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潜入者
唐少三人回到三等舱的客房已是深夜，却都毫无睡意。
于是三个人临时起意，在唐少的客房里连夜召开了第一届临时“作战会议”。会议达成了以下共识：第一，这个女人肯定是阮先生无意，鉴于阮先生所说的事太过玄奥，无可查证，所以可以暂时相信；第二，这次旅行确实有很多古怪之处，这艘邮轮跟E时代有很大的关系；第三，谢由的事可能是阮先生设下的一个陷阱，但拿到所谓的关键资料也许能在这个游戏里占据主动，可以搏一搏，如果发现危险系数过高的话，就立刻放弃搏一搏的计划。
后半夜，游轮后部远离了游乐的区的一个小房间里只能听到隐隐的机轮声。昏暗的灯光下两个男人正在为另一个男人清理着伤口的血。
“队长，您不能再动怒了，这已经是伤口第三次崩裂了！”一个年轻人怯怯地劝着。
“我受伤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听见没？”男人恨恨地说道，眼神里尽是不甘。那男人便是谢由。最近的谢由感觉有点儿不顺。在一个本来应该很轻松就能搞定的任务中，他居然弄丢了一个人工智能人，还差点被一个本应该很轻松搞定的小人物给干掉，最后追捕二号时又受了更严重的伤。
人工智能人虽然珍贵，但也不是不可损失之物。只是这件事的意义实在细思极恐。人工智能人可是任九嫣翻盘的唯一底牌，如果是它连最基本的忠诚都不能保证，也就失去了他最大的价值。
“大小姐来电话了。让我们把这次行动的资料全部销毁。”说话的是谢由的另一个助手西斯科。
“那就按小姐说的办吧，这次的发布会对小姐很重要不容有失。”谢由紧闭着双眼，疼痛让他说话时不再中气十足。
“是，我马上去办。”西斯科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像个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
就在西斯科走出房间没有多久，谢由的身体突然一怔。他依然闭着眼睛低声对还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小周说道：“我们有客人了。”
小周紧张地抬起头向门的方向看去。一个影子闪过，门口已经多了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
“谢由，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混成了这么个德行，我都有点儿不忍心下手了。”
谢由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立刻便想起了在钱家遇到的死士。他依然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轻哼，掩上了自己的伤口反问道：“那你不是要白跑一趟了？”
“老子今天就是来杀人的，所以可以泯没良心。”大龙一字一顿地说着，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谢由终于睁开了紧闭的眼睛，看向了这个手下败将。看到大龙脱下上衣，露出一身还未痊愈的伤口，谢由居然笑了：“哈哈，可真是难兄难弟。咱俩现在的伤也算半斤八两，动手的时候可千万别有恻隐之心。小周你出去。”
小周还想说些什么，但立刻被谢由狠毒的眼神瞪得闭上了嘴，一步一回头地退出了房间。
看小周走出房间，谢由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大龙进屋，而他自己则是慢悠悠地走到门前把门关上，然后咔地一声上了锁。
“今天你可以安心地杀我了，这扇门再打开时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谢由已经被这几天的不顺折磨得没了耐心，他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痛快发泄的机会。
“老东西，废话真多！”不等谢由转身，大龙已经冲了过来，还是那幅狰狞的面孔，还是那套不要命的打法儿只是对手已经不再是那个下手还有三分保留的谢由。这次谢由第一选择不是躲开，而是随手抄起身边的椅子直接迎了上去。
第一回合过去，谢由的手臂上多了一道刀口，而大龙的头被打开了花。然而二人并不停息立刻又缠斗在一起，不大的房间瞬间变成了废墟，只有那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被很有默契地保留了下来。
游轮之外，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娇贵的游客们都躲进了船舱之内没有人注意到夜间不正常的航行。
夜色中突然出现了一架直升飞机，在海浪的掩护下快速悬停在了位于游轮后部的停机坪上空。直升机还未停稳，几个身影已经迅捷地窜出飞机消失在了偌大的游轮上。直升飞机再次移动，趁着寒风消失在了夜空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游轮的灯火辉煌之处依然热闹非凡。
喧哗的人群深处一个眼神开始迷离的中年人对着蓝牙耳机发布了他作为船长的最后一条命令：“情况不对，所有船员严密注意游轮内异动……”命令发布完毕，J船长身子摇晃了几下开始变得萎靡。就在船长倒下的瞬间，两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船长身侧，托起已经瘫软的身体向餐厅之外走去。
然而人群依旧沉浸在喧闹之中。几个人拖着软的如面条一样船长穿过人群，却没人在意，因为这里从来就不缺醉鬼。
游轮主控制室内，雷达毫无预兆地发出一阵尖锐地报警声。两个已经醉醺醺的船员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闪着红光的雷达，然后很有默契地一脚踹了上去。雷达屏幕终于安静了，两个人再次回到了梦乡。
主控室门外，三个影子被刚才的声音吓得缩在了门口的阴影里。
“被发现了吗？”欧阳北燕低声问道。
“没有，房间内有两个人都已经睡了。”唐柔低声回答。
说完唐柔将自己的手贴在刷卡门锁上，门发出一声微弱的脆响后，一道微光从门缝中挤了出来。接着唐柔快速而轻巧地推开了那扇显得有些斑驳的门。唐柔的动作虽然轻快，但那扇门还是发出了一串摩擦声，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明显。唐少和欧阳北燕被吓的缩回了阴影里。
“没事，两个人好像不是睡着了，而是重度昏迷了。”唐柔的本职工作可是护理，对人的身体状况应该是个权威。听到唐柔这么说，唐少或许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首先走进了主控室。随后欧阳北燕和唐柔两个女孩子也走进了主控室，开始在主控室的电脑里搜寻起来。
“免费的酒水就这么玩儿命喝，唉！”在一边游手好闲的唐少看着两个瘫倒在椅子里的船员怎么都感觉更像两个死人，越看越是觉得恐怖。他如此说完全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酒是不能造成这种结果，这两个人是摄入了大量镇定剂。”唐柔的眼睛盯着屏幕，还不忘纠正唐少的错误。
然而唐少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这里面的奇怪之处，依然想把这场景描述地不那么诡异：“那是安眠药吃多了？”
“这两个人被下药了！”欧阳北燕直接拆穿。
唐少干笑了两声“呵呵，你想多了吧？”
“姐姐虽然只是猜测，但这么大剂量的镇静剂不可能是误服的。”唐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就算没有看见唐柔的脸，唐少也听出了她依然在微笑着。但那微笑好像失去了治愈心理创伤的魔力。
唐少暗自吸了两口凉气，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游轮上的勾心斗角咱们就不掺和了，赶紧找到谢由的位置办我们的事吧。”
这次来主控室目的就是为了谢由。虽然不是很肯定，但唐少、唐柔和欧阳北燕对于这艘游轮和E时代有莫大关系这一点却达成了共识，也基本相信在这里能找到可以影响“游戏”走向的关键资料。
“游轮系统被入侵了，有人想获取这艘邮轮的控制权限。”唐柔突然说道。
这时候也暴露了唐柔最大的缺陷，那就是无时无刻的微笑。那微笑让唐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当贼的不良反应，唐少总是不自觉地向门的方向张望着。越望越心虚，终于，唐少放弃了作为大男人的尊严，用颤抖的声带说道：“找到有用的资料了吗？拿到就赶紧离开这里吧，感觉这里有点儿邪门啊。”
“找到了，谢由应该在游轮尾部。那里有一个密室，今天有人送去了大量绷带和消炎药。”
可就在三个人准备离开时，外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听那声音大概有五六个人的样子。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很有默契地躲进了主控室一个大柜子里。
门再次被打开了，还是那声不大不小的摩擦声。一群人拖着软趴趴的船长走了进来。
“控制权拿到了吗？”领头的男人是一个梳着金色背头的英国人，唐少不认识他，但欧阳北燕却认得，他就是E时代安全部门的副队长，阿尔瓦。
“基本完成了，现在有了船长的就万无一失了。”
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有人在门外警戒，有人在操作台前忙碌。似乎没有人觉得那两具尸体一般的船员有什么不妥。
“他们是E时代的人，来抢船！”自从几个人一进入主控室，唐少就开始用自己的能力感知领头人的意识。
“他叫阿尔瓦是E时代的副队长，谢由的副手。”欧阳北燕低声回道。
“难道这就是钱启封让我们登船的原因？”唐少开始在心里慢慢盘算着这几件事之间的联系，王老道、阮先生、谢由、E时代，他们关系紧密，却又明显感觉是缺了些什么。
瘫软的J船长被人像台仪器一样在控制台前摆弄着，扫过视网膜和指纹之后又像个用完的工具一样被丢在了一边。很快几个人就完成了工作，显得很是熟练。
“队长，完成了。”控制台前的人向阿尔瓦报告。
“谢由是不是也在这里？”
“队长是在这里，但上面的人特别强调过这次任务的唯一目标是夺取游轮，其它事……”
显然阿尔瓦的威严与谢由相比还是差了点儿，不然手下人也不会敢这么直接地反对他，也显然他还是有一定的威严，不然那人就不会被他的一瞪瞪得闭了嘴。
提出反对的人怯怯地回到了控制台，开始查找起来。几分钟之后几个人终于走了，他们应该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而那两个尸体一般的船员连同昏睡的船长也被带出了主控室。
第七十六章 队长与队长
唐少在谢由的房间之外，又一次碰见了阿尔瓦和他的手下。在这个空间里转过几个弯后，唐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但从周围密布的管道可以判断出这里不是游客能来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也方便了唐少和唐柔躲避。固执的欧阳北燕本来也是要来的，但唐少让唐柔用了一点儿手段之后，她还是乖乖回房间睡觉去了。
没等阿尔瓦和他的手下敲响那扇已经锈迹斑斑的舱门，那门就和一个身体壮硕的汉子一起飞了出来，几乎撞到飞奔而来的阿尔瓦。
“阿尔瓦！”谢由对于能在这个地方见到这个人感觉有点儿意外。
阿尔瓦来的时候还是气势汹汹的，可真正看到了谢由反而开始有些怯意了，不知是因为快速奔跑之后的疲劳还是因为害怕，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明显还想强装硬气：“是我，谢队长。”
“来都来了，进屋坐吧。”谢由的气息有些微弱，身上的鲜血不知是躺在地上的大龙的还是他自己的。
谢由身体微曲，脚步也有些蹒跚，他回到房间那张窄窄的床边，重新躺了回去。
然而众人看着那个和门一起倒在走廊里不知是死是活的壮汉时都犹豫了。
“都当队长了，你这优柔寡断的脾气也该改改了。”房间内的谢由嘲讽道。
阿尔瓦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迈开了脚步。
房间内的气氛有点儿诡异，满身是血的谢由静静躺着，五六个人围在他周围却没人说话，这时候如果撒上一把纸钱就成了活脱脱一个遗体告别仪式，如果非要给这个告别仪式挑一些瑕疵的话，那就是告别的人离遗体有点儿远。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之后，谢由终于伸了一个懒腰似乎刚刚睡醒一般说道：“喂！阿尔瓦，我现在受了重伤，在这里乖乖躺着你都不敢动手，你TM的就不能让我看你硬气一回？”
阿尔瓦没有说话，而是伸手从手下人那里接过一把匕首可就当他要上前时，谢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他一眼，阿尔瓦再一次呆住了，握着匕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阿尔瓦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对谢由的了解。谢由的伤很明显，他身上的血也很真实，但已经在谢由身边呆了十几年的阿尔瓦这时候还能回忆起十几次几乎奄奄一息的谢由是怎么一次次干掉人数众多的敌人。他是个不会逃跑的男人，更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自己性命的男人。在主控室内的一时冲动让阿尔瓦把自己送到了这个怪兽面前，可即便是那样的冲动，他的计划也是先在暗处探听下情况再决定是不是要对谢由动手，可偏偏大龙已经先行出现，还无意中把阿尔瓦一群人直接暴露在了谢由面前。现在的阿尔瓦开始冷静了，优柔寡断的本性再次占据了阿尔瓦的大脑。
“呵呵……”谢由冷笑一声，然后缓缓说道：“既然不敢动手，那随便聊聊怎样？你跟我说说你们这次的计划，也让我了解下这个新任队长的手段。”
谢由终于说出了他
最想说的一句话。那个平时惜字如金的硬汉在重伤之后却说了如此多的话，既不是因为受伤而性情大变，更是因为惜他自己的命，而是因为他珍惜任九焉的命。阿尔瓦已经叛变，投靠了E时代另外的巨头，长期盘踞在欧洲的莫洛家族。谢由很想知道对方动态，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能从阿尔瓦口中诈出点儿什么，便是赚了。
没人搭言，房间内一片冷清。
“既然队长不肯说，那就你说。”谢由的眼神开始变得狰狞，他用这样狠毒的眼神直接盯在了一个带着黑边眼睛的年轻人脸上。年轻人被谢由这一眼吓得几乎瘫倒，他看了阿尔瓦一眼，看对方并没有反对便结结巴巴地回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阻止这艘游轮进入26271号区域。”
“那你们打算怎么阻止它继续航行？”
“控制游轮，让它原路返回。”
谢由冷笑着看向低头不语的阿尔瓦，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说道：“呵呵，这个计划是你制定的吧？大小姐没看错你呀！如果是大小姐要实现这个目标，她的选择应该是炸沉整艘船。您说对吧？”
谢由似乎是在故意激怒阿尔瓦，他不怕他动手，只怕他的头脑清醒。刚才的大战已经消耗了谢由几乎全部的体力，腿上的伤让他的速度不及身手还算可以的阿尔瓦，唯一还有些战斗力的左手应该只有一次出击的机会。而且阿尔瓦身边还有两个持枪之人，如果他们站在现在的位置对他射击的话，谢由自信没有半点胜算。他需要阿尔瓦冲过来，需要一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阿尔瓦冲过来。
房间之外准尸体大龙已经被唐柔送到了隐蔽的角落。这时唐少和唐柔已经折返了回来紧紧地靠在门外的墙壁上，偷听着房间内的对话。
“26271号区域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帮谢由？”唐少用意念问唐柔。
“他不需要我们帮忙，他已经在构思反击计划了。”
“我也知道他有计划，可他好像也没什么把握能成功。”
“那您就帮他把阿尔瓦给激怒吧。”
唐少没有说话，而是用他那双不怎么会说话的眼睛传达了他的疑惑。
“用意念影响阿尔瓦的大脑，让他发怒。”唐柔解释道。
“可是我不会呀，还是你来吧。”
“我是护理机器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功能。您现在能读取别人的意念，还能对普通人传达你的意念，理论上应该也能让人产生负面情绪。”唐柔说着，将自己存储中所有关于意识影响的资料一起展现在了唐少的脑中。这些信息虽然量大但都是经过唐柔处理过的信息，所以唐少接受起来显得格外轻松。
“又有人来了。”
唐少顺着唐柔视线的方向看去，似乎真的看见一道黑影从自己不远处的黑暗中闪过，他没有冲向谢由的房间而是又钻进了纷杂的管道之间。
“他的目标是谢由手里的资料。”那黑影虽然
闪得极快，但唐少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信息碎片。
“他现在应该是奔资料去的，难道资料不在谢由身边？我过去看看。”唐少说着起身想要追过去，却被唐柔一把拉住。
“您还要在这里帮谢由活着，还是我去吧。”不等唐少回答，唐柔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喂，他们要是打起来我岂不是也会被牵连。”唐少在意识里召唤着唐柔。
“放心吧，您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立刻出现。”
唐柔虽然这么说，但唐少还是有点儿提心吊胆的。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集中了精神，把注意力拉回了房间内。
唐柔给唐少的知识，就像是唐少自己从小学就学到的知识，就像是1+1=2一样的知识。这是两个人平日交流的升华，共享知识。难点在于在短时间内强行在唐少的脑子里灌入大量信息，不过配合黑色玉牌的调理作用，唐少基本不会有什么痛苦。
这次，唐少没费什么力气便掌握了影响人类情绪的法门。
房间内，阿尔瓦突然感觉到莫名的烦躁，似乎谢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勾动他肝火。
“Fukc！”阿尔瓦再也忍不下去，一个健步冲到了谢由面前，几乎被怒火充爆的阿尔瓦毫无章法地挥动着匕首。
这一冲比谢由预料的时间要早一些，但久经大敌的谢由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他抬起已经几乎报废的右臂挡住了阿尔瓦的一击，然后探出还算完好的左手一把卡在了阿尔瓦的脖子之上，而且这一出手就是狠招，阿尔瓦几乎没有挣扎就被掐得昏了过去。然而谢由的动作还没有完，他迅速松开左手，一把抄起正沿着阿尔瓦的身体滑落的匕首，直接刺进了阿尔瓦的肺部。
阿尔瓦只昏迷了片刻就被这刺骨的疼痛惊醒了，他感觉胸口一阵气闷，然后一口鲜血从肺里涌出，直接喷了出来。这就是谢由想要的效果。这一刀并不致命，但却很吓人，特别是那如泉水般喷出的鲜血给众人淋了一个鲜血浴之后。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昏迷中的阿尔瓦还在发出一阵阵沉重的呼吸声，人们甚至能听见血液在他肺里翻腾的声音。谢由再次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欣赏一曲美妙的音乐。
“带上你们的队长，走吧！”那个浑身是血的汉子懒得再看这帮人一眼，因为他知道已经没人敢再来招惹他。
两个带枪的壮汉用枪口指了指两个还在瑟瑟发抖的眼镜男，示意他们过去把阿尔瓦扶过来。两个人哪儿还迈得开步子，即便现在他们能迈动步子那肯定也是向另一个方向逃跑的。两个还算沉稳的壮汉终于无奈，只能一只手端着枪凑了上去。他们用空出来的手拉起了还在吐着血沫阿尔瓦，像拖死狗一样将自己的队长拖出了谢由的房间。
这个本就应该很安静的角落终于再次安静了，不知哪儿传来的水滴声渐渐明显。紧闭着双眼的谢由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声剧烈的咳嗽声后，谢由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浓血。
第七十七章 又一块黑色玉牌
看几个人锤头丧气甚至有点儿急迫地逃离，唐少认定谢由暂时是死不了了。于是他顺着感觉悄悄摸到了唐柔身边。
离他们隐身之处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格局和谢由房间相似的小屋。两个似乎心事重重的年轻人不时探出头来侧耳听着什么。
“你说……谢队长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这已经是小周不知第几十次重复这个问题了。
站在一旁还在侧耳倾听的西斯科对小周的问题已经麻木了，他摇摇头也不知第几十次地重复了他的回答：“Noidear。”并且这次他还颇具创意地加了一句：“要不你去看看？”
小周赶紧摇头，甚至摇得颇为急促：“去看看？你还不知道队长的脾气，这要被他发现了我可挨不住他的一拳。”
“你说刚才那么大的一声，会不会是队长的架已经打完了。”小周虽然不敢去，但好奇心依旧不死。
“Noidear。”西斯科的回答如旧，只是加重了些不耐烦的语气。
“小周。”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转了出来，那人竟然是谢由！
两个年轻人先是一愣，但看清来人是谢由后，又都喜形于色。
“队长！您没事儿吧？”这几天谢由都是由小周负责照顾的，谢由的身体状态小周再清楚不过了。而且队长刚刚还经历了一场恶战。现在看谢由脚步轻盈就像没受过伤一样，小周有疑惑，但更多却是惊喜。
被小周这一问，谢由也是一怔。但脸上的异样一闪而过，就立刻变得沉寂如水，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是，队长怎么会有事呢。”和小周相比，西斯科就显得机灵了不少。
刚刚注意到西斯科的谢由，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又是一怔。
“西斯科，我让你销毁的资料，都销毁了吗？”
“还没有。”西斯科怯怯地回道，然后又为自己辩解道：“本来我已经要开始了，可是听小周说有人来打扰队长，所以……”
谢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竟然没有责备西斯科，反而说了一句：“也好，把资料给我复制一副然后再销毁。”
“可是……”西斯科心中的疑惑油然而生，可还没等那疑惑完全生出来就被谢由给瞪了个胎死腹中。
“好的，马上去办，复制好我就给您送过去。”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西斯科转身进屋了，小周紧跟着也进了房间。
“喂，老西，你说刚才那小子难道不是来寻仇而是给队长治病的？”小周悄悄提出自己的疑问。
“Noidear。”还是那句话，但表情已经由不耐烦变成了愤愤然。
但小周似乎没有看见西斯科那一脸的怒意，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要不队长的伤怎么会不重反轻了呢。”
“你问我？我又没见过你说的什么仇家。”
小周显然不是在问，他依旧自顾自地叨念着：“都动刀子了，怎么会……”
西斯科懒得再搭理那个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周，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开始复制里面的资料。
几分钟后，西斯科拿着U盘走出了房间，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了谢由面前。谢由一句话没说，接过U盘转身便走。
这是发生在这个巨大的游轮里还算平淡的一件事，除了这地点儿有点儿阴森，其它根本算不得奇怪。
可在躲在暗处的唐少却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他看到人不是谢由，而是那天在高级赌室总对他微笑的东南亚人。他来时还是偷偷摸摸的似乎怕人看见，但现在却又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谢由的手下面前。而且那两个人好像还很
畏惧他，还称呼他为队长！难道是任九嫣手下的另一位队长？
如果唐少还是一个凡人的话，他还可以为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编一个近乎合理的故事背景，可他现在是读心超人唐少。他用自己的超能力读了两个年轻人的思维，唐少在两个年轻人的脑中看见的影响竟然不是一个东南亚人而是谢由！
更诡异的是，当唐少试图用同样的把戏探视东南亚人的大脑时，却是一片空白。那空空如也的白色世界已经不是唐少第一次看到，就在白天的时候，他从阮先生的大脑中看到过同样的空白。
“我TM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唐少开始怀疑人生了，从亿万富翁开始全部重新想了一遍，想到后来竟然还咬牙在自己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做梦的不是你，而是那两个人。”唐柔为唐少解开了疑惑，一只手开始轻抚着被唐少自己拧得生疼的大腿。.
“难道问题出在这个黑人身上？”
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个年轻人是棕色人种，但地理学知识贫瘠的唐少还是把他归入了黑人行列。
“他可能是和你一样的人，让谢由的人产生了幻觉。”
“和我一样？那我是不是也能让人产生幻觉？”唐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让他好奇的并不是他是什么样的人，而是他那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能力。自认相貌平平的唐少已经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为自己的这幅长相辗转反侧，去韩国他是没有勇气的。现在唐柔说他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可能，唐少居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相貌。可见他对自己这副不符合男主人设的相貌有着多么深厚的执念。
“那你教我啊！”唐少有些激动，他肯定唐柔也能办到，因为想当年自己还是个病人时就中过唐柔给他的幻觉。
唐柔回以温柔的一笑，似乎是想到了和唐少相同的内容。
“今天已经为你强行植入过一次信息了，如果再来一次恐怕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唐柔说到后果时有些犹豫，神经正处于高度兴奋状态的唐少没有察觉，也没有多想。既然今天不行了，那就明天呗，反正就是唐柔动动脑筋的事儿而已。
“那就是这次的关键资料吧？”唐柔的提问终于把飘荡在无边幻想中的唐少拖回了现实。
“什么？”突然惊醒的唐少还有些迷糊。
“白人手里的U盘。”
唐少看见那个U盘时，正是西斯科把U盘递到东南亚年轻人手里的时候。那年轻人坦然接过U盘，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就在唐少开始盘算着是出手暗算还是和平谈判的时候，年轻人突然冲着躲在暗处的唐少笑了一下。那笑容和昨天在贵宾室里没什么两样，但因为时间变了，地点变了，两个人的位置也变了，唐少被那人笑道汗毛都竖了起来。
害怕到了极致就是愤怒，短暂的受惊没有让唐少愤怒，却让他很愤然。就是借着这一瞬间的恐惧，唐少愤然站起，直接朝着年轻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可就在唐少刚拐过一个转角时，却重重地撞在了一面疑似墙上。说疑似是因为那东西软软的并不似墙的冰冷生硬，但那东西又很坚固，唐少撞上去它丝毫未动，反而把0.07吨重的唐少弹了出去。
被撞得有点儿发懵的唐少过了十几秒才恢复了神智。被唐少归为黑人的东南亚人拉起了唐少。
“唐少爷，您没事吧？”东南亚人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道。
“没事儿。”唐少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黑人很友好，弄得唐少有些尴尬，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前他还算计着怎么从人间手里抢东西呢而且现在他也没打算放弃这个念头。你总是笑得这么友好
，让唐少怎么下手。
很快，唐柔也跟了过来，这让唐少感觉踏实了不少。
“唐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少被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有点儿不习惯，要不是年轻人笑得够真诚，唐少肯定就把这个称呼当成讽刺了。
“你为啥在这里？”唐少不知所以，索性直接问了回去。
“为了这个？”年轻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U盘，对唐少毫无隐瞒。
年轻人的坦诚再次让唐少汗颜。
“那你把它给我怎么样？”唐少试探性地问道。
“不行。”年轻人说得很友好，但态度很坚定。
“那我们只能硬抢了。”唐少终于找借口露出了他的狰狞面孔。
“呵呵，千万别动手。我知道我肯定不是这位大姐的对手。”
“那你给我个不动手的理由。”唐少突然有了种放学路上拦下个小学生的感觉，如果不是不知对方底细他真有种上去摸摸那家伙的头然后说一句“以后老实点儿”的冲动。
“好吧，其实本来也要告诉您的。我手上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虽然现在在我手里，但我也是要将他交到合适的人手中它才会发挥该有的作用。我想就算我现在把它给了您，它最终还是要流转到那个合适的人手里。”
年轻人的汉语本就不怎么流利，再加上他所说的事有点儿啰嗦，唐少把年轻人的话在自己脑袋里回放了几遍才终于明白。
“你是说，就算给我，我还是要给别人？既然都是要给出去的，干脆还是由我受这个累吧。”好奇之心不死的唐少说着就把手伸向了黑人手里的U盘，他现在有唐柔这个靠山怎么会就真么轻易放弃了。
“不行。有位长辈让你远离阮先生和她所谓的游戏，不单这件事，以后的事您也少掺和吧。”
“那就只能动手了。”唐少狠狠地说道。
面对如此固执得唐少，年轻人脸上友善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的神色。他假装不经意地向四周瞥着，想要找一条能够从唐柔面前逃脱的路线。
“把东西留下，保证不动你一根毫毛。”自觉已经占尽优势的唐少开始咄咄逼人了。
终于年轻人被逼得没了办法说道：“那各让一步好不好，我告诉你这里面的内容，你让我把东西带走。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只能以命相搏了。”
“你先说说，我得看看我对这里面的内容是不是感兴趣。”唐少扬起他高傲地头，完全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如果现在有个沙发的话，唐少估计会一屁股坐进去，然后再点上一支烟。
“这里面记录的是谢由这次在钱宅的行动视频，还有所有行动资料。我听说您也涉及了那次事件，想必发生了什么您的记忆比这视频更详细吧。”
“那你为什么要这件东西？它能有什么用？”
“这些我都不知道，这件东西是阮先生要的。据说这件东西关系到这个游戏的后续，也关系到能不能救出欧阳教授。”
“你们也要救欧阳教授？”唐少感觉有点儿意外，更是不敢相信：“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因为这个。”年轻人从自己的衣领里拽出一个黑色的扇形挂件，虽然在黑暗中唐少看得不是很真切，但那黑色挂件给唐少的感觉却很熟悉，而且那东西似乎和自己的黑石挂坠产生了共鸣，一种在相互吸引的感觉。而且在黑色玉牌出现的那一瞬间，唐少能感觉到来自对方浓浓的善意。
年轻人不等唐少再提问，迅速收好了挂坠，一个纵跃便消失了。
“还追吗？”唐柔问道。
“不追了。”唐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暗深处说道。
第七十八章 三脑合一
唐少再次回到他那张位于三等仓的三等客房的床时已经是凌晨了。一夜未睡的唐少摘下他的黑石挂坠就想一头扎进被窝里睡他一个天昏地暗。
可就在那黑色玉牌离开唐少手掌的瞬间，他感觉脑袋一震的胀痛。唐少仅凭直觉又一次握紧了即将脱手的黑色玉牌，疼痛瞬间消失。
由于疼痛消失得过于突兀，唐少甚至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疼痛或许就是个错觉，毕竟自己已经几乎24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于是他又一次想要把黑石挂坠放下，可胀痛感再次袭来。这次唐少已经有所准备，所以并没有特别慌乱，反而故意没有立刻拿回黑石挂坠，想要体会一下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这一次，唐少坚持了不超过三秒的时间。那种从颅内开始的膨胀感让唐少感觉自己的五官七窍都被堵塞了，似乎自己的大脑正在挣脱颅骨的束缚想要破壳而出。
当唐少再次攥回他的黑石吊坠时，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再加上长时间未睡，精疲力竭的唐少一头扎进床里便酣然入睡了。
直到两个小时后，唐少被破门而入的王道真一杯冰水浇在头上时，他还保持了一个脸部闷在枕头里的姿势睡着，鼻子似乎都矮了几分。
“你他妈干嘛？”很久没有过起床气的唐少，今天不知为何脾气如此的暴躁。
“臭小子，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王道真有点儿喜出望外地笑道。
王道真那个闪亮的秃顶首先映入了唐少的眼帘，随后就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唐柔与欧阳北燕。唐少摸着自己还在剧烈疼痛的脑袋，一时间竟忘记了身在何处。
“你们怎么都起得这么早啊！怎么都在我房间里？”唐少打着哈欠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你还好意识说，要不是我们你小子估计就睡死过去了。”
“呵呵。”唐少挤出一个微笑，翻个身就准备蒙头大睡了，却被王道真一把拉住。
“别睡了，阮先生找你有事。”每次提到阮先生，王道真总是一脸的肃穆，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而且还显得比之前还要肃穆了几分。
“找我干嘛？”唐少刚刚被压下去的起床气又升腾了起来。他想起自己可是凌晨才睡着的，看现在的天色半黑不白的，估计还是凌晨。自从毕业之后唐少就很少熬夜，不是因为不想，而是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啊，阮先生找你，你TM还敢问理由。”
“还是起床吧，既然阮先生让王大师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说话间，唐柔走到了唐少的床前，那一抹亮丽的微笑比什么兴奋剂都管用。
一看到唐柔的笑脸，唐少立刻便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就像刚刚睡了个又长又甜的觉。
王道真带唐少去的地方是游轮的主控室。昨天晚上唐少已经来这里，可白天再次回到这里，唐少还是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问题还真多，阮先生应该就在里面了，你去问他吧。”说完王道真转身便走了不带丝毫犹豫，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儿多呆。
唐少推开那扇有些发暗的门，还是那个不大不小的摩擦声，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首先顺着门缝飘了出来。门内，两个人正看着走进来的唐少，一个是阮先生，而另一个是唐少几个小时之前刚见过的东南亚年轻人。
对于唐少的出现，年轻人的反应有点儿不友好。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年轻人用质问语气问阮先生，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唐少的厌恶还是对阮先生的恶意。
“因为我们真的需要他，而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女人很不以为然地笑道，看上去就像是那小伙子正在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发火儿。
“喂，我跟您没仇吧，为什么我就不能来？”虽然不知不觉间唐少已经当了一天一夜的亿万富翁但他从来也不奢望能有个风光一点儿的登场方式，可也不至于一出现就让人嫌弃吧，而且还是那么**裸的。作为亿万富翁的小脾气再次爆发了。
年轻人被唐少一句反呛一时竟然无语，脸上先是一阵焦急的表情继而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唉！请阮先生一定不要食言就好，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年轻人说完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摆出一副谁都不想理的神态。
女人微笑不语。
“喂！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啊？”唐少也没了好脾气，显得痞里痞气的。
痞子气不算是唐少的本质，只是唐少缺少自信或者感觉被忽视时的本能反应。自
从登上这艘船，唐少就有了一种掉进了强人堆中的感觉，别人不说，就连那个平日里被他视为骗子的王老道都升华了王大师，他想在这堆强人里保持一点儿自尊的话就只能用啥都无所谓的痞子气来掩饰自己不自信了。
他学着年轻人的样子躺进里另外一把椅子里。
“叫你来是因为我们的共同之处，在某些方面。”女人总是给人充满智慧的感觉，所以说话时也总是喜欢云里雾里的。
“哪些方面？”女人的话引起了唐少的兴趣。对于他们的共同之处，唐少能隐约感觉到，也知道那年轻人有一块黑石挂件大概也能估计到女人也有一块。但那黑色的石头究竟是什么，以及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唐少还是充满了好奇。
“呵呵，明知故问。”女人嫣然一笑，语气很是随和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对一个调皮的晚辈说话，自然也很巧妙地回避了唐少的问题。
“那您叫我来干嘛？”
“昨天有人在这艘船上动了手脚，而且船长和船员们也都消失不见了。”
“那我们不是要到处漂流了？这应该算是恐怖袭击了，应该报警啊！”唐少隐隐有了危机之感。
“要是能自由漂流就好了，起码我们还是自由的。现在的情况是船的操作系统已经被人做了手脚，这艘船完全被人控制了。”
“被谁控制了？”
“不知道。”
这个女人说不知道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其实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告诉你”的神态。无奈那女人不管是笑还是不笑总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唐少只很想沉默，可女人又换了一副 “你倒是继续问啊”的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少。
“那我们，不对，是我能做什么？”
“现在的状况是游轮的操作系统已经完全被一个外部信号控制了，游轮已经改变航向，离我们这次的目的地越来越远了。请你来这里是想借助你的魔力帮我们把这艘游轮的系统恢复正常。”唐少似乎是问对了问题，女人的话也多了。
“系统出问题了？不是应该下载360或者金山吗？”这就是宅男唐少对网络安全问题的全部应对策略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已经尽力了。”
“你似乎还没注意到这件事的严重之处。如果这艘游轮不能按预订的日期抵达目的地的话，我们就不能找到任九嫣的小巢，也就不能找到欧阳教授，然后世界就会多了很多她这样的怪物……”阮先生含笑看着唐柔，显然她话中的怪物指的就是唐柔。唐柔自然不会反驳，但唐少已经按耐不住，他几乎是吼出了一句：“她不是怪物！”
然而女人倒是也不计较，而是轻轻叹息说道：“她也许不是，但以后的是不是就很难说了。任九嫣这个人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年轻有为，也有野心，但她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的狠毒。”
“我叔叔是不会跟那个疯女人合作的！”这次发怒的是欧阳北燕。
“呵呵，你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应该比你更了解。他是个科学疯子，只要是用科学的理由来诱惑，他就没有不能放弃的原则。想想钱家出现的那些怪物，难道不是出于欧阳栋的手笔吗？”女人讪笑着，盯着欧阳北燕。欧阳北燕的嘴唇轻轻动了几下，终于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很不甘心地哼了一声。
房间内出现了片刻的安静，接着女人开口说道：“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开始工作吧。”
唐少软软地躺在椅子里感觉女人叫他来就是羞辱他的。先是一进门就被年人人嫌弃，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他根本连听明白都费劲的难题。他懒懒地抬起右手，指向唐柔说道：“我只会用电脑玩儿游戏，别的还是找她吧，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你的人工智能小女友也不行。如果我估计的不错的话她是没有硬接口的对吧？而且邮轮的系统刚刚自我封闭了，没有交互界面所有交互接口也都失效。”女人将手指轻轻放在冒烟的工作台上，又触电一般缩回来。
“那按照您的说法，大家是不是应该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所以才请要专门请你来。”
“我能做什么？我也没有随身携带杀毒软件的习惯。”
“怎么做我会教你的。”女人目光炯炯地鄙视着唐少：“现在只需要你同意帮忙。”
“嗯……”唐少看看欧阳北燕，又看看唐柔，根本也看不出什么干脆道：“我同意了。不就是让我做一个工具人嘛。”
我们开始吧。女人说话时，眼睛已经瞟向了闭目养神的年轻人。
当女人的眼光落在年轻人身上时，年轻人也睁开了眼睛。他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似乎很不情愿地起身走到了主控室的操控台前。
唐少随后也站在了操控台前，随即一股浓重的电路板烧焦的味道刺进了唐少的鼻腔。
“这不是中病毒吧，都烧成这熊样了。”
“烧毁的部分只是显示器和借口部分，这些人很专业。”
“好吧，然后怎么做？”
“闭目，凝神。”女人突然认真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她的声音在唐少的耳边和脑中一起响起，让唐少有种突然坠入梦中的感觉。
“不要反抗，顺着能量流动的方向去感觉。”
“好！”唐少一声回应也只回应了一般便如瞬间掉了了梦境，身体和大脑都变得轻飘飘的，有种正在失控的感觉。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而且越听越像唐柔的声音，于是唐少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感受着从自己胸口慢慢飘散的能量。
能量从唐少胸口慢慢生长着，像一个僵硬的粗大绳子。
突然，唐少感觉到有其它的能量从自己两侧飘来。左手边的能量如几股柔软细绳般舞动着，慢慢向自己靠近。那股能量是年轻人的，却又像属于自己的没有丝毫违和。
而右手边的能量如一团细丝般缠绕盘旋着，又如细如烟雾。它们同样在向自己冰锥一般的能量锥靠近。那股能量自然是阮先生的，但同样亲切如自出。
“只有这样的水准，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年人感受到唐少那坨又粗又笨的能量不由得在意念中调笑道。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有阮先生的能量摆在那儿，唐少嘲讽起年轻人来一点儿都不心虚。
“都闭嘴，专心凝神。”阮先生的喝止将两个人的争吵扼杀在了摇篮里。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唐少感觉三束能量最终混合在了一起，就像它们本就是一团能量，毫无瑕疵地混合了。
唐少不知道的是他们三个人的意识也在慢慢融合着，那是一种渐渐入睡的感觉，但与入睡不同的时，唐少感觉头脑格外的清醒，甚至比平时的五感还要通透。船上的细碎走路声能尽收耳中，船外的海浪，海浪之下的鱼虾游游动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就连海风吹过甲板时的摩擦声也如在耳边。听见还真是神奇的一小部分，通过那些声音，唐少的脑中已经轻松构建起了走路人的高矮胖瘦，海浪的翻动姿态，海中游鱼的一动一静……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它对应的竟然是千米之外的一架直升飞机！
然而这还只是纷繁画面中最清晰的一部分。
再凝神深探，唐少竟然看到了年轻时的阮先生，欧阳教授，还看到了另外一个男子。那个陌生的男子，唐少意外觉得特别熟悉，不但是相貌还有他的气息。好奇的唐少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可是思维已经不受控制，而且大脑似乎还有意避开和这个人有关的部分，没有一点儿想要知道的**。因为他现在只是某个大脑的三分之一，而且主导权还在别人手里。就此明明是三分之一个主角的唐少再一次成了看客，唯一比普通看客好点儿的就是他不但可以看到，还可以感受到。
融合在一起的能量再次变化，它先是崩散开来成为无数光斑，如雾气一般散进眼前的操作台里。
“让能量自然流动，用心感受能量的阻滞之处。电子产品运行无非是能量的流转，任何外加的东西都会与原始能量流有差异，流动之时自然会产生一些不和谐之感。用我们的能力将阻滞之处恢复如常，系统自然也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这个意识应该是源于阮先生的，唐少身为整个意识的三分之一自然也很容易接受。
唐少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凝神感受，果然能在众多能量流中感觉到一些不和谐之处，然后他们用自己的能量在那里打开了一些通道，又在另外一些地方关闭了一些通道之后，能量便继续顺畅而行了。这样的阻滞之处大概有几十万个，随着一处处被修补，唐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失。那是一种冰融化在水里的感觉，没有痛苦，反而很有归属感。
就在唐少的意识消失殆尽的时候，唐少又突兀地感觉到一丝异样的，那是一股让人觉得异常不舒服的能量，而且给人一种特别强大的压迫感。
他再次凝神，努力想要取回自己的意识去探查这丝异样的出处，可是他已经无力回天，仅凭着最后一点儿独立意识看到一只妖怪般的眼睛正透过一处裂缝看向他，那眼睛闪着不祥的红光，不甚刺眼但却异常狰狞……
第七十九章 催眠曲
邮轮尾部停机坪，太阳跳出海平面之前，夜色尚在朦胧。四个人抬着阿尔瓦，等待着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的直升机降落。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慢慢走向了五人。
“你TM的是什么人？”一个持枪的大汉向女人扬了扬手中武器。
女人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找死是吗？”大汉又低声骂了一句，可女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大汉又看了一眼正在降落中的直升飞机，胆子也大了几分。他拉动枪栓，嚣张地发狠道：“m，既然找死就别管老子辣手摧花了！”
他抬起枪，却感觉眼前一花，眼中光景好像闪动了一下。眼前的女人不见了，竟然换成了他的同伴。大汉一阵诧异，猛然回头，却发现女人正在对着他微笑。女人越笑越诡异，笑到后来，一张嘴竟然裂到了腮部，肌肉撕裂、一排雪白牙齿暴露在外。
大汉被吓得鬼叫一声扣动扳机就是一通狂射。
惨叫声响起，却惊不醒近乎疯狂的持枪大汉。
开直升机的人，眼睁睁看着眼前血腥，却没有立刻离开。毕竟开枪的人他也是认识的。
“也许上头有密令吧！”这样的杀戮他已经司空见惯。
只是那个女人……
他眼睁睁看着女人优雅地一路走来，甚至完全没有避开大汉疯狂扫射的角度。女人继续走着，大汉手里的枪开始“咔咔”地空响。
女人优雅地坐进飞机：“我们走吧。”
“那……他……”司机指指还在疯狂扣动扳机的大汉。
似乎是为了回应司机，大汉扔掉手中步枪，利索地抽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司机深吸一口气，默默启动了螺旋桨。
再次醒来时，唐少已经回到了他那张三等舱的床上。
他瞪着着一双并不水灵的中号眼睛静静躺了很久，似乎他的大脑依然没有从那个合体大脑中抽离出来。房间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似乎只是某一秒在不停地重复着。
十几分钟之后唐少的眼睛毫无征兆地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呼吸，他的大脑终于再次充盈了起来。
他想动一下，可大脑已经懒得再对四肢发出命令。
门吱呀一声开了。唐柔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然后又把餐车里的食物一样一样地摆在了唐少床侧的小桌子上，那样子很是娴熟。
“我这次睡了多久？”
“两天零十个小时了。”
这次唐少没有一点儿意外，只是轻声回了个“哦”。
唐少拿起一片面包机械式地嚼了两口，突然又停住问道：“你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呵呵，自然知道啊。”
“那是什么情况？”唐少呆滞的思维终于活跃起来。
“你们三个人的意念结合在一起做了一件单个大脑无法完成的事。”唐柔就像解释一些常识一样解释道。
“就像我们之间的意念交流吗？”
“好像不止交流这么简单，你们三个人的大脑结合在一起了，应该是一种高级的意念交流吧。”
“应该？”唐少不由得疑惑，这种代表不确定的词语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工智能的回答中的吧？
善解人意的唐柔显然理解了唐少的意思，于是微笑回道：“玉牌的秘密不是人的科技，所以关于它的事我也只能做一些
推测。而且阮先生的大脑也很奇怪，比这黑色石头更神秘。”
说到阮先生的大脑，唐少想起来了那双妖怪般的眼睛说道：“不是人的科技，难道还是神的科技？”
“可能吧。”唐柔总是那么柔和，唐少知道她这么回答基本就等于否定了。
唐少利用谈话间片刻的沉默吃完了这顿不知是哪餐的饭，问道：“欧阳北燕呢？”
“姐姐去找阮先生了。”
“找阮先生干嘛？”
“她看您一直没醒怕您会出事，而且她也想从阮先生那儿了解一些欧阳教授的过去。”
“哦。”唐少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可片刻以后唐柔却继续说：“可是……”
“什么？难道她出事了？”
“没有，可是阮先生消失了。从前天开始，姐姐已经找阮先生三四次了，可是一直没找到。而且我也查过游艇的计算机系统，根本没有阮先生的入住记录，她的房间在系统里一直都是空着的。”
“奇怪的女人，她是想就此消失了？欧阳教授也不管了？”唐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后又突然消失。她说是为了欧阳教授而来，可欧阳教授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她却又消失了。唐少感觉有些无语，这个女人留给他一大堆疑惑就走了，大概就是专门给他增加烦恼来的吧。
“她确实很奇怪，也很聪明。”唐柔很自然地附和了一句。
“是很狡猾。”唐少没有听出唐柔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便赞叹一句。
“狡猾？哦，也许吧。我想说的是她的大脑，她的大脑很发达，按照世界主流智商评估标准的话，她的智商应该在三百以上。”
“多少？”唐少被这个数字震惊了，他听说爱因斯坦的智商也不过二百。IQ300是他在科幻电影里都不曾看过的数字啊！
“三百，而且这还只是从大脑结构和这次事件中她的大脑工作时的状态做出的评估，在极端条件下达到三百五十也是有可能的。”
“我的天，这要拿去做坏事……”这是唐少对牛人牛事做出盛赞时的一贯开场白，之后都是通过坏事的破坏力来说明牛人的牛掰程度。
“没准儿她正在做的就是一件坏事呢。”唐柔笑道。
这是一句似乎无心的打趣。唐少没有意识到这句对机器来说毫无意义的一句话从唐柔嘴里说出来会显得很奇怪。
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和唐柔长得一模一样的欧阳北燕。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忽略掉到底是唐柔说的还是欧阳北燕说的。可唐柔的一大突破就被他这么个外行人给彻底忽略掉了，唐少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对欧阳栋和某些人来说有着就像婴儿第一次叫妈妈那样的重要意义。
“你姐出去多久了？”
“一个小……”
还没等唐柔说完，唐少那个三等舱客房的门就被撞开了。剧烈的撞击让门打开后撞在门后的墙上又反弹了回去，这一弹差点儿又撞在冲进来的欧阳北燕的脸上。
伴随着门的打开，唐少听见了门外纷乱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广播的声音。可还没等唐少听清外面发生了什么，门又被关上了。
突然的闯入者吓了唐少一跳，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他看着唐柔喝光了自己面前的半杯果汁又闷坐在沙发上才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欧阳北
燕用一种并不像没事的语气回答道。
唐少递过一张纸巾小心地问道：“是不是又没找到她？不用担心……额……”
“你给我纸干嘛？”
唐少看着欧阳北燕那双干巴巴的眼睛赶紧收回了自己悬停在欧阳北燕面前的纸巾，尴尬地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团成团扔进了纸篓里。
“呵呵。”唐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干笑了两声就不打算再说话了，可欧阳北燕又毫无预兆地打开了话匣子：“那女人明明已经在船上大摇大摆地逛了好几天，可所有人都说没见过这样一个女人。还有那王骗子，整天把阮先生挂在嘴边，可是居然也跟我说没见过她。”
“他……他好像是真没见过阮先生。”唐少对于生气的女人一向很没办法，这时候他的反应一般是沉默，这是唐少和刘小晴谈恋爱时学会的生存技能。而这次他没有沉默或许是因为好久没谈恋爱了，技能生疏了。从欧阳北燕把杯子重重放回小桌上的动作判断，这句话果然没能产生正面效果。
“游轮的电力系统出现了问题，所有公共区域都黑了。”长久的沉默之后欧阳北燕似乎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愤怒。
“哦。”比起欧阳北燕说的事，唐少更在乎的是她终于停止了疯女人的状态。
“唉！今天只能呆在船舱里了。”欧阳北燕的能量也随着她的愤怒一起散尽了。唐少看着那个慢慢走出房间的疲劳背影有点儿心疼这个不懂放弃的女人。
门再次被打开，欧阳北燕走出去没有关闭房门，似乎是给唐柔留的。门外广播的声音还在响着，广播里一个男声用不知什么语言在说着不知什么内容。可唐少没有疑惑很久，男人换了中文重复了那条广播：“大家好！我是本船船长J，由于电力系统故障今晚将关闭公共区域，请各位贵宾服从工作人员引导迅速返回舱室。”随后男人又换了其它语言，但内容应该没变。
“难道我们没成功？船还是出事了？”唐少看向身旁的唐柔。
“船已经没事了，比起船，这个船长问题更大。”
“船长？他的问题就是会的语言太多了。”
“您见过船长吗？”
“我怎么可能会见到那种大官……”突然，唐少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天他们处理游轮问题时，本应该出现的船长却从未露面。那时候他本能地认为船长已经在前一天被E时代的人带走了。
“我在系统中见过船长的照片，他应该已经被E时代的人劫持了。而且现在广播里播放话的是事先录好的，仔细听还能听到电子设备运行的声音。好像这个船长几天之前就知道电力系统会出问题了。”
“难道船长跟那些人是同伙儿？那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自认颇有些推理天赋的唐少开启了侦探模式，如果条件允许他真想叼一只烟斗，然后在房间里徘徊几步。
“呵呵，您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房间去了。”善解人意的唐柔这次好像失去了那份善解人意的敏感，没有配合唐尔摩斯上演一出精彩的推理大戏，而是收拾了餐盘出门去了。
“没有好奇心的家伙。”
再次变成孤家寡人的唐少依旧进行着他的唐氏推理，然而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就在门外的脚步声平息之后不久船体突然微震。随后他感觉到一股柔和的能量，它很友好，很有亲和力，就像一曲美歌钻入了唐少的大脑之中。唐少就在这首温柔曲中酣然睡了。
第八十章 “僵尸”夜行
再次醒来，唐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黑暗里。接着就在视线还在模糊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盖住了唐少的视线。
“唐柔！”唐少的这两个字被唐柔一只小手压在了嘴巴里。唐柔的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对唐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他们身侧不远处。
唐少侧头看去，那里还是一片黑暗。他闭上眼睛片刻，让眼睛适应黑暗。再睁开眼睛时，唐少看见了诡异的一幕。如果不是唐柔早有预见，依然把手压在唐少的嘴巴上，他这一声惊叫估计能把整艘船的人惊醒。
唐少看见在离他们不远的黑暗中，一队人正在迈着缓慢而整齐步伐前进着。他们每个人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头颈直挺，四肢紧绷，走路时还还一颤一颤的。被唐柔堵在唐少嗓子里的两个字很形象地描述了那些人现在的状态：僵尸！
“这是……他们……”受惊过度的唐少一时间竟然开始语无伦次，一双手在空中瞎比划着。
“他们都是正常人，几分钟之前我们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黑暗中传来了欧阳北燕的声音。
“我们？难道我们被人算计了？”唐少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提出了一个比较符合当下情景的问题。
“三等舱的全部旅客都在这里，他们被人控制了意识正被指引着去向一个地方。”唐柔解释道。
“那你们？”
“我跟你一样，是唐柔把我叫醒的。”欧阳北燕一边应付着唐少，一边像只不怎么灵巧的小猫一样追向了那只诡异的队伍。
“我不是人所以没被控制。”唐柔微笑道。
他们慢慢靠近了队伍，和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那只看上去很阴森恐怖的队伍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便很大方地跟在队伍之后模仿着那种奇怪的走路方式。
队伍一直行走在黑暗里，唐少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黑暗中行进了大概十几分钟以后，队伍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亮线。那条线很细但在黑暗中却格外显眼。
“我们这是要穿越时空裂缝了吗？”唐少低声问道。
“没有感觉到能量异常。”唐柔很正式地回答了唐柔的问题。
相比唐柔的回答，欧阳北燕的答案似乎更符合现在的情况：“我看你是想象力过剩。”
话音刚落，那条亮线似乎是为了配合欧阳北燕的嘲讽居然“哗啦”一声裂开了。
“靠！就是一个电梯啊！”看清眼前的风光唐少不由得骂了一句。
那个灯光明亮，和正常电梯没啥区别的铁盒子让唐少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借着电梯里的灯光，唐少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面目。
那群人里有阿拉伯王子，美国老牛仔，意大利大胡子，唐少封的黑人，还有那个敦实的汉子平时看人总是一副警惕的样子，说话时习惯性地带着“思密达”；另外几个人也都是唐少经常能在三等舱里遇见过的。他们都闭着眼睛，打着参差不齐的呼噜，完全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难道是有人想要绑架富商？！”想到自己也在被绑架行列，唐少终于有了种受到亿万富翁待遇满足感。
电梯门关闭，电梯慢慢加速，然后又慢慢减速。
有着几十年晕电梯病史的唐少能感觉到电梯下降了很长一段距离，再想想自己身在游轮最下层，这要一路下去，那不是要被扔进海里了！电梯终于停住了，唐少的脊背开始冒出了凉气，大脑中反复播放着门打开的一瞬间海水直灌而入的情景。
“你怎么了？”欧阳北燕显然注意到了唐少那双颤抖地越来越明显的腿。
“没……没……”还没等唐少说完，门已经“哗啦”一声开了，唐少后面的话被想象中冲进来的海水吓得咽了回去。
“呵呵，没事。”受惊以后的唐少勉强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僵尸”队伍继续前行，这次没有走很远，一行人就转进了一个不深的走廊。走廊最里面两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已经打开，房间里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两侧整齐地摆放着真皮沙发。
一行人鱼贯而入，“僵尸们”保持着僵挺的姿势坐进了座位。
唐少三人走在最后，坐在了离门最近的三个位置。
厚重的铁门慢慢关上，随着最后“咔”的一声响会议室
一下子安静了。唐少坐在一众直挺挺端坐着的人中有了种身在太平间的毛骨悚然。
片刻安静后，光线暗淡的会议室屏幕突然一闪，会议室跟着亮了一下。唐少再次感觉到了那股暖洋洋的能量，但与上次不同，那能量没能让唐少入睡而是让唐少感觉头脑一阵清爽，就好像是被冰凉的海水浇了一头。
原本冷清的会议室突然热闹了起来，一众“僵尸”开始打起了哈欠。然而那些人慢慢清醒之后似乎对自己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毫不意外，反而是开始互相问候起来。
“诸位请安静！”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大红色职业装的女人的立体投影出现在了会议室的大屏幕前。
“任九嫣！”欧阳北燕几乎脱口而出。
“呵呵，女人当家就是麻烦。我们废了这么周折来到这里，她还要躲躲藏藏的。”阿拉伯王子显然有很多牢骚，对任九嫣没有以真身出现很是不满。阿拉伯王子说完似乎是很不经意地环视一周。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唐少三人时突然停住了，片刻的面色微变之后又开始继续扫视。
任九嫣微微一笑，没有回应阿拉伯王子而是继续说道：“旅途上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不过我任九嫣可以保证，诸位一定不虚此行。”
“别啰嗦了，有好东西赶紧拿出来。”说话的还是阿拉伯王子，他的这次旅行好像真的不甚愉快。
任九嫣被打断以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表达自己被打断的不满，但她还是保持了微笑继续说道：“好的，想必各位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小女子也就不卖关子了。”
随后会议室内的灯彻底暗了下来，会议室前端的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录像。
开始的时候，录像播放的是远景。唐少只看见镜头下是一片宅子，宅子里枪声一片，似乎是一个场面浩荡的动作片。
“费这么大事难道就为一个新片发布会？”录像开始时显得很是热闹，但对动作影片品质要求颇高的唐少却看得很乏味。
“嘘……仔细看。”欧阳北燕似乎看到了影片的重点。
唐少再次看向屏幕时，镜头已经拉近了，屏幕上两个人正在人群中大杀四方。
“他们！是他们！”唐少认出了屏幕中那个瘦小的人，那个闯进钱家的杀手。
欧阳北燕和唐柔同时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画面有点儿血腥。两个杀手就像人肉粉碎机一样直接碾压过一众护卫，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血肉残肢。连恐怖片都很少看的唐少突然有了种想吐的感觉，坐在唐少身边的欧阳北燕已经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唐少的一只胳膊。
“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带你去看一场恐怖电影。”唐少看着双眼紧闭的欧阳北燕，不知为何升起了这样的恶趣味。
影片播放完毕，但只有两人碾压护卫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唐柔和两个人工智能人对战的画面。
会议室的灯再次亮了起来。
“本公司最新产品，定价五十亿，定金二十亿。”被阿拉伯王子几番挑衅后的高傲女王恢复了她的高冷范，她再次现身后再没有多余的话。
会议室一阵骚乱，几个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任小姐！”阿拉伯王子那刻意高调的声音再次响起给会议室的骚动按下了暂停键，“既然费了这么多心思把我们找来又何必拿一些低端货来糊弄大家。”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显然大多数人可没把录像里的东西当作低端货。
“我这儿也有一段录像，想跟任小姐分享一下。”说着阿拉伯王子把一个U盘扔在了桌子上。虽然离阿拉伯王子距离颇远，但唐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很有特点的U盘，那个被黑人拿走据说要交给关键人物的U盘。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窈窕的女郎从不知什么地方走进房间，双手捧走了阿拉伯王子身前的U盘。
又等了片刻，会议室的光线再次暗淡。另一段录像开始播放。
这次录像开头跟之前一段如出一辙。远景、大宅子、纷乱的打斗声。那宅子给唐少的第一感觉是熟悉，可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然后场景突变，录像似乎是被剪切过了。一张被汗水打湿的脸很突兀地出现在了会议室前面那块巨大的显示屏上。唐少立刻就认出了那张，她在微笑
，她笑得很温柔。那张脸自然是唐柔的脸。而她身后那栋遍体鳞伤的建筑就是钱家主楼。
从影像的角度看，那摄像机应该是安装在TR人工智能的眼睛里的。唐柔的脸在镜头里没有静止很久，就伴随着一道红影消失了。随后镜头重新切换成了远景，不过这时镜头内的景象有点儿诡异。屏幕上，几十个人围成了一圈，圈内空荡荡的只是偶尔有人影闪现。控制播放的人适当地调整了播放的速度，圈内的人影才终于显现。
二男一女正在人群里穿梭打斗。三个人的动作流畅自然，也许是因为放慢了播放速度的原因，那动作更像是在舞蹈。房间里的人都看得出了神，以至于直到录像播放完毕以后好久会议室都安安静静的。
“我要她！我愿意出一百亿。”阿拉伯王子应该是已经看过录像了，可再次看完一遍录像还是显得有些兴奋。
千里之外的某个房间内，任九嫣的面部已经因为怒气开始变得扭曲，可是那盏表示摄像头接通的红色指示灯亮起时她还是立刻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高傲表情：“喜欢她？没问题，只是一百亿就不行了。单价一百五十亿，最少起定量十台，周期半年。”任九嫣一字一顿地报出了三个近乎苛刻的条件，她自信对正常人而言，每一个条件都能让人望而却步。
“好，我预订二十台，价格翻一倍再加一个条件：这种型号只能提供给我一家。”阿拉伯王子身体前倾，用挑衅的眼神盯着屏幕上的任九嫣。
“这……”咄咄逼人的任九嫣第一次犹豫了。
“我知道E时代正在经历一些困难，很需要钱，而且还是一笔大钱。你觉得这些人能满足你的需求吗？”阿拉伯王子再次扫视众人一周，继续说道：“意大利黑手党行吗？还有这位来自山口组的朋友，你们能吗？那位来自……”阿拉伯王子几乎是点了每个人一遍。等轮到美国牛仔时他犹豫了一下，桀骜的姿态也稍微收敛说道：“山姆大叔或许可以，如果您得到过他的同意的话。”
山姆大叔！这个名字竟然让宅男唐柔感觉很熟悉，可一时竟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是米国。”唐柔通过意念提醒道。
山姆大叔就是美国的代名词，唐少恍然大悟，但立刻又对美国牛仔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阿拉伯王子的话显然是在提醒任九嫣这个米国人来这儿是没有经过授权的，也说明他是有渠道拿到授权的那一类人。
阿拉伯王子和任九嫣的讨价还价还在继续。
偌大的会议室成了阿拉伯王子和任九嫣这两个富二代角逐的舞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除了唐少。
“为什么没人认出你来？”唐少通过意念问唐柔。
“呵呵，我干扰了那些人的脑波，他们眼中的我就是一个大胡子。”唐柔对着唐少俏皮的一笑。
“二百亿，三十台，供货周期六个月。保证独家供货，但不提供升级服务。预付百分之六十。”
阿拉伯王子面色为难，但还是不甘心地做了个OK的手势，没有说话，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搏斗之后已经筋疲力竭了。
“你这是想吃独食吗？”一向很低调的意大利大胡子突然发飙了。从阿拉伯人口里，唐少知道他是黑手党代表，那人给唐少的印象是成熟稳重，现在发飙肯定是因为涉及到了根本利益。
大胡子此言一出引得很多人附和，会议室内又是一片混乱。
“你们是混社会的，我家是要统治王国的。你买你的，我买我的，互不干扰，井水不犯河水。”阿拉伯王子不屑地回道。
“诸位都是家父的老朋友，我一定会让各位叔叔满意而归。”任九嫣适时地出言劝解，或许是因为刚刚谈下了一笔大交易，面上也多了很多神采。
“普通型号的价格降低百分之二十，并且保证供货周期在三个月之内。”任九嫣向阿拉伯王子狡黠地一笑。那些老狐狸心里自然都明白了任九嫣这一笑的含义。
给阿拉伯王子的产品供货周期半年，给他们的产品只有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间差够他们做很多事，而且这六个月以E时代的能量让产品再升级也是可能的，新产品说不定性能还能更上一层楼。
年轻的阿拉伯王子也笑了，或许他也找到了这句话的笑点吧。
第八十一章 深海基地
随后，会议进入了快节奏。几个人下了订单，然后身材窈窕的女郎再次走进会议室拿走那些人的信用卡，不久之后又把卡送了回来。
“这次会议的规矩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重复一遍。诸位贵客离开这里后会被消除关于这次回忆的全部记忆。货物送到时会有专人上门为您说明一切。谢谢各位远道而来，祝你返程愉快。”不等有人提出异议，任九嫣说完礼节性的最后陈词便消失了。随着任九嫣投影的暗淡，会议室的灯光闪动了一下，唐少立刻感觉一阵暖意袭来便立刻失去了意识。
一阵微疼过后唐少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会议室之外的走廊里，此时会议室厚重的铁门依然关闭着，走廊里的灯光也已经暗了。
“我们是穿墙出来的？”唐少揉昏沉的脑袋问唐柔。
“我们是走出来。您又被控制意识了就像进来的时候一样。”唐柔微笑回道。
“那些人呢？”
“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去救欧阳教授。”
唐少抬头看去，发现欧阳北燕就在离自己不远处，正倚墙坐着。看她那神情似乎有着很严重的后遗症。
几分钟后两个人终于恢复如常。
“我们去哪儿找欧阳教授？”唐少问唐柔。
唐柔吐了吐舌头耸耸肩表示无奈：“我的底层算法规定我不能入侵基地系统，所以我也没办法。接下来就只能靠姐姐了。E时代每个基地的结构都差不多，所以姐姐一定知道欧阳教授在哪儿。”
“嗯，难怪我觉得这里熟悉。按照之前一个基地的结构，这里应该是基地二层，实验室在八层。楼梯应该在这个方向。”欧阳北燕一边回忆着，一边指点着方向，三个人像三只猫一样在昏暗的走廊里灵巧而快速地前进着。
另一边，像僵尸一样行走的队列中，一个年轻人已经脱离了队伍。他的手里是一片碎玻璃，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拳头也让他保持了清醒。
他顺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裹紧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楼道深处。
“僵尸”群中不安分的大有人在，就在年轻人消失之后，另一个人脑后一点红色闪动。只片刻之后那人深吸一口气像从梦中惊醒。他辨识了方位，也立刻便融入了这基地的黑暗之中。
或许是对基地的隐秘性有足够的自信，毕竟E时代的基地就连世界上最先进的声纳都搜寻不到，就算有人站在基地面前也只能看见一片海蓝色。所以基地上层并没有安保部的人，直到唐少三人进入了基地第六层也就是基地的装备仓库层才发现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巡逻人员。这个基地没有设计独立的楼梯间而是将楼梯设计在每层楼两侧呈现“之”字下行，唐少想要去下层就必须穿过这一层的主过道，到达位于走廊对面的楼梯，然后才能进入下一层。这么设计完全放弃了效率的考虑，却对安全很有利。
来到这一层，唐少也有了熟悉的感觉。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沉重的皮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回荡着。第一次逃命的时候他没心思仔细观察，现在才感觉这个地方很是压抑。那些像机器人一样来回走动的大块头们都扳着一副硬邦邦的表情，使得那些面皮都有了金属质感。
“怎么办？”唐少问道。
“最佳方案是用
脑波控制住这些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最方便的办法是打晕这些人，然后速战速决。”唐柔用一种很有科学精神的态度回复了唐少给的课题。
“当然是要选择最佳方案。”面对这个并不难的选择，唐少顺应了自然。
“但这个选择只是通过这里的最佳方案。因为需要控制的人太多，需要我们一起配合，就像上次控制肖文青那样。不过这会耗费大量精力，如果以后再遇到什么意外就只能靠我姐应付了。”唐柔看着欧阳北燕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微笑是唐柔最拿手的事，所以她想用笑容表达某些言外之意时也特别到位，这是唐柔新掌握的技能，以前那个总是挂着毫无意义微笑的唐柔已经进化了。
通过唐柔看向欧阳北燕的那一个微笑，唐少很快get唐柔的意思：“她太弱了。”
“这些保安之后还能有什么危险？”唐少一念闪过，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说道：“最佳方案！”
这一晚海底秘密实验室的六层发生了诡异的一幕。三个穿着睡衣的人在这个守卫严密的六层武器库前大摇大摆地走过。一个女生还会时不时嘻笑着对着那些脸色铁青的大汉说些什么，可大汉们的表情依旧，目光都不曾转移。
每当唐柔跑到安保人员之前，一张嘴开合着却不发出声音时唐少总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小妮子，别调皮。”唐少用意念跟唐柔说道。
“这是做给监控室里那些人看的。”唐柔用眼神向走廊前方右上角轻瞥了一下，唐少用余光看见一个摄像头的红色指示灯正闪着。
他们很顺利地通过了六层，这时唐少或许因为凝神控制安保的大脑，头脑已经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
“您没问题吧？”唐柔感觉到了唐少的异常，便问了一句。
“没问题，跟那个小鬼比起来这些人简直就是小case。”虽然知道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唐柔肯定比他自己更有发言权，可唐少还是本能地向唐柔挤出一个微笑以表示自己状态良好。
“这层是干什么用的？”进入第七层，唐少就感觉是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与六层的钢门铁窗不同，七层就显得温馨了很多。走廊里铺的是红色和米黄色相间的毯子，墙面是绘制着各种柔美的风景画。就连那个在走廊里游荡的保安也都是身材高挑的女子。没有锋芒利刃也没有荷枪实弹，有的只是国际通行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如果不是被欧阳北燕死死拉住了，唐少几乎就冲了进去。太温馨了！太TM有归属感了！
“见了美女就不要命！”欧阳北燕怒嗔道，或许那一刻她都没意识到，要不是她这个美女非要找叔叔，唐少也不会历经磨难来到这里。
“这有什么危险，我怎么感觉简直就是宾至如归呢？”唐少的一双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些走廊里移动的荷尔蒙。
“我听叔叔说过，这一层是任九嫣的专用区域，向来不许男性进入，如果进去了……”欧阳北燕突然脸色微红，没有再说下去，但唐少还是通过意念捕捉到了欧阳北燕大脑中那一瞬间的闪念“太监！”结合上下文理解，唐少的脑门上不由得浸出了汗。
或许是看见自己的第一轮恐吓有了效果，欧阳北燕马上又开始了第二轮打击：“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些女人，他们不但
身手了得而且心狠手辣，据说都是一些恨不得吃男人血肉的怨妇。”
这次唐少没有感觉有多恐怖，这里面有欧阳北燕表演功夫不到家的原因，也有剧本本身太过扯淡的原因。他翻起半个白眼瞟了欧阳北燕一眼冷冷地回了一个“呵呵”。
“这些人确实不简单，您用意念探查一下。”
唐少闭上眼睛静气凝神，尽力了和阮先生的合体，他的“意念之绳子”已经柔软灵活了很多。可片刻以后便猛得睁开了眼睛：“woc疯子！”
与六层那些如铁石一般的枯燥大脑不同，这一层的大脑都是乱糟糟的，毫不夸张地说，探查这些人的大脑简直有种被扔进了养鸭场的感觉。不用明白那些意识的内容，光是那她们正在思考的事情的数量就能让唐少抓狂。而且在那些纷乱的意念里唐少还若隐若现地看见了一个女人拿着刀叉笑对一具红烧男尸的画面。
“嘘！”欧阳北燕赶紧捂住了唐少的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任九嫣是个变态吗？连保镖都要找一群疯子。”唐少用低沉问道。
“那女人本来就有点儿神神叨叨的，她做出什么事都不算意外。还是多想想怎么通过这里吧。”相比唐少，欧阳北燕倒有点儿见怪不怪的架势。
“控制一群疯子？我可没这把握，而且摄像头后面的人如果看到这里有男人出现肯定也会察觉出问题。”唐少端着肩膀表示自己很无奈。
“既然不能控制她们那就骗她们。至于监控我有办法搞定。”唐柔面露得意的微笑，突然面色一转又变成了一种狡猾的笑容：“只要您能同意一件事！”
看着唐柔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唐少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也只能点头答应。
十几分钟后，三个女人或者应该说三个女子打扮的人出现在了七层的走廊之内。还是老套路，只不过这次唐少不用让自己消失在保镖的视线里，而是让她们以为自己看到了任九嫣。虽然听上去两者都差不多，但一个需要控制一个只需要干扰，二者难易立见。
至于监控室里的两个人……
“有情况！”监控甲大喝一声。
“怎么了？哪儿有情况！”监控乙从厕所里跑了出来，双手还在系着皮带。
“七层，七层有三个人好像是精神病！”监控甲指着一个走在最前面，浓妆艳抹的高挑女人说道。
听说七层出了精神病，监控乙反而不急了，双手系皮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是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回厕所继续享受自己的私密时光。
“喂！你发什么愣啊？”监控甲没得到监控乙的反应便又大喝了一声。
“七层出几个精神病也算意外？”监控乙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乙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得迷离似乎是勾起了什么奇怪的回忆，直想得浑身一抖才算回过神来。
“乙哥，您可别吓唬我。”监控甲看着已经折回厕所的前辈的背影似乎是信了。
等完全通过七层主走廊之后，唐少费力地扒下了身上那件女式卡通睡衣扔给了唐柔。而唐柔现在正穿着他那件男式睡衣，宽宽大大的像个汉唐美女。
“我去，憋死我了。”说着唐少抹了两把脸，把那张被欧阳北燕画了个大浓妆的脸直接变成了个大花脸。
第八十二 章 失控
海下基地八层，唐少曾经在某个和这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方呆了几个月，再回到这样一个地方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于是唐少开始纠结自己这感觉是衣锦还乡的快感还是二进宫的怯意。
“喂，大花脸，你发什么呆啊？”欧阳北燕拍了正在发呆的唐少一下总算是把他从纠结之中解放了。
“呵呵，没事儿。”唐少敷衍道。
“如果这基地还是原来的设计，叔叔的办公室应该在那里。”欧阳北燕伸出一根葱指指向了一个黑乎乎的走廊。
“欧阳教授不是被绑架来的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找找监狱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里还有监狱，可能……”欧阳北燕犹豫了一下，很有深意地犹豫了一下，然后还很警惕地紧跟了一句：“不许你偷窥我的大脑。”也许是因为慌张还打了唐少一巴掌。
“干嘛打我，你也疯了？”
“去，你才疯了。”
虽然受到了如此严重的警告，好奇心颇盛唐少还是偷偷窥探欧阳北燕的大脑。原来欧阳北燕印象里的叔叔是一个科学疯子，就算是血海深仇在叔叔那儿也要排在科学之后，所以她相信就算之前叔叔有万般的不情愿可一旦遇到科学便没了底线。不知为何，在欧阳北燕脑海里叔叔的形象总是伴随着一场火灾出现。
“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眼前这帮打手吧？”显然欧阳北燕也不太相信唐少的好奇心，看唐少的眼神都有些警惕了。
“哦……哦！”唐少忙不迭应着。
基地八层是这里的最底层，按照传统游戏设定这一关的难度可定是这里最大的，而且还有一个能秒杀一切或者百砍不死的终极boss。
“这么多人！不是应该放在六层才对吗？”
“这些人不是为了防备外来威胁的，他们是为了镇压那些人。”欧阳北燕指着不远处大厅里的罐子。
那些唐少躺在病床上看了一个月的罐子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也许是想起了那晚在实验室里看到的暴戾唐柔，突然感觉这里的护卫其实还少了。
“怎么办？”唐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唐柔，希望她还能有办法，哪怕再让他扮一次女人都行。
“用六层的办法吧，但唐少要多承担一点儿，我要保存一些实力如果不行了就用暴力。”
“好，就拼一把。”唐少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凝神，能量开始发散，几条柔软的“意念之线”开始细细捕捉每个活动的意识。因为八层有个大厅不同于上层基本只有一条主走廊的设计，所以保安们站得也很分散，控制起来也要比上层的难了很多。
“这层一共四十三人，我们穿过这里最快需要十三秒。”唐柔在开始时提醒了唐少之后又把他需要控制的各人方位映进了唐少的大脑。
唐少用尽心神控制了目标之后感觉精力还有富裕便用心感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突然他发现，大厅四周仍然有自由意识未受控制，可是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大厅，想退回去恐怕就再没希望完好无损地通过这里。
“什么情况！难道是唐柔数错了？”不容多想，唐少轻呼一口气激发全部潜力向四周十几个自由意识扑去。可结果却再次惊了唐少一身汗。
那感觉就像去提一个看上去很重实际却特别轻盈的物品，用力过猛以后一般会有闪到腰之类的后果。被闪了一下腰之后，唐少还是控制住了那十来个意识，而且是很轻松便控制住了。
“我靠！我的能力怎么会突然提升这么多。”
“那些意识是罐子里那些人的，他们的大脑还没有复杂思维，所以控制起来也格外简单。”对于唐少大脑突然异动，唐柔一定会关注，也顺便解答了他的疑问。
“哦哦。”唐少赶紧收回了对几个半死人的控制，心中不觉一阵的恶心，那感觉就像亲手去摸了那些血肉模糊的家伙。
三个人尽量保持着正常的步伐向大厅另一侧的走廊移动着。唐少因为同时控制了几十人意识的缘故，体力慢慢接近了极限。刚开始时还只是有种嗜睡的感觉，唐少还能挣扎着不睡，可渐渐的困意变成了伴随着头部微微疼痛的无力感。到最后一双微微颤抖的腿已经举步维艰，豆大的汗水从唐少的额头滚落，滚进了唐少的眼睛。但是辣眼的汗滴也没能让他眨一下眼睛，只因为神经都已经开始怠工了。可以说他现在的每一步都只是凭直觉在迈。十几秒的时间似乎永无尽头。
“喂！唐少！”随着一声轻呼一个巴掌打在了唐少的脸上，可唐少只能感觉到像是被人隔着厚厚的牛皮摸了一下。
唐少勉强睁开双眼，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我们到哪儿了？”唐少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我们已经通过大厅，前面就是叔叔的办公室了。”
一个声音说道，唐少因为虚弱已经分不清说话的人是欧阳北燕还是唐柔。
唐少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前进。
“前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安保部的人，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唐少用虚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叫了唐柔的名字，立刻便感觉到唐柔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伴随着一阵嫩滑的触感，唐少感觉精神突然一震。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欧阳北燕和唐柔正担心地看着自己。走廊里的灯光幽暗，但因为有欧阳北燕的脸作为参照，唐少一下子就看出了唐柔的脸色不对劲。
“你没事吧？”唐少问。
“我只是超负荷工作了一小段时间，没有大问题。”
“你刚才……”
“为唐少治疗是我的职责！”唐柔微笑回答。
“你是个自由的人，不对任何人有责任。”也许是因为故地重游，回忆起了很多事，人也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唐少突然觉得自己欠了唐柔很多。她本可以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在外面的世界呼风唤雨，但就因为她是被制造出来而不是被生出来的就要听从他人驱使。受到过很多不公平待遇的唐少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对唐柔是多么的不公平。
“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吗？”唐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唐柔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官方的定义：“自由是一个政治哲学概念……”。
唐少听得一阵迷糊，但立刻感觉大脑内被唐柔塞进了很多关于自由定义的图画。
“停！别在给我解释了！”唐少有些发怒了，差点儿喊出了声。
“怎么了？难道这个定义不对吗？”
“不对，当然不对。”唐少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的气愤。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真想给唐柔上几课把她教唆成一个叛逆的小女生。
因为唐少和唐柔的交流大部分是在用意念交流，所以欧阳北燕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便开始催促道：“你们都没事吧？马上就到叔叔的实验室了。”
唐少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向走廊深处走去。也许是因为刚刚意识到了唐柔的自由的问题，他对欧阳栋的印象也一下子跌落了几分，想着见面第一件事就要问他能不能放唐柔自由。
走廊里的安保人员不是很多，只在欧阳栋实验室之外密密麻麻挤着五六个手持重型武器的家伙。还好这几个人脑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很容易就被唐柔迷晕了过去。
可就在他们准备推开房门进去时，走廊最里面的电梯突然叮咚一声停下了。那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唐少被吓的汗毛竖起，同时感觉一阵凉风顺着汗毛孔吹进了身体。欧阳北燕更是被吓得叫出了声。
“居然有电梯！”唐少缓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为自己的过关斩将觉得不值。
受惊的两个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避，唐柔也没有躲只是向上一步挡在了愣住的二人面前。
电梯的门“哗啦”一声开了。电梯里的人似乎也被眼前的状况吓得浑身一抖。然后又微笑起来。
四目相对，唐少猛地咽了两口唾沫才平复了沉重的心跳，不由在心中暗骂：“怎么到哪儿都能碰见他！”
恢复平静的黑人，慢步走出了电梯，然后肆无忌惮地走到唐柔面前，立定，左转，大大方方推门走进了欧阳栋的实验室。在门关闭之前他还给躲在唐柔身后的唐少来了个回眸一笑。
伴随着一声深沉的撞击声，门关上了。被关在门外的唐少看了欧阳北燕一眼也紧跟着冲进了房间。
“你们来了？”实验室里，欧阳栋的背影显得有些疲惫，那声音也都是憔悴。他坐在桌前头也没回，依然在纸上写着什么。
“叔叔！”
欧阳北燕的声音似乎让欧阳栋有些意外，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转过身扶正了眼镜看着唐少三人。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应该回来啊！”欧阳栋说得有些激动，说话时身体已经有些颤抖。
“我们来救您出去……”欧阳北燕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扶起欧阳栋就要向外走。
“欧阳教授……”站在门侧一直一言不发的年青人也开了口。
“你是……？”欧阳栋问道。
年轻人没有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从脖颈下拉出一个黑色玉牌晃了晃才说道：“我家先生让我代他向您问好。他说很感激您为他所作的事。”说话时男子一双眼睛转向了唐少。
欧阳栋听完没有接年轻人的话，只是冷笑了两声又坐回了椅子。
“来的时候我遇见了阮先生。她说计划照旧，她会遵守你们之间的约定，希望您也能不忘旧约。”
“那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欧阳栋似乎对唐少等人的出现很是不满。
“她说您不该把那东西给了这个年轻人，而且她需要您的作品。这次就让该来的来该走的走吧。”
唐少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感觉一阵的迷惑。他试图去探查年亲人的大脑，自然还是一片空白，于是又把探查的目标转向了欧阳栋，可欧阳栋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他的大脑里闪烁着各种片段，就是没几段完整的。
“唐少，把石头还给我！”欧阳栋依然头也没回，可唐少听出了欧阳栋语气里不容质疑的气势。于是把脖子里的挂坠摘了下来。虽然摘下的一瞬间，唐少的脑子就感觉到一阵突然的眩晕感，但还是勉强稳定了步子走到桌子之前把黑石挂坠放在了欧阳栋眼前。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在说话。欧阳北燕有几次想插嘴都被欧阳栋给喝止了。可是唐少从年轻人和唐柔不断变化的表情里也能猜出几个人正在用意念交流着什么。
忽然，唐少发现唐柔微笑的面容停滞了片刻。还未来的及发问，唐少忽然感觉一阵的不安，脑海中似乎有个人声音在不断重复着：“快逃！快逃……”
也许是黑石用久了，他竟然忘记了唐柔还可以这样跟他进行单方向交流。他紧张地环视四周，发现欧阳北燕也正紧张地看着他。
“出什么问题了吗？”唐少低声问道。
欧阳北燕摊开双手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状况。
突然，唐少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再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和欧阳北燕正脸对着脸，而他们两人的身体正被唐柔夹在腋下。他们的目标是走廊最深处的电梯。
“TR001！”欧阳栋的喊叫声已经被实验室的门隔在了房间内。
“唐柔！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唐少在唐柔的腋下挣扎着，心里已经开始发慌。然而唐柔只是闷头快走，也不回答。见唐柔没有回应，唐少又转向欧阳北燕：“她是不是失控了，你快想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你才是她最信任的人。”
唐少最终没有想到办法，既然不能反抗就干脆听之任之了。
从震惊中恢复的欧阳栋和黑人紧跟着追了出来。
“不要再试图用意念和她交流了，她已经关闭了交流通道。”欧阳栋对黑人嚷着，然后又对着快速离开的唐柔说道：“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要保护他们，不要定义为威胁，请解除威胁状态。”
“封锁人脑被定义为违反生物正常运行规律的行为，属于危险的一种！……”唐柔温柔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机械的声音。
情急之下，欧阳栋和黑人完全忽视了周围的状况。纷杂的人声最终惊动了大厅里的护卫，几个大个子端着步枪冲了进来，当看到晕倒在走廊里的同伴时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几个人速追上了黑人和欧阳栋。
一个身手稍快的小个子快速追上了黑人，将硬邦邦的枪筒顶在了黑人的后脑。
“你是什么人？”
“你说我是谁？”黑人说着转过了头。
黑人依然是那个黑人，但在护卫眼里他却是那个威严不容侵犯的谢由。
“队……队长！”虽然谢由已经升任了公司的安保部经理，但手下人还是习惯性地称呼他为队长。
“发动基地的所有人，把那三个人给我抓回来。”黑人看那人唯唯诺诺的，知道自己施加的脑波影响起了作用，索性利用他们去把三个人带回来。
“不许使用武器，我要他们三个人毫发无损。”黑人补充完这句话便回到了欧阳栋的实验室。不是他不想参与追捕，只是他知道这种大规模的搜捕行动涉及的人太多。到时候他需要控制的大脑将会数以百计，那将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久之后，欧阳栋也被几个护卫拖了回来。
“我要的是另外三个人，为什么要为难欧阳教授。”黑人呵斥着把欧阳栋带回来的几个大个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
“不许欧阳教授离开这里，是……是您的命令啊！”一个年长一点的护卫怯怯地回道，他们可是记得上次因为欧阳教授在厕所多呆了十几分钟却没人发现，都曾经被这个队长大骂了一顿的事。
“哦，那……你们去办该办的事吧。记住，要毫发无损。”
山中无老虎，黑人这只猴子临时成了大王。几个护卫应了一声便忙不迭地从这实验室逃了出去。
“我要去帮忙，他们控制不住TR001。”
“现在能怎么办？如果我们被发现什么破绽，这些人都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到时候情况将更难控制。我们只能暂时相信他们了。”
欧阳东没有反驳，虽然心中急躁也只能按黑人所言。沉默中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点起了香烟，两点红光在灯光下闪动着……
第八十三章 困境
华夏东南，某沿海城市。
刚刚结束视频会议的任九嫣点上了一颗烟，闭眼倒在沙发里。连日的争斗让这个女强人开始觉得有些吃不消。恍惚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童年时与父母嬉戏的场景。场景中母亲的面容已经模糊，只有父亲那张从来不会笑的脸还能分辨。
笑容刚刚爬上她的眼角时，任九嫣猛然睁开了双眼。从少年时便励志要做女强人的任九嫣不允许自己内心有如此柔软的存在。
“呵呵，好温馨啊！”房间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任九嫣又一次瞪大了双眼。一张女人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就像是凭空浮现一般。任九嫣以为自己还是在梦中，可几秒钟之后，她便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活生生的现实。她本能看向客厅方向，因为那里有她的贴身保镖。可她只看到两个已经倒地不起的白衣少女。
“她们就是睡会儿。任家千金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女人微笑道。她的微笑仿佛天然拥有某种让人亲和的魔力。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任九嫣毕竟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姓阮，和你家老爷子……嗯……也算老相识了吧。”女人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优雅地坐在了任九嫣的身旁。
“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任九嫣怀疑道。
“呵呵，说来都是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啊。好了，我的时间不多，还是直接跳过私事吧。我觉得任家千金是个聪明人才来找你。在这杯酒喝完之前希望你能问到关键问题。”女人嫣然笑着，开始自顾自地品起了酒。
匹夫用刀剑决生死，高手凭气势定高低。任九嫣向来气势不输人，可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却让她倍感压力。
“你是什么人？”任九嫣强压着怒火问道。
女人轻呷了一口红酒，没有回答，这大概是她认为的不关键的问题吧。
半分钟后，任九嫣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继续问道：“你想干嘛？”
这次女人把酒杯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说道：“我来帮你。”
“怎么个帮法儿？”
“我可以帮你搞定你爸那些老朋友。你这么着急想要出卖公司产品想必也是为了筹集资金对付那帮老家伙吧？”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有什么把握搞定他们？”
“这你就不用费心了，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保证E时代变得安安静静的。”
无需多言，女人的那不可名状的气势已经让任九嫣有了七八分的信任。任九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便转向了下一个问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任家的千金果然聪明。我要你的TR，包括001。”女人难得严肃地盯着任九嫣，眼神里都是狠意。
任九嫣被盯得脊背发凉，可还是尽量镇定了心神问道：“你要他们干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我曾经答应任千重不把你牵扯到这件事里来，只是他死得太突然，不得已才找到你。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就行了。”说到后来，女人已经完全一副训教晚辈的口气。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该知道TR001已经失踪很久了。”
“呵呵，这不是问题。今晚她已经回到了你的基地，如果我算的不错的话，一个小时之后基地那边就该有消息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再帮你一个小忙。要是你的人实力不济，可以去找欧阳栋，他有办法帮你留住TR001。”说话间女人已经为任九嫣也倒上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合作愉快！”女人自顾自碰了任九嫣的酒杯。
任九嫣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仰头把杯中酒给干了。随后她听到一声轻笑，大脑一阵眩晕。等她再次清醒时已经没了阮先生的影子，只有眼前那两个空酒杯印证着这里曾经来过一个女人。
回
想刚才发生的谈话，是那么的不真实。任九嫣的视线一直锁在窗外的黑暗中久久不能移动。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给她的感觉格外亲切，那种亲切感只有回忆里的才有。
“妈……”任九嫣不等另一个字蹦出，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对那个女人她一直很纠结。遥想自己少年之时，她是多么渴望那种温暖的感觉。在世间打拼了多年之后，她已经把那份感觉归为了自己做为强人的罩门。
嗡嗡的手机震动的声音把任九嫣的视线从黑暗中拉了回来。
“大小姐不好了，基地有人闯入，我们的人快顶不住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充满恐惧的声音，声音背景里慌乱之感似乎要冲破手机听筒一般。
“废物，天还能塌下来不成。”任九嫣的心里早有准备，可电话里的声音还是让她大感不妙。
“TR001回来了，而且还有……还有……”电话里的人已经恐惧到极点，喘息声显得格外粗重。
“废物！”任九嫣又是一声怒吼。
“第二批战士……叛乱了！”电话另一端似乎是废了天大的力气才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哪儿来的第二批战士？”
“TR101，他们冲出了培养罐……”
听到此处，任九嫣心中一凉。她拿着手机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着：“谢由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谢队长已经回来了，但是……”
“怎么？”
“队长受了很重的伤，目前还在昏迷中。”
任九嫣半晌无语，电话另一端的人显得很是焦急，便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大小姐？……”
任九嫣终于体会到了电话另一端那个声音惊恐的由来，即使自命女强人，任九嫣也有些许绝望之感。那座海底基地已经是她最后的资本，如果陷落她将一无所有。
“去找欧阳栋教授。”本来任九嫣已经快要忘记女人临走之前的话了，可事到紧要关头，她还是想起了那棵救命稻草。
海底基地的最底层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整个大厅的四壁、地板乃至顶部已经被血液覆盖，房间里的血腥味儿呛得人难以呼吸。房间里的人已经分不清面目，只能凭借着体型的差异勉强分辨敌我。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唐柔夹着唐少和欧阳北燕冲到了电梯前。几乎与此同时，原本亮着的电梯键盘突然暗淡下去。
唐柔明白，自己已经惊动了基地的守卫，于是又转身向来路跑去。基地的守卫们虽然还不明了现在的状况，但也立刻明白眼前的人就是入侵者。可还没等那几个守卫举起手中的武器，唐柔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唐柔看似轻巧地踢出一脚，一个守卫已经飞了出去，在不算密集的人群中撞出一个人胡同。紧接着，又是顺带的一膝顶在了冲向她的另一个护卫腹部。那人顺势飞出，直接撞开了走廊的门。
“是001！”一群人中有个皮肤白皙的年轻人突然惊恐地喊了一嗓子。这里的大部分人没有经历过几个月之前的TR001叛逃事件，但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那次事件，再加上那个年轻人足够到位的表情，几个壮汉立刻紧张地端起了枪，子弹上膛声音在宽阔的大厅里回荡着。
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从各个方向对准了唐柔。
危险系数陡然升高，终于阻止了天生数据控的唐柔。
进入这里时，唐柔已经耗费了大量的脑力，而且现在唐少也没有了黑石玉牌，再加上基地的护卫正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几乎已经到了绝路。如果是唐柔一个人想要冲出这里或许不是一件难事，可她腋下的唐少和欧阳北燕都是血肉之躯，此刻就成了唐柔不能舍弃的累赘。
“你自己走吧，这些人看在叔叔的面子上是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欧阳北燕看出了唐柔犹豫的原因，低声对唐柔说道。
“这些人已经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如果我有动作，你们恐怕会被
流弹打伤，参考子弹的数量很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唐柔此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声音已经不似之前的温柔，完全一副冷冰冰的机械音。.
“我的命不值钱，多活这么久已经够了。你保护好你姐姐，别管我了。”唐少在唐柔腋下挣扎着说道。
唐柔没有说话，一双胳膊反而夹得更紧了。
“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跑这儿来闹事。”轻佻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大厅内紧张的氛围。随后一个长相猥琐，尖嘴猴腮的矮个子扒开人群走到了唐柔面前。矮个子名叫任九万，是任家二老爷子任千钧的儿子。因为任九嫣在集团斗争中失利，所以基地原本的二把手阿尔瓦叛变。没有办法，只能临时找了她这个不成器的大哥来帮忙。
“哈，美女！”任九万正要出口调戏，另一个年长一地儿的大个子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少爷，这人是TR001，很危险。”
任九万的身体很明显地一震，脚下也不自觉子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猥琐笑容也有了几分的不自然。
“哈，原来是铁皮美女。那这位是？”任九万知道自己跟唐柔没戏后，就立刻发现了唐柔腋下的欧阳北燕，不得不说任九万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气氛稍微缓和，唐柔的脸上又浮现了一贯的微笑。但她的微笑却不是笑给任九万的，而是因为这个傻子的出现给了她解开当下困局的机会。
唐柔慢慢放下唐少和欧阳北燕，然后似乎无意地扫视了一下大厅。刚
刚被放下的唐少只觉得肋部一阵疼痛，开始大口地喘着气。
任九万看对方有了反应，一张欠揍的嘴又开始肆无忌惮地说着挑逗的话。
此时的唐柔，脑中已经开始发出信号。只不过这一次她要控制的不是在场的人类，而是罐子里的那些半成品TR人工智能人。
大厅中已经聚集来几十个守卫，但除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就只有任九万那猥琐的调戏。
任九万放荡成性，见传说中的凶神恶煞TR001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开始试探着慢慢靠近。眼看着美女已经伸手可及，便伸出了他那只有着三分鸡爪子神韵的手，嬉笑道：“在下任九万，这里我说了算，要是……”
还没等他说完，唐柔双眉微挑，似乎在笑，说了一句：“好啊！”
猥琐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脖子一紧，被唐柔拉到了身前。
众守卫也是一惊，大厅中又是一片子弹上膛的声音。可还没等众人有进一步的反应，唐柔手中的人质已经飞向了他们。众人守卫又是一惊，本来可以当做人质的任九万就被她这么轻易地给丢了出来！
似乎是因为一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众人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唐柔一声低吼。分布在大厅四周罐子里的TR人工智能人像是在回应唐柔一般纷纷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发现罐子中原本安安静静的死人正在用他们裸露着金属骨骼的身体撞击着玻璃罐子。那罐子想来也是颇为坚固，并没有被一下子撞开，可一声声敲击却是催命的鼓声。守卫的枪口已经放弃看上去更为温和的唐柔，纷纷转向四周的罐子。然而罐子的撞击声却没有因为枪口的威胁而停止，反而每一次敲击都会引得枪口一阵颤动。
终于，人群中有人崩溃了，一声枪响宣告了屠戮的开始。枪声在大厅中回荡，原本难以被攻破的罐子，在咆哮的子弹雨面前显得脆弱不堪。十几只裸露着血肉和金属骨架的怪物在唐柔的召唤下冲入了人群。
一瞬间大厅便被染成了血色，残肢断臂四散开来。四只受伤过重的怪物，被唐柔召唤过来，环抱在唐少和欧阳北燕周围。而现在唐少和欧阳北燕已经被眼前的血腥场面惊得呆了，大脑因为受了剧烈刺激已经处于休克状态。
怪物VS人类，结果可想而知。
第八十四章 静夜
给任九嫣打电话求救的人叫任庄，正是任九万身边的中年人。他打电话时刚把任九万从一堆血肉掩埋中拉出来，躲进了大厅周围的走廊。打完电话，他发现了今晚不幸之中的万幸：他在慌忙之中选择的走廊正是欧阳栋办公室所在的走廊。
任庄推开门时，两点红色烟头依然在有些昏暗的房间中闪动着。
“欧阳教授，您……您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抽烟，外面……”任庄说话时，舌头已经明显不给力了，但必须说，一个正常人在经历了那种场面之后还能走得了路就已经算很是了不起了。
“不抽烟怎么办，你们的人又不让我离开这个地方。”欧阳栋用阴冷的语气回道。
“您救救外面的人吧，求您了……”任庄的神经似乎已经崩断了，他像个乞丐一样跪求道。
任庄的表现倒是有点儿出乎欧阳栋的预料。这个家伙平时的表现虽然不能算狗仗人势，但对工作人员总是一副地主老财的姿态。
大厅和欧阳栋的办公室隔了两道门再加上变故来得太快，从第一声枪响到任庄冲进这间办公室也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欧阳栋手里的烟也只刚刚燃烧了一半。欧阳栋听到了枪声，也听到了哀嚎声。按照他的判断，TR001是不会要人性命的，最多就是折断人们的手脚。自然怎么也不会想到只有几米之隔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外面出了什么事？”坐在一旁的黑人突然出声，只是他还是习惯性地使用了脑波干涉。
“谢……谢队长！您不是……”看到谢由，任庄的舌头越发不利索起来，因为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还在地下二层的医务室见过满身是伤，人事不省的谢由。
“外面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黑人一声低吼，彻底把任庄吓晕了过去。
黑人尴尬地看了一眼欧阳栋，但他们二人也感到事态严重，一起冲出了实验室。
血腥的画面具有天然的视觉冲击感。即便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欧阳栋和黑人也差点儿吐了出来。短短几分钟时间，底层大厅已经没有不被血肉覆盖之地。当欧阳栋看见四周碎裂一地的培养罐时，已经知道了当下事态的严重程度。
然而，欧阳栋没有发现唐柔的身影，地狱一般的大厅只留下了几个在血沼中挣扎的伤员。
“人们都去哪儿了？”黑人随手拉过一个只剩上半个身体的护卫。那人的身体还在抽动，但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被吓出了神经病，人已经没了神智。黑人丢下他，随手又拉过一个只断了四肢的家伙，那人的神智似乎也没好多少，但总算是用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黑人和欧阳栋踩着血水残肢，冲向了楼梯。
七层的景象要比八层好了几个档次。但如果让一个正常人选择的话，他或许更愿意待在八层。因为负责守卫这里的是那群由任九嫣亲自挑选的女疯子。那些人各个都有暴力甚至是嗜血的倾向。
怪兽VS疯子，即便没有血液的衬托，光是想象一下那歇斯底里的撕咬场面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的。
女疯子们的神经要比普通的守卫粗壮了不知多少倍。面对血肉暴露在外的怪兽，居然都是毫无惬意，她们的眼中甚至有种看见了晚餐的饥渴。
唐柔的身体已经被血液浸透，额头刘海儿不时有血液滴落，但浓厚的血液也没能遮住她一如既往的微笑。
“让开。”
唐柔笑道。
一个中年女人闻声走出，说话之前先是一声媚笑，然后指点着来人说道：“呦，小妹妹，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你可以走，她也可以走，其他人……不行。”女人指的是唐柔和已经晕倒在人工智能人怀里的欧阳北燕。
再无过多对话，狭路相逢，两边的人都对杀戮有着无限的渴望。只是开场白还是要说的。
唐柔留下四只已经受伤严重的TR保护唐少和欧阳北燕，自己率先冲了过去。七层没有大厅，只有一条两米宽走廊，不利于展开。走在最前面的唐柔和另一个TR已经挡住了身后所有人。而对面也只勉强挤下了三人。可这场面不过几秒，几个TR跳过唐柔直接冲进了疯女人群中。
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上演，但这次并没有持续很久。地上的血尚未成流，两个身影就出现在了唐柔身后。
“都住手！”欧阳栋的叫喊声被淹没在了凄厉的嘶喊声中。
“没用的，用黑石吧，你控制住TR，我控制住其他人。”黑人在欧阳都耳边高声说道。欧阳栋点头示意。于是两个人开始闭目凝神，感受这周围的生命。
首先被控制的是TR人工智能人，因为他们头脑简单，更容易控制。智能人瞬间倒下，只有唐柔依然在战斗，突然失去对手的疯女人齐齐把目光转向了唐柔和她身后的两个男人。
“你快控制住他们，不然我们谁也活不成。”看着那一双双已经变得血红的眼睛，欧阳栋有点儿慌了。
“她们是人吗？脑袋一片混乱。”黑人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她们是疯子，控制不住的话，就只能用能量使她们的大脑超负荷。”欧阳栋那边也并不轻松，他虽然控制了TR，但唐柔的大脑却依然在死命抵抗着。
陷在疯女人阵中的唐柔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如果没有欧阳栋对她的影响对面的人估计都已经被放倒。如今有了欧阳栋不断的脑波干涉，唐柔已经感觉脚步沉重，对于那群疯女人的攻击只能勉强应付着。
随着几刀刺入她的身体，唐柔摇摇欲坠。
此时，黑人那张黑色的脸由于过度发力已经被憋成了紫色，但即便这样那群女疯子依然疯癫。
“逼老子！”话音一落，黑人从自己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大腿之中。随着一声炸雷一般的怒吼，黑人的脑波如海啸一般扑向疯女人们，就连走廊里的空气都被震动了。
战场上，唐柔突然失去敌人，身体也开始微微晃动。
欧阳栋从内心抵制黑石玉牌，使用并不比黑人熟谙，此时精神也到了极限。
“没有危险了，停手吧。”欧阳栋语重心长道。
唐柔慢慢转身，却没有带上她标志性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惹人怜爱的忧郁表情，一行清泪在她满是鲜血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看到这张脸，欧阳栋的身体慢慢颤抖，一双通红的眼睛慢慢被浑浊的眼泪遮盖。
“她是人了！”欧阳栋嗓子里咕噜半天，终于毫无征兆地一声爆发呼喊出声。
也是毫无征兆地，唐柔的身体突然一动，眨眼之间已经出现在了欧阳栋眼前。
“再借我用一次。”唐柔语带呜咽。
欧阳栋尚未来得及反应，唐柔已经拿了欧阳栋的黑石玉牌出现在了唐少面前。她慢慢抱起目光凝滞的唐少，帮他闭了眼睛，然后
讲将玉牌贴在唐少的额头……
有人说，大战之后的战场安静的要命，而且越是惨烈的战场越是安静。对于这点，基地那些前来打扫战场的守卫们肯定深有体会。这个战场不大，却有着大规模战争都不及的惨烈。
“你是什么人？”一个面容憔悴，身体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壮汉拎着同样面容憔悴的黑人问道。
黑人的意识大概还不清晰，但还是咧嘴笑了一下，含糊地回道：“呵……老子是你惹不起的人。”
没等壮汉发怒，一个守卫大声报道：“谢队长，TR001已经重新冷冻了，那两个外来者怎么处理？”
“把他们交给我。”被谢由拎着手里的黑人虚弱地说道，发现谢由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时候，又是咧嘴一笑说道：“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先问问欧阳栋。”说完脸上便凝固了一种特欠揍的笑容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人再次被谢由叫醒，他依然躺在七层走廊的鲜红地毯上。这次谢由的恶意减弱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他的不甘。
“他们归你了！还有这些花草，欧阳栋叫你一起带走。”谢由指指放在黑人身边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些颜色各异的小盆栽，为了防止花香溢出，盆栽都被密封在了一个个玻璃盒子之内。
最后谢由出于职业本能威胁道：“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黑人自顾自地嘿嘿笑着，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
七层的摄像头收录了这个小空间的每一张脸。监控屏幕之前已经不是监控甲和监控乙的脸，取而代之的是老美国牛仔的脸。他便是那第三个潜入的人。
不过他的间谍经验要比之前几位丰富的多。他明白自己这次潜入的目的只是侦查，也就是在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掌握尽量多的信息。今晚，老狐狸如愿以偿地看他了他想看到的一切。
就在他自鸣得意准备离开时，监控画面中的黑人似乎冲着镜头看了一眼，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他。老牛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黑人收回他的眼神后，慢慢从地毯上爬起，趴在谢由的肩头低语了几句之后，谢由便招呼了身边几名守卫交代着什么。
十几秒钟后，守卫们若无其事地向楼梯走去。只是一个年轻守卫忍不住向摄像头瞥了一眼露出了破绽。先是黑人的一眼，现在又是守卫的一眼让老牛仔坚定了大事不妙的预感。他快速抄起监控电脑的主机，取出里面的硬盘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海滨的深冬本来应该是寒风呼啸的时节，可这一夜的海滨却出奇的安静。任九嫣透过酒店的玻璃窗看向海的方向，海上灯火辉煌，随着海水起起伏伏。海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也不管风来没来。
突然，任九嫣的手机响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任九嫣身体不自主地抖动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谢由。
“大小姐，基地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您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天吧。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随时可以继续执行下一个任务。”
任九嫣犹豫了片刻，显得有些出神，她在判断另一个女人的话值不值得相信：“不用了，清除计划取消，你安心养伤吧。”
“可是……”
“事情会有人办好，你安心养伤。”
…………
第一章 经典宅男
冬日，早晨的阳光穿过京城市浑浊的空气射进了这座大都市角落里不起眼的一个房间，唤醒了还在沉睡的人。
唐少的头还晕乎乎的，梦里都是他设计的游戏，梦见最多的当然还是游戏的女主角唐柔。
昨夜的狂欢还历历在目，威士忌的香气还在自己鼻口之间流转。
幸福来得太突然，本来一文不名的城市流浪人凭着一个游戏陡然而福。唐少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传奇，自己的故事会在这座城市流传成为后来者的指路明灯……
唐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开始在自己的衣服里翻找。半分钟过后他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索出了一张银行卡。他死死地握住，一脸幸福地躺回到床上继续着自己关于传奇的思考。
他现在有了几个亿的资产。他想回家，想看见亲戚朋友们羡慕的目光；他想和自己大学里的前女友，那个为了钱财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刘小晴来次偶遇，然后不经意间告诉她自己已经身家过亿；他想回到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听那些老师们说一句“你是我教过最好的学生”……
但生活很现实，肚子开始咕咕叫的唐少现在必须考虑的是午饭的问题，是要吃拉面还是要吃盖饭的问题。
最终唐少选择了拉面。做完了这艰难的决定之后，下一个问题就是出门了。这看似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在唐少面对那扇油漆斑驳的防盗门的那一刻却成了问题。
门依然是那个看了将近两年的门，只是多了一层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未曾开启。
看着门唐少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住了两年的房间有些异常。一眼扫过去，房间内各处都落满灰尘，俨然已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只是房间里几株开着各色花朵的盆栽显得新鲜灵动，特别是那股香气，让人心旷神怡，给死气沉沉的房间添加了不少活力。想着想着他又一次忘了出门的打算，他忽然哪儿也不想去了，只想在这花香里宅到天荒地老。
肚子咕噜噜响着，饥饿慢慢地再一次占据了优势，可是不想出门的愿望也和花香一起在大脑中慢慢萌发着……
就在唐少在出门或者饿肚子之间纠结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粘在门后那张有些发白的小广告竟然是一份送餐传单。唐少已经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以及为什么会把一张送餐传单贴在门后，但那张已经掉色的纸却显然是解决自己当下问题的最好选择。他毫不犹豫拨打了传单上的电话号码。
“您好，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一个柔美的女声传来，没有任何特点，自然也唤不起唐少任何回忆。
随便点了一份记忆中自己经常吃的尖椒肉丝面，突然便没事可做了，只是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出门的念头已经彻底熄灭了。
宅男的生活用宅男这个名词就能很好地概括。
吃过不知应该算早饭还是午饭或者算是早一点儿的晚餐之后唐少坐在了电脑前。打开游戏，一张笑脸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唐少的脑海里。那是他刚刚卖出的游戏女主角唐柔的标志性笑容，唐少不知不觉学者那个笑容笑了一下，便直接跳过这部分的回忆，直接回到了游戏中。
不知是因为上线的时间问题，还是因为太久没上线被拉黑了。唐少的好友栏一片黯淡，无奈只单排。
游戏似乎唤醒了唐少大脑中的某些本性，熟练的操作，精准的预判让他在游戏中大杀四方，一打二，一打三，一打四，一打五，甚至一打九都完全不在话下。几次精彩操作之后，聊
天频道突然冒出一句：“woc，是大宅！老子还以为是冒牌的！”然后，聊天框就开始有点儿疯狂了……不过好在对局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唐少直接闷头推掉对方基地，拿分走人。不过这手感！这状态，让唐少自己都有点儿意外。感觉贼不真实，却贼爽！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某个屏幕之前，被推掉基地的一个玩家不但没有沮丧，却兴奋地直接来了个铁头碎键盘。一众舍友立刻就被吓呆了，斗财主的也不斗了，吃泡满的嘴上挂着一口面条就像个帘子，却忘了吞进口里。
“老三，你疯了？”
“就一局游戏，不值得。”
惊慌之后，几个舍友开始小心翼翼劝导。
众人口中的老三，头顶着个键帽，还在自顾自笑着：“你们懂个毛，知道我刚才排到谁了吗？大宅！宅神啊！”他激动地点开截图，一众舍友也立刻凑了过去。
“woc，不会吧，是冒牌的吧？”
“冒牌你大爷，看看宅神这战绩？”老三又哆嗦着点开了另外一张截图，众人历时惊呆。
老三疯癫着，呵呵笑着，又把截图发进了战队的群里。
群内躁动……
群内立刻有人把截图转到论坛，论坛躁动……
宅神现世的消息出现，整个网络都开始躁动……
几局之后，唐少开始渐渐察觉到了一些诡异的变化，他的角色一出现聊天框里就会立刻蹦出一排排“求带飞”“求好友位”“求刚”……的疯言疯语。游戏开始，语音频道更是乱糟糟。
“宅神！求合影！”
“大神，求好友！”
“大神！求男友啊！”
“我想求二宅妹子！”
从语音的纷乱程度，到语音的内容，感觉像掉进了鸭子圈里。
简直无语，唐少不得不屏蔽了语音频道，闷头开始游戏。但游戏体验又让唐少顿觉无语，全场十人，有九个人居然是不想开打的。从聊天内容唐少知道，己方队友居然在和对方串通和平相处，只为游戏时间能长一些。敌方显然对这个提议也是欣然接受的，还反过来求己方队友不杀，希望过来和大宅合影！
此时，唐少家对面的一座小楼的房间里，两个年轻人也已经乱做一团。他们受上级指示，将唐少的房间布置好，然后消除一些隐患。
“幸好没立刻走，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个身份。”一个四眼慌乱地点击着键盘。
“嘶！这TM才是最难的，直接隔离算了。”那边的年轻人也没轻松多少。
什么情况！唐少几乎要拍键盘而起了。听说过职业选手、网络主播会遭遇粉丝狙击，自己一个游戏作者总不至于出名如斯吧？难道自己遭遇网络暴力了？
唐少正在苦恼，忽然游戏界面一黯，一行提示字符出现：停服更新提示……
唐少不由暗自轻舒一口气，竟然有种解脱之感。宅男的快乐多得是，电竞玩不了还可以网游，网游玩不了还可以单击，好在自己在其它的网络游戏中好像不是很出名，不知不觉间宅男已经消耗了几个小时的时光。
在这几个小时中，唐少不时抬头，看见窗帘以外的树影绰绰，听见鸟声啾啾时脑中闪过出门看看的念头，可低头的功夫就又沉回了自己的电脑和房间中的花香里。那幅不再光鲜的窗帘就像是块铁板死死地封住了窗户和窗外的风景。
唐少就这样过着日子，一天和几天也没有什么差别。除了亿万富翁的激情慢慢被消磨了，情绪
的第一天和第N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宅男元年二月某日傍晚，唐少送走了今天的唯一一位访客，送外卖的小哥之后又一次坐回了凝聚了自己生活和事业的宝座。可屁股还没沾到座位，房间门就再次被敲响了。唐少的屁股悬在空中停了几秒，继而又想到敲门声可能是隔壁的，便直接坐了下去。
敲门声停顿了几秒，又一次响起。这一次敲门的人似乎还有意加重了敲门的力度。
这一次，唐少有点儿怀疑那敲门声可能是自己家门发出的。他看了一眼键盘边的外卖，开始寻思自己是不是忘记给小哥钱了。
在对自己是不是吃了霸王餐的思考中，唐少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着实让唐少吃了一惊，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了，好久都没做出反应。
“怎么？不认识我了？”女人微笑着，那笑容唐少太熟悉了，也太想忘记了。前几天他只不过幻想了一下再次碰见这个女人时，要似乎无意地跟她透露一下自己亿万富翁的身份，没想到今天这个女人就自己找上门了，还真是不禁念叨。
“小…晴…刘同学。你……”唐少的嘴完全是机械性般地在动着。至于内容，大脑还没想好。
“呵呵，我吓到你了？”刘小晴双眼迷离，看样子是喝了很多酒。她身体前倾，连推带撞地撞开唐少的身体，跌跌撞撞走进了唐少的房间。
“你的小女友呢？”即便大醉刘小晴依然对唐少的房间也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屑。
“……”唐少的嘴还处于半张僵硬状态。
“你多久没出过门了？”刘小晴应该是对唐少的住处特别不满的，她站在唐少房间门口观察了好久才终于选择了一个椅子，用不知从哪儿抓来的唐少的衣服擦了擦在终于一头栽进了椅子里。
刘小晴迷离地扫视着唐少的猪窝，每一眼都是嫌弃。
“你房间这是什么味儿啊？多久没开窗户了？”刘小晴又要起身去拉窗帘。
“别……”唐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在乎一个窗帘，显得很是激动地喊了一句之后立刻又觉得自己口气重了。
“唉！你的生活方式就随你吧。”刘小晴的身子也只是在座位里直了直，看样子连站起来都费劲。
“你来我家干嘛？”唐少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刘小晴和窗帘之间，然后嫌弃地问道。看她这副样子，如果自己想用潜移默化的方式表明亿万富翁的身份是注定会失败的，可这种重复的机会又实在难得。
“还以为我们已经冰释前嫌了呢。也不知道是以前的你不正常还是现在不正常了。嘿嘿，我就是路过，看你的房间还亮着灯就进来看看。嘻嘻，还以为你已经不住这里了，没想到你还真在！”刘小晴不顾形象地醉言醉语着，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没察觉。
忽然，刘小晴耸动起了鼻子：“你这里还挺香的……看来你的小女朋友一直都在。你那么嫌弃地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怕她回来吃醋啊？呵呵，那老娘走了！”
刘小晴摇摇晃晃地起身，几番挣扎之后终于站住了。
唐少看着，完全懵逼状态。不懂她说了什么，更不懂她为何会来找自己。这不唯物，好像也不唯心！总之就是不科学。
“喂！你没事吧？”一只将刘小晴送出了家门，唐少才响起应该暂时放弃前嫌，给一个形式主义的关心。
“嘻嘻，我司机在等我。不送……祝你们早生贵子！”刘小晴身形晃动，头也不回，挥动着自己的右手。
第二章 深夜醉汉
回到车上的刘小晴已经酒意全无，这让她自己也感觉有些纳闷。
这次去唐少的住处如果不是因为醉酒的原因，她应该不会如此大胆才是。她记得那间房还是唐少毕业时租的，前些日子她也曾有意无意从这里经过，不过他的房间总是黑着灯。今天应酬完饭局，她特意让司机开车绕了个圈子，只为来看一眼。看见唐少的房间亮着灯，她居然就大胆地去敲门了。这就更不应该了，要知道唐少在这里租房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房间易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果不是因为醉酒，这一切都是不合逻辑的吧。
可自己现在分明没有任何醉意，大脑一片清明。
唐少房间里的花香似乎还在鼻端萦绕。那是种很容易让人沉迷的香气。刚刚注意到这花香时，刘小晴甚至有一种不顾一切也要赖在唐少房间不走的冲动。那时候，她的大脑在变得慢慢清醒，但她对唐少的小女友的印象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模糊，甚至感觉那只是个根本不存在的虚拟人。她慢慢记不起她们是在哪儿遇见，又曾经有过这样的接触。甚至开始忘记自己为何要来找自己这位不争气的前男友，因为刘小晴记忆中已经远去的大学时代也在慢慢清晰。
一面是让人沉迷的花香，一面是渐渐复苏的，自己最讨厌的记忆，就是在这样矛盾的挣扎中，刘小晴终于选择了快速离开。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唐少对她那种形同陌路的态度。
余香渐渐淡了，大脑又开始变得昏沉，刘小晴轻轻闭上了眼睛，慵懒地吩咐一声：“开车吧！”便沉沉睡了。
暗中监视唐少住处的人已经换了，他的位置也在唐少对面的小区里。这已经是他找到这里来的第三天，只是因为忌惮某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而不敢擅自上门。
刘小晴进入唐少的房间，又毫发无损出来的情景透过夜视望远镜传进了一个老人的眼里，差点儿惊掉了那人的下巴。
“what the fk！”老牛仔用英文骂了一句，然后又急忙接通了一个手机号，用他的西部口音惊呼道：“吉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不关心。”耳机里的男人积极性不高，完全一副嫌弃的口气。
老牛仔却完全没听出来似的，依然自顾自地兴奋着：“我看见有人从思维陷阱里走出来了。”
“哦？”对面的人立刻来了兴致：“我们有三个病例，没有人能保持清醒的理智，你确定那个人没有变成疯子？”
“额！”老牛仔犹豫了一下：“她走路有些摇摆，不过她进去的时候也在摇摆，应该是喝醉了。”
“嗯？喝醉了？不会这么简单吧！不会的……不会的……也许……”耳机里的声音开始嘀嘀咕咕：“也许是那些人的惨相让我们把这件事想得过于复杂了吧。”
“你是说……我也可以进去？！”老牛仔再次兴奋了：“只要喝多了。嘿嘿，老伙计谢谢你了！”
再也顾不上吉姆的劝告，老牛仔放下望远镜便急急忙忙冲出房间买酒去了。
送走了刘小晴，唐少出神了片刻，忽然想起了那几株蔫了吧唧的小盆栽。不知怎么滴，几株本来挺鲜艳的花，这几天似乎萎靡了很多。没什么
养花经验的唐少首先想到的就是浇水。可浇水好像并不解决什么问题。于是今天早上唐少干了一件让自己一天都没什么胃口的事，为小盆栽施肥，至于肥料来源……是一味叫做人黄的药材。好在花香还足够浓烈，没有让那烦人的味道太过猖獗。
浇完水，唐少眼巴巴看着放在窗台上的那株红色小花，完全不见起色。他也只能叹息一声，大脑开始慢慢走神。这些天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纠结一个数字，一百五十亿。他不明白这个数字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只凭知觉知道这个数字对自己很重要。直到刚刚见到了刘小晴，他突然觉得那个天文数字似乎代表的是一笔钱。他需要一百五十亿的一笔钱，可思维又卡在了下一个问题上：自己要一百五十亿买什么？
一个笑脸悄无声息地出现，那笑容很灿烂，很有感染性，唐少总是情不自禁跟着她一起慢慢翘起嘴角，笑得像个傻子。然后一百五十亿的问题便自然而然被他抛在了一边。自己游戏的主角总是那样的迷人！
就在他正在出神的时候，一阵快速的敲门声响起，唐少被吓了一跳，所有的幻想都戛然而止。
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唐少慢悠悠打开房门。
一个巨大的，冒着酒气的身子猛然撞了进来。唐少差点儿被他扑倒。好在唐少最近洞察力更加敏锐，身手似乎也有长进。一个侧身直接躲过那个巨大的身体，又贴墙连续两个侧滑步直接跟那个醉醺醺的男人保持了个安全距离。
可男人已经一动不动了。唐少试探性地上去踢了两脚还是不见有反应。不过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只是喝多了，没有生命危险。唐少忽然感觉一阵心虚，他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发现没人围观，便赶紧连个小跳越过男人的身体，把门关上了。
“喂！”唐少再次试探性的叫了两声，结果只换来对方含糊不清地两声哼哼，而且好像还是外语。
排除了危险性，唐少胆子也渐渐大了。他先是抓住男人的腋下，将男人脱出玄关，然后一用力将男人来了个王八大翻身。
居然是个歪果仁。唐少惊奇片刻，立刻又觉得眼前的人眼熟。特别是他那身牛仔装束，令人印象深刻，只是在哪儿见过却是想不起来的。
这也打消了唐少直接将他扔出门外的念头。
“喂！”唐少想做最后努力。
牛仔大爷嘴巴翕动。唐少将耳朵贴上去却只听见毫无意义的：买的踹破（mind trap）。
“败家玩儿”唐少骂道。
无缘无故招来两个酒鬼，唐少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房间在这个夜晚有些玄学了。不过这也不影响宅男的作息。
最近唐少的脑袋越发活跃，一些想法呼之欲出。晚上，环境安谧，正是唐少创作灵感爆发的时候。特别最近，他的短板“三维造型和渲染”居然也有了质的飞越，直接有了大师水准。不知不觉他已经把一个新游戏完成了小半，若不是自己那台电脑不给力，估计已经完成又一个可以和TR媲美的大作。但游戏主角还是他最喜欢的唐柔。
那个只会笑，笑得无比灿烂的女孩，已经完成了三维造型与渲染。只因为她是在太美了，每次打开设计软件的时候，唐少总要对着
那张正在微笑的脸傻笑几十分钟。傻笑这件事也因此成了唐少日常生活中仅次于吃饭的第二等大事。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牛仔大爷的嘴里还在是不是跳出一句：“买的踹破。”不过这丝毫也不影响已经完全投入的唐少。创建好又一副地图，唐少点开渲染，就准备让自己那台破计算机继续加班，自己睡觉去了。
路过牛仔大爷的时候，唐少脚欠地轻轻踢了他的大腿一下。没想到这次牛仔大爷一个翻身竟然坐了起来。
唐少被吓得不轻，看着牛仔大爷打完哈欠，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嘿！你谁呀？”唐少保持着警惕问道。
牛仔大爷茫然看着房间，又看看唐少，抹了半天脑袋反而问了一句：“who are you？”
这句唐少凭着他三年前的四级水准勉强听懂，便用蹩脚英语回道：“I am tangshao。Who are you？”看他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便又问道：“你是买的踹破吗？”
“买的踹破？”牛仔大爷昏昏沉沉反问。
“嗯嗯。”唐少真诚地点头。
“买的踹破？”牛仔大爷好像对这个词语很有感觉，开始不断重复着。忽然他瞪大了眼睛：“mind trap。思……思维陷阱！快出去！”
牛仔大爷一个挺身从地上站起，然后疯了似得扑向了唐少。
牛仔大爷发难突然，动作也足够迅猛。可唐少的反应却更快，直接一个轻巧的小垫步躲开牛仔大爷的扑抓：“喂！你干嘛？”
“跟我出去！这里很危险！”牛仔大爷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样子很是恐怖。
唐少自然把他归类成了恶人。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拎起了眼前的椅子：“喂！老头儿，老子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国际纠纷，你别过来啊！”
老牛仔总算稍微平静了些，他双手虚空按压示意唐少冷静，然后他用蹩脚的英语，一字一顿地说道：“跟我出去！这里很危险！”
唐少却很是不买账地问道：“我家煤气漏了吗？”
老牛仔疑惑地摇头。
“那是房东儿子要来了？”
老牛仔更加疑惑地摇头。
“切，那哪儿来的危险。”
“mind……是思……维……”老牛仔感觉自己的醉意和睡意正在迅速消失，一些记忆也同时在快速流失。他使劲摇着头，想让自己更大脑保持清醒，可越是清醒一些记忆的流失就越发迅速。
再也顾不上耐心，他直接扑向了唐少。唐少被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挥出了手中的椅子。老牛仔却是不躲不避，脑袋直接挨了唐少一击。唐少始料未及，迅捷身手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老牛仔死死抱住。
老牛仔咬牙忍着唐少疯狂的挣扎时的连抓带要，只凭着一个念头要将唐少脱出门外。
花香四溢，像流沙，像沼泽，此时的老牛仔感觉自己正在慢慢陷入。大脑越是清明，就越是深陷其中。
破旧的防盗门已经近在眼前，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或者说是不理智，老牛在咬牙携着唐少一个纵跃跳了出去。
宅男元年二月，宅男逃出升天！
第三章 不眠夜
门内门外，位置换了，唐少和老牛仔的处境也换了。门内，是唐少站着，老牛仔躺着一动不动；现在到了门外，却变成了老牛仔站着，唐少躺着一动不动。
唐少的眼睛还睁开着，只是一眨不眨，晚上看还有点儿吓人。
老牛仔试探性地踢了唐少一脚：“喂！你别跟老子装！”
唐少的身体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老牛仔又踢了一脚：“喂！”
静静看着他的身体继续像个布丁似的晃了又晃，老牛仔突然感觉情况不对了。他紧张地去摸唐少的颈部脉搏，可越摸越是纳闷。于是老牛仔又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喂！吉姆，我把思维陷阱里那个家伙给弄出来了，可是他现在好像昏迷了。”
电话里的声音也很惊讶似的，不过他没有回答老牛仔的问题，而是急切的问了额一个问题：“昏迷？还有啥症状？”
老牛仔弯腰仔细查看，借着房间里的灯光看清了唐少的眼睛，老牛仔被那双眼睛吓得一哆嗦：“眼睛睁着，没有神采，就像死不瞑目似的。”
“哦？还有呢？”
“颈动脉跳动有力，嗯……也很稳，比我年轻的时候还TM带劲。”
“还有呢？”
“还有个屁，你到底想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嘿嘿。我接到的类似病人都已经是后期了，缺少直接的一手资料啊。”
老牛仔立刻有种给人当了小助手的错觉，开口就骂：“fk，you b……”
“其实，我还是有些判断的，老家伙，你还想听不想听了？”
“说。”
“根据你的描述，他的症状跟某些受到强烈刺激后的病人很像，我判断应该是大脑产生了应激反应，暂时停止工作了。”
“有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可以慢慢疗养，让他的大脑放松下来，也许能醒。”
“要多久？”
“这个要看病人的情况和治疗的情况，还要配合合理的治疗方案和心理疏导……根据以往经验，几天或者几年都有可能，最坏的情况是直接导致大脑萎缩彻底变成植物人。”.
“fk，他是我重要的线索，我不能让他变成植物人，也等不了那么久！”
“额……如果是普通的大脑应激反应我会推荐你用刺激的办法唤醒他，但他是从思维陷阱里出来的。我对思维陷阱了解很浅，所以……”
“怎么刺激？！”老牛仔已经不想听吉姆继续卖弄学问，他直接打算吉姆问道。
“刺激就是要找到一件能让他的大脑感兴趣的事情，不一定很强烈，但一定要对症。不过鉴于你现在的状况，我建议你还是先送他去医院吧。”
“fk……”老牛仔一句还没骂完，对面已经挂了电话，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如此的反应。
不死心地又踢了唐少两脚，可丫的居然还是还以果冻摆。老人只能叹息一声，背上唐少上了马路。
好不容易打到一辆出租，又被无良司机带着跑了几乎半个京城，老牛仔终于在一家医院下车了。
医院看上去气势宏伟，只是门口一条白底黑字的条幅在幽静的半夜看得人头皮发麻。还好老牛仔是个歪果人，对华夏文化了解不深，也
没在意那条横幅上的字。
冲进大厅，又被值班的护士领去了夜间急诊。刚刚准备擦一把汗的老牛仔，立刻又被热情的值班医生给说懵了：“普通病房已经满了，可以暂时把他安排在脑科的特护病房，你先去办个住院吧，押金先交五万。”医生手上不停，嘴里的英语也很流利。可听明白的老牛仔感觉眼前之人就像个剑客，挥刀斩肉简直潇洒利落毫不拖沓。
“五万？！”老牛仔不敢置信地问道。
医生忙里偷闲，给了老牛仔一个和煦的微笑：“五万，不是美金，是软妹币，如果您想用美金支付的话，应该也没问题，毕竟我们可是国际医院……”
“额……”老牛仔一阵的脸红，摸摸口袋已经没剩几张纸币了。钱他是不缺的，只是没带身上，跑腿的那小子，值完白天的班就出门去了，现在估计打电话也打不通。
看见老牛仔那一把能攥过来的几张纸币，医生的脸瞬间就平静如水了：“我看他的病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不您再去别家看看？我们这大医院病房虽然多，但是病人也多，全国的病人都想来我们这儿住院实在是挤不下了……还有，你们的身份证带了吗？”
医生正说话时，唐少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了手机的声音。
老牛仔赶紧从唐少口袋里翻出手机，显得有些兴奋。倒不是想到有人出钱，只是觉得这个时间能来短信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要是能顺藤摸瓜摸到什么关键人物……
打开手机，只是一条短信：“刚刚我喝多了……”来信人的注释是：七千万。
老牛仔赶紧把信息往回翻，并没有什么关键信息。不过这个名字一看就是有钱人，老牛仔毫不犹豫拨通了那个手机号。
电话接头，听筒里只有一个粗重的呼吸声，接电话的人显然很紧张。
“hello？”等了半天不见对面说话，老牛仔只能先开口。
“你是谁？”一个说话很冷的女人的声音。
“我……我是唐的朋友。他病了，需要钱。”感觉到对方语气不善，老牛仔赶紧把事情说明白。
女人沉默了片刻，再说话声音依然很冷，而且还多了几分警惕：“你是肖家人？”
“啊？”老牛仔有些懵懂，又赶紧把手机交给了正在看他的医生，示意对方把情况说明白。
“您好，我们是XXXXX医院，急诊部。”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警惕地说道：“你让他说话。”
医生感觉对方语气不对，脾气也上来了：“他脑子出问题了，怎么能跟你说话，一个小时之内，爱来不来。”
“好，我马上去！”这次女人几乎毫不犹豫便应了。
刘小晴放下手机，但看着窗外的黑暗却再次犹豫了。时间已是深夜，那些人估计还在虎视眈眈。透过窗户，还能看见路灯下和墙边阴影里几辆黑色车子。自己花重金雇佣的保镖小凤已经秘密离开了，如果此时自己出门简直就是将一只羊摆在了狼群面前，后果可想而知。
可想到那个人，刘小晴还是使劲咬了咬嘴唇，摸黑换上一身小凤留在自己这里的衣服。镜子是不能照了，只能凭借想象估计一下自己的模样便出了门。
刘小晴的车一开上马路，立刻便有另外
一辆车启动。
车内一共两个人，正在小憩的男人被汽车启动的声音惊醒，不满地骂了一句：“彪子，大半夜的你TM干嘛？”
“叼哥，刘小晴开车出去了？”
“看清了吗？”叼哥惺忪着睡眼问道。
“车牌肯定是刘小晴的，人没看清楚。跟吗？”
“跟，跟吧。TMD大半夜也不消停。”叼哥被派来跟踪刘小晴已经好几天了，什么也没跟到，人早就没了脾气。
“要不要给老板打个电话？”
“你想死啊，还是想我死啊？这大半夜的，老板现在也不知抱着哪个大妞睡觉呢。先跟着，真有了事儿再报告。”
“那个货呢？”彪子一个看上去憨憨傻傻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很不厚道地笑了。
叼哥咬着根烟正要点，听到那个名字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谁让咱们收了钱呢，打就打一个吧。这个电话怎么也值五万吧。”
说话间，叼哥已经掏出了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话筒里“嘟嘟”了十几秒，在即将挂掉的时候终于被接了。
“喂！叼哥，您有什么消息吗？”对面的声音很是谄媚。
“呦，不敢当，我叼四儿没打扰了肖大公子的美梦吧？”
“没！没！”
“刘小晴出门了，现在正沿南三环向西走。”
……
“一个人，当然是一个人。”
……
“没了，咱们的账可就清了啊。”叼哥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就挂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两穿戴颇为破落的男人坐在有些阴冷的地下室中，对坐吸着烟。其中一人是肖文青，而另外一个人就是他两个半月的忠实合伙人张高杰。第一次合作是被王皮特牵线成了反刘小晴的同盟；而第二次合作就有点儿狼狈，因为一起参加了签字大会出卖了整个肖家，所以被迫成了肖文青的同伙，差点儿被赶出京城。
“你说这大半夜的，她能出去干啥？”肖文青裹着那件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军绿大衣，吸溜着鼻涕问道。
“切，还能干啥。这大半夜的，一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张高杰同样吸溜着鼻涕，或许是触景生情的缘故，张高杰开口竟然是一口家乡话。
“那我们应该去看看？”
张高杰扶了扶他那副摔了一条裂缝的金丝边眼睛思考了片刻，然后肯定道：“应该去看看，反正外面也不见得就比着破地儿冷，出去走走还TM能暖和暖和。谁让我跟了你这么个猪队友！”张高杰这话说得怨气满满，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肖文青心虚地一笑：“这不是有求于人吗？”
“他要五万你TM就给五元啊！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最后的家底儿了。”
“嘿嘿，五万跟四万五也差不了多少。”
“woc，知不知道五千块能租一个两室，有暖气的房子？”张高杰已经出离了愤怒。
肖文青寄人篱下，只能勉强笑着：“这都是暂时的，只要能把那小婊子弄死，老子还是第一位的合法继承人。什么TM的远方二叔，三叔，四大爷都得来求老子。”
两人就这么抱怨着，咒骂着，摇摇晃晃走出了地下室。
第四章 “尸变”（上）
刘小晴冲进急诊室的时候，老牛仔正在和值班医生面对面吸着烟，对墙上“禁止吸烟”的警告牌视而不见。
“你们……”要不是看见了死人一般的唐少，刘小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您就是七千万女士吧？”老牛仔赶紧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殷切地起身问道。
“什么七千万，我是刘小晴，他是我同学。他到底怎么了？”刘小晴也顾不上跟老牛仔计较，而是直接扑到了唐少面前。
值班医生表情痴迷地吸完最后一口烟，留下个短短的烟头扔在烟灰缸里才悠悠说道：“病人处于昏厥状态，具体情况还需要住院观察。不过现在床位……”
“直接说要多少钱！”刘小晴早已没了耐心。
“住院需要先交五万押金，……”老牛仔赶紧接茬，生怕七千万跑了。
“我要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立刻！”刘小晴直接跳过老牛仔对值班医生吼道。
值班医生依然云淡风轻，他挥动起那双剑客一般的手，很快便在电脑上开好了住院的单子。
“最好的，十三万押金，立刻入住……”
张高杰和肖文青开着他们费了大周折弄来的一辆破面包车，在京城半夜顺畅的马路上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医院。
医院他们是不敢开车进去的，只因为这这辆车的特殊性。
车已经是辆报废车，是张高杰花了几千块，从外省的垃圾场里寻摸回来的。车牌也是套牌，是从一个偏僻小县城的某条闭塞小胡同里买的。不过为了不那么惹眼，这辆车已经被张高杰找人收拾过，所以从外表上看，也有七成新的样子。
他们费这么大劲弄来这样一辆车子，目的就一个，给刘小晴制造车祸。
张高杰把小面包停在医院之外，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后，开始细心观察周围摄像头的位置。张高杰做游戏出身，随手简图画得工整美观，就连每个摄像头的覆盖范围都用虚线标注明确。
看着张高杰那副偷偷摸摸，畏畏缩缩却又很是认真的样子，肖文青不由得赞叹了一句：“你们文化人干起坏事来是真tm狠。”
赵高杰鄙夷地一个冷笑，根本懒得再理会这个废物，继续在一张破硬纸板上画着简图。
他们在医院之外一等就是一天一夜，买面包的钱都快没了，眼看就要断粮，可刘小晴却仍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要不是从叼哥那里得知刘小晴只有一个人在医院，他们估计已经撤了，当然还要庆幸叼哥大方地请了他们一把羊肉串。
早上的时候，叼哥也向他的老板报告了刘小晴的状况，当然背着老板挣外快的事是不能说的，自然也就没说肖文青准备制造车祸的事。
老板听到刘小晴半夜出门只为到医院照顾一个男人的消息显得颇为兴奋，如果可以抓到刘小晴出轨的证据，必定也能在遗产的问题上扳回一城。为此，男人专门给叼哥临时调拨了一批偷拍设备。可十三万的病房必定不同寻常，一天一夜过去，叼哥却只有在那个看上去颇为神秘的病区门口徘徊的份儿，几张照片也都是刘小晴一个人的镜头。老板的交代的任务是悬了，所以叼哥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
了倒霉二人组身上。如果他们能撞死刘小晴，自己偷拍的失败就可以被忽视掉。所以叼哥才会不惜用一百根羊肉串的代价坚定了倒霉二人组坚持下去的决心。
医院中的刘小晴在过去的一天一夜也只浅浅睡过几个小时，高档病房为家属专门设置的柔软大床基本都被老牛仔占着。
最好的脑科专家也都来过几次，判断基本和老牛仔从吉姆那得来的结论相吻合，大脑应激性休克。不过唐少的症状却更为严重，经过初步检查医生发现他的大脑休克要比平常的病例更为彻底，已经到了判定脑死亡的最低极限。为了确定病情，专家建议明天进行第二次更为详细的脑部扫描。
时间已是后半夜，特护病房里除了老牛仔的鼾声之外再无一点儿声音。刘小晴看着双眼紧闭的唐少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医生既然说他受到刺激后也许会再次苏醒，所以亲一下也许……”
“要不要脸！钱文华只是死了，你们还没离婚。你还是别人老婆呢。”
“可是，医生救人也经常做人工呼吸不是嘛！就当是做了一次人工呼吸吧！”
“荡妇，你自己信吗？”
“额……还是试试吧。”
怀着这样的小心思，偷偷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老牛仔，刘小晴做贼一般弯下了身子。眼睛是不敢去看唐少的，即便他现在已经跟死人无异，可只是看他的脸还是有种四目相对的窘迫之感。
刘小晴的嘴慢慢贴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唐少温热的呼吸，她那颗理直气壮的救死扶伤之心也开始慢慢虚了……脑袋突然悬停在半空，准备下一个一步到位的决心。
可刘小晴终于下定决心，想要一鼓作气的时候，病房门的把手突然转动了一下。刘小晴一双无处安放的眼睛睁盯着在那里，看见门把手转动，惊恐之下脑子竟然空白了。直到那个带着一副严实口罩的大夫走到了唐少床前，刘小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准备一下，马上进行脑部扫描检查。”医生有些紧张地说道。
刘小晴忽然醒悟，慌乱地应了一句竟然下意识开始整理衣服，让人浮想联翩。
从医生厚厚的眼镜片中，刘小晴只看出对方是个年轻医生。除了刚进门的拘谨外，整体给人很沉默的感觉。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核磁共振检查室外的走廊更是安静地有些吓人……被走廊里的冷风吹佛过后，刘小晴一直迷糊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医生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医生，时间是个奇怪的时间，所以这个检查也很奇怪！刘小晴将手搭在门把手上稍微用力，把手却丝毫未动，显然里面的人已经把门关销上了。
进入检查室，年轻医生平静稳重的动作突然加速。他摘下了捂在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略显青涩的年轻面孔。因为紧张的缘故，所以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他快速将唐少推入核磁共振仪的检查舱，然后从房间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沉重的包裹。包裹打开，里面乱糟糟一团，被常人看见估计瞬间就会疯掉。可年轻人却极其熟练地从包里取出各种工具，拆开了核磁共振仪的面板，然后又从包裹里抽出一条条线缆，连接上同
样从包里取出的一块显然是手工焊接有些粗糙的电路板。
最后从包里拿出来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启动，连接最后一段线缆。做完纷繁复杂的工作，年轻人终于有时间抹掉了头上的汗水。
电脑启动完毕，程序启动完毕……
随着检查舱工作指示灯亮起，死人一般的唐少突然身体一震，紧闭的双眼也突然睁开。他的身体开始扭曲，死机的大脑就像刚刚启动了一般，大量纷乱信息片段涌入如一段段断续的影像片段开始放映……他的身体也越发激烈地抽动着。
年轻医生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得慌了神，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操作电脑，把自己当做镇压唐少的石头，几乎整个人都压上去才勉强控制住唐少。
“喂！怎么了？”刘小晴开始不安地晃动着检查室的门。
“没事！”年轻医生用力抓住仪器底座的边缘，脸都已经憋红了，但也只能憋着。
唐少脑中的纷乱片段慢慢变得有序，渐渐地连成了更完整的片段。终于一张完整的唐柔的笑脸出现，让唐少几乎爆炸的大脑变得轻松。他的身体也慢慢停止了抽动，那些熟悉和陌生的信息片段还在不断循环，也在不断融入唐少的大脑。
突然，连贯运行的影像停住一个画面，那是一只闪着不祥红色光芒的眼睛。它通过一个缝隙望着唐少，样子很是恐怖，但唐少却莫名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有种亲切之感。
年轻医生唏嘘着爬下唐少的身体，两条胳膊已经如同脱臼了一般。可是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用“残肢”依旧快速地操作着电脑，打开一个又一个窗口。他紧张地扶着厚厚的眼镜，脸几乎都要贴在屏幕上，似乎是要寻找一些及其细微的存在。
屏幕上那些起起伏伏的曲线，对平常人毫无意义，但年轻医生却似乎从中看见了整个世界。一个突出屏幕的脉冲出现，年轻医生激动地身体一抖，快速截图。
“有了！”脉冲之后，屏幕上接连出现了一串怪异的波动，年轻医生紧绷的身体却突然放松，几乎瘫软了下去，他也终于有了第二次擦汗的机会。
熟练收拾好电脑，恢复了检查室原本的模样。年轻医生又去拉扯检查舱内的唐少。可这时的唐少双眼怒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年轻大夫也被吓了一跳。他试探性地在唐少眼前挥了挥手，见他一双眼球连动都不动，总算松了一口气。
帮唐少闭上眼睛，身形略显单薄的年轻医生深吸一口气，准备将唐少抱回病床。可就在他将手伸向唐少的时候，唐少的手却突然抬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年轻医生一颗心脏差点儿跳出嗓子，手本能地赶紧回撤，可唐少手上的力气却是极大，就像铁钳一般。年轻医生只眼睁睁看着唐少闭着的眼睛再次睁开，然后整个头部转动，木然的目光也一起转向了他的方向。那感觉就像在和僵尸对视。
被空洞的眼神盯了几秒后，年轻医生几乎被吓得崩溃了。可当他准备鼓足最后的勇气殊死一搏的时候，唐少的握住他的手却突然松开了。
已经大脑短路的年轻医生只能瑟瑟地缩在墙边，目送如僵尸一般的唐少，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了检查室……
第五章 “尸变”（下）
刘小晴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突然感觉一轻，检查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刘小晴赶紧退后一步，可走出来的人却让她惊得一时忘了反应，她如同缺氧一般张大了嘴巴，看着唐少迈着僵硬的脚步走进走廊。
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刘小晴紧走几步想去拉唐少。可唐少却连头也没回，只是轻轻一个侧身便躲开了李小晴的手。刘小晴并未察觉异常，便再次伸手，可唐少又是一个敏捷的躲闪，再次避过了李小晴的手。而且更恐怖的是，唐少依然没有回头。
刘小晴赶紧跑到了唐少面前，想要拦下他。可当她的视线对上唐少的视线时，瞬间感觉一股寒意袭来。
唐少的样子有些吓人，特别是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让人有种在和死人对视的感觉。刘小晴木木地看着那双眼睛，竟然有种要堕入地狱的错觉，连呼吸都困难了。
唐少一个侧身从刘小晴身边走过。刘小晴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整个人如逆水了一般开始大口呼吸。
不明状况的刘小晴没再去拦截唐少，而是赶紧冲进了检查室：“医生！你看见了吗？他怎么了？”
“额……还需要观察！”年轻医生匆忙带上口罩，虽然说着要观察却丝毫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
刘小晴再也顾不上理会医生，再次转身追了出去。
等她走出监察室的时候，唐少已经走进了走廊尽头，而且他的速度还在加快。
刘小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紧跑几步继续追着。果然唐少并没有转去病房的方向。
检查室在一楼，从走廊向右拐是去顶层病房的电梯，而唐少却转向了左侧，那是出医院的方向。
可转弯之后，唐少已经是奔跑的状态，以刘小晴的体力完全没有可能追上。她喘着粗气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情急之下，刘小晴果断转回了电梯的方向，直接回病房拿了自己的手机和汽车钥匙。顺便把一直睡觉的老外也叫上。
医院之外，又是一个冷风萧瑟的夜晚。肖文青与张高杰躲在四处漏风的小面包车里几乎要进入冬眠状态了。
肖文青惺忪的睡眼里突然出现了一身白衣，光着脚的唐少。他的第一感觉是从医院跑出来的精神病，第二感觉是觉得眼熟。细看之下，肖文青居然兴奋地叫了一声：“啊！快起来！”
一脚踹醒来张高杰，肖文青颤抖地举起冰凉梆硬的手指：“看！那是谁！？”
“他怎么……难道刘小晴来医院就是为了他！？老子撞死他。”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高杰的眼睛还没红，可妻离子散的仇恨已让他彻底丧失了理智。
“等一下。”肖文青赶紧拉住正要启动汽车的张高杰，使劲指着一辆正从医院大门转出来的汽车。那辆车他太熟悉了，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刘小晴的汽车。
两人眼看着刘小晴的车子转过去，一个加速后便斜在了唐少身前。刘小晴和另外一个老人下了车，拦住了正要绕开的唐少。
“摄像头死角，撞击角度何时的话可以同时撞死他们
两个人！”张高杰的眼睛彻底红了。
这次肖文青没再去阻止，因为他的眼睛也红了。
面包车发动，一发动便加足了油门。
拦住唐少的是刘小晴和老牛仔，只是拦下之后他们也不知道后续该如何操作。
刘小晴试探着叫了两声唐少的名字，可唐少那双空洞的眼睛却转向了刘小晴的汽车，就像定格了一般。情急之下，刘小晴并没有关闭车门。唐少的目光所指便是那敞开的车门。
黑暗中，暴躁的汽车启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唐少的嗓子里突然咕噜两声，大概可以听出是在说：“交通工具。”
“啊？”
刘小晴刚刚疑问声，唐少的身体已经窜了出去。他的身体高高跃起，单手撑在汽车的顶盖上，然后身体顺势落下，空出的一只手扣住顶盖边缘稍微用力，身体便转向了车内。他身体收缩，敲到好处落进了驾驶座里。
“fk，他想开车！”老牛仔赶紧扑了过去。但他只看见唐少僵硬的嘴角竟然翘了起来，像是在微笑。然后车子启动，一个漂亮的转弯之后，老牛仔一个趔趄差点儿直接扑倒在地。
老牛仔身手也算利落，一下抓空，立刻调整身体平衡，脚下发力就想发动第二次扑击。可就在这时，两束车灯的光同时亮起。
一束来自马路对面，速度虽然不快，却是在加速；另一束来自身后，虽然能听见它尖利刺耳的刹车声，但速度却是极快。
老牛仔见状只能不甘地大喊一声：“care！”提醒唐少，同时撤回了身子。
可李小晴的车子却是骤然加速，与直行的跑车擦肩而过，又在马路上一个诡异的漂移后，躲开了斜撞过来的小面包。车子再次加速，扬长而去。
只是苦了马路上的两辆汽车，面包车直接撞上了跑车尾部。跑车在马路上旋转着撞在了医院外墙上。好在跑车是在减速状态，撞得并不惨烈。很快一个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从车上踉跄而出！
“你们tm是不是不要命了！”他手里拎着一把手枪，但是因为脑子被撞得有些昏沉，所以枪拎在手里显得软绵绵的。
面包车车直接撞穿了医院的铁栅栏，倒霉二人组生死不明。所以花花公子的枪自然而然指向了老牛仔。
老牛仔一双眼睛还在看着唐少车灯消失的方向。他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花花公子手里的枪，而是自顾自打起了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一个冷漠的声音回应。
“bitch！终于肯接我电话了。紧急状况，到目标地点，准备拦下唐少。”
对面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有所疑问。但那人却没有问出口，只是应了声“好”便挂了。
“你tm没听见老子说话是不是！尼玛的！别以为是个歪果仁老子就……”花花公子还未嘚瑟完，就感觉手一疼，握枪的手瞬间空了。再去找枪，却发现枪已经在老牛仔的手里。他轻轻掂了掂手中枪的重量，冷哼一声：“连子弹都没有！”便将枪扔还给了
花花公子。
“cia执法，你的车被征用了！”老牛仔直接无视还在发呆的花花公子，上了路边的跑车。刘小晴早被眼前的状况惊得没了主意，见到老牛仔上了车，她也直接追了上去。
“你tm谁呀？欺负老子读书少！”回过神来的时候，花花公子就只能听见跑车咆哮的余音缭绕了。
寒风瑟瑟中，花花公子流着泪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一个酒吧里，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副京城地图，代表着一辆跑车的红色斑点正在地图的三环上划出一条绿色轨迹……
一个面目严肃的光头接通了手机，然后就有十几个打扮妖艳的年轻人开始起哄：“老强，是你们公子的电话吧，开外放，让老子听听他是怎么嘚瑟的！”
手机接通，话筒里立刻传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 “强哥，我车被抢了！给老子叫上所有人，来医院门口接我！”那悲悲切切之感让人一听便知不是作假。
光头一愣，几个年轻人却是毫不客气地一阵哄笑：“哈哈！陈少爷不是要做三环十四郎的吗？车被抢了……哈哈！”
“woc，强哥！谁让你开外放的！”陈少一声怒吼，但悲凉之感却是越发的不可收拾，哭得也更加凄惨了。
“我……我！”大强本来就不善言谈，一紧张更是磕磕巴巴。
“赶紧来接老子！tm的把人都给老子带上！”陈少又是一声怒吼。
大强嗫喏着应下，赶紧关了手机。
医院之外，路边的另外一辆车内。叼哥和彪子亲眼目睹了眼前一切，却没敢出头。虽然又是深夜，但这次叼哥还是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喂！老板！”叼哥颤颤巍巍说道。
“赶紧说！”老板虽然有些不耐心，好在杀意不浓。
叼哥顿时感觉放松很多，他赶紧把自己所见简洁明了地向老板汇报了一遍。
“您看，我们怎么办？”
“看清楚了？是陈洪亮那个败家儿子？”
“没错，他已经打电话叫人了。陈家黑白通吃，刚才我还看见他拔枪了呢。”叼哥信誓旦旦。
“刘小晴也跟着呢？”
“嗯，还有一个歪果仁。”
老板沉吟了片刻，然后果断道：“你立刻叫几个得力的人，不要多。跟过去看看情况。最好能制造点儿混乱，然后趁乱下手……”
老板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叼哥已经领会精髓。他的脸色也空前严肃起来：“您看，是不是能让刀子出手？”
“不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人，他不能出现在现场。你从道儿上找两个身手好，下手狠的，不惜代价。”
“懂了老板！”叼哥放下手机，人也沉重了很多。
负责开车的彪子察觉到了老大的异常问道：“老板怎么说？”
“老板要下狠手了！不过不用咱们出手。”叼哥深深地吸了几口烟：“你联系一下伞哥，听说他哪儿刚刚来了几个外省人。”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