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然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里。
姜舟脑子一个激灵，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立刻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蹭蹭蹭跑到了卫生间门口，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没拧开。
梅然从里面把门锁住了。
两个人在一起住了这么些时间，早已是亲密的关系，不至于上个厕所还得锁门。
梅然生气了。
姜舟想到梅然刚刚说的那句话，知道这事恐怕不会轻易善了，立刻砰砰砰拍门。
“梅然，你开门啊，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回应。
姜舟忽然慌了。
这么久以来，梅然对自己都很温和，哪怕有时候他惹她生气了，她也会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带过。这就导致了他总下意识认为，梅然是永远都可以原谅自己，不跟自己计较的。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两个人一直都好好的，双十一的时候她还给他家里买了个扫地机器人，怎么转眼间，就成这样了呢？
也许是刚刚他说的话，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梅然，你误会了，我没有说你靠孩子逼婚的意思，咱们本来就是要结婚的啊。这事是我不对，为了自己舒服，不做措施，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真的，有什么气就朝我撒，你别气坏自己。”
“梅然，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害怕，咱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有多疼你你应该知道的呀，我怎么会认为你是那种人呢。”
“梅然……”
门里转来锁芯转动的声音，下一秒，厕所门打开了。
梅然站在门里，脸色发白，脸边的碎发滴着水珠，黏在她的脸上。
她的神情平静，只是眼睛依旧发红。
她大大地睁着眼睛看着他，“姜舟，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跟你爸妈说过咱们结婚的事没有。”
姜舟张了张嘴，没说话。
“呵。”梅然冷笑一声，不再看他，从他身侧走了出去，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拿起了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
“梅然……”姜舟走了过去，坐到她身边，低低地喊她名字。
这样的梅然，让他心很慌。
可是梅然刚刚问的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是没想跟家里提，可是那次回去，他妈都已经借钱装修了，结婚的事，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终归还是他自己无能，没办法靠自己的能力结婚。
他叹了口气，拉过梅然的手，想要劝她。
结果梅然把手抽了出来。
姜舟再次拉过，死死攥住。
梅然抽了几次没成功，最后只垂着眸不看他，声音也冷冰冰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动手动脚。”
姜舟没听她的，依然紧紧攥着她的手。
梅然眉头紧蹙，却没再试图把手抽出来，也没再说话。
“梅然……”姜舟软了声调，“你别冲动。你想想，咱们现在就要孩子的话，说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啊。而且孩子来得太突然了，咱们什么都没准备好，你上次不还说年底有希望升职策划吗？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了，你单位还能给你升职吗？”
“还有，咱们现在能养活咱们自己就不错了，根本没有能力再来抚养一个孩子。而且我这阵子天天喝酒，对孩子也不好，现在不是提倡优生优育吗……我不是不想跟你要孩子，只是他来得不是时候……”
姜舟放低了姿态，软语哀求，又摆事实，讲道理，说得口干舌燥，梅然终于肯偏过头来看他了。
她的眼神依然没什么感情，这让习惯看她带着笑意或者是爱意的眼睛的姜舟一时间觉得有点陌生，难以接受。
“你为什么没有跟你爸妈说咱们要结婚的事。”梅然的声音不大，却依旧冷冷的。
刚刚姜舟说了那么多，就是没有回应这句话。
他以为重点在孩子身上，没想到梅然却死死抓住了结婚这一点。
“梅然，”姜舟无奈，“不是我不说，是我没来得及说……”
“你看我一直跟你住一起，难得回家，家里也总有客人，我找不到机会说啊。”
梅然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容。
“没机会？那是你的亲爸亲妈，说件事还要打书面报告还是要找个正式场合？你每天都给你妈打电话，母子两个人就光说些吃什么穿什么的废话？姜舟，你到现在还不想跟我说实话么？”
姜舟沉默地垂下了头。
梅然也不搭理他，而是起了身去卫生间洗漱，然后跟往常一样护肤拍脸，却没有化妆，随后去卧室换了身衣服。
“你跟单位请假，今天送我去打胎。”
姜舟顿时就站了起来，有些无措，“什、什么？你、你决定去打胎？”
梅然冷嘲，“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来干嘛。”
姜舟反倒犹豫起来，“今天才测出来，不用这么着急吧……”
“那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拖到月份大了，更伤身的时候再去打？”
这么尖刻的梅然让姜舟觉得陌生又害怕，可是他知道主要错在自己，还是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姜舟不知道打胎上哪儿比较好，又顾忌着公立医院有他亲戚的熟人，最后去了验孕棒盒子里的卡片小广告上的一家私立女子医院。
去了医院，前台立刻迎了上来。
“请问您想做什么项目？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来打胎。”梅然沉着脸说。
前台眼珠转了转，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对男女，然后又用职业化的温柔语气问，“我们需要登记一下病人的情况，请问您结婚了吗？”
“没有。”
“结了。”
梅然和姜舟异口同声地回答。
梅然半点也没理会站在她身边的姜舟，对前台重复了一下刚刚的回答，“没有。”
前台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对男女的异常，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好的，请您先填写一下自己的基本信息。”
梅然拿过前台给的表格，低头填写。
姜舟就看着梅然在表格上填写姓名、年龄、民族、婚姻状况、是否有过生育史等真实信息，丝毫不掺假。
本来他想着她一个单身未婚女性过来打胎面子上不好看，才想说两个人结婚了的，没想到梅然坚持要跟他撇清关系。
事实上，从两个人出门到现在，梅然并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