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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家暮暮     木槿在盛开txt下载     木槿在盛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的回忆2

    男人又恢复了准时踏入大门的习惯,不仅如此,中午那么短的时间也都会回来吃饭。

    有一次,男人突然说要去美国,临走之前给她买了一部手机,并存上了他的号码,她一肚子的疑惑却问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他安排的一切。

    男人走后,她就又回到了庄园继续打理花房,过起了悠闲的田园生活,但就在她打算移一盆吊兰时,有人找上了门来,那人命令她离开这里,说实话,她本来是不想离开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于是就狠下心,拿起手镯后离开了。

    离开后,她不知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开始四处游荡,游到最后,终于在了一个画室落下了脚,那是她喜欢的地方,那里有她喜欢的画笔,有她喜欢颜料,还有她喜欢的花草。

    正当她决心留在这里,好好学习绘画时,那个男人找来了,带着一脸怒气,带着酸酸的味道,她当时并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听到那句“我爱你”之后,才最终明了。

    可是,这份感情里带着那么多馈赠,她怎么能受得起?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是慌乱的,是不知所措的。就在这慌乱之间,她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那就是只要她稍微一靠近他,他就会变得特别开心,她想让他开心,所以才将手里的蛋糕喂给他,当看到他吃下去的时候,她居然也开心不已。

    后来,她觉得不应该只迎合他的情绪,还要缩短两人的差距,所以才又去了谢易的工作室,本来是打算白天在那里工作,中午和晚上回新城的,可是刚一去,就被男人逮到了,为此还惹得他大打出手,她从来没见过男人这么愤怒,低着头不敢说话,直到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待在大公司里为止。

    她提出要去画室工作是想争取自己去赚钱,而不是被人养,她希望有价值,希望不被人笑话,可是谁知又被残忍的拒绝了。好吧,她认了,她就这样一直在东盛待着吧,直到老去。

    正当灰心丧气之时,有人将一幅画递给了她,那画上有她惦记的几盆花,有她还没喷完的半壶营养液,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只要他开心就好,她不能惹他不开心,绝对不能,所以在心中再三斟酌后才说了谎,可是谎言一出,就被识破了!

    她想解释,可是越解释男人越生气……

    过了几天,男人气消了,带着她去了美国的一个墓地,在墓地前跟她讲起了关于他们的故事,版本与她的大概一致,但是也她不知道的部分,比如,他因为什么患上晕血症的,他又是从什么时候沦陷的,他是多么的害怕失去她,这些她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整个故事虽然很长但是并不枯燥,后来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她居然还停留在那里边。

    突然,一句“茸茸,我们结婚吧”将她拉了出来,顿时感觉一阵慌乱,她害怕自己承受不起这些,她怕会只是一场梦,所以就搪塞了过去。

    可是,男人却不以为然,依然对她温柔的说话,依然陪着她,并找来她的恩师让她高兴,可是,可是老天居然不愿成人之美,不仅让他自掘坟墓,而且还把她带入了过去的岁月中,让她无法自拔。

    两人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直接拉入了地狱,她在混混沌沌中过了一天又一天,而他在阴阴郁郁中度了一日又一日,后来终于被人捞了起来,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叫姚静的女人,她和男人不会有后来,更不会有现在。

    他们就在女人的一番撮合后,先是经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最后终于领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

    她以为有了这个红本就可以不用再担心梦醒了,她以为可以一直待在男人的羽翼下安安稳稳的生活,可是,可是梦就是梦,是无法跟现实对接的,好吧,她认,她全都认,但是接下来,她不会再做梦了,她要清醒的活下去,直到死得那一刻……

    林茸茸从长长的回忆中抽身出来时,已经将近中午了,她又瞧了瞧窗外的那辆车,毫不犹豫的转身迈向卧室。

    卧室里有一张老式的暗红色的硬板床,床头的表皮大都已经开裂了,露出一道道的裂痕,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床一侧靠墙的位置有一组衣柜,样式和那张床基本一致,表皮也出现了裂痕,只不过比床头的少些,床尾一米处放着一张不搭调的黄色的梳妆台,梳妆台的桌面上放着一只青绿色的手镯。

    林茸茸将从桌上拿起,细细端详起来,这手镯颜色清透温润,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她轻轻的抚摸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抽屉里。

    第二天,林茸茸被姚静的敲门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然后踢上拖鞋将门打开,结果却看到两个人的脸。

    姚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愧疚的笑,“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

    林茸茸对上姚静的目光,她记得姚静是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为什么突然屈从于方志贺了,她刚要深想,但是被一个声音拦住了。

    “茸茸!”

    “那什么……你们,你们两个先聊,我……”姚静打断方志贺的话,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楼梯,继续说道:“我就先撤了!”话音一落,人就没了影子。

    林茸茸看着楼梯口将要消失的身影,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浓。

    “茸茸!”

    她马上回过神,将目光移至对面男人的身上,他身上那件西装的第二颗扣子没有扣上,两只袖子的臂弯处也起了很深的皱,他是在车里睡了一夜吗?他为什么不回去呢?

    “茸茸!”方志贺看着愣愣地林茸茸又唤了一声,继续开口道:“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对不起!”听着那一声声温柔有力的呼唤,她的声音有些不稳了,于是努力撑了撑,继续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说完,将手往前一推,门开始慢慢地合拢,可就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阻力将门重新推开了。

    “茸茸,别这样,我……”

    “我说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走……走吧!”

    “茸茸,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不好!”林茸茸说的很干脆,仿佛对面站的是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她完全没有必要去思考他口中的话,也完全没必要去理会这个人。

    这一刻,方志贺看清了林茸茸眼睛里的决绝,那决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膛,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许久,他松开了门上的那只手,“好!我知道了,但是……但是孩子也是我的,我必须对他负责,所以,你先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昨天听姚静说孩子可能有问题。”

    “你胡说!”林茸茸瞪着眼睛,大声喊道,“你才有问题!你有……问题!”对了,还有那个姚静,她凭什么说她的孩子有问题?她凭什么?!

    方志贺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林茸茸,本想着安抚几句,可是,又担心他一开口她会更加激动,所以最终什么也没说。

    “从结果上来看,已经胎停了,赶紧手术吧,空囊长期留在**内会引发妇科疾病!”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将手里的检查结果又放了原位,接着抬起头,朝面前的林茸茸开口说道。

    可是,林茸茸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手里紧紧地攥着腹部的衣服,身旁的方志贺朝那拳头上看了一眼,弯下腰将手抚上她的手背。

    过了一会儿,林茸茸的手松开了,她想了想,抬起头看向那个医生,“什么叫胎……胎停?”

    “胎停就是胎囊停止发育了,说白了就是人们常说的‘死胎’,赶紧手术吧,没事儿,也不疼!”

    死胎?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的孩子好好的待在肚子里,怎么可能是死胎,这个医生一看就是庸医,她在欺骗她,一定是!于是,林茸茸从凳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茸茸!”方志贺一边喊一边上前拉住跨出去的林茸茸,接着一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没事,没事啊,茸茸不怕,没事儿,真的!”

    没事儿?什么叫没事儿?本来就没什么事!她的孩子好好的,她也能吃能睡的,有什么事啊?所以她快速从方志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转过身继续朝门外走去。

    “茸茸!”方志贺又唤了一声,抬腿追了出去,“茸茸,你要去哪里?”

    林茸茸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看向方志贺,“你走,走啊!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再难过也要接受事实,医生说了,得赶紧手术,所以……”方志贺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其实那孩子不仅仅是林茸茸心里的痛,也是他心里的痛,记得刚刚得知林茸茸怀孕那会儿,他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开着车一路奔向离州,他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她们母子,可是如今……

    “你闭嘴!”林茸茸厉声呵道,“你……别再这里胡说!什么手术?我不做!你……你走!走啊!”

    “茸茸,别这样!孩子没了……”

    “你胡说!你胡说!没有……孩子还在,还在!”林茸茸又大喊起来,她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没了,她不信!

    “茸茸……”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烧心

    还没等方志贺再说什么,林茸茸就朝他冲了过去,狠狠地拽着他胸口的衣服,怒斥道:“你们方家,对不对?是你们……方家搞的鬼,对不对?!你们……想怎么样,你们想怎么样?!想让我把孩子……打掉,是吧?!我告诉你,我……我不会,死都不会!”

    方志贺看着眼前的林茸茸,心痛的几乎要窒息了,他伸手抚上林茸茸的拳头,一点点的掰开,然后轻轻的放在她的小腹上,“茸茸,你问问自己,你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吗?你像别人一样有孕吐、嗜睡的反应吗?”

    林茸茸抚在小腹的手指突然颤动了一下,接着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咬了咬下唇,又松开了。

    方志贺伸开双臂,将她拥在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茸茸,没事儿,没事了!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林茸茸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白色的,哦,是的,手术完了,那个埋在她肚子里的小种子已经不在了,它不在了。

    “茸茸!”方志贺看到林茸茸睁开了眼睛,赶紧凑过去唤了一声,“你醒了吗?”

    林茸茸看了他一眼,轻轻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树,这满树的叶子已经不怎么鲜绿了,而且有要掉落的迹象,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方志贺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的林茸茸,张口还想说什么,可是却忍住了,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等着林茸茸将头转过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没一会儿功夫,严瑾迈了进来,她扫视了一下病房,朝病床上的人轻唤了一声,“林小姐!”

    林茸茸没有应声,也没有将头转过来,双目依旧死死地盯着窗外的树枝,仿佛那树枝能开出花来。

    “林小姐,方总让我给您带来几件衣服,您要不要现在换上?”严瑾有些尴尬,但仍旧再度开口问道。

    “茸茸!”方志贺见林茸茸还是没有回应,起身站了起来,接着,绕到床的另一侧,弯下腰轻声说道,“来,先把衣服换上!”

    林茸茸转过头看了一眼逆着光的人脸,又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茸茸,听话……”

    “严助理,我想……自己待会儿,请你们都……出去!”

    “好的!”严瑾看了一眼林茸茸,又看了看方志贺,最后轻轻应了一声,朝门口走去,而方志贺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他知道林茸茸的感受,他想安慰她,想陪着她,可是……可是她不需要,她甚至厌烦他,于是,暗暗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方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方志贺哭,一双赤红的眸子凝望着远处,像在期盼什么,又像在目送什么。

    方志贺听到声音回过神,开口说道:“一会儿打电话让周姨过来,这几天就麻烦你们两个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

    方志贺转头又看向病房门里的人,只见那人背对着门口侧躺着,瘦小的肩膀因为抽泣不时的颤动着,于是又一阵难受涌上心头,他努力的克制了一下,转过身朝电梯门迈去。

    严瑾看了一眼跨向电梯的背影,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林小姐,方总回公司了,一会儿周姨会过来,您要吃什么吗?”

    林茸茸扯过被角擦了擦眼泪,背对着严瑾说了一句,“谢谢你,不用了!”

    “嗯,好吧!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帮您办!”

    “我……”林茸茸吐出一个“我”字后,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

    “没事儿,谢谢你!”她其实是想回林苑小区的,她还有一只红色的小袜子没有勾好,她想回去把它赶紧勾好,对了,还有那只手镯,她想戴上它,她想让一样东西留在身体上,不然她会觉得好空……

    可是,方志贺是不允许她这么做的,她知道,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

    “没吃,糖水也一口没喝,一天了已经,现在啊?哦,现在周姨正哄着换衣服呢!”

    方志贺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你买点水果,看她吃吗?”

    “我那会儿就说要去买的,可周姨不让,说小月跟月子一样,不能乱吃东西,尤其是冷的东西!”

    “嗯,知道了!”

    严瑾挂断电话后,推开病房的门迈了进去,周姨正在从手提包里拿出昨天带来的睡衣,她愣了一下,赶紧过去帮忙,“怎么样了?”

    周姨冲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拿着睡衣踱到到床边,冲着床上的林茸茸说道:“丫头,你自己换,我们先出去啊!”

    说完,拽着严瑾迈出了病房,转过身凑到严瑾的耳边,轻声说道:“严助理,你得去林苑小区一趟,把床头柜里的小袜子拿来,哦,对了,还有一只手镯,说是在……哦,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严瑾不明所以,但是没有问,只是应了一声将钥匙接了过来,然后离开了医院。

    半小时后,严瑾将周姨所说的那两样东西,交到她的手中,然后静静的站在一边,打算看周姨怎么哄林茸茸。

    “丫头啊!你这种勾法是钩针里最普通的一种,而且收口不好收,你看你这只收口就收的大,那孩子穿着能暖和啊?再者换锁了还容易掉啊,那小娃娃都爱踢蹬,这样一来,没一会儿就掉了,来,你先把糖水喝了,我告诉你怎么勾!”周姨拿着那只勾好的小袜子看了看,将它和手镯一并放在了小桌上,接着将一旁的糖水递了过去。

    “嗯!”林茸茸应了一声,接过糖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顿时感觉五脏六腑被糖水的热气熏的暖暖的。

    周姨笑了笑,伸手又将钩针和毛线拿了过来,轻坐到林茸茸旁边,开始示范,“这起针很重要,一般小娃娃的都是17针,而且袜跟还得另起针,这样孩子穿着舒服,来你看,这不起好了吗?接着,针勾到这里,再接着到这里,你记着这里拉出,再从这里,再来一次,绕过去……”

    “起针不……太一样!”林茸茸盯着周姨手里的针和线说道。

    “是不一样,这种勾法漂亮,勾出来以后跟扇贝的形状一样,适合坐垫、袜子,对了,有一种勾法适合勾小裙儿,那勾出来在胸口加个蝴蝶结好看的不得了!”

    “是吗?”林茸茸眼里突然有了光亮,那光亮使她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有灵气,“好学……吗?”

    “好学!你这丫头聪明,记性又那么好,一会儿就学会了!”周姨看着表情逐渐丰富起来的林茸茸,笑了笑,接着将手里的东西一放,继续说,“你周姨别的可能差一些,但要说做饭、手工活这两样那绝对没问题!”

    林茸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这样啊,丫头,你赶紧调养好身子,回头我教你勾小裙,行不?”

    “嗯,好!”

    “这孩子,真乖!行了,我把这东西收了,你先吃点东西,吃个炖茄子吧?软乎,好消化!”

    “嗯!”

    一旁的严瑾看着林茸茸这么痛快的答应吃饭,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她这好说歹说半天都没一句回应,这周姨没两句话就哄的露出了笑脸。

    真是不服不行啊!

    方志贺推开房门时,林茸茸正坐在病床上对收拾碗筷的周姨说着什么,脸上露着开心的笑容,可是,就在看到他的瞬间,笑容立马收了起来。

    他暗自叹了口气,迈到床边,“茸茸,我带了蛋糕,来你看!”

    可是,对方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和周姨说颜色搭配的问题,周姨瞅了瞅两个人,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心里什么都清楚,于是,将蛋糕盒子接了过来,一边应承林茸茸的话一边拆开蛋糕盒。

    “呦,这蛋糕真好看,你瞧!”说着,把蛋糕往林茸茸这边挪了挪,“不过,可惜我这岁数大了,吃不了甜的,一吃准烧心,这样,你们两个吃,我把这碗筷刷了去啊,快,来!”

    虽然周姨非常热心的招呼,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应声,最后还是方志贺走上前去,默默地切起蛋糕来。他首先将蛋糕一分为二,接着又在其中一半上面轻轻的切了两刀,刚好将其切成了不大不小的三块,他从身边拿起一个托盘,将其中一块放在托盘里,递向林茸茸。

    “茸茸,吃块蛋糕吧!”

    林茸茸没有应声,也没有去看他,伸手拉了拉被子,躺了下去。

    方志贺托着蛋糕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收了回来。

    “如果……如果还是不愿意看到我,那我就离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给你安排了其他的住处,出院后就别去林苑了,那里条件差,又冷,对身体不好!”

    林茸茸依旧安静的躺着没有作任何回应,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门口传出拉动把手的声音,接着门被拉开了,然后又被关上,等到屋内没有任何响声后,她将被子拉开,转身看了一眼小桌上的蛋糕,那蛋糕是水果味的,被放入托盘内的那块蛋糕上留着一颗樱桃,那樱桃红红的特别好看。

    “丫头!”突然,周姨推门进来,看了看林茸茸的表情又看了看桌上的蛋糕,说道:“别怪周姨多嘴,人这一辈子遇到什么失去什么那都是命里定的,改不了,也躲不掉,就比如说这孩子的事,他就是为了让你先去开心然后又去伤心而出现的,但是伤心过后怎么办?这就需要你自己好好考虑了,还有这方总,他……”

    “周姨!”林茸茸出口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轻轻笑了笑说道:“帮我倒杯水吧!”

    “行!”周姨叹了口气,拿过水杯倒了半杯水,递了过去,“不爱听是吧?不爱听咱不说,来喝水!”

    林茸茸接过水杯,又扯了扯嘴角,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那……蛋糕吃口不?”

    林茸茸听后停下喝水的动作,默默的说了一句“烧心”,又低下头继续喝杯子里的水。

    周姨看了一眼那切好的蛋糕,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这孩子心事重,除了她自己别人没办法解开她的心结,只是这么好看的蛋糕扔了太可惜了,于是,收拾了收拾拎起来蛋糕盒往门外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逼她说出来

    方志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行卡,随手往吧台上一扔,淡淡的开口说道:“应该够你买新房用了!”

    姚静伸出手拿起那张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密码!”

    “你问严瑾吧,我不知道!”

    “好!”姚静应了一声,将银行卡收进上衣口袋里,过了会儿,说道:“给小竹马打电话透露林茸茸行踪的是韩良,哦,还有,那个韩良经常去机场餐厅吃饭,我感觉好像是在找人!”

    “找谁?”

    “这我哪知道啊?可能是相好的,哎!对了,你说会不会是张闵慧?”

    “不会!”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韩良没那么大的肚量!”

    姚静撇了撇嘴说了一句“好像你有似的”,可是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紧扯起嘴角笑了笑。

    方志贺冷冷的扫了一眼姚静脸上的笑容,说道:“你帮我看看他到底在找谁,想干什么!”

    “没问题,只要你出钱,什么事都好办!”姚静边说边拿出一只干净的酒杯放在吧台上,“今天喝什么?”

    “不喝!”说完,方志贺转身离开了绿岛酒吧。

    他现在没空喝酒,他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是所有事情的关键,是解开方韩两家恩怨的人,他要从她嘴里找到事情的真相,这样,他的茸茸才会安全,他们才有真正的安宁可言。

    凯拉酒店

    方志贺伸出右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没一会儿功夫门开了,一个微胖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方总!”

    “嗯,人呢?”

    “在里面!”男人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方志贺看了男人一眼径自走向屋内,屋内的一张双人床上放着一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被子旁边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女人见方志贺走进来,赶紧冲了过去。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真不记得了,四年前的事,我哪儿记得啊!”

    “我不也跟你说了吗,记不得就好好想,直到想到为止。”

    “你!”

    “你反正也快退休了,何不在这里边等退休边想呢,放心吧!我会让他们负责好你的生活,但是你得负责想起当年那个女孩的事。”

    “哎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别说四年前,就连一年前的检验报告我都想不起来啊!你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王主任,别这样说,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知道我多在意这件事,所以还是请你帮我好好想想,这些照片都放儿了,如果有觉得想起什么,让栗甘通知我,谢谢了!”

    方志贺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照片放在面前的床上,然后,腿一抬脚迈了出去。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老女人是有意隐瞒真相,他也知道让她隐瞒的人非程玉华莫属,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好将她软禁在凯拉酒店,希望能用这种方法让她说出当年韩萦孕检的事。

    由于秋意渐渐浓了起来,所以火锅店的生意逐渐红火了起来,尤其抚平路上的“渝城火锅”更是好的不得了,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其中一辆白色的法拉利斜戳在门口,方志贺朝那白车瞥了一眼继续往前开,可是,几秒后又倒了回来。

    听到开门声后,原本趴在方向盘上的女人,抬起头看了过去,一双迷醉的眼睛犹如夜色里闪烁的霓虹灯,让人忍不住停留,“是你啊!你也来这吃饭?我跟你说他们家的火锅很好吃,那虾……虾滑特别……哎,你干嘛拔我钥匙,你干嘛……我跟你说方志贺……你别欺人……”

    方志贺看了女人一眼,伸手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紧接着拉开劳斯莱斯的门,稍一用力将手上的人塞了进去,而自己则绕过车头坐到了驾驶室的座位上,接着,钥匙一拧启动了车子。

    女人似乎还在酒劲上,嘴里不停地乱吼着:“你带我去哪儿啊!我告诉你……我……我不招惹你,你也少来招惹我,方志贺!你听到没有?”

    方志贺没有理会女人的吼叫,依旧安安静静的开车,他知道这女人心里有气,而且这气是因他而起,所以就任由她不停的发泄。

    “你老婆呢?你怎么不去陪你老婆?是不是真的和别的男人跑……”

    “吱”方志贺猛地踩下刹车,转头看向女人,冷冷地来了一句,“继续!”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急刹车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抓住门口的把手,刚要张口说什么,结果发现男人已经从车里跨了出去,她定了定神,也跟着跨了出去。

    “怎么不说了?”男人依旧冷冷地说道,说完,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后放入嘴巴里,接着用火机点燃。

    女人看着男人鼻尖缭绕的烟雾,一阵莫名的难受,眼泪紧跟着掉了出来。

    “上车!”方志贺侧脸看了女人一眼,转过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之前她说的那句话了,她说,他们捧给她的只是东西不是感情。

    对啊,只是东西,不是感情!这种感觉他也有,所以他才会疯狂的迷恋林茸茸喂他吃蛋糕的感觉,那感觉可以让他心里温暖、踏实。

    秦悦伸出右手轻轻的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拉开车门重新坐到方志贺的旁边,转头看了一眼方志贺脸上的表情,那表情像是在回味什么,他是在回味和林茸茸在一起的时光吗?

    方志贺掐断烟后,再次启动车子,然后朝御河庭院驶去,一路上他认真地开车,秦悦安静的看着窗外,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20分钟后,车子停在御河庭院的门口,方志贺转过头将法拉利的钥匙递了过去,并淡淡的开口道:“到了,下车吧!”

    秦悦看了看他手里的钥匙,扯了一下嘴角,缓缓地伸出手将他递来的钥匙接了过来,就在手指碰触到他手心的那一刻,一股暖流从她心底的柔软处掠过,于是,赶紧转过身拉开车门迈了下去。

    是的,她的心还在颤抖,她还在想着这个人,不行,她不能为这个男人毁了自己,她要勇敢的面对他,一定要勇敢的面对。

    方志贺看着秦悦坚毅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是有愧的,可是事已至此,就算愧疚也没办法,他不能将自己的心分给她,更不能将他的人分给她,所以只好这样一直愧疚着……

    严瑾一抬脚跨进了东盛大楼的总经理办公室,稍稍调整一下笑容,将手里的合同书递了过去,“方总,秦氏酒业新品发布的广告打算让我们这边做,这是合同书,您看一下?”

    “秦氏酒业?”方志贺接过合同书,粗略的看了一眼,抬头不解的问道。

    “是!”

    “秦家宴什么意思?”

    “不是秦家宴的意思,是秦悦要和我们合作!”

    “秦悦?”方志贺皱了皱眉,将合同书一扔,说道:“不用管她!”

    “哦,那……合同书怎么办?”

    “你看着办!”

    看着办?严瑾心里一阵疑惑,按道理说,秦氏酒业主动找他们合作是天大的好事,可方志贺为什么是这种态度呢?而且,他好像一直有意无意的躲避秦悦,这又是为什么呢?

    “还有事?”

    “哦,没有!”严瑾拿起桌上的合同书刚要转身时,又被喊住了。

    “严瑾!”

    “嗯?”

    “茸茸……出院了?”

    “嗯,昨天出的院,按照您说的,把她接到了鹿岭小镇,我昨天去的时候,周姨正在教她织围巾!”

    “哦!跟周姨说,别让她老坐着,对腰椎不好!”

    “知道了!那个……”

    “什么?”

    “你真不打算去看看?”

    方志贺脸上顿时露出难过的表情,“每次去了都会惹她不开心,还去干什么?”

    严瑾听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她一边走一边叹息,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干嘛非要闹成现在这样啊?

    严瑾刚一走,方志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摁下接通键,“说吧!”

    “方总,那个……”

    “痛快点!”

    “哦,您……母亲和方岳盛一起进入了芳华酒店,您看……还跟吗?”

    “跟!”

    “好的!”

    方志贺挂完电话后,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两个人一个是方津南崇拜的父亲,一个是把他奶大的母亲,可就是这样两个活在光辉下的人,居然背着双方的家庭做这么龌龊的事。

    他没办法接受,真的没办法接受!

    芳华酒店

    “嫂子,我求你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你不帮我就死定了,嫂子,求求你了!”方岳盛一边说一边去拉程玉华的衣袖。

    “你少碰我!”程玉华用力一甩将方岳盛手甩开了,“哼!我帮你?你让我怎么帮?难道让我去杀人灭口去?我告诉你方岳盛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负责,我帮不了你!”

    “嫂子,不行啊,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啊!嫂子,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求你帮帮我,我给你跪下,我给你跪下,嫂子,帮帮我吧,好不好?”方岳盛一边说一边跪在了程玉华的面前,一张被岁月侵蚀的脸上露出乞求的神色。

    程玉华轻蔑地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冷冷的说道:“方岳盛我跟你说了,我帮不了你,你另请高明吧!”

    说完,转过身拉动房门,打算迈出去。

    “嫂子,你就看在当年我从地窖里把瑶瑶抱出来的份上,帮帮我吧!嫂子,求求你……”

    “你闭嘴!”程玉华转过身,狠狠地看向方岳盛,“你凭什么跟我提瑶瑶,瑶瑶是我女儿,你没资格提!”

    “是是是,我没资格,我没资格!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提了,嫂子,你千万别生气啊!”方岳盛一看程玉华急了赶紧站起身认错,等到程玉华气稍微消了些,便继续说,“嫂子,你就帮帮我吧,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但凡有一点办法,肯定不会来麻烦你!你说是不是?”

    “方岳盛,就今天这一次,过完今天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来找我!”

    “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有没有提过我

    “哼!”秦悦冲着面前的方志贺冷哼一声,开口说道:“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你们东盛真的就那么有钱吗?”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东盛的事不劳秦小姐费心!”方志贺抬眼看了看秦悦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方志贺,你觉得我为什么来找你谈这一单?”

    “我每天很忙,没空去觉得什么,所以……”方志贺笑了笑,懒懒的往座椅的后背上一靠,说道,“您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是吗?”

    “嗯!”

    “好,那我就告诉你!”

    “可以!”

    秦悦又看了方志贺一眼,缓缓地说道:“我不想让自己就这么毁在你手上,我要尝试面对你!”

    方志贺扯起嘴角笑了笑,“嗯,想法很好!”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做不到?”

    “没,没有!”

    “我告诉你方志贺,我能做到,你别不信!”

    “嗯,我知道了!”

    “那你赶紧把合同签了,合同一签,我就把定金一分不少的打给你,但是,要是广告方面不满意,我绝不会讲情面!”

    “好!”方志贺看了一眼桌上的合同,伸手拿了过来,然后从笔筒内抽出一支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悦拿过合同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好”以后,转过身迈出了方志贺的办公室。

    方志贺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本来是不想和秦悦有往来的,可是她执意要将两人关系正常化,所以,他只好由了她。

    说实话,他也希望两个人的关系不像现在这么尴尬,这样的话,他的愧疚会少那么一点。

    鹿岭小镇

    “丫头,这围巾颜色太深了,你戴不好看!”周姨将一条深色围巾在林茸茸脖子下面比了比,继续说道,“感觉男士戴还差不多!”

    “是吗?”林茸茸从周姨手里将围巾拿了过来,在脖间绕了两圈,又对着墙角的镜子照了照,“也还……行吧!”

    “行行行!你说行就行!”周姨一边笑一边将她脖子后边的围巾整理了整理,“配浅色衣服也能说的过去,上次严助理不是拿来一件乳白色的毛呢嘛,配那个怎么样?”

    “嗯,行……周姨,是不是有人摁……门铃啊?”

    “呦,还真是,我下去开门,可能严助理又来送吃的了!”周姨伸手轻轻拍了拍林茸茸的肩膀,转过身往楼梯口走去。

    周姨一来到院里就发现门口停的是方志贺的车,于是,赶紧小跑几步将铁栅栏的插销撤了出来,一用力将其中一扇门拉开。

    方志贺轻踩油门将车找好位置,停了下来,接着,手一伸拉动车门,迈了出去。

    “茸茸呢?”

    “二楼衣帽间!”

    “她最近怎么样?”

    “好多了,没事就跑去对面的假山上画画,不过一般下午三点就回来了,时间不长。”

    “身体怎么样?”

    “前两天说胃里难受,吃不下东西,这两天没事了!”

    “嗯!”突然,方志贺转过身,看向周姨,“她有没有提过我?”

    “那倒没有,有时候我试探着提那么两句,还有点不乐意呢。”

    “嗯,知道了!”方志贺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迈。

    林茸茸将围巾从脖间扯了下来,又重新围了围,然后,转过身对着镜子照了起来,突然,衣帽间的门被推开了,接着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茸茸!”男人看了一眼站在镜子前面的林茸茸,轻轻地唤了一声,朝她走了过去。

    林茸茸心下一阵慌乱,赶紧转过身去,她不想面对这个人,她不想,她害怕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她害怕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她害怕!

    方志贺看到林茸茸转过去的背影,心里一沉,赶紧收住了脚步,“我……路过,一会儿就走!”说完,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其实,他已经想到是这种结果了,而且来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他居然还是无所适从,算了!就这样吧!

    他不强求了,真的不再强求什么了!

    方志贺一边想一边大步迈向一楼,对面刚踏上一阶台阶的周姨看了看方志贺沉着的脸,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等到方志贺将车开出大门后,周姨才端着果盘来到二楼的衣帽间,一推门发现林茸茸背对着门口坐在梳妆台的凳子上。

    “丫头,不是我说你,这什么事啊都得有个了,像这样一直闹下去,你说这是图什么牙?凡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对你的用心,先不说这吃的喝的用的,就单说他这小心翼翼的劲有几个能做到?听周姨一句话,放下吧!这辈子能做夫妻就已经是缘分中的缘分了,可千万别把缘分弄成生分了,到时候想回头都找不到回头路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茸茸眼前渐渐地模糊起来,是啊!凡事都应该有个了,可是……可是她每次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他决绝的样子和那个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块。

    像这样,她怎么了?怎么了?

    对,没错!是个人都看出他的用心,可是谁又见过他的决绝?谁见过?

    那么冷的天,她晕倒在律师事务所的门口,还好被姚静及时送到了医院,可是她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非要离婚,所以就一个人跑到新城别墅,不为别的,只为求一个明白,可是非但没有见到人,反而被保安狠狠地摁在了地上,任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她哭喊着、绝望着,不知不觉又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右手上扎着针管,头上吊着装有葡萄糖液体的瓶子,她心一横,将针管扯了下来,然后又从医院跑了出去。

    不行,她得去找他,告诉他她已经怀孕的事,她不信他知道后还会坚持离婚,所以一路跑到姚静提起的酒吧。

    这次人是见到了,可是他居然什么理由都没说,就决绝的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酒吧门口,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给了她所有以后又全部夺去?为什么在她动心以后又狠狠地将她抛弃?

    算了,就这样吧,她不追问了,她认!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是,就当她打算接受这一切的时候,他找到了她,并跟她说,他是因为看到了她在英国时的照片才提出离婚的,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仅凭照片就逼她离婚,怎么可以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就将他们的婚姻狠狠地切断?

    这件事,关于这件事,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和释怀!

    但是,不管再怎么无法释怀,她还是要勇敢的活下去,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她要好好的活着,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带他去看这世间的一切。

    可是,可是,谁能想到她的孩子竟然无缘无故的离她而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过去吧

    “哎!我说,你这光喝酒不说话,不闷啊?”姚静撇了撇嘴,坐在了方志贺的身边。

    方志贺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吐出四个字:“离我远点儿!”

    姚静见方志贺这阵势不像是闹着玩的,所以识趣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吧台内走去。

    “静姐,今天中秋佳节,不跟大家热舞一段啊?”突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冲姚静喊了一句。

    姚静瞥了一眼那男人,笑了笑说道:“静姐这几天受风了,腰疼,来不了!”说完,拿出一支干净的酒杯,将酒架上的那瓶82年的拉菲启开,倒入酒杯中,接着往男人面前一推,“中秋节的赠品!”

    “别啊!这多没意思!这样吧,你热舞一段,然后这瓶拉菲就算我的!”男人看了看杯中的酒,笑了笑说道。

    “呦!别,这么大便宜我可不沾,再说了,我真腰疼,跳的好看不好看放一边,真要把腰伤了,我们家乔哥不得急死啊?”姚静说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笑完后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账本算起账来。

    正算得认真时,突然,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摁在了她翻开的账本上,“静姐,这便宜你今天非沾不可了!”

    姚静抬头看向络腮胡男人,妩媚的笑了笑,说道:“这样的话……我怕我们家乔哥不依,怎么办啊?”

    “他今天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男人也笑了笑,抓起账本就用力往旁边一甩。

    “乔!”姚静喊了一句,没人应声,于是,又喊了一句,还是没人应声。

    “你们家那个乔儿说不定在哪儿找乐子呢,依我看,还是别打扰他了,咱们两个商量妥就行了!”男人一边说一边往姚静脸上摸,姚静一扭头躲了过去。

    可男人不肯罢休,再次伸手去摸姚静的脸,突然,一支酒杯将男人粗壮的手臂挡住了。

    “能好好喝酒就好好喝酒,不能的话就赶紧滚!”那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却非常有力。

    男人扭过头看了看旁边的人,接着又回过头看向姚静,“呦,又傍一个啊?我说,你就不怕累着?”

    “我说了,能喝酒就喝酒,不能喝酒就滚!”

    “你他妈……”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重重地挨了一拳,刚想还手,结果又挨一拳,顿时鼻孔内流出鲜红的液体,他伸出右手轻轻一抹,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攥紧拳头挥了出去,可是对方却巧妙的躲开了。

    男人不甘心,又朝面前挥去,可是又没击中,接着又挥了几拳,还是落了空,心下一急,拿起吧台上的酒瓶砸了过去。

    “啊”顿时,一声尖叫混合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发出,接着又是一阵尖叫声。

    尖叫声过后,方志贺才感觉到手臂和头部的传出的疼痛感,过了一会儿一股鲜血从头顶上流出,流过额头和鼻尖,滴在他的衬衣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梦里的情景了,梦里的他被粘稠的血液紧紧的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直到不能呼吸……

    “志贺哥!”

    “志贺哥”

    ……

    林茸茸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双红色的小袜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这是她花了5天时间重新勾的,原本想着全部都勾成红色的,后来觉得单调便在上面点缀了几个白色的圆点,袜子的收口处也加了两颗小小的爱心,看着那两颗爱心林茸茸勾起了嘴角。

    “林小姐!”

    突然,背后传来严瑾的声音,吓得得她赶紧将手中的袜子压在了枕头底下,接着身一转,朝来人笑了笑,说道:“严助理!”

    严瑾看了一眼眼前的林茸茸,将手里的礼品盒递了过去,“这是方总节前托人从离州带回来的月饼,因为这几天一直忙,所以拖到现在才带过来!”

    林茸茸将目光移至严瑾递过来的礼品盒,那盒子很漂亮,底色是红色的,右上方印着嫦娥奔月的图案,中间用金黄色的异形字体写着“金秋团圆”四个字。

    “他再三嘱咐我,让我看着你吃一块。”严瑾叹了口气,继续说:“他说你应该爱吃蛋黄口味的!”

    林茸茸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应声,只是低着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傻孩子,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来,给我!”旁边的周姨一边说一边接过礼品盒,接着,顺手打开,从中拿出一盒,递向林茸茸:“我们那会儿可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来,吃一块!”

    林茸茸看了一眼周姨拆开的月饼,又把头低了下去。

    “好歹吃一口吧!就当……”严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就当是给他祈福了!”

    祈福?林茸茸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严瑾,本想着问个究竟却最终没有张开口。

    “他出事了!玻璃嵌入了颅骨,手臂动脉也被割裂了,虽然做了手术但是一直高烧不醒,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听到严瑾的话,林茸茸的身体突然晃动了一下,她努力的撑了撑,站稳,然后,转过身接过周姨递来的月饼,送到嘴边,轻轻咬下一口。

    “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自己一个人抱着一个空牌位跑去方家老宅,他说,那孩子是他方家的子孙,必须入到方家祠堂!”严瑾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行了,不说了,我走了!”

    周姨看了看已经湿了眼眶的林茸茸,转过身送严瑾下了楼,过了一会儿,又跑上来对林茸茸说道:“方家原先是有个女孩来着,比他小10岁,叫方玉瑶,那会儿刚会走路,他特别喜欢这个妹妹,经常带着她去后院玩捉迷藏,后院有个地窖他每次都藏在地窖里,刚开始瑶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跟着他去地窖里玩,结果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听说身上多处骨折,脏器都摔破了,虽是送到了医院,但已经没气了,这件事以后方家就举家搬迁到市区了。

    搬家没多久,他就得了一场大病,那会儿好像也是高烧不退,方家人都急疯了,又是找法师又是找道士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又好了。

    虽然时隔多年,但他这心里一直是有阴影的,如今自己跑去祠堂,你说……

    所以……丫头,过去吧!别让他这会子还在心里怄着气!”

    林茸茸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从严瑾走后,林茸茸就开始不吃不喝了,周姨是劝了哄,哄了劝,可就是死活不吃。

    “要是知道你会这样,我打死也不让严助理说,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呀?”周姨又是气又是急,最后真是急了,把碗往桌上一扔,下到一楼去了。

    许久,林茸茸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电话面前,伸手拿起听筒,顺利拨下一串数字,听筒内“嘟”了四声后有人回应了,“你好!”

    “醒……了吗?”

    “还没有!”

    “……”

    “还有事吗?”

    “我……我想……去医院!”

    “算了吧,医院都是方家的人,来了反倒不好。”

    “……”

    “这样,他一醒我就给你打电话,好吗?”

    “嗯!”林茸茸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接着又走到卧室坐回了原位,直到晚饭时才下到一楼来。

    周姨听到动静,赶紧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是林茸茸,怪嗔了一句:“还知道下来啊?饿不饿?”

    林茸茸点了点头,径自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随手抓了一瓶酸奶出来,可是,还没等打开就被夺了过去。

    “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能吃冷的!”周姨说完又将酸奶瓶放了回去,“等会儿,饭一会儿就好!”

    林茸茸抬眼看了看周姨,发现她脸上还有一丝恼意,于是,转过身默默的走出了厨房。

    “丫头,我跟你说,我管你,你也别不高兴,我是为你好,你说你这以后怎么也得再生孩子,是吧?不管是生一个还是两个,反正都得生,所以必须得把身子调养好,这样才能保住胎!”周姨一边搅拌锅里的粥一边伸着脖子冲门外喊。

    还没走到餐桌跟前的林茸茸听到周姨的话,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将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是啊,以后她还要生孩子呢,她还要生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呢,所以,所以她现在必须听话必须好好吃饭,必须好好调养身子,于是,抬腿走到餐桌前,安安静静的等着晚饭。

    过了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她拿起桌上的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几下后,舀了一勺米粥,递到嘴边,她记得有个人总是在饭前喝几口汤的,她当时还以为是个人习惯,后来才知道是一种养生的观念。

    后来的几天林茸茸特别听话,不吃冷的,不喝冷的,按时吃饭,饭前还喝几口热汤,只是仍旧有事没事没事就守在二楼电话旁边,像是在等待什么。

    “丫头!”周姨轻唤一声,将手里的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周姨……他……他会醒吗?”

    周姨看了看满眼都是焦急的林茸茸,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会!肯定会。”

    林茸茸眼睛里顿时有了一丝心安,对!他会醒,肯定会醒!

第一百四十一章 已经轮到了

    “伯母,您这刚出院也没多久,要不就先回去吧,别在这熬着了!”严瑾看了看坐在长椅上打瞌睡的程玉华,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程玉华抬眼看了看严瑾,没有说话,然后眼睛一闭又打起盹儿来。

    严瑾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刚刚伯父打电话过来,说您的药没有带,让我回去给您拿药,那我先去了,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这一次,程玉华没有睁眼只是从鼻间发出一声“嗯”的音。

    严瑾又看了一眼程玉华,伸手将不远处的保姆招呼过来,轻声说了几句后,离开了医院。

    不知过了多久,拐角处的电梯“叮”响了一声,接着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迈出来一个穿着乳白色毛呢,脖间围着深色围巾的女人。

    那女人转头看了看走廊长椅上坐着的老妇人,迟疑了一下,抬腿继续往前迈。

    过了会儿,程玉华感觉从电梯里迈出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于是,慢慢地睁开眼,发现对面有个女人背对着她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而女人像是正在望着病床上的方志贺

    “你是谁?”程玉华马上警惕起来,她一边说一边从从长椅上站起身,走向对面的女人。

    女人听到程玉华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说:“我……想看看他!”

    程玉华似乎认出了女人,于是,冲着她大声喝道:“你赶紧给我滚!”

    “我……”

    “闭嘴,赶紧滚!”

    “我不!”林茸茸沉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是他妻子,我要……守着他!”

    程玉华轻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狠狠地说道:“还真拿自己当方家的人了啊?我告诉你,我们方家的媳妇儿还轮不到你呢!”

    林茸茸咬了咬唇,对上那双不屑的眼睛,“已经……轮到了!而且,我现在就是方家的人,不用……当!”

    “啪!”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林茸茸的脸上,“滚!不知好歹的东西”

    林茸茸睫毛微微颤动几下,扬起脸,继续与其对视,“方志贺……是我合法的丈夫,我凭什么滚?”

    “你”程玉华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慌,于是,赶紧喊了一句:“张……”

    “老夫人!”从楼下买宵夜回来的保姆听到程玉华的声音,赶紧小跑几步,将她扶住,然后伸手在兜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正在着急的时候看到严瑾从电梯里迈了进来,于是,赶紧喊了一句:“快,药,药!”

    严瑾看了一眼靠在保姆身上的程玉华,赶紧从兜里拿出一个黄色的药瓶,拧开,递了过去,直到确定程玉华没事后,她才站起身走向林茸茸,林茸茸似乎已经吓傻了,嘴唇不停地抖动,眼眶里也有了泪花,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就是心脏不好!”

    林茸茸慢慢地抬起头,木然的看向严瑾,过了一会儿,眼眶里的泪水啪嗒啪嗒掉了出来。

    严瑾无奈只好又安慰了一阵,最后让司机将她送回了鹿岭小镇。

    严瑾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号码,赶紧跑到楼梯拐弯处,按下接通键:“不是已经说了吗?如果醒来,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所以不要老是打了,我现在在医院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给谁打电话呢?”

    突然,背后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浑厚有力,像是滚滚而至的江水,不轻不重的拍打着她的脚面,她侧身望了一眼,迅速地挂断了手中的电话,“伯……伯父!”

    “我在问你给谁打电话呢?”方岳东重复了前面的话,但声音比之前更加冷冽。

    “哦,一个客户!”

    “客户?哪个客户?”方岳东知道严瑾是在撒谎,所以故意逼问了一句。

    “嗯……”

    “把那女孩儿电话告诉我!”

    “伯父,我……”

    “严瑾,你在东盛待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方家的事由外人做主了?还是……”方岳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还是你觉得自己能耐大,什么都能管?”

    “不是!”严瑾咬了咬唇,默默地低下头,将手机递了过去。

    鹿岭小镇

    林茸茸从医院回来后,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时间全都守在二楼电话旁边,周姨拗不过只好在旁边安置了一个小床,夜间起夜时就上来瞅一眼,但是,每次都发现林茸茸坐在床头盯着一旁的电话机发呆。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林茸茸立马拿起话筒,说道:“是醒了……吗?”

    “不是!他还没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林茸茸猛地一愣,然后哆哆嗦嗦的问道:“你……是?”

    “我是方岳东,方志贺是我儿子!”

    那声音不怒不威,非常平静,但是林茸茸却觉得像是一阵浪潮从脸上漫过一样,又呛又辣。

    “我有事找你,现在就让胡司机过去,你准备一下。”说完,方岳东便把电话挂断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出现在林茸茸面前,她抬起头朝来人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到满脸担心的周姨脸上,接着,朝男人淡淡的说了一句“等我一下”后,转身进了衣帽间。

    她伸手拉开衣柜,扫了扫满柜的衣服,最后选了一条红色的蕾丝裙套在了身上,这红裙是她和方志贺登记结婚时穿的那件,她印象中只穿了那一次,后来就留在了柜子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选这件,大概是希望因此带来好运吧!

    林茸茸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觉得很满意,于是,转身拿出一件乳白色的大衣披了上去,接着又摘下那条深色的围巾围在了脖间。

    可是刚要转身迈出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将围巾从脖间扯了下来,快速朝卧室里走去,走到卧室后,她快速将围巾对折了几下,轻轻的放到床头,接着又将枕头下的小袜子拿出来,放在围巾上面,最后终于大步迈了出去。

    林茸茸看着眼前的各种健身器材,才知道里是一处私人休闲会所,她按照司机的示意,轻轻的坐在了面前的藤椅上。

    过了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灰红拼接的运动衣的男人,从更衣室出来,一边转头看向她一边问道:“你叫林茸茸?”

    林茸茸不自在的咬了咬下唇,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一边打量眼前的林茸茸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水珠,“我儿子选的人,我本不该有什么意见,但是,一想到之前因为你害得玉华割腕,而且逼志贺将公司股份转至你名下,我就对你没什么好感了!”

    林茸茸一愣,她听不懂眼前这个自称是方志贺父亲的男人在说什么,什么割腕?什么股份?她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啊?

    “而且明明都已经登记结了婚,为什么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志贺在临江这边处理公司的事忙得昏天暗地的,可你这个刚刚新婚的妻子,不但不替他分担,反而背着他在外边乱搞,还跑去什么英国?你觉得跑去英国就没人知道了吗?”说完,方岳东稳稳地坐在林茸茸对面的座位上,然后死死的盯着林茸茸那双眼睛。

    “我……没有!”林茸茸倔强的对上那双带着质疑和责备的目光,继续说道,“我并没有……”

    “怎么?我堂堂东盛集团的董事长还要去捏造事实不成?”方岳东明显不喜欢林茸茸的死不认账的态度,所以声音提高了些,过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部黑色手机,滑开屏幕,扔了过去。

    林茸茸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那些照片跟她想象中的一样,每一张都拍到她的正脸,而且每一张都是跟袁旭有身体接触,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了,所以只好将嘴巴闭上。

    “我们方家容不下你这种随性的人,所以你还是走吧!”

    “我不!”

    “怎么?还真想要分股份不成?”方岳东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东盛是我们方家的基业,我是不会让它落入外人之手的,更何况你未曾与我们志贺同甘共苦,所以东盛的股份你半点都拿不走。”

    林茸茸被对面轻蔑的目光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是她仍旧提了口气,说道:“方家的门不好进,我就……不进,股份什么的,就算给我,我……也不要,但是……我是他……合法妻子,我不会走!”

    “不知好歹的东西!”方岳东愤怒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林茸茸骂道:“我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没有不知好歹,我说了,我不进方家的……门,也不要……股份,我只要我丈夫!”对,她只要她的丈夫,其余的东西她什么都不要,对了手镯,如果手镯也算他们方家的,她会立马跑回去拿给他们,只是,她不会离开方志贺!不会!

    “好!”突然,方岳东轻笑一声,一双怒目里划过一丝凶狠,“我倒是要看看你挺到什么时候!”说完一抬腿迈出了私人会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容不下她

    林茸茸看着方岳东冷漠的背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知道方家的人不会对她多么仁慈,但是她会挺,挺到方志贺醒来,然后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到时候是去方家负荆请罪,还是怎样,她都会听从。

    她一边想一边往外迈,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太阳虽是很大,但是气温不高,林茸茸重新裹了裹大衣,快步向前走。

    几分钟后出了会所的大门,她想了想,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低头朝出租车司机说了一句“鹿岭小镇”后,坐进车里。

    “好的!”出租车司是个30来岁的男人,他爽快的应了一声,快速摁下了计价器,拐向通往鹿岭小镇的路上。

    由于返程恰好遇上班高峰期,所以原本20分钟的车程用了大约半小时,林茸茸看着车窗外紧锁的大门,心里疑惑起来。

    “小姐,一共四十五块!”出租车司机客气的撕下计价器上的小票,递给林茸茸。

    林茸茸赶紧收起疑惑,冲司机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个……我……没带钱,我的……家人也不在,所以我……”

    “小姐,您这样就不好了吧!”司机转过头看向林茸茸,眼神里带着一丝恼怒。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林茸茸赶紧解释道:“我今天出门走的急,忘了……带……带钱,要不然,再等她一下吧!”

    司机看着林茸茸惊慌的眼神,心里一软,说道:“好,那就等十分钟,如果十分钟不回来,我就会将车直接开到警察局。”

    林茸茸扯了扯嘴角,牵强的笑了一下,然后在心中琢磨周姨的去向,她是去买菜了吗?不对啊,周姨一般都会在前一天晚上就把第二天早餐的食材准备好的,是去医院了?不对,方岳盛说方志贺还没醒,她不可能去医院,那……那她到底去哪儿了呢?关于周瑜去哪了的问题,林茸茸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小姐,已经十分钟了!”突然,司机开口说道。

    林茸茸顿时没了主意,“我……”

    “看来,我只好将车开到警察局了。”司机话一落,就启动了车子。

    “那个……对不起,我确实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没人,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赖……赖账的。”林茸茸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周姨去了哪里,要知道她不在家,她会自己走回来的。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林茸茸一眼,将车靠边停了下来,“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我认倒霉!”

    “我真的……”

    “行了行了,走吧,真是的!”司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后,伸手将空车标牌拉了下来。

    林茸茸张了张嘴,本想说一句“抱歉”或“谢谢”什么的,可是看到司机脸上的表情那么难看,就打消了念头,快速拉开车门迈了下去。

    下车后,林茸茸往回返了几步来到大门前,她想了想伸手拉了一下门上的铁锁,接过发现那铁锁是新换的,于是,一下子明白了,呵,好吧,这也是方家的地方。

    重症监护室与外边的走廊只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可是却像隔着一个世界一样,即使耳朵紧紧贴着那块玻璃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肉眼所能看到的就是一张病床,一个人,一堆仪器,其中有一台仪器上面显示着血压、心率,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可是病床上的人却如同尸体般直挺挺的躺着,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严瑾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床上的方志贺,暗自叹了口气,手术到现在已经十三天了,东盛集团的气氛是一天比一天紧张,面对股东、员工、舆论的层层压力,她已经撑不下去了,所以思索半天后还是决定请方岳东出马,于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可是,手机刚一摸出来,就发现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迈进了监护室,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医生走近病床,伸手将方志贺的氧气罩摘了下来,扒开他的眼皮瞧了瞧,起身冲旁边的护士说了一句,紧接着护士拿出三支注射剂敲碎后抽到注射器内,找到方志贺手臂静脉后,麻利的扎了下去。

    十分钟后,几个医护人员一同走出监护室,严瑾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方志贺,赶紧跑向男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他怎么了?”

    “哦,病人突然出现心脏骤停的现象,刚刚我们已经注射了强心针,现在没事了!”男医生摘下口罩朝严瑾说道。

    “哦,谢谢你医生!”严瑾随口道了句谢谢后,开始瞎琢磨起来,刚刚医生是说心脏骤停吗?是不是心脏突然不跳动了?不跳动是不是就意味着死了,刚刚方志贺是死了一回了吗?严瑾想着想着突然害怕起来,于是赶紧拿起手机拨下一串号码。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柔情,让人心头一暖。

    “我……”一时间,严瑾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所以,只吐了一个“我”字,就没了下文。

    “你怎么了?”

    “……”

    “没关系,不想就不说!”

    “他”许久,严瑾开口说道,“他会死吗?”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一愣,随后赶紧笑了笑说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人没有那么脆弱!”

    “可是……可是刚刚心脏骤停了!”

    褚远听到这里这才明白严瑾为什么打电话给他,于是,用尽量轻柔的语调说道:“骤停多是由于心脏缺血造成的,他当时被割裂了动脉,失血量不用说也知道,所以会造成骤停,不过这个不要怕,因为都在可控范围内,况且医生不都已经实施急救了吗?”

    “你怎么知道?”

    “傻瓜,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哪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哦!”严瑾心里稍稍舒畅了些,“我就是害怕,我害怕一个活人会突然以尸体的形式出现,所以……”

    “我知道,好了,不怕啊,不会有事的!你最近压力太大了,这样,今天让方家的人来,你早点回去休息,好不好?”

    “嗯!”严瑾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其实,褚远说的对,她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再加上有事没事在医院里守着,每天面对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才会造成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好,那她就听他的今天晚上回家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方志贺总感觉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唤他,他以为是林茸茸,于是,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向唤他的人,然而,那人不是林茸茸,她不是,于是,又将眼睛闭上了。

    “这……”

    程玉华有些着急,转身拽了拽身旁的方岳东,问道:“你说,他到底能不能听见啊?怎么……”

    “哎呀,你先别着急,刚医生不是说他已经有意识了吗?再说了只是伤到脑子,又没伤到耳朵,他现在就是虚弱,不能说话,你别瞎想啊!”方岳东轻轻拍了拍程玉华的手背,安慰道。

    程玉华抬头看了看方岳东,仍是有些怀疑,所以转过身又朝病床上的方志贺轻唤起来,“贺,我是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要是能听到,就应一声。”

    方志贺皱了皱眉,将脸扭了过去,他现在确实不能说话,若是能说话绝对不会允许她说第二句。

    “行了行了!医生说了不能让他说话,你就别在这儿叨叨了,咱们先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其实,方岳东看到方志贺皱着的眉头了,也清楚这会儿不是调和母子关系的时候,所以连拉带哄的将程玉华拉出了病房。

    一时间,病房里又剩下了方志贺一个人,他将头扭正,看了看病房门上的钟表,5点50分,他不清楚这是下午还是凌晨,也不清楚自己在医院里待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情境大多都已经忘了,只记得林茸茸穿着白色婚纱的那一段,梦里的那件婚纱是林茸茸在英国选的,高腰、抹胸,还带着长长的拖尾,她穿着婚纱走在曼彻斯特的街上,旁边有很多白种人冲她笑。

    而林茸茸却并不开心,她提着重重的裙摆,向前面的教堂跑去,可是就在要推开教堂门的一刹那,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身后冲了上来,顿时林茸茸被撞出去很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林茸茸面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开车撞的她,只知道他抱起林茸茸的时候,发现她胸口出的婚纱已经染红了……

    方志贺本想着回忆梦里开车撞茸茸的人是谁,可是却被推门的声音拦住了,他轻轻扭动脖子,看向门口处,发现是严瑾拎着水果迈了进来,于是,轻轻“哼”了一声,示意严瑾走进些。

    严瑾领会到方志贺的意思,赶紧凑上前去,说道“方总,您说!”

    “茸……茸!”方志贺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严瑾抬起头看向方志贺,在心里犹豫了半天,开口说道:“林小姐她……很好,听周姨说,开始好好吃饭了,最近气色也好了很多,哦,从离州带来的月饼也吃了。”

    方志贺轻轻吐了口气,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又说,“不要告诉……她,我在……”

    “已经告诉了,本来想着不要说的,可是想想总归不妥,所以就告诉了她,前几天打电话说要来医院,我怕跟伯母撞上,所以劝住了。”

    方志贺满意的眨了眨眼睛,“电话给……我!”

    “不行!”严瑾立马拒绝了方志贺的请求,可能担心自己刚刚激烈的反应会引起他的怀疑,于是就稍微调整了一下语气,继续说:“医生说你现在不能讲太多话,而且……而且,我刚才已经给她通了电话,告诉她你已经醒来了,让她不要担心!”

    方志贺看了看严瑾的表情,信了她的话,轻扯嘴角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回事

    方志贺一方面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另一方面想快点见到林茸茸,所以醒来后的第三天就执意要去鹿岭小镇,一旁的严瑾怎么拦都拦不住,所以只好拿出手机向方岳东请示。

    “你跟他说,他要敢迈出医院大门一步,我就把手上的股份全部转让给谢易!”方岳东愤愤的说了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严瑾看了看熄灭的手机屏幕,转过身看向方志贺,“你也听到了,所以何去何从,一定要考虑清楚!”

    方志贺冷哼一声,看向严瑾,“你什么时候开始和他们穿一条裤子的?”

    “方总,我……”

    “你马上就有谢总了,所以,没必要喊方总了,喊谢总去吧!”方志贺冷冷地丢下一句后,朝电梯口走去。

    严瑾咬了咬牙,跟着出了病房的门,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既然没办法躲掉,那就勇敢的面对吧。

    电梯下到一楼后,方志贺抬腿跨了出去,接着,穿过一楼的收费大厅,来到医院的大门外,他吐了口气,艰难的伸出右手拦下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朝鹿岭小镇赶去,没一会儿,后面的另一辆出租车跟了上了他所乘的出租车。

    半小时后,两辆车都停在了鹿岭小镇543号的门前,车上分别跨下来一男一女。

    方志贺没有理会身后的严瑾,径自走向黑色的大铁门,他盯着那把新换的铁锁,皱了皱眉,侧过脸看向严瑾,“怎么回事?”

    严瑾与那双几乎要将她吞食掉的眼睛对视一秒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在问你怎么回事?”方志贺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那声音虽然很弱,但是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

    “说!”

    “那天晚上我去方家给伯母拿药,结果回到医院后,发现伯母犯了病,旁边……旁边站着林小姐,后来伯父就将这笔账算到了林小姐头上,而且还辞退了周姨!”

    “茸茸去哪儿了?”方志贺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再次开口道。

    “不清楚,只是周姨走时将钥匙留给了我!”严瑾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方志贺冷冷地扫了一眼身旁的严瑾,抬腿迈了进了门内,接着朝二楼的主卧迈去。

    二楼主卧的窗户好像没有关,整间屋内弥漫着尘土的味道,他低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一只红色的袜子,抬腿上前捡了起来,这小袜子好可爱,红色的底色,还带着白色的波点,哦,收口处还有两个爱心。

    方志贺看着手中的小袜子眼睛涨了起来,这是茸茸给他们的孩子织的,他们的孩子……

    突然,背后传来严瑾上楼的声音,于是,赶紧将床头上的另一只袜子拿起,一同收进了口袋中,并且将那条被风吹散乱的围巾挂在了脖间。

    这围巾已经被尘土的味道所沾染了,不过他并不介意,因为这是林茸茸戴过的,这上面有她的感觉,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戴这条围巾时,她还在跟他怄气,见他迈进来赶紧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不过现在好了,她已经不跟他怄气了,并且还到医院看他。

    “方总!”身后严瑾轻唤了一声,走近窗台伸手将窗户关上,“这里风大,您这伤口还没好,别再伤了风,所以还是回医院吧?”

    方志贺转过头看了看严瑾,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鄙夷:“你现在不应该跑去报信吗?顺便迎接新一任老总上任?”

    “我……”

    “我告诉你严瑾,如果林茸茸有什么不测……”方志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样起来,仿佛是被惹怒的野兽发出的低吼声,“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完,便要往楼下走去,可是还没迈步,就觉得眼前模糊起来,他努力撑了撑,可还是没有站住。

    “方总”严瑾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将方志贺扶住,接着快速掏出手机拨下了医院的急救电话,“鹿岭小镇543号,快!”

    一会儿功夫,医院的急救车赶了过来,几名救护人员从车上迈下,顺利的将倒在一旁的方志贺抬到了车内,严瑾朝车没看了一眼,抬腿迈了进去。

    回到医院后,方志贺的体温就上来了,而且直奔39度,严瑾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好拿起手机给方家座机拨电话,“方总要去鹿岭小镇,我没拦住,现在刚回到医院,可是却发起高烧来,我看,您还是赶紧来一下吧!”

    “知道了!”程玉华挂断电话后,换了身衣服快速朝医院赶去。

    在看到方志贺的刹那,程玉华的心都要碎了,面前的那张脸没有一点血色,而且嘴唇又干又裂,像一个刚从沙漠里爬出来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就非要去那里?”

    “之前林小姐住在那里,他是要去找林小姐的。”严瑾偷偷的瞄了一眼程玉华的表情,开口回道。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拦着吗?”程玉华转过头,横了严瑾一句。

    “拦了,根本拦不住,也给伯父打了电话,伯父拿股份威胁他,可还是不顶用,所以……”

    “行了,知道了!你先去吧!”

    “是!”

    严瑾应了一声,退出了病房。

    说实话,她最害怕趟方家的浑水,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她已经是身不由己了,其实,说良心话,她的心一直朝向方志贺的,最一开始那会儿她也想过安排林茸茸去别的地方住,但是还没等她周全后来的事情就发生了。

    方志贺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他看了看旁边的程玉华,皱着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你这是干嘛?别动啊,输着液呢!”程玉华刚一转身就发现方志贺已经坐了起来,于是,赶紧喊道。

    方志贺没有理会程玉华,伸手就将插在手臂上的针管扯了下来,然后,径自朝门外走去。

    “哎,你干嘛”

    门外的严瑾听到喊声,立马冲了过来,手一伸拦住了方志贺的去路,“方总,你不能……”

    “滚!”方志贺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接着,伸手将严瑾扯到一边,继续往前迈,现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能再信任了,所以,他要靠他自己去找茸茸,对,靠自己!

    严瑾顾不得方志贺的骂,快走几步拽住了方志贺的衣袖,然后,朝他低语道:“栗甘说,韩萦去医院检查完后,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这样看来……”

    方志贺一愣,低头看向严瑾。

    “围绕着你身边的事情都有蹊跷之处,包括林小姐如何得知你所在医院的,所以,你先安静下来,我们慢慢查,你放心,周姨我已经找到了,她可能会知道林小姐的去向!”

    严瑾虽然一直压着嗓子说话,但方志贺却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他凤眸一眯,伸手将严瑾拉进怀里,“我告诉你,你要敢跟我耍两面三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会!我绝对不会,我一直都是你的心腹,一直都是!”

    方志贺冷哼一声,将抓着严谨的手松开。如果严瑾耍他,他会毫不客气地将她拉下水,把她变成一定意义上的小三,不仅让严家以她为耻、褚家不敢要她,而且还会让她永世在方家的浪潮里翻滚。

    病房内的程玉华隔着玻璃看到方志贺伸手将严瑾搂进怀里,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这怎么回事儿?志贺怎么会去抱这个助理?

    她刚打算去深想,但是却发现有人推门迈了进来,是那一男一女,女人双手挽着身旁男人,模样很是卑微,男人脸色阴冷的像一个当家的做派,他扫了一眼女人,冷声说道,“让你摁着呢,都流血了!”

    女人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摁住男人右手上的胶布,接着,将男人搀扶到床边坐了下来,“先躺下吧,我去通知护士重新扎针!”

    “待会儿再去,先摁着!”方志贺的气息仍旧很弱,但是却把字咬的很清楚。

    严瑾偷偷瞄了一眼方志贺的脸,将手重新搭了上去,她知道方志贺这是在程玉华面前给她施压,所以没有反抗。

    旁边的程玉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原地定了定神后,走上前去,冲严瑾说道:“差不多了,去叫护士吧!”

    严瑾像得了特赦一样,赶紧松开手,往护士站跑去。

    一会儿功夫,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小护士便拿着装有针管、输液器、胶布的托盘走了进来,她瞟了瞟方志贺的右手,转头看向严瑾,“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啊?又是擅自离院,又是扯针头的!”

    严瑾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所以,只好扯起嘴角冲护士尴尬一笑。

    “这还发着烧呢,就往外跑,真不打算治疗了?”小护士转过头冲方志贺说了一句后,低下头将他的左手拉了起来,拿起棉球消了一遍毒,扎了下去,“行了,好好接受治疗,可别再胡闹了!”

    方志贺看着小护士脸上的不满情绪,轻轻的应了一声,待护士迈出病房后,转身对严瑾说,“我要睡会儿,你留下来陪着我!”

    严瑾看了看方志贺,轻轻地应了一声,伸手将一旁的被子拉了拉盖到他的身上。

    自此以后,方志贺就提出只让严瑾留下陪护,其余人一律不见,这一来程玉华就坐不住了,所以,找了个借口将严瑾约到了医院旁边的咖啡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周游世界

    “你说实话,你跟志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严瑾先是一愣,接着,赶紧回复道:“伯母,您听我说,我和方总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没有其他关系,真的没有!”

    “没有?那天你们在病房外是怎么回事?你可别说我,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程玉华抬眼瞅了瞅严瑾身上和方志贺同一品牌的连衣裙,继续问道,“他是不是经常给你买衣服?”

    “这……”虽然严瑾心里没有鬼,但是面对程玉华的逼问,她却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说辞。

    “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他是不是有那种关系?”

    “没有!我和方总真的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一面,真的没……”

    “其实吧!”程玉华瞧了一眼严瑾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有也没关系,你照顾他我挺放心的,毕竟你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他的脾气秉性,爱好习惯,而且心又细,总比那些个不明来历的女人强,所以你一定要把他的心抓牢,别让他胡来,知道吗?”

    “我……”严瑾刚要张口解释,就被包里的手机振动声打断了,她看了看程玉华,伸手摁下接通键,“方总!”

    “你在哪儿?快点回来!”电话里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刚好能被第三个人听见。

    “是!”严瑾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伯母……”

    “行了,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是!”严瑾无奈的应了一声后,离开了咖啡厅。

    方志贺看了看严瑾紧绷的脸,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去汇报工作了?”

    “……”

    “不是啊?”方志贺冷冷的笑了一声,继续道:“那你去干什么了?”

    严瑾看了看方志贺,没有说话,默默的走上前,将枕头垫到了他的腰间。

    “严瑾,我说过了,你要敢给我耍两面三刀那一出,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方志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凶狠,凶狠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也说过了,我会一直跟随于你,不会耍什么花招的!”严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只是叫去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说的?”

    “什么也没说,你就打过电话来了!”

    方志贺侧身看了看严瑾,轻轻地“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拨下一串号码。

    “志贺哥!”

    “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差不多了,韩良找的那个女孩叫夏秋雯,之前在机场四楼的餐厅里做收银,有一次后厨着火,去帮忙灭火,结果烫伤了手臂,由于当时没有及时就医造成伤口感染,后来没办法就去了韩良的医院,韩良对这个女孩特别好,替她垫付了医药费,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不久前偷偷的离开了。”

    “夏秋雯?”

    “对!秋天的秋,雯是雨字头加文学的文!”

    夏秋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次去机场找林茸茸的时候见过她,大概20来岁,身材又瘦又小,一双大眼睛一看就特别机灵。

    “那你去找她了吗?”

    “不用找,她现在就在白玉楼里做收银员!”

    “高洋的餐厅?”

    “准确的说是严浩辰托高洋打理的餐厅,哦,对了,那个女孩经常带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来上班。”

    “小男孩?”

    “对!”

    “那你接下来就彻彻底底的查一下这个夏秋雯,看看韩良到底为什么要找她?”

    “嗯,知道了!哎……志贺哥!”

    “嗯!”

    “你现在好些了吗?我……”

    “好些了!”

    “对不起,是我害的你……”

    “别嗦了,韩良不好对付,留神点!”

    “是!”

    方志贺挂断电话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韩良、夏秋雯、小男孩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韩良为什么苦苦的寻找夏秋雯?莫非这小男孩是韩良的?也不对,这小男孩三岁,也就是四年前,四年前韩萦还活着,她曾说过韩良特别爱张闵慧,就算下班再晚他都会回来给张闵慧冲枣茶喝,这样来看那韩良是绝对不会在外边有私生子的,那这个小男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夏秋雯又为什么偷偷的从医院跑出来?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像乱麻一样缠绕在方志贺的心头,于是,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严瑾看到方志贺这副表情,赶紧劝道:“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你别在这里这儿费脑筋了。”

    方志贺斜着眼睛瞥了严瑾一眼,拉过被子躺了下去……

    “乐乐不哭,不哭啊,来,乖乖,睁开眼,睁开眼睛噩梦就不见了!”严浩辰一边轻拍着怀里迷迷糊糊抽泣的人儿一边轻轻的叫着。

    乐乐缓缓地睁开眼,隔着泪水看了看严浩辰,又把眼睛闭上,一颗泪珠从眼角处滑过,最后滴落在严浩辰的手臂上。

    严浩辰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轻拍乐乐的后背,等到她睡稳后,从床上下来,悄悄地走到客厅的角落里,拿出手机拨下一串号码。

    “怎么了?”对方的声音相比以往要弱了些,而且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严瑾说话的声音。

    “你的电话总算打通了!”

    “说重点!”

    “乐乐以前有半夜哭的毛病吗?”

    “没有!”

    “哦!”

    “乐乐怎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二十天以前开始就半夜里哭,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她也不说,刚刚那会儿又哭了!”

    “二十天?”

    “嗯!”

    方志贺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二十天前刚好是他在酒吧出事的时候,于是,暗自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边出了点事,跟乐乐说现在好了,没事了,让她不要担心,算了,还是我打给她吧!”

    “什么意思?”

    “乐乐从小就这样,只要我有什么意外,她就会睡不好觉,夜哭!”

    “靠!”严浩辰心里一阵不爽,这他妈叫什么事啊,他的小媳妇儿居然对别的男人有心灵感应,所以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方志贺听到严浩辰的骂声,轻笑了一下,说道:“你都不问我出什么事了吗?”

    “就算不问,你不也得说啊?”

    方志贺又是一笑,将电话调成免提状态,“一个月前去绿岛喝酒,看见有个男的故意找姚静的茬儿,我看不下去就出手了,结果被对方用酒瓶击中头部,昏迷了十几天。”

    “那男的是不是络腮胡,胖乎乎的?”

    “你怎么知道?”

    “他叫金鹏,有案底,3月份放出来的,经常去绿岛喝酒,你注意一下,看他经常去什么地方,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应该不是意外,是有人指使的,至于冲谁,你自己想吧!”

    “嗯,多谢!”

    “不用,你少出点意外就算谢我了!”

    方志贺听出严浩辰的言外之意,于是,问道:“你就那么在乎乐乐?”

    “乐乐是我的命,你说我在不在乎?”

    “命?”

    “是,乐乐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我想我这辈子是没救了!对了,你怎么样?和那个林茸茸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前段时间登记结了婚,不过,之后出了很多事,现在人找不到了?”

    “什么意思?”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等有时间了再详谈吧!”方志贺脸上有了一丝痛苦的表情,其实,林茸茸也是他方志贺的命,可是他现在却找不到她,找不到……

    严浩辰见方志贺不愿多说,轻轻应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踱回到卧室。

    第二天,方志贺估算了一下时间,在乐乐放学后的半小时拨通了电话,在电话里跟她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现状,让她不要担心,电话一头的乐乐破天荒的没有哭闹也没有磨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听方志贺说话。

    “乐乐,你在听吗?”

    “嗯!”乐乐轻轻嗯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

    方志贺见乐乐一直闷着,怎么都逗不笑,心里着了急,“要不然这样,哥哥一出院就去美国看你,好不好?”

    乐乐拿着手机依旧闷着,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方志贺刚打算再去哄哄,结果乐乐开口了,“我想妈妈!”

    方志贺愣住了,这是乐乐第一次跟他说起妈妈这两个字,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回应她。

    “妈妈是长头发,爱将左边的头发往耳后掖,她有一个红色的手拎包,是爸爸送的,爸爸说红色可以去病避灾,可是为什么不灵验呢?”乐乐的语气非常平淡,听不出任何情愫来。

    “……”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的原因呢?如果我听点话,少在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哭,少和哥哥闹别扭,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边的事了?”

    “乐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

    “是因为爸爸妈妈该死吗?是吗?”乐乐突然大声叫起来,“你说是不是!你说啊!”

    “不是的,乐乐,不要胡说!”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乐乐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哭腔,“还有韩姐姐!韩姐姐为什么也死了,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会死?为什么?!”

    方志贺听到乐乐的哭喊声,顿时觉得有刀尖在心头划过,疼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也会死的,对不对?你也会离开我,对不对?你们都会死,最后就我活着,就我一个人活着,然后受尽这世界上所有的思念和折磨……”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正能懂我的时候

    “不会,不会的,乐乐不会的!”方志贺只这样听着,就心疼的要命,所以,赶紧拦住乐乐接下来的话,“乐乐,安静下来,听哥哥说,哥哥会陪着乐乐,直到乐乐变成大人,变成别人的新娘子,变成别人的老太婆,哦,对了,哥要把挣来的所有钱都用来买机票和吃的,然后带着乐乐周游世界,好不好?”

    “会吗?真的……会吗?”

    “会,反正哥哥会,就是不知道乐乐会不会放下严哥哥陪我去。”

    乐乐抽泣的声音似乎小了些,如果真的像方志贺说的那样,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放下严浩辰,她不知道,严浩辰那么爱她,她要放下吗?

    “乐乐如果不愿意放下,我们就带上他,好不好?大不了哥哥多挣些钱,多买几张机票,行不行?”

    “我……”

    “怎么?”

    “带上……带上徐……徐冲吗?”

    “嗯,带,带上!”

    “那也带上严姐姐,林姐姐,乔哥哥、姚姐姐,嗯……还有……”

    “还有艾雪!”

    “嗯,对对对,还有褚远哥哥,褚远哥哥最爱讲笑话了,必须带上他!”

    “行,乐乐说带谁就带谁,说不带谁就不带谁,全乐乐说了算!”

    “真的?”

    “嗯,真的!”

    “那就拉钩!”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变谁就是……”

    “没耳朵的驴!”

    方志贺见乐乐有了笑意,心里放心不少,接着,又趁势哄了一会儿,直到乐乐开始磨好吃的,直到确定她情绪稳定后,才把电话挂断了。

    说来还真的挺奇怪,自从方志贺给乐乐打完电话后,乐乐晚上就不夜哭了,每天跟吃饱的小兔子似的到处撒欢,严浩辰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开心的要命,只是一想到是乐乐对方志贺有心灵感应,心里就又郁闷起来。

    “严哥哥,你喜欢去哪个国家啊?”

    “什么?”严浩辰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所以,停下手里切菜的动作,回头看过去。

    “我在问你,你喜欢哪个国家?”

    “美国!”因为美国有他的小乐乐,还有小乐乐喜欢吃的牛排、鹅肝、加州卷、南瓜派、科布沙拉、奶油蛤汤……

    “哦,那除了美国,你还想去哪儿?”

    “什么除了美国?”

    “哎呀!”乐乐见严浩辰只顾着切菜,都不好好听她说话,心里有了气,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菜刀,“我跟你说话你能不能认真听啊?”

    严浩辰一愣,赶紧转过身,说道:“乐乐听话,别拿刀,会伤到手的,来,快给我!”

    “你都不听我说话!”乐乐把眼睛一瞪,将手中的刀用力一甩,扔在了对面的橱柜上,接着,气呼呼的跨出了厨房。

    严浩辰见乐乐真的有了气,赶紧追上前去哄:“乐乐,怎么生气了?好了,好了,是哥哥不好,哥给你道歉,行不行?”

    乐乐看了严浩辰一眼,猛地甩开他的手臂,径自迈进了卧室。

    “乐乐,别这样!”严浩辰赶紧追了几步,用手挡住了即将关上的门,最后用力一挤挤到了门内,“乐乐,不生气了!听话,生气就不好看了,生气就变成丑小鸭了,来,笑一个!”

    “是,我不好看,我是丑小鸭,那你就去找好看的啊,去中国找严姐姐去啊,我又没拦着你!”

    “徐乐!”严浩辰脸一沉,将拉着乐乐的手松开了,“徐乐,我们之前不都已经说好了吗,无论以后因为什么闹别扭都不可以拿对方之前的感情乱扯,这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清楚。徐乐,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嘴巴,不要一激动就口无遮拦,这样会令对方难堪和痛苦,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不要跟我讲大道理,我不想听!我也最讨厌你跟我讲道理了,你如果非要讲就出去讲,出去啊!”乐乐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声音不觉得大了一些。

    “好,我不跟你讲道理,那你说,你说我们之间怎么去沟通?或是……”严浩辰停顿了一下,逼近乐乐,接着,慢慢伸出右手抚上乐乐的小脸,“你希望我怎么对你?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徐乐感觉对面的严浩辰眼神中突然有了异样,那异样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委屈,像是一团团火焰,对,是火焰,可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一团火焰,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乐乐!”严浩辰的喉咙发出一声沉闷的呼唤,接着,快速贴上了对面的嘴唇,那唇瓣又肉又软,他好喜欢,真的好喜欢,不行,他要占有,他要占有,占有属于他的一切,于是,将吻一点点的加深。

    乐乐被严浩辰猛烈的攻击吓得不知所措,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严浩辰,真的没有见过,一时间也忘了拒绝,不对,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要拒绝吗?她要怎么拒绝?直接推开,还是怎么样?

    “乐乐,你知道吗?我爱你,真的!”严浩辰脑中突然冲出一股理智,那理智促使他停下来,是的,他要停下来,不然会吓到乐乐,“乐乐,你知不知道,我特别特别爱你,每次我都小心翼翼地对待你的小情绪,怕你会不开心,怕你怄气又跑回学校,乐乐我……我有时候一时兴起,想吻你,想要了你,可是我不敢,我怕你会因此怨恨我,会觉得委屈,所以我忍着,一直忍着,我想等你再大一些,再懂事一些,或是真正能懂我这份爱和守护后,再那么做,所以,乐乐,别再胡闹了,好吗?”

    乐乐看着严浩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跟她解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方志贺一出院便让严瑾开车带他来到凯拉酒店,酒店依旧拉着窗帘,床上的被子依旧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的中间位置,他抬眼看了看正在梳头发的王利芬,轻轻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王主任,好久不见!”

    王利芬放下手中的梳子,对上方志贺的目光,“是啊,已经41天没见了,你这气色怎么好像比上次差了?”

    “是吗?”方志贺又是一笑,接着,继续说道:“没办法,公司忙顾不上修养,不像王主任可以在这么干净舒适的酒店里颐养天年。”

    “是啊!这不还得感谢,方总这位大善人吗?”王利芬一边一边从床上站起身,走向方志贺。

    “对!您可要好好记着我的关照,不然,可就枉费了我这一番苦心了。”

    “是!”

    “王主任!”方志贺突然话锋一转,直奔主题:“韩萦检查完后上了谁的车?”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隐隐约约看到路边的车子里坐着一个男人,我说的是隐隐约约,到底是不是男的,我可不敢肯定!”

    “哦,这样啊!”方志贺眼底露出一丝狡黠,“那你怎么就突然记起这件事了呢?”

    “我可不是突然记起来的,而是早就有心说,只是,这件事毕竟涉是及到别人的**,所以就一直没开口,你恐怕不知道,我这人一向都严守职业道德。”

    “哦,是吗?那怎么又突然开口了呢?对了,你确定你没记错吗?那女孩子是不是特别漂亮,所以,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王利芬笑了笑,伸手抓了抓发尾,将手里脱落下的头发顺手缠了缠扔进了面前的垃圾桶内,“我这不是看到您这副不死心的样儿了吗?知道您是那种得不到答案绝不罢手的人,所以才开的口。还有,那女孩确实挺漂亮,单看照片就让人神往,不过我是个老太婆,所以不因对方好看难看记人,是因为那女孩儿那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那裙子特别漂亮,我之前在悦城见过,本来想着买回去给女儿做生日礼物的,可是一问价钱,就放下了!”

    “哦,好吧,我知道了!”方志贺咬了咬牙,说了一句“栗甘送王主任回家”后,转身往外走去。

    严瑾看着方志贺脸上的表情,疑惑起来,快走几步,上前问道:“这就完了?这就让她走吗?那接下来怎么办?”

    方志贺横了严瑾一眼,开口说道:“不走干嘛?你看不出她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吗?跟上次简直是两个人,这就说明一个问题有人暗中给她指了路,所以,就算我们再怎么问到最后也不会问出什么。”

    “暗中指了路?”

    “对!你跟栗甘说,让他送回去后继续盯着,不要马虎,一定要找到王利芬背后的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整个事情的操盘者,哦,还有,你继续打听林茸茸的下落,记住要暗中打听,千万别声张,我担心她……她会以为方家要斩草除根,躲的更隐蔽。”

    “是,方总!”

    不知道为什么方志贺总感觉身边的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个样子了,心里不由得有了压力,他担心解不开这一层层的谜题,担心林茸茸会永远不出现,担心小乐乐会半夜里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命运

    秋天似乎要过去了,树上的叶子大把大把的往下落,落到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方志贺抬眼看了看远处那一片木槿,嘴角微微扯起,这是他专门为林茸茸修的木槿园,整片园内没有其他的树木,只有木槿,等到明年7月份的时候,这里将会有很多很多的木槿花绽开。

    他抬起腿往前迈了几步,来到后院东侧的秋千前面,伸手轻扶扶手,坐了下去,接着双脚轻点地面后又猛地离地,瞬间载着他的秋千晃动了起来。这感觉真好,就像整个人化成了一缕青烟飘荡在空中,他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一会儿才睁开,可是睁开眼后的景象较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色调整体偏蓝,他记得上学时就跟身边的同学提出了关于为什么睁眼后背景变蓝色的疑问,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出来,于是,他就钻进图书馆里查有关资料,最后终于在一本生物学科的书中查到了答案。

    书上说这种现象叫做补色残像, 人在闭上眼睛的时候阳光会透过眼皮的毛细血管照射到视网膜上,所以人们会看到红色的光,而由于红光的饱和度过高,人类的大脑就会给出蓝色的视觉补偿,这样便就有了睁开后的蓝色。

    他还记得他找到答案后就找直接去找韩萦显摆,可是,韩萦非但不赞赏他坚持不懈探索知识的精神,反而笑他少见多怪,还让他有空多修修生物课,他那时候嗤笑一声回给她一句“男生都喜欢上生理课,不喜欢生物课”,韩萦自然又羞又恼,攥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他一下,跑开了。

    这些事情眼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可却怎么想都感觉跟昨天的发生的事一样,方志贺一时间感慨不已,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人会在青春正好的年华里阴阳两隔,这是命吗?是因为从小到大,他比别人得到的多吗,所以老天才会故意夺走一些,以消除他的优越感吗?可是,既然是命为什么后来林茸茸又出现了,出现后为什么又离开了?他方志贺的命运之星又是按照怎样的轨迹行驶呢?最后结局又会如何呢?

    这几天来,这些问题无时无刻不在方志贺的心头缠绕,所以感觉非常疲惫,可是就算再疲惫他也无法快速入睡,而且之前那些血淋淋的噩梦又来了,先是乐乐掉入深渊,又是林茸茸被人刺死,接着是他背着韩萦的尸体到处游荡……

    他其实是很害怕那些梦的,可是又担心哪一天梦再也不出现了,因为他感觉那些梦似乎蕴含着独特的寓意,比如那只倒在血泊中的梅花鹿,比如不肯吃食的鸟,这些动物的境遇好像映照着他身边的人,林茸茸是不是就是那只被群狼追赶的梅花鹿,那只不肯吃食一直冲他哀鸣的鸟是不是就是乐乐的原形?

    不,不是!绝对不是!仅一秒方志贺便否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想,他不应该将身边的至亲至爱与可怕的梦境随意做连接,这样不仅不合理而且是对她们而言是一种诅咒,所以他不会再这么想了,对,不会这么想了,他的茸茸,他的小乐乐都会相安无事,都会相安无事的。

    方志贺这样想似乎让自己安心了不少,于是,嘴角处又露出了一抹浅笑……

    “在想什么呢?”

    “哦,褚律师!”

    “你就不能改改口吗?非要把距离弄得这么远?”

    “我……”

    “你知不知道,你总这样喊,我心里特别有负担,感觉自己就跟一个穷追不舍的老男人一样。”

    “我……”

    “还有,你以后能不能找个隐蔽的位置,别靠着窗,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让别人知道我带女孩子经常进出这种小奶吧,这脸面往哪放啊?”

    “不是,我……”

    “你怎么每次都是这种发型?我都认识你多少年了,从来没见过你烫个发、染一下什么的,你的品味能不能随着时代更新一下,哪怕一点点?嗯?”

    严瑾看着对面一脸嫌弃的褚远,顿时感觉有人用针在她的心脏上刺了几百个小孔,一时间小孔内渗出许多细小密集的血珠,那血珠越来越大,最后滴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拉开的门,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的来到了一个施工的场地,她抬头看了看未盖好的建筑,那建筑很高,高得都看不到顶,只看得到一台巨大的塔吊机在半空中缓慢地旋转着,突然,一个东西从塔吊机上坠落下来,刚好落在了她的脚下,她低头一看,吓得赶紧往回跑。

    是韩萦,是韩萦,真的是她,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死婴……

    “啊”

    听到对面的尖叫,褚远赶紧放下手中菜单,轻唤了一声:“严瑾,怎么了?”

    严瑾看了看褚远,又环视了一下周围,才发现自己是在奶吧店里等褚远的时候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所以,尴尬的笑了笑,“哦,你来了,褚……褚远!”

    褚远稍微一愣,接着,也跟着笑起来,“你怎么突然喊我名字了?”

    “我……”

    “大白天也做梦啊?怎么?昨天晚上没睡好?”

    “嗯!是,几乎都没怎么睡!”

    “眼圈都出来了。”褚远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抚上严瑾的脸颊,“你最近好像一直都心神不宁的,要不然休息休息吧,别撑着了。”

    严瑾顿时感觉一阵暖流从脸部传到了心底,她伸手轻轻抓住了那只抚在脸颊上的大手,捧在胸前,“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所以不能休息,不过,等我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行!”褚远立马板起了脸,说道:“你明天必须休息,哪怕一天也行,你如果不照做我就直接到东盛把你拖出来,我说到做到!”

    严瑾看了看褚远皱眉的样子,扯了扯嘴角,轻笑道:“你会吗?”

    “会!”

    “那好,我等着你把我从东盛拖出来。”

    “好!”褚远叹了口气,将桌上的菜单递了过去,“点些东西吃吧,别老喝奶!”

    “嗯!”严瑾接过菜单,招呼过服务员点了一份炸鸡块和一份鸡米花,“让你来这种小奶吧店,你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褚远抬眼看了看严瑾,佯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嗯……这个……”

    “这个什么?你快说啊!”

    “不会!”

    “真的?”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不懂就不要问了!”

    “为什么不要问?”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要问!”

    “……”

    关于褚远那句“我就直接到东盛把你拖出来”的话,严瑾始终都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褚远是开玩笑的,并且像他这种文雅又谦和的人再怎么着都不可能做出这种粗鲁的行为,可是,事实却恰好相反。

    “褚律师!”严瑾有些惊讶,一般情况下褚远都是下午来找方志贺的,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来了?

    褚远看了一眼正在办公室里收拾茶杯的严瑾,脸色更加难看了,大手一伸抓起严瑾的手腕就往外走。

    “你怎么了?你要干什么?”严瑾不明所以,于是,赶紧问了一句。

    褚远也不说话,只是死死抓着严瑾的手臂,一口气将她拖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外面是总经办大厅,大厅内的女孩都已经开始办公了,看到眼前的情景全都屏住了呼吸,模样像是在等待观看一场大戏。

    “褚律师!”严瑾看了看对面一束束入刀剑的目光,低声叫了一句,“你这是干什么?快点放开手啊!”

    褚远突然停下来,看向严瑾,淡淡地说道:“昨天怎么说的?忘了?”

    经他这么一说,严瑾才想起昨天在奶吧里的对话,可是,可是他们两个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开玩笑的吗?怎么今天……

    “这些人都在等着着看我们的好戏,所以该怎么办,你要考虑清楚!”褚远脸上依旧不悦,但是却也没有怒气,“我昨天就说了,我会说到做到!”

    “褚律师,算我拜托你了!你不要闹了,这里是公司,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快点走吧!我不也说了吗?忙过这段时间我会休息的!”严瑾有些无奈,她不知道为什么褚远突然将一句特别普通的玩笑话,认得这么真!

    褚远看了看严瑾脸上为难的表情,抬眼又扫了一眼周围的目光,抬腿径自走到一个面生的秘书前面,冲她轻轻一笑,说道:“麻烦你跟方总说一下,就说我老婆身体不舒服,今天休息一天,谢谢了!”那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被所有人听见。

    “褚远,你在胡说什么!”严瑾还要说什么,却被人一把拉了起来,接着,硬生生的拖到了电梯口。

    褚远侧脸看向严瑾,露出了笑容,“我若不胡说,你打算怎么结束这场众人瞩目的闹剧?跟我一直硬扛,直到把我彻底惹怒,让我当着众人的面像个土匪一样把你扛起来?还是,你给我一巴掌,让我滚?”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给我,好不好

    “你……”

    “我是权衡之后才做出了这个合理又不失风度的举动。”

    “褚远,你!”

    “褚远?你怎么现在都不叫褚律师了?是因为我当着众人的面说你是我老婆的原因,还是你现在已经拿自己当我老婆了?”

    “你……”

    “你叫严瑾,现在要跟我走,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我说的是回我家,滨河茗园15栋1单元2503,你睡觉,我在旁边忙整理后天开庭的资料,你要是还有什么意见,建议先保留着,等过了今天再说。”

    “我不!”

    “严瑾,我……”

    “什么?”

    “我爱你!”

    “……”

    卧室和客厅的整体风格是统一的,呈灰色调,那灰度刚刚好,刚刚不够刺眼,也刚刚不够厚重,再加上落地窗和白色的灯具,整个空间看起来既富有现代气息又足够放松。

    “不用客气,进来吧!”褚远看着有些拘谨的严瑾,开口说道。

    “我……”

    “你什么都不用想,赶紧躺下睡觉,我还有事情要忙。”

    严瑾看了看直接坐在椅子上的褚远,暗暗提了口气迈了进去,接着快速躺在了床上,床被和枕头都足够蓬松和柔暖,像是躺在了一堆棉花上。她吐一口气,轻轻的闭上双眼试着睡去,就在临睡着时还想着稍微躺一下就起身的,可是,谁知一睁眼发现已经是下午3点10分了。

    “醒了?”一个温柔中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严瑾手一撑从床上坐了起来,朝一旁的出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

    “饿不饿?”

    “嗯?”

    “问你饿不饿?”褚远看着似乎还没有完全醒来的严瑾,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心荡漾了起来,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他特别喜欢眼前的严瑾,懒懒的,又有些迷糊,像一个需要人呵护的孩子。

    严瑾听着耳边温柔的话语,感觉还想要再睡会儿,可是意识又提醒自己不能这么做,所以迷迷糊糊的又来了一句“不知道”。

    “那就接着再睡会吧,睡醒了再说!”

    “哦,不用,我该走了。”严瑾掀开被子,迈下了床,可是,刚一迈步就撞到了一个怀抱里,接着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睡得迷迷糊的,走什么走?再睡会儿,听话!”

    严瑾猛地一惊,赶紧推开了面前的人,“我……我真的该走了,打扰你那么长时间,实在是……”

    “我不介意你打扰!”褚远打断了严瑾的话,重新环过她,继续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不介意,所以你可以不用急着走。”

    “……”

    “严瑾,我们在一起吧,好吗?”

    “……”

    “一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不好,还是什么?没关系,就算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以……”

    褚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的贴上来的唇瓣堵了回去,他先是一愣,赶紧接应上突如其来的吻,接着,由浅至深,一点点一点点的吻下去,直到怀里的人有了轻微的喘息,他才停下来,“严瑾,我……我好开心,真的!”

    此时严瑾还在轻轻的喘息,她没有听清褚远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不好意思,我现在什么都听不下去,真的……什么都听不下去……”

    “听不下去也要听!”说完,褚远又将唇贴上了她的,一边吻一边说道:“能听多少算多少,严瑾,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听到了吗?”

    “嗯……”

    听到严瑾鼻腔里发出的低低的声音,褚远顿时觉得胸口的热血沸腾了起来,于是,双手从她的肩膀处缓缓的滑至后背,接着又滑到腰间,“给我,好不好?把你给我好不好?我想要……要你!给我,好不好?”

    “嗯!”

    ……

    严瑾伸手轻扣几下办公室的门,抬起腿迈了进去,“方总,秦式酒业的秦悦……”

    “不会梳头发的话,就直接剃了。”方志贺瞅了一眼严瑾,皱起了眉头,“还有,我这是办公室,不是走秀的地方,把你这身烂布条给我马上换掉,我说的是马上!”

    严瑾睫毛微颤,轻咬一下嘴唇,应声道:“是,方总!”

    话一落,转身迈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她抬头对着更衣室的镜子看了看,伸手抚了抚刚烫好的头发,然后麻利的扎了起来,接着拉开胯部的拉链,将身上的粉色连身鱼尾裙褪去,换上那件和方志贺同品牌的黑色套装,然后往茶具室走去。

    没一会儿功夫又出现在了方志贺面前,“秦氏酒业的秦悦现在在会客厅等您。”

    “什么事?”

    “新品发布会的会场不太满意。”

    “知道了!”方志贺又抬眼看了看严瑾,从座位上站起身,朝会客厅走去。

    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秦悦见方志贺走进来,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色咖啡杯轻轻放了下去,“方总可真是大忙人啊,我都在这等半小时了。”

    方志贺勾起嘴角客气的笑了笑,走到秦悦对面,坐了下来:“抱歉,我刚刚接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所以晚了。”

    “很重要的电话?”秦悦一双发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方志贺的脸,接着,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老婆?”

    “不是,是客户!”

    “你们东盛除了秦式,还有什么重要的客户?”

    “这个就无可奉告了。”

    “嗯,也对。”秦悦边说边将手中的ipad放在两人中间的茶桌上,“我说过如果让我不满意,我是不会留情面的。”

    方志贺抬眼看了看秦悦的表情,又将目光落到了ipad屏幕上。

    “你们东盛一直是这样顾头不顾尾的吗?会场布置的跟御铭上市时有什么区别,只是把品名改了改,其余的东西全都一样,就连桌上的桌摆和花束都跟去年一样,你觉得说的过去吗?”

    方志贺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将ipad的轻轻一推,说道:“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就这个也至于秦大小姐亲自跑一趟啊?”

    “当然至于!”秦悦眼睛微眯,继续说道,“我们秦式对待工作一项这么严谨,不像贵司这么不负责任!”

    方志贺自知理亏,所以并没有跟秦悦计较,只是称会尽快处理,秦悦因此没了踩踏的机会,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身离开了东盛集团。

    送走秦悦后,方志贺回到办公室按下电话,“让严瑾过来!”

    “好的,方总!”

    一分钟后,严瑾迈了进来,看了看方志贺黑着的脸问道,“方总,您找我?”

    “秦式的新品发布会会场是谁负责?”

    “刘午天!”

    “跟他说,重新布置会场,一天之内务必让秦悦满意,如果再为这件事让秦式找茬儿,就让他直接走人!”

    “是,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方志贺突然喊住了严瑾,“茸茸……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是的。”

    “有没有去调监控?”

    “调了,已经拷贝到您的电脑上了,在桌面上。”

    “知道了,去吧!”

    “是!”

    方志贺轻敲一下键盘,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瞬间亮了,他看了看桌面上新建的文件夹,迟疑了半天,最后终于伸手抚上鼠标,然后将鼠标指针移至文件夹上,轻击鼠标左键将文件打开,文件夹里有几个视频文件,他随即打开了其中一个。

    视频是来自于鹿岭小镇543号铁门上方的监控探头,画面很清晰,只是画面很久都是静态的,没有人影出现,他刚想要伸手将视频文件关掉,突然画面中出现了一辆蓝白相间的出租车,那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然后就开出了摄像头可监控的范围,可是两分钟后,那辆车又倒了回来,虽然并没有停在原先的位置,但是却在监控视频里,而且能清晰的看到车牌号。

    车停稳后,从后排座上跨下来一个人,那人的身影特别熟悉,熟悉得让他忍不住摁下暂停键,他咽了口唾液,伸出右手去触碰那个身影,可是却只碰到了电脑坚硬的屏幕,他暗自叹了口气又点了一下暂停键,画面重新恢复成动态。

    画面里的身影慢慢地靠近那道铁门,在距离铁门30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门上的铁锁,然后,快速转过身朝路边走去,就在她转过身时,他才彻底看清了她的脸,那脸上平静如常,看不出任何表情,她重新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出了监控范围内。

    大衣?红裙?

    那条红裙不正是……

    方志贺感觉胸口猛地疼了一下,他的茸茸,他的茸茸穿了他们登记结婚时那条蕾丝红裙,她是在祈祷他快点醒来吗?她是在祈祷一个好的结果吗?对,是的,一定是。

    茸茸,茸茸……

    方志贺一边在心底呼喊一边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临江这几天的气温特别的低,就算穿着毛衫还是觉得冷,方志贺看了看车内仪表盘上的温度,发现只有12度,于是,伸手打开了暖风,过了一会儿车内的温度往上升了些。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试探

    十几分钟后

    方志贺感觉后背不像之前那么冷了,于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开车在市区兜转,兜转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终于停在了晨曦路上的一家蛋糕店门口,他转过头朝车窗外望了一眼,伸手拔下车钥匙,推门迈了下去。

    蛋糕店里的女店员看到方志贺进来,赶紧笑着招呼道:“欢迎光临,感觉您好长时间都不来了,今天带会员卡了吗?”

    “没有!”方志贺一边淡淡的应声一边低头看向橱窗内的甜品,“怎么了?”

    “哦,我们现在在兑积分,满1000分就送玫瑰花一束,我给您看过了,您的积分已经超了,所以下次来的话,记得带上会员卡,我们这边给您把积分兑了。”

    “不用了,我不知道放哪儿了。”

    “哦,那要不帮您重新补办一张吧?很快的。”

    “谢谢,不用了。”方志贺耐着性子回了一句后,继续低头浏览橱窗内摆放的甜品。

    “那……要不这样,我给您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无卡兑积分,毕竟您是咱们的老顾客,在咱们这消费次数这么多,所以,还是给您申请一下吧。”说完,女店员立马拿起电话向店长提出申请。

    方志贺见女店员如此热情,也就没再拒绝,朝女店员脸上轻轻扫了一眼,转过身走向其他的橱窗,橱窗内的甜品每一个都特别精致,就像一双巧手认真雕刻过一样,尤其是那块黑白慕斯,黑巧克力和白色奶油层叠着,再加上几颗鲜嫩的草莓,只看一眼就有了食欲。

    “先生,我刚给您申请了,店长同意给您无卡兑换积分,那……那我就给您今天兑了吧?”过了一会儿,女店员放下听筒走到方志贺所停留的橱窗前,她朝方志贺目光停留处扫了一眼,继续说道:“哦,您是想要这款慕斯吗?”

    “嗯!钱我先放收银台,帮我打包起来吧。”

    “好的,先生。”女店员笑了笑,麻利的将橱窗内的黑白慕斯装入蛋糕盒内,递了过去,接着,又从收银处捧出一束玫瑰花,“先生,还有您的玫瑰花。”

    方志贺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

    方志贺看了一眼随手放下的玫瑰花,想了想又捧起来,接着,凑近鼻尖嗅了嗅,顿时,花的香气穿过鼻腔到达心底。在他印象中林茸茸是喜欢花的,所以,为博红颜一笑,他不惜重金改造木槿园,然而,却唯独忘了送给她一束玫瑰,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责怪他。

    他一边在心中揣测一边迈向二楼的书房,他原地扫视了一圈后,将手中的花束轻放在面前的桌上,接着,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起来,翻了不过三五页就有了困意,于是,书一合靠在椅背上打起盹儿来。

    梦里依旧有花有草,依旧他一个人,他低下头看了看被藤蔓缠绕住的双脚,用力挣了挣,但是,没有挣开,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俯下身打算用手将藤蔓扯开,然而,手指刚一触碰到藤蔓的枝叶,枝叶就萎了下去,他心下一阵奇怪,将双手手掌摊开仔细瞧了瞧,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正奇怪之时,突然,一阵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一眼,竟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黑花蟒蛇,那黑花蟒蛇正摆着尾巴朝他爬来,他心下一慌,赶紧俯身扒开缠着他的藤蔓,向一旁跑去,但是,没跑多远,那黑花大蟒突然奋起一跃缠上了他的腰,接着,一圈一圈向上缠绕,直到将他的喉咙死死所住……

    “啪!”一声,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面上,此时,还在噩梦中挣扎的方志贺猛地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书,明白刚刚的窒息感和恐惧感只是源于梦中,于是,长长地吐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将它重新放回书架上,但就在书放下去的瞬间,桌上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转脸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伸手快速按下接通键,“说!”

    “夏秋雯带的那个小男孩是她的儿子,但是,夏秋雯没有结过婚。”

    “就这个?”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孩子的父亲叫方津阳。”

    “方津阳?”

    “没错,就是你的堂弟方津阳!”

    “那韩良找她们母子干什么?”

    “其实,关于韩良找夏秋雯的原因,根本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只不过是韩良在机场餐厅吃饭期间,被夏秋雯一句无心的关怀触动了,他当时心生暖意,所以,作为回报帮她交了住院费,不过,韩良是不知道夏秋雯有儿子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方志贺心里疑惑起来,说实话对于姚静的情报,他多少有些怀疑。

    “我说,方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怀疑我瞎编乱造?”

    “对!”

    “哼!”姚静冷笑一声,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张闵慧回来了,而且还大闹白玉楼,这样你能信了吗?”

    “嗯!”

    “我跟你说,我姚静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自从你上次说,让我了解韩良和夏秋雯的关系,我就白天在白玉楼,晚上回绿岛,好不容易才将夏秋雯拉拢了过来,而且还让她敞开了心扉,不然,我上哪知道这些啊?可你倒好,说我是瞎编乱造,我就是再瞎编乱造也得有个依据啊,没个依据平白无故的就乱说,你们方家能饶得了我吗?”

    “你确定将夏秋雯拉拢过来了?”

    “确定!”

    “她现在住哪儿?”

    “林苑,就是你那个宝贝儿茸茸上次住的地方,那房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方志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这几天试探性的带着夏秋雯露露面,看看韩良什么反应,记住,不要让她说出孩子的事。”

    “你是怀疑……”

    “对!”

    ……

    “静姐,都是我不好,没看好小泽,你看这都起泡了,好了,就别耽搁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那什么……我上次烫伤就是在那家医院看的,换了几天药就没多大事儿了。”

    姚静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烫伤,一边冲夏秋雯笑一边在心里骂街:莫非这他妈就叫“天助人”?呵,她姚静上一秒还在愁用什么方法在韩良面前露面,谁知下一秒就被夏秋雯儿子夏恩泽烫了一下,虽说是有了正当不过的理由,可是这他妈疼啊,疼得都钻心!唉,算了,认倒霉吧,谁让她欠方志贺一个人情呢,想到这儿,姚静心里好受了一些,咬了咬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来,静姐,我给你把衣服披上,哎呀,慢着点,你别动,我来!”夏秋雯一说一边将姚静的灰色兔毛皮草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上前扶着姚静迈出了白玉楼的大门,迈出大门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朝临江市第一烧伤医院赶去。

    韩良看到夏秋雯时,先是一愣,接着,将目光移向姚静的左手,“什么东西烫的?”

    “水!”姚静对上韩良的目光,一副冷冷地表情。

    “冷敷了吗?”

    “没有!”

    “跟我到包扎室来。”

    “嗯!”

    姚静刚要起身披在肩上的皮草就滑落了下来,多亏夏秋雯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静姐,你别动,我来!”

    韩良听到夏秋雯如此称呼姚静,心中很是不解,于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夏秋雯将接住的皮草轻轻地披在姚静的肩膀上,然后轻挽姚静的胳膊,将她从座位上扶了起来。

    姚静抬头瞥了一眼韩良,开口问道:“医生,包扎室远不远?”

    “不远!”夏秋雯抢着回了一句,“前边右拐就到了。”

    “嗯!”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姚静就坐在了包扎室的座椅上,韩良低头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水泡,转身取出一把消毒剪,将水泡轻轻剪开,接着,拿出消毒棉将创面蘸干,再接着,用棉签在上面涂上了一层药膏,“一定要保持创面干燥,别蘸水,两天后过来换药。”

    “好的,医生!”姚静轻轻地回应了一句,转过头对夏秋雯说道,“来,我们回去吧!”

    “嗯!”夏秋雯应了一声,上前扶起姚静,朝医院门口走去。

    韩良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了起来,他没想到苦苦寻找的人居然跟方志贺身边的狐朋狗友搅和在了一起,更没想到夏秋雯居然对此人这么敬重,这是何缘故呢?难道是方志贺设下的圈套?不,不行,即使是圈套,他也要将夏秋雯拉出来,不能让她涉险其中,几年前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张闵慧,不能再失去这个对他有非常意义的人,绝对不能!

    于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你去跟我盯着刚刚从医院出去的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穿灰色皮草,左手受伤,另外一个女人穿黑色毛呢大衣,快去!”

    “是!”

    挂断电话后,韩良快速地走到了窗口,隔着玻璃望了望外面的两个人,只见她们一同上了一辆蓝白相间的出租车,出租车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越野已经启动了,但是一直等在原地,直到前面那出租车开出去百米后,才跟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死了

    林茸茸就这样一直安静的待在这座像城堡的建筑里,这里面什么都有,有衣服、有洗漱用品、有厨房、有花,还有画架和画笔,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严瑾安排下的,她怕方家人寻她的麻烦,故意将她接到这个隐蔽的地方,待方志贺醒来后就立马告诉他她现在所栖身的地方,而她在这期间会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不哭不闹,不给他惹麻烦。

    只是,只是这里没有钟表,没有日历,她无法知道现在是几月几日,是什么时间,只知道现在已经入冬了,窗外的落叶上已经有了薄霜,直到太阳晒到的时候才逐渐化去,她又看了一眼那层薄霜,起身离开了窗台,然后走到画架面前,拿起水粉笔描了起来。

    这是一幅还没完成的水粉画,不过从轮廓和颜色来看,这是一个古镇的街景,青灰色的瓦片,红色的对联和彩色的吊旗,还有只画出了轮廓的台阶,林茸茸一边回忆一遍绘着,不知不觉中嘴角处添了一抹笑意。

    过了大概半天的功夫,那副水粉画终于画好了,林茸茸离开座位,退了几步,看了看眼前的画架,又扯起了嘴角,这是她买绣花鞋的地方,那家店的名字叫“绣”,她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匾额下边吊着一条彩旗,那彩旗有红黄绿三个颜色,特别漂亮,哦,还有……

    林茸茸刚打算要再添几笔,却发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她立马放下画笔警觉的看过去,只见推门而入的是一个戴墨镜穿黑衣的男人,那男人三十多岁,身材很魁梧。

    “醒了,是……吗?”

    黑衣男人没有应声,径自走向厨房,将手里的肉和鸡蛋放下,接着,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还……还是没有……醒吗?”林茸茸追上前又问了一句。

    男人停下脚步,转脸看了看林茸茸,但是还是没有应声。

    林茸茸提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是死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抬腿迈了出去。

    林茸茸心头一震,瞬间眼泪流了出来,流到鼻尖掉落在她持着笔的右手上,死了?他死了?他没有挺过来,没有像她所期盼的那样推开门抓起她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往外走,而是,死了,对,他死了!

    不,不对,她不信,她不信他会死,除非她去亲眼确认否则她不会信,死都不会信,林茸茸想到这儿一跃跨到了门口,然后伸手用力的拉动那扇拱形的木门,可是木门又被锁上了,她用力晃了又晃,但那锁依旧牢牢的挂在门上,没有一丝被拉断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林茸茸停下晃动的动作,转过身,无力的靠在木门上,他或许是……真的死了,方家现在正在忙着办葬事,所以才将她锁在这里的,他们不想让她出去,不想让她参加葬礼,毕竟她是不被方家承认的儿媳妇。

    呵!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林茸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扯起嘴角笑了起来,笑罢,抬腿走到画架面前,在那幅水粉画上轻绘几下,顿时那彩旗旁边出现了一串铜铃,那铜铃被风一吹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

    接下来的几天内,林茸茸依旧安安静静的待在像城堡的房子里,有时看看窗外的落叶,有时走到画架面前画几笔,安静得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直到第五天的时候,她才发了疯似的,冲着门外大喊,喊哑了,喊累了就靠着门睡会儿,醒来后继续“啊啊”的大喊,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外面仍旧无人回应。

    后来,实在没办法,她就从厨房拿出菜刀,朝着木门用力的砍去,砍到第三天的时候,门锁处的吊环被砍断了,她看着掉在地上的吊环,心头一阵惊喜,她扯着嘴角拽开木门,顿时外面的冷风吹进她的脖间,她现实缩了缩脖子,接着,转身走到卧室里拿出一件棉衣,套在身上,最后头也不回的跨了出去。

    外边……是哪儿啊?怎么这么荒凉?林茸茸站在原地慌乱的朝四周扫了扫,发现满眼的树木和荒地,她害怕的咽了口唾液,抬起腿向前面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条横向型的柏油公路,那公路两旁都是杨树,杨树的枝头也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此时的她翻了难,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最后犹豫再三,决定往右边走,因为右边有耕地,有耕地就有可能有村庄。

    于是她转身,往右边跑去……

    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一小时后,发现了一处村庄,村庄路旁的电线杆上写着“吴庄1队3组”,吴庄?吴庄是什么地方?是临江市郊区周边的村庄吗?她一边想一边往村内走去,走了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穿着不太讲究的中年女人,那女人手里提着一个被塞得鼓鼓的民工手提袋。

    林茸茸暗暗提了口气,迎面走上前去,“你好,请问这里……是临江吗?”

    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茸茸一番后,开口道:“什么临江?我们没这个地方,这里是吴庄。”

    “吴庄……吴庄是什么县……什么市?”林茸茸见女人有要走的意思,赶紧又开口问了一句。

    “横江市江鱼县!”说完,女人瞅了林茸茸一眼,离开了。

    横江市?这……这横江市离临江差不多有300公里,她怎么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这难道是严瑾的老家?不对,虽然严瑾是严书江和前妻领养的女儿,但是听方志贺说她十几岁就被带到了临江,所以不可能是严瑾,既然不是严瑾,那……那是谁把她送到这里来的?

    周姨?是周姨吗?不对,这不符合常理,她那么听周姨的话,周姨没有任何理由把她关起来,可是……可是既不是严瑾,又不是周姨,那关她的人到底是谁?关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算了算了,方志贺都已经死了,她也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寡妇,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临江也好,方家也好,她不会再回去了,那里即使再富贵繁华没有方志贺也等同于地狱,不对,没有方志贺的地方都是地狱,都是地狱……

    林茸茸想着想着不禁又落泪来,过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抹了抹眼泪,抬起腿继续往前走,世界这么大总有她落脚的地方,她要去找,去找那个可以容她落脚的地方,然后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度过余下的半生……

    可是,刚一迈步,便听到身后有女人冲她喊道:“哎,你是不是姓于?”

    林茸茸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发现说话的是那个拎着民工袋的女人,她不是走了吗?怎么……

    “我问你话呢,听不见啊?”

    林茸茸赶紧收起思绪,摇了摇头,“我姓林,丛……林的林。”

    “哦,姓林啊?”女人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一边瞟向林茸茸身上的棉服,“我问你,你……身上的这个棉袄是从哪儿来的?”

    林茸茸先是一愣,接着,低下头看了看身上这件还未来得及摘下吊牌的棉服,“我……不知道。”

    “不知道?”

    林茸茸点了点头,轻咬一下下唇,说道:“我丈夫死了,有人把我关……了起来,这衣服是在关我的地……方找到的。”

    女人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然后将肩膀上的袋子往上提了提,又瞥向林茸茸身上那件棉服,“你那袄卖不?”

    林茸茸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问,所以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我问你这棉袄卖不卖,你怎还不说话了?”

    “我……”

    “你要是卖就脱下来,我把我的给你穿,然后再给你一百块钱,行不?”

    林茸茸抬眼看了看女人身上又脏旧的红色棉服,犹豫了一下,伸手拉开了脖间的拉链,将身上的棉服脱下来抱在怀里。

    女人见状赶紧放下手提袋,将身上的旧棉服脱下来放在手提袋上,接着,伸手夺过林茸茸怀里的棉服,细心的叠了叠装在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内,“你穿我的,一会儿我给你拿钱,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林茸茸看了看女人叠好的棉服,犹豫半天也没有伸手去拿手提袋上的红色棉服,那棉服脏旧也就算了,关键它特别大,即使穿上去也是四处漏风,根本起不到保暖的作用,“我……”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女人就将一百元的红色钞票递了过去,“说好的事,不能变卦!”

    “我……不要钱,我就想有个落脚……的地方,你……”

    “什么意思?你还想着赖上我啊?那可不行,我跟你说,这个做买卖跟搞对象是一样的,都是你情我愿,根本没有谁可怜谁,谁赖上谁的说法,要不……”女人狠了狠心,将叠好的衣服又扯了出来,“要不算了,我也不买你这袄了,你走吧!”

    “我……不是……不是……”林茸茸一着急连成句的话都说不成了,一直重复念叨着“不是不是”。

第一百五十章 继续寻找

    “哎呀行了行了,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去,回去我看看老郭家那儿要人不,他家有个养鸡厂可能是缺捡蛋的,我这儿反正不留人,我给你说,不是我这人心肠硬,是现在这社会坏人太多,谁知道谁什么心眼儿啊,是吧?”女人见林茸茸是真着急了,所以就将递出去的棉服又收了回来,接着,身一转又将编织袋上的旧棉服扔了过去,“你穿上,虽说破衣烂衫但是遮风寒。”

    林茸茸接过棉服看了一眼,乖乖的套在了身上,抬头朝女人轻笑一声,说道:“谢谢……你。”

    “谢就算了,别到时给我添麻烦就行,万一人家那不要人,你就赶紧走,知道吗?”女人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后,提起鼓囊囊的手提袋就往村子里走,“你给我拿着这个袄,别弄脏了!”

    “嗯!”

    “如果老郭家那要人,你要好好干,别偷鸡摸狗不学好,到时候人家还得念叨我不是。”

    “嗯!”

    “哎,你姓什么来着?”

    “林,林茸茸。”

    “哦哦,林,林则徐的林?”

    “嗯!”

    ……

    林茸茸看着眼前拄着拐杖一条腿的老男人,顿时感觉一阵恶心,她总觉得这男人像新闻报道中装乞丐行乞的骗子。

    “不是我说你,就让你说说,这孩子细皮嫩肉的能干了我这的活儿吗?”一条腿的男人瞅了一眼林茸茸,转过头对女人咧了咧嘴,笑道,“你领回去吧,我这不要!”

    “老郭,别,别啊,你看这孩子可怜吧唧的,你就权当行好了,行不?”女人赶紧上前说好话,而且还一边说一边去扶老郭坐下,“她干不了重活,你让她捡个鸡蛋也行啊,我看这孩子挺灵巧的,你就先留下吧!”

    老郭客气的回了一个笑后,摇了摇头,接着,那只抓着拐杖的手猛地一用力站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往鸡房里走。

    女人看了看老郭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拽起林茸茸便往门外走,“这老郭脸硬,一般人求不动他,我看你还是走吧,别在这儿待了,实在不行就回去找你婆婆,让他们给你个说法,对了,你们有孩子不?给孩子要抚养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茸茸听到女人说“孩子”两个字,心里猛地疼了一下,她强忍了忍,然后朝女人摇了摇头。

    “没有啊?没有你也得给他们要钱,这法律不说了吗,配偶是第一继承人。”

    林茸茸停下脚步看了看女人,又摇了摇头,就像方岳东所说,她没有和方志贺同甘共苦一天,没资格要人家的钱,所以,她不会去要钱,死也不去。

    “你就是个死心眼儿,我都不该搭理你!”女人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抬腿继续往前走。

    “那个……”

    “怎么?”

    “我要……走了!”

    女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回过头看向林茸茸,暗自叹了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走吧,走了安生!”

    林茸茸看着女人递过来的那一百元钞票,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嗯!”

    “哎!”女人突然叫住了刚刚要转身的林茸茸,“把拉链拉好,风凉!”

    林茸茸冲女人笑了笑,伸手提了提拉链,转过头往身后的耕地走去。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女人和老郭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不会跟她有交集,更不会成为让她铭记一辈子的人,并且这里与她所期望的生活格调完全不同,所以谁不用赶她,她会自动离开,然后继续寻找那个可以容她落脚的地方。

    那里,会有山会有水,会有花花草草,会有翩翩飞舞的蝴蝶,还会有温暖的阳光,她会把所有的回忆都放在那里,无论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她全部都放下,然后在那里不悲不喜的生活,生活一辈子。

    林茸茸一边想一边往前走,走了多远和多久她都不知道,只知道前面的雾气越来越大,她越走越累,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她就靠在一棵老杨树旁休息起来,这一休息不要紧,眼皮沉了下来,没一会儿功夫便靠着树干睡着了。

    可是刚一睡着,便听见有人在唤她,她不情愿的抬起头看向轻唤她的人,呵,是先生,她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扑向面前的人,“先生,是……你吗?”

    “嗯,是我,不是我还是谁啊?”

    “你……没死?”

    “什么话?你盼我死啊?”男人伸出手臂环上她的肩膀,将她狠狠的圈在了怀里。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盼……先生,你干什么!你……”林茸茸发觉对面的方志贺突然伸手掐上了她的脖子,而且力手上道越来越大……

    韩瑜觉得怀里的这一束白菊开得异常的好看,所以,忍不住伸手轻触白菊的花心,然后又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俯下身将花放在韩萦的墓碑前。

    “姐,我剪了新发型,你看好看吗?”韩瑜一边说一边将右手手指插入发间拢了拢,“姐,你在笑是吧?哼,我就知道,要不,你怎么一直就喊我丑丫头丑丫头的,其实我哪有那么丑啊,我只不过鼻梁有些低而已,除了鼻梁,我觉得别处都还挺好看的。

    其实,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找人撒撒娇,姐,你知道吗?我自己一个人在美国真的好孤单好孤单,身边既没有哥哥,也没有姐姐,更没有温暖的家,只有各种肤色的同学,所以我特别特别难过,真的,姐,我想回国,我真的想回国!”

    韩瑜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她这几年在美国虽然不愁吃穿,但是却与家乡和亲人分离,让她饱尝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痛苦。这种痛苦与日俱增,让她无法承受,所以在几个月前就跟韩良提出了要回国读大学的想法,三儿,韩良非但不同意而且还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顿,自此以后她就将回国这一想法埋在了心底。

    “姐,我不是没本事考研,而是我不想考,因为我一考研还得继续留在美国,我特别讨厌这个地方,特别特别讨厌,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回中国去,可是……可是哥不让,哥说中国竞争激烈,不好找工作,唉,算了,我听哥哥的,我留在美国,我考研,我现在就报考,好不好?姐,你千万别着急,我不回中国,我听哥哥的话!”

    韩瑜说完这段话后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打算往回走,可是刚一转头,就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那黑影朝她望了一眼就赶紧躲开了,她快跑几步,结果发现男人上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她在原地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下一串手机号码。

    “哥,刚刚有个人出现在姐的墓地,是个男人!”

    “什么?”

    “我是说,刚刚有个男人……”

    “等下我回给你,我在超市负一层,信号不好,先挂了!”说完,韩良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后一抬眼,发现要找的人不见了,于是,赶紧四下寻找,然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无奈,只好叹了一口气,往无购物通道走去。

    一出超市大门,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韩瑜拨了回去,“小瑜,我从超市里出来了,你说吧!”

    “哥,我那会儿去墓地看姐姐,结果发现有个男人暗暗的盯着我,你说是方志贺吗?”

    “不是,方志贺在临江,你先别害怕,跟我说说那个人长什么样?多大岁数?”

    “他全身上下捂得特别严实,而且带了口罩和帽子,像是有意不让我认出来似的,哥,我该怎么办?”韩瑜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里带了哭腔。

    “小瑜,不要怕,没事的。”韩良赶紧降低语调安慰道:“这样,你先回学校,这几天不要出门,我把手上的事处理好后,马上去美国找你,好不好?”

    “嗯,你得快点!”

    “肯定的,放心吧。”韩良又安慰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最近他身边接二连三出现怪事,为什么不可一世的姚静为什么会和夏秋雯一起出现?姚静为什么韩瑜会被人偷偷跟踪,难道是方志贺让人跟踪的?不,不可能,方志贺不会这么去做,况且他现在一心在找林茸茸,压根儿没心思搭理这一茬儿,可是若不是方志贺,那会是谁呢?

    “静姐,你说的没错,真的是韩医生在跟踪我。”躲在安全通道里的夏秋雯一边轻抚胸口一边小声地冲电话里说道。

    “你现在在哪儿?”

    “超市,我现在已经把他甩开了。”

    “嗯,你赶紧回来,回来后再说!”

    “好!”夏秋雯挂断电话后,轻轻地拉动安全通道的门,探头朝外望了望,发现没有异常,于是,从里面踱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夏秋雯出现在了姚静的面前,“静姐,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我印象中好像没得罪过他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姚静看了看一脸不知所措的夏秋雯,突然大笑起来,“哎呦,看把你吓得,这或许是人家韩大医生看上你了,想暗中了解你的喜好,以便以后好相处啊!”

    “静姐!”夏秋雯没好气的唤了一声,继续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知不知道刚刚在超市差点把我吓死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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