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圣女化蝶
七颂目光闪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柳寻香在东域的时候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九国盟会上更是诈死坑惨一群东域修士，眼下他这么一句话说出来，七颂还真有些摸不透他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柳寻香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真真假假，只要在场的人摸不清自己背后究竟有没有超越神玄的存在，自己在中州，就会多一分保障，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往里面走？”陆北仓总算是缓过来了，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柳寻香想了想，道：“继续往里吧，大和尚在这里能顿悟，实力更上一层楼，想必这就是白骨渊能够晋升最强换胎境的契机。”
只有不断战斗，闯过一道道困境，才能提升境界和修为。
众人看了看七颂，他在一线天的确因为诡异之事顿悟，产生了步步生莲的异像，心中对柳寻香的话也不由得深信了几分。
“可是刚才你不是说，如果往里，可能会走到地下那老树精的封印之地吗？”苏炤灵问道。
柳寻香嘴角一扬，道：“这就得靠它们了。”
说着，他目光看向那一片还没有被南明离火烧毁的几颗李子树。
这是经过这场斗法后，瓜田中硕果仅存的几颗李子树了，零星散碎的李子树见柳寻香看来，一个个顿时面露恐惧。
刚才这白发青年给它们带来的冲击太大。
那青色焰火化作一片火海，将瓜田的地面都烧的干裂开来，它们不过是数千百年来被人种在这里，寄生在这些李子树上苟延残喘的残灵。
如何再经得起这么一烧。
“这白头发的盯着我们干嘛，他是不是要赶尽杀绝？”
“怎么办，老祖宗被封印了，我们逃不掉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柳寻香踱步上前，听的它们七嘴八舌，眉头一皱，道：“聒噪！”
李子们的声音戛然，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在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将这白发煞星惹的不快，再放一把火把它们也给烧了。
见它们不说话，柳寻香才冷淡道：“继续往里，走那条路？”
几个李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李子颤颤兢兢道：“顺着刚才我们指着的路往里走就行.....”
柳寻香双眸微眯，右手屈指成爪蓦然探出，直接将这李子夺在手中，用力一捏，只听得嘭的一声，这李子顿时被捏爆粉碎。
“再问你们一遍，继续往里，走那条路？”
“.....”
李子颤颤惊惊道：“大人，的确是走里面这条路，只是走这条路的时候，会遇到一道桥，如果你们直接这么走上去，桥的另一头，就会直达老祖宗的巢穴。”
七颂几人听的这话顿时一阵后怕，这老树精和这群李子果然没安好心，难怪之前各大宗门来这里晋升换胎境的弟子十死无生。
千百年来，唯有那么寥寥数人，才能从这白骨渊活着走出去。
阴灵明二话不说，甩手一道黑光击中一颗李子树，这李子树顿时从根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几个呼吸下，便落叶凋零，成为朽木。
他冥殿里就有三代冥子，来了这白骨渊之后就再也没能回去！
子们顿时惊叫起来。
“你们要赶尽杀绝，桀桀，姐妹们，别告诉他们，就是我们说了，他们也不会饶了我们的。”
“对对对，这些进来的没一个好东西，来吧，杀了我们吧，大人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为大人尽忠而死，死而无憾！”
原本它们还抱着希望，觉得若是说实话，或许能从这白发青年的手下逃得一命，所以心思活络，才肯说出实情。
结果眼下见阴灵明的所作所为，心中笃定这群人必杀自己无疑，如此，倒不如让他们给自己们陪葬！
阴灵明还要继续动手，柳寻香眉头一皱，没理会这几个孤零零的李子，淡淡的看了阴灵明一眼，道：“你再动，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
阴灵明双目一瞪，刚才那口没咽下去的气又涌了上来。
七颂急忙打圆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李子施主们要是肯帮我们，饶它们一命又何妨？”
阴灵明知道自己想要进去恐怕还是少不了这些李子指路，但又咽不下这气，只好冷哼一声，默默走到一旁。
柳寻香转头看向李子们，道：“说，怎么才能过桥？”
李子们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道：“那你得保证他们几个不杀我们！”
柳寻香淡淡道：“你们现在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不说，我把你们连根拔起来扛着一起去。”
“！！！”
善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李子们从没遇到过像柳寻香这样的滚刀肉，想了想，咬牙道：“往回走不就行了嘛....桀桀。”
又有李子附和道：“就是就是，过不了桥，就往回走呗。”
陆北仓原本见阴灵明吃瘪，还幸灾乐祸，眼下听得这些李子说什么往回走，顿时也忍不住，骂道：“你们是不是在糊弄本少爷，往回走不就又回来了吗！”
李子们又是一顿叽叽喳喳，跟陆北仓干起了嘴仗。
柳寻香低头沉思片刻，突然道：“我们走吧。”
说着，他带头往白骨渊深处走去。
“可是它们还没说怎么过桥呢！”陆北仓撸起衣袖，作势就要打杀这些李子。
柳寻香却不在理会，径直向着前方的田间小路走去。
苏炤灵和萧末晚见状，立刻跟了上去，七颂目光闪动，犹豫了下，也牵着小魔头跟上。
结果刚走没两步，几人就听到后面的李子们发出阵阵惨叫，却是陆北仓觉得自己被这些李子们耍了，恼羞成怒下将这剩下的几颗李子树也给毁了。
“白头发的，你不讲信用！！！”
柳寻香在前面头也不回，道：“我又没把你们连根拔起扛走……”
七颂和二女听的面面相觑。
“这柳少主，挺会玩儿啊……”
几人顺着田间小路继续往里，走过瓜田后，小路两旁便尽是些不知名的野花，花香四溢，清风阵阵，蝶舞纷飞，看上去一片祥和。
众人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白骨渊名字听上去吓人，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世外桃源之地啊。”萧末晚伸手一招，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顿时飞舞着双翅轻轻落在她指尖。
“这蝴蝶可真漂亮。”萧末晚目光星光闪烁，满是欢喜。
苏炤灵看了她一眼，神情闪过一丝
不屑，这种小女孩子家的行径，她才不会去做。
不过柳寻香还是发现，这苏炤灵再走到一旁后，也悄悄将右手伸了出来，虽然她那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不屑，但她那双美眸中，隐隐满是期待的目光却已经将她内心的想法暴露。
“说别人是小姑娘，自己何尝不是个小姑娘。”柳寻香哑然。
苏炤灵见被他发现，立即抽回手，面色绯红，嗔怒道：“再笑我把你头给你打下来！”
“.....”柳寻香讪讪。
萧末晚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将停在指尖的蝴蝶拿到柳寻香面前，颇有些故意向苏炤灵挑衅般道：“柳少主，你看着蝴蝶似乎很喜欢晚儿呢.....”
柳寻香正要说话，却突然感觉背脊一亮，似被一股浓浓的杀意盯上，柳寻香只觉一阵头大，这杀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晚圣女，此地还在白骨渊，万事还是多加小心些为好。”柳寻香伸手欲要将蝴蝶弄走。
结果就在他手指刚要碰触到这蝴蝶时，心底蓦然涌上一股危机。
“不好！”
柳寻香指尖灰色禁制出现，欲要将这蝴蝶摧成湮粉，可惜，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这蝴蝶振动两下翅膀，一道光芒闪烁，萧末晚顿时化作一道流光丝带，缠绕在了蝴蝶身上。
柳寻香瞳孔一缩，急忙收回禁制，以免伤到蝴蝶上的萧末晚，而这蝴蝶，则趁着他收手的刹那，振翅飞去。
“晚圣女！”
柳寻香的声音让前面几人回首，七颂问道：“柳施主，出什么事了？”
那只蝴蝶从七颂身边扑腾着翅膀飞过，小魔头跳起来便伸手去抓。
柳寻香道：“别碰！”
小魔头的指尖已经碰到了蝴蝶。
又是一道流光丝带缠绕在这蝴蝶身上，蝴蝶悠然而去。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七颂愣愣看着自己的障消失，半晌没缓过神来。
“快追！别伤了这蝴蝶，晚圣女和小道友都在上面。”柳寻香率先一步跨出，从众人之间掠过。
苏炤灵本想用神通留住这蝴蝶，闻言一滞，急忙收回神通，紧跟而去。
陆北仓见七颂还没反应过来，道：“和尚，你在不快点，你家妹妹就要化成蝴蝶飞走了。”
七颂闻声，立即转身，结果立刻又折了回来，道：“多谢陆施主提醒。”
陆北仓：“......”
这和尚，吃斋吃傻了吧！
几人一路追赶蝴蝶，可不管怎么追，这蝴蝶似乎与他们之间总有三丈距离，怎么也追不上。
柳寻香的缩地成寸不行，七颂的一苇渡江也不行，陆北仓的风驰电掣同样不行。
这让几人心中有些焦急。
很快，众人便追到了一处河边。
这河不过八丈来宽，水位不深，从岸边还能看到里面时不时有鱼儿游走。
柳寻香急忙止步，停在原地，陆北仓，七颂紧随其后。
“这哪里有桥，我就说那些李子们在耍我，可惜，轰杀它们太便宜它们了，不然本少爷回去还要找它们麻烦！”陆北仓看着水面抱怨道。
柳寻香面色难堪，盯着水面一处道：“这就是李子们说的那座桥了。”
在他目光所及处，水面上，正浮着一层白骨，直通彼岸。
第393章 走散
皑皑白骨堆砌在水面，宽不过二人并肩的距离。
若是把这白骨换成木头，或许还有个桥该有的样子，但眼下，几人看着这白骨做的桥，背脊都有些泛凉。
“阿弥陀佛。”七颂突然喧了句佛号，盘膝坐下，一手竖于胸前，一手数着念珠，嘴中念念有词，却是在诵经。
陆北仓在旁道：“和尚你吓我一跳你，好好的你突然诵什么经啊？”
七颂不答，柳寻香淡淡道：“超度。”
陆北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和尚在超度它们，和尚，你今天倒是很慈悲为怀啊？”
柳寻香看着河面的白骨，沉默下来。
陆北仓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河上的白骨桥中，夹杂着一节手指长短的骨头，骨头正泛着微弱的金光。
“这是.....舍利子？”苏炤灵也看到了。
她跟随陆北仓一路来到中州，在陆家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听说了佛门的一些事情。
那些个证的果位的佛门大修，在圆寂后都会或多或少留下一些泛着金芒的骨头，这些骨头被称之为舍利子。
据说这舍利子是佛门至宝，历代都是要被供奉在寺中香堂，受香火供奉的，而两禅寺的镇寺之宝，就是一具完整的金色骷髅。
柳寻香神情有些阴郁，道：“那位，应该是两禅寺的佛门高僧留下的，能修成舍利子，想必最少也是换胎境修为吧。”
陆北仓在看到那舍利子后，略一沉默，也收起笑脸，直接跪在地上，冲着白骨桥磕了几个头。
“我陆家，也有长辈来过这白骨渊，后面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吊在后面的阴灵明同样以冥殿的礼仪，向着白骨行礼。
柳寻香看着他们，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些白骨中，一定也有曾经如自己这般的凡人，期望能在这白骨渊获得夺天造化，成就修士。
可惜，这白骨渊的造化，太残忍。
苏炤灵柳寻香面色不太好看，走到跟前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未来某一天，你会不会也悄无声息的死在哪里，尸骨回不到东域。”
柳寻香嗯了一声，当年在东域王盘山，邋遢老头就告诉过他这个事实。
修士，在享有凌驾凡人之上的地位时，同样也有着凡人不曾有过的危险和孤独。
“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要学会接受它带给你的任何代价，在天道面前，就算是修士，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蝼蚁而已。”
柳寻香目光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苏炤灵道：“就算你我都是蝼蚁，我也会保护你的，就跟小时候，在越田镇一样！”
柳寻香嘴角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若是有危险，我会拼死送你离开，小时候你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柳寻香心中默默说道。
这边，七颂已经念完经文，见柳寻香盯着白骨桥，问道：“柳施主，之前见你听完那些李子施主们的话，就直接来了这，你可是有什么方法过这桥吗？”
陆北仓道：“方法那些李子不是说了吗，往回走呗，说不定我们在往回走，去的就是另一个地方呢。”
苏炤灵却摇
头，道：“不行，必须过桥。”
七颂双手合十道：“必须过桥。”
柳寻香亦是如此，眼下萧末晚与小魔头都被蝴蝶带彼岸，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过桥找到那只蝴蝶，将萧末晚救回来。
陆北仓见三人都这么坚决，只好看向阴灵明，结果阴灵明直接把脸别到一旁，理都懒得理他。
“.....”陆北仓无奈，道：“行，那你说，怎么过，话说，我可不想再见到那只老怪物。”
虽说柳寻香用禁制阵法将它镇压，但这种毕竟是活了万年的老怪物，没见到他真身还能逃，万一见到他的真身。
那别说他们几个，恐怕就是中州的那些个不出世的神玄老怪，都要头疼一阵子。
柳寻香道：“那些李子已经将法子告诉我们了，就是往回走。”
七颂、苏炤灵等人：“？？？”
柳寻香收回目光，而后，转身看向众人道：“这就是那些李子们说的法子。”
只见他背对白骨桥，身子缓缓后退，踩在了桥上。
苏炤灵顿时恍然，道：“我明白了，只要背对彼岸，身子倒退着走，就是就是往回走！”
柳寻香道：“没错，面对这样的白骨桥，没有修士敢背对这它走过去，这老树精就是利用这个心理，施展神通，使得每个正面过桥的修士，都会走到它的巢穴。”
陆北仓疑惑道：“那这老树精有这么强悍的修为，为何不直接将修士抓去呢？”
七颂道：“他被镇压了，镇压他的阵法一定克制着他的修为。”
柳寻香道：“亦或者是这白骨渊的主人，跟他达成某种约定，正面走过去的食物归他，背面走过去的食物，归这白骨渊的主人。”
听得他这话，原本已经将一只脚挪到白骨桥的陆北仓又将脚缩回去，道：“这么说，这老树精不是白骨渊真正的主人，而我们不管怎么过桥，横竖都是个死呗？”
七颂闷闷道：“陆施主好悟性。”
“那还过个锤锤，要去你们去，本少爷不伺候了，苏姑娘，走，我们回去。”陆北仓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
阴灵明吐出两个字道：“怂货！”
陆北仓瞪了他一眼，道：“本少爷无法无天，什么时候怂过，但这眼下明知道是去送死还去，那叫蠢好吗！”
阴灵明嗤笑：“还不是怂？”
“........”
苏炤灵有些不好意思道：“陆道友，谢谢你肯带我来中州，不过眼下我却是不能跟你走.....炤灵谢谢你的好意，还请道友珍重。”
陆北仓郁结，这白头发的到底哪里好，为什么这苏炤灵就喜欢跟他一起！
七颂在旁默默道：“还不是陆施主你整天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
陆北仓：“！！！”
柳寻香担心这二人又吵起来，急忙道：“别吵了，赶紧走，这白骨桥不是什么好地方。”
苏炤灵和七颂闻言，顿时急忙转身，开始慢慢退后上桥。
阴灵明犹豫了下，也转身，跟着上了桥。
陆北仓见几人都要去对面，回头看了眼回去的路，只见回去的方向已经一片
漆黑，看上去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异兽。
他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也乖乖转身，开始亦步亦趋的上了白骨桥。
“算了，本少爷不是不讲情分的人，好歹共患难一场，本少爷也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
七颂道：“陆施主是一个人不敢回去吗？”
“和尚，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你的仇家都是你这张嘴招惹出来的。”柳寻香走在最前面，闻言笑道。
这白骨漂浮的桥不算稳定，一脚上去便是一软，让人总担心自己下一脚会不会直接踩到水里。
就这样，几人慢慢地后退着过桥，河面不算多宽，可走了一会后，柳寻香开始察觉有些不对劲。
“你们有谁知道，我们已经走了多久。”
苏炤灵现在是场中唯一的女子，心思细腻，道：“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了，怎么了？”
这句话刚说出来，她顿时一僵，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有些不确定道：“我们之前在河边的时候，这桥左右不过八丈宽，怎么可能走了小半个时辰呢？”
陆北仓闻言，立刻转身，想去看看背后剩下的路还有多远，结果一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一片空白。
“这怎么回事，你们快看。”陆北仓道。
结果他说话后，却发现自己身后没了动静。
他急忙四下看去，发现此地除了他自己外，其余人皆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白骨桥上，柳寻香本要回头看看，结果看到陆北仓率先回头，然后就这么莫名消失，顿时心中一惊，急忙喊道：“别回头！”
然而，阴灵明已经回头了。
继陆北仓后，几人中又消失一个……
七颂僵在原地，问道：“柳施主，发生什么事了？”
柳寻香道：“陆北仓和阴灵明，凭空消失了......”
“什么！”七颂和苏炤灵同时惊呼。
柳寻香面色阴沉道：“别回头，他们二人就是回头后消失的。”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炤灵到底还是女子，眼下情况诡异，不由得有些害怕。
柳寻香心中同样没底，如今背对前路，自己也看不到后面到底有什么，略作思量后，咬牙道：“继续走！”
说完，自己带头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七颂和苏炤灵闻言，也只能如此。
约莫又走了一炷香左右，柳寻香低头看着脚下，依旧还是那皑皑白骨，有些头皮发麻。
这桥，到底还有多远.....
忽然，七颂突然道：“柳施主，桥下似乎有东西！”
柳寻香看去，只见桥两边的河水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就像是走在墨水池里一般，道：“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和尚，你能看清下面是什么吗？”
七颂闻言，双手催动法诀，双目顿时金光闪烁，他慢慢挪到桥边，低头看去，然后....在柳寻香的注视下，咚的一声，直接栽了进去。
“和尚！！！”
柳寻香急忙上前，想要救他，结果刚一步踏出，脚下顿时一空，整个人天旋地转，双眼一黑，意识昏迷过去。
纵观无尽白骨，只剩一道俏影立于桥上。
第394章 错把陈醋当成墨
苏炤灵孤身站在白骨桥上，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一时间僵在原地，身子隐隐发颤。
“别看水下，继续走。”
这是柳寻香消失之前，传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她相信柳寻香不会害她，所以在强行压下心中恐惧后，她开始继续慢慢挪动脚步，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
至于柳寻香，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处山丘之上。
周边除去漫漫青草外，便是远处传来的犬吠。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四下望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柳家小少爷，你还不回家啊？”
柳寻香闻声一怔，这五个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回首看去，只见一村民正扛着锄头，一脸憨厚的笑看着自己，柳寻香定睛细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村民的样子很眼熟，但自己却又记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这村民见他还愣在那，打趣道：“柳小少爷，你在不回去，老夫人可就又要拎着棒槌出来寻你咯。”
老夫人？难道是阿娘，可爹娘不是已经……
柳寻香眉头紧蹙，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中州一个名叫白骨渊的地方，怎么这里....
他打量着四周，发现这四周的景色自己是越看越眼熟，忽然，一抹片段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立刻反应过来，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就是自己小时候的越田镇吗！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越田镇！”柳寻香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应该又是陷入了某种幻境。
就在这时，又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镇子头传来。
“相公，该回来吃饭了。”
柳寻香身子一僵，这声音……
他回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镇子头正站着一名妇人装扮的女子，这女子蛾眉颔首，亭亭而立，虽穿的朴素，却依旧透着股贵气。
女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抚着肚子，目光温柔的看着柳寻香，唤道：“相公，别发呆了，快回来吃饭吧，爹和娘都等着咱们呢。”
“苏…这…相公？”柳寻香看着这女子，眉头皱的都快拧做一团了。
这女子，正是挺着肚子的苏炤灵。
柳寻香只觉这一切太过于怪诞，但一时间却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自幼经历生死，终日为了活下去，不是算计就是在被算计的路上，所以从来没触碰过男女之情，也不敢去触碰。
眼下更别提，突然多了个娘子，还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苏炤灵。
苏炤灵挺着肚子，见柳寻香愣在原地，便慢慢走上了小丘，伸手在他额间探了探，道：“相公，你怎么了？”
额间柔荑传来淡淡的余温，柳寻香急忙后退两步，躲了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跟苏炤灵成亲了，还有，我明明是在白骨渊的，不对不对，这一定是幻境，一定是白骨渊的幻境……”
柳寻香确信这是幻境，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天，纵身一跃，准备直接冲破幻境。
结果……他这所谓的一跃，在旁人眼中，不过是站在原地跳了一下罢了。
“怎么会这样！”柳寻香面色陡变，他发现自己体内
根本什么也感觉不到，而且不管他怎么变换手诀，都没有半点神通术法的影子。
他，没有了修为！
柳寻香呆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修为好不容易恢复了，又被废了吗……”
旁边的苏炤灵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直到看他累了，才笑道：“相公，你是不是又做梦了，这次又梦到什么了？”
“做梦？”柳寻香转头，一脸疑惑。
苏炤灵点点头，道：“对啊，每次相公你做梦醒来，就会变得莫名其妙，就像你刚才那样，什么可以飞来飞去，还能变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时候还会喊什么和尚，陆北仓这些莫名其妙的名字，还有什么洗墨书院啊，两禅寺之类的，灵儿可从没听说过呢。”
柳寻香听的她的话，面色苍白。
怎么会是梦呢……明明那么真实的啊！
“那我问你，我出过越田镇吗？”柳寻香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如果中州是梦，那东域绝对不会，否则，自己也就不会真实存在。
苏炤灵道：“没有吧，不过小时候你自己偷偷跑出去过一回，被找回来时大病了一场，当时你爹和我爹都吓死了，几乎把清河城的大夫全给请来，这才把你治好了。”
柳寻香眼中一亮，道：“在哪找到我的！”
“王盘山啊。”
柳寻香身子如遭雷击，双目失神道：“王盘山……雨夜袭杀……大病一场……”
苏炤灵上前牵住他，道：“好了相公，我们该回去了，别让爹娘等急了。”
“等等！”柳寻香拽住她，不甘心的问道：“那大秦呢，大秦在哪，白刑天又在哪！”
苏炤灵面色古怪，道：“相公，你不知道吗，那大秦早在百年前就被我们宋国灭国了。”说着，她拉着柳寻香开始往回头，头也不回的嘀咕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平日里也不见你看什么书啊。”
柳寻香木讷的被她牵着走，口中喃喃道：“大秦亡国了，而且是在一百年前，怎么可能，大秦怎么可能会亡国，白越呢，白刑天呢！”
两代杀神，一个奠定了大秦的至尊国位，一个护了大秦的百年安宁，有这么风华绝代的二人，大秦怎么会亡国！
柳寻香想不通，他现在已经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回到镇子中，柳寻香看着那熟悉的柳府，神情不由得一阵恍惚。
“小少爷，小夫人。”门口两旁的下人立即见礼。
柳寻香看了眼二人，觉得这二人跟之前小丘喊自己的那人一样，有印象，但却很模糊，他正细想，一道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小少爷，小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奴正准备出来寻你们呢。”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见到柳寻香，立刻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这中年男子，正是柳寻香记忆中，数十年前，王盘山雨林追杀自己的管家，杜忠。
柳寻香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这杜忠，居然没死。
杜忠却好似没看到他眼中的杀意，依旧笑吟吟道：“三老爷和三夫人都在等你们呢，对了，小少爷，大少爷马上也要回来。
大少爷知道您啊，喜欢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据说这次回来，还特意
绕道去了道观，给你买了很多新鲜玩意儿呢。”
柳寻香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柳家大少爷自然就是柳龙，这柳龙自幼就与自己针锋相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还为自己特意绕道买东西，真是滑稽。
苏炤灵牵着柳寻香，道：“杜管家，你去跟爹娘说一声，免得二老着急，我随后就带相公过去。”
杜忠点点头，刚转身，立刻又行礼道：“见过三夫人。”
后院处，一名衣着鲜丽的妇人被两名丫鬟搀扶着走了出来。
“不用了，香儿回了就行。”
柳寻香顿时如遭雷击，眼前这妇人，正是他的生母江氏，这个被自己亲手埋葬的妇人，眼下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让柳寻香又喜又惊……
“娘....”柳寻香喉头滚动，哽咽道。
江氏见状，急忙上前哄道：“唉哟哟，我家香儿这是怎么了，才一上午不见的，怎么就这幅样子了，你现在可也是成了家的人，是灵儿的夫婿，可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啊。”
柳寻香双手紧紧攒在衣袖中，隐隐发颤。
才一上午不见吗，可在他的记忆里，却已经过了数十个春秋。
多少年了，在外如浮游飘零多少年了，眼下这些早已尘封在记忆中的名字再度涌现，这些一个个死去的人再度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柳寻香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后悔了。
若是当年自己没有一意孤行，走出越田镇，或许，现在的自己，就是过着眼下的生活。
“原来，都是我错了。”柳寻香喃喃道。
江氏见他又在自言自语，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道：“又说胡话，去，赶紧跟灵儿一起来吃饭，每次都让灵儿挺着肚子到处去找你，你不心疼，为娘的看着都心疼。”
柳寻香松开衣袖的里的拳头，展颜一笑，道：“好，香儿以后都听娘的。”
江氏上前扶着苏炤灵，道：“好了，知道你们二人从小青梅竹马，走吧，你爹今日特意买了些上等的松茸，跟灵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补补身子。”
见这这婆媳二人和睦，柳寻香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眼中尽是心酸。
进了后院，柳天旭依旧正襟危坐，见三人进来，顿时面色一板，道：“又出去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了！”
江氏瞪了他一眼，道：“香儿都成家了，别老凶他！”
苏炤灵也急忙道：“爹，不说这个了，赶紧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柳寻香看着这记忆中的双亲，心中苦涩。
“爹，孩儿知错，以后不会再出去做白日梦了。”
柳天旭见他这般，面色稍缓，道：“臭小子，少忽悠我，要不是看在灵儿的面上，我非得收拾你不可。”
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俨然一副和谐景象。
“若这是幻境，那我留在这里，又何妨，若这不是幻境，那就让我脑海中那些关于修士的东西，都随风散去也好。”
柳寻香回头，看着那深院大门，摇摇头。
大门外，一名穿着邋遢的老头拿着一根竹竿，边走边唱道：“错把陈醋当成墨，写尽半生纸上酸，可悲，可叹.....”
第395章 月是当年月，人非故乡人
柳家府邸内，一名黑发青年正坐在院子的木槿花树下，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核对着账单。
这青年，便是柳寻香。
今天是他梦醒后的第三十天，也是他大哥柳龙走生意要回家的一天。
府邸中早早的便有下人在里外打扫着，如今的柳寻香已经弄明白了这里的状况。
当时自自己从王盘山被人救回来后，没过两年，柳老爷子便将家族的生意彻底移交给了柳家三兄弟。
柳父也分得一份生意打理，三兄弟各司其职，同心协力，使得如今这柳家，别说在越田镇，就是在十公里外的清河城中，说话也有三分重量。
只不过柳老爷子觉得这祖宅是他辛苦一辈子打下来的，不肯卖去，三兄弟这才决定暂时都不搬去清河城。
而柳寻香与苏炤灵成亲，也是在他爹柳天旭接任家族生意后的第二年。
至于国教院，柳寻香后面也打听过，那不过是宋国培养士子的地方， 根本不收女子，这世间，也根本没有什么修士神仙。
所以慢慢的，他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那些有关修士的记忆，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如今梦醒了，他也该本本分分的在家，替爹打理生意，不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相公，歇会吧。”房间里，苏炤灵端着果盘走了出来。
柳寻香放下手中算盘，眼中闪过一抹柔和，起身将她扶在凳上，道：“灵儿，你如今有身孕在身，这些事交给让下人做就行。”
苏炤灵摇摇头，道：“下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精细，如今你在帮爹爹打理生意，白日操劳，我这做娘子的，也不懂这些东西，帮不得你什么，所以只能亲自照顾照顾你了，还请相公莫要嫌弃。”
“不会嫌弃，娘子有心了。”
柳寻香看着盘中精致的瓜果，心中不觉感叹，有妇如此，夫复何求。
二人坐在庭苑里，苏炤灵在旁为他研墨，道：“今日大哥也要回来了吧。”
柳寻香记账的手一滞，道：“是吧，大伯和爹他们早早便吩咐后厨，今夜家宴呢。”
苏炤灵道：“那你要不要去城门迎上一迎，从小大哥就将家里最好的都留给你，这次更是主动要放弃继承家业，决定自己出外打拼，虽说都是是一家人，没有恩情一说，但我总觉得我们对大哥多少还是有些亏欠。”
柳寻香揉了揉眉心。
梦中的大哥柳龙，与自己可谓是水火不容，而当下的柳龙，他虽还没见过，但却从旁人的言语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态度。
足以称得上“处处谦让，宠溺有加”。
“好，都听娘子的。”柳寻香叹了一声，放下笔，起身出了府邸。
府邸外，杜忠已经将车马备好，喜气洋洋的道：“大少爷要是知道小少爷亲自去城门迎他，真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柳寻香被下人扶上车，淡淡道：“走吧，别错了时辰。”
杜忠应声，亲自御车。
没过多久，车马便道了镇子口，柳寻香端坐在车厢里，双目紧闭，感觉到车子停下后，心知已经到了。
果然，车马外传来了杜忠的声音：“小少爷，我
们到了，眼下大少爷出了清河城，你稍作歇息会，等大少爷来了老奴再喊你。”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杜忠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小少爷，大少爷的车马来了。”
柳寻香闻声，缓缓睁眼，目中闪过一抹复杂。
掀开面前个布帘，他走了出来，只见那通往镇子的道路尽头，几辆马车正吱呀吱呀的行使过来。
“柳龙.....”柳寻香盯着最前面的那辆马车，双眼微眯。
那车马行到面前，一名皮肤黝黑，相貌憨厚的壮实青年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青年一见到柳寻香，顿时大笑道：“二弟！”
说着，竟直接上前将柳寻香重重的抱了一抱。
“二弟，你说你，在家等着便是，这么热的天，弟妹还有身孕，你跑出来在这等我作甚。”柳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责备道。
不过柳寻香还是感受的到，他责备的语气中，满是欣喜。
柳寻香扯了扯嘴角，道：“应该的。”
柳龙大笑。
二人一路揽肩而行，确切的说，是柳龙揽着柳寻香的肩，惹的越田镇上的百姓各个羡慕的紧。
“这柳老爷子当真好福气啊，柳家的两位少爷这般和睦，据说小时候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而且这兄弟二人啊，一个娶了咱们镇长的闺女做媳妇儿，一个听说又跟清河城的陈家结了亲，羡慕吧。”
“可是那清河城监察使陈家？”
柳寻香听得街道旁人话语，问道：“大....大哥，那陈家？”
柳龙笑道：“就是陈监察使的女儿，素素，也就是你未来的大嫂，不过这事儿啊，还没跟爷爷和爹他们说，你小子可是第一个知道确切消息的人呢，哈哈哈。”
“陈若素....清河城陈监察使陈如海之女吗。”柳寻香听得这名字，神情有些恍惚，那记忆深处，自己灭陈家满门之事再度浮现，恍若昨日。
二人回到柳府，府邸大喜。
柳老爷子柳重如更是面带红光，家宴上，柳家三代人齐聚一堂，觥筹交错。
柳龙喝的面色通红，大着舌头道：“二弟，等哦成亲那日，你阔要跟为兄迎亲去啊。”
“好。”
家宴直到月上柳梢，才缓缓散去。
柳寻香独自一人站在庭苑，看着夜幕上的明月，默默不语。
“相公，夜里风冷，小心着凉。”苏炤灵挺着肚子拿出一件披风给他披上。
柳寻香露出笑意，将她搂在怀中，道：“下个月真好，孩子会出世，大哥也要成亲，柳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苏炤灵依偎着，眼中满是温柔：“嗯，下个月，你就要当爹了。”
柳寻香看着那月色，不在说话。
“我也要当爹了.....”
启圣二百一十二年秋，越田镇柳家大少爷迎娶清河城监察使之女陈若素，小少爷柳寻香陪同迎亲，越田镇与清河城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从柳府大门一路直接挂到了清河城陈家。
柳龙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道：“二弟，谢谢你，大哥今日真的太高兴了，因为有素素，有
你。”
柳寻香还未说话，便看到前方一人驾马疾驰而来，看其穿着，正是柳家的下人。
这下人见到迎亲队伍，急忙下马道：“大少爷，小少爷，小夫人要临盆了，太老爷，三老爷和三夫人请小少爷速速回府！”
苏炤灵要生了！
柳寻香脑袋一阵轰鸣，愣在原地。
柳龙大喜，急忙催促道：“二弟，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大哥这边的事已经差不多了，我侄儿出生才是大事，快快快！”
柳寻香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催促的柳龙，焦急的下人，这些声音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遥远起来。
“快回去，别愣着.....”
“小少爷，快回去吧！”
“相公....你在哪.....香儿呢.....派人去通知了没啊....”
苏炤灵，柳父柳母，爷爷大伯....所有人的面孔在柳寻香的瞳孔中一幕幕闪过，他慢慢闭上眼，许久之后，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精芒闪烁。
“二弟啊，你还愣着干嘛，快走吧。”柳龙都急的恨不得给柳寻香的马屁股抽上几鞭子。
柳寻香看着他的样子，笑了。
不在是那种勉强的笑，也不在是那种苦涩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大哥。”
柳龙被他喊得一愣，在他记忆中，似乎从小到大，自己的这个弟弟都没这么喊过自己。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努力成为一个好哥哥，然而今天，他终于听到了这一声大哥，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却突然变得难受起来。
柳寻香继续道：“对不起，我.....不能亲眼看完你的婚礼，我也.....我也不能回去了。”
从一开始的醒来，到现在，柳寻香都没有相信过这个世界，虽然在这里，父慈子孝，夫妻恩爱，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这些美好的东西，却是那么的不真实。
“大哥，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兄弟间的温暖，可惜，这一切终究是假的，如果我这次回去见到那个孩子，我想，我这辈子，就再也出不去这幻境了。”
柳龙眼中的疑惑逐渐变成玩味，道：“你看出来了？”
柳寻香点头，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舍不得罢了.....”
“舍不得，对啊，这里你爹娘都在，兄弟和睦，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换做是我，我也舍不得。”柳龙感慨道。
柳寻香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但我，终究不属于这里。”
柳龙一愣，随即大笑道：“不属于又如何，你出不去的，千百年来，出去这幻境的人寥寥无几，因为这里，有他们内心深处最舍不得，最放不下的东西。”
柳寻香看着那越田镇的方向，道：“是啊，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舍得亲手毁灭自己内心深处最珍贵的东西呢。”
他在那夜的月色中，就已经想到了出幻境的办法，那就是.....亲手毁了这里！
只有亲手撕开自己身上最痛的伤疤，才能成就所谓的最强换胎，这，就是白骨渊，成就换胎境的真正秘密！
第396章 太初之力！
柳龙诧异，不过似乎当中还带着些赞赏，道：“不错，方法的确如此，只是你真的愿意毁掉吗，你要想清楚。
你如果毁掉了这里，就相当于你要亲手杀了你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妻儿，你下的去手吗，你做的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吗？”
知道如何破除幻境是一说，但能不能下得去手，就又是一说。
每个人在幻境中的遭遇都不同，但却无一不是自己内心最向往，最珍贵的东西，有的人不舍，便因此沉沦，有的人迷恋，便因此迷失。
千百年来，沉沦和迷失在这幻境中的天骄，数不胜数。
所以柳龙很好奇，眼前这个青年，会如何选择。
柳寻香眼中闪过一抹痛苦，这种选择，若可以，他真的想一辈子也不去触碰。
虽然这幻境当中的爹娘不是自己的爹娘，但他们却是有着属于自己爹娘的记忆，有喜怒，有爱憎，有血有肉，有着同样疼爱自己的心。
自己如何能下的去这手！
“与其这么痛苦，你为何不妥协，就在这里幸福安稳的度过一生不好吗？”
柳龙并不着急，他见过太多这样面临抉择的痛苦之人，不过最后的他们，都无一选择了放弃，选择了继续沉沦在这里。
他相信，眼前这个青年，同样不会让他失望。
“若是痛苦，就回去吧，看看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你的亲族，修士百年又如何，千年又如何，你身不正，名不正，你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就连你原本认为最好的知己南宫逸轩，也不过是利用你，算计你。”
“既然这样，为何不选择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算计，没有仇恨，没有杀戮，你有家人，有爱人，你过的平凡但却幸福，这，不正是你内心所向往的生活吗。”
“而眼下，你拥有了，为何又要放弃，还要亲手再将已经愈合的伤疤揭开？”柳龙不急不缓的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魇魔，带着浓浓的蛊惑。
柳寻香的手紧紧攒成拳头，一滴滴鲜红刺目的血迹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梅花。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尘封的记忆再次从我脑海中翻出来！”
他冲上前，一把抓住柳龙的领口，声音低沉的嘶吼道。
疯狂的语气，压抑的情绪，使得柳寻香这一刻就像一头濒临死亡，却又依旧还要挣扎的异兽。
柳龙摊开双手，任由他抓着自己发泄着情绪，不咸不淡道：“要想变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很公平，不是吗？”
“……”
柳寻香瞳孔颤抖，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柳龙说的没错，想要变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世间是不公平的，但也是公平的.....
他见柳寻香松了手，笑吟吟道：“二弟，孩子快要出世了，快回去吧。”
柳寻香垂着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来，将小少爷带回去，另外，传我令，越田镇清河城，大庆三天，凡是两处有头面的人都要来参加我柳家第四代小少爷的诞辰宴。”
柳龙大手一挥
，身后的马车队里缓缓驶出一辆拖着五个大箱子的马车。
箱子里装的，全是足金。
“二弟，只要你想，未来你的儿子就算是想做宋皇，我都能让他如愿。”柳龙看着柳寻香的背影，笑道。
柳寻香骑在马上，如行尸走肉般被下人牵着慢慢向着越田镇方向走去。
“白骨渊主人。”
就在柳龙目中满是得意时，那骑在马上的柳寻香突然出声道。
柳龙笑道：“嗯，可是还有什么想要的，没关系，在这里只要你想，我都能给你。”
柳寻香缓缓抬起头，道：“你知道吗，与这梦境中的美好相比，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信仰。”
“我的确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与后悔相比，我更应该把握当下，路是人走出来的，没有对错之说，我自己既然选了，那就算是跪着，我也要把它走完。”
他看着柳龙，目中带着坚毅，继续道：“我的爹娘，他们若是活着，也会理解我，支持我，而不是希望我像现在这样，一辈子囚禁在这温柔乡里，碌碌一生……”
随着柳寻香的话，一道道青色火焰开始渐渐从他身上缓缓升腾起来。
这些青色火焰从衣摆烧到衣袖，从衣袖烧到衣领，最后烧到发丝，那原本漆黑如墨的发丝，在这青色火焰中，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从发根直至发梢。
同时，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在这一刻，自他体内苏醒！
引气境，凝脉境，化丹境，蜕灵境，蜕灵境中期，蜕灵境后期，蜕灵境巅峰！
然而，这股气息依旧没有停下的势头，它还在上涨！
柳寻香盯着柳龙，道：“过去的记忆无法改变，但我依旧要谢谢你，让我放下了当年的芥蒂，也弥补了我童年时期的灰暗。”他伸出右手食指，缓缓点在虚空，虚空中顿时火星四溅：“这里的美好，就让它们永远留在这里，留在我的记忆里吧。”
指尖滑动，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似流星般的轨迹。
这原本虚无的空间，随着灵焰的烧灼，开始如一张点燃的纸一般，开始向着四周蔓延燃烧。
原本湛蓝的天空出现一道巨大的豁口，露出了外面昏暗的天幕，那是……白骨渊上空的天，也是真正的天。
“相公....”
苏炤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迎亲队伍前，她看着柳寻香，泪眼婆娑道：“相公，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让我们的孩儿还没看到这个世间就寂灭吗？”
“香儿，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停下，你这逆子！”柳父也出现在了旁边。
江氏紧随其后，跌坐在地，哭道：“香儿，你快停手啊，你就真的这么忍心离开娘吗.....”
柳寻香看着三人，缓缓闭上眼，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滴在地上。
青草开始自泪滴落下之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不过眨眼间，便铺遍了整个幻境。
身在地狱，心念桃源。
那属于蜕灵境巅峰的气息终于突破了桎梏，向前再次迈出一步。
莫名的力量开始自柳寻香体
内散开，同一时间，他体内的两生花开始慢慢旋转，淡淡花香透过肌肤传出，花香经过之地，绿草开红花。
天地灵气汇聚，从远处看，白骨渊上空，形成了一道乳白色的漩涡。
而这漩涡的终点，就是柳寻香。
他亲手毁了这个世间假象，参透真假，脱胎换骨，成就了换胎境！
柳龙自柳寻香修为恢复后，便站在一旁，面上不悲不喜，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半点干涉。
灵气入体，磅礴的灵气顺着经脉分成两股，一股涌入丹田处的两生花，一股涌入识海中的修灵，修灵那由神秘灰雾凝聚出的躯体在这磅礴的灵气下愈发变得凝实起来。
最后，修灵猛然睁开双眼，一股滔天戾气拔地而起冲上云霄，竟直接将上空的灵气漩涡冲杀的四分五裂。
风烟散，原本的越田镇化作纸灰燃烬，露出一片荒凉之地，柳寻香睁眼，眼中精光暴涨，直接射向柳龙。
柳龙丝毫不在意，抬袖一挥，便将这属于换胎境强者的一击轻松化解。
“年轻人，好狠的心。”
柳寻香并不意外，这白骨渊主人能在这活了这么多年不被神玄大能发现，修为定然不差。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此时的他皮肤比之前更加白皙剔透，整个人就像一块璞玉雕琢而成，精致但却又不失强大！
“这股力量……”他握住拳头，发现自己体内似乎多了一份陌生的气息。
“那是太初之力。”
柳龙眼神古怪，在旁边说道：“换胎境，顾名思义，生灵出生前皆有胎盘孕育而生，就是天地也是如此，不过人自胎盘出生后。便会收到天地清浊二气污染。
故而人有爱憎，有舍得，有七情六欲，有贪嗔痴妄，这些东西让人得到了情感，但却失去了力量，所以换胎境，便是换去这被污染的胎，绝了七情六欲，再获先天胎盘的过程。”
“而这所谓的太初之力，就是先太胎盘所孕育的力量，也是换胎境修士强悍的根源。”
柳寻香恍然，稍稍感受一下，发现这太初之力的确强悍，如今纵然自己不施展无瞳真身，也可以吊打之前蜕灵境巅峰时期的自己。
“多谢前辈。”柳寻香道。
不管这白骨渊主人是善是恶，至少自己在突破境界时，他没有动手干扰，光凭这点，就足矣让柳寻香称他一声前辈。
柳龙挑眉，神色古怪道：“有点意思，不愧是孟劫的师弟。”
孟劫？
柳寻香心中一紧，当时在来中州之前，孟劫就找过自己，说在中州不要试图用他的名号来救命，否则只会死的更快。
所以自中州来了之后，他都闭口不提此事，虽然中州有些大势力的高层知道这事，但更多的中州修士，还是不知情的。
眼下见这白骨渊主人点出了自己与孟劫的关系，这让柳寻香一时间摸不清这白骨渊主人的态度，不由得警惕起来。
柳龙道：“你不用担心，我是受你师兄孟劫嘱托，在中州照顾你一二，顺便给你看点东西，不过，在我遵守与孟劫的约定前，你自己需得先得到我的认可才行。”
第397章 故人了因果
柳寻香双目微眯。
当年在东域的时候，师兄孟劫的确因为一些事离开过一次，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孟劫去了哪，如今听这白骨渊主人话中意思，难不成当时师兄就是回了中州，找人暗中罩着自己不成？
想到这，他不由得有些感动。
孟劫虽然口中说着对他的死活不管，没想到私底下，还是处处替自己这个便宜师弟开路。
“我如何信你？”柳寻香道。
这白骨渊主人要柳寻香得到他的认可，同样，柳寻香也要让他拿出让自己相信他是师兄孟劫给自己找的靠山才行。
若是单凭他这一面之词，就轻而易举相信，恐怕他柳寻香，也不会活着走到今天。
柳龙眼中满是玩味，闻言也不生气，道：“清河城陈家门外夜里，孟书生恐吓过你一次，当时在那的，只有他和你，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
当时柳寻香要去报仇，在陈如海的府邸门前被孟劫拦下，那时候柳寻香与孟劫并不算多熟，孟劫也没对他客气，留下过一句不咸不淡的威胁。
这件事，的确只有孟劫与自己知道。
柳寻香犹豫片刻，道：“那不知前辈需要我怎么做，来获取你的认可？”
柳龙似笑非笑，他看得出来，这一句话还并不能他完全相信自己，不过眼下他既然肯接话，就已然达到了他的目的。
所以柳龙也不在深究。
“简单，我族有个晚辈与你有些梁子，你与他把梁子解了，我就认可。”
晚辈，结下梁子？
柳寻香疑惑，自己什么时候与白骨渊主人的族人结下过梁子……
啪啪啪！
柳龙拍了拍巴掌，只见一名青年应声从虚空中缓缓走了出来，这青年自出现，目光便一直盯着柳寻香。
柳寻香同样，不过在他看清了这青年的面貌时，他整个人却是一愣。
“陈子归？”
这白骨渊主人的后辈族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东域清河城中，柳寻香灭门陈家时，遇到的那个尸魔族人，陈子归。
陈子归出现后，冲着白骨渊主人行礼，不过当看到他现在那副柳龙的面孔时，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一僵。
他在陈家时，自然也是见过柳龙，也知道柳家与陈家的事，不过这诧异也不过一瞬，他便反应过来，转而看向柳寻香。
柳龙道：“这就是我族后辈，你应该……还没忘吧。”
我族后辈....
柳寻香瞳孔一缩，这陈子归是尸魔一族，难道说，这白骨渊.....
他看向柳龙，柳龙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只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点渗的慌，这白骨渊，居然是尸魔一族的隐居之地！
同时，他心中更是暗自庆幸，好当时在东域时他没有动手弄死这陈子归，不然这白骨渊的尸魔老鬼们要是知道这事，恐怕自己的尸体都已经能摆出好几个姿势来了。
不过柳寻香还是有些疑惑，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与陈子归有过梁子，当时的自己也没跟他动手来着，难道是因为自己抢了他的玉棺材？
尸魔一族不会这么寒酸，连
口灵石棺材都惦记吧……
陈子归见柳寻香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先开口道：“你还记得我吗？”
他的声音比当年的要厚重了几分，听上去有些压抑。
“记得。”柳寻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尸魔一族，陈子归。”
陈子归点点头，冷着脸道：“当年你没动手，还告诉我让我来寻找自己的族人，我现在找到了。”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感激，不过从陈子归口中说出，多少总觉得有些别扭。
柳寻香心中暗道：“我又不瞎，知道你找到了，所以呢，你现在要恩将仇报，拿你长辈来压我不成.....”
当然，这话他现在可不敢说出来。
毕竟这旁边就站着个可能活了万年的神玄境老怪。
陈子归继续道：“这件事，我要谢谢你，不过当年我还小，关于族中记忆并没有解封，是陈如海收养了我，给我吃穿，还给我修炼的地方，让我没有错过最好的修炼时期，这恩情，我得报了。”
柳寻香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梁子，还是当年灭门陈家的事。
这陈家的义子，想给他义父一家报仇！
“所以……你想怎样？”柳寻香的声音也变得冷了起来。
陈子归想也不想，道：“打一架，不管打不打的赢你，陈家的梁子，就算是解了。”
尸魔一族灵智不高，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向来简单粗暴，打一架倒也合情理。
而且……柳寻香也挺乐意。
“行，那就打一架，不过你现在是蜕灵境初期，我也不欺负你。”说着，柳寻香将修为压制在同样境界，道：“你能让我挪开脚步，就算你赢。”
压制修为到同境界，还给出只要能让自己挪动脚步就算输的条件，这话在任何一个人听来，都会觉得柳寻香是在侮辱自己。
但陈子归却认认真真道：“好，一言为定！”
当初的陈子归就知道柳寻香体内蕴藏着一股让自己极为忌惮的力量，现如今他的修为又远超自己，所以他很明智的没有逞强。
只见陈子归怒吼一声，上衣顿时炸裂成碎布散开，同时，他的身子开始迅速膨胀。
表皮下开始长出一根根狰狞的白色骨刺，骨刺尖锐，其上还泛着淡淡的绿色雾气，显然是有毒的，同时，随着骨刺的出现，陈子归的皮肤颜色也逐渐由正常的肤色转向铁青色。
不过瞬息，原本面容还有些清秀的陈子归，便已经化作一头数丈大小，背脊后，手肘，膝盖等处长着根根狰狞骨刺，面容狰狞，还长着两根森白大獠牙的青面异兽。
这事……尸魔真身！！！
传说中能横行修真界，不到神玄境就能凭借着纯肉身之力横渡星空的顶级肉身之一！
上古修真界中，这尸魔一族就是靠着这幅皮囊，加上天生就能够控制风水雷电这种自然大道的优势，成为了当时雄霸一方的族群。
柳寻香目光闪烁，不敢轻敌，伸手唤出念劫剑，结果刚拿出念劫，立刻就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
是白骨渊主人！
柳寻香讪讪，翻手又收回念劫剑。
“好家伙，这么护短的.....”
其实也怨不得白骨渊主人护短，他们上古尸魔一族如今就剩下这么大猫小猫三两只，龟缩在这白骨渊。
如今眼看着好不容易有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后辈族人，万一不小心被这孟劫的师弟一剑劈了，自己上哪说理去……
“吼！！！”陈子归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柳寻香嘶吼一声。
满天的腥风吹的柳寻香衣摆猎猎作响。
他看着陈子归，神色不变，双目微眯，开始鼓荡灵气，口中念念有词，两生花开始在他的丹田处缓缓转动，道道灵气顺着经脉流径双手。
那原本就已经入璞玉般的手在这经脉灵气的渲染下，更加璀璨起来。
腥风血雨白玉光，烽火连天第一香。
这是东域大秦一代杀神的神通，如今随着柳寻香晋升换胎境，这些神通，他也有足够的灵气去支撑施展。
而眼下，他施展的就是第三式神通，白玉光！
两只不小于陈子归尸魔真身的大手逐渐在柳寻香的身后形成，这双手晶莹剔透，其内星光璀璨，散着淡淡的白光，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做工精致的雕塑品。
陈子归一手握拳，一手摊掌，以拳击掌，发出一阵阵闷鼓般的响声，震的人耳膜生疼。
自己的尸魔真身经过白骨渊先祖的洗涤，如今可谓是同境界少有敌手，这柳寻香妄想用这两只中看不中用的手来阻挡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两只璀璨的玉手，在陈子归眼中，就是两只脆弱的装饰品。
“吼！！！”陈子归怒吼一声，迈步冲向柳寻香。
他每一步踏下，地面就会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缝，当他冲到柳寻香面前时，背后的大地早已裂开一人宽的口子。
就像是人咧开嘴再笑一般，狰狞的紧。
柳寻香向前一步，一手挥拳，一手握爪，陈子归挡下了拳头，却被爪给抓住。
陈子归顿时愤怒挣扎，然而他的尸魔真身也不知是因为境界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法挣脱开柳寻香背后的玉手。
旁边的白骨渊主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自上古时代至今，尸魔一族的肉身便以强悍著称，力大无穷，同境界下，几乎少有肉身能与之抗衡。
眼下这白发青年，居然能够硬撼尸魔真身，而且似乎.....还占了上风。
这让他对柳寻香，更加感兴趣了。
陈子归见挣扎没用，猛然一震，浑身的骨刺再度拔高，狠狠的将刺穿两只白玉手刺碎。
“吼！！”
白玉手终于被挣脱，陈子归怒吼，一股浓臭的腥气从他口中向柳寻香。
腥风！
柳寻香右手一甩，再度从虚空中凝聚出一只白玉大手，这白玉大手随着柳寻香的右手，同样五指弯曲，掌心一吸，两股墨绿色的龙卷风拔地而起，凝聚在他掌心。
腥风成型，柳寻香想也不想，将这腥风甩向陈子归的口中，一大一小两道腥风与陈子归喷出的尸气相撞，空气中顿时满是侵噬过的腐朽印记。
这两股毒风的毒性融合，竟能腐蚀虚空！
第398章 血脉之力
陈子归无惧毒雾，竟单凭肉身便径直穿过这被毒雾腐蚀的虚空，一拳轰向柳寻香。
磨盘大的拳头上带着狰狞的骨刺，划破虚空，撞了过来，柳寻香散去身后的白玉手，同样怒吼一声，震碎身上衣衫，露出匀称而结实的上身。
庞大的赤色朱雀纹身缠绕在前胸后背，两只翅膀分在双臂，雀首停在左胸膛处，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祭祀图腾。
庄严而神秘。
赤色的朱雀纹身经过在火云宗地脉中涅槃，如今又随着柳寻香晋升换胎境，其上的颜色比之前更加鲜红了几分。
就像是用鲜血画成，下一刻就血液就会顺着滑落下来般，尤其是这朱雀的眉眼间，目光锐利，似乎也比以前的朱雀要显得更加成熟了一些。
如果说之前纹身上的是一只幼年期朱雀，那现在他身上的，就是一只处在成长期的朱雀了。
这朱雀纹身的眼睛叮的一声，闪烁过一抹耀眼的红芒。
“唳！！”
随着唳啸，柳寻香的肉身迎风见长，转眼间便与陈子归的尸魔真身一般大小，数十丈，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丘。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从腥风毒雾的对撞，到柳寻香施展南明离火身幻化做与陈子归一般大小，这当中，不过是三两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白骨渊主人在旁盯着柳寻香身上的纹身，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这震惊来的快，去的也快，唯有那眼中泛起的淡淡涟漪，才能证明它的存在。
“朱雀.....呵呵，有些意思，没想到这孟劫的师弟，居然还是朱雀神朝的弟子....”
他神情带着丝丝追忆，目光虽然还停留在柳寻香身上，但实际上他所看到的东西，早已经超越的时空，追溯到了更远的地方。
“多少年了，你们还不死心吗？”白骨渊主人目光倒映出无数人影闪动，喃喃道。
场中，陈子归挥拳，见柳寻香竟也施展肉身神通，欲要和自己对拼肉身，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吼道：“吼！你对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尸魔一族的肉身，那是强悍到可以凭借肉身就能锤爆一个星体的！
柳寻香目光灼灼，同样挥拳相迎！
“忘生拳！”
附灼着青色火焰的拳头带着磅礴的，风卷残云的气势，迎着那狰狞的骨拳而去，
轰轰轰！！！
拳拳到肉，如同爆豆子般的爆炸声被放大的数百倍，双拳在空中交锋，拳面对着拳面，强烈的冲击在空中发出阵阵音爆。
二人脚下的地面也在同一时间，被震的全部龟裂开来。
“这尸魔一族的肉身，的确名不虚传！”柳寻香瞳孔一凝，心中暗道。
他的拳头还没有完全接触到陈子归的拳头时，皮肤就已经被他骨拳带出的拳风刺的生疼，而他以自己最强悍的南明离火身硬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被震的发麻！
柳寻香心中诧异不已，但他不知道的是，陈子归此刻心中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没有到这白骨渊之前，他对自己身体中蕴藏的力量还没有深刻的认知。
后来在来了白骨渊后，了解到自己的种族，看到了上古时期的辉煌，他心中便生出了无穷的自信。
自己种族的肉身，那是能够屹立在修真界肉身
之巅的存在！
所以再见到柳寻香后，他才燃起了战意。
当年的他，畏惧柳寻香体内蕴藏的力量，从而不敢应战，现在却不同，他有足够的底蕴和底气！
然而眼下，就是这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尸魔肉身，不仅无法撼动眼前这个白发青年分毫，自己还被震的喉头一跳甜，体内气血一阵翻涌。
柳寻香手臂发麻，陈子归内脏受损，谁强孰弱，瞬间见了分晓。
“吼！！！”
陈子归压下上涌的血，双眼猩红，将浑身的气血之力汇聚在拳面一点，欲要借助这爆发之力，再将柳寻香震退半步。
结果，柳寻香依旧站在原地，身形巍然不动。
“朱雀神朝的肉身神通，在同境界下与我尸魔一族的肉身不相上下，怎么到了这小子身上后，居然比我尸魔一族的还要强悍。”
白骨渊主人目光闪烁，喃喃道：“看来，这小子身上还有不少秘密呢.....”
陈子归见气血之力无法震退他，便想要抽身，结果发现，他的拳头被攒在柳寻香手中，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其抽出。
原来，柳寻香猜到了他的想法，变拳为掌，将他的拳头禁锢在了自己掌心，使得他右手失去了行动力，如折损一臂。
陈子归肉身修为都不差，但论战斗经验，他确实拍马都追不上柳寻香。
这让他心中开始有些慌乱起来，而就在他慌乱的刹那，柳寻香抓住机会，右手隔空一抓，白玉手再次在身后凝聚。
轰！！！
白玉手捏的拳头璀璨如明月，在陈子归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瞬间便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右手抽离不开，只有用左手仓促抵挡，然而，这白玉手的力道之大，远超乎他的想象。
一拳！
陈子归偌大的尸魔真身被打的连连后退，最后直接跌坐在地。
修士之间的战斗，除去神通道法，修为法宝，还有心态和经验，陈子归是强者，但他却不懂强者之间的战斗，心中露怯。
这是斗法中的大忌！
“吼！！！”
陈子归爬起来，又是一阵怒吼，狂暴肆虐的气息将四周冲杀的粉碎。
“再来！”他道。
原本是要了却因果的一战，眼下看来，却演变成了争夺肉身最强，挽回尊严的一战！
陈子归要为他尸魔一族正名，证明他尸魔一族的肉身，才是这修真界最强！
柳寻香双脚没有偏离半分，目中同样战意昂扬，他知道陈子归的想法，所以也不打算再动用神通道法。
而是以肉身之力与他硬撼，这是他对南明离火身的自信，也是他对尸魔一族的尊重。
陈子归咬牙鼓动气血之力，身上青筋暴起，原本就狰狞的面容显得更加狰狞，看上去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随着气血之力鼓荡，陈子归体内开始发出阵阵闷雷轰鸣，气血也透过皮肤，在这如战鼓的闷雷轰鸣中，缓缓凝聚成了一尊约摸二百余丈的尸魔虚影。
那是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巨大骷髅！
骷髅停在陈子归的身后，佝偻着身子的，看上去就像随时要散架一般，但饶是如此，却依旧给人一种几乎窒息的压力。
“这是.....”柳寻香瞳孔颤抖。
不知为何，这虚影一出现，他就感觉，似乎这白骨渊上空的天都仿佛被压低了三分，自己心里更像是被压着一块大石头。
轰不碎，搬不动，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为可怕的是，柳寻香发现，这骷髅虚影出现后后，自己的南明离火身似乎被压制下来，就好像身上被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无论自己怎么挣脱，都无法挣脱开来。
白骨渊主人目中带着欣慰，看着那骷髅虚影道：“这是我尸魔一族中，唯有王族尸魔才能施展的神通尸魔祖影。”
尸魔祖影！
这是尸魔一族的禁忌神通，就算是王族尸魔中，也只有少数尸魔才能施展出来，跨越界面，通过体内的血脉之力，召唤出远古尸魔一族的祖先虚影。
这陈子归，竟然还是一只王族尸魔！
白骨渊主人笑道：“这尸魔祖影，可是当年始祖留下来的，始祖他老人家，那可是超越了神玄境的存在呢。”
庞大的虚影中，那骷髅的两只眼睛中闪烁这明暗不定的金色火焰，低头注视着面前的柳寻香。
这目光来自尸魔祖，这位远超神玄境的存在.....
柳寻香在这目光下，嘴角溢出丝丝血迹，但他仍然死死盯着这骷髅的双眸。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这远超神玄境的存在，虽然他只是虚影，但柳寻香能感觉得到。
若这虚影复生，恐怕一只手就能毁了整个中州。
“这就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灵死灭境吗....”柳寻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白骨渊主人目中露出感怀，喃喃道：“始祖的境界早已经达到了死灭境巅峰，只可惜.....还是败了。”
他最后的四个字说的声音很小，小到柳寻香根本没有听到，因为此刻的他，已经鼓动着灵气，全神贯注的盯着陈子归。
陈子归在尸魔始祖虚影的加持下，表皮开始呈现出淡淡的黑金色，并伴随有流光氤氲，而且那些骨刺，也由白色开始转向黑色。
长度也在原有的长度上更拔了一截，看上去比之前更为狰狞。
“吼！！！”
陈子归青面獠牙，双眼的黑色瞳孔在眼眶中缩小的只剩绿豆大小，冰冷且诡异。
“再来！”如刀刃相互剐蹭的声音从他口中吼出。
那十指上足足有三米长短的指甲挥动着，看上去就像是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刀刃，令人背脊发凉。
柳寻香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不在去盯着那背后的虚影。
这尸魔祖虚影带给了他压力，但同时也激发了他的斗志！
死灭境的传说又如何，现在它已经死了，难道还想凭借着生前留下的血脉虚影来压制自己吗！
尸魔祖血脉又如何，还不是这天道的奴隶，世间中个头稍大的蝼蚁。
它，敢向天出手吗！
“你以为，就你有血脉之力吗？”
“以先祖的血脉来彰显此刻的荣耀，你将永远走不出它带给你的阴影！”
“论血脉之力，谁，能比的过我的逆血！”
“我，只相信属于我自己的血脉之力！”
柳寻香仰头发出一声怒吼，体内的气血之力顿时如惊涛骇浪，冲击着七经八脉。
第399章 送你一场奇迹
柳寻香的血，早在当年凝脉境时，就融入了天劫之力，融入了他逆天改命的不屈意志，融入了他敢向天出手勇气和直面苍生的信仰。
那是敢跟天道叫板，敢与这世间为敌，最为离经叛道的血！
就是他师兄孟劫，单论血脉之力，都比他有所不如。
柳寻香体内气血涌动，身上的朱雀纹身在一浪叠一浪的血脉之力冲击下愈发鲜红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流淌着的岩浆，火光莹莹。
“战！”
柳寻香怒吼一声，不在顾及原地不动的规矩，竟抢先一步出手，向着陈子归冲杀过去。
陈子归同样不甘示弱，发出一阵震耳的嘶吼，整个人犹如一头饿极了的异兽，迎了上来。
有尸魔祖虚影加持下的陈子归，肉身之力更胜之前，速度也比之前更快了一线，二人相撞，一拳之下，柳寻香竟被打的身子爆退，七窍溢血。
“！！！”柳寻香喘着气，目光中战意更浓。
这陈子归被尸魔祖影加持下的肉身，一拳之力，竟不弱与换胎境初期，柳寻香若是还以蜕灵境初期的境界与他对敌，根本不是对手！
“打不过，输！”陈子归发出刺耳的吼声。
他不是说自己，而是说柳寻香，因为刚刚的这拳，他明显感觉到柳寻香的肉身之力不如自己，甚至……只要自己愿意，下一拳，他能生生将柳寻香的肉身打爆！
柳寻香目中闪过一抹苦涩，他知道，虽然他的逆血强悍无比，虽然他的信念坚不可摧，但这世上，与信念对比，还有一种东西，叫现实！
尸魔祖的修为就是现实！
他的虚影放在哪，即使它本尊已经死了上百万年，甚至上千万年。
但，它毕竟曾经是死灭境的存在！
修真界的传说！
想要打败它，光靠信念跟勇气，根本不现实。
柳寻香很清楚这个道理，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能认输。
他始终没忘记东域的时候，孟劫告诉他的话，邪修的身份，那是整个百战星域都不认可的，就算自己不修炼，龟缩在东域。
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找到自己的，虽然柳寻香到现在还不知道孟劫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但他永远忘不掉。
孟劫说“他们”时，眼中闪过的畏惧。
所以今天，若是他败在了这个已经死了百万年的影子下，未来的他，又拿什么去面对孟劫口中的“他们”。
死不可怕，怕的是死的窝囊！
柳寻香，不愿意让自己窝囊着，也不想就这么认输，就如同当年在东域王盘山修士墓中，面对当时的蜕灵境邪修赵大田一般。
那时候的他才不过十岁，还是个体内没有修灵的凡人时，就敢放言谁言蜕灵不可战……
今日，同样如此！
“战！！！”
柳寻香双目猩红，脚尖发力，身子再次冲杀过去。
轰隆隆！
柳寻香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在躲过陈子归那如刀子般的手指后，寻到机会，一拳轰在了他的脸上。
然而，陈子归的脸，仅仅是往右偏了偏。
“怎么会……”
明明铆足了劲的一拳，陈子归却如同被挠痒痒一般，这让柳寻香有些呆滞。
轰！
陈子归反手一爪轰在柳寻香的腹部，柳寻香顿时被这力道打的爆退，身子在空中佝偻的如同虾子一般，将远处的岩石峭壁撞断。
太强了，尸魔祖影
太强了！
它既能压制自己的肉身，又能增强陈子归的肉身，此消彼长，还能怎么打！
“认输！”陈子归慢慢向他走去，每一步，都将大地踩的裂开。
远处，身上早已被陈子归的打的如筛糠一般的柳寻香挣扎着爬起来，喊出了一个字！
战！
死战！
这是他的回答，也是他的信仰！
陈子归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看向旁边的白骨渊主人。
白骨渊主人点头。
不知为何，当柳寻香激发了战意后，他的目光中，似乎也闪过一道亮光，若是柳寻香看到这亮光，就会知道，这抹亮光是有名字的。
它的名字叫....希望！
陈子归会意，怒吼一声，更加卖力的催动气血之力，这架势，显然是打算活活将柳寻香打死！
轰！
一拳，一拳，又是一拳！
力量被绝对压制，柳寻香直接被他拎起来打！
他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出拳的力道和速度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慢，反观陈子归，力道更强，速度更快。
一路摧拉枯朽，死死将柳寻香压制着。
“输！！”陈子归吼道。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太想杀柳寻香。
6虽然柳寻香灭了陈家，但对他，却没有多坏，而且若不是他告诉自己，自己可能现在还龟缩在清河城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坟堆里。
所以他想要让柳寻香认输，只要认输，他就停手。
然而柳寻香却死活不肯开口，即使下一刻，又被打在地上，浑身泥浆，狼狈不堪，也依旧不肯张口认输。
陈子归又是一拳，柳寻香喋血。
身后的尸魔祖影的目光依旧注视在他的身上，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里，蕴含着对世间生灵的淡漠。
蜕灵境，换胎境，就是神玄境，又如何，在它眼中，都不过是蝼蚁萤火，只要它愿意，吹口气，就能灭杀数以万计的神玄。
至于那所谓的意志，更是无能者的呐喊，可笑又可怜罢了。
陈子归将柳寻香打趴在地，看着他挣扎着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样子，终于停手了……
白骨渊主人也没说话，二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是否还能爬起来。
柳寻香趴在地上，手指镶嵌在地下，这坚硬的黄岩石在他的南明离火身下，显得如豆腐一般不堪一击。
他喘着粗气，血丝挂在嘴角，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终于，白骨渊主人看不下去了，道：“认输吧，这件事就算这么了结了，再打下去，不仅你的肉身会被四分五裂，就连你的修灵都会被活生生打溃散的。”
柳寻香充耳不闻，继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我不能认输，我还没有输.....站起来，柳寻香，站起来！你还能战！我还能战！”他不停的在内心吼道。
他没有如陈子归这般好的出身，柳家往上几代，都没有出过修士，更别提能有超越神玄境的存在，所以他没有先祖可以承蒙荫。
他也没有如七颂，陆北仓这样的宗门，没有好的修炼资源，前期更是连一个像样的神通都没有。
所以他不得不去抢别人的神通，所以他才不肯像任何人认输。
因为他知道，他认了，他就彻底什么都没有了。
白骨渊主人见他不肯讨饶，以为他是面子上过意不去，道：“你认输并不丢人，同境界下，
就算是你师兄孟劫，在这尸魔祖影下，也会战力大损逃之夭夭的。”
“因为……这是一个种族，一个世家和宗门的底蕴，你拿什么来与别人拼底蕴？”
说起来，邪修一脉其实也可怜，目前已经的最强者就是孟劫，但在往上，他也找不到还有谁曾以凡人之身踏入修真之路，而且还能走到最巅峰的。
所以孟劫也没有底蕴，不过幸运的是，他成了所有邪修一脉的底蕴。
至少，在这落圣星上是这样。
柳寻香闻言放声大笑，原本的白牙以被血色染红，他啐了口血道：“拿什么来与人凭底蕴，拿什么来与人拼先祖荣耀吗，好，我来告诉你我拿什么，我柳寻香，拿我这条命，拿我这至死不肯认输的态度和颠覆这苍穹的信仰！”
白骨渊主人眼中闪过一抹叹息，意志，信念.....若这些东西真的能创造奇迹，当年始祖他们，也就不会输了.....
“这世间有传说，但却没有奇迹可言....”
然而，仿佛是为了回应了柳寻香，又仿佛是为了印证给白骨渊主人看。
总之，柳寻香话音落下后，他识海里，那神秘灰雾开始剧烈翻涌，那由天劫之力，神秘灰雾和帝金焱脉凝聚的修灵小人，蓦然睁眼。
还是那两个红灯笼般的眸子，悬挂在满是灰色雾气的识海中，妖异且强大！
与此同时，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自柳寻香体内散发，这气息带着浓浓的腐朽之意，似乎比这尸魔始祖身上的，还要久远。
陈子归缓缓后退，白骨渊主人眉头紧促。
柳寻香身上的气息，竟让他们心底有些忌惮。
这对于白骨渊主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别说中州，就是整个落圣星，能压制他，让他感到畏惧的，也不过是几大神玄老怪联手罢了。
而这柳寻香，不过是个小小的换胎境修士。
这沧桑古老的气息越来越浓，越来越多，最后....竟在他的背后，形成了同样一个二百余丈大小，气势不输于尸魔始祖的虚影。
这虚影玄衣白发，双眼无瞳，看其面容衣着，赫然就是一尊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无瞳柳寻香。
无瞳柳寻香的虚影头顶天，脚踏地，面容平静，双眼淡漠，看向那尸魔祖影。
虽然二者都不是生灵，没有意识，但在这一刻，在场的三人都能感觉到，这两尊虚影之间气势的碰撞。
无瞳虚影，竟丝毫不弱于尸魔始祖。
“！！！”
白骨渊主人始终波澜不惊的神情终于大变，甚至连身子都开始隐隐发颤。
“这.....这怎么可能！！！”
他不敢想象，这柳寻香竟然真的做到让自己凝聚虚影，成为自己的荣耀与信仰。
这根本就违背了修真界的常识，要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不光是要有信仰，还要有足够强大的修为支撑。
若是修为不超越神玄境，纵使自己再相信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凝聚成真身虚影，旁人和自己，也根本无法借用这虚影来加持战力。
可眼下，柳寻香却做到了！
也就是说，未来，凡是有柳家血脉的子弟，也可以通过血脉之力，凝聚出他身后的无瞳真身为自己加持战力！
这是属于柳家的先祖荣耀！
柳寻香瞳孔凝聚，身子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不是要奇迹吗，我现在，就送你一场奇迹.....”
第400章 化干戈
就在柳寻香凝聚出属于自己的荣耀虚影时，远在百万里之外的东域宋国清河城中，一条繁华大街旁，坐落着一家挂着陈氏武馆四个大字牌匾的气派院子。
从院子大门往里看去，宽敞的青石板铺砌的广场上，一名青年男子正在监督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们练拳。
再往里，穿过正堂的后院深处，则躺着一个面容苍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日暮西山的腐朽之气的妇人。
老妇人此刻正坐在木槿花树下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突然，这老妇人猛的睁眼，从摇椅上惊坐起，一股沧桑的气息自她体内迸发，将身旁的茶壶震的粉碎。
这老妇人身材佝偻，皱纹遍布，不过从她的眉眼中，依稀还能看的出来她年轻时风姿绰约的容颜和气质。
原本还浑浊的老眼在睁眼后，逐渐变得清澈起来，她目光灼灼，惊疑不定。
“阿娘，阿娘....”
“姑姑。”
三道身影从前院的走廊尽头冲了出来，看身形是两男一女，其中一名，正是在前院监督弟子们练功的那名青年男子。
这青年男子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冲了进来，结果刚看到这老妇人，顿时停下脚步，颤抖着手指指着她道：“姑...姑姑....你的脸....”
老妇人疑惑，刚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双手却突然僵在半空，目中尽是不可思议。
只见她那原本如老树皮般布满皱纹的皮肤开始逐渐变的光滑细腻，皱纹全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转而向年轻女子的皮肤蜕变，甚至比年轻女子的皮肤还要白嫩几分。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老妇人便蜕变成了一个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整个人彻底返老还童，浑身上下朝气蓬勃，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垂暮意。
“这....这是.....”老妇人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目光中满是复杂。
“娘，您…您这是....”另外的一男一女同样如活见鬼般呢喃道。
青年男子在三人中看上去年纪最小，但却看上去比另外这一男一女要更为稳重些，他压了压心中的震惊，道：“亦雪姑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妇人目光复杂，看向这三人，尤其是这个喊自己姑姑的青年男子，目光闪过一抹追忆。
这青年男子的样子，愈发像他爹当年了。
此时的老妇人已经是妙龄少女，而且看她如今的容颜，赫然就是当年柳家二爷一脉的独女，柳寻香的堂姐，柳亦雪。
柳亦雪扫了三人一眼，道：“你们是不是也感觉道了？”
三人均点头，柳亦雪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道：“藏锋，你说说你的情况。”
这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青年男子，居然就是当年柳寻香抱回来的，柳家长孙柳龙之子，柳藏锋。
青年男子思忖片刻，道：“姑姑，我正在前院督导弟子们练武，结果突然感觉自己体内莫名冒出一股强大到无可思议的力量，这力量……”
他握了握拳头，看向一旁的大哥。
这大哥已经年近中年，同样一身武者穿着，也不说话，默默走向一旁，朝着院子里那实
心的金刚岩假山就是一拳。
只见这原本斧子都砍不出一道白痕的金刚岩，就这么被男子赤手空拳，打的稀碎。
“娘....您…您看吓人不？”中年男子一脸憨厚的看着眼前这个如今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子道。
他和这名女子，则都是柳亦雪的后人。
那名女子犹豫一下，上前捡起地上的碎岩，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这鸟蛋大小的金刚岩石顿时被捏成粉末。
“娘，据我所知，凡人武者中，再厉害的一武者，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吧？”女子问道。
柳亦雪目光复杂，没在说话，而是若有所感的看向远方，叹了口气，心中道：“寻香堂弟，是你吗，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在哪.....”
在她身后，站着的三人脖子上，都挂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此刻正泛着淡淡的荧光。
白骨渊中，随着柳寻香凝聚出荣耀虚影和尸魔祖影分庭抗礼，整个白骨渊的空间也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甚至还出现不少漆黑如发丝的东西在两道虚影中间游荡。
这些发丝般的黑色细线，是空间裂缝。
尸魔祖影终于将目光从柳寻香的身上挪开，转向了他背后那与自己同广大的无瞳虚影上，无瞳虚影浑然不惧，那森白的眸子里尽是淡漠。
比尸魔祖影眼中的，还要冷上几分。
虚影下，柳寻香的肉身被青色火焰附着，他甩了甩手，空气中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道完整的禁制在虚空中一闪而过。
“再来。”柳寻香扭动两下脖子，发出阵阵鞭炮般的响声。
陈子归那绿豆大小的瞳孔缩的更小了些，不知为何，明明柳寻香背后的虚影没有尸魔祖影强大，但却能带给他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这就是我当年感受到的，藏在他体内的那股让我畏惧的力量吗.....”陈子归惊疑不定。
不过眼下，却不是陈子归想这些的时候，因为，柳寻香已经冲了过来。
没有了尸魔祖影带给自己的压制，柳寻香的南明离火身再次恢复巅峰，而且，获得了不弱于陈子归肉身加持的力量。
“吼！”
陈子归收紧心神，身上虬龙缠绕的肌肉暴起，同样迎了上去。
又是一场纯粹的肉身力量比拼，只不过这一次，被打的暴退的人，换成了陈子归。
陈子归的拳头刚接触到柳寻香的手，便感觉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顺着自己的经脉涌入五脏六腑，这力量霸道之极，一路摧拉枯朽。
不仅震的他连连后退，甚至连他的尸魔真身，都被打出了道道重影。
这是，要被打回原形的征兆！
白骨渊主人嘴唇颌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
破幻境，凝虚影，能一拳差点将王族尸魔的真身打回原形，这一刻，这个在中州的古老存在，也想看看，眼前这个白发青年，究竟还能带给自己哪些不一样的震撼。
场中，柳寻香一拳之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等着陈子归站起来。
陈子归踉跄着身子起来，五指插到旁边的岩石丘里，一爪将这百来十
米高的山丘直接连根拔了起来。
这岩石若是让凡人爬，估计能爬上个一天时间才能爬到顶，但此时在陈子归手中，却变得犹如稚子手中的玩具一般。
“吼！”陈子归浑身青筋暴起，肌肉崩裂，将这山丘砸向柳寻香。
这要是砸上了，别说人，估计在东域，一个城池能被它砸塌半边，然而柳寻香却连闪躲都不闪躲，挥手就是一拳，将这岩石砸的粉碎。
岩石被打的四分五裂，后方的陈子归青面獠牙从里面冲出，杀向柳寻香。
这突如其来的欺身，柳寻香却似早有防备，身子左偏躲过陈子归一爪，右手同时探出将其爪子扣在手中，左手握拳，狠狠朝着陈子归小腹一拳。
这一拳打的刁钻，正好打在了陈子归肉身气血的节点上，断了他经脉里后续的力道。
陈子归浑身力量顿时被卸了一半，柳寻香抓住时机，身子一转，后背贴在他前胸，将他的右手扛在肩上，脚步扎根，腰间发力。
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庞大的尸魔真身将地面砸的深陷，陈子归整个身子都被镶嵌在了地上。
“吼！！！”
剧痛更加刺激到了陈子归的战意，使得他更加疯狂起来。
陈子归张口喷出一股毒雾逼退柳寻香，翻身跃起，再次冲杀过来，柳寻香同样无惧毒雾，右脚后拉，五指握拳，一道纯白色的漩涡在他拳面凝聚蓄力，
直到他的手被拉到最大限度后，才一拳轰出。
忘生拳，舍生忘命，一拳出，不留半分余地，不留丝毫退路！
伴随着一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股庞大的黑云自二人之间升腾上去，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动向。
白骨渊主人挥袖，将黑云散去，却见陈子归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顿时惊怒不已，不过在看到他的胸膛还有起伏后，才又放下心来。
此时的陈子归已经恢复了正常人大小。
他的尸魔真身，被柳寻香一拳打回了原形。
那后面广大无比的尸魔祖影，也在陈子归被打回去的时候飘然散去，不过场中三人谁也没注意，这尸魔祖影在消失的刹那，原本空洞的眼中似乎闪过一抹人性化的迷茫……
尸魔祖影消失，无瞳虚影也随之被柳寻香散去，他翻手从储物戒指中唤出一件新的白衫穿上，默默的看着白骨渊主人。
白骨渊主人也早已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道：“按照之前所言，不管输赢，你与我族后辈的梁子都算是解了，自然，我也会遵守与你师兄孟劫的约定。”
柳寻香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前辈。”
白骨渊主人点头，弹出一粒丹药进了陈子归口中，而后转身朝着白骨渊深处走去，道：“跟我来吧，我说过，要给你看些东西。”
柳寻香疑惑，但也不好多问。
看了眼躺在地上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的陈子归，驻足伸手，道：“陈道友。”
陈子归目光呆滞的看着上空，见他伸手，眼珠子僵硬的转动两下，盯着柳寻香的手犹豫片刻后，握住了。
两道背影结伴而行，缓缓消失在这白骨渊中。
第401章 白骨深处
白骨渊深处，是中州出了名的无人区。
从白骨渊形成至今，可以说还没什么人能进来过，哪怕是那些屹立在落圣星之巅的神玄老怪们。
这里的环境与外面的昏暗不同，直接就是漆黑的夜幕，要不是上空还挂着两颗惨兮兮的，泛着金芒的星星，恐怕连路都看不清。
旁边的陈子归在丹药下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见柳寻香总在时不时抬头打量看两颗星星，闷闷道：“假的。”
“……”
柳寻香摸摸鼻子，难怪，自己也说，从小到大自己也看了不少次星空，似乎还从没见过这种金色的星星来着。
白骨渊主人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问道：“柳家子，你刚刚身后的那个虚影，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随意，但柳寻香闻言却是心中一惊。
在与陈子归斗法的时候，他只想着要败了那尸魔祖影，却浑然没想，这么做有没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无瞳真身。
眼下无瞳真身虽然没被暴露，但这无瞳真身的虚影，可是实打实的出现在了这神玄老怪的眼中。
这对于柳寻香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前辈，晚辈也不太清楚，或许这就是信念所产生的奇迹，毕竟修真界的传说太多，总有些天之骄子，会做出一些与常人不同的事情出来，不是吗？”柳寻香恭敬道。
他这句话巧妙的将自己背后虚影的来历岔了过去，而且还带着些许身为晚辈的无赖气。
白骨渊主人自然是听得出来，轻笑了一声，便也没再细问，继续在前面走着。
柳寻香见他不在出声，双眼微眯，一时间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当下也不由得戒备起来。
毕竟一个还没有到达传说之境的人，居然能凝聚出与传说之境的存在相抗衡的虚影，这种事，换做谁都难免会心动。
再退一万步来说，这种好东西，就算是神玄境用不上，不代表他的后辈子弟用不上。
况且，神玄境也未必用不上....
“不知这白骨渊主人的修为，有没有超越神玄境....”柳寻香心中暗暗盘算道，若是他修为超越了神玄，那恐怕就是孟劫，也未必能让他忌惮。
这么一来，自己就要想办法逃出这白骨渊了。
也不知这白骨渊主人是不是能有偷听到别人心里话的本事。
总之，在柳寻香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便在前面不咸不淡的来句：“我并没有超越神玄，你的师兄孟劫也没有，不过……他比我强。”
柳寻香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
神玄境老怪果然都高深莫测，自己心中想什么他都知道。
不过这白骨渊主人话中意思却有些耐人寻味，他是神玄境，而且肯定不是一般的神玄境，否则在这白骨渊中这么多年，不可能没人发觉。
而他又说自己的师兄比他强，难道说....孟劫师兄已经触摸到了生灵死灭的边缘？
这个问题，没人能替他解答，但白骨渊主人的这句话，却无疑是安了柳寻香的心。
白骨渊主人打不过孟劫，那说明自己是安全的，毕竟他是信任孟劫的。
三人继续往前，道路两旁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些
断戟断剑，这些断戟断剑上铁锈密布，有些还沾染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其中材质差的，也已经都风化的差不多了，柳寻香刚开始还没太过于在意，但越往里走，发现这满地的兵器就越多。
走到最后，甚至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放眼望去，入目就是一片斧钺钩戟堆成的山地。
这些兵器虽然都已经腐朽，但聚在一起，却依旧散发着浓浓的戾气，这些戾气在山地上空形成一道道血色煞气。
宛如一条条红色巨蟒盘旋在空中，狭长的瞳孔中散着凌冽的凶戾，随时准备将闯进这里的人绞杀个粉碎。
兵器会继承它生前主人的意志，主人的意志越坚定，兵器的杀伐之气就会越重，而想要凝聚成这么活灵活现的杀伐之气，可不仅仅光靠数量就能够做到的。
这得需要多么惨烈的战斗……
柳寻香皱眉，正要问询，心底突然有所感应，来不及细想，他凭借本能的战斗意识急忙伸手，掌心唤出灰色禁制对准一处。
手掌刚刚摊开，那里，一柄断枪便突兀的冲射过来，速度之快，转瞬即至，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他手中灰色禁制的中心。
禁制剧烈抖动，不过好在还是将这断枪挡下。
“好快的速度……”柳寻香心底赞叹。
若不是他如今晋升到了换胎境初期，速度比之前更快上几分，恐怕现在自己这脑袋，就要被这断枪戳个窟窿。
柳寻香五指微曲，掌心不动，五指往右稍稍转动，灰色禁制顿时光芒闪烁，跟着手指一起转动，死气从禁制中迸发，将这断枪磨成湮粉。
“这里是哪？”柳寻香收回禁制，皱眉问道。
不知为何，他刚刚在这柄断枪中，感觉到了一股让自己很厌恶的气息，这厌恶没有由头，没有根源，很是突兀。
“怎么了？”陈子归问道。
柳寻香道：“这里有股我很反感的气息。”
陈子归动了动鼻翼，道：“可能是残存在兵器上失去理智的怨灵。”
自古战场出邪祟，这些人生前可能是为了捍卫国土英勇牺牲的将士，但也有可能，是侵略他国领土的强盗。
无论哪一种，死后意识消散，都会变成只知道杀伐的怨灵。
柳寻香也找不到好的解释，只能默认了他的说法，不过他却发现陈子归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不知在看什么。
顺着他目光看去，他发现陈子归盯的是刚刚磨灭的断枪湮粉。
“陈道友？”柳寻香眼神古怪。
陈子归默默的看着那撮湮粉，瓮声瓮气道：“这是我尸魔一族灭族前的战场，你刚刚摧毁的兵器，就是我尸魔一族将士的.....”
“......”
柳寻香见他还盯着那湮粉，似乎有点释怀不了，脸上有些尴尬。
前面，白骨渊主人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二人道：“就是这里，柳家子你随我进来，子归，你在外候着。”
陈子归应声，站到一旁，目光还盯着那撮灰....
柳寻香急忙上前，不过看着这白骨渊主人依旧还是那副柳龙的面容，让他看的有些不舒服，道：“白骨前辈，您....您能换张脸吗？”
“不能。”白骨
渊主人面色平静道：“你心中最难释怀的人是谁，你看我就是谁，如果你真的难受，或许....你可以想想你的青梅竹马或者你儿时的救命恩人。”
“.....”
柳寻香打了个激灵。
这白骨渊主人，怎么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什么正经人。
白骨渊主人手袖一挥，这满地的兵器突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然后在柳寻香不可思议的眸子中，自行组成了一道兵器桥。
铁戟做板，断剑为柱，直通虚空中的黑暗深处，这是兵器桥，也是铁血道，不归路！
“我带你去的地方，是白骨渊的禁地，想要进去，除了走这兵器桥之外，没有半点其他法子。”白骨渊主人率先踏了上去。
“前辈，既然是白骨渊的禁地，想必里面应该藏着你们一族的秘密，晚辈进去，会不会不太好....”柳寻香盯着兵器桥，并未挪动脚步。
虽然这白骨渊主人对自己始终察觉不到任何恶意，而且屡次给出印证自己没二心的话语，但柳寻香自始至终，都没对他放下戒备。
神玄境老怪，活了上万年，连眼睫毛都是空的，与他们打交道，任何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所以看着这诡异的兵器桥，他没有选择跟上。
白骨渊主人道：“柳家子，你知道吗，有时候你应该尝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因为只有这样，未来你才有资格去面对他们。”
他们，又是他们，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孟劫和这白骨渊主人都说自己会遇到他们？
柳寻香抬起眼睑，看着眼前的背影，深吸口气，问道：“那还请前辈告诉我，前辈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
白骨渊主人沉默。
良久，他缓缓道：“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就是有关他们的。”
说完，他不在理会柳寻香，径直消失在这兵器桥的尽头。
柳寻香看着那漆黑的彼岸，一咬牙，踏了上去。
兵器桥不长，柳寻香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白骨渊主人已经在等他。
不过还没等柳寻香说话，他立刻全身寒毛直竖。
因为在他伸身后，之前见到的那尊老李树精，正目光阴沉的盯着他。
这是....这是那老李树的封印之地！！！
柳寻香心中震惊，脚步开始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口中问道：“白骨前辈，敢问这是哪？”
白骨渊主人没说话。
那老树精却桀桀笑道：“小爬虫，你说这是哪，之前你在老朽的封印上面，不是很狂的吗，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不过你就算是怕也没用了，到了我的底盘，再可就由不得你狂了。”
柳寻香鼓动浑身灵气，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自己现在施展无瞳真身，以能够硬撼换胎境巅峰的战力能不能闯出这封印之地。
白骨渊主人开口道：“道兄，莫要玩笑了，此子你动不得。”
老树精桀桀笑道：“怎么，这么说来，这个小爬虫就是你们选的人？”
白骨渊主人没再应声，转身继续朝里走去。
柳寻香楞在原地，听得二人对话，心中疑惑，什么叫自己是他们选的人，他们选自己做什么，为什么又要选自己？
第402章 消失的历史（上）
然而这所有的疑问，在他跟随白骨渊主人走进封印之地深处时，统统消失在脑后。
在柳寻香面前的，是一座完全由白骨堆砌成的宫殿。
宫殿并不奢华，甚至相当破败，从大门处就能看到里面早已是一片废墟，而那些废墟石块上光是灰尘都有一掌来厚。
他还没有走进去，就已经能够闻到这宫殿里面扑面而来的浓浓的腐朽气息。
“这里是哪？”柳寻香问道。
白骨渊主人抬头看着白骨宫殿上方的牌匾，喃喃道：“这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也是唯一还能证实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牌匾上的字已经被岁月侵蚀的认不清，但从那牌匾的材质上，还依稀能窥的出，这宫殿曾经的辉煌。
柳寻香皱眉，是“他们”的行宫吗……
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这宫殿内部一片废墟，唯独还能看的，就只剩下两边墙壁上，已经发白的壁画了。
柳寻香走到左边的墙壁上，默默地看去。
入眼的第一幅画，画的是一个身高不足半指长的白色小骷髅，画的背景则是放眼望不到尽头的的墓碑。
这白色小骷髅坐在一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墓碑上，正仰头看着上空昏暗的天幕，模样中似乎还带着浓浓的好奇。
“这小骷髅是？”柳寻香问道。
白骨渊主人在旁边解释道：“是始祖他老人家。”
原来，当年的修真界，或者说那时候的世间上，还没有尸魔这个种族。
而这个白色小骷髅，也就是尸魔始祖，是第一个诞生灵智的尸魔，那时候的它还年幼，刚开灵智的他对这个世间充满了好奇，对自己也充满了疑惑。
柳寻香伸出手指，用食腹轻轻摩挲着小骷髅，眼中闪过一抹悲哀道：“他很孤独。”
白骨渊主人颇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这千年来，见到这幅画第一个说始祖孤独的人。”
“是吗？”柳寻香继续向前走着，口中说道：“或许，是我将自己代入进去了吧，毕竟这世间，能以凡人之身晋升修士的，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在对这个世间充满好奇的时候，也会对自己的存在充满疑惑。”
“你感觉到了孤独？”
柳寻香头也回道：“有时候会有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感觉，或许，应该就是所谓的孤独吧。”
白骨渊主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跟着他的步伐向前，继续道：“第二幅画，是始祖第一次遇到生灵的时候。”
这第二幅画上，白色的小骷髅似乎长大了一些，他正骑在一只样貌狰狞的异兽身上，手中举着与自己身材不相称的石头狠狠砸向这异兽。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则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修士。
柳寻香看向这个衣着华丽的修士，他察觉到，自己身后的这个存在似乎对画中修士充满了杀意。
他犹豫了下，问道：“前辈，这个修士是谁？”
白骨渊主人目中杀意迸发，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这是始祖第一次捕杀生灵，时间大声在他被修士发现后。”
尸魔始祖出生在墓渊，那是个终年死寂沉沉，没有阳光，没有活物，没有声音，甚至连像怨灵这样的邪祟都没有的死寂之地。
尸魔始祖在那里不知呆了多少年，才逛完墓渊，找到了如
何走出去的方法，结果刚走出来，就遇到了想要进墓渊的修士。
白骨渊主人在说“修士”二字时，咬的格外重，似乎这修士二字，让他异常愤恨。
柳寻香眼中泛起涟漪，犹豫道：“那些修士从没见过尸魔祖，所以想要豢养他？”
白骨渊主人目光不善，冷笑两声，道：“果然，你们这些修士都改不了奴役生灵的本性。”
“......”
柳寻香讪讪。
他继续道：“那些修士从没见过没有血肉经脉，却还能行走思考的始祖，所以把他当做异种，出手抢夺，想要把他豢养成兽宠。
那时候始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修士，它也没有修为，见到这些与自己长相不同的生灵很是开心，所以也愿意跟他们一起相处。”
柳寻香看这壁画上的小骷髅，不觉哑然，这尸魔祖原来还有如此善良天真的一面。
“那尸魔祖最后被谁夺了去？”柳寻香好奇问道。
“冥殿。”
柳寻香蓦然回头，眼中尽是诧异。
尸魔祖出生的年代，是百万年前，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冥殿了，那这么说来，两禅寺，洗墨书院的来历岂不是同样久远到百万年之前。
白骨渊主人看出了他的疑惑，道：“那时候没有冥殿，也没有洗墨书院和两禅寺，那时候，还是……神朝时代。”
说到神朝，他看了眼柳寻香，结果见柳寻香没反应，心中不觉疑惑，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朱雀神朝的弟子？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所以也没深究，继续道：“他是后来的冥殿第一任殿主，也就是如今的墓渊之主，冥帝。”
“本来始祖大人在他手中，只是被他当做一个稀罕的异种来豢养，他训练始祖如何捕杀异兽，供他取乐。
可他没想到，始祖是天地孕育而生的异种，见多了修士修炼，自己便也学着修炼起来，刚开始那冥殿的杂碎还只觉得好玩。”
可直到冥帝发现，尸魔始祖居然真的修出了修为之后，他便动了心思。
柳寻香已经猜到了这冥帝的心思。
无非就是想弄清楚这尸魔始祖的起源和他的特性，如果弄清楚这些，未来的自己，说不得培育出属于自己的百万尸魔大军。
到那时候，别说这修真界，就是整个远古星空，他也未必不能称霸。
等等，称霸？
柳寻香突然想到，冥殿不也是从别的星域来到这百战星域的吗，这么说来的，当年的冥帝，应该是成功了？
想到那百万尸魔大军，柳寻香瞳孔闪烁，背脊泛凉。
果然，白骨渊主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冥殿杂碎开始蛊惑始祖 ，让始祖告诉他如何唤醒尸体的方法，不过始祖自己也不清楚，冥帝便带着始祖去了墓渊。”
墓渊是死寂之地，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寂灭道韵，别说那时候的冥帝没到神玄，就算是神玄，在里面待久了，肉身和修灵也会陷入永久的沉寂。
直至腐烂。
“于是便有了这第三幅画。”
柳寻香顺着话音，看向第三幅画。
这幅画上的是已经半人高的骷髅，正在奋力向前跑，在它身后，则有上百名流光划破天际追逐而来。
而每道流光里，都站着一名面色
狰狞的修士。
白骨渊主人道：“出来后，冥殿的杂碎让始祖想办法让自己进去，始祖想不出来，渐渐的，那杂碎失去了耐心。”
从对尸魔始祖的打骂，到囚禁虐待，直至最后，他甚至想把尸魔始祖炼化成他的身外化身，彻底抹杀掉尸魔始祖的灵智....
柳寻香道：“尸魔祖察觉到了不对，反抗逃了出来。”
白骨渊主人点头，道：“始祖一边忍受着折磨，一边也不停的蓄积着修为，因为我尸魔一族天赋异禀，与人族修士不同，所以冥殿杂碎废不了始祖的修为。”
这便给了尸魔始祖机会，他乘冥帝外出时，逃了出来。
柳寻香跟着白骨渊主人来到右边墙壁。
第四幅壁画上，骷髅已经比成年修士的身材还要高大，它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如庞然大物般仰头嘶吼。
在它脚下，则躺着厚厚一层尸体，人叠人，尸体叠尸体，饶是如此，它的身边四面八方依旧还有密密麻麻的修士挥舞着法宝冲杀上来。
“这是冥…他带人前来围剿？”柳寻香走到右边墙上，继续看去。
白骨渊主人道：“何止冥殿的杂碎，他们的走狗，都来了。”
柳寻香疑惑，定睛细看，只见这画中围剿尸魔祖的人物身上衣着都不尽相同，其中几人的打扮尤其醒目。
那是一群手持书卷的读书人和光着头的和尚沙弥....
“始祖在逃回墓渊的路上，遭遇到了追杀，它杀了不少修士，但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总算是逃回了墓渊。”
“在见识了修士的狠辣和恶毒后，尸魔始祖决定不在出墓渊。”白骨渊主人说到狠辣时，还不忘看两眼柳寻香。
柳寻香不由得一阵心虚，腹诽道：“我要是不狠辣，说不定已经在你的幻境中死了好几回。”
“冥殿的杂碎回来后，勃然大怒，亲自带人前来，只是他知道墓渊的厉害，所以将洗墨书院和两禅寺的人也都带来了。”
这一战，打了整整十天十夜。
尸魔始祖出生在墓渊，所以在墓渊中，任由几大神玄围攻他，他也游刃有余，甚至将冥帝的修灵一爪子挖去半截。
白骨渊主人看向第五幅画。
这幅画中，尸魔祖浑身伤痕累累，坐在一处坟墓上，低垂着头，森森白骨的大手中捧着一个豆子大小的白色珠子，看上去颇为小心翼翼。
而在它的脚下，那些第四幅画中，战死遍地的修士当中，有的人身上已经出现黑丝，黑丝将尸体包裹的如蚕茧般。
而这白色的珠子，就是从那些蚕茧中孕育出来的。
“这是，在造生灵？”柳寻香瞳孔颤抖。
他看懂了这幅画，尸魔祖在击退围攻自己的修士后，开始孕育后代尸魔。
“没错，始祖用刀刃在自己的骨头上刮出骨粉，结合墓渊的寂灭大道孕育出了我们尸魔一族，而始祖他老人家，也因此晋升到了生灵境....”
生灵境，超越神玄境的传说之境。
据说生灵境修士能够滴血重生，修灵不散，生机庞大到可以凝练出一颗星体，创造出一个种族。
可以说，只要有生灵境的存在，一个种族，一个宗门或世家，便永远不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上。
因为他们不死，种族薪火传承不灭！
第403章 消失的历史（下）
尸魔一族得天独厚，尸魔始祖作为第一个诞生灵智的异族生灵，自然是有着不同与世间认知的奇异之处。
所以它的修为，并不能完全按照人族修士的常规去判断，这也导致了它出生比冥帝要晚，但修行速度，却远超冥帝等人。
“始祖在创造出尸魔一族后，便严令族人不得踏出墓渊半步，然而，有时候往往就是那么事与愿违，尸魔一族不会踏出墓渊，但不代表冥殿的杂碎们会轻易放弃进入墓渊。”白骨渊主人的手在衣袖中捏的咯吱作响。
柳寻香默默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叙说。
白骨渊主人道：“冥殿的杂碎虽然不做人，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资质，与始祖相处的六百年里，他明里暗里也对始祖有了一定的了解，依靠着这些了解，他开始自行创造道法，企图规避掉墓渊的寂灭大道。”
冥帝出生在远古星空的神朝时代，那是个群雄并起的时代，也是远古星空中最为璀璨的时代，然而就算是群雄并起，他，冥帝，也依旧是夜幕中最璀璨耀眼的星辰之一。
否则后世的他，也不会坐拥一个星域，成为一域之尊。
他在第一次败退后，便在墓渊入口修建行宫，开始日日参悟寂灭大道，即使好几次修灵枯竭，肉身濒临死亡，他也不曾有半点放弃。
终于，他通过寂灭大道触类旁通，参悟出了死之大道！
死之大道是生死大道的一个极端，虽然不能完全融入寂灭之道，与尸魔始祖一样不受墓渊影响，但却也能规避墓渊中一定程度的伤害。
至少，使得他在墓渊中能够发挥全部的实力。
柳寻香听到这顿时恍然，原来这就是为何如今冥殿的修士都做不到生死逆转的真正原因。
冥帝作为冥殿第一任殿主，冥殿的开创者，他的神通道法便是奠定了后面整个冥帝一脉修士的修行方向。
因为他太想进入墓渊，以至于走上了极端，等到后面反应过来时，却已经错失了参悟生之大道的最好时机，无法再回头。
这也算是福祸相倚了。
白骨渊主人冷笑，道：“他那是自作孽。”
不过他的神情随即又黯淡下来，道：“虽然他参悟不了生之大道，导致他的修为停滞在死灭境巅峰，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走向超脱。”
“但能将死之大道修炼到死灭境巅峰的他，在这世间，却也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奈何的了他了。”
同样是死灭境的存在，冥帝对死之大道的感悟要远超所有修士，所以他的死灭境，更确切的来说，是寂灭境。
那是比死灭境更为极端的境界。
从神朝时代到如今的群雄时代，能走到这一步的，只有他！
万古冥帝！
柳寻香心中泛起涟漪，白骨渊主人的话，打开了他前方更为广阔的门，原来这星空上，还有这么多的传说存在.....
“精通死之大道的他开始不断入侵墓渊，刚开始始祖他老人家是让族人闭而不战，可这杂碎，他开始不断掳走我尸魔族人，将他们囚禁起来，用术数衍算他们的身体构造，企图彻底堪破我尸魔一族的秘密。”
白骨渊主人的声音阴沉，里面似乎藏着无尽的悲痛。
这冥帝的做法，无异于灭族！
一旦他完全构造解析出了尸魔一族的肉身秘密，尸魔一族，甚至墓渊都将对他没有半
点威胁可言，到那个时候，尸魔一族是生是死，全凭他一念之间。
“所以尸魔祖决定与他一决生死。”柳寻香道。
这件事若是换做他身上，他也会与这冥帝一战，哪怕打不过，也要带着他同归于尽。
因为族人，因为种族的未来。
白骨渊主人点头。
“始祖出战了，这是第二战，也是黑暗降临前，最后的一战。”他眼中缓缓流下了泪水。
柳寻香顺着墙壁继续向前，却发现，这第六幅画中，一片空白。
“这....没了吗 ？”柳寻香问道。
白骨渊主人颤抖道：“不是，而是……他们来了....”
这世间的笔，刻画不出他们的样貌，这世间的纸，也记录不下他们的存在，这就是他们。
一个让孟劫，让白骨渊主人这样强悍的存在，都畏惧的“他们”....
柳寻香瞳孔颤抖，内心掀起滔天大浪。
他们究竟是谁，居然让这世间的笔墨都留不住他们存在过的的痕迹....
白骨渊主人道：“那一战，比之前的更加惨重，就连墓渊，也被始祖和那杂碎打缺了一角。”
墓渊是天地清浊二气中，浊气下沉，经过千万年演变而来的天地秘境，能被尸魔始祖和冥帝打缺一角，足以看的出来，当时的一战究竟有多激烈。
这么说来，成道后的冥殿主人也晋升到了生灵境，否则不可能与尸魔始祖打的不相上下。
“那最后谁赢了？”柳寻香问道。
“始祖赢了，而且在此战六千年后，成功晋升到了死灭境。”明明是尸魔始祖赢了，但白骨渊主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
这是冥帝第二次战败在尸魔祖手中。
并且随着这次战败，隐匿了万年之久。
“正是他隐匿的这万年时间，才有了后来的我们能够龟缩在这白骨渊中。”白骨渊主人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冥帝受伤回到自己的家族的万年时间里，他一边恢复伤势，一边让人四处造谣，说尸魔一族的存在违背天地规则，属于异类，人人得而诛之。
“他企图让我族在这星空中没有立足之地。”
柳寻香挑眉，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曾在雾隐宗秘境中也遇到过，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很是恶心人。
“没想到这种存在，居然也会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宛如小孩子过家家，闹翻了脾性就要画个圈圈诅咒别人是异类。”
白骨渊主人冷笑，淡淡道：“邪修，也是异类。”
“......”
“什么意思？”
白骨渊主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并不作答。
柳寻香看着他，眼中眸子逐渐放大。
原本他还没往自己身上想，如今看得这白骨渊主人的样子，柳寻香突然发现，这尸魔祖的经历，与自己的经历，似乎......
很像！！！
“前...前辈，你的意思是说，邪修，同样是被人污蔑的？”
白骨渊主人目光闪烁，桀桀怪笑两声，道：“不....邪修，更可怜。”
柳寻香眉头蹙做一团，什么叫邪修更可怜....
白骨渊主人却不在多言，而是继续说道，道：“造谣的确没有什么
实质性的伤害，但也并非毫无用处，至少，尸魔一族，没能走出墓渊，在外行走的族人，也只能在阴暗潮湿的墓地中躲藏。”
柳寻香还没能从刚刚的话中走出来，下意识道：“这种人人喊打的日子，他体会过，的确不好过。”
“那后来呢？”柳寻香追问道。
白骨渊主人看向最后一幅空白画时，眼中闪过恐惧。
“虽然尸魔一族不出墓渊，但始祖老人家毕竟是死灭境的存在，在加上当时的神朝圣主还算英明，想与墓渊开展贸易，所以只要我尸魔一族不出现在人族面前，倒也相安无事，结果这杂碎.....”
万年后，冥帝出关，修为同样也跻身到了死灭境。
他借着当年不知事的由头，带了东西来墓渊跟尸魔始祖道歉，尸魔始祖经过数万年沉淀，心智自然不会如当年那般幼稚。
是以根本不见他。
结果他，堂堂死灭境大能，竟然直接跪在墓渊入口，负荆请罪。
要知道，死灭境，那已经是在修真界最巅峰的存在了，在往上是什么境界，还有没有境界，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走过。
可想而知，死灭境在整个星空中的地位，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金贵的人，居然不顾颜面的跪下，换做谁都看不过去。
因为这丢的，不仅仅是冥帝个人的颜面，更是所有死灭境修士的颜面。
“所以尸魔祖被迫无奈，见了他？”柳寻香问道。
万年里，尸魔始祖雄踞墓渊，墓渊虽然没有生灵，但却盛产一种名为死寂花的神物，这种死寂花没有活力，开的都是枯萎花，但却是晋升死灭境不可缺少的主药材。
而尸魔一族，也想替后辈族人谋求些利益，因此，神朝与墓渊二者之间也算是达成了某种交易平衡。
此事传到了神朝后，神朝便派人来与二人说和，尸魔祖没有拂神朝的面子，见了冥帝，冥帝献上一物作为补偿，也算是做足了诚意。
结果，问题就出现在这件东西上。
在这件东西上，尸魔祖发现了一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关系甚大，所以尸魔祖将此事告知了神朝。
“至于是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秘密最终……引来了他们。”白骨渊主人闭目，缓缓道：“后来，在冥殿杂碎的怂恿下，神朝与始祖联手，与他们拉开了决战，然后....始祖和神朝败了。”
就连神朝时代，也在他们手中被终结……
柳寻香听得这话，眼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一幕波澜壮阔的场景。
尸魔始祖一手握住一个星体，将能存活亿万生灵的星体揉做一团，砸向他们.....
那是属于死灭境存在的战斗。
“连神朝和尸魔祖都能失败，那冥帝呢，为何还能.....”柳寻香问道。
白骨渊主人冷笑，道：“因为...他是叛徒，他做了他们的走狗.....”
柳寻香听得这话，原本还对这万古冥帝有一丝佩服，眼下却是荡然无存。
“那前辈，你可知是当时冥…给的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东西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白骨渊主人摇头，道：“不知道，世间对那场决战的前后没有半点记载，也没人知道始祖为何要与神朝联手与他们决战，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一张白纸。”
这是一段消失的历史。
第404章 精炼神通
没有任何记载，世间上也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传说，这段历史，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若非今日白骨渊主人说起，柳寻香恐怕翻遍了世间文献，也无法得知这其中的辛秘。
找不到他们的痕迹。
不过可惜的是，这白骨渊主人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尸魔一族口口相传下来的，这当中还有太多东西都遗失了。
但饶是如此，也足厚颠覆柳寻香的认知。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时孟劫对自己说的话。
“你体内有两生花，就算你不出东域，他们也终将会来找到你。”
“连死灭境的传说都打不过他们，连统御整个远古星空的神朝也被他们终结，那我，又该拿什么去面对未来到来的他们呢……”
柳寻香深深吐了口气，似乎想要将心中的郁结与疑惑全部释放发泄出来。
“前辈，这些是孟劫师兄让你告诉我的吧？”他问道。
白骨渊主人道：“是的，你，孟书生，还有尸魔一族，邪修一脉，我们所有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异类，未来，都是要被清算的……”
说到这，白骨渊主人，这个强悍到连神玄都发现不了古老存在，竟一边哭一边笑，看上去让人既害怕又同情。
“都是要被清算的，都是异类！”
“顺他们者生，逆他们者亡，敕令，古之极，生人祭天，封天囚道，众生需渡无量劫，如渊如狱，奉为无上觉！！！”
白骨渊主人仰头怒吼，状若疯狂。
柳寻香在旁听得心神俱颤。
“这....这句话....他怎么会....”柳寻香已经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这些。
当年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在东域进入雾隐宗秘境时，引路人杜文文口中说出的。
后来他才知道，杜文文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自己在雾隐宗轮回中将这句话刻在了雾隐宗的炼心崖上。
可自己在炼心崖上刻下这句话，是因为入雾隐宗秘境时听杜文文所说。
这是一个圈，是因果，是轮回。
同时也是有人故意将自己放进了这个圈，将这句话丢在里面，借助轮回，掩盖了说出这句话的真正主人。
柳寻香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才会在出雾隐宗时，说出那句要查清楚背后究竟是谁在算计的话。
可眼下，为何这白骨渊主人，也知道这句话。
“莫不是这句话里，藏着什么秘密……”柳寻香心中暗道。
不过他却是没机会去问，因为白骨渊主人不知何时，已经在那一阵阵疯癫的怒骂声中消失不见，偌大的白骨宫殿中，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的面对着这五幅画。
确切来说，是六幅！
这最后一幅画什么也没有，只是一面已经泛黄的墙面，但恰恰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才能更真实的证实，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因为，这是尸魔族人最后的信仰。
他们不死，便会永远守着这六幅画，期待着，下一个时代的到来。
那将是一个没有他们的时代！
“他们....终将会卷土重来....桀桀桀桀....”
老李树精的怪笑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柳寻香顿时如梦初醒
，这才记起，这宫殿外，还有个跟自己结下梁子的老鬼。
眼下自己在他的封印之地，白骨渊主人也走了，这老鬼会不会乘机报复自己？
“该死的，被这白骨老怪坑惨了！”柳寻香心中暗骂。
宫殿外，老李树精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带着丝丝得意说道：“小爬虫，你咋个还不出来呢，那老骷髅已经疯了，现在没人能罩的住你，你这样躲着是没用的。”
柳寻香眉头紧促，四下打量，想看看这宫殿还有没有后门能逃出去什么的。
结果这里废墟一片，一眼就能看穿头，别说什么劳什子后门，就是连个狗洞都没有....
这让柳寻香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老李树精听得里面没反应，又喊道：“小爬虫，刚才老骷髅还有东西没跟你讲完就疯了 ，你现在出来，剩下的让老朽来讲给你听。”
“老朽保证讲的比老骷髅讲的要更仔细，而且老朽还能告诉你，他们的弱点是什么……”
柳寻香面色阴沉，眼神闪烁，心中暗道，要是你真有本事知道他们的弱点，也不会现在被人封印在这里。
“多谢前辈好意，那晚辈就在这里面洗耳恭听了。”柳寻香不信，但还是迎合道。
这老树精的声音能传进来，但本尊却始终没动，所以柳寻香怀疑，它或许不能进这白骨宫殿。
果然，他这话一出，外面的老李树精顿时桀桀怪笑：“小爬虫，心思挺多，你真当老朽进不来这宫殿吗？”
柳寻香不答。
老李树精继续道：“既然你不愿意听，那老朽就不说了，反正你是被我们选中的人，桀桀，迟早是要跟我们一起死的....”
柳寻香在默不作声，心中盘算道，刚才进这宫殿前，这老李树精也说过这样的话，说自己是白骨渊主人和一些自己目前不知道的存在选中的人。
这点柳寻香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眼下听得这老李树精的话，心思微动。
这老李树精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与白骨渊主人似乎也相熟，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
可是，自己该不该相信他呢.....
“小爬虫，你该不会在里面呆一辈子吧，老朽可给你提个醒，这老骷髅发起疯来，少则三五年，多的话，一万年都有可能，你不过区区换胎初期境，怕是活不过万年吧，再说了，就算万年后这老骷髅清醒过来，也未必还记得起你呢。”
这老李树精就是想哄着他出去，所以他说的话柳寻香自然是不信，但看刚刚白骨渊主人的那个状态，估计三五个月还是有可能的。
柳寻香虽然无法判定这老李树精到底什么心思，但眼下有一点确实确认了，那就是这老鬼貌似真的进不来这宫殿.....
柳寻香来回走了两步，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只见他走到宫殿大门边，距离门栏只有半步之遥时，停下脚步，冲他拱拱手道：“老前辈，之前在瓜田李下的时候，是晚辈多有得罪。
还请前辈莫要与晚辈见怪，前辈困在这里千万年，相比一个人孤独，晚辈不妨就在这陪前辈聊聊天，解解闷儿。”
说着，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在老李树精愤怒的眼神中，就地坐了下来。
“......”
饶是老李树精活的久远，也没遇到这这样的泼皮无赖，一时间被他气的根须乱颤。
“小爬虫，你想作践老朽，你想都别想！”
“……”
柳寻香早已打定算盘，这老李树精是进不来这宫殿，所以也不怕，既然现在出不去，那索性就在这休息休息。
他双手环抱在脑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靠在背后的废墟石头上，口中还哼唱着之前老李树精哼唱的不知名的小曲子，看上去倒是惬意。
山中无岁月，等到柳寻香在睁眼时，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
他原本是想躺着放松放松，顺便消化消化刚才白骨渊主人讲的东西，结果没想到哼着小曲的自己哼着哼着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虚无空间，心中暗道，也不知苏炤灵和萧末晚现在怎么样了.....
他看的出，白骨渊主人不算太坏，而且外面还有陈子归，想必陈子归多少看在自己当年的情面上，不会为难他们。
至于大和尚和陆北仓，特别是冥殿的冥子阴灵明，一想到那冥帝，柳寻香便叹了口气。
这是冥殿老祖宗造的孽，就算自己出去，也做不了什么，这阴灵明若是葬身在这白骨渊，也只能怨他的老祖宗。
那老李树精见他醒来，桀桀怪笑道：“小爬虫，是不是担心你外面的小伙伴了？”
柳寻香这才记起，这里还有个老李树精。
不过柳寻香并不打算搭理他，而是拿出灵石，开始修炼起来。
老李树精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觉得无趣，便自顾自的说起来，道：“小爬虫，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在上面的时候，我看你不知挺维护那两个小女娃娃的吗？
怎么，这会儿不担心了？别说老朽没告诉你，这老骷髅疯起来，可是会吃人的，那两个小女娃娃细皮嫩肉的，桀桀....”
柳寻香依旧充耳不闻，继续修炼。
直到他把一颗灵石中的灵气吸收干净，那老李树精还在那自言自语。
柳寻香摇摇头，左右寻思着也是无聊，便又开始演练神通。
从猩红禁制到灰色禁制，从吞噬魔功到撒豆成兵，从禁制剑道到自创神通劫动，一招一式，每一套都练的异常认真。
刚开始，那老李树精还没理会，后面兴许也是说的无聊，便看了起来。
结果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整个树都气的乱颤。
“小爬虫，你这练的什么狗屁神通，弱了，太弱了，这个也垃圾，啊，这个别练了，你不觉得丢人，老朽看着都丢人，你那是神通吗，你那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这都哪里捡的神通，粗鄙，简陋，你当什么修士，你去街头耍耍或许还能混口饭吃。”
这老李树精说的唾沫星子乱飞，饶是柳寻香定力超然，也没法继续练下去。
“前辈，晚辈的神通在怎么粗鄙不堪，好歹也是封印过您的，您这么作践晚辈的神通，何必呢？”
“.......”
老李树精一怔，随即哇哇大叫起来。
“小爬虫，你拐着弯弯骂老朽，老朽今日就好叫你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神通，给老朽擦亮招子，看好了！”
ps：这章404了……（手动滑稽）
第405章 生灵老鬼
随着老李树精的话，整个封印之地开始剧烈颤抖，无数如巨蟒般的根须从地下冲出，在虚空轻点，看上去就跟人的手指一般，异常灵活。
不过眨眼功夫，在这根须的点触下，一个个树叶大小的小人便陆续漂浮在虚空，开始各自演练着柳寻香的所有神通道法。
“这老鬼居然看一遍就记住了我的所有神通！”柳寻香看这虚空中凝聚的一个个小人，诧异不已。
小人成型，老李树精又拔下一片李树叶，揉成粉末撒在这些虚空凝聚的小人身上，顿时，每一个小人更加都灵气十足。
而且，每个小人身上，竟然都散发出不输于自己的威压！
它们……都是换胎境！！！
柳寻香目光颤抖，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生灵境！
这老李树精是生灵境！！！
只有生灵境的存在，才能做到这一步，这也是生灵境最恐怖的地方。
他们，是拿修士堆都堆不死的存在。
因为他们能随手就能创造出数以万计的境界生灵。
老李树精将柳寻香的神情看在眼里，颇为得意。
“小爬虫，这下知道害怕了？”
柳寻香眼中闪烁着忌惮之色，沉默不语。
“能封印只生灵境的存在，恐怕这白骨渊，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老李树精见他不语，冷笑一声，更为得意道：“小爬虫，看好了！”
随着这一声怒喝，老李树精的一根根须从一旁的地上卷起一个看上去都要腐朽的树杈，朝着其中一个正在演练蓝色禁制的小人抽打过去。
这根须没有任何灵气，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杈，但在这老李树精手中，却如同划开天际的一抹流星。
一划之下，竟将这禁制连同小人一并，抽的粉碎。
柳寻香在瓜田的时候，就是用这蓝色禁制加固了封印，如今这老李树精率先抽散这蓝色禁制的小人，意思不言而喻。
它在震慑柳寻香！
“这是.......”柳寻香看的瞳孔发颤。
柳寻香很是震惊，不过他震惊的不是老李树精的杀鸡儆猴，而是震惊的这一抽，用的力度和出手的角度。
没有灵气，抽打的力度却不多不少，刚好完全抽爆这小人，角度同样不偏不依，刚好选在了蓝色禁制中，最为薄弱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是在这之前，就连柳寻香都没察觉到的，若不是眼下看到这老李树精打的位置，恐怕日后他要在这个缺陷上栽个不小的跟头。
老李树精很满意他的表情，卷着树杈的根须继续在空中刷刷几下，将剩余的小人全部抽散。
虽然抽的只是它用灵气凝聚的小人，但它却似乎是抽在柳寻香本人身上一般，打的不亦乐乎。
“小爬虫，现在知道你修炼的神通，都是什么样的垃圾了吗？”老李树精眼珠一转，将根须上的树杈甩向柳寻香。
咻.....
一声破空的利啸，这看上去脆弱不堪，甚至已经濒临腐朽的树杈顿时化作一只利箭，狠狠朝着柳寻香射杀过来。
柳寻香依旧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中，他将老李树精抽打的位置全部记在了脑中，因为它抽打的每一处，都是自己神通中的缺陷。
不管是自创神通，还是夺来的神通，皆是如此。
树杈的速度很快，转瞬即至
蓦然的危机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柳寻香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瞳孔重新凝聚，看着这已经到了眼前的树杈头皮炸裂。
然而已经晚了，这树杈已经到了他的眉心。
他退无可退！
不过好在，这一片废墟的白骨宫殿中，一道道如水波纹般的涟漪在空间中震荡，看似很慢，但却抢在了树杈洞穿柳寻香眉心之前，将树杈震成湮粉。
一阵冰凉之感顺着背脊传到脑海，就像是自己后背上缠绕上了一条冰凉的巨蟒一般，柳寻香后怕不已。
“万幸，真是万幸....”柳寻香心中暗道。
“桀桀，可惜了，差一点.....”老李树精不怀好意的怪笑道。
柳寻香怒目而视，眼中闪过丝丝冷意。
这老鬼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在这白骨宫殿，他杀不了自己，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自己记住神通的缺陷。
想到这，他眼中怒意消散，眼珠一转，嗤笑道：“我还以为前辈你能展示什么了不起的神通，原来也不过是仗着修为比我高，强行破我的神通罢了，若是我的修为与你一般，恐怕我早就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
老李树精听着这话，气的眉须皆张，怒道：“小爬虫，你不要脸，你哪只眼睛看老朽在用境界压制你的神通。
老朽这是告诉你，什么叫大道至简，比如说你刚刚的那个蓝不拉几的禁制，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其实有个屁用。”
柳寻香继续嗤道：“前辈要脸，而且要的还不少，我若是修为与你等同，那薄弱处以你的修为，能打破不成？”
老李树精被气的哇哇大叫，道：“小爬虫，你气死老朽了，来来来，你在给老朽看好了。”
又是如之前一般，老李树精在用灵气在虚空中凝聚出一个小人，这小人同样在演示着蓝色禁制，但身上散发的威压，却只有蜕灵境后期左右。
老李树精将小人甩到柳寻香面前，道：“来来来，小爬虫，你不动用灵气，你来打碎一个给老朽看看。”
柳寻香盯着这个新的小人，瞳孔一缩。
“这老鬼，改了我的禁制！”
他如何看不出，同样是蓝色禁制，但现在这个蓝色禁制，却是经过这老李树精修改之后的，它将坤字位和坎字位的符文去掉，又将震字位和离字位的符文对调。
如此一来，蓝色禁制虽然变得简单了，但自己那个薄弱处却也彻底消失不见。
老李树精冷笑，道：“小爬虫，来啊，打一个给老朽看看，今日你要是不用灵气，也能将这禁制打碎，老朽就教你一套道法。”
柳寻香蹙眉，想了想，道：“前辈莫不是要拿什么小孩子把戏充当道法来敷衍我吧？”
老李树精怒道：“放你娘蛋的屁，老朽的道法，名为《寰宇无极天》，是能够直接修炼到死灭境的道法，拿出去，那是要引起两个星域大战的东西。”
修炼到死灭境的道法！
柳寻香脸上闪过一抹晦暗，虽然这老李树精说话难听，但这《寰宇无极天》若真是如他所言，能修炼到死灭境的话.....
“好 ，一眼为定，不准反悔！”柳寻香道。
老李树桀桀怪笑道：“不反悔不反悔，老朽跟你发誓都行，不过你这小爬虫要是打不碎，桀桀 ，你就得留下来，做老朽的花肥。”
“等下！”柳寻香急忙走出白骨
宫殿的范围，阻拦道：“那不行，我还要出去的，你要是这样，那我就反悔了，这赌注我不来。”
“桀桀....小爬虫，那可由不得你！”
一条手臂粗细的根须突然从柳寻香脚下冲出，径直将他缠绕起来，与此同时，另一根根须从远处地面射杀而来，刺在了他的心脏处。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柳寻香根本反应不过来，挣扎不得。
“既然答应玩，那就不能反悔，桀桀，老朽已经几万年都没找到这么好玩的乐子了。”
老李树精用根须又刺向自己的躯干，一滴晶莹翠绿的液体顺着根须缓缓流了出来。
这边，柳寻香心脏处，同样一滴鲜红刺目的血珠顺着根须滑落，两滴珠子最终在根须交叉的地方融在了一起。
滋滋滋滋的声音猛然响起，就像是铁板上烧红的肉一般。
两滴血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在了虚空中。
这是，道誓！
祭献双方的心头血，换来天道监督双方行使赌约，遵守誓言的秘法。
“桀桀，老朽说过，一切可都由不得你。”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从柳寻香说不愿意到凝结道誓，不过短短三五个呼吸罢了。
老李树精甩开柳寻香，再次哼起了小曲儿。
柳寻香被扔在地上滚了两圈，眼中闪过一抹愤怒，面色苍白，手脚并用开始缓缓往白骨宫殿里爬去。
老李树精在后面阴阳怪气道：“小爬虫，道誓已成，这骨头堆子保不住你的。”
柳寻香充耳不闻，继续爬去。
终于，他将身子爬进了白骨宫殿，寻了个石块靠上去，喘着粗气道：“老鬼，你够狠的啊。”
老李树精小曲哼的更欢快了。
柳寻香翻手倒出两枚丹药，将其中一枚研碎后敷在心口处，心有余悸，这老鬼要是不是因为无聊，恐怕那一下子，就能送自己下去跟爹娘团聚了。
“以后不能这么冒险了。”柳寻香心中暗道，将剩下的一枚服下后，开始养伤。
又是一段无话岁月。
等到柳寻香伤势好的差不多时，老李树精也不在哼唱，道：“小爬虫，可以开始了吗？”
那蓝色禁制的小人，依旧漂浮在空中。
柳寻香四下看了眼，找了根颇为顺手的树枝，仔细观察了这禁制一阵子后，一棍抽去。
他早年没有其他神通，所以精力都花在了禁制上，如今也算是禁制小宗师的水准，这区区蜕灵境的禁制，而且还是出自自己手中的仿造品。
柳寻香自忖，应该问题不大。
找准位置，柳寻香一棍子抽去！
然而下一刻，这禁制巍然不动，棍子反而炸的四分五裂。
“桀桀....小爬虫，你输了！”老李树精眼中一亮，欢呼道：“没意思，太没意思了，你怎么就这么差劲儿呢，他们也是眼瞎了选你，还不如让老朽把你吃了做花肥来的有用。”
说着，一根根根须在地里翻腾，做势要去抓柳寻香。
结果柳寻香丝毫不担心，淡淡道：“前辈，你怕是忘了件事。”
“什么？”
“道誓中并没与约定次数，也就是说，我一次没打破这禁制，我还有的是机会，只要我还没放弃，没主动承认我打不破这禁制，就不算违背道誓。”
“你……也就动不了我。”柳寻香老神在在的说道。
第406章 强势晋升！
老李树精虽然在被人封印的久远，脑子有点不正常，但还是不傻的，听得柳寻香这话，他顿时知晓，自己被眼前这个小爬虫给坑了。
“小爬虫，你是故意走出宫殿的！”
柳寻香故意装做忘了阵法保护，踏出了白骨宫殿的范围，为的就是借这老李树精的手缔结道誓，让自己走出这封印之地。
他可不想等着白骨渊主人想起来的时候再来带他出去，这种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事，往往都会失望。
他坐在宫殿门前，靠着石头，眼角挂着一抹嘲讽道：“老鬼，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这下我想走，你怕是动不了我，不然，这大道反噬下来，恐怕就算你是生灵境，也未必能扛得住吧。”
的确，生灵境超越了神玄之后，成为了修真界的传说，但不管怎么传，怎么说，依旧还没有超脱，无法跳出天道的圈子。
若是这老李树精还在巅峰时期，或许这天道誓约它还不放在心上，大不了折损万年修为罢了，但现在，他被封印了数十万年，甚至更长。
境界虽在，但道基却已近枯竭，若是在被这天道誓言反噬一下子，说不定立马就翘辫子了。
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这可不是它想要的结果！
老李树精听得牙痒痒，终年打雁，没想到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好狡猾的小爬虫，胆子倒是不小，倒是老朽看走了眼睛。”老李树精怒极反笑。
它活了百万年，柳寻香的小心思它一想就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能被他骗过去，靠的不是别的，就是胆量。
柳寻香踏出白骨宫殿范围时，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出不去，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在这白骨宫殿慢慢腐朽，化作当中的白骨，为宫殿添砖加瓦。
出去的话，外面则又守着一个生灵境的恐怖存在，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赌上一赌，就赌这老鬼，会不会玩心大起，逼着自己打破这禁制。
至于赌注，自然就是柳寻香自己的这条命。
赌赢了，他便有一丝活着出去的机会，赌输了，踏出白骨宫殿的那一刻，就是自己身死道消的时候。
不过万幸，他赌对了。
这老鬼没有立即动手杀他，而是逼他立下了道誓。
“老鬼，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琢磨这些神通禁制吧，我们有缘再见呢。”柳寻香大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动身出这封印之地。
结果还没等他出来，宫殿门口，一根根粗壮如手臂般的根须便在地下翻涌，冲过来蠕动着将大门封死。
“……”
柳寻香面色一僵。
老李树精冷笑道：“小爬虫，跟老朽玩心思，老朽就算不敢杀你，也能将你困在这陪老朽一起关个上万年，桀桀，就是不知道，你这区区换胎境的修为，能不能坚持万年呢。”
“......”
柳寻香面色逐渐难看起来，这老李树精因为道誓的存在，不会杀自己，可它能囚禁自己啊.....
“该死，失算了！”
这下轮到老李树精大笑：“小爬虫，老朽活了时间，久远到连老朽自己都忘了，就你这点道行，也想跟老
朽玩心思，怕是还差那么几万年咯。”
柳寻香看着这门口被封的严实的根须，揉了揉眉心。
“老前辈。”柳寻香一咬牙，冲着老李树精拱拱手，道：“你看这样，我们这样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破了这禁制，履行道誓，老前辈你则放晚辈一条活路，让晚辈出这封印之地如何？”
老李树精大笑，道：“凭什么，老朽如今占了上风，凭什么还要听你的建议？”
柳寻香咬牙，道：“那晚辈就只好待在这白骨宫殿中慢慢腐朽，老前辈该不会有实力跟这白骨宫殿抢花肥吧。”
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我就是死，也不让你落得好，大家鱼死网破！
老李树精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冷哼一声，不做表态。
这一人一树再次僵持下来。
柳寻香见它不理会自己，只好重新坐下，双手抱着脑袋看着上空昏暗的虚空，眼神空洞。
时间一天天流逝，柳寻香与老李树精这一僵持，就是半个月的时间，这一日，柳寻香照常躺在门口，看着那安稳不动的大李树，不由得感叹一声。
“没想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成了换胎境，结果就要这么惨兮兮的腐朽在这不见天日的封印之地。”
“爹娘，还有柳家族人，没想到我都兜兜转转，错了半生，到最后还是没能逃出这宿命。”
旁边的老李树精一直闭目，却不知为何听得这话，突然睁眼，就连那原本疯癫浑浊的老眼中也闪过一丝清明。
“小爬虫。”
老李树精道：“你打破这禁制，老朽放你走。”
柳寻香看都懒得看它一眼，道：“你这老鬼有这么好心？”
老李树精道：“老朽不仅可以放你走，而且还能把《寰宇无极天》的道法传给你。”
柳寻香翻了个白眼，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它，闷闷道：“天知道你这老鬼又在打我什么主意。”
老李树精没理会他的碎碎念，继续道：“老朽还能帮你提升修为，用我生灵境的修为将你提升到换胎境巅峰。”
这三句话说出来，饶是柳寻香再坚毅，心中也有些动摇起来。
这老鬼抽什么风，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他听得老李树精不说话，犹豫片刻，转身坐起来，目光闪烁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老李树精顿时桀桀怪笑起来，道：“小爬虫，你很精明，老朽的确是有条件的。”
柳寻香急忙打断他的话，道：“你别指望我放你出来或者出去替你报仇，能把你这堂堂生灵境的存在封印在这的人，我这小爬虫过去，还不够别人一脚碾的。”
老李树精被他这话气笑了，骂道：“瞅你娘蛋的这点出息！”
柳寻香耸耸肩，出息能比命重要不成。
“不是让你跟生灵境的存在交锋，你这点修为，让你去送死还不如让你在这陪老朽几千年来的划算。”
老李树精顿了顿，说道：“老朽要你出去，找到同样会《寰宇无极天》的人，将这完整的《寰宇无极天》传给他.....”
“......”
这个条件倒是出乎柳寻香
意料之外。
“那是你的后人？”柳寻香问道。
没想到这老鬼在外面居然还有后人，不过它的后人该不会也是果子成精吧....
那自己上哪找去？
谁曾想，这老李树精确罕见的沉默起来。
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老朽记不清了，只记得记忆中，外界应当是有人会老朽的道法....”
柳寻香神情古怪，道：“那万一这人是你的仇人呢？”
霹啪！
一条根须狠狠抽在宫殿大门上，吓的柳寻香一个激灵。
“你这老鬼真不识好人心，我替你着想你还不乐意！”
老李树精神情又黯淡下来，道：“你这小爬虫能有这么好心.....”
“.......”
柳寻香揉揉眉心，讪讪没说话。
“老朽在外界只有一个仇家，那就是把我封印在这的他们.....”老李树精将堵在宫殿的根须全部收了回去，道：“那个会老朽道法的，不会是老朽的仇人。”
它最后这句话说的坚定，柳寻香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先拿出诚意来。”
只要这老李树精没骗自己，那这笔交易自然是划算的。
老李树精没犹豫，将一根根须缓缓伸到他面前，道：“老朽将修为度给你，至于你能吸收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柳寻香看着这根须，眼神闪过一抹冷芒。
提升修为，对于被人来说可能有危险，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瞌睡碰到枕头——求之不得。
因为他有无瞳真身！
那是经过天劫淬炼出来的最强修灵，无瞳状态下他的战力完全能应战换胎巅峰境。
这就好比一个木桶，别人的需要一块木板一块木板慢慢堆砌，若是猛的装水多了，只会被撑爆炸，但对于柳寻香来说，却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老鬼也是算定了他最多只能吸收到换胎境初期饱和，所以才这么大方。
柳寻香不动声色，默默上前，划开手腕处。
这根须也自行断开切面，露出里面翠艳欲滴的树体脉络。
将这切面按在手腕处，顿时一股磅礴精纯的灵气开始如潮水般向着柳寻香体内涌入，通过手腕，流径七经八脉，最后归于丹田处的两生花中。
两生花在体内感受到灵气，缓缓转动起来，花瓣也慢慢打开，尽情的吸收着灵气。
灵气涌入的越来越多，柳寻香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
不过几个呼吸，他就已经到了换胎境初期饱和，但灵气还在继续涌入！
老李树精也不言语，若是这小爬虫不知道适可而止被活活撑死，那也只能说明他没这个福分，放他出去也迟早会死在这贪婪之下。
轰！
柳寻香脑海传来一阵轰鸣，却是两生花将反哺的灵气源源不断输送到识海处的灰色小人那，小人盘坐在灰蒙蒙的识海中，不仅对灵气来着不拒，反而更加卖力的吸收着。
很快，柳寻香就跨越了换胎初期境，到达换胎中期。
而且看这趋势，更是直逼换胎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