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恋爱的话题
“早上好～”这句话出现在营救庄梓萧的行动当天。
白灵懒洋洋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眼睛里流露出丝丝睡意，看向面前，江岚旁边还站着久没来过的人——看那件轻飘飘根本不像是日常服装的衣服和意外很搭的棕色头发就知道是顾津芒了。
看上去多少也是画着妆的呢，那口红倒是抹得正正好好一点也不会太过艳丽。
她整个上身压在江岚脑袋上。发着呆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今天我要处理点合同什么的，你就休息一天吧，晚些回来。发件人庄涵烈。
刚好看上去有点不开心呢，貌似还有点生气，也是，每天都在一起的人突然说要消失一天，换谁都不会好受的吧。仅仅是一天都不好受啊……
“哎呀小津芒今天居然在这里呀，”白灵回忆了一下时间，心想今天虽然是休息日，不过照理来说某个工作狂应该也不会停歇的呀，“罕见罕见。”确实是十分“有悖常理”的事儿。
早上九点，也就是现在，白灵估算着距离最佳行动时间还有多久，顺便和顾津芒聊了两句。
而此时她才突然想起——
“小津芒你过会儿过来帮我开个锁吧。”她两眼放光看着在玩江岚头发的顾津芒。
“咦？”顾津芒愣了一下才抬起眼，终于不把视线定格在手机上了，另一只手也离开了江岚的头发，“什么时候呀～”迅速就欣然同意了呢。
“现在。”她已经拉着顾津芒的手准备飞速赶往那个旧仓库了。
“诶？”顾津芒一愣神，“小白白拆什么锁呀这么急。”她看着白灵满脸好玩的神情，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白灵感觉称手的玩具。
“今天要去救某个‘穴虎’的人质啊，感觉用**炸开门可能会有点危险所以就拜托你啦～”白灵微笑着打开暗道拉着就走。
江岚还没从这一堆事情里缓过神来，看白灵要走了，云里雾里说了个“白灵小姐加油！”，说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书呢。
也不知道这会情况会不会就顺利了呢，不过还是但愿如此吧。江岚手里那本书看完了，然后再独自一人的房间里感叹了一句：“啊，果然还是happy end啊。”
故事曲折情节弯绕，不过到最后还是能以最棒的结果收尾，可能这就是江岚看来的白灵作为作家的魅力吧。
一旁的白灵和顾津芒——
两人并排走着，速度并不算快，白灵脑内迅速清点了一下自己带的弹药，心想数量应该足够。
她看向手机里的消息，不断地往下翻找，看到其中一个联系人——秦楠后点进去，看着最后一条消息：跟江先生说好了，**也告诉他已经拆了，白小姐就放心过来吧。
白灵心说自己还真是交了帮能派大用场的朋友啊。
顾津芒在旁边走着也毫无违和感呢，关于救人的事情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因为其实白灵已经讲得挺清楚了，也没必要再让她详细解释一遍。
路上并没有人认出她来，狗仔就更不用说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哪怕旁边就张贴着她的海报，甚至播放着她出演的美食节目，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认出她来。
白灵张望着四周的路人，又看看顾津芒，她真的像个隐形人一样啊，分明关于“白色幽灵”的谈论都能清楚听见，那么杀人犯和大明星认识这种大新闻为何都完全听不见半点怀疑呢。
她看着顾津芒，那位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氛围的人，白灵毕竟也不喜欢戳人家痛楚嘛，关于这件事也是半个字没提。
不过自己心里比较一下倒也是能够清楚一点——庄涵烈能够千里之外找到顾津芒这种行为是真的厉害。
“看来小津芒的恋爱一切顺利呢，”白灵调侃道，眼里飘到顾津芒的手机壁纸——已经从庄涵烈一个人变成了两人的合照了啊，“我期待着早日吃喜糖哦。”她坏笑着。
看到顾津芒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得有些紧张脸红，说着“这种事还早着啦……”，白灵也觉得挺开心的。
两人走的路是繁华的商业街，当然目的地离这里有些路，不过这样不紧不慢地走走逛逛也不乏是件好事呢。
白灵还在看着沿街的甜品店闻着里面的香气，顺便一只手摸着手机等消息，身旁突然感受到锐利的目光。
“小白白～”
“咦咦咦那是什么眼神？”白灵被这样一看就好奇心满满的顾津芒弄得有些慌张。
“小白白有男朋友了吧？“
白灵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很快就想答一句“猜对啦～”，不过她点说出口的时候那三个字却开始在嘴巴里打转了。
感觉好像有点像个小女生一样的扭扭捏捏，转眼脸也红了，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啊，自己居然因为想起梁煞那张面瘫脸而心跳加速了。
她这种害羞得不想回答的样子进一步激发了顾津芒的好奇心，直接就默认白灵有了男朋友，然后迅速问道：“是谁是谁？呜啊小白白能交到男朋友我真是太感动了。”
顾津芒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记忆里的白灵，那凡事都像开玩笑还时不时把人逗得超级害羞的白灵居然会有男朋友？顾津芒脑子里唯一四个字就是难以置信。
冬天的早上天不算很凉，不过正因如此白灵的脸红才更加明显，感觉上……那是后知后觉的喜悦，就连在梁煞面前都没有表现出来的喜悦。
“我……我的那位编辑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答的时候没有保持着以前一样的笑容，而是以一种特别害羞的姿态。
顾津芒多少也是知道梁煞的，嘴巴里叨叨了几句“我看他几年前就一副对小白白比对谁都重要的样子了，果然啊果然……”
白灵感觉顾津芒的那些感叹她甚至都没有听进去，所谓的害羞好像从此刻正式加入了她的词典。
一股冷风吹过，白灵感觉脸颊热腾腾的，怎么吹也降不下温。
她抬头看着顾津芒，心想自己看上去难道就这么交不到男朋友的样子吗，脑子里想想梁煞脸上的微表情，心跳渐渐缓和，融合成一个甜甜的笑。
“啊～怎么说也是我这个三十多岁的阿姨终于又到一段恋情了吧，连我自己都感动了。”她看向天空，声音放响后说出来的确是不错的感觉呢。
顾津芒在旁边眯眼鼓着掌，仿佛庆祝着世界上又少了两只单身狗。
“话说啊……”白灵有种立马变成思春期少女的感觉，“小津芒和你家那位约会通常会去哪里？聊些什么呢？”她很认真的准备把接下来的内容刻在脑子里。
顾津芒愣了一下：“我跟涵烈烈更多的是一项工作结束后吃顿饭算作约会啦……聊聊以前的事情或者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会很开心哦。”她笑得真像个孩子。
现在简直有种白灵找顾津芒恋爱咨询的样子啊，分明白灵还记得正事儿，不过没想到半路上没想到就成这样了，也真亏顾津芒能从白灵的表情里分析出她有男朋友了。
白灵简单回忆了一下另一位叫做眠乃的人的恋爱日常……睡一张床外加一起吃饭打游戏……白灵必须承认这个她模仿不来。
看看苏然冉那种……以谈论学习方法为借口什么的还是免了。
没想到最终反而是顾津芒最值得她参考啊。
没多少年的功夫，大家都有了男朋友，还真是件有意思的事儿，白灵想想也偷偷笑了。
“啊……那我也努力一把吧，学习一下年轻人们的约会方式。”白灵边调侃自己边伸了个懒腰。
转眼仅仅是聊恋爱的话题两人就聊了一路，等到身处之地人已经不算太多，两人隐隐看见前方朝她们招手的两个身影——
苏然冉和梁煞。
要问梁煞为什么来嘛……大部分原因是特别想见证一下自己爸爸的死亡瞬间吧，不过当然想要保护白灵的安全也是其中一点。
白灵此时看向手机屏幕，找到和丁妤的聊天，说了句：派一帮人去‘穴虎’的办公室那儿抓人，然后小丁妤你带点会拆弹的人来我这儿。
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委婉之处，却也不怎么像命令的口吻。丁妤坐在办公室里，刚放下杯子看着身后那帮准备出动营救人质的人。
她第一时间看见了消息，盯着这段话研究着，回忆起了白灵之前说过的“当天行动听我的”，又呵呵几声看着这些不打算被杀人犯命令的警察们。
丁妤并不认为警察们不相信白灵有何错误，只不过她深知白灵虽然有着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但也不会因此就出卖她。
更何况自己前两天刚把这人弄哭了啊，接下来怎么可以不做弥补呢。
她发了个“好”，又单纯出于好奇问了句：你怎么知道办公室那里有人？
白灵看着这个问题，对着屏幕笑了笑：某位小小一只的黑客小姐几秒钟前刚告诉我的。
沟通完毕，丁妤能这么爽快地答应真是帮大忙了。
而接下来，该和面前的几人好好分配一下工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救个人而已啦小苏别这么紧张啦。”
“小苏苏乖～深呼吸～腿都抖出节奏了啦放轻松一点。”
梁煞看着白灵和刚来的那位大明星正在安慰她，悄悄挪了挪步子离苏然冉远些了。他身上还是那件前些天粘过白灵眼泪的外套。
苏然冉似乎挺早之前就在这儿了呢，因为梁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瘦小的身影了，和白灵给人的稳重不一样，这个人是真正的天真的孩子。
梁煞刚过来的时候感觉都不敢接近苏然冉，毕竟知道她是谁这个问题都只是白灵说的，他都没好好跟这个小姑娘交流过几次。
作为一个陌生人去看苏然冉真的会有一种神奇的感觉，第一眼看感觉只是个普通人，定睛一看却感觉她要比同龄人懂得的更多……却又努力地向世人展示自己仍未被污染。
梁煞发现那感觉很熟悉，以至于让他很轻很慢才走到白灵所说的集合的地方，小心翼翼不让那个自己都没怎么见过的孩子被自己吓到。
苏然冉提前了约定时间两个小时，他提前了半个小时。如果说苏然冉只是因为紧张所以才早来的话，梁煞就是因为想要等等白灵吧——结果这帮人提前了约定时间二十分钟就来齐了，还顺便多加了一个。
白灵微笑着，面向苏然冉，踮踮小脚尖摸着她的脑袋。苏然冉原本是想着来现场先缓解一下自己的心跳加速的，不过到最终也没有慢下来半拍，连腿都开始抖了。
梁煞和顾津芒多少清楚白灵把苏然冉拉来的目的，所以也没人对这安慰持反对意见。
梁煞感觉自己是无法加入女生们的话题了，虽然对那个背着双肩包小姑娘苏然冉前一秒还在压着不让自己过分紧张，但看见那两个人来了之后就立马崩不住了这样的行为感到佩服，不过还是识相点自己靠边凉快会儿吧。
他看向自己所处的空间——离那旧仓库只有一面水泥墙之隔的墙角，再悄悄探头看向仓库，门口有监控不说，仓库再往前走没几步直接就是一片大湖了啊……
早上的光把湖面映得波光粼粼，像铺了一层水晶粉一样，在反射在那仓库的墙壁上，原本老旧到甚至都出现成片爬山虎的废旧仓库居然也有了几分美感。
仓库看上去不小，几百人肯定容得下，他也大致知道“穴虎”和那个老东西的的花招，清楚里面把守着的人肯定不少，说不定还会有些危险品呢。
——想必这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氛很快就会被硝烟笼罩吧。
“小梁煞～”身旁传来白灵漫不经心的声音。
梁煞的思绪被从那片平静的湖上拉回现在，他脑袋回到水泥墙后面，看向白灵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迫接住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啊，枪啊。或许是习惯白灵的日常操作了，他居然没有马上破口大骂两句，反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而且，好像面对白灵她也骂不出口什么了呢。
“小梁煞改邪归正后就不应该有这种武器了吧？所以辛苦你改正归邪一下咯。”白灵站在墙体后的的片影子下，身上没有被阳光照到，梁煞也因为接住手枪的动作而整个人处于影子下方。
梁煞不知怎的红了一下脸，不过还是在努力地让耳根的滚烫不影响现在的自己。
他想象着过会儿进入水纹下的白灵，总感觉，白灵站在充满阳光的地方才更是好看啊……
“小白白开始秀恩爱了呀～”身后传来顾津芒的声音，就连苏然冉也后知后觉地满脸兴奋。
论及原因就只能怪梁煞的脸红实在是太明显了，好像自从确认了情侣关系后就很容易脸红呢……明明粉红色的脸颊和深蓝色刘海并不相适。
白灵愣了一下后爽快地点头说了声“嗯！”，同时心里暗自窃喜着梁煞的反应。而且看样子凝重的气氛也化归于无了。
苏然冉手指遮着嘴轻笑着，大半个人都身处水泥墙的影子外面，被偶尔有一丝温暖的阳光照着。
笑容看上去无垢且甜美，真想现在就让她的男朋友看看她现在的这幅可爱模样。
本就是黄色的头发在光线底下更加灿烂，像是一个来到凡间的天使。白灵逗弄了梁煞几下后看向她：“小苏今天记得加油哦。”她仍然站在影子底下，身上照不到光。
水泥墙上的裂缝不多，青苔也好像不屑于在这种环境下生长，所以这墙壁意外地很干净，能够让突然消息成灾的顾津芒靠在墙上，安安静静回两条消息。
涵烈烈：今天跟合作方谈好了，回来我跟你讲一下具体流程。
涵烈烈：最近工作肯定要更忙的……今天休息好就要打起精神咯！
涵烈烈：我大概下午就能结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
顾津芒一条一条看下去，感觉说话的内容真是越来越从工作往家常偏移了呢，她的嘴角也逐渐上扬了，最后形成一个十分宠溺的笑容。
她看着那十几条消息又按着每条消息的内容进行回复，脑袋一歪，半张脸照到了温和的阳光。冬天的上午真是不算暖和，不过再过两天就要初春了呢，就再忍受一下吧。
“小津芒～开锁就拜托你咯？”白灵一手挽着梁煞一手牵着紧紧用手把双肩包抱在怀里的苏然冉，朝着迅速打字的顾津芒敬了个别扭的礼。
她似乎永远都不会因为别人有事需要她稍等一下而感到着急呢，很耐心且毫无半点催促的看着顾津芒回好消息把手机放下。
“我……想补偿那个孩子。”这句话突然跳进了白灵的脑袋里，她在记忆中寻找着，最后才想起这句话是江岚说的。
也就是他知道特级区的真相后不久，说了想要往里面加一个人，又在白灵没有主动询问的情况下说出了理由——也就是白灵脑海里闪过的那句话。
要是江岚现在在这儿就好了，白灵真想通知他一声：恭喜你，补偿……而且是超量补偿了这个孩子。
所有在想的事情化作一缕畅快的微笑，即使在影子里头，那微笑仍然足以让人看见。
“小眠乃把里面的人员分布发给我了……总而言之就是越往门口人越少，然后最里面庄梓萧在的那个房间里人最多。”
白灵动了两下手指先跟某个躺在床上还趴在某人怀里的黑客小姐道谢，再把消息发给了参与行动的几位。
反正顾津芒只要负责一路开锁就行了，连她自己都输了个大拇指说“小意思”了所以就可以放心了。
至于剩下的嘛……苏然冉负责救人，梁煞负责找到秦楠后一起杀了boss——反正白灵就是这么分配的，她自己就负责那有需要往哪里补，没人有意见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从得知仓库的人员分配，到白灵布置好每个人做什么，时间一共才五分钟，真佩服白灵的效率啊，弄得梁煞心说早知道就踩着时间来了。
白灵此时看向又一次有响声的手机，又是眠乃的消息：确认了小人质所处的房间里有只能用遥控器控制的炸｜弹，稍微小心点，我会让丁欣把控制系统关掉的，好了会通知你。
白灵回了声“小眠乃我爱死你了～”，然后关了手机准备进入仓库。
仓库的大门口是照得见阳光的，梁煞跟在白灵后面，攥紧的手中，手指甲掐着手心的肉，让他忍住，不冲动地直接找那老东西算账。
说来上次“穴虎”办公楼那会儿他没有作死发飙纯属是因为看在白灵还在这里的份上……可现在白灵在这儿他却反而控制不住情绪了，好像，就是迫切地想要在自己爱着的人面前展示自己。
如同真正这个年龄的人一样，想要在白灵嘴里听见关于自己的夸奖。
他想到这里突然抬起头，看着白灵背后的秀发，每一根都纤细且泛着光芒，香喷喷的洗发水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努力将白灵的滋味嗅进鼻子里回味。
一股寒风吹来，白灵迫于迎面的风转过身面朝梁煞，她瞪大了眼睛：
梁煞深蓝的短发被风吹得不成样地杂乱，眼睛因为害怕进风而下意识地半眯着微微低下，身上那件深色的外套微微敞开的衣领，被风彻底从他的脖子上剥离，分明的锁骨吸引着白灵的眼球。
白灵第一次感觉面前这人是这么好看，简直能让她一瞬间看不见除他以外的别的东西。
心想着曾经那个小孩子也长成这样了呢，又回忆起前些天自己哭泣的样子。
小孩长大了，大人却像个小孩子似的了。白灵心里调侃着自己，头撇过去偷偷笑笑。
“小梁煞这次行动结束想干什么呀？”她问道。
“你这问题一出口就像死亡flag一样的我还是不回答的好。”梁煞凭借自己多年看白灵的书的经验，觉得这种问题怎么样也是等该杀的杀了该救的救了后再说会比较好。
白灵似乎默认了，笑一笑点点头：“那结束了就和我约会吧。”
因为梁煞脸红了，所以他并没有回答。不过白灵也并不失望，因为她知道这种行为基本相当于默认同意。
……
在这互相吸引的两人旁，有巴不得赶紧过去救出人质的人，也有因为以前某人受伤的缘故也期待着身为真凶的“穴虎”毁灭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与她的初吻
此时在旧仓库里，某个被绑了一两天的人坐在椅子上，虽然是被松了绑但是看这情形也逃不走，随后他就发现了比逃跑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
看见自己爸爸的朋友十分不合群地站在那群黑衣人之中。
也不知道是庄梓萧的身份比较特殊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那些人居然都没想着挡一下他的视线，然后他就成功看见了一位自己叫了挺多年“叔叔”的人。
他用一种很懵圈的表情看向正好站在他面前江凌茂，脑子特别乱，也不知道这帮子要抓自己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这两天他也算是彻底放弃挣扎了，都不知道这帮来历不明的绑匪要的到底是什么，好不容易偷听到那个boss给庄敛打的电话，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面前只看见很多个高矮不一的家伙站着，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时不时骂他两句。
他身后站的就是那位酒吧老板秦楠了，虽然庄梓萧不认识他，不过也感觉这个人跟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并且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
老实说刚从学校被掳到这儿来的时候他还是挺慌张的，不过后来因为被蒙着眼睛而被迫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细节，才想起来江岚那个时候好像在旁边端着手机偷偷做着什么。
拼拼凑凑猜一猜，这位脑子还挺好用的孩子基本上猜到自己是被自己人当道具用了——看到江凌茂之后他深度怀疑搞这一出的主犯还有他爸爸庄敛。
心好累，这都摊上些什么人啊。
不过庄梓萧倒也是意外的心态平静，托着脑袋看着，昏暗的灯光下那紧闭的门，也不知外面是何种景象。
时而感觉身前的江凌茂抬起头看向自己了，想要和他对视进行一下眼神交流，却见他迅速又把头低下来了。
那位白色西装的boss现在并不在人质小朋友身边，不过听到门口偶尔穿出的两句对话也能猜到那老东西就是在门外不远处。
记得今天好像是boss口中的时限了吧……祈祷一下庄敛不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吧。
庄梓萧闭上眼睛想要闭目养神一会儿，小脑袋里想到的却都是苏然冉。
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女朋友在干什么呢，说不定正在远方某处担心着他吧。
说来自己真是不怎么了解苏然冉啊，在白灵口中得知她杀人入狱前根本连她家中的情况都不知道。
仔细想想，自己认识苏然冉的原因最开始其实并不是找到角落里的她，而仅仅只是因为不慎传入他耳朵里的流言蜚语们而已。
只是出于好奇想去看看那个在全校被疯传的“臭东西”，然而第一次的相遇就让他有了特别的感觉。所谓的温柔尽数施展也只有在苏然冉身上有过吧。
庄梓萧现在想起来自己真还是挺笨的，原本准备告白的那天是暑假前最后一天上课，却因为苏然冉接了个电话先走一步了所以没说出口，接着自己也被庄敛拉出国了。
那个暑假，庄敛带着他去国外与投资人交涉，庄敛总是开着玩笑说是为了提前让他见识见识，那段时间却一直处在打不通苏然冉电话，发消息也不回的状态。
——他居然还傻乎乎地认为是自己在海外的原因。
如果他哪一天知道了庄敛把他拉出去是因为白灵一句“他那小女朋友最近肯定要出事儿”的提醒，说不定又会和庄敛吵架呢。
闭上眼睛的他还在悉数着曾经的事情，心想庄敛一直就是这样让人生气的态度啊……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明明在事业上决策那么果断，在家中却总是“嗯嗯哦哦”地不去多管。
……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三个赶紧给我滚开！”
“啊……！”
前面的叫骂声先暂且不提，不过庄梓萧能确定自己绝对听见了一个人吐血的声音。吓得他睁开眼睛想要看看门外的情况，却见门依旧锁着。
他还在在意着外面发生了什么，身后的秦楠突然搭住了他的肩膀：“看来白小姐他们已经进来了。”
白小姐？
关于这个称呼庄梓萧很快就找到了答案——白灵呗，不然还能是谁。
“把几个小孩子都卷进来小白这次到底想干什么。”
“废话啊还不都是为了你。”
庄梓萧眼巴巴地看着背后的光头大叔和身前的江凌茂十分顺畅地聊起了天，自己突然有些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哪种情况。
“开工吧，白小姐都这么执着了您还是别辜负她的好。”
“哎……我有什么脸见小白啊，算了，**也拆了就陪她闹吧。”
随着两个人活动完筋骨看向屋内的其他几人，这个小房间里一片嘈杂……
一边的白灵一行人——
顾津芒的开锁速度还是依旧那么快。闻声过来的人在好奇为什么要好好锁着的门被打开了，并看向他们。
顾津芒的存在感真是少得可怜，那些当他们面前的人说的都是“你们三个”。不过在这种情形下也不算什么坏事儿，至少顾津芒能够在别人前面先去打开别的门。
这仓库是一个个房间递进的，而每个房间里都有隔间和通往下一个空间的走道。
庄梓萧所在的是最里面的，而在这之前的每个空间里头都充斥着敌人——那些穿着西装的衣冠禽兽们。
处于过会儿警察还要来，白灵觉得闹的动静还是不要太大会比较好——杀几个人就够了，没必要清场，到这些人愿意让路让白灵他们过去的地步就行了。
于是与那些挡路的人的战斗以顾津芒接着往前开门并探查房间；白灵从不知哪个黑衣人手里拿出刀把路清了出来；梁煞淡定地站着时而一枪崩了冲向他和苏然冉的敌人。
梁煞很久没拿着枪了，不过这种情况下至少得保护一下弱小吧。他依旧熟悉开枪的感觉和冰冷的枪柄，还有令人不适却早已习惯额后坐力。
苏然冉看着白灵穿梭于杀人现场，这好像也是第一次看到她一下子杀这么多人呢，红色的眼睛被血染得变黑，半透明的白发少了阳光的晕染变得阴暗，上面点缀了点点血迹。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苏然冉并不觉得惊恐，没有尖叫或者捂着嘴低嚎着这些尸体的恐怖，仅仅，略带一丝佩服的看向白灵。
梁煞依旧着迷着白灵的模样，时而看到白灵回眸一笑，心跳都会不禁加速。
不过当然他也注意到了身边这个小姑娘的离奇之处——本应表现出害怕的她，却显得如此平静，他难以想象一个至少生活在正常人的生活环境下的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大量的血和死状恶心的尸体而感到害怕和不适……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梁煞多少知道着白灵对苏然冉有意无意间进行的改变。
等几乎就是单方面的杀戮完毕，顾津芒已经撑在下一扇门的门框上，那门嘎吱作响，却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她。
“小白白好厉害～”她眼睛冒光看着白灵。杀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单论过程还是挺炫酷的。
白灵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示意谢谢夸奖，顺便将脸上溅到的血蹭在手指上，见没办法洗手也没办法处理，只得胡乱网边上某个死人的衣服上一擦。
那些人并没有死光，白灵还不想和警察们抢人呢，杀的其实仅仅只是一小部分，还有更多的人选择蜷缩在角落里自卫。
“小梁煞用枪用得还习惯吗？”白灵微笑着问道。
“嗯……还行。”梁煞盯着手枪有些发愣，想来也可笑，原本早就打算再也不拿起的东西，竟然会被用于向昔日的上司如今的父亲复仇。
四人一路没什么阻碍，顾津芒也没在那些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发现什么，一直挺顺利的，直到倒数第三个隔间。
“小白白，这里面有人哦。”顾津芒指着右侧的房间，看样子已经趁着其他人清理现场的时候进去过了。
她之后又想其他人描述了一下是什么样的人，于是被梁煞确定——
“那老东西应该就在这里面。”
白灵决定先跟着梁煞了，苏然冉拿着手枪接着往前走——白灵并不是要抛下她，只是想看看在无人依靠的时候这个孩子是否还会那么无顾忌地杀人。
白灵看着深呼吸无数次却没有勇气推开门进去的梁煞：“喂喂小梁煞，面朝腰弯下来一下。”
梁煞照做了，虽然不知道缘由。
“给你施一个小魔法。”
还没等梁煞反应过来，僵硬的嘴唇上出现了绵软的触感，虽然冰冷……但十分舒服。
那个吻在他嘴上停留了许久，他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本来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到行动的时候……轻轻将白灵的腰搂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傻事儿，只知道面前闭着眼于他零距离接触的白灵看上去十分温柔，明明看不太清她的嘴，却也猜得出她正在微笑。
那一下……出奇地享受。
“怎么样？小梁煞有勇气进去了吗？”
梁煞心想着脑子都空白了还什么勇气不勇气，到嘴边又变回了：“嗯……嗯。”
“顺带一提那是我的初吻哦。”他刚刚把手放在门把上白灵又是当头一记。
“算了，反正梁煞肯定也没亲过别人，互相夺走对方的初吻感觉不错吧？”白灵自顾自往下继续说着，伸出手放在梁煞的手上方，帮他打开了门。
“算是小梁煞彻底告别过去改过自新的仪式吧？”她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端着枪的人。
“嗯，算是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冲动的好处
“面对此情况我有必要再问一下小梁煞。”
“嗯？”
“除小梁煞的目标以外的其他人需要杀掉吗？”
“随你。”
两人对话的时候好像完全不在意身前凝重的气氛。明明被各种武器包围，却依旧显得从容。
或许是因为都习惯了吧，好歹也是曾经或者是现在仍混迹于杀戮之间的人。
昏暗的灯光下，在这临时摆出些办公室模样的房间里，狭窄的空间总是能让原本就足以感到杀气的房间内气氛倍增。
两位不速之客看着眼前的敌人，不说不屑一顾，但至少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儿。
梁煞当年在“穴虎”身手可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曾经那些认识他的人在近几年的变迁中该死的死该失踪的失踪，已经没多少人还认识他这个老干部了。
——唯有那位躲在人群后翘着二郎腿，手上戴着不少戒指以显奢侈的人……他永远不会忘记梁煞。
因为梁煞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啊，就算没有所谓的父子之情，对方的脸也能在化成灰后都认得出来。
在叛变“穴虎”的所有人中，梁煞是混的最好的，也是活的最长久的。
这位老家伙明明穿着华贵得仿佛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衣服，梁煞和白灵却依旧认为这个像破垃圾一样的仓库特别适合他。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忘了白灵就是“白色幽灵”一事，居然表现出了那般的悠然自得。不禁让人怀疑啊，这黑漆漆的房间中是否会有什么危险的玩意儿。
他的一句“动手”后，两个人和一大帮人打了起来。
枪声四起血液飞溅，哀嚎声此起彼伏。白灵很顺畅地躲避着子弹接近每一个对手再用匕首划过他们的脖颈，以一种不算太痛苦的方式了解他们的生命。
梁煞抢了几把枪过来，有的直接扔了子弹丢在地上，剩下两把十分稳重地将敌人们一枪爆头。
真是温柔的方法啊，一瞬间失去意识因此感受不到疼痛，这么被处刑结束黑暗的一生不也挺好。
“哎呀哎呀意外配合得不错呢。”白灵把匕首丢向空中，用提起的小脚触碰加快速度，将最后一名小兵送上西天。
梁煞“嗯”了一声，转手把几个一不小心还被留了一口气的家伙们通通击毙——正好用完拿过来的枪的最后一发子弹。
两人很一致地望向前面，那个先前还翘着二郎腿的人，弹指间已经看不见了，估计他是太高估枪的威力而忘记和他对立的是什么怪物了吧，这就是太过悠然自得的下场。
“呜啊……现场这么乱到时候清理指纹和毛发什么的很麻烦的啊。”白灵看着给水泥墙壁上了一层漆的红色，甩甩手把匕首擦干净扔在地上。
梁煞深吸了两口气，没有回答白灵什么，而是径直往更黑的房间深处走去，从而看到了那位躲在桌子底下发着抖、好像正在惊讶于这两个杀人犯行动速度之快的boss先生。
他本想用紧紧握在手里的枪把这老东西一枪解决了的，但心中却突然起了一阵声音：就这么便宜他了？他欠你的不是死就能偿还的吧？
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声音啊。
“白……小白，你先去人质那边吧，让我跟他单独呆会儿。”他掀翻桌子把boss揪起来，枪指着他，强制他与自己面对面。
梁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只是不甘心让自己怀恨在心多年的人死的这么痛快吧。可笑啊，明明连后续该怎么做都不知道。
“了解～”白灵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现场没有什么指纹残留物后走向门口，“小梁煞注意自己安全就行了，那我先走啦。”她招招手后关上门，留下一个微笑，深刻在梁煞心里。
“快放开我！”梁煞听见被自己逮着衣领的人大声呵道。
……
“哎……白灵那家伙真会使唤人。”丁妤抱怨归抱怨，白灵摆脱的事情却也是正在做。
她派了些还算厉害的人全副武装去了“穴虎”的办公楼，自己则坐在警车上与另一帮人马一起迅速往旧仓库那儿赶去。
全**是唉声叹气啊，手从手套里掏出来看看手机，也没看见白灵给她发什么新消息，画面仅仅停留在她让自己帮忙的那会儿。
车上有些颠簸，她刚想闭上眼睛，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丁妤本来还期待了一下会不会是白灵，结果备注上赫然写的是那个去办公楼的队伍的总负责人。
她皱了一下眉头，担心会不会出事了，然后迅速接起电话：“怎么了吗？”她尽量不让自己的疲倦在话语声中流露。
想象一下那位负责人现在正完成了清剿，收拾家伙准备把那些犯人们都戴上手铐丢上警车。
他可能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乘着刚才场面混乱逃走了吧，毕竟在枪林弹雨中逃脱其实并不算太过困难。然而从办公楼出来的瞬间他瞬间否定了这种猜想——
“那个……丁警官我想问您一下……为什么我们从现场出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使用枪械进行过爆炸的痕迹……”他所看到的还有几个濒临死亡的坏东西。
丁妤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关键的问题还在于她根本不知道这是谁干的。白灵不可能现在还来掺一脚啊，那究竟还有谁会用这么奇葩的方式来帮忙……
她真是没有想出人选。跟对方回应了一句“回头我确认一下”后马上挂了电话，多说一句都怕自己穿帮。
她还是很努力地思考了许久的，刚准备放弃时，一通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号码莫名有点眼熟。
出于好奇有类似于本能驱使，她鬼使神差地按了拨通键：“你好？”她很有礼貌地问道。
“啊你好，我是庄敛。”对方传来很平静的说话声。
丁妤直接“噗”了一声，而后庆幸着自己嘴里没有含着水。
“请问有什么事吗？”这种时候不镇定也得强装镇定，更何况自己还听说这位大富豪和烦人精白灵关系不浅。
“小白说有什么事儿可以来找你我就打来了。”庄敛的语气依旧平静，却没人知道，他正呆在那栋银黑色建筑的楼顶，身前架了一把杀伤力极强的枪械。
这栋楼是他有一次抽风买下来的，后来因为装修实在太过离奇又懒得翻修没在工作上派上用场，因此后来就成为了白灵口中的“庄敛先生的武器库”。
——顾名思义，存放着上万种曾经庄敛在黑市买来的武器的地方。
“有什么事？”丁妤此时还对接下来庄敛会说什么浑然不知。
“办公楼那边的子弹是我射过去的，拜托帮我隐瞒一下谢谢。”庄敛说完又朝瞄准镜里头看看，确认了那些警察们已经撤离了焦黑的现场才松了口气。
丁妤心说着果然和白灵有关系的人就没有几个完全正常的，对着电话却还是恭恭敬敬：“好的，知道了，放心吧。”因为脑袋都开始疼了所以先对方一步挂断了电话。
尽管骂骂咧咧的，不过由于早就和这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扯上关系了，所以也只能照办。
回想起以前那个正义感满满的自己，怎么就越来越不像了呢。不过总感觉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另一边，庄敛看着跳转回通讯录的手机，看向“个人收藏”里的号码，一个备注为小白，另一个备注为**。从而真心祈祷着，他们都不要有什么闪失。
“哎，都是些冲动的家伙，”他靠在枪械一旁的栏杆上，仰望着天空，上面飘过几片乌云污染了清澈的天，再一看，却又觉得有那些乌云才能让违和感消失，“不过算了，冲动的结果也挺好。”
庄敛扬起嘴角，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再次等待着，那个会在天台上给自己跑来一瓶啤酒的人。
……
白灵悠哉悠哉地走着，她看见了路上许多被开了数枪后终于倒地的尸体，并感觉到了苏然冉正在自己前方不远。
也不知是不是第六感作怪，她好像想象到了那个被自己坑了不知多少回了的丁妤。偷偷瞧了一眼，果然看见了手机里头才收到的五六条不带脏字的骂人消息。
想来小丁妤还真是的，每次都显得自己脾气火爆，最后干活干得比谁都出色——不管哪个“她”都是一样。
越往前走，灯火便越是因为摇曳让人心生不安，白灵或许很喜欢这种感觉了吧。
一路的门都已经被顾津芒打开，白灵还正悠闲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声惨叫：“啊——！放开我！”
声音太过熟悉了，明明一下子就分别出来是谁了，白灵却差点认为那是曾经养父母家的自己。
好不容易回过神，往前寻着声音的源头，边听着发出的更多呼喊声。
直到越来越接近以至于仿佛触碰到了那声音，她才最终确认了，声音，是由苏然冉发出的——她被几个壮汉控制住了。
一旁的顾津芒想要上前制止，却发现自己如果被发现了就只有和苏然冉一样的份。
“小白白……快救救她啊！”她看上去很慌忙，尤其是在对比白灵的不紧不慢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濒死的方法
苏然冉先前还在用不再颤抖的双手拿稳手枪，努力将子弹射准，让那些挡路的人一个个倒地，随后再也不起。
这仓库真的很暗，暗到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发现不了地上和墙上的血。可能正因如此吧，正因为看不见自己的“壮举”，所以才能稍微安心些。
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再害怕了啊……这样的自己真是讨厌，甚至在一瞬间，苏然冉都没有办法想象到当初她杀死那些人渣后的害怕了。
反正有白灵，就算白灵不帮她了，大不了也就只是死而已。
归根结底，白灵将她对生命的认知都改变了。原本明明害怕死亡，也无法想象生命的离去，现在却在自愿的前提下不再怀有那样的感情了。
脚踏在地板上会有脚步声，但绝对没有枪声响，每一次扣动扳机，知道面前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却还是秉持着不达目的不择手段般的不曾后悔。
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对这种感觉麻木了呢。
身后顾津芒一直跟着，惊讶于苏然冉的勇气，也会时常钻个没有敌人的空档去揉揉苏然冉的小脑袋。
她发现了，苏然冉与最初已经截然不同了，从最开始那个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害怕，遇见点小事儿就会哭的人，成长了许多许多。
她不该保证这些成长是好是坏，或许甚至是病态的吧，但这些不好的东西至少成为了苏然冉活下去的动力了。
她眯着眼睛，弯着嘴角，扑到了苏然冉背后。
“唔啊……还要救人呢顾津芒小姐你别闹了啦。”
“小苏苏这么可爱忍不住啦。”
啊，气氛真是温馨。
——这明明是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温馨。
而就在苏然冉的黄发最后一次被弄乱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们的身后，打断了这两个入侵者的聊天，挽住苏然冉的脖子将她从地面上提起。
并不是因为两个人先前没有发现那个突然袭击的家伙，而是他速度太快了，伸出手臂很顺利地一勾就抓住了苏然冉。
年轻人果然还是不能在这种时候太放松啊，仅仅几秒钟的懈怠就造成了这出惨案。
那健壮的家伙就是为了杀死苏然冉而出现的，他就想这么把她勒死吧，反正这人细胳膊细腿的，只是弄断脖子的话并费不了多大的劲儿。
顾津芒被吓了一跳，然而对方并没有发现好似隐形了的她。
顾津芒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不让那大东西发现自己。要知道啊，她在正面对抗中胜率几乎为零，只是个擅长小偷小摸的人而已。
试图用不会被对方发现的方式呼喊白灵，最终却都是无济于事。白灵离这里太远了，远到扯着嗓子都不一定能让她听见。
……
苏然冉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努力地挣扎挣扎挣扎，用尽浑身解数，心跳加速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喘不上气，根本就难以呼吸，两只小腿任凭她怎么配合着双手想要伤害那个想杀了自己的人最终都完全没有作用。
这时候才会发现吧，自己作为一只正在被宰杀的羔羊有多么的无力无助。
手枪在她被困住的那一刻滑落到了地上，她试图用脚去够，才发现她根本难以准确定位枪的位置。原本就难以做到的事情，在这种危急关头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明明灯光昏暗对杀人是有好处的，可对一个因为杀人而让自己命悬一线的人来说却是最糟糕的了——连如何挣扎都无法知道，只能慌忙地手舞足蹈。
好像有一股强压在强迫着她合上眼睛，想要让她永久地陷入黑暗。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触摸不到的黑暗中胡乱挥动着手脚……
好可怕。
真是只有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吧，有关于死亡是多么可怕这一点。
只要明白了那是多可怕的东西，那就尽力不会去接近。
苏然冉好害怕，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这么一个惧怕死亡的人啊……明明先前还在心里跟自己说大话骗自己说不怕死了呢。
这可能是她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感受吧，第一次发现，死亡离自己是多么的近，只要身后的人再用大点劲，她马上就回昏迷接下来迅速停止呼吸。
好害怕。
谁都行……快来救救我！
渴望着杀人犯不该有的救赎，身体逐渐无力，也变得难以继续挣扎。
她看见了远处一下子变得黯淡的红色光点，即将……垂下双臂。
多少会有些后悔吧：早知道就应该时时刻刻绷紧神经，早知道就应该跟白灵呆在一起而不单独行动，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白灵参与行动。
早知道，当初就不杀人了。
明明那是当时唯一的选择，到现在却后悔了。
可能如果是当时还会对死亡少一点惧怕吧，因为没有任何值得挂念的。但现在不同了，有了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不愿意欣然去死了。
原来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失去啊。也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东西，再弄丢，不论谁都会崩溃吧。
真想……做回那个害怕杀人害怕死亡、有着希望的普通人。
手脚没了最后的力气，一切无从谈起……
顾津芒的一声“快救救她啊！”，苏然冉也没怎么听清楚。
不过后来只看见一个天使一般的身影，从地上顺来把手枪，将子弹擦过她的头顶，直击他身后那人的额头。
“砰——”
枪声干脆利落，响亮且透彻。
再看向那位“天使”，看见她那眼睛，确实来自地狱属于恶魔的鲜红。
“小……白。”苏然冉没什么力气了，很快昏了过去。
不过至少自己得救了嘛，那位男朋友……应该也会获救吧。这次的闭眼是因为终于放心了。
暗自发誓着，从今往后，还是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吧，乖乖当个学生，长大后乖乖工作。杀人什么的……不愿再触碰了。
而对白灵来讲，濒死这方法真是百试百灵。
……
“小白白为什么来这么慢啊！小苏苏她……”
“好啦好啦，这不是救下来了吗。”
苏然冉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四肢是冰凉的。而脑袋上却有着别的触感，一看，发现自己躺在顾津芒的腿上，温温的，软软的，像个极为合适的枕头。
白灵和顾津芒很快就注意到她醒过来了，很快就将脸凑上去了。
“小苏意外地只睡了五分钟就醒了呢。”
“小苏苏你吓死我了。”
苏然冉看见白灵展露出与往日相同的微笑，她有些发呆，不知怎的冒出些冷汗。再一看现在自己已经被抱进了顾津芒怀里。
唔，快要透不过气了。她连忙从顾津芒怀里挪开自己的脸，一下子跳起来。
腿还有些酸疼，跟胳膊一样满满的无力感。
脑袋涨涨的，她花了很久才重新想起自己所经历的，暗自发誓：再也不觉得杀人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再也不去想着自己杀人了。
只防身，不杀人。
“接下来去迎接一下他们吧。”白灵牵起苏然冉的手。
估计是因为小孩子很细腻吧，苏然冉感觉那一刻白灵的笑容很不一样，好像是释然了，又似乎期待着什么。
那种不带玩笑意思的期待未来，苏然冉是第一次见识到。
本来认为可能只是错觉吧，却发现白灵一直摆着那样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不少呢，头发也认真地清理干净了。
往前走，敌人全部由白灵来处理，顾津芒负责护着苏然冉。
到了人质所在的房间门口了。
门嘎吱作响，顾津芒是开门的那一个，她身后站着白灵。
苏然冉站在她们后面，她能够完全看清楚白灵的样子——期待，期待到呼吸加速，整个人都快要按捺不住兴奋了，却还是装的十分淡定。
这样的白灵真是她第一次见，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期待着见到就没见过的家长。
门开了。
苏然冉看见那盏摇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白灯，又看到了它下面摆放着的破椅子，还有上面坐着看似有些苦恼并郁闷的人。
庄梓萧就坐在那里，只不过没抬起头。他身后站着两个相比来说高大许多的人，不过对于苏然冉来说是谁都无所谓了。
房间内的血迹斑斑都挡不住她进入并抱住担心许久的男友。
可能是好心又或许是一不小心，所有尸体都被藏在房间的隐蔽处，为的就是不让孩子们因此感到恐慌。
——庄梓萧特别想吐槽一句：我都看见你们两个杀人全过程了，藏起来又有什么用。
白灵的注意力可没放在几天不见甚是想念的小情侣身上，从他们往上看去，那张熟悉的面孔。
“辛苦了，好久不见。”
“啊……小白……嗯……是够久的了。”那人尴尬地挠挠头，不怎么敢直视白灵，身上的西装与他的气质很相符，只是那金色的徽章太多余了，像是毁了这锅粥的老鼠屎。
不过确实够久的了，四年那么久。
但老天爷就是不让他们好好叙叙旧啊，都还没来得及再上前一步，就听见了爆炸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否需要与过去告别
与白灵那儿久别重逢的气氛不同，梁煞这里可谓是有着能够溢出仓库的杀气，那令人窒息般的空气围绕着他，即使他眼中不包含任何感情。
他正在纠结该怎么处置面前这个跪在地上的老东西，哪怕听到再响的求饶声，也是不改往常，永远地一言不发。
仿佛是离开了白灵就没有了需要开口的理由，想来还真是这样，不仅现在的场景，就算是一个人在出版社工作时，他嘴里也没吐出过半个字。
“我错了，放了我吧。”
“我……我好歹以前也是你的上级，你……”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这老东西就被迫停嘴了，原因是他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脑袋呢。
梁煞被激怒了，心说着如果可以自己永远不要当这家伙的属下，如果能在小时候就知道“穴虎”那丑恶的真面目就可以逃走而不用受这些苦。
可没有这个如果。
他曾经也是个懵懂的孩子，只不过这个该死的父亲过早地教会了他不正确的生存之道。
杀人放火抢劫绑架，那些年来他什么坏事儿都干过，以为这些人终于能对自己好一点了，却亲眼看着孤立无援被逮捕了的秦楠被押上警车。
那便是他对过去十几年来一直赖以生存的地方彻底失落的一天，这些年为了那个所谓的父亲抛弃了自己的感情变成唯命是从的木偶。
考虑许久，他看着那个瘫在地上发抖的人，开口说话了：“你没把我当过人，我有什么必要把你当人。”语气很冷，仿佛能瞬间为周围降温。
沾染着血液，甚至可以说是半个鞋底都泡在水里，在这样一个地方，原本看来就已经阴森森的了，现在又因为梁煞添了许多。
像条狗一样活着、不管主人对它多么冷漠也是一样忠诚。他再也不愿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了。
或许是曾经听白灵说过些什么吧，他想起了那些惨无人道的拷问手法，不过倒也不用让对方说出些什么，他只是单纯想看这老东西痛苦的样子罢了。
白灵胡乱丢在地上的匕首被梁煞小心翼翼捡起来，顺着刀刃滑下来的鲜血滴在地上，那声音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死亡将至。
“啊——！”
匕首穿刺进一个人的手掌心真的很难，或许是因为对面这人皮太厚了吧，梁煞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刀尖从这人的手背露出来。
肯定很疼。他想着，却感觉心境变得逐渐明朗。
可能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不过也要想想他被变相虐待了多久啊。
这是怎么偿还都弥补不了的痛苦。
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居高临下的人想自己恳求原谅，他不觉得怎么舒心，反而真想夸赞一番这个被曾经的自己尊称为boss的人的说谎能力。
当初求着他不要离开“穴虎”，结果没成功，反手换了个人给自己当那条最忠诚的狗，又派了几个人去封梁煞的口——换言之就是杀了他。
梁煞随便摸索着地面，找到一具尸体，从它的手上拿来一把不起眼的小刀，摆弄两下让刀身露在外面，准备刺向老东西的另一只手。
“这是你逼我的！”boss厉声喝道，声音太响又太熟悉，梁煞不经意间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同归于尽吧。”
老东西按下偷偷放在身后的手机一侧的开关，轰鸣声霎时便响彻，整个仓库仿佛要倒塌般震了三震，最后还是勉强存活下来了。
梁煞所处的房间里烟雾弥漫，可见度为零，他被烟呛得直咳嗽，等黑烟散开，在浓浓的**味里已经看不见那个前一秒还在地上求饶的人。
他好似没明白“同归于尽”的意思，左顾右盼见没了那家伙没了人影，也不盲目地找，只是用自己正常走路的速度朝着门口的方向去。
心说白灵他们应该在他前面已经快要出去了，自己也并不显得十分着急。
此时的黑客们——
“丁欣，炸｜弹的控制系统消失了，你看看你那边？”眠乃监视着仓库门口的监控，却因为一下子从里面冲出的烟而看不清状况。无奈之下看了看丁欣处理的炸｜弹怎么样了，还顺手为电话打开了免提。
“应该已经爆炸了，不过一共十个只剩下一个了，威力不至于太大。”丁欣的声音从眠乃的手机里跳出来，每一个字都是如此响彻。
丁欣的声音听起来真精神啊，现在她估计正宅在自己家里捧着电脑呢。也幸亏炸｜弹爆炸了，她终于可以让自己快抽筋的手歇歇了。
“知道了，你自己先玩几盘吧，我边盯着监控边睡会儿。”说完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了解～！”回答声一如往常。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啊，”眠乃笑了笑叹口气，“‘黑影’的性格可不是这样的吧。”
“讨厌呢队长这就是我的性格哦。”
电话在此时挂断。
那位被当成靠垫的林风熠感受到这个小家伙又完全瘫在了自己身上，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疑惑：“是我没听清吗，边睡觉边盯监控是什么鬼？”
“啊，字面意思。”眠乃合了眼瞬间就准备睡了，“系统探测到任何异常会马上发出警报声的。”
林风熠“哦”一声，心想：呵呵，黑科技，佩服。
然后感觉到了眠乃像只猫一样用脑袋蹭了两下他的肚子，睡的好像很安稳。林风熠本来还想说什么，却也被这睡姿堵住了嘴，脸一下子就红了，心跳声也窜了上来。
……
在那声“好久不见”后，白灵拉着那三个人往外面走，心想着如果就这样在警察们之前把所有人带走倒也不错。
他们听见了爆炸声，不过却没怎么当回事儿，有些人被吓了一跳，不过也很快朝着仓库出入口走去。
其中有一个人看着白发飘飘的白灵，又看向她不再空洞的红瞳，本想伸手去碰她，却停止在空中随后收回，只张开嘴——
“喂……小白。”江凌茂从刚刚起一直没出声，默默走在这六人的队伍里，看着身前的小情侣走得越来越快在黑暗里没了踪影，发现自己已经呆在了白灵的身旁。
一旁的顾津芒看不太懂眼前的情况，走在队伍的最后看着手机。她前面是秦楠，因为多少也见过这位神偷小姐，所以也不怎么敢多说什么。
还记得当初那位警官被袭击的时候这家伙有多爆脾气呢，估计现在也记恨着“穴虎”吧。
这种时候自己还是别往枪口上撞比较好，最好再祈祷两句她已经不认识自己了，但愿自己的东西不会被顾津芒顺手偷走。
……
没人关注着白灵和江凌茂那几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聊天，不过这二人也并不是聊给别人看的——
“江狱长怎么了？”
“你……生气了吗？”因为我这么多年都没跟你联系。
白灵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人挺呆愣的，低下头看着路，还有一路以来的血液，自顾自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当然生气啊，满肚子的火等着劈头盖脸骂你一顿，”她回答的时候面不改色，“不过我想想还是算了，骂你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庄敛先生会比较好。”
江凌茂顶着皱纹摆出个没精神的苦笑，这些年他真是被这个鬼地方折磨得挺惨的。
他看着白灵的笑容，心想看样子她很开心呢。哪怕经历了沧桑的自己笑起来没以前阳光了，他还是抬起了嘴角，搭住了白灵的肩膀：
“我回来了。”
“嗯，热烈欢迎江狱长回归。”
白灵心情是真的久违地舒畅，简直是心花怒放，像是找到了自己丢失已久的珍爱之物，刚一找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捧在手心里。
正在说话的时候，几人已经跨过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来到门口了，可以打开门，眼前的一幕却并不乐观——
本应是阳光之下，现在却布满了硝烟，**的味道到处都散发着，白灵看见了一个身穿红白相间的西装的衣冠禽兽，将枪口对准前方。
苏然冉被抵住脑门，庄梓萧此时也不敢靠近，喊着“快把她放开！”，却也惧怕那人一个手滑扣动扳机。
作为一名大学生，庄梓萧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在看见血看见尸体，现在又看见自己的女朋友被绑架后，都没有轻举妄动精神崩溃。
“boss……”秦楠看着眼前的情况，可能是出于那种压迫感，让这个词从嘴中冒了出来。
白灵此时对事件的关注点还在于boss另一只垂下来的手上的匕首，又联想刚才听到的爆炸声和还未出来的梁煞，大致的经过也能推理出来了。
“又见面了啊，‘白色幽灵’。”
“可不是吗，几分钟前刚见过。”白灵回答得很冷静。
江凌茂看着面前的情况，感觉这个女孩儿真的变了，变得不再冷漠，不再对以绝望面对生命，她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是否还得自夸一句都是我的功劳呢，或许可以吧，不过他也见识到了这四年发生的变化：她变得更加开朗了，却因为江凌茂，让她的心变得空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过去，后会无期
梁煞也不是不想提速，可越往前走越因为爆炸的黑烟导致看不清路，地上的杂物又多，一不小心就会被绊住脚，更别提跑两步了。
烟太重了，梁煞本来是想缓和缓和情绪的，却没想到被这气氛弄的更加无法控制心脏胡乱的跳动了。
为什么刚刚让他给跑了。
为什么自己不赶紧杀了他。
为什么偏偏会想要先虐待他。
说不后悔是假的，大好的杀死仇人的机会啊，居然会因为这种原因错过了。
好像心情马上就能平复了，却又因为这该死的爆炸惹得他焦躁不安。
哪怕知道只要有白灵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还是尽量加快自己的速度，用脚确定前方有作为障碍物的尸体或是枪械又或是杂物，踢开或是跨过。
仔细想想自己又和从前一样了啊，冷眼看着尸体，哪怕是幼年时期那仍带着稚气的面孔也一样，从地上起身，就算手上沾满了血，看到被自己杀害的人连内脏都流了出来，都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眼中没有光，有的只有一片又一片的灰暗，逐渐扫去他心底里最后的那一丝希望。
如果要问他第一次看见光芒是什么时候，他或许会觉得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吧——
当他失声在墙壁边痛苦的时候，那个愿意安慰他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他或许就看见了一道暖阳吧。
可能那束光的里头是冰石吧，可在梁煞看来那就是温暖的光芒，照在他脸上，像太阳一样，为无神的深蓝色瞳加以点缀。
一路都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想稍微走快点，可那些烟雾好像不愿意让道似的，全部飘散在这个仓库里。
浓重的味道、几乎为零的可见度，梁煞从仓库出去时，一下子甚至都没认为这就是出口。
待眼前烟雾散去，他本想看看白灵在不在这儿，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双手握紧的拳头恨不得要把手掌抠出血一样。
啊，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面前那个叫做苏然冉的小姑娘被劫持了，枪口碰在她脑门上，一群不敢轻举妄动的人围着那个该死的老东西。
“放开她。”他冲上前就对boss说道。阴沉着脸，心想怎么刚才的自己就没补两刀把他直接杀了呢。
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下，梁煞的面部好像被重新勾勒过，多了几分坚定，少了些冷漠无情。
不过并没有人回应他所说的话，一切陷入僵局，就连白灵都皱着眉头没有多看他两眼。
可能是白灵真没有料到会这样吧，本来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中途杀出个应该已经死了的人算是什么名堂。
“你想怎样？”她看着苏然冉身后露出的半张脸，那个人的另一只手还滴着血呢，带着红光的利刃也清晰可见，白灵倒也佩服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逃跑意外的兴致。
白灵看来，这人好歹作为一个组织的头目也应该明白点利弊，劫持根本就没有意义，能利用炸｜弹那还不如直接乘着这个机会逃跑。
不过也有可能是知道目前的情况了吧——比方说办公楼那里的人全被抓了这样类似的消息。
“‘白色幽灵’……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吧？”boss看着白灵，又回忆起自己在烟雾下离开仓库时遍地的尸体。
他现在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哪怕有的下属现在还没被抓正逍遥快活，也会因为这个情况而丢了徽章“改邪归正”吧。
烟雾遮住了太阳光，把仓库外的这片区域封锁得严严实实，或许没人看得见这股灼人的烟雾中所发生的事情吧，也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原先闪光的湖面已经失去了色彩。
仿佛是提前降临的黑夜，将邪恶之人召集在了一起。
“对啊。”白灵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这个略微显得有些呆萌的动作，紧张的气氛竟有些缓和。
苏然冉不敢动，只微微扭转脖子看过去，白灵的微笑让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感受到安心的气息。
可能是之前生命受到窒息威胁的时候那感受还历历在目吧，让她脑中默念道怎么样都是保命要紧，不能冲动。
看着庄梓萧又看着其余几个跟着白灵出来的人，她努力地深呼吸，让自己心态略显平稳。
只是一个瞬间，她看见了远方一个突破烟雾进入她眼帘的一点亮光，她摇摇脑袋在看过去，那个方向却只有仿佛黑色水泥墙壁的黑烟了。
“那你就去死吧。”苏然冉听见她身旁那个“穴虎”老大平淡地说道，从语气到表情都没有丝毫愤怒。
他多半没有生气吧，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生命，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若要问是什么让他感到些许不快……大概是因为在他这儿做苦力的人少了吧，而白灵继续活着，会给他增添更多的麻烦。
原因不是报仇，只是为自己的后续发展肃清道路罢了。
枪口从苏然冉脑袋上离开朝向白灵，开枪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连不屑都没有，仿佛对方只是没有思想的一块肉一样。
白灵当然可以选择躲避，她觉得自己肯定躲得过，但那会儿她居然在考虑要不要就这么死了。
如果boss基于她还活着的前提下逃跑了，那么想必日后她的同伴们都会受到不小的牵连吧；再者就算是只看当下的情况，boss杀不了她，那很可能就会拿弱小的孩子们开刀。
反正要找的人找到了该爱的人爱着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吧。白灵心想着，看着射出的子弹即将不偏不倚砸中自己的额头。
啊，有点不甘心。
不过当时的距离已经到了白灵都没有把握躲开的时候了。
阖上双眸，一瞬间的期待，旁边有人喊着“白灵！”有人喊着“小白！”让她快跑，她却也无动于衷。
这样的自杀行为真是不算少吧，好像每次她感觉到计算中合乎利弊，就会选择以自己的死亡换取更佳的利益。
疯了，确实是疯了。
突然，距离面部仅几厘米的地方出现一道火花，那是强烈碰撞的声音，白灵疑惑地睁开眼，boss从枪中射出的六发子弹全部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
看样子应该是突然飞来的另外的子弹打乱了它们的轨迹导致白灵依旧活着。
但她不记得她有请过这样的外援，就连庄敛应该也只会去助援办公楼那儿。
她脑中想到一个不好的可能性，晃了晃脑袋，心说与其那么想还不如认为帮自己的是个陌生人算了。
“你是傻了吗？！”梁煞大声叫道。他刚刚心跳真的快到极点了，他本以为白灵有什么临阵脱险的好方法，结果没想到直接和子弹硬杠上了。
“啊？哦……有可能吧。”白灵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见其他人已经趁着这个空档救下了苏然冉，把刚跑没几步的boss压在了地上。
“小白你啊……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江凌茂叹了口气。
白灵的注意力只在无法集中在他的话上，看见他那件笔挺的黑西装，心说：果然还是不合适。
也不知是不是看习惯了他穿着制服和常服的样子，现在这样的正装，白灵真是看不惯。就算同样是西装，估计也是白色会合身一点吧。
“哎呀抱歉抱歉走神了。”白灵摸摸脑袋尬笑，身边的人们面色凝重，只有她这个差点死掉的人心态最好。
也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呢……这种不把自己生死看在眼里的行为。
说实在的还真有点期待啊，子弹穿刺大脑头盖骨碎裂后会发生的事情。曾经上网搜索过这种刑罚，听说是不会很痛的呢。
算了，不去想了，活着说不定也不错，而且小梁煞不还让她要努力活着吗。
炸｜弹所带来的黑烟已散去大半，或许远处，某个拿着狙击｜枪的苍老身影也已经离开了自己刚才所处的位置，心想着：就算对不起没用，我也想要弥补啊……
这个人正是白鸢希。
白灵的行径是梁煞透露的，就冲着未来得喊这个人妈这点梁煞捂着脸接受了。
白灵如果知道肯定会大发雷霆吧……或许她已经知道了呢，毕竟这地方能远程攻击如此精准的人也没几个了。
即使如此还是宁愿催眠自己说救自己的不是她。
……
那boss被秦楠和梁煞死死压着，身旁众人皆在围观，白灵劝说苏然冉和庄梓萧、还有那位开锁匠顾津芒都先离开这儿——因为已经依稀听得见警鸣声了。
揍得鼻青脸肿、包含着咒骂与愤怒、恨不得将那个不是人的家伙弄成全身粉碎性骨折……乍一看就是两个健硕的人在对老年人施暴。
“呜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残忍吗。”一旁看热闹的江凌茂朝着暴力现场瞧去，眯着眼睛，仿佛一脸的无奈。
“算是让自己从过去的阴影里彻底走出来的仪式吧……”白灵伸了个懒腰，“江狱长也上去补两刀如何？”
“我就免了，一把老骨头怕把人家踢得识别不出死者身份。”
抬头望向天空，烟雾散尽，**味也即将消失，如同黎明一样。听着渐进的警笛声，boss的求饶也缓缓消失了。
秦楠拳头上沾满血才感觉爽快，梁煞虽然没说话，不过对这具尸体也可谓是次次暴击。
两个字：舒服！
“回去吧。”
“嗯……不了。”
——来自白灵和江凌茂的对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轻松了
“一起回去啊，你留在这里干什么？”白灵对江凌茂那声“不了”迟疑了很久。
她茫然的语气中带着分请求的意思，拉了拉江凌茂的袖角，想要他跟所有人一起回去。
白灵可能无所谓别的了吧，她先只想把这人先拽回去，而从没有考虑过有关警方搜查的事情——
“‘穴虎’的boss突然身亡……总得有人担这个责任。”江凌茂看着不远处的尸体，上面粘着夕阳的光，像是什么战利品一般。
白灵特别想说这种事情让丁妤帮帮忙就行了，而转念又思考道：这件事应该不是丁妤就能糊弄过去的。
“大不了说是我杀的啊，反正警察们也不敢怎么样。”白灵继续着她的请求。
明明本来已经做好了江凌茂会被抓的准备，可现在她却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她觉得整个人不太舒服，却又和哭泣这个词有几分差异。
她想让这个人保持清白之身，哪怕他的手中已浸染过鲜血。
“你就别再把罪名往自己头上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当初救你有什么用了。”江凌茂郁闷地闭眼挠挠头，像在哄一个执着于某事的孩子。
一个人的本质是真的不会变呢，白灵还是那个无所谓自己会怎样的人，不过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气吧，毕竟这并不是想纠正就能纠正过来的。
一旁的梁煞看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却根本插不进嘴，依稀听见了即将逼近的警笛声，也没顾上提醒一句。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白灵啊，居然不开玩笑、语气也不算轻松地请求一个人，他愣在那儿，脚边就是那断气的老东西。
“梁兄我先走了哈，”秦楠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两个人又碰面了，看来我酒吧里得多腾出几个位置才好。”
还没等梁煞多说几句，秦楠就已经溜得没影了。
“行了行了您就饶了我吧，”江凌茂被纠缠着的白灵弄得十分郁闷，“我又不是又要被绑架了。”
白灵心说着被捕和被绑架能有什么区别，却还是勉强妥协地低下了头：“知道了。”
警笛声在逼近，丁妤也偷偷发来消息让她赶紧撤，这种情况下，在这里绝对是不能久留的。
“小梁煞。”
“啊……在。”
“走了。”
她拉起梁煞的手腕就从警车驶来的反方向走去。
落日余晖的美丽无时无刻体现着，可原本应在其下变得耀眼的人现在却满身的悲凉。
梁煞看着白灵，亲眼看着她双肩颤抖，从里面透出肉眼可见的心有不甘——或者有可能是在生气吧。
他不禁思考，如果那人现在与他年龄相仿，或许白灵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他吧。这种时候，除了感觉不适，更多的是侥幸和庆幸。
不过……白灵和那个什么狱长现在还真像对父女一样。
白灵的手有了些许热度，不再是冰凉的了，好像是心中的某个缺口被补上了一样。
待到她整理好表情和情绪微笑着挽住梁煞的手，他才意识到：白灵哪有什么悲伤，这不是满脸写着高兴吗……
也是啊，虽然不是以白灵最梦想的全员逃脱收尾，但这样的情况不也是很棒的吗。而且原先就有过这准备的。
“你……”
梁煞开口想要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你开心就好。”他放弃了，因为他觉得那个问题实在问不出口。
有关，“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江狱长”这个问题。
他不敢问，害怕听见讨厌的答案。
离警笛声越来越远，现在的两人明明是在独处，却好像有一个人正在他们身边，俨然成为了他们对话聊天的主题。
“小梁煞果然吃醋了？”白灵偷笑道。
“嗯。”梁煞佩服这白灵能够一眼看出来，他也不再打算骗人说什么“没有”。
他看向自己的右侧，同样也是白灵的右边，湖面上的光芒映在地面上，找出一片光亮，平静地向前走了一步，他和白灵都进了那束光亮里头。
“唔……吃醋的原因过于容易想象，”白灵吐了吐舌头，“不过我也说过啦，那个人的话小梁煞叫他爸还差不多。现在我喜欢的是你哦～”
“知……知道了。”明明还在意那个江凌茂，脸却不争气地涨红了，脸上的红晕就算用手遮着也还是看得见的，不过刘海倒是因为被上翻的原因，让完美的发际线露出来了。
白灵也从另一个角度抬头看着他，心想着这个人真可爱啊，明明最开始见的时候冷漠得像个杀人兵器似的，现在居然这么容易害羞。
深蓝色和余晖莫名地相衬，她承认自己是迷上了那混杂着的颜色。
“小梁煞感想如何？”她看向前方，看着那一排逐渐亮起的路灯，把还没彻底暗下来的天空照亮，直到目之所及的尽头，也还是看见那灯火辉煌。
“感觉轻松了。”梁煞举高了自己的右臂，看着手掌，上面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了，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终于啊，和过去诀别了。
他杀了那个老东西的时候确实心情舒畅了不少，以至于现在也感觉心里有一阵不知名的躁动。
看着白灵，他总是会遐想很多，未来也好，过去也好。这个女孩子一直神神秘秘的啊，只要是能跟她熟络地聊两句，就能发现这人并不招人讨厌了吧。
“你呢？今天的事情对你也影响深远吧。”他已经脑补出了那个人被白灵拉进特级区的情况。
“所以也轻松很多了——”白灵伸着懒腰大喊，看那表情，的确是畅快淋漓呢，嘴角的微笑比起以往，似乎更像是平常人的笑颜了，“心里说着太好了、终于啊，感觉终于就算死也能安心了。”
她毫不遮掩对能见到那个名叫江凌茂的人的高兴，像个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小姑娘，在结束了一天的游玩后还是向身边的人诉说着自己的收获。
“别一天天把‘死’放在嘴边啊，活着不也挺好。”梁煞也弯起了嘴角，那笑容若隐若现的，或许只有认真观察才能看见吧。
他现在口中的话，真是过去的自己这么也不会想到的。曾经这个强得不行的家伙只为了杀戮而生，现在却觉着活着有希望了，真是个好兆头。
“知道啦知道啦。”白灵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另一边，那个还隐约看得见黑烟的旧仓库——
“不许动，举起双手！”丁妤看见远处有个站着的人影，赶紧下了车，连蹦带跑拿枪跑了过去。
其实本来是本着说两句警察的专有台词然后上去武力制服的，却看见那个人老老实实举起了双手，明亮的黑色眸子让丁妤感觉眼熟，而且……那并不像是什么整天实行暴行的人应有的样子。
眼前的人看上去年纪挺大，皱纹在脸上是随处可见的，他并没有拿武器，在手机上输了一段号码，存进了通讯录，然后默默投降。
“投降投降。”江凌茂的语气让人感觉捉摸不透，究竟是在挖什么陷阱，还是真的就这样束手就擒呢。
事实证明，真的是后者。
丁妤带来的人轻易地将他的手反铐着，带上了警车。
“白灵她……”丁妤着魔似的，在与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开口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想要说什么。
得到的回应，只有简短的一个“嗯”。
丁妤心说着白灵说的要救的人确实就是这位了吧，她并没怎么震惊，因为这个人的气质的确与身份太过不符了。
“那个boss确认过了！已经死了！”一个警察靠近那具尸体，仔细检查过后说道。
不过这时候丁妤满脑子的都是白灵，还有这个据传是白灵恩人的人，有些疑惑于为什么这人不跟着刚刚还在现场的白灵一起走，不会因为脑子里突然蹦出提示而迅速想通了。
最后所有的语言组合成一句话：白灵啊……这人到底还想给我添多少麻烦。
……
天逐渐黑了，白灵刚回到特级区就直接在床上“躺尸”了。
待心中的兴奋有几分缓和，她盯着自己手机里的通讯录凝视了许久，看着那个刚拨过来就挂断的电话，也猜得出那就是江凌茂的号码了。
她刚关了手机想要闭目养神，却又想起什么，又一次打开了手机通讯录，翻出一个尘封许久的电话号码。
拨过去了，对方接电话的速度比白灵反应的还要快。
“今天那个救我的人是你吧？”白灵平静地问道。回忆着那子弹即将碰到脑袋时的感觉，现在想想真是危险却充满紧迫感呢。
她没有即刻听见回答，心想也是，毕竟这是她久违地对白鸢希用这种平缓的语气嘛。
“……是我。”白鸢希的声音有点颤抖，好像是害怕吧。
“我就知道。”
白灵微微笑了笑，在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谢谢，妈妈。”
她马上就听见了电话传来好像什么东西扑通摔在地上的声音，苦笑一声，她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刚刚……叫我……”白鸢希激动得扶着墙壁，都站不稳了。
“讨厌啊，这种肉麻的话我还真不想再说一遍呢，”白灵说是这么说，语气却变得越来越温和，“妈妈。”
心想着，这下也算是欠了这个人一个大人情了呢，那干脆就慢慢还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的时候误会也是好的
“怎么……突然……”白鸢希现在脑袋有些断路，前一秒刚拿这狙｜击枪回到屋子里，没想到就接到了电话。
起先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质问，根本没往深处想，却没想到自己竟被白灵喊了两声妈妈。
“妈妈”，这两个字是她梦寐以求的吧，曾经也的确是她太懦弱了，害怕被抓，也害怕更已经恶名缠身的女儿见面。
是她错了，错得不能再错，无可救药的错，但她也跟个傻子一样的妄想着被原谅。明明每次走到她面前都明知会被拒绝会被说“滚开”，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
“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这样的话听多了，就也不希望能有朝一日听见“谢谢”了。
“嗯……就是因为感觉闹别扭闹得差不多了吧，”白灵瘫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语气尽量放得温和，“而且今天心情挺好的。”她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看着眼前一抹黑。
手机的灯光变成了她所能看见的唯一的灯光，她看着屏幕上面备注的“混蛋”两字，默默改成了“白鸢希”。
“睡了，晚安，有空找地方聚一聚吧。”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对面现在是什么反应呢……估计挺兴奋的吧，她笑了笑，没怎么多想象，有些困了，她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儿。
四周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声音，能听见的无非只有自己的呼吸声，窗口有晚上微微的光照过来，纯白的头发变得晶莹剔透，微微的散乱透露着慵懒，疲倦的小身板儿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身为一个杀人都不带喘的人，她真是好久不觉得累了，而且仅仅是身体喊累，心情上却没有半丝疲倦。
“叮——”
啊，手机响了。
白灵挣扎着从被子里出来，找到手机，打开看见的便是丁妤的消息：你要找的人被抓了。
她回了句“知道啦”，迷迷糊糊又发了个“谢谢”的表情。
今天她真的已经快困死了，毕竟发生了很多事情啊，明明现在也不算太晚，可她的眼皮已经沉得不行了。
丁妤呆在审讯室外面透气，看见这回复倒也不觉得很奇怪，往里头看了一眼那位问什么说什么的人，也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综合下来形成一个苦笑。
她看得见黑暗的房间里面那个戴着手铐的人，脸上没有慌张，只有作为犯人……甚至是人类都不该有的冷静。
也听得见她的那些同事们在诉说着他的身份，什么前任狱长啊，创立了单独隔离那些无可救药的人的区域的丰功伟业啊。
呵呵一声，心想着这个人绝对会被拉去特级区，说不定还有一堆人会被给封口费，就也快要不知道现在的审讯有什么意义了。
想想白灵那笑眯眯的样子，现在估计也挺高兴的吧。不知不觉地，她也笑了。
“其实应该也判不了多久，不过要怎么做随你吧”，她发完这句话后就关了手机，专心致志，听着那些对“穴虎”罪行的描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可比白灵恶劣多了。
白灵应该没有听见后来手机的响声就睡着了吧，实在太困了，哪怕打心底地期待着过几天会发生的事，却也安安稳稳地睡下了。
曾经行刑的声音依旧在梦中响彻着，听得见枪声，却不见有人倒地。
一刹那的时间挣脱麻绳夺过对方的枪，再沿着铁栏迅速蹿走。能做出这一系列操作的也只有“幽灵”了吧。
倒也真有人感慨过，说那个逃走的人简直就像一下子没了身影一样。看吧，果然像是幽灵。
画面在白灵眼前飞速变化，好像是因为快进了很多的缘故吧，这个梦倒还真是真实，不断在复述着过去。
还记得那位江狱长为她赶走过一次警察吧，而白灵第二次在房子下面看见警察，却是江凌茂亲自报案的。
切，原来不还是想着邀功吗？
算了，我也没指望过他能帮我什么。
真谢谢你，帮了我之后又害了我。
白灵真还有一段时间想过要不要离开这里独自开始新生活的，没想到这个决定还没定下来就被销毁了。
倒也没怎么失落，反正也是理应如此的事情了。
“有意思吗？”没有欺负的声音问着江凌茂，手铐已经铐在了手上，冰冰凉凉，感觉并不舒服。虽然可以挣脱啦，但她没那个闲心。
不怎么想逃了，唯一的希望早就被熄灭了，就算逃出去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活着的意义了。
她坐在车上，就在江凌茂旁边，看着那身制服，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打鼓。
那是正逢晚霞，可能是初春的空气让人觉得舒服吧，又或许是因为狱长先生在而开的暖气？反正白灵睡着了。
她殊不知，那江狱长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当然有意思，而且你会感谢我的。”
白灵睡觉的时候让人感觉丝毫没有防备，不过事实上她睡眠很浅，车上的颠簸她基本都听得见，江凌茂的话云里雾里间也当梦似的听进去了。
被押下车，然后直接丢进了一个貌似是禁闭室的地方呆了一个星期。
啊……白灵一直都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呢，反正也不觉得疼不觉得饿，甚至有点期待赶紧去死了。
不过接下来，她就被送去特级区了。
哈哈，所谓“梦开始的地方”？
……
“所以到底要去哪儿？”——这句话来自于刚来特级区就在牢房里睡到了下午六点的白灵。
她莫名其妙被拉到了街上，跟着面前的人不知道要去哪儿，也根本摸不透这人想干什么。
“饿了吗？”江凌茂突然回过头问道。
白灵愣了愣神，心想着这是什么鬼问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什么饿不饿的感觉：“随意。”
“能不能说人话……”江凌茂着实被这摸不着头脑的回答弄得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明明已经做好了她回答“饿”或者“不饿”的两手准备，没想到这人直接在判断题里填上个c。
“你觉得我饿我就饿吧。”白灵低垂着眼睛，她不是很喜欢至今为止还没有暗下来、尚存一丝亮光的天空，恨不得上手将那夜幕拉下来。
江凌茂心里给自己打着省略号，挠了挠脑袋，感觉自己提前感受到了孩子到叛逆期后的生活。
“我好歹也算是把你救出来了啊喂，报恩是不用但你至少别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啊。”现年三十二的他拜托道。
可能在他眼里这就是在闲扯吧，反正他也已经提前告假下班了。
不过在白灵眼里这就是个自诩清高的家伙不知道想对自己做什么。杀人？伤人？报复某人？随意吧，反正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
“那您觉得用什么态度对您会比较好呢？”她刻意加重了那两个“您”字，看着江凌茂满身鸡皮疙瘩的样子心情倒也舒畅。
马路上喧嚣着，白灵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周末，看着路上由家长牵着的孩子们，她也只能冷眼一看，接着跟身前的人不知去哪儿。
车辆从身边驶过，孩子嬉闹着从她边上跑过，偶尔听见哪个不知名的家长说一句“学学那个大姐姐，看人家跟在爸爸后面多乖。”
要不是她现在压根懒得动加上有些没有睡醒，绝对冲上去武力解释一通才好。
不过这么一说，她又看了一眼江凌茂……论年龄倒是真的可以说是父女了。
“别动！抢劫！”突然一个不认识的人作死地跑过来，用刀片架住白灵的脖子就开始摸索着她的口袋。
“没钱。”白灵只丢给他这两个字。
那抢劫的家伙可能也被吓到了吧，那眼睛，那语气，根本就连一点似人的地方都没有，空洞……像是个死尸一样，像是被迫复活过来的自杀者。
“喂喂搞什么啊？”江凌茂注意到后面人不见了，倒也不觉得白灵像是什么会逃走的人，只能手撑着脑袋往回找，“路遇抢劫犯？这为什么这么像俗套小说里的必有情节？”
他倒也不急着去救下白灵：“你要不考虑一下自己脱逃？”看着白灵动也不动自愿被他挟持，江凌茂也是属实无奈。
“啊……我是无所谓。”白灵往身后瞟了一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呢……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被发现那些必要的小动作呢，算了，速战速决。
她光速夺走那刀片，反手戳进了抢劫犯的大腿里。“啪”，应声倒地。
“走吧。”白灵看着倒在地上喊疼的人，又看了眼自己手上些许的血迹，还有那个没来得及扔的刀片。
“刀片你留着吧，血迹等到地方了再处理。”江凌茂看了眼手机，上面已经冒出十几条催促着他赶紧过来的消息了。
他回了一句：庄老板别急嘛～这不还在路上吗，而且你看，我不还没死吗。
他看了眼白灵：“传说中的杀人犯跟我想象的差得有点远。”
“挺好。”白灵嗤笑道。看着手里的刀片和血迹，实在没有地方好好放了，只能拿在手里，尽量不让路人发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梦过去
“白色幽灵”，传说中无情的杀人魔，所到之处尸体成群。
是真有什么“惩恶扬善”的鬼怪？
还是单单一个无差别杀人的疯子？
都市传说如此写道，也至于传入了警察们的耳朵里。有人经常会嘲讽着说“那种人怎么可能存在嘛”，然而随着目击事件越来越多，这样的声音消失了。
有传言说“白色幽灵”是职业杀手，受雇于某个神秘组织。更有甚者，直接捏造出了一个有关于“白色幽灵”的网站。
“白色幽灵”，这个称号起源于很久很久以前呢，天知道是哪里开始传开的，直到白灵疲倦得想要自首的那一天，才有人真正目睹了这个人的真容。
“什么嘛，不就是个小孩子。”
“杀人什么的肯定假的吧，看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哪儿有这力气。”
啊，被关在一起的犯人以不屑的态度对待了。
好吧，大家都是杀人犯所以攀比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可是白灵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些人都针对着她动手。
后来经过统计，因为白灵的自卫举动，大概有十几二十个人重伤或者丧命了。
白灵还真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些人要对一个将死之人动手动脚……有什么意义吗？
“喂喂，大姐你理我一下啊。”
“你现在这样显得我在虐待儿童啊喂，给个回应好不好啊？”
白灵乱七八糟绕着弯路的思绪被这几声招呼打断了，眼前从那些血腥的场景变化，面前只有移动的夜空和街景，还有那煞风景的江狱长的脸。
“啊？”她其实听见江凌茂在念叨了，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
“沟通失败。”只看见江凌茂摆出一脸十分绝望的表情，仰着头，哀嚎着仰起头，眼神往白灵那儿瞟了瞟。
那双红色的眼睛总让人感觉有着非一般的吸引力，让人不禁去注视，又会忍不住全身胆寒。
啊啊……好歹也是个杀人犯，眼神恐怖倒是正常，不过白灵显得实在太乖巧了，连看着都不用，手铐什么的更是不需要，就那样老老实实跟在江凌茂后面，眼睛里的黑暗深不见底般。
“你就不知道逃跑一下的吗？”他知道这问题很白痴，不过看着白灵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然后就感觉到身后有一种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算了，您当我什么也没说。”这沟通起来也太难了吧！不对……是根本连正常对话都没办法。
转念一想也是啊，这个人可是连自己生命受到严重威胁都不知道呼救一下的，估计心里早就念叨着想赶紧去死了吧，想让这样的人燃起什么生的希望还是太困难了。
“请你吃顿饭，进来啊。”他已经走到了一家装潢很好的西餐店门口，刚准备推开门，却看见白灵顿在了不远处没有想要前进一步的意思。
某种意义上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恐怖啊，明明才刚刚成年，却好像是完全走过了一生。
白灵应该没有什么警惕可言吧，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结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就被江凌茂牵着了，慢慢往前拖着走。
感受得到的，唯有冰冷，像是尸体一样，捂也捂不热。
“江先生，您的朋友已经在里面等您了。”店员这么说着，把两人带进了包间，于是乎白灵便看见了一个浑身都感觉有戾气的人，正懊恼地坐在桌上。
包间的门关上了，那个人抬起头看着江凌茂，又瞟了一眼旁边的白灵。
“庄老板快救救我啊，我第一次觉得气氛也是可以杀人的了。”江凌茂故意装着孩子气的样子，冲到庄敛身后，勾着他的肩，让他把目光聚焦在白灵身上。
那白色连衣裙还真挺配着小女孩的气质，只不过和那眼神感觉像是两个极端罢了。
“你没死就是个奇迹了……”庄敛一脸怨念的眼神，根本没眼看白灵，“把杀人犯偷偷带出来，这种事情也就你敢做了。”
“我这叫伸张正义！你不也看见过着孩子的资料了吗，什么错事都没做就被抓也太可怜了。”
“你就是太爱管闲事儿了……”庄敛自闭中，他觉得当初就不该帮着江凌茂处理特级区那些事宜。
还记得当时江凌茂求了他那么久，说要在监狱里头建一个新地方，没想到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生。
“庄老板你好人不也当到底了吗，就带过来给你看看你的工作成果。”江凌茂指着白灵，傻笑着搓了搓庄敛的头发。
“不好意思我完全不想看，”庄敛还在挣扎着把视线移开，“跟杀人犯交好什么的我做不到，**你这样早晚一天被恩将仇报。”
白灵就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听着对话，也差不多拼凑出来了那个所谓的“恐怖的特级区”是个什么名堂了，除了吃惊她也没什么别的可说了。
“别这么说嘛，你这家伙成天不还往黑市跑吗。”江凌茂撅了撅嘴，翻了个白眼嘲讽着庄敛——明明已经成了有钱人却还沉浸于刀枪中的人。
“那我也只是偶尔拿***帮别人几个忙而已啊……”
“不也出人命了。”
“……算了，说不过你。”
庄敛放弃跟江凌茂讲理，庄敛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好人吧，经常会兴趣使然地玩玩儿***杀几个坏人，再清除好现场，不让任何人发现。
——那栋银黑的大楼就是他的“武器库”了，反正就是不知何时买的吧，本来想当办公楼的，不过因为太非主流了就没用上。
“那个……”白灵觉得就这么一直杵在那儿也有点怪怪的，打断了这两个老朋友的斗嘴。
“再说了你看这家伙现在手里还握着刀片啊！”白灵听见庄敛这样喊了一声。
啊，原来还拿在手上啊。
她这才想起之前那个抢劫犯的刀片还在自己手里，而且还有些鲜血站在上面，散发着微微引人作呕的味道。
“额……抱歉，我只是在骂这个做事不顾后果的家伙，你不用在意，请坐吧。”庄敛突然尴尬，从江凌茂胸口逃出来，看着白灵，心一下软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有个孩子的同理心吧，他还是不敢怎么骂白灵坏话的，说到底，他只是不支持江凌茂顶着那样的身份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啊……哦。”白灵本来以为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肯定会破口大骂自己一顿，没想到啊……
“庄老板心软了？”
“没。”
“就您这表情我不觉得没有哦～”
江凌茂坏笑着，戳了戳庄敛僵硬的脸，他就是想把庄敛逗笑，好不让现在的情况显得太尴尬。
“吃饭，别闹腾了。”庄敛叹了口气，把江凌茂按回他的座位，自己也坐定下来，拿起筷子。
“是～”江凌茂吐了吐舌。
白灵看着那两个大男人“打情骂俏”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住了张口说道：“二位感情真好啊。”感情能到这种程度的朋友，她还真没有过呢。
那两人倒是突然想起白灵如同被遗忘了般：“那个我来跟你解释一下事情经过吧！”试图缓解尴尬一号选手——江凌茂。
“额……刚刚听二位的对话差不多已经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了。”
一号选手一败涂地！
“来来多吃点，不够再点，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了吧。”庄敛上场～
“啊……不……已经在吃了啊，”白灵看着之前不知道是谁放在她面前的小甜点，“那个……谢谢？”
二号选手也以失败告终！
白灵就好像一个话题终结者，每次开口，就一定能掐断对方的话匣子，她自己估计也觉得挺尴尬的吧，而且看这个“庄老板”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自己。
“气氛的确可以杀人，我意识到了。”
“庄老板终于体会到我的苦心了。”
两个人瘫在桌面上，彻底放弃了对白灵的攻略。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灵勾起了嘴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笑，可能是因为觉得这两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吧：“虽然不太理解缘由还有这种过头了的乐于助人……不过还是谢谢啦。”
她笑得很腼腆，以至于江凌茂抬起头看见她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振奋了。
“喂喂刚刚笑了吧她？”
“嗯……确实。”
“咦？二位怎么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刚刚超可爱的吧？”
“**你现在像是个诱拐犯。”
白灵陷入深深的懵圈。
“总而言之……你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两个都能来帮你，住处的话……”江凌茂摸着后脑勺，看着白灵盯着甜的吃，又往她面前对了一盘甜点心。
“诶？不是住监狱那边吗？”白灵也想不出自己还能住在哪里了。
“你想的话我倒是没意见……”江凌茂看上去有些苦恼，虽然他是很周到地把生活所需品都准备好了，不过长住的话想必他的工作也会有许多变化吧。
“那就住在那儿吧。”白灵吃完了嘴里的小蛋糕。
啊……这个梦好像还没有结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要是能早点遇见你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住原来那个房子比较好吧……”江凌茂跟在白灵后面叹气，两个人往监狱慢慢走去。
月色底下，白灵跟在他后面，精神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恢复一些了，打了两个哈欠，带着些许困意，逃跑的意图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吧。
“啊？本来就是因为没地方去才呆在那里的。”她回忆起原本一家三口住的那屋子，要不是逃走之后没有去处，她又怎么会再次回到那里。
“而且这样一来你做这么多不就没意义了。”白灵话音刚落，看着他脸上的显而易见的尴尬，脸上有点忍俊不禁。心里问着现在的自己究竟算是什么身份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凌茂尴尬得依旧说不出话来，咧了咧嘴角，看了一眼白灵，然后觉得还是看面前的路更加合适。
“那个……”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随即转身瞧去，白灵正用那双没什么精神的红瞳看着他，那表情像是各种好心情坏心情交杂在一起的产物，“为什么要帮我？”白灵皱了皱眉。
江凌茂停下了脚步，其实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说不太清楚啊，估计是因为从小到大就这个性格吧……白灵倒也只是运气好，正好碰到了他对于这种现状忍无可忍的时候。
“你看这个人不是什么坏事儿都没干吗，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去……杀人渣惩恶扬善还要赔上自己的命，这也太惨了吧。”
他曾经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对着那个庄敛说了一遍又一遍，手上时常拿着各式各样的资料。
而每次他得到的回应都是一样的：“听天由命呗，被抓到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庄敛回答的时候通常都正在擦拭清洗着自己的枪械。
“那庄老板运气真好啊……”江凌茂就那么好不别扭地腻在他旁边，好像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样，“把你的运气分给别的人一些吧？”灵光一现的，有关于特级区的点子。
“什么？”庄敛突然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看着他，随手把身边的一把***丢进柜子里。
“啊……不，没什么，”江凌茂决定还是不进行这个疯狂的企划了，“话说庄老板真不害怕我去举报你啊？”好歹还是顶着个警察头衔的人吧。
“你敢今天就别想出这门，”庄敛表情平静地说道，“……好吧这么说当然是开玩笑的，我也下不了杀了你这个老好人，不过你要是举报的话用拖到现在？”
江凌茂知道庄敛的这些**其实也是属于一个很偶然的原因吧，一次去庄敛家拜访，先前没通知，和***对着窗外的庄敛碰个正着——就在两人上大学后不久。
“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就这样了。”
然后就干脆接受了，十分爽快，也就一个爽朗的笑加上一个“哦”。
……
“我觉得你在某些不应该接受的事情上显得特别容易接受。”
“多谢夸奖～”
“我好像没在夸你……吧？”
江凌茂就是这样一个人，决定了什么，就绝对不会违背。比如说决定了隐瞒到底，那就到死都会说出半个暗示。
“举报什么的我当然不会做啊，不然就没人陪我喝酒啦。”他的笑容总是能让人在泥潭中感受到清爽，就像一双透明的手，能将人从绝望里剥离开来。
……
“帮一个人需要理由吗？硬要说的话……因为不觉得你是网上所说的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吧。”江凌茂看着白灵，夜晚确实比较适合她啊，那双眼睛也能够掩盖在黑色的浑浊中。
红色的眼睛，里面空无一物……没有感情吧，如果说有，那也只有对世间的绝望，她不会去控诉这不公，反而因为太过顺从，已经被吞噬了。
“哈……杀人是真的啊。”白灵不太明白江凌茂所说的“并非十恶不赦”具体是指什么，或者说，整个人都不太能理解为了帮一个人而去帮是种什么心态。
江凌茂对这种表情有点无语，不过自己还真是个老好人啊，用某个人的话来说就是跟本不该当警察那一类的人，倒不如去当个法官？
要嘲笑也就嘲笑一下自己吧，做的事情和应该做的事完全相反。
“不过你杀的不都是几个人渣吗？”
“杀了少说几十个了吧……但是法律层面上来说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吧。”白灵微低下头思考着，要不是她那性格根本就不像会开玩笑的样子，江凌茂觉得会以为她在扯淡。
“你就不能换一个角度思考一下吗……”江凌茂沉浸在一种“教不会自己孩子”的绝望中，“算了，这话题就别问了。”
“哦……”白灵依旧不理解，不过也无所谓吧，事情都发生了，也不担心别的了。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去监狱的那段路变得好像很漫长，白灵一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却好像正表达着很多。
“要是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只能当坏人，你会恨她吗？”她鬼使神差地问道，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似乎会理解自己的人了，她也想进一步地听见一些好慰藉自己的话。
江凌茂听见这个问题的一刹那就知道了其中的隐喻：“当然会。”三个字口齿特别清楚。
白灵感觉心里头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涌上来的那感觉叫人很不好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打转，喉咙也变得怪怪的。
怎么回事啊……被人枪指着脑袋都不害怕，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么害怕，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但你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刚不就说过了吗。”江凌茂苦笑一下，转过身，白灵果然没有想要溜走的打算，反而很老老实实的，根本就不像个杀人犯啊……
怎么可能联想的出来啊，这双手会沾染上这么多鲜血。
他突然想起白灵自首的时候说的话：“证据都帮你们放好了，应该能定罪吧……”
他至今想象白灵面无表情说出这样的话，都觉得既佩服又想笑。哪些人是有多无能啊……不仅不觉得被侮辱，还将信将疑地去了现场，录入了杀人犯小姐故意留下的线索。
因为这一举动，他还依稀记得白灵在接受审讯时候的回答：“因为警方手里什么线索都没有的话就算我自首也很难被定罪吧？”理所当然的语气，警察们当时差点被气得半死。
不也是个天生带了点搞笑细胞的人吗。江凌茂心里这么想着，窃窃笑出了声。
下一秒，他一个不注意，甚至都没有关注到白灵的表情变化，就发现一个人靠在了自己的悲伤，那个人浑身冰凉，简直像死人一样。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无法阻止地正在想象白灵要对自己做什么。虽然没有正面对决过，但他觉得自己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个人啊。
“欸……等……抱歉第一次说这种肉麻的话，怎么了吗？”他觉得自己在强装镇定，只要白灵稍微仔细一些，很容易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听见他的心跳声的吧。
四周安静了，江凌茂无疑能听见的也只有心跳，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反应是在害怕着什么，不过自己也兀自念叨着，这个人是不会害自己的这一类的话。
安静了，很久很久。
江凌茂隐约感觉，自己背上突然有一股热热的感觉：白灵……哭了？
他难以置信。
“你……你哭什么啊？喂喂喂我做错什么了别哭啊。”他慌张的很呢。
“只是在想，要是早点遇见你该多好。”白灵努力想要收回自己的哭声，不过也是徒劳而已，实在是压抑了太久了啊，这么一哭收都收不住。
其实倒也不是因为江凌茂的话，只是因为泪水堆积太久了，只需要一点点震慑就毫无保留地涌出了。
她也知道自己一下子说了这种足以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不过也试图去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的人生再早些遇到这个“贵人”，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了吧。
明明一直忍着的，从五年前目睹自己的妈妈杀人时就一直忍着，被抓去心理辅导也好，被而后收养自己的家庭欺侮也好，一直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甚至在看见那个狱长先生亲自带人来抓自己的时候，都完全没有哭出来。
咦……真奇怪啊，怎么突然就哭了呢？真不像样子，杀人犯的矜持都被抛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啊。
“结果不还就是个孩子吗，”江凌茂叹了口气，心里也舒坦放松了，最后一点点的警惕意识也烟消云散，“好啦好啦，哭出来就好了。”他蹲下来，摸了摸白灵的脑袋。
白灵也试图找出一个自己会突然哭出来的原因，最后总结为一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依靠的东西，就算它比气球还脆弱，也想要去试一试，想要被安慰，不奢求原谅，却希望能被理解。
她变本加厉地拉住了江凌茂的衣服，扯得很近，拽在手心里，在这时候的她看来这是人生中唯一的希望啊，不好好攥紧怎么行。
后来的一路上，她都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江凌茂后面，十八岁，江凌茂脑子里印着白灵现在的年纪，心想着这孩子的心理年纪怎么一会儿觉得你这个岁数大了不少，一会儿又少了许多呢。
“啊，对了，以后怎么称呼你呢？”或许是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所以才说起这个话题的吧，确实，叫白灵有点太生疏了。
“随意。”白灵哭完以后就彻底翻脸不认人了呢……要不是她眼框旁还是红红湿湿的，江凌茂觉得会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刚才铺在自己怀里哭了好久好久的那个人。
“你要不给我几个选项？”江凌茂一时间也不知道也不知该怎么用昵称称呼白灵，毕竟他的“起名废”还是挺严重的。
“随意，”白灵回答得十分铿锵有力，“你要愿意叫我杀人犯也行？”自己损自己真是百次不厌啊。她抬了抬眉，居然不像在开玩笑。
“你能不能别给我出误导选项……”江凌茂看着身后这位专爱嘲讽一下自己的人，“叫小白吧？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昵称了。”
“随意，”白灵语音语调还是和刚才一样，嘴上却不知什么时候就挂上了笑容，应该是因为觉得这个狱长先生挺搞笑的吧，跟那种高大严肃的形象半点不相符，“听起来像是在叫猫猫狗狗？”
“那换一个？”江凌茂也说不准，而且觉得小白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别换了，挺适合我。”不论是指猫还是指狗，都意外地有些相似呢，不过江凌茂应该没读懂这句话的深意吧。
“那……小白？”他小心翼翼地试问着白灵，生怕让她有什么不舒服的。
“在，”白灵短促地回答好了，嘴角也不再掩饰那个笑容了，大大方方露给了江凌茂看，“那我叫你什么？“
“**吧。”
“是，江狱长。”白灵无视了江凌茂的建议，话一出这位狱长大人可是毛骨悚然啊，差点一下子就进入工作状态了。
“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江大人？“
“更离谱了还是前面一个吧。”江凌茂恐怕是这辈子都无法理解为什么白灵要用尊称来称呼自己了，不过虽然他听得别扭，白灵说得却挺顺溜，久而久之就听习惯了。
不久后的某一天——
“庄老板～我又把小白带来啦！”
“我差点以为你养猫了……”
事实证明白灵当时的吐槽正确无误。
……
啊，梦醒了。
这个梦好漫长啊……感觉梦到了好多呢，回忆又全部涌现出来了，白灵睁开眼的时候，嘴半张着微笑，眼睛里却流出泪水。
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旁边的手机已经亮了一晚上了，早晨太阳光照进来，头发上的光泽也是挺好看的。
“早上好～”她简单洗漱后推门出去了。
“白灵小姐早啊，”外面只有江岚一个人，他手上拿着东西，不过并非书而是厚厚的资料，“爸爸的资料他们提前给我了。”他苦笑一声。
“那过会儿找小眠乃先处理一下数据吧，”白灵接过资料，看着上面所罗列的一条条罪行，还有写在最后的那个足以毁掉中年人最后的青春的数字，“有点期待。”她看着上面的那张大头照，脑子里一下子萌生出许多念头。
“我也是。”江岚会心一笑，看着白灵，心里有些许感激之情。
……
“说是不想一个人喝酒结果四年都没人陪，”一个人在酒吧里举着半透明的杯子，看着里面的酒，摇晃一下，喝进了肚子里，咽喉里一阵灼热，“算了，等回来了再收拾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关于暗道的那些茬儿
“穴虎”清剿任务成功的两个月后——
春天来了……所谓的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啊，确实是复苏了，各种意义上。
小鸟叽叽喳喳吵的不行，白灵自以为特级区的窗玻璃还算厚的了，没想到那声音还是比闹钟抢先一步让她清醒。
“呃啊……”她挣扎着爬起声，摸索着手机，提前把即将要响的闹钟门关了，有自顾自念叨着，“就是今天了啊。”手机上的日历里，今天是被特别划出来作了鲜明标记的日子。
大清早的，估算一下时间倒也快到了，从床上爬起来，把懒得换的连衣裙收拾了一下，这这么从房间里头钻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之前，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出了个损招，说什么说不定到墓碑前拜一拜就能找到人了，然后就莫名把江凌茂宣告死亡了。
江岚现在回想起那时候白灵天真的发言都哭笑不得，前两天因为是犯人亲属的缘故被丁妤拉去了一趟警局，亲耳听见几个人正在议论着“这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失踪这么多年一被找到就是被抓啊……”。
丁妤敲敲桌示意那些人听着，冲江岚摊摊手，手续倒是办得很快，也有人惊讶于江岚脸上没有过多的喜悦和悲伤，只有仿佛最开始就知道一切的表情。
手续办完了，作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心知肚明的丁妤来说，对江岚的情绪表示非常可以理解：“各种程度上的……辛苦你了，白灵真的很容易让人头疼。”她脑子里面惦记着那个绝对会理所当然把犯人救出来的白灵。
事实上白灵也没有想要隐瞒自己意图的意思，丁妤前两天问了，白灵也老老实实回答说是肯定的了。
“但白灵小姐也不是什么坏人嘛。”江岚留下一个澄澈的笑容，不久后便离开了。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再一次得到相关的情报已经是在身为“狱长”这一身份的情况下了。
其实也有人说过让父子以这种身份待在一起不太合理，不过再怎么讲理的说法也敌不过有黑客在邮件传输的中途把它们全部拦截——
“唔……困。”软绵绵的小黑客出现啦！
“困个头啊走了走了去网吧，你这个不认脸的家伙也该认识认识别人了。”林风熠还在因为自己居然能把她成功拉出房间略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毕竟今天的事情只对于白灵来说是值得庆祝的嘛，对于其他人，今天仍然是普通的一天。
“穴虎”的事情其实最终而言也并没有影响这个地方太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看似很复杂的事情，其实轻松就翻篇了。
特级区和往日一样热闹。
林风熠又一次把白灵从房间里头拖了出来，少了几分暴躁，虽然话语里听上去脾气不小，到了身体上也只有被当靠垫的份了。
“这次又不是比赛，远程指挥不好吗……”眠乃好像一直都挺执念的呢，远程指挥，其实就是个能赖在床上的借口。
“给我去认脸去，你就说说那些队员你认识几个。”林风熠捂着自己的脸，有点郁闷，看着眠乃慢吞吞地迈不动步的样子就更是如此了。
最开始组电竞队的时候就是这样，眠乃在一旁本来还一脸精神振奋的模样——毕竟才刚经历过特级区走了一遭之类的事儿，现在还沉浸在“接下来要好好生活”的催眠中。
然后在来面试的人来之前就窝在林风熠怀里安然进入梦乡……
有的人真的是过了几年都不会有丝毫长进啊，不过也好，林风熠并不讨厌这个小家伙，回忆一下每次打开游戏的时候那个cp字样的粉红色图标，也时常会脸红起来，头发竖直。
“丁欣我认识啊。”眠乃似乎想解释什么，不过满脑子盘旋着的队员她好像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人。
“还有吗？比赛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旁边的那个认识吗？”
“有这种人吗……”眠乃陷入了沉思，林风熠看着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气得快吐血了，又瞧这人站也站不稳，直接上手就是一个公主抱。
“今天把人都给我记熟了，”他微皱着眉头，和现在他抱着眠乃的样子有着很大的反差，“困的话现在先睡会儿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音刚落，已经无声无息地就那么睡去了，肉嘟嘟的小手些许拉住林风熠的衣领，迷迷糊糊说着“风熠君”“保护我啊”这样的梦话。
“为什么我在开门的瞬间就被喂狗粮了呢？”白灵纠结于眼前所见的一切，不只是眠乃和林风熠，还有旁边一个心无旁骛万念俱灰的江岚。
“白灵小姐有男朋友的吧？”江岚听见白灵的声音，连忙合上书，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着居然已经快到时间了——一看书就忘乎所以，也不知道算不算缺点啊。
“有是有啦……”白灵看着林风熠已经打开暗道了，“可以的话我也想被小梁煞公主抱一下呢。”她回忆着昨天梁煞那条冷冰冰地让她今天去确认出版信息的消息。
稍微和林风熠聊了两句，又偷偷默默戳了戳眠乃肉嘟嘟的脸，暗道门一关，这不算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其他人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江岚只看见白灵眼中按捺不住的期待。
“小江岚把铁门打开等人吧，差不多已经能听见脚步声了，”白灵摆摆手，脸上挂着笑容，“我稍微去准备一下整蛊。”她往自己房间里去了一趟，重新出来的时候手里那个步枪……而且还是挺新的感觉。
“白白白白灵小姐请冷静啊！”江岚愣在了那个角度，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哀嚎有没有人听见呢。
外面的阳光照得进来，洒在二人身上，白色和黑色意外地些许相配，角色却是与配色完全相反的存在啊……
“放心放心，不会再炸一次天花板的啦。”白灵挥了挥自己的手机，打开留给江凌茂的那间牢房的门就进去了，江岚还真捉摸不透她要干什么。
“白灵小姐请不要跟炸天花板那次比啊。”江岚总是这样，为难的态度里其实也透露着些乐意致志的样子。
他其实并不总是觉得白灵像个小孩子，反而像个充满童趣的大人吧，既能当他的长辈，也能和他像同龄人一样谈笑风生。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自己父母亲辈的。
白灵犹犹豫豫地准备关上门，从留下的小缝里最后看了一眼江岚：“之前远远看见的那个小男孩也长大了啊……”她的确见到过几次江凌茂回家时儿子来迎接的场景。
果然江岚的模样还是太阳底下的好看，夜晚黑漆漆的都能把他给淹没了，乌黑的头发微微飘扬，那光束真是有些美感。
两人相视一笑，也算是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白灵可以心安理得地等着那人到来，江岚虽然有些忐忑，不过怎么说也是和白灵一样期待着的。
“嗯，交给我吧。”
这句话百用不厌。
……
现在想想，白灵第一次遇见江凌茂的日子，这么说也是十四五年前了吧，还真是壮观——
那次在江凌茂怀里哭了很久的事情结束后，白灵被江凌茂推回了原本的牢房，还是那离谱得像是酒店一样的地方啊，白灵又一次觉得在这里呆一辈子就算不出也不错。
兴许是她那样子实在太没有要出去的**了吧，江凌茂也忘了把房间钥匙给她，只在最后撂下一句“你房间里有条暗道，探索一下吧。”
不过白灵根本就懒得去摸索，根本就没往墙上看一眼，就跑去淋浴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一把，出来后一脸惬意的表情倒头就睡。把自己蒙在暖和的被窝里真的很舒适。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晚上有没有做梦，反正如果做了也不是什么噩梦吧。
她心想着自己既没有亲人要也没有朋友理，真是最适合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的人了，说不定为此还有一些人能获得不小的便利呢。
反正她也不想出门，江凌茂如果要来找他自己也有钥匙，在白灵来说确实并没有需要寻找的理由，反而就这样以“出不去”为理由颓废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之后第二天，当白灵起床的时候，迷迷糊糊，看见房间某处的大洞开着，尽头闪烁着亮光，与窗户外的光好像在相互照应。
“啊啊终于醒了，”江凌茂从暗道里走了出来，摸着后颈活动了一下脖子，“又睡到下午了啊……”他实在是有点佩服白灵那接近猫的作息。
“昨天你没找暗道在哪儿吧？”他问道。
“没必要找吧。”白灵很理所当然地答道，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你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没有吧？”江凌茂说完这句话，看着白灵点了点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回原来的地方。”他当然是说笑的，因为白灵的身份已经从电脑上被抹去了，根本就不可能再让她成为“犯人”。
“啊？随意。”白灵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的……顺从？
江凌茂抓狂地使劲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黑色的头发瞬间乱得不成样：“求生欲啊求生欲，我觉得随便从监狱里拎出来一个都比你更想出去。”
“哦。”白灵点点头，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江凌茂说得对，不过好像在这个人看来变成了失落呢，多半是白灵顺应着低下头了的缘故。
之后这位不会哄孩子的江狱长迅速扯开话题让白灵放心，并在唯有自己饶有兴致的情况下带着白灵参观了一下所有房间、包括门外的暗道。白灵也只是跟在他后面，时常点点头附和。
“为什么要挖这么多条……”在白灵看来最多只要在外面开一条暗道就够了，根本没必要一个房间设置一个。
“因为庄老板给的预算比想象中的多，”江凌茂毫不避讳地就说了，“不过这样的话你进出不就能方便点了？”他笑着看了看身旁的白灵，眼睛看向暗道，根本没有想走进去的意思。
“没什么进出的必要，我待在房间里就行了。”白灵动手关了自己房间里的暗道，转个弯摊在了床上。
此时的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一切呢，包括这位狱长的为人也没有全部摸清楚，不过算了，有地方住就行。而且这个江狱长可是口口声声说过白灵不是坏人这样的荒唐话的啊。
所以在那一刻便决定再不与原本的那些自己沾边，杀人什么的，原本也觉得再不做了。
……
锁链声逐渐向特级区逼近，那个人就要回来了。在白灵看来，极为重要的一个人，比起恩人，她更倾向于跟江岚抢爸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会之日已至
嗒、嗒。
也不知究竟是手铐还是脚镣，能发出这么令人恼火的声音。
走廊里出现了人影，站在特级区都能看见。
曾经那个一身廉洁的人手上沾染的都是别人的生命。
他杀人了。
虽然是被迫的。
但是按理来说只要是手底下出人命了，他怎么样就都是他的错。
不过他也能预测到今天的自己绝对会被折腾的，还有位老朋友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呢。
那位押着他的狱警估计也认识这个原狱长吧，所以他也就被怎么被暴力对待，他还鬼使神差地对已经说了句：“辛苦了。”
至少在进这个鬼地方的理由上，写的是因为在押送的车上发生暴力事件，打伤了好几个原本的同伙，于是就来到了这里。
实际情况是白灵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跟江凌茂说要这么做让进到这里变得稍微自然点。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算个什么损招，不过借于自己如果像个正常人一样坐牢绝对会被这个人杀了的缘故，还是照做会比较好。
他还记得之前有一次由他发起的“试试看我们俩谁厉害”的比武大会，结果在他认为两个人实力相当的时候就被漫不经心提不起兴致的白灵压在了身下。
——真是完全动弹不得。
“有点厉害啊……”那时候的白灵正擦拭着自己手臂上的擦伤，而江凌茂就差没去医院查自己有没有骨折了。
“我突然深刻地意识到如果你不自首这辈子都没人能抓到你。”江凌茂试图让自己的老腰稍微缓缓，一下子被压在地上的冲击着实是太大了。
……
想到这里，他也只是在心里苦笑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被押过去吧，但愿别被机关枪对着脑门就好。
心情挺复杂的，期待以外，歉意啊担心啊也全部涌了上来，太多乱七八糟的往事和对未来的遐想在脑中一一呈现。
“交给你了。”
“嗯，放心吧。”
啊，真是熟悉的声音啊，江凌茂没用多少时间就认出了江岚，心里头的尴尬更是多了，也不知道这清奇的一幕会被怎么评价和吐槽。
不过特级区那里头倒是没什么变化啊，不过换句话说也不能有变化吧，再怎么说能被外人看见的空间还是不变的好。
当然内部已经被这几个人整改成什么样他就难以想象了……
“爸……好久不见啊，”江岚同样感觉尴尬，只能顶着微笑试图让自己习惯这个设定，“我觉得你还是先去应付白灵小姐吧。”松开手铐脚镣，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江凌茂推进了原本的那件空着的牢房。
“欸？等……带这么见死不救的吗？”江凌茂觉得现在碰到白灵绝对会被骂，十有**白灵还不会留什么口德。
“救不了啊……”江岚把他推进去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门锁上，不过钥匙给白灵拿走了，她也只是可以锁上门，所以江岚其实帮忙做什么都没用。
“哎……儿子长大了都不爱他爸爸了。”江凌茂开着玩笑自言自语，房间里找了一圈却也没发现白灵在哪儿。
无奈，心想算了，还是先把这糟心的衣服换下来吧，好不容易十几年前给自己留下的后路，这个时候虽说无耻，但是也未尝不是个救自己一命的好方法嘛。
就当是善有善报咯。
刚打开抽屉想检查一下自己曾经放在里面的衣服在不在……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唔啊！”这反映绝对比看到巴掌大的蟑螂还要激动，他都快跳到天花板了，后退半步的动作意外地看上去还算敏捷，“缩在柜子里手里抱着把枪……小白你冷静。”
只见白灵蜷缩着身子蹲在柜子里，就等着江凌茂打开了，小巧的身材显得柜子就像个礼物盒一样——充满惊喜……还有惊吓。
“蹲你。”白灵好像一到他面前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嘴边的笑容像是坏笑，里面还带着份不知是愤怒还是桀骜。
江凌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本来都确认过白灵应该不在这里了，突然杀出来打他的脸还真有点郁闷。
他手掌放在胸口朝后退，手心朝前，弄得好像白灵认真起来他逃得了一样。
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系的啊，基本就是江凌茂所设计“基础样式”，也差不多就是酒店的配置吧，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真是疯了吧，居然做这种一条命都赔不过来的事情。
他看着面前熟悉的人，明明自己都变老了很多啊……为什么白灵从身高到脸型都没有一丁点儿的改变呢。
白色的头发，血红的双眼，这个人至少这两个特征是让人难以忘却的，江凌茂也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在自己过去四年的梦里看见过她了啊，真是的，总做梦想让白灵多笑笑。
“行了行了，”他叹了口气，手已经理所当然摸在了白灵的头发上——触感熟悉且舒适，“我这不回来了吗？”
“要是能以更合乎常理的方式回来就更好了。”白灵跳出衣柜，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做了个开枪的假动作，转身就推门出去了，“江狱长……现在应该是原狱长了吧，赶紧换好衣服出来吧，想找你算账的人不止我一个。”
某个大老板已经等不及地想按着他一顿臭骂了。
“那我人气可真是高啊，”江凌茂从衣柜里发掘出一件貌似不是自己放进去的衣服，“那就拜托你多笑笑如何？至少在我被庄老板骂死前。”
“哈……顺带一提现在大家对我的印象基本存在于‘整天脸上挂着微笑时不时开几个恼人的玩笑’这样的哦？”啊，确实，白灵发生彻头彻尾的改变是在江凌茂失踪之后呢。
她最后看了眼那熟悉的一头黑发和那下面完全能够勾起回忆的眼神，心说着没想到和当初已经差距这么大了，脸上还是挂起微笑，并且决定不再摘下来了。
至少从那刻起，微笑就不再是面具或者伪装了吧。
“笑起来果然好看啊……”一瞬间的着迷，伴随着白灵已经彻底把门关上了，“不要总是逞强就更好了，所以说不管怎么变这个人还是这么没有求生欲啊。”他叹了口气，伸伸懒腰。
看着手上抓着的那件没什么特色的春装，还有旁边的纸条：放了四年的衣服你还敢穿吗？这个昨天刚买的。
字迹很好看，和人一样，还夹杂了一些潇洒和可爱。
“唉，大家都拼尽全力活下去吧。”他不明所以地感叹了一句，转身擦了把脸，清理了一下脑袋上的灰尘，换上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了。
“走吧。”白灵冲他招招手，身上还是那白色连衣裙啊，江凌茂是这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跟白灵身份互换的这天。
“遵命遵命。”他叹了口气，跟着从暗道那里走出去了，先前还不忘冲江岚摆了两下手，轻声说了句“辛苦你了。”
白灵轻轻一笑，拉着他的衣袖给拖了出去。
“喂……等……这么急干嘛。”
“你的庄老板在酒吧等着了哦。”白灵的话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不过细细回忆，也能听出些心情畅快的意思。
江岚对两个人挥手道别，虽说作为这个人的儿子存在感有些卑微是有些郁闷，不过就自己唯一的亲人能回来这点他还是心情好着的。
……
“喂～我现在有事啦过会儿再去出版社……唔啊小梁煞别这么残忍嘛……诶？我去酒吧陪人喝个酒就来……嗯，是他。”
江凌茂看着白灵对着手机里刚刚打来的那个电话说着什么，大致意思倒也不是不能听懂，只不过有点在意白灵和那位的关系。
今天天气真是晴朗啊，所谓的万里无云，阳光洒在这两个人身上，建筑物的影子没有高大到遮盖住们。
“男朋友？”江凌茂看着白灵挂断电话，心情貌似不错，也算是半开玩笑地问吧——毕竟就白灵那种性格百年孤独他都觉得有可能，不过前提是白灵能做到活这么久。
“嗯，”白灵似乎惊讶于他一下子就能猜中，不过又转念想到，刚刚自己的那种语气引起这样的猜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就是男朋友。”
啊啊，红色的眼睛里不再是空无一物的了，好像就在近期被彻底填满了。江凌茂看的出神，一瞬间都没顾得上反应白灵所说的话。
“等一下，你刚说什么？”反应过来后他深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交男朋友了。”白灵给他展示了一下通讯录里面那个备注名为“小梁煞”的人，笑得开朗呢。
江凌茂被吓到了，一瞬间认为白灵在开玩笑，却又觉得白灵不至于恶趣味到这种地步。
最终在一系列的心理斗争后选择相信白灵，不过那眼神对白领来说确实有些雷人：
“江原狱长你现在的眼神由内而外透露着‘我家孩子终于有出息了’的感觉。”白灵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有这么明显吗……”江凌茂用手把眼睛遮起来了，反正去酒吧那条路他也熟悉得很，稍微闭一下眼睛不至于怎样，“不过有人要你真是太好了。”
“这个说法奇怪得不止一点点。”白灵边吐槽着，脑袋已经有被摸过一次了。
“我还担心你嫁不出去呢，现在终于是有着落了。”江凌茂反倒跟个高中的孩子一样，咧着嘴笑，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两颗虎牙。
“这种担心您能分一半给您儿子该多好。”白灵觉得江岚挺惨的，这是摊上了个什么爸爸啊……算了，至少比她自己要好。
酒吧近在眼前了，当然人流也悉数了不少，都能更加听清楚对方说的话了呢，四年都没有好好说过话，现在也是挺怀念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关于出书一事的前因后果
江凌茂一路走着，突然瞥见一旁书店的广告牌，愣了一下，嘟囔了一句：“还在写小说啊。”那上面赫然推介着白灵新出的书。
“嗯，”白灵反应不大，又好像才想起来自己是个作家，“都是你喜欢的happy ending哦。”她对着身后的人亲切地笑了笑。
风轻轻吹过，江凌茂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从前——
“你能不能别总呆在这种地方睡觉……”
那是白灵刚到特级区没多久的时候，江凌茂也真的是不明白，这个人从来不想着出去走一走，三天两头……不对，是每天都躲着监控做着高难度动作来自己的办公室到底是想干什么。
一个星期里头每天都来，还每天都蜷缩在办公桌前面的角落里睡觉，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虐待白灵的事一样。
“啊？待在房间里没什么事就过来打发打发时间。”白灵说着打算继续睡，看着他桌上几本夹着书签的书，心里感叹了一句这个书呆子。
江凌茂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放下公文包坐定下来，打开电脑准备处理成灾的消息。一直忙到晚上基本来说是肯定的了，他都佩服自己之前还有闲情倒腾出特级区。
查看邮件的一瞬间，他惊了：“所以你的打发时间就是把我所有的文件全部处理了？”他随手看了几个已经吩咐下去的文件，白灵让他认识到了什么是完美……
白灵没说话，可能心里有点想被夸奖吧，不过表面上还是沉默的，抱着双腿轻轻点了点头。
“用了多久？”
“一个半小时。”
“这应该是我一天的工作量吧？”
“哦。”
江凌茂又一次被这人吓到了，这效率惊人得不行啊，心中绝对是佩服的，也感动于自己今后终于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
他瘫在桌上，通过铁窗的缝隙，微风拂过脸颊，那感觉也还算不错。
电脑熄了屏。
不久他听见了“连环夺命拷”来的一大堆邮件提醒，刚打算打开电脑，跳出了密码输入的提示。
密码自身倒是没什么问题，然而他看了一眼因为睡不着呆呆坐着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的白灵：“你怎么打开我电脑的？”他自认为自己的密码设置的还是挺复杂的。
“网上搜了一下黑客程序就用了。”白灵回答得理所当然，顺便晃了晃手上那台挺厚重的手机。
江凌茂脑门上满满当当写着省略号和问好，此时此刻心里面冒出来“此人不宜久留”这句话。
“用了多久？”
“一刻钟吧。”白灵掰了掰手指看了眼时间。
江凌茂觉得自己脸上的问号多于省略号了：“该说你什么好啊……”他叹了口气，着手处理新的文件，实际上按他原本的速度，这些是肯定要留到明天的，不过也是多亏了这个离奇地充当了黑客的人了。
他没来得及把目光投向白灵，白灵心里挺不是滋味，虽说原本就没打算看这个人会作何反应，不过反而对自己露出一副无言以对的态度她还是不太开心的。
就算只是奉承也夸一下我啊……她觉得自己挺自私的，低下头，想着睡一觉应该就忘记了，不过事实证明自己睡不着，那睡到下午的作息已经纠正过来了。
地上地板是黑色的，和这个人的眼睛颜色有点接近，上面有些反光，于是就更像眼睛了。
江凌茂是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才察觉不对劲的，他本来觉得白灵一直就是这样寡言少语的态度所以没什么，知道他发现了她脑袋埋在膝盖里，身体好像有点发抖。
生气了？
这是他最开始的想法。不过说是生气又好像是别的什么，他思索了一会儿，总结为三个字：不甘心。
原因的话他不久也猜到了，他才想起自己嘴上光顾着说白灵坏话，一句表扬的内容都没有了。
果然是个孩子，他这么想着，一个没忍住“哈”了一声。
他正在思考用什么方式安慰这个小姑娘会比较好，琢磨到最后只拿了本桌上的书起身弯腰递给她：“今天也能稍微轻松点了，谢谢你啊，看会儿书吗？看你也睡不着。”
语气平静而温和，这个人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啊，明明感觉应该是那种极为活泼的个性，到了白灵面前也会尽力压制住那份会让杀人犯小姐不快的乐观。
“嗯。”白灵接过书，看着那厚厚的页数有点佩服写这本书的人的脑洞。
一个不注意，她也弯起了嘴角，笑得腼腆，又显得有些疲倦，不过这并不妨碍那让人着迷的样子。
“果然笑起来比较可爱啊……”江凌茂研究了一下，手又不自觉地碰上白灵的脑袋了。
“为什么总是摸我头……”白灵看了一眼那有大又壮的手。
“不喜欢吗？我只是想表示一下友好而已啊。”
“啊？随意。”
江凌茂也算是稍微有点摸索出白灵话语里面的意思了，只要不是明确的拒绝，这种含糊的回答基本上就是允许他的行为了。
真是个不坦率的家伙啊，他心想着，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有过那样经历的人怎么可能完全暴露自己的心声呢。
……
一天的工作结束，下班时间自然是早就过了，不过还好，今天至少没有忙到深夜。
与此同时白灵也把书看完了：“是个让人讨厌的悲伤的结局呢。”她趁着江凌茂伸懒腰的时候说道，手上顺便摸了摸江凌茂插在倒数几页的书签——那一个正好是结局的转折点。
“所以我才不愿意看下去啊，”江凌茂把电脑关机了，“自己脑补一个美好的终章多好。”他接过白灵递还给他的书，依旧放回原位。
“你这么喜欢happy ending的吗……”白灵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给自己看的那本书，最终的结局是很美好的，书签也放在了最后一页。
“对啊，算是个执念吧，”江凌茂又一次头往后仰看着天花板，“周周转转最后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也好达成愿望也好，这才是应该有的人生啊！”
仰天长啸般的感叹，连白灵都帮他庆幸这办公室是隔音的，不然这中二的发言一出这位狱长先生怕是就没有尊严一说了。
白灵一言不发看着他自娱自乐，最后送上一个意味深长的“哦”。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江凌茂穿上外套拿起公文包，里面不知不觉又多了很多文件，“你也回去睡觉吧，现在的话巡逻的人应该不会发现。”他又摸了摸白灵的脑袋。
“哦，”白灵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过会儿再回来。”
“啥？”江凌茂发了会儿呆，他倒也不是介意白灵出去，甚至说她就算不回来就此与自己分别他也没意见，不过……送他回家是什么情况？
他心想着自己最近遇到的小偷还真不算少的，又加上白灵的“眼神攻势”，最终还是妥协了。
结果路上真的被白灵逮住两个小偷，那架势，就差被弄断气了，还是江凌茂让停手的，顺口说了句：“别做回老本行啊喂。”本来也没多想什么，不过白灵貌似是听进去了。
他本想顺便邀请白灵来自家坐坐的，顺便让她看看自己的儿子也行，不过白灵貌似是死也不想进去，所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江凌茂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白灵为什么拒绝吧，“不太愿意看见父子相处的一幕”，就是这样幼稚到不行的原因。归根结底，白灵只是觉得羡慕罢了。
有亲人有朋友，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啊。
白灵看着找钥匙的江凌茂，直勾勾地看着：“我觉得我也可以试一下写书。”她思考了一下，回忆起之前自己厚厚的手稿。
江凌茂愣了愣神，最后还是笑了笑：“那我看好你啊。”其实他真的挺期待的。
之后的事情是一路畅通的，白灵一两个月后就把书寄给了出版社，让江凌茂好好见识了一把什么叫秒速同意还直接把白灵拉去了出版社。
——说来可笑，那是白灵第一次独自从特级区出去，其实她本来想让江凌茂代劳的，不过谁让这个忙得不行的人一脸的不愿意还直接从暗道把她丢出去了呢。
之后的出版之类一系列的事情全部畅通无阻，甚至连销量都在没有过度推荐的情况下好得惊人，在江凌茂读到自己的书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
只依稀记得，那第一本书里，就算是作为唯一的反派的那位杀人犯，也抛下过去，过上了新的生活……
“说起来其实我应该算是你爸爸一样的存在吧？”
“嗯。”
“叫声爸爸试试看？”
“江大人。”
“……我错了你把称呼换回来谢谢。”
——说起来那段时间还有这样有意思的对话呢。
……
“你这家伙失踪了这么多年还要不要脸啊？嗯？”
“庄……庄老板你冷静啊别锁我喉啊啊啊！小白救命！”
“嗯……庄敛先生加油～”
今天酒吧里没别人，应该是任性的秦楠为这几个人封场了吧，还是吧台上最侧面的三个座位，庄敛追着江凌茂不放，白灵在一旁笑着打气助威。
“啤酒和威士忌来咯，庄先生算了算了消消气消消气。”秦楠送酒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挺愉悦。
面前这三个人也都是千杯不倒的强大家伙啊，有一次前面堆了一大堆辈子都不见醉的，他看着这几个正高兴的人，看来这次他们应该是奔着破了自己创的记录来的。
“这货就得好好教训，来来老实交代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庄老板你没醉啊为什么在发飙啊啊啊！啊痛痛痛别敲脑袋。”
“好啦好啦干杯干杯～庄敛先生喝完酒再教训啦～”
“小白你就不考虑从根本上救一下我吗？”
“江狱长活该啦。”
对话连绵起伏，也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闹剧，一个人憋不住笑了，三个人就都笑开花了。
和着酒吧里的背景音乐，打打闹闹最终都化为了笑颜，老年人啊中年人啊，这日子真是好过。
“你们一来我就得贡献出所有库存啊……”秦楠检查了一下，发现冰箱都快空了，这几个人也只是稍微有点脸红而已，“不过太好了，久违的三人组合！尤其是庄先生啊这几年都没见你来。”他呲着牙笑，又送上了几瓶烈点儿的酒。
笑声此起彼伏，对这几个人来说都是久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从不存在威严的警官小姐
“快点准备——！你们几个快搬东西，摄像机赶快架好！”
此时的另一边，某个制作人先生与往常一样正在拿着个喇叭吼叫着，催促着那些工作人员赶快放好器材，好让那位正在休息的明星小姐上场。
顾津芒有些困了，毕竟自那次收拾完“穴虎”后就又开始每天都投身于工作中了嘛，几乎就没睡过一个饱觉。
头发因为有化妆师关照过了所以也并不杂乱，棕色中些许亮光，就算在大街上也并不算显眼。就是现在，也只有几个跟她必须要有接触的工作人员会注意到她。
不过她也无所谓吧，在白灵前两天给特级区所有关系者建的群里跟几个比较闲的人聊了几句，打了个哈欠，看着庄涵烈在远方手举得高高的招呼着自己，疲倦感也顿时飞散了。
还记得她那天从爆炸现场回来的时候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呢——然后代价就是因为她一脸委屈所以庄涵烈哄了一晚上。
真的……一晚上，以至于第二天睡的跟死猪没什么区别。
她现在想起来庄涵烈当时那个慌张的样子还有些想偷笑呢，想当年那位榆木脑袋的警官先生真是彻底被一个“该死的”盗窃犯改变了啊。
“额……那个问一下……”顾津芒还沉浸在打完招呼回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的幸福感中，却突然听见了一个让自己竖起些许敌意的声音——
顾津芒抬头一看：啊，警察。
因为丁妤穿着制服，这但确实是最好认的了，以至于顾津芒以警惕的姿势呆了很久才松弛下来。
“什么嘛丁妤妤呀。”
“这又是哪门子的昵称……”一个“小丁妤”就够呛了，怎么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丁妤还是不怎么习惯被这么亲昵地称呼，“还有这态度转变也太大了吧？！”她会想起刚才这位明星突然就放松的样子。
我就这么没有尊严吗……她这么想着，不过想想也是啊，就凭她和白灵的那交情，被白灵的那群朋友这样毫无警戒感地对待也是无可奈何吧。
顾津芒“诶嘿嘿”地傻笑一声，摸摸脑袋：“丁妤妤有什么事呀～”声音挺懒散的，是一个正常人对警察都不该有的那种懒散。
“啊……哦，”丁妤摘下帽子看了眼头上的太阳，这才想起正事儿，“白灵那家伙跑哪儿去了，有事找她。”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早些时候拨过去的十几个未接电话。
“小白白的话今天跟老朋友在酒吧吧……”顾津芒回忆了一下，之前好像在群聊里听白灵迷迷糊糊提过，“找她有什么事吗？”看庄涵烈还在布置场地，她也不介意跟丁妤多问几句。
丁妤好像突然郁闷了似的，沉默了一会儿，哪家酒吧是已经猜到了，哪个“老朋友”也猜到了，不过因此才头疼啊……现在跑过去搅合气氛怎么样都觉得不太好。
她抓挠了两下头发：“警局有事儿找她啊……‘穴虎’的事情又被翻出来提了，一帮人想要白灵过来承认一下哪些离谱事儿是她干的。”
丁妤边说边看了一眼响起的手机，上面赫然出现了“‘白色幽灵’时隔一个月再犯案，直击现场！”这样过了度的标题。
不过白灵最近杀人频率倒是低了些，以至于有人开始猜测她是不是怕事情闹大隐退了。
作为知道实情的人丁妤也只能苦笑一下，谁让警局通报上说全部“穴虎”成员皆已抓获呢，白灵前些日子光顾着清理残局了，把那些四散在各处的干部全部灭了口。
警局欠她的人情都够清了“白色幽灵”的犯罪记录了。
“丁妤妤还真是辛苦呢～还有人没放弃抓住小白白吗……”顾津芒偷笑一下，想起那位赤手空拳能干倒两三百个人的怪物，估摸着就算全世界与她为敌都基本上赢不了。
“那家伙简直就是个错误的奇迹啊……能当个警察多好。”以白灵的能力，能协助破案简直就是创造零犯罪率的大好可能，不过她应该不稀罕那些微薄的工资吧。
甚至善恶却也选择了恶的那方的人，丁妤觉得自己时间说服不了的。
就连心里都有个不知哪儿来的声音冒出来了：啧，“白色幽灵”那家伙哪天被死了估计会普天同庆吧。
一个丁妤很耳熟的声音，最近开始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她也就学会了与“那个人”和平相处。
某“黑影”小姐真是越来越不愿意履行将身体交付予别人的承诺了啊。
“唉……站在别的立场就发现当初那个叫嚣着要抓住白灵的我自己有多蠢了，”她感觉最开始那个误打误撞来到特级区就想逮住白灵的自己简直就是个耻辱，“不说了，我去监狱等她回来吧，现在去打扰也不好。”
她摆了摆手结束了这聊天，其实自己也被拉进了那个古怪的群聊，只是因为工作太忙，实在是几天都懒得进去瞅一眼——毕竟看到白灵是群主就挺糟心的。
杀人犯啊盗窃犯啊黑客啊，这群里的人联合在一起估计能把世界炸了。
“丁妤妤加油～”顾津芒说完也走去工作了，她笑得挺开心，毕竟在她眼里，那种过分正义的人还是自己让自己稍微缓缓的好，精神一直绷得太紧早晚会发疯的嘛。
——不过可能某些人看来丁妤确实早就疯过了……不，是正疯着。
路上太阳光真是好啊，都感觉提前入夏了，还记得之前跟自己撞个正着的那位小小的杀人犯小姑娘，现在也早就抛下这个事情很久了啊。
丁妤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个警察了，反而感觉上是个陪着白灵闹事儿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前两天白灵杀人的时候还愣把自己拉上了，当时一段对话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是需要我帮你录个音还是录个像当犯罪证据？”
“信号干扰的东西今天带着啦所以小丁妤放弃吧。”白灵边说边冲进那个貌似是赌场的地方。
“放个头的弃啊你把我拖过来干什么？！”丁妤心态有点崩，只能看着月色下熟悉的杀戮。
“额……参观？因为最近有点生疏了嘛想着万一出什么事儿还能有个当垫背的。”
丁妤的注意力锁定在同时咽气儿的十几二十个人身上，心情复杂：“第一我觉得你不会出意外，第二我不想出了意外陪着你死。”丁妤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枪，想着警局复杂的报备流程最终还是没有用。
“嘿嘿。”白灵傻笑。
“笑你个头……”丁妤眯起眼睛特别想弄死她，却又发现她今天杀人时候的眼神有些特殊，“今天貌似挺开心的啊。”她一下子没想起缘由。
“因为某个人很快就要回来了嘛，之后可能会有一长段时间不干这事儿，所以就最后怀念一下呗。”白灵伸了个懒腰，最后一个“反派角色”就殒命了。
之后一个不留神，丁妤嘴巴里“恭喜”两字就露出来了。
……
“小白你倒是现在变成大忙人了啊……”
“可以的话我也想整天宅在监狱里啊。”
“……还是这样好，你原来那样子太糟心了，我整天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是吗。”
丁妤比白灵和那位江原狱长先来一步，就随便找了面墙靠着，听到暗道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总算才离开墙面。
旁边江岚好像终于从注视下得以解脱似的，叹了口气，看书的时候终于可以稍微专注些了，不用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其实两个人穿着区别挺大的警察制服站得很近这一幕还是挺壮观的，不过没人看见，就算看到了的也是个见怪不怪的恐怖家伙。
“噫！”江凌茂往旁边跳了半步，要不是后来看这警官小姐有点眼熟，他估计直接就两针麻醉下去了。
“哎呀呀小丁妤有事吗～我马上要去一趟出版社所以最好速战速决哦。”白灵笑眯眯地跑过去，心情真的很好很好，乐开了花似的。
丁妤看着这一幕倒也没说什么，不敢说白灵什么，更不敢说那位跟白灵同行的人什么。她闻得到白灵身上微微的酒气，不过她可能不会想到这是把酒吧里的酒几乎喝完后的成果吧。
特级区总有股淡淡的特有的味道，说是铁锈味却也有些差距，总而言之，各种气息充斥在一块儿，居然还有了些许的人情味儿。
“简单地概括来说，就是‘穴虎’那次不能按常理来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警局深度怀疑在他们出动前来过一批军队，所以让我来问问你都干过些什么损招。”
白灵尬了一下，关键是自己根本想不起哪些事儿是她干过的了愣了挺久才说：“反正他们也抓不到我，随便往我身上揽就好了。”
“你给我认真点……”丁妤看着这个情况也只有低头叹气这一个选择了，“算了，本来就知道是差不多的结果，其实吧还有另外一件事……”白灵注意到她的犹豫了，突然兴致大起。
“咦～小丁妤怎么这种难看的表情啊～”她坏笑着攀上了丁妤的肩膀，往丁妤耳根处吹了口气。
“唔！”丁妤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啧，你这家伙给我老实点。”
“‘黑影’给我回去啊别扫我兴。”白灵翻了个白眼，然后丁妤又变回原样了。
这番操作反正江岚是没看懂，倒是他爹，已经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笑了笑。
“最近有几个案子，警局那帮人实在是快被逼疯了，想试试能不能找你帮忙。”丁妤从包里拿出几张写着案件的纸，统统丢给了还没有明白警局这是什么奇葩操作的白灵。
“我……可以拒绝吗？”白灵看内容倒是不难，不过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帮忙的义务。
“就当全警局欠你个人情。”
看来小丁妤也挺烦恼啊，白灵看着她：“知道啦～放心吧，明天一股脑全部给你完成了。”她敬了个让周围这几个都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看着头疼的礼。
“白灵小姐你敬礼的方法实在太离谱了啦。”
“小白我觉得你还是别做这个动作的好，我把我忘记原本是什么动作。”
——父子二人的吐槽半斤八两，白灵嘟囔着嘴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边儿一点儿也不想悔改。
丁妤离开了，先前还跟白灵挺愉快地道了声谢谢，这地方她倒也是挺熟悉的了，可以理解为放弃挣扎这个地方的存在的正确与否了吧。
白灵拿上那个淡黄色的小包也准备出门，一只脚刚跨进暗道就被身后一声“小白”叫住了。
“怎么了吗？”她看着那个笑得挺开心的江凌茂，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能表现出这种“孩子终于有出息”了的表情。
“看你的样子估计叫了不少朋友吧。”江凌茂怎么说也是听说过也见识过了的。
“利用一下人缘而已啦。”白灵也不知怎么的，不太想要承认自己朋友很多这一点，好像是害怕吧，因为不论得到了什么都要做好失去的准备。
“但你看上去很开心哦。”江凌茂走上前，当着江岚的面摸了摸白灵的脑袋。
“我不是小孩子了啦……”白灵轻轻抖动两下，“不过是啊，我貌似还真的挺开心的。”她触摸着自己不知为何上扬的嘴角，下一秒，也笑得灿烂。
失去就等到失去的那一天再说吧。
……
白灵关上暗道离开了。
“爸……”江岚突然叫住江凌茂。
“嗯？”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爸爸，不过这个时候貌似江岚想说的不是这个事。
“白灵小姐的头我这么多年都没摸过……”江岚这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觉得我摸过不下百次……”江凌茂一时语塞，“我觉得你直接去摸她不会拒绝的哦？”
真是的，怎么最近的孩子都这么傻兮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