼泪踹了丁九一脚，厉色怒骂道:“瞧瞧你们干的好事，满意了吧。咱们村子一下死了三十七人，还有十六人也活不成了，都是你们作的孽。”
那边守在尸体边的人情绪激动起来，怒气冲冲地要上来揍人，幸好一个白胡子的村长拦住了他们，“住手，住手，都是命数啊。他们的生死由官府定，咱们不能打死了人，不然就是大罪。”
“村长，他们该死啊，咱们村子都快让他们祸害了，打死了他们责任我来扛。”
老人颤着说:“不能，要讲律法，不能莽撞。”
一众人恳求，老人硬是不松口，看得出来他是有原则的人。
林肃望着躺在地上发黑发臭的尸体，问丁九道:“看到他们，你是不是有种熟悉？他们和你的结义哥哥都是一样，那些哭喊的村民，何尝不是你当初在我面前哭哭嚷嚷的模样？”
丁九低下头，隐约愧疚深深生长，随即目光凌厉地说:“林公子，丁九知道了，丁九一定不让仇恨蒙蔽眼睛。”
林肃点头，对身边那个捉拿他的村民头领说:“这位大哥，我那包裹里有一瓶白色药粉，你帮个忙冲水倒进中毒村民嘴里。”
那人无动于衷，直直矗立。
林肃又道:“你看那几人都那模样了，最多不超过一刻钟就会归西，何不试一试药粉，也许能救人呢。”
几人一合计，反正是没救了，试一试也无妨，兴许这人良心发现，给他们的是解药呢。
“老实点，别动歪脑筋。”瘦小青年分别在林肃和丁九屁股踹一脚，翻弄包裹，拿出一瓶盛满白色粉末的瓶子，故弄玄虚地嗅一口，反复和林肃确认才叫人弄来一罐清水，将粉末倒下去一半。
“多了，可以兑成两罐。”林肃在一旁指点。
青年置若罔闻，舀了一汤匙往死气最重的人口里送，一连送了三勺，林肃叫停他才罢手。
这个人中毒之深，在纯朴的村民眼中早已半截身体埋进土里，除非有仙丹，否则谁也无力回天。
可就是这么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短短一盏茶，紫黑的气色淡了，气若游丝的呼吸也雄浑许多，村民们大喜过望，给其他村民喂了罐子里的水。
青年见村民一个个好转，顿时松气，颇有喜气地对林肃仰鼻，“你这人心地虽然不算善良，但贵在懂迷途知返，当然，这并不能抵消你做错的事。”
林肃苦笑，这些人怎么就不信他说的话呢。
等了半个时辰，第一个人清醒，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那些尚有一口气的人全部清醒，只是眼睛眩晕，鼻子流血，也性命之忧。
没多久，官差来了。
村民简单讲述所见的事，那官差皱眉指着林肃鼻子骂:“村子里多是孤寡老人，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就不怕报应吗？”
林肃道:“这位大人，你们误会了，我们是来调查并且解决中毒案件的，真的不是凶手。”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误会你了？”官差睁大眼睛。
林肃不由郁闷，为啥他说的都没人相信？手一使力？挣断草绳，吓的众人大退，旋即他掏出一块令牌，扔给官差，道:“我们的确不是凶手。”
“大，大人！”官差手上的令牌都快吓掉了，立刻点头哈腰送上令牌，那踹了林肃屁股的青年嘟囔道:“你们也是官差啊，怎么不早说。”
林肃无语，我说了，你信了吗？
第67章 一滴蛟龙血
林肃在村子里小住一天，指导村民焚烧含有剧毒的尸体，以免土葬导致剧毒重新渗入土壤，造成其他村民的伤亡。
二人离开村子，丁九有些心神恍惚，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在雅园歇了几天，忠伯领林肃的母亲来报，“少爷，夫人来了。”
“母亲来了？”林肃惊喜，没想到母亲竟会离开安阳县来到这儿寻他。可转念一想，母亲自幼守持女子风俗，即便和父亲成亲也甚少在外抛头露面，难道安阳县林家出事了？
“小，今天暂停一天修炼。”
小侧着脑袋问:“哥哥，你今天生病了吗？净说胡话。”
林肃气的脸色发黑，小丫头不识好人心，好心好意领你去见母亲，你却这般评价你哥哥，算了，不和小娃娃一般计较。
拽着小的小手去见岳氏，小是拒绝的，她深感其中有“阴谋诡计”，挣扎的厉害，但在听说了只是见素未谋面的“母亲”，所以安静下来了，表现出对岳氏很感兴趣的样子。
客厅雍容典雅的妇人端坐在次席，林肃进去先行了个跪拜的大礼，“见过母亲，许久未见，母亲大人愈发容光焕发。”
“贫嘴。”岳氏笑容堆满略带皱纹的脸，以往她在家时常置气，别人都说她儿子如何体弱多病，如何不堪，甚至拿林清泉的那几个儿女作比较，如今这一对比，林清泉家几个孩子加起来都不及肃儿一分，尤其听闻肃儿在安阳郡城的风光事，一时嗫嚅消失，惊掉一众人下巴。
林肃大大咧咧地牵着小的手坐在岳氏的旁侧，小清脆地叫了声娘，吓的岳氏如坐针毡，肃儿，你别吓娘亲，她还只是个孩子。
大概是读懂了母亲的惊讶，林肃连忙解释，今天是怎么了，五行缺心眼？
岳氏对这么一个柔弱水灵的女儿十分喜爱，听说小的遭遇，当即抱着她宽慰道:“小别伤心，以后我就是你娘，林肃敢欺负你告诉娘，我把他耳朵拧下来。”
小眯着眼睛笑着重重点头，林肃感觉她的笑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是错觉吗？
岳氏揉着小的秀发宠溺地道:“后天外公七十大寿，你们和我去奉阳郡给他老人家祝寿吧。”
“外公大寿？”
奉阳郡岳氏是个大族，林肃的爷爷还在世时都没法和这个家族相比，他的母亲嫁给林清流算是下嫁。当时没人看好这桩姻缘，就连林肃的外公也不同意，因为这事老爷子几乎和她断绝关系，就算后来关系缓和了，也十分不待见林清流，就连老爷子的几个儿子同样如此。
记忆中，林肃去过两次奉阳郡，可对外公没有太多印象，唯一能记得住的就是大舅舅家那个和他玩的好的女儿，他的表姐。
岳老爷子是江湖豪强，以武发家，在奉阳郡名气不小，这是林肃对外公的全部认识。
“外公过寿，寿礼该认真挑选一番。”时间不充裕，林肃为寿礼的事烦的焦头烂额，能拿的出手的估计就只有百草丹，外公是江湖人士，所以这丹药对他来说效果是有的。
可问题是现在炼丹也来不及，安阳郡到奉阳郡的距离很远，就算今天启程寿诞当天清晨能抵达，如果炼制百草丹，就误了时辰。
岳氏道:“寿礼不寿礼的你外公不在乎，人到心意自然就到了。”
话虽如此，空手而来外公或许不会说什么，但那几个舅舅心里总归轻视。
启程奉阳郡刻不容缓，小也跟着，翠玉蛇盘在手腕上如同一个翠绿的手镯，这东西可比三针异魔蝎好养活多了，饿了就在院子里捕捉五毒，自给自足。再看三针异魔蝎，一颗价值连城的紫烟果下肚，仍没给他好脸色。
……
一辆马车徐徐驶入奉阳郡城，外在城门口缴纳了三百两入城费才获准通行，感知捕捉到奉阳郡城里众多不弱的真气波动，林肃不由感慨，不愧是“武郡”，奉阳武道昌盛非安阳可媲美。
舟车劳顿的岳氏在酒楼歇脚，换洗了酸臭的衣裳，在酒楼中歇息了一下，“肃儿，奉阳郡繁华，你先去走动走动，宴会一般在正午才会迎客，去早了就算失礼。”
林肃点头，“我去商铺转转，外公的寿诞没有寿礼实在讲不过去。”
拉了个人门路，林肃直奔奉阳郡城最大的交易场天一楼。
“好气派的楼阁。”
天一楼的两侧十二个侍女排成列迎客，雪地柏松作顶梁柱，共十根，每一根都有着八百年以上的年份，整栋楼以名贵的陈年乌木建设，没入楼中，就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头上的牌匾是正宗天外陨铁，那大气的三个大字一看就知出自名家之手。
“欢迎光临。”
一个粉嫩白皙的少女走出一步，给林肃引路，问:“不知客官需要点什么？”
林肃说:“一份送长辈的寿礼。”
“请跟我来。”
少女把林肃领到二楼，“客官请看，那是今年三月玉雕大师黎问大师新出品的福如东海摆件，那一件同样是黎问大师的作品寿比南山。”
两尊玉雕作为寿礼是很合适的，如果是一般商贾世家长辈，估计心意是够了，可外公是江湖人士，送这样的玩意儿显得很粗俗。
“我的长辈是江湖中人。”林肃补充一个条件。
少女会意，请林肃往旁边去，“六百年玄冰参，出自常年冰封雪冻的极北之地，有增强功力、冲破桎梏的功效。”
“紫焱草，生于熔浆旁的天地灵药，有淬炼真气的功效。”
“……”
林肃的眼睛瞥见一块火红的晶石，心脏突兀地跳动一下，一缕龙象般若功真气和晶石交汇，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条额生独角，腹下四爪的白蛟，蛟龙仰天咆哮，一道剑光飞来，蛟龙断成两截，一滴血滴入一枚水晶，经沧海桑田的变化，成为现在的样子。
上古蛟龙的一滴血？
他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这滴血有着一缕白蛟的记忆，价值不可估量，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问:“那块晶石是什么？”
少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笑容渐渐收敛，没感情地说:“那是一枚火山岩晶，同紫焱草一块发现的，价值不高，不适合作寿礼。”
林肃却道:“拿下来。”
捧在手上，真气灌入火山岩晶中，那一幕画面在脑海里重复播放，他单手抬了抬晶石，突然一只手轻轻按在晶石上。
“这块火山岩晶，本少爷买了。”
第68章 受阻
林肃叹气，小时候在说书先生那儿听故事，主角办什么事总有人上窜下跳，这种人叫作打酱油，每一个故事里基本不到三句台词就谢幕，不是让主角宰了，起码也废了。
只是没想到，这种老梗老桥段应在他身上，竟也十分难受。
那一只手的主人是个青年，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像个姑娘，左手搂着个搔首弄姿的美女，一眼货，正儿八经的花花公子。
青年抱着美女亲了一口，没再留意林肃，朝给林肃引路的少女挑眉，“这玩意儿本公子看上了，你给包起来，少不了你的一份。”
少女忙道:“是，奴家这就给少爷包好。”
青年压在火山岩晶上的手撤去，少女抓去却扑了个空，后者愠怒地黛眉微蹙，“公子这是何意？”
林肃先瞥了瞥少女，旋即目光盯在青年身上，淡淡说道:“火山岩晶在林某手中，断是不可能轻易易人，这位兄台如果需要，那就选另一块吧。”
少女道:“这是天一楼的商品，何时成了公子的东西，天一楼的规矩……”
“规矩是你们的，你处理不了，就请能作主的人来吧。”林肃轻描淡写的说，蛟龙乃上古异兽中的霸主，绝迹数千年，遇到一滴血是运气，这辈子还不知能不能遇到第二滴，让他拱手让人，那是绝不可能。
“有趣。”青年挑逗着怀里的美女，慵懒的目光正视着林肃，“你不认识我，阁下不是奉阳郡的人吧？”
林肃耸耸肩，“兄台莫不是想说你是奉阳郡哪个大家族的少爷或者大人物的孙子？”
青年脸皮抖了抖，听林肃讽刺的语气，果断住口，倒是他怀里的美女不依不饶，“乡巴佬，你怎么做事的，让一个旮旯犄角的土包子随便上天一楼二楼，天一楼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松散了？”
林肃倒也老油条，往那中央的椅子一坐，“让你们管事的出来吧，你做不了主，也没资格替谁做主。”
闻言，青年甩甩手，“算了，区区一件摆件，让给你好了。宝贝，咱们上三楼，二楼没什么好东西。”
“好，听你的。”
林肃松了口气，幸好这人主动放弃了，否则争下来还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那少女哼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林肃真无语，你拍马屁就拍马屁，拿我看上的东西奉承别人，真有你的。小小的侍女就算马屁拍的再响，就能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你的春秋大梦。
天一楼里几乎都是为江湖人士提供的商品，可能作寿礼的却稀少，总不能拿着一把剑去祝寿吧，知道的当你贺寿，不知道的当你砸场子呢。
挑了一番，林肃高价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两座摆件。
时值正午，岳氏退了房间，经几次绕拐，来到岳家府邸。门口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守护，两扇大门皆精金所铸，气派。
精金是铸兵器的好材料，林肃手中关押三针异魔蝎的机关筒就是精金，这种金属不算很罕见，却是官府严格把控的军需物资，没有点关系真不可能拿到。
“哟，王老爷也来了，您请。”
“马老爷子，身体硬朗啊，请进请进。”
“许大侠，听说您前几天功力大进，名不虚传，快请。”
岳氏摸了摸小的头，笑着说:“外公在奉阳郡名望很高，他的寿宴不仅郡城家族派人参加，就连一些外地的也会来，迎客的那位是你们的大舅舅岳天龙。”
岳氏一上去，两个下人立刻拦住三人的路，“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祝寿的。”岳氏说。
“请帖呢？”
“没有请帖，可我们是……”
下人却驱赶，道:“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赶快出去，别玷污了岳府的门口。”
林肃怒了，这些个下人真不识好歹，他们穿的是特意定制的新衣，料子虽说不算名贵，可怎么也算不上叫花子，“会不会好好说话？”
那下人嗤笑道:“嗤，今天岳老爷子大寿，什么牛头马面也来祝寿，你以为老爷子是大善人吗，什么人都能见，快走快走，别等我们驱赶。”
岳天龙的目光瞥向这边一瞬，然后很快收了回去，却没有过来解围，反而继续招待其他人，显然是见到岳氏了。
林肃更怒了，岳天龙不认识他情有可原，毕竟加起来也没见过几次，可他的母亲从小在岳府长大，几十年兄妹情，如果这都不认识，未免说不过去。
一些进去的人眼神怪异地盯着林肃三人，是嫌弃，轻视，他们把三人当成骗吃骗喝的乞丐。
林肃的脚一挪，岳氏就拉住他的手，轻声道:“肃儿，今天你外公大寿。”
那两个下人看见林肃眼睛里的怒火，更挺直了胸膛，“怎么着，还想在岳府门口闹事？你来试试。”
这时岳府门口来了一辆马车。
“大伯，我回来了。”
马车上下来一青年，兴致勃勃地给岳天龙行礼。
岳天龙乐呵呵地说:“听说一大早你就出去挑寿礼了，这么高兴，看来寿礼很让你满意。”
“那是……”青年往这边看过来，见到林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又看到一旁不作声的岳氏，立刻小跑过来，“姑姑，您怎么来了，爷爷念叨你好几次了，知道您回来，他肯定高兴坏了。”
那两个下人听青年这么叫，脸色苍白，他们把老爷子的女儿拦在门口，要是叫老爷子知道，这是留不住他们了呀。
岳天龙这会儿不能装死了，悠哉悠哉地走过来，道:“原来是四妹啊，你回来怎么不和大哥先打声招呼，你们怎么办事的，不知道这是老夫的亲妹妹吗？”
岳氏笑呵呵地道:“大哥莫责怪他们，这事是小妹忘了。今天是父亲寿诞，不宜大动肝火。肃儿，小，快来见见你们舅舅。”
“舅舅。”二人不咸不淡叫了声舅舅。
“好，都这么大了。”岳天龙的回答很敷衍，说明他对林肃母亲的事并不上心，以至于连她有几个孩子都忘的一干二净。
岳氏又介绍了青年，“这是你们表哥岳书羿，他是你们二舅舅岳天虎的大儿子。”
岳书羿笑眯眯地盯着林肃，怪声怪气道:“哟，原来是林肃表弟，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那会儿你才两三岁，记不记得？”
他说的事无从考证。
第69章 贺寿
入了大门厅堂，三人看见端坐在高堂上的老人。老人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虎背熊腰，面上风霜镌刻下岁月的痕迹。长须，黑白相间的浓稠头发扎的整齐。
老人身着大红寿袍，正和一年纪相仿的老人闲聊。
如果不是岳氏说今天是外公七十大寿，他都以为外公只有五十几岁。
“父亲。”岳氏在老人面前行礼，林肃和小当然也是需要跟着的，当下跪着叩头，“外孙林肃给外公行礼，祝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送上两尊摆件，老爷子看都没看，就摆在桌上，阴着脸对岳氏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我当你不认识回家的路了呢。”
老爷子对岳氏不满，是气他十几年没回奉阳郡看一看老人，对林肃和小却笑颜舒展，“好孩子，起来，快起来，让外公仔细看看。”
他拉着林肃的手说:“不错，生的英俊，骨子也沉稳，是个练武奇才，你可别学你那酸腐的爹，放弃大好修炼机会，去经营商铺，他那小子不成器，外公对你期望很高。”
可当看着小时，他沉吟了两秒钟，又是阴沉着斥责:“小女娃生的跟陶瓷娃娃似的，着实讨人喜欢。只是你何时有个女娃，我如何不知？”
岳氏简单解释小的身份，老人才释怀，“你也是好孩子，小小年纪修炼出内力，比我那些个不成气候的孙儿强多了，尤其是喜欢拈花惹草的岳书羿。”
岳书羿讪讪摸了把鼻子，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申时末，岳府闭门，在这之后来的客人不可入，这是七十大寿的礼节。午时初到申时末迎客，之后来的叫作不速之客，闭门则是杜绝这种不速之客。
林肃和小入席，同岳书羿等晚辈坐，岳氏则和岳天龙等人坐。席上，林肃只认识岳书羿，其他的三男一女皆没什么印象。
“林肃表弟怕是记不住他们了吧，也难怪，你最后一次来奉阳郡才四岁半，又恹恹欲睡，记不住也不怪你。”岳书羿大口吃肉，停下筷子给林肃介绍，“这是你大表哥岳书枫，大伯不成器长子。那是你三表哥岳书剑，我不成器的亲弟弟。那是你表妹岳凝脂，三叔不成……咳，可爱乖巧的女儿。”
这么一说，林肃就明了了。岳家家主岳无锋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子岳天龙，次子岳天虎，三子岳天豹，女儿岳霜。
他们则是岳家的第三代。
“林肃依稀记得小时候还有个表姐……”
岳书羿摆手道:“你说的是大姐呀，那个不孝女，不知道加入了个什么宗门，也有六年没回来，爷爷大寿都不回家，啧啧……”
那年纪最小的岳凝脂掩嘴轻笑，“林肃表哥好生失礼，只记住大姐却记不住大哥二哥，难怪当时爷爷想撮合你俩的亲事呢。”
林肃忍不住呛了一口，还有这事？
他在席上观察岳家第三代，老大岳书枫笑口常开的眯眯眼，待人和蔼，心机很重，不似表面那么和善。老二岳书羿大大咧咧，文不成武不就，游手好闲，没啥成就。老三岳书剑八尺高，武功不俗，二十岁的年纪就有起码40年功力，实在不凡。
林肃的耳根一动，察觉到那股破风音，片刻后身着浅蓝色长袍英姿飒爽的少女和背剑男子降临岳府，侍卫刚动，岳无锋就命他们退开。少女捧着个礼盒笑嘻嘻地上去祝寿，“孙女岳凝雪祝爷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越活越年轻。”
岳无锋笑骂，“你这坏丫头，和你那姑姑一样，都不让人省心，且和老夫介绍你身后那位吧。”
男子上前抱拳道:“在下祁山派常执见过岳无锋前辈，在凝雪口中得知今日是前辈寿诞，特来送上寿礼一份。”
“祁山派的弟子果然各个俊朗非凡。”岳无锋笑着说:“凝雪，领人入席吧。”
见林肃皱眉，岳书羿斜向他耳边说:“林肃表弟，你莫不是真看上了大姐？这人可真讨厌，你和大姐怎么说也有口头婚约，他在爷爷寿诞和大姐过来，这算怎么个回事？”
林肃咋舌，他可没考虑这种事。
岳无锋老爷子大寿，按说常执来贺寿并无不可。大寿之日，当以寿星公为首，就算和岳无锋齐名甚至年岁大几岁的也叫一声岳兄，可常执为晚辈，却在岳无锋面前自称在下，岂不是说他和岳无锋齐名甚至隐隐盖过？
这种称呼是要让人诟病的。
岳凝雪请常执入席，这席位自然是第三代聚集的地方，这举动饶有深意，就连气定神闲的岳书枫也不禁一怔。
请常执入座后，岳凝雪径直走了过来，本以为是来打招呼的，林肃就起身。岂料岳凝雪一只手把他按坐在椅子上，双手从后捏住林肃的脸颊，发出魔女一般的笑声，“小肃肃，十几年不见，让表姐好好蹂躏一番再说。”
林肃耳根都红透了，岳凝雪小时候就喜欢捏他的脸，拉开三四寸，松手，拧几圈，把小脸揉的皱巴巴才住手。
可，我长大了啊。
光天化日之下，我不要脸啊。
果真蹂躏的面目全非才罢手，回到座位上，岳凝雪埋怨道:“不好玩，你以前胖嘟嘟的，能拉四寸宽，现在一寸都拉不来，没意思，还不如凝脂呢。”
岳凝脂吓的小脸煞白，偷偷往岳书羿旁挪了一步。
常执表现的彬彬有礼的样子给在座的人拱手，尽量让自己装的像谦谦君子。只是他的眼睛大多时候停在花苞初绽，亭亭玉立的岳凝脂上。
酒过半巡，常执和林肃搭上第一句话，“这位兄台是凝雪表弟，不知是何门何派，师承何人？”
林肃直摇头，“无门无派。”
这话不算说谎，他离开少林以后，江湖只承认他的佛门功夫，却不承认他是少林人，所以这么一说，无门无派也有迹可寻。
常执就笑道:“常某见你天庭饱满，或有练武天赋，不若加入祁山派，以常某祁山派大弟子的身份，许你外门弟子只是一句话的事。”
林肃不知道常执为何针对他，直摇头道:“多谢阁下好意，林肃散漫惯了，怕入了祁山派给贵派添麻烦。”
常执这会儿严肃下来，冷冷地问:“林肃小弟莫不是看不起我祁山派？”
岳书羿怎么听的那么咄咄逼人，正欲拍桌，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于是把手放下，对常执说:“阁下喝醉了。”
岳凝雪扶着常执的手说:“大师兄，你醉了，凝雪扶你回房间歇息。”
哪知常执一只手搭在林肃肩膀，笑着说，“常某只是开个玩笑，请林肃兄弟勿见怪。”
第70章 虎榜102——连横索单连横
常执在席上夸夸其谈，一会说认识虎榜高手，一会说曾击败了某个魔宗高手，说着把一块玉牌摔在桌上，“这就是江湖第一大势力六扇门的令牌，说实在的，我对这个势力一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一直缠着我，我才不会加入。”
林肃一瞅，乐了，实习捕快令牌，还有人缠着你求你加入？
真尼玛能吹。
六扇门的令牌大致分天地玄黄四种，在四种令牌外又有实习捕快、实习黄级、实习玄级、实习地级、实习天级，前者为自己找门路加入，后四者为有人引荐。
比如当时引荐他的人是黄级捕快陈靖，所以他一加入六扇门就有实习黄级捕快令牌。可常执，不忍直视，这家伙就不怕把自己吹炸了？
这玩意儿糊弄岳书羿这些晚辈尚可，但见一些前辈摇头，林肃就知道这家伙玩脱了，只是前辈们不屑于揭穿这样的谎言。
常执这家伙谁都不去炫耀，偏偏在他跟前上窜下跳，软柿子不捏，选铁榴莲来捏。
林肃轻咦了声，道:“常执兄弟真是厉害呢，咦，令牌好眼熟，你瞧瞧我这个和你的是不是十分相似？”
黄级捕快玉牌扣在桌上，常执就知玩脱了，他的令牌只是一般的实习捕快令牌，前几天刚申请下来，一个任务都不曾完成，遇着黄级捕快令牌那是晚辈见长辈，孙子见爷爷，按规矩要叫一声大人的。
常执死鸭子嘴硬，本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能完美解决，他偏要在岳凝雪面前逞威风，“你，你这是哪偷来的，大胆，六扇门的身份令牌也敢偷，这是死罪。”
众人的目光一时定格在林肃手上的玉牌，就连岳无锋也不由愣了愣，那些秘密加入六扇门的前辈面面相觑。诚然，六扇门黄级捕快令牌大多是闯出一番名声之人，虽说年纪和功力没有绝对关系，可这般岁数拿黄级捕快令牌委实让人生疑。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常执以为林肃不说话就是心虚地表现，上窜下跳愈发像个猴子，“大胆蟊贼，竟敢盗窃六扇门令牌，祁山派常执不才，愿为六扇门擒拿此等肆意妄为的狂徒。”
岳凝雪瞟了瞟林肃，对常执说:“大师兄，或许是误会，请大师兄暂且罢手，今天是爷爷大寿之日，此事等明日再说……”
“凝雪别担心，很快就好。”
常执说罢，手掌拍桌，身体凌空了去，那掌换作爪，直抓林肃咽喉。
“好毒辣的心思。”
在座的前辈无一例外都看出常执的杀意，咽喉乃人体三大致命部位之一，直指咽喉，寓意有话不开口，这是杀人灭口的意思。
岳无锋抓碎木椅扶手，目光暴怒，好小子，仗着祁山派的名气在我寿宴上作威作福，真当岳某人是那日薄西山的病猫了吗？
岳天龙为现任岳家家主，代表的是岳家的门面，也代表岳无锋的意志，岳无锋的态度如何他看在眼里，下一秒，他抓住常执的手腕，“祁山派遣你来岳府捣乱的？”
常执惊骇失色，“岳前辈，晚辈绝无此意，只是……”
“够了。”岳天龙厉声道:“这次岳某不和你追究，再有下次，就让你家长辈来岳府领人。”
这话说的很严重，说明岳天龙很愤怒。
“冒犯了！”常执对岳天龙还是比较尊敬，道过歉狠狠瞪了下林肃，威胁的味道浓郁。
林肃倒是摸不着头脑，他和常执素未谋面，这家伙一入座就对他释放敌意，原因不明。
“表弟，没事吧？”岳书羿问道。
林肃摇摇头。岳书羿问的是他的令牌，这事才是大事。说起来，他和岳书羿因火山岩晶有一段争执，只是后者没有因此事刻意冷嘲热讽，也正印证了别人对他的评价，心大。
众人入席，岳无锋举杯笑着说，“今日老夫七十大寿，承蒙各位赏脸，岳无锋在此敬各位一杯，干！”
“干！”
江湖人豪爽，简单说了一句就干了手中比葫芦瓢还大的碗，林肃闷了一口，火辣火辣的酒水直灌咽喉，嗓子眼都快冒火了。
一碗下肚，人已微醺。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的在座的都站了起来，旋即碎了一地木屑的大门外一个长相粗鲁的大汉大步流星走进来，吓的侍卫们拔剑不敢上前。
大汉拖着一根手腕粗的铁索，狂笑道:“岳老鬼，七十大寿怎么不请老子来聚一聚？怕老子没银子给你备寿礼吗？别怕，老子有备而来。”
右手的铁索一甩，那锁链将岳府大门整个震碎，就连上方的牌匾也不能幸免。只见一方黑漆漆的石棺横冲直撞，砸的一张桌子变成齑粉，嵌入地面。
“岳老鬼，老子这寿礼怎么样？”大汉哈哈笑道。
林肃却很奇怪，明明是大汉在捣乱，大部分的人却注意着他身后的缠着铁索的青年。于是拍拍岳书羿，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岳书羿道:“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是铁索连舟项莽，以前是赫赫有名的大寇，改邪归正以后开了家武馆，初来乍到，挑战到爷爷头上，结果爷爷十招不到重伤了他，这次恐怕是来找场子的。”
“那青年呢？”
岳书羿惊讶地问:“你不会连他都不知道吧？”
常执也插口讽刺，“土包子，虎榜102连横索单连横都不认识。”
沉默了一瞬，岳无锋喝道:“项莽，今日老夫大寿，快滚，否则别怪老夫废了你。”
项莽大笑，“岳无锋，老子是打不过你，可你要废了老子也要问问我的乖徒儿，单连横，这老匹夫要废了你师父，你该如何？”
单连横道:“杀了吧。”
“好，你替为师杀了他。”项莽道:“最好，一个不留。”
“好！”
岳天龙汗毛竖立，忙喝道:“天虎，随我和父亲抵御贼寇，天豹，带岳家小辈离开。”
单连横也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岳无锋，任由宾客离席。岳天豹跑过来，道:“书枫，你是大哥，快送他们离开，书羿、书剑、凝雪、凝脂……肃儿，听你们大哥的话。”
结果岳书枫、岳书羿、岳凝雪、岳凝脂和常执都吓坏了，身为外人的常执一个劲地点头，岳书羿内心挣扎良久，也是颔首，岳书剑那缺心眼的拔剑就说:“岳书剑练武十六年，虎榜高手又如何，岳家儿郎不曾畏惧。”
结果他这一说，岳书枫等人也都大义凛然，“没错，岳家人从不畏惧，以前祖宗在奉阳郡落地生根，不也是困难重重，他也没退。”
常执龇牙，“你们疯了，他可是单连横，你们爷爷岳无锋都不敢触碰的高手，你们怎么敢。疯了，真是疯了，本少爷不陪你们送死。”
“你们……不可胡闹。”岳天豹红着眼低骂道。
林肃叹了口气，岳无锋老爷子大寿宾客满座，称兄道弟的不计其数，可项莽和单连横一来，一时空空如也。
他想起了一句话，大难临头各自飞。
见林肃还在胡吃海吞，岳天豹说道:“肃儿，你且先和你母亲、小离开，和项莽有恩怨的是岳家，和你无关。”
林肃笑道:“三舅舅，坐下一块儿吃，没事的。”
第71章 老天爷的亲儿子
“你，你们，固执啊！”岳天豹无可奈何，小辈们都不愿离开，就连岁数最小的岳凝脂也表示留下来抗敌，岳天豹又是无奈又是欣慰。
单连横动了，手握着铁索。
脚步刚挪了一步，就听到背对着他的林肃道:“单连横，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你敢出手，我就把你打出去。”
项莽听闻，拧下一个鸡腿大马金刀地坐在酒席上大口咀嚼，“好大的口气，连横，动手吧，一两只跳蚤，无关痛痒。”
单连横一擞铁索，那铁索如蟒蛇一般朝林肃掠去，倒锥的金属直接穿透了一套挡在铁索前的桌椅，只见单连横手一摇，桌椅碎成细小木块。
“小心！”岳天豹一步跃至林肃身前，铁索撞翻桌椅呼啸而来，他心悸地合上双眼，却已能猜想出铁索洞穿身体后撕成两半的血肉模糊场景。
铿！
金铁撞击声响一下，岳天豹悄悄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幕，颤声道:“肃，肃儿？”
小大口扒饭，神气地道:“哥哥可厉害了。”
林肃侧了侧头，对单连横道:“刚才警告的话我说了，既然不听劝，就让我用拳头教你什么叫尊敬吧，毕竟我不太会讲道理。”
岳家第三代膛目结舌，就连岳天龙、岳无锋也震撼了，他们一副不可思议地盯着林肃，似乎要把他的秘密都瞪出来。
单连横拉着铁索的另一端，眼神凝重，他已是鲜有的天生巨力之人，却也是敌不过修炼龙象般若功第二层大成的林肃。
铁索拉的绷紧，微微颤着，林肃倏地一扯，单连横的身形呼呼地刹不住，直奔林肃拳头飞来。
单连横亡魂皆冒，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轰！
林肃一拳轰的仿佛天地失色，拳风吹的桌椅乱颤，嘴角上扬，“漂亮，关键时刻以铁索缠绕成护盾挡住这一拳，卸了大半的力量，这种力量伤不了你。”
单连横擦拭嘴角的血渍，只手抬着断成十几截的铁索，随手一扔，将身上缠着的铁索尽数解下来，没有如林肃所料的那样手持铁索当兵器，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扔下，“你的实力很强，刚才的一拳足以重创虎榜上任何没有修炼过护体功法的高手，你年纪也不大，不可能籍籍无名。”
林肃无奈地摊手，“没办法，事实上我还真就籍籍无名。你的实力和反应都很厉害，至少比太合掌白御厉害很多，尤其是你解下铁索的时候，竟然让我察觉到一缕危险，上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是柳絮剑邱子淳，不过我自信他现在给不了我危机感。”
单连横笑道:“白御么，庸才罢了。他的太合掌徒有虚名，根本上不了台面。我对你的兴趣比他深，你刚才的一拳出了几成力？”
“四成。”林肃道。
单连横露出狰狞的笑容，“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二个让我卸下铁索的人，第一个是方并，尽管卸了负担我仍然在他手底下走不过百招，希望你能给我来点乐趣，我尽量不杀你。”
“我尽量。”林肃风轻云淡的说。
一阵拳影交错，岳书枫等岳家第三代皆惊掉了下巴，这还是和他们相仿的同龄人吗？
岳书剑微微动容，问:“他们刚才说的太合掌白御、柳絮剑邱子淳和方并是虎榜那几位吗？”
岳书羿点头咽了口吐沫，道:“大概是的，除了虎榜那几人，我想不出还有谁这么叫。”
岳书剑握着拳，“我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评点虎榜天下人。”
岳书羿一点不给面子，“醒醒吧我愚蠢的弟弟。”
拳影闪烁中，连刚才还傲气凌人的项莽都是惊掉了了鸡腿，他和岳无锋有恩怨，所以特地在老爷子大寿来找麻烦。以单连横的实力几乎横扫岳家没有压力，谁知岳无锋这老头竟还有个这么厉害的晚辈，和单连横交手不落下风，不，隐隐占据了上风。
老天是和老子开玩笑吗？十三年前老子败在岳无锋那老家伙手里，难道我教出的徒弟也不如岳家晚辈？
双拳相撞，真气激荡。
“如此交手实属无趣，拿出些手段来吧。”单连横道。
林肃退了一步，“如你所愿。”
圆满层次的达摩掌威势较之大成更加磅礴大气，丹田中蹦出如人高的“”字印，印的中央坐镇丹田，以丹田为中宫的四只“手臂”环绕在四周，端庄中竟有着神圣的味道，“少林达摩掌，小心了。”
“少林达摩掌？”岳无锋低声道:“肃儿竟然在少林修炼过，我这个外公失职的很呐。”
岳天龙三兄弟同苦笑着，“肃儿无声无息到奉阳郡少林寺修炼，我们这些舅舅全然不知，真是失败。”
项莽差点没让鸡骨头噎死，奶奶的，踢到铁板了。还以为哪里冒出来的散修高手，原来是少林寺培养的小和尚，难怪这么棘手。
诶，不对啊，他怎么能长头发呢？
单连横的姿势是出掌法，他想以掌法接下林肃的达摩掌。
“少林七十二绝学的达摩掌，试试我的苍穹掌能否匹敌少林绝学。”单连横自信地说。
二人不置可否地一笑，在笑容停下的瞬间，就连岳无锋和项莽都未察觉之时，两记掌印重重地交织在一起，掌风吹的桌椅乱飞，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真气席卷了对方，狂躁的真气在双方手掌、手腕、胳膊乱流，单连横狂热的目光火辣辣地注视着林肃，这是他遇到的最好的对手，势均力敌，不强也不弱。
连续十几掌皆对轰，岳书枫等人不知不觉就退出了二十步，小眯着眼睛趴在岳凝脂胸前，要不是岳凝脂拽住他，这会儿怕是飞了老远。
“过瘾！”单连横的眼神像极了入魔的魔修，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是对战斗的热情，魔修则是嗜血，两者乍的一看是一样的，可实际上单连横对林肃却没有敌意，或者说对岳家的人也没有敌意。
掌法过后，单连横立刻换了拳法，“试试震天拳。”
林肃不敢小觑，以大金刚拳还之。
他算看出来了，什么狗屁连横索，一叶障目，单连横真正的状态是卸下铁索，近身肉搏才是他的强项。拳法、掌法皆精通，他简直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林肃依靠金色光幕才勉强胜他一筹。
第72章 赠三针异魔蝎
拳掌功夫二人较量了数十招，一阵风吹来，林肃往后一闪，单连横就不见了。项莽估计是见形势不妙，结果拉扯着单连横溜了。
“项莽，老狐狸啊。”林肃失笑拍拍手，收了大金刚拳溢散的真气，这一战着实不尽兴。
岳天龙嗔问林母道:“小妹，你瞒的可真深，肃儿的功力能打的单连横毫无还手之力，起码和少林寺中普字辈的高僧媲美，肃儿来了奉阳郡少林练武，我们都不知，你是不把我当大哥了？”
林母笑道:“大哥冤枉了小妹，肃儿以前体质弱的比大家闺秀都不如，小妹才把他送到少林练武强身健体，少林清规戒律多，几乎不可下山，所以小妹就没有知会大哥，请大哥见谅。至于肃儿的功夫，小妹不是练武之人，也是察觉不出他的厉害。”
“小妹培养出这么一个好儿子，我们这些做哥哥的高兴还来不及。”岳天龙的态度和在岳府门口截然不同，当时的不理不睬，今时的热情洋溢，尽在林肃的底蕴上，他也知当时的行径让林肃不悦，这时拉着林母谈天说地，修补二人的关系。
不得不说他是真正善于计谋的人，知道林肃对他不满，所以就打林母的主意，母亲开了口，当儿子的还能不听？
宾客散尽，岳无锋的寿礼就成了自家人的寿宴。让下人重新上酒菜，仅仅两桌而已。
林肃自然而然被请到主桌，岳凝脂好奇地盯着那一旁的林肃，冲小微笑着问道:“小，你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思考了两秒钟，认真地说:“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岳凝脂咯咯地笑着，“林肃表哥很厉害，可是他还不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你这么说有人会不乐意的。”
“他就是最厉害的嘛。”小嘟着嘴道。
岳凝脂摇摇头，心说和小女孩斗什么嘴，她的思维局限在安阳县的一亩三分地，哪里知道天下有多大，于是岔开话题，见到小的手镯忍不住要摸一摸，“你的手镯好漂亮……”
“啊！”小吓了一跳，脚脖子把椅子撞翻。
岳天豹说:“怎么回事，凝脂，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有没有吓着表妹？”
“我只是想摸一摸表妹的玉镯子嘛。”岳凝脂委屈极了，她哪知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岳凝脂见林肃过来，才欲言又止地说:“林肃表哥，我……”
“怎么样，没伤到人吧？”林肃问。
小摇摇头。
岳天豹说:“肃儿，这是怎么回事？”
林肃拱手道:“三舅舅，小手上的并不是玉镯子，而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枚蛇卵孵化出的翠玉蛇，这种毒蛇你应该听说过的。”
“天下第三毒，异兽翠玉蛇？”岳天豹惊诧。
林肃点头，“翠玉蛇是在小手上出世的，只认小不认其他人，连我都没办法幸免。”
岳天豹心有余悸的说:“那可要小心一些才行，凝脂，以后陪你表妹玩耍，不可往翠玉蛇那儿靠，懂了吗？”
岳凝脂不情不愿的说是。
岳天龙这会儿过来打个招呼，“翠玉蛇蛇卵都能弄到手，肃儿福缘不小。”
“侥幸杀了黄泉魔宗一高手所得。”林肃道。
岳天龙不作声了。
拿出一枚毒气充沛的果子扔给翠玉蛇，小蛇三两口吸干汁液，一口吞下果肉，旋即又回到小的皓腕。他随身携带的精金筒里的东西造反了，大概闻到果子的气味，乱撞个不停。
无奈，他又捏了两颗果子扔给三针异魔蝎，这才平息了后者的怨气。
这一下，所有人都见到了三针异魔蝎，尽管看的不太仔细，那三根尾针却是清清楚楚。
岳无锋沉吟，旋即道:“肃儿杀的莫不是黄泉魔宗的蛇翁蝎婆？”
“蛇翁是外孙所杀，蝎婆乃一好友击杀。”林肃道。
岳家众人咋舌。
林肃展现出比拟虎榜高手的实力后，岳书羿俨然成了他的跟屁虫、狗腿子，走到哪跟到哪。岳凝脂则是表现出很崇拜的样子，大有问鼎东宫的意思。
清晨，林肃叫醒小，长风剑入门，他打算教后者巽风十二卷，二者相辅相成，才能快速成长。
“林肃表弟，早啊。”岳书羿坐在花园石椅上观摩小修炼，一招止，立刻拍手叫好，接连好几次，小抱怨道:“哥哥，他总捣乱，我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岳书羿道:“我这是帮你加油打气。”
小说:“你走开。”
林肃一瞥，道:“书羿表兄，你也该练一练拳脚功夫，以你现在的功夫，小两三个月就能追上，岳家乃武道世家啊。”
岳书羿不以为然，“表弟这话就不对了，岳家是武道世家不错，但也要有几个读书人。你瞧，大姐和老三练武，大哥和小妹读书，表哥武比不上老三，文又奈何不了大哥，算来算去，也只有纨绔最适合。”
林肃摇头，岳书羿简直无药可救，亏的岳天虎私下让他提点一下，这哪是提点就能拉上来的。他把三针异魔蝎和一本书籍扔过去，“这玩意儿自个倒腾。”
岳书羿平时游手好闲，喜欢养鸟种花，他索性就把三针异魔蝎送给他，这东西最近越来越暴躁了，胃口大，甚至有几次表现出想吞噬翠玉蛇的现象。
“这是那个，那个……蝎？”岳书羿激动的搓手。
林肃淡然道:“嗯，别让三针异魔蝎伤了人。”
岳书羿问:“谢谢表弟了，这东西该怎么驯服？”
林肃道:“我怎么知道，从蝎婆手上抢来时她都没驯服，想知道答案，先把那本书籍钻研透了再说。”
岳书羿也不再问，屁颠屁颠地跑去读书。
“开始修炼巽风十二卷。”
……
林肃半个月在岳府炼了十炉丹药，三炉培元丹，三炉洗髓丹，三炉百草丹，一炉太清丹。前三者纯熟，后者是从合一观《丹经》搜罗出的丹方，即严狮手上类似于百草丹却胜于百草丹，可增强功力的丹药。
为了炼制一炉太清丹，林肃足足烧掉七炉草药，这才勉强炼制出一枚七成药效的太清丹。
太清丹的药效强于百草丹，小于大还丹，这一颗丹药几乎可以增加一个人15-20年功力，和百草丹一样，每个人只允许服用一颗，多了也不济于事，只会在身体积累药毒。
“肃儿，听说你要走了？”岳无锋亲自来询问。
林肃说，“并非如此，只是来到奉阳郡，恩师在少林，如若不上去问候一番，这就是不敬师长，外孙且先告退，上少林见一见恩师和各师兄弟，再来和外公告别。”
岳无锋颔首，“确实该如此。”
林肃拿出药瓶送过去，“外公，这十瓶丹药您拿着，单独的那颗是给您准备的，其他的您分一分，瓶底有详细说明。”
岳无锋抓着胡须，“好，想不到我的外孙不仅武功出众，还有一手神奇的炼丹术，就这一点，虎榜上许多高手都不如你。”
“雕虫小技罢了，外孙告辞。”林肃笑道。
岳无锋点点头，瞟了瞟瓶底的字，一不留神揪下来半拉胡子，我的乖乖，这外孙真人不露相啊。
第73章 清规戒律不自持
“何人擅闯少林寺！”
达摩院守山弟子围上来。
林肃双手合十，道:“在下还俗弟子明正，求见普济大师。”
僧人两两对视，“稍等。”
一人快步离去，通知普济去了。
大约一刻钟，山下上来一队达摩院弟子，十余人，朝守山的人行礼，一人管不住口，说道:“山下的孽障着实可恶，远远见到少林高僧立即逃之夭夭，今日师伯不在，那孽障就跑出来伤人。”
“少嘬牙花子，做好份内事。”高大伟岸，浓眉大眼的僧人道。
林肃一见，此人竟是和他有一面之缘的明空，跟着达摩院大师兄明净和他交谈一番。既然见了面，打声招呼还是有必要的，他双掌合十，轻道:“明空师兄。”
明空乍的一看，这人谁啊，不认识啊。仔细的一想，旋即哎呀的一声道:“这不是丹丸院的明正师弟吗？你不是下山了吗，怎会还在山上？”
林肃道:“多日未见恩师，途经奉阳郡，特来拜访。”
那守山的僧人道:“明空师兄，此人真是少林还了俗的弟子明正？”
“诚然。”
僧人笑着放下手中的武生棍，冲其他人压了压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明正师兄见谅。”
“客气了。”林肃说。
明空却戏谑着说:“明正师弟，当初黄泉魔宗摧毁镇魔塔，我就猜测师弟和魔宗有联系，只是迫于普济首座的威严，不敢轻言，以至于师弟逃离少林寺，让那件事无头无尾地结束，怎的师弟自投罗网，是挂念藏经阁呢，还是惦记金刚不坏神功？”
这下所有僧人俱是严阵以待，如果真如明空所言，这人和黄泉魔宗的魔人勾结，并且觊觎藏经阁乃至四大核心功法，那么他们放人上山就是同罪，若出了事，达摩院首座首先问罪的就是守山弟子。
林肃眯着眼，微笑的样子很是让人毛骨悚然，“明空师兄对那天的事还是不能释怀啊，达摩院弟子插手戒律院的事，也就是戒律院首座普陀大师仁慈，光越俎代庖一项，达摩院就容不下你。明空师兄，前车之鉴，警戒人心呐。”
“休危言耸听。”明空拂了拂衣袖，说道:“明空只是尽心为少林寺办事，今日拿下你送到戒律院审问，真相自然大白。”
林肃说:“明空师兄所说倒也在理，只是甚是无稽。若戒律院或菩提院来说，在下以为合情合理，可你达摩院或者我丹丸院，却是没多少资格，那天的事他们或许不知情，师兄和在下共同追击魔人，却不该也不知情。”
众僧人迷茫，猜不出二人说的是哪件事。
明空的脸红一片紫一片，少林叛徒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他是达摩院二师兄，所以明净跟他提过一嘴，祸害少林最深的当属当时丹丸院首座和戒律院上一任首座，他们皆是黄泉魔宗十二御，魔宗巨擘深入骨髓的寺院，有什么资格替少林主持公道？
“你……”明空憋屈的只喊出一个字，胸中郁气堵到嗓子眼，生生把他的能言善辩拦截在咽喉里，那叫一个窝囊。
明空咽下这口气，故作一派高深的姿态，道:“听闻明正师弟和黄泉魔宗的混沌不分轩轾，师兄也想领教一下师弟的功夫，不知师弟可否赐教一番？”
林肃哼道:“明空师兄，佛门中人戒嗔，你着相了。以嗔及怒，由怒及妒，清规戒律，师兄几乎全犯了。”
“胡言乱语。”明空道:“小僧持戒，何来的嗔、怒、妒，分明是你心虚。”
林肃摇头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咄咄逼人，争强好胜，师兄的这一句心虚，让在下想到回归故乡时遇到的山贼，你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
“阿弥陀佛。”众僧人高喊。
明空咬牙道:“说到底，你还是怯懦不敢应战。”
林肃说:“说到底，你还是咄咄逼人。师兄，清规戒律于你多是累赘，持戒不能自守，六根不净，下山去吧，少林在你心中是枷锁，是梦魇，你的心不属于少林，何必把自己困在山中？”
“阿弥陀佛。”
明空听着熟悉的声音，当即看向山上，立即领着众僧人参拜，“小僧见过首座，普陀、普济、普治三位大师。”
达摩院首座普摩摇头叹气，“明空啊，从你入少林以来，我就知你凡事喜欢争个高下，所以为师就请求方丈让你入达摩院。达摩院管寺中里外，不必争，魔修、贼人自会让你强大。我以为你在少林这么多年，粗茶淡饭，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会慢慢地消失，岂料比以往更盛，唉，明正说得对，少林不是你最好的归宿，你且下山去吧。”
明空的脑子犹如一柄铁锤狠狠的砸下，说:“师父，您要把弟子逐出门墙？”
普摩道:“如果你不入少林，而是在其他门派，也许已经声名鹊起。少林虽是天下正道魁首，却并不适合躁动的你，下山吧，哪天不争了，累了再回来。”
说罢，他望着无甚情绪的林肃，亲善的说:“明正啊，以前我发现你只是有点小聪明，对武学执着，太易入迷，不是好事，数月未见，本座竟在你身上勘察出慧根，不入达摩院简直屈才了。”
林肃笑着说，“普摩大师过誉了，明正恩师在乃丹丸院首座，明正便是丹丸院弟子，岂能入达摩院？”
“师尊。”林肃跪下叩头。
普济欣慰道:“许久不见，听闻智武师祖对你赞赏有加，本座亦宽慰。不知此来少林所为何事？”
林肃道:“来此有两件事，一，少林清贫，明正在安阳郡见明奉师兄搜集草药，就委托江湖客商从其它八郡搜来些许，就安置在山下，劳烦师父派人抬上来。”
“你有心了。”普济左右不见丹丸院的人，才想起丹丸院人丁稀薄，于是苦笑着冲普摩道:“普摩师兄，劳烦你达摩院的人辛苦一趟。”
普摩道:“师弟客气了。”
连同守山弟子二十余人告退下山，普济又问:“那第二件是？”
“第二件事……”林肃沉吟，沉声道:“往昔大还丹的炼制由普法师伯和您共同完成，如今师伯遭歹人杀害，明正不才，愿为师父掌炉烧火。”
普济沉吟，说道:“为师是和尚，你同我说话不需要顾忌什么，混沌是为师师父不假，同时也是少林叛徒，记住他才可警示弟子。”
第74章 天下炼丹师皆一家
普济慈眉善目的笑道:“你的炼丹术提升到能够辅助炼制大还丹的水准了吗？果真天赋异禀，原来我以为需要请一位闭关的师叔祖出关，既然你来了，大事可期。”
众僧人抬草药上山，四大首座才知林肃口中的“些许”是多少，炼丹室的储备库堆积了三个都还有剩余，无奈只好清理出一间空房。
林肃捐赠如此多草药，少林方丈普准亲自接待，四大首座旁听，“善哉善哉，明正虽还俗，却心记少林，实乃少林功德。”
“若非普准师伯赠经书，明正已是废人一个，何来前途？”林肃说。
普准问:“经书固然是不错，你的心性尤为重要。明正，那经书你修炼到何种地步了？”
林肃道:“臻至圆满。”
五位僧人皆惊，面面相觑，普准又说:“圆满了？可窥探出此经的奥妙？”
林肃摇头道:“未曾。经虽不凡，有着脱胎换骨、六识聪颖的功效，却未察觉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许是明正悟性不佳，领悟错了其中的玄妙。”
“普准师兄……”四大首座齐齐出声。
“意料之中，唉……”普准叹气道:“老衲修习易筋经数十载，也已参悟至圆满，得出的结论同明正一般无二，除了达摩祖师和六祖慧能，皆是如此。”
他特意看了明正一眼，说道:“相传，达摩祖师参悟易筋经，钻研出少林七十二绝学，破碎虚空，坐禅化佛。六祖慧能苦修数十载，研习易筋经多年，领悟无上绝学如来神掌。只可惜数十代人修不到精髓，七十二绝学凋零大半，只好滥竽充数，以基础功法武学顶替。”
少林顶着正道魁首的名气，却在三百年中衰败了太多，先逢异族僧人盗经，遗失二十一门绝学，又值戚人狂统率魔道九教围攻少林，万卷经书毁于一旦，三十余绝学化作泡影。幸得闭关老僧授绝学一十二于门下，总算挽救了些许。
后佛魔作乱，倾覆原本为钻研易筋经而生的般若院，自此易筋经就只有少林方丈研习。再到一年前，黄泉魔宗为祸少林，少林可谓乱世纷纭。
“近百年，最有可能参透易筋经的就是被冠以佛魔称号的普世，只可惜他因易筋经入魔。”
……
白天，林肃在丹丸院见了除游历凉州八郡的明奉以外的师兄弟，明方依旧是不问寒冬腊月地钻研炼丹术，由普济和明奉共同指导，于三月前炼出一炉八成四纯度的草木丹，宗师境界指日可待。明善等人自入了丹丸院，摈弃懒惰的习性，特别是明善，改变明显，从一只好吃懒做的猪蜕变成丹丸院头号小能手。
夜晚，他见到了那个神秘的老和尚，“老师傅。”
老和尚放下挑水的担子，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舀水喝，动也不动地静静注目。半晌，缓缓开口:“你借着易筋经修炼出的一缕法相让人用蛮横手段撕碎了。”
林肃一怔，“不是罗汉拳炼出的法相？”
伏虎罗汉法相每次都是在他施展罗汉拳时才浮现，所以自然而然地以为罗汉拳修炼至圆满，引导的法相。
“罗汉拳只是个引子，真正起作用的是易筋经，否则你就是把这门基础拳法修炼的出神入化，也未必能引导出法相。”老和尚叹气:“法相虚影毕竟不是真正的法相，遇到实力悬殊的人，轻易就能撕碎。”
林肃听闻，虚心请教:“老师傅可有法子修复？”
老和尚摆头，“提前让法相显化的人并非没有，只是他们都受门派呵护，勒令不许将法相虚影在外人面前施展，一个个保护的严严实实，哪里像你一般拿鸡蛋去撞石头，可不就把鸡蛋撞碎了嘛。”
“你的法相是哪一尊？”
林肃道:“伏虎罗汉。”
老和尚笑道:“相由心生。虎乃林中霸主，白虎尊西方星宿，主金，意为杀戮。伏虎则是止杀，一人之力降伏猛虎，胸中有大志。伏虎罗汉法相碎了，何不重炼一尊？拘泥于一方池潭而忽略汪洋大海，不智也。”
林肃失了神，当他回神时，老和尚已不知所踪。当下他如当头棒喝，如梦初醒。困在伏虎罗汉法相破碎的现实中不可自拔，然而伏虎罗汉也只是满天神佛中沧海一粟，罗汉、金刚、菩萨、佛祖，何苦在这已成定局的事情中驻足？
短短几天，林肃将少林的炼丹书籍背的滚瓜烂熟，五花八门的炼丹手法不仅充实了他对少林炼丹术的基础，更让这门脱胎于基础炼丹术和初级炼丹术的本领越发深刻。
闲时指导明方炼丹，有时也自己炼制，他炼了三炉草木丹，皆是九成品相，继小还丹后第二种能提炼到九成以上的丹药，可尊宗师。
普济在一旁咋舌，“明正的炼丹术返璞归真，颇有一代宗师风采，假以时日，超越为师指日可待。”
“师尊过誉了，明正怎敢和您相提并论。”林肃摆摆手道。
普济却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一说一。”
“多谢师尊赞赏。”
普济越看越赏心悦目，幸亏当初把他收入门下，否则就让一颗明珠蒙尘。他仔细检查热乎乎的草木丹，说:“你的炼丹手法很精妙，却好像不是少林的某一种。”
林肃点头，道:“这是徒儿在津铢鹊山探索合一观遗迹时一名受了恩惠的施主所赠丹经残本，徒儿得到后整合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丹典、丹书，糅合成新的《丹经》，里面有不合理的地方，请师尊斧正。”
呈上一本新誊抄的丹经，普济都是一愣，江湖中人多是敝帚自珍，功法、武学、丹方、秘术全都藏的严严实实，当作不传之秘，他的本意只是询问一下那炼丹的手法，并无觊觎的意思，没想到林肃竟把丹经送给他。
“师尊请过目，丹经中记载了一种道教的炼丹手法，名叫抽丝剥茧，手法柔和，是一种绝妙的技术。”林肃翻开丹经指出记录抽丝剥茧的记载。
普济满意地说:“用道教的手法炼佛门的丹，你的想法很值得推广，这门手法的确比昙花一现更适合炼制草木丹，如此你又为丹丸院添了一门全新的炼丹手法。”
林肃嘿嘿挠挠头，“师尊不是常说融会贯通嘛，天下炼丹师皆一家，道家手法未必不能用在佛门丹方上，同理，佛门的手法亦可炼道家丹药。”
第75章 虎榜49——佛印拳林肃
未及正月，明奉返回少林。
普准极重视此次炼丹，从智字辈的高僧中派遣出关的几人从旁协助、把守，高僧智武加入炼丹人员，包括明方、明奉，智字辈4人，普字辈6，明字辈28人。
普陀对着关闭了大门的炼丹室念了声“阿弥陀佛”，有些自怨自艾地道:“普法师弟和那逆贼尚在丹丸院时，炼制大还丹的成功率也不过三四成，可别误了禅会。”
闻言，普准斥责道:“普陀师弟，缘法如此，何苦执着。世人皆把结果看得太重，难道你也不知，由因及果，因果循环？”
普陀道:“是师弟着相了。”
诚如普陀所言，混沌、普法加普济才有三四成机会，可见炼制大还丹的成功率低下，尽管他们对林肃十分看好，却也不太相信区区一小儿能代替两位炼丹术炉火纯青的宗师。
饶是林肃见了此番场面，也不禁感叹，炼丹不少，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谨而慎之的炼丹态度，一丝不苟，庄重端正。
日晷至午时，明善轻声道:“首座，时辰到了。”
普济正色，“生火。”
明奉单手化爪，虎啸一声，一缕淡黄的火焰从手心里涌现，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手一推，那莲花引燃丹炉下的干柴。
“阿罗汉神功！”
认出明奉手里的真气来历，林肃会心一笑。丹丸院的大师兄开始接受首座的传承，培养成下一任丹丸院首座继承人。
“明善，重新检查每种草药分量。”普济侧头对一脸激动的众人说。
智武道:“普济，每次炼丹你都弄的很庄重，神经绷的太紧，人是会加速疲倦的。你和明正是这次炼丹的主力，接下来的炼丹我们帮不上忙，别太操心。”
明善一脸兴奋地对智武说:“太师祖，重新检测分量很有必要，反正我们几个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小事交给我们就好，有幸参与炼制大还丹的光荣事迹，我们几个晚辈求之不得呢。”
“你们几个孩子……”智武也不再多言，静静地站在一旁。
丹炉慢慢升温，炼丹室的温度在上升，林肃轻轻地点了点头，普济隔着二尺远，真气自掌心喷薄冲在稍见灼烧的丹炉外壁。
林肃快速投入第一种草药，一颗菩提果。
真气凝聚的火迅速包裹了菩提果，嗤的一声，菩提果开始粉末化，不一会儿功夫，菩提果完全化作粉末，林肃眼疾手快将粉末装入瓶子。
第一种草药提炼完毕。
普济精妙地控制着真气的量，操控丹炉中的温度，几乎一瞬间就让丹炉的温度升高数十度，紧接着林肃投入第二种草药。
经少林多年的钻研，炼制大还丹的经验可谓丰富多彩，每种草药最精准的温度，最合适的时机都记载在少林的秘卷中，108种草药全部记录的完完整整。
提炼到第十三种草药时，普济的额角流下一滴汗，明奉见状，立刻擦拭，并喂前者服下一颗草木丹。
话说少林这边如火如荼，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注意到虎榜的更迭，这一次的变动可是有些扎眼了。
“嘿，榜单上有大动作嘞，铁算盘韩仙、摘星手司空妙同时因年纪下榜，瞧瞧替补上了哪个好运的家伙，摇星剑东郭无敌，东郭家族的人啊，名字忒霸气，可惜人没见着。”
“东郭无敌我倒是听说过，东郭家二爷小子，才十五岁的吧，嘶，这年纪跻身虎榜，说不定以后有问鼎龙榜的资格呢。”
“净说屁话，这年头天才稀罕？别呼啦吧唧的咋呼，瞧瞧排他头顶的是哪家公子哥。”
“亢龙锏夏侯典，咦，这小子不是以前排末尾的吗？嘿，有意思，韩仙和司空妙下榜，他小子哐当一下给个新人拍了下去。”
“太合掌白御不也一样吗？他的冤家悬阳掌赵灼发飙跑103去了，嚯，很猛啊。”
“嘶，诡异的很呐，新人不在百名以后，就连排在102的单连横也不见了，前90都没有他的影子。”
“靠！”有人咋呼道。
“瞎嚷嚷什么？”
那人指着榜单道:“你们看50名。”
众人惊呼，“单连横这小子打了鸡血了？一下狂飙50名，可特么牛逼大了。”
“淡定，你们瞧他头顶的是谁。”
佛印拳林肃！
“林肃？没听说过啊，什么来头？”
“就是没听说才牛气啊，刚才找什么来着，喏，不就在这儿么？现在的新人越来越了不起了，一上榜就占了前50的坑，还是踩着单连横上去的。”
“你怎么知道踩着单连横上去的？”
那人鄙视，“你是不是傻？这不明摆着的吗？俩人没干一架，能这么排吗？”
一处荒无人烟的烟瘴林子，惊鸟四散。
“大事。”铁索连舟项莽一溜烟地跑进一个山洞，咋咋呼呼地道:“不得了，徒儿，你进虎榜前50了，乖乖，老夫这辈子都上过虎榜，竟能调教出虎榜排名50的高手，嘿，这辈子值了。”
单连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项莽说的和他无关一样。
“和你说话呢。”项莽不乐意地拍了拍单连横胳膊。
单连横轻轻地“哦”了声，算是回应。项莽对他这个宝贝徒弟真是伤透了脑筋，除了修炼和战斗，其他的一概不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初出茅庐就和方并干了一架。
“师父，你说我的苍穹掌和震天拳是不是真的不如少林达摩掌和大金刚拳？”单连横问。
项莽一听，感情心结在这儿呢。于是安慰道:“哪能啊，你不是凭借两招和那秃驴打了个平手吗？一点没比少林绝学差。”
“可我明明还是差了一点。”单连横道。
项莽沉思几秒钟，说:“苍穹掌和震天拳是你领悟出来的武学，尚很稚嫩，并不完美，而少林的绝学经过数百年修习，绝非一朝一夕可比，能凭借不完美的拳法、掌法和少林绝学一争高下，说明你资质比他好，天赋比他高，潜心苦修几年，他就从虎榜下去，到时他再没有资格做你的对手。”
单连横沉默，旋即抬起头认真地说:“师父，他退下虎榜，我也不在榜上了，他似乎比我还小几岁。”
项莽:？？？
单连横接着说，“他也不是秃驴。”
项莽一瞪眼，就你知道的多。
第76章 十八罗汉像
“师尊，可还能撑住？”林肃见普济一脸疲倦，一天一夜灌输真气，普济的丹田几呈干涸状态，草木丹吞了数瓶依旧没能维持他的真气输出，汗滴如溪，那一口浊气上来，气息就萎靡了。
普济喘气道:“撑不住也要撑，阿罗汉神功乃四大神功中最温顺，提炼草药最是恰当，以前还有……混沌和普法师兄帮手，提炼起来没那么费劲，今日一人全揽，身子骨倒是有些吃不消了。”
此时明奉站了出来，言语恳求道:“首座，明奉也修炼阿罗汉神功，可为首座分忧一二。”
普济凄惨地笑了笑，摇摇头道:“你才学了几天阿罗汉神功，真气尚且控制不住，以真气提炼草药需要对真气的纯度和控制极为严苛，没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也干不来此事。”
明奉讪讪后退。
“小辈不够资格帮忙，那我总该有资格了吧？”智武念着禅号。
普济苦笑道:“师祖，您就别添乱了。阿罗汉神功您几十年前就停止修炼了，一心钻研金刚不坏神功和修炼法相的法门。如此，金刚不坏神功的真气刚烈如斯，又怎会适用于提炼草药？您好好看着就是，普济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执拗的脾气让智武都无可奈何，偏偏他说的让智武挑不出毛病。
直到108种草药完全提炼好，普济的身体才瘫软了下去，明奉等弟子连忙搀扶，智武轻唉了一声，“功亏一篑。”
普济的昏迷预示着炼丹的终止。大还丹的炼制可不单单只是提炼草药那么简单，后面才是重中之重，把不同的草药精粹融合成丹药，几乎所有失败的都在最后一步。
明善等小辈才理解，为何大还丹被称为天下第一奇丹。光是这提炼草药就足以把一个二百年功力的高手真气吸成人干，何况后面的步骤，简直苛刻的要人命。
林肃的情绪低落一瞬，就这么结束了吗？
好不甘心。
每个炼丹师心里都有着炼出天下第一丹药的梦，出自佛门的林肃也是如此。长期待在少林，听了无数次大还丹的名，从接触炼丹术开始，他就幻想着炼出这种神奇的丹药，到头来，只是奢望吗？
随着普济的昏倒，炼制大还丹的任务功败垂成，普济才是本次炼制丹药的主角，他昏倒，试问少林还有谁有本事接手？
“我来试试吧。”
林肃的话震惊了众人，短暂的沉默，智武说道:“明正，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别意气用事。”
林肃道:“太师祖，明正并非意气用事。108种草药精粹不出三天就会精华散尽，成了没用的废物，与其浪费掉，明正愿试一试，最坏的结果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智武道:“那，你就试试吧，别太拼命，失败了也用不着伤神。”
易筋经真气注入丹炉中，刚沉寂下来的温度一下又上升，林肃全神贯注，对智武说:“太师祖，您曾参与炼制大还丹，这次由您配合我。”
“小事一桩。”
“菩提果粉。”
嗤！
智武轻车熟路地倒入粉末，紧接着在林肃喊出“梧桐木粉”时准确地把粉末送入丹炉，就这么配合着，三个时辰后总算是把一半草药精粹融合。
“接下来，只剩54种阴生草药了。”林肃忧心忡忡地说。
说实话，他没有把握。前54种草药那是极阳，于这充满阳刚的真气化火中自然容易融合，可后54种极阴之物却没那么简单。
首先是火焰的难题，火焰对于极阴是排斥的，让炽热的火焰包裹极阴的精华，本身就是一道难题。其次是和先前融合了的精粹相互调和，难度比先前的还麻烦。
解决了这两个步骤，其余的都不算什么。
“剩下54种精粹一块倒入丹炉，明善，你们也来帮忙。”林肃道。
“你打算同时操控真气融合了？你知道这样做并不容易，对真气消耗太大，并且一切都是未知的，没人尝试如此干会是什么结果。”智武道。
林肃咬咬牙，“师尊曾和我商量过，以往的融合步骤都是两个人完成，一人控制阳，一人操控阴，相辅相成。可是，师尊都如此了，我只好放手一搏。我修炼的功法并不是以提炼真气为主，所以真气的量并不多，如果此时不这么做，我的真气无法撑到凝丹。再说，精粹禁不起冷却。”
“小心。”智武还能说什么。
各种粉末、液体同时入丹炉，林肃的手抖了一下，同时控制两种不同属性的精粹融合太费劲，以至于从未有过经验的他真气损耗的太大。
“草木丹。”
他喊了声，明善倒出一颗丹药，林肃却说:“一整瓶都拿来。”
明善惊讶了一下，丹药哪有整瓶吞的。他向智武投去求助的目光，得到后者的同意后，一瓶草木丹倒入林肃口中。
咀嚼两下，一瓶丹药就下了肚。
左手炽热如火，右手刺骨似水。
截然不同的两种半液体接触的瞬间，林肃的真气疾速变幻，由炽热变成冰寒，由冰冻变成灼烧，“合！”
双手呈合十的姿势。
“到最关键的一步了。”智武经验丰富，明白林肃是跃过了其中的一道关卡，只剩两种的调和。
两股气势完全相反的液体如同往熔浆里投冰块似的，立时剧烈地躁动起来，智武心道不好，把明奉等晚辈往身后一拉，支起金刚不坏神功和金钟罩将他们笼罩在里，护在里面。
林肃急忙结手印，抽干丹田里的最后一缕真气，喊道:“合！”
丹炉中冉冉升起了一尊佛像，那佛像朝林肃看了一眼，就化作青烟消失了。可奇怪的是，盯着丹炉的智武和明奉等人好像看不到似的。
两股冲突的精粹融合在一起，渐渐的分散成十八颗轮廓光滑的丹丸。
林肃见到这一幕，疲惫的眼睛里总算是笑了。
“成功了。”智武一把接住脱力就要摔倒的林肃，后者竟是昏睡过去，他轻念着“阿弥陀佛”，一炉丹药两个炼丹宗师昏倒，他这个监督者实在是有愧。
“明奉，你去收取丹药吧。”
明奉答了句是，揭开丹炉盖子的一刻他惊的结舌，“这，这，怎么会这样……”
丹炉中18粒丹药整齐陈列，丹药上镌刻了生动的图案，赫然正是十八罗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