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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魔医全文阅读

作者:灰萌萌     大道魔医txt下载     大道魔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番外001 你来陪我吧

    从江月初得知了自己亲生父母就是上一任魔王锦樗和王妃江瑶,到她决定回到魔界继承魔王,再到付诸行动,请来中洲五国朝堂和江湖必不可少的人,一夜巨变,用惊人的力量解开了七个殿前魔灵的封印,前后只不过几天而已。

    而风澈对赤火国用兵,又引来了兽潮,其中的用意,一来是报自己的仇,二来却是照应江月初。

    即便江月初没有跟他透漏过丝毫计划,但是风澈对江月初的了解太深,她越是不言不语,就越有可能是要大动干戈,她骨子里那股狂劲,也是他深深喜欢的。

    事实也证明,他猜的不错。

    而江月初回到魔界之后,十个殿前魔灵已经在一片鸿蒙之中等候,她看到的魔界,跟梦中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整个魔界都浸泡在一片漆黑的汪洋之中,只有一片死寂!

    就连九重天上那棵永生树也像是死了一样,黯淡无光,她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十个魔灵回归九重天魔殿的殿前,十人合力,加上乾坤珠的力量,用了九天九夜,那漆黑如墨的永寂之水才慢慢从九块大路上退回!

    魔界解开了封印!

    整个魔界都苏醒了!

    江月初站在魔殿之前,看着渐渐有了星光的夜空,听着慢慢传出的人声,她忽然有些懂了,从今往后,她肩负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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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

    魔界九重天内,都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此时,江月初坐在王座之上,魔界的各位亲王和伯爵刚刚离开。

    魔界被封印十五年,所有的魔都有修为护体,倒是没有大碍,可是坏了许多修炼资源,这三个月以来,江月初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到现在才稍微稳住了局面。

    高等魔还好,低等魔却是躁动的很,五重天之下,每天都是混战。

    江月初已经对这些魔的习性了如指掌,刚开始还担心战乱太频繁会影响到整个魔界,后来发现,她完全是多虑了,魔血本就是狂妄好战的,若不让它们打,才会更乱。

    江月初本来是坐在王座上的,现在把腿一抬起,放在扶手上,横着躺在那。

    墨显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江月初躺在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她小小的身体躺在那,显的那王座宽大威严无比。

    墨显不禁想了想,当初自家哥哥坐在这王座上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个椅子有这么宽大过……又想到江月初这几天日夜都在操心魔界的事情。

    不管见什么人,处理什么事,既雷厉风行,又杀伐果断,让一些心存怀疑的亲王对她彻底诚服。

    那个小家伙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突然就长大了,你开始猜不透她的想法,也开始敬她是真正的魔王了!

    此时看着他,墨显又觉得心疼不已,再过不久,该是小家伙的生辰了,她明明才十六岁,许多十六岁的女子,还都只是玩闹的年纪……

    墨显一步步走近,在王座前站定,隔着一点距离,是怕吵醒江月初。

    可是过了一会,江月初躺着没动,却还是问道:“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墨显轻轻叹了一声,“小家伙,你去睡个三天三夜吧,难道我还帮你料理不了这些琐事?”

    江月初道:“我看上去像是需要睡觉的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太紧张了,应该放松一下。”墨显说着,又故意不正经起来,“你若觉得孤枕难眠,我给你送几个美男子过来,保证都是极听话的。”

    江月初哼了一声,“你整天要给我送美男子,到底安了什么心?你身为八重天的亲王,能不能劝我励精图治,带领魔界欣欣向荣?”

    墨显却是轻笑一声,“劳逸结合才好,再说了,这些天便没有什么大事了,小家伙,你可以忙里偷闲了。”

    江月初转了个身,面朝里面躺着了,看那样子,是懒得理会墨显。

    墨显这家伙,三天两头要给她抓美男子,而且也不是说说而已,还真的送过来几次,但都被她打下九重天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高等魔当中就有传言,他们的尊贵的女王喜欢强大的魔,凡是想爬上王的床,就必须先打得过她!

    到如今,已经有许多人摩拳擦掌,甚至递上挑战的帖子了,不过,那些帖子都被江月初扔在了一边,堆成了一摞。

    想到那一摞战贴,江月初忽然道:“墨显,你要是真这么闲,别怪我给你找事做。”

    墨显笑呵呵的说:“尽管吩咐。”

    他这么从容,是因为吃定了江月初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能办好。

    江月初突然翻身坐起,挑眉道:“那你就去代我看望一下妖笙姐姐吧,今天她没来,说是身体不舒服,你去了之后就住在她府上,住到她舒服为止。”

    “呵呵。”墨显慢慢笑着,脚步却也慢慢向后退着,不一会一转身,眨眼间就掠出魔殿外去了!“小家伙,我身体也不舒服,过几天再来看你!”

    “嘁。”江月初站起来,慢慢伸了个懒腰。

    这个妖笙,是九重天的一个高等魔,修为更是罕有的大乘境,元婴期五层的魔,本来江月初也不认识她,可她是主动找到她的!而且为的是墨显!

    她从妖笙口中得知,妖笙追了墨显一千多年了,这几乎是高等魔中人人尽知的事情。

    而且,墨显这人狡猾的跟狐狸似的,把谁都能玩的团团转,唯独面对妖笙的时候,从来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江月初不明白怎么回事,似乎是因为他们修为相当,妖笙总有办法能缠住墨显……

    所以,江月初对付墨显,搬出妖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想着,江月初也离开了魔殿,正要回寝宫,视线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永生树,绿色的流光璀璨光华,江月初停下脚步,不知不觉,便在那站了许久。

    等回过神来之后,脚步一转,还是往那去了。

    越是走近,江月初心中越是复杂,其实,回到魔界三个多月,她从未来过这里,虽然每天都能看到永生树,但却……不敢来。

    心里想着许多事情,可不一会还是来到了树下。

    刚站了一会,那永生树轻轻摇晃,落下一地绿色的流光,一个娉婷的人影便出现在她面前。

    女子如她梦中所见一般,华贵俏丽,她很美。

    女子笑着,欣慰的打量着江月初,“你来了。”

    这一声,像是期盼许久一样!

    江月初没来由的难受,这段时间,她不是真的忙到没空来这里,只是一直躲避罢了,此时莫名的有些愧疚。

    可她抬着头,也仔细打量女子,道:“你果真在这里。”

    女子高兴的笑,“是啊,娘一直在这里,从这里能够看到你每天进进出出,忙碌魔界的事情。”说着,女子眼中露出心疼的神情,“你本不必如此辛苦,但是,娘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了,你做的很好,娘都看到了。”

    江月初眼中忽然一热,装作不经意的转过身去,如果让人看破,她连这点夸奖都要掉眼泪,那她这个魔王也别当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江月初说道。

    可身后的女子唤她,“月儿,你等等。”

    江月初停下脚步。

    而身后的女子说:“风澈是个不错的孩子,又是你自己喜欢的,你马上就十六岁了,你长这么大,娘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但是,你的终生大事,娘想过目,你把风澈带来吧,娘看看他。”

    江月初没说话,也不知道是答应没答应,径自下山去了。

    而江瑶,她把手伸进了那墨色的永寂之水,即便她什么都碰不到,可她还是开心的笑了,“锦樗,你看到了没有,月儿来了!她很像你呢,冲动,但风澈能包容她,你放心吧。”

    那墨色的水起了一个漩儿,在江瑶手边旋转。

    江瑶又道:“呵呵,月儿嘴硬心软,她如果不认同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回魔界?她不肯解开血脉的封印,定是跟自己闹别扭,她心里放不下白医族,如果解开封印,她就不能回去了。”

    说着,江瑶美丽的容貌之中有些忧愁,“她还很小,便要让她做这种选择,如若你我都在世,我这个做娘亲的……也不忍心逼她,可是,没有如果。”

    那水中的漩儿,愈发大了,惊起一阵阵波涛来。

    “呵呵,锦樗,你不必着急,月儿是你我的孩子,我知道,她心里都明白……”女子说着,那透明的身影,却是慢慢散了。

    江月初从山上下来之火,回了寝宫。

    走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江月初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这里,便是魔王的寝宫。

    整个魔界的九重天,除了那些跟木头似的整天看守的兵士,再也找不出别人,一天到晚,最热闹的时候,反而是墨显尽给她出馊主意的时候。

    所以,即便墨显真挺闹腾,也真的挺不可靠谱,江月初也没有认真跟他计较过。

    只是,她宁愿忙的团团转,也不想回这寝宫里修习,空旷寂静,她竟然有点受不了这份安静。

    走到了床前,却在几步外停下脚步。

    江月初盯着那张大床,狠狠的皱眉!

    那床上明显躺着一个人,而且故意隐去了气息,是怕她提早发现?

    “哼,看来,墨显是真的欠收拾了,敢把人带到这里了。”江月初说道,她手中忽然祭出了骨刀,不耐烦的说,“滚下来,你把我的床弄脏了!”

    可是,在她说完之后,床上的人并没有动。

    江月初皱眉,眼中浮现杀气,平时就算有挑战的人,也只是前殿,没人敢进她的寝宫,江月初动了杀意,同时也想着,这次不能饶了墨显!

    她一闪身,猛然攻向床上的人!

    可是近在眼前之时,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床上的人却迅速无比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反身起来,将她压在床上!

    他的动作快而准,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完全清楚江月初的身法一样!

    江月初正要脱身再打,却见上方的人把被子一扯,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笑呵呵的停在她面前,“月儿,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江月初一呆。

    那人趁机把她手里的刀也夺了,扔在一旁,人靠的更近,呼吸相闻,肌肤相触,“我不远万里自荐枕席,月儿却嫌我把你的床弄脏了?”

    江月初猛然回神,“怎么是你?风澈。”

    “不是我还能是谁?这可是我夫人的寝宫,别人能来吗?”风澈依旧笑着。

    江月初道:“那我这九重天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让你偷偷混进来了。”

    风澈轻轻的笑,“月儿不必这么想,你这九重天就跟铁桶一般,外人肯定进不来,而我嘛,我当然不是偷偷来的,我是大摇大摆进来的,并且,沿路告诉了看守的魔卫,不能对你禀告,我要给你制造惊喜,他们当然答应了。”

    江月初哼了一声,“不是说只效忠于我吗?你什么时候就把他们收买了?”

    风澈挑了挑眉,“我没收买,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男人,喔……这些魔可比月儿你懂情趣多了,我一说要制造惊喜,他们立马明白了。”

    “制造什么惊喜?”江月初问道。

    风澈忍不住在那张不断开合的樱唇上轻轻一吻,“我亲自上门供你消遣,这不是天大的惊喜吗?”

    江月初呼吸一滞,“你先起来,你压得我快喘不上气了。”

    风澈蹭在她身上,并不让开,“那不行,你先说清楚,这段时间,墨显都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江月初眼神看向一旁,不说,倒不是护着墨显,而是风澈这厮醋劲太大,直觉上不能说……

    风澈挑了挑眉,竟是低低笑了一声,然后搂着江月初,稍一用力,便翻了个身,两人倒了个儿,“也罢,我不关心他。”

    江月初想起身,风澈的手却扣在她腰上,丝毫都不放松。

    “月儿可有想我?”风澈忽然问道。

    江月初顿时看向风澈,纤细的手指在他脸上拂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半晌,江月初撇了撇嘴,“想。”

    风澈心中一热,瞬间后悔不迭,他应该早点来的!

    “月儿……”风澈唤道。

    江月初却捂住了他的嘴,说道:“你先听我说……其实,从我决定回魔界的时候,我已经给自己做好了选择,我不会回白医族了,我也知道,锦樗和江瑶是我的亲生父母。

    可是……那又如何?他们已经死了,而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为他们重塑魂魄和身体了,我……不敢见他们。

    可是,她想见你,风澈,你去一趟吧。”

    风澈拿开江月初的手,在嘴边吻了吻,笑道:“谁想见我?”

    江月初顿了顿,小声的说:“我娘……”

    风澈忽然坐起来,连带着把江月初也抱起来,低声笑道:“傻月儿,你不是已经辨明了心意吗?那还纠结什么?江瑶是你母亲,锦樗是你的父亲,他们仍然留着一丝神识,只是因为放心不下你而已,你娘想见我,我也想见她。”

    江月初道:“那你去吧,就在永生树下。”

    风澈却是说道:“不必现在去,明天再说。”

    说着,风澈又抱着江月初躺下,“我远道而来,月儿你要慰劳慰劳我。”

    江月初看着不断靠近的风澈,嘟囔一声,“怎么慰劳?”

    风澈挑眉:“月儿不知道吗?”

    江月初心跳加快了一些,其实,她对风澈的思念,比想象中的还要浓稠一些,直到现在,她抱着这个热烘烘的身体,才知道这个寝宫到底为什么冷清了。

    她忽然道:“风澈,妖界怎么样了?”

    风澈笑了,“妖界不比魔界,若要恢复生机,还要许多年,这都不是月儿你该操心的事,你现在该想想怎么慰劳我。”

    江月初却是说道:“不对,这跟我关系很大,你做了妖王,就不能不放着妖界不管,再说你还兼着黑帝的儿子呢。”

    风澈挑了挑眉,似是没明白江月初的意思。

    江月初却捧起了风澈的脸,“但你也早就答应我,要跟我走的!如今我也不带你回雨林了,那你就该跟我来魔界!”

    闻言,风澈顿时喜上眉梢,抱着江月初道:“月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

    “你明明听懂了!”江月初说着,却还是道:“九重天太冷清了,这个寝宫也太冷清了,你来陪我吧。”

    听江月初这么说,风澈只觉得心里都化成了水,他蹭着她的唇角呢喃,“月儿,你终于肯留我了。”

    江月初抓紧了他的衣服,“那你答不答应?”

    风澈一笑,“答应!怎么可能不答应!月儿,你不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久!”

番外002 有我陪你,永远

    “月儿,起来了。”

    风澈轻轻摇晃着床上的人,可被子下那小小的一团只是又缩了缩,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风澈倚在旁边,心中柔软的不可思议,本想纵容江月初继续睡的,可是有件事却不能耽搁了。

    他忽然俯身,把床上的人连同被子一起横抱起来,向外走去。

    “我不想要了……”被子里的人抱怨的说,像是梦呓一般。

    风澈脚步一顿,嘴角笑容更大,“月儿,就算你想,现在也不是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安心了,所以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继续睡觉了一样,任由风澈抱着她出了寝宫,一路朝着永生树走去。

    就算宫殿当中都是背景一样的魔卫,可风澈就那么用一床被子包着他们的王大摇大摆的走过,空气中还是飘出了一丝别样的暧昧味道。

    快要走到永生树的时候,风澈的怀里的人有了动静,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

    而江月初拂开了被子,慢慢探出头来,第一眼便看到了眉开眼笑的风澈,不禁撇了撇嘴,“我读过那么多医术,只有双修的功法是骗人的。”

    风澈轻轻挑眉,“月儿怎么这么说?”

    江月初道:“书上说双修是两人精益的妙法,可我怎么只觉得你龙精虎猛的,我像是被你采补了一样。”

    风车忍俊不禁,低声的笑,“呵呵,月儿,那只能说明是我悟性好,天赋异禀,月儿不必丧气,我陪你修炼,随时随地听候吩咐。”

    江月初拍开了风车那张不正经的俊脸,嘟囔一声,“那是因为你是禽兽。”

    说着,江月初眼神一转,随后一愣,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在后山上了!

    立刻从风澈怀里跳下来,低头一看,松了一口气,好在她身上衣服是穿戴整齐的!

    迅速把被子收起来,江月初看向风澈,“怎么来这了?”

    风澈拉起了江月初的手,继续往前走,“昨天我不是答应过你吗?今天来见岳母大人,这种事自然不能忘。”

    江月初默了。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永生树下,几乎是同时,那树梢摇曳,落下了一地绿色的流光,江瑶的身影随之出现。

    她依然很美,而且今天似乎很高兴,一双美目不住的在江月初和风澈身上细看。

    “王妃殿下,在下风澈。”风澈先开口,拱了拱手,语带敬意。

    而江瑶满面笑容的看着风澈,“我知道你是风澈,不比叫我殿下,尤其是昨夜之后,你应该改口了。”

    江月初愣了一下。

    而风澈笑容灿烂,从容的说道:“是,娘。”

    江月初又是一愣!脸颊慢慢转红,一是因为他们昨天晚上结合的事情竟然被江瑶看出来了……二是因为风澈这厮改口改的也太快了!

    这声娘,她都没有叫过!

    江瑶听了,激动的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她在永寂之水旁边徘徊,看着风澈,似乎越看越喜欢的样子,“风澈,你有多喜欢月儿?”

    江月初看向江瑶,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实在令人无语。

    可风澈却认真的说:“在没有遇到月儿之前,我有许多理由修炼,可在遇到她只有,我只有一个理由修炼,便是跟月儿修得长生,永结同心。”

    江瑶又问江月初,“月儿,你有多喜欢风澈?”

    江月初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风澈转头看着她,似乎也在等她的答案一般,江月初抿了抿唇,便道:“我最喜欢风澈了。”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永远。”

    风澈笑了。

    他知道江月初心里有很多放不下的人,可是最终,她只抓紧了他一个人!

    是江瑶让她认清了这一点,而在魔界这三个多月,更让她笃定,每每一个人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如果她必须离开所有的人,她接受,可她唯独不要放开风澈,无论如何!

    永寂之水的起了波涛,水面漫上河岸,湿了两人的衣摆。

    江瑶虽然不是真正的身体,但此刻也像是站在水中一样。

    江月初忽然看向那墨色的水面,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而江瑶笑的温柔,她说:“能听到你们这么说,娘真的很高兴,你们瞧,锦樗也很高兴。”

    江月初盯着水面,更加移不开眼,她尚且能够看到她的母亲,可她的父亲在这条河里,毫无痕迹。

    只听江瑶又道:“这样娘和你爹就放心了……月儿,娘很爱你,你爹也很爱你,没能陪你长大,是爹娘唯一的遗憾,不过,以后的路,有风澈陪你走,娘很放心。”

    江月初心中猛然有些不安,她想打断江瑶的话,风澈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月儿,娘和你爹该走了,答应娘,要照顾好自己。”江瑶又道。

    而随着江瑶的话,她的身影也在开始变淡,那些绿色的流光开始散去,而永寂之水的波涛渐渐汹涌,将两人浑身都要打湿。

    可江月初顾不得衣服,忽然无错起来,因为她知道,江瑶不是要回到永生之树上,她要消失了,要永远消失了!连同融入永寂之水的锦樗,他们都要走了!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娘!”

    “爹!”

    江月初猛然喊道,竭尽全力,声嘶力竭,她迎着波涛跑向江瑶。

    可江瑶一瞬间灿烂的笑着,因为江月初的那声呼唤,可她仍是渐渐消失了!

    在江月初跑过去的时候,竭力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许久,永寂之水也安静了,早就缓缓退入了河道,永生树上绿色的流光依然轻轻摇曳,可是,再也没有那两个牵挂的灵魂了。

    忽然之间,空空荡荡的。

    江月初在原地呆立了许久,满面的泪痕,眼睛都哭肿了,却是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这是她第二次体会这种痛彻心扉的别离,就像是离开白医族的时候,原来两次都是因为……不可能回去了吗?

    原来,她之所以不敢来见江瑶,就是因为她知道,江瑶之所以会在永生树留下神识,只是因为对她有一份牵挂,可若是这份牵挂也了了,她便真的要走了!

    许久,风澈轻轻抱起了江月初,如来时一样,抱着她走下山去。

    “月儿,有我陪你,永远。”风澈说。

番外003 山不过来,我过去【夙樾】

    自从雪漠神山之下通往魔界、妖界、鬼界的‘门’被打开之后,那个‘窟窿’整整三天三夜才消失!那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中洲已经人尽皆知了!

    雪漠一族一夜之间蒸发,因为雪漠的神秘,流传出许多版本,有说雪漠一族也隐世的,有说被界面之门吞噬的,还有说殉葬了神山的!

    而真正的原因,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知道,偏偏这些人都不是散布谣言的那种人,所以,关于雪漠,倒是越传越神秘了。

    黑翼国与赤火国之间,打仗打了一个多月,国力大不如前,但最终还是停战了,代价是……赤火国向黑翼国送上十二座城池!

    这还是只是黑翼国和赤火国之间的,而趁着这两个帝国打的火热的时候,黄苍国、白雪国、青羽国也从赤火国那儿占了不少便宜。

    使得原本不相伯仲的五个帝国,现在嘛……赤火国怕是当不起“帝国”二字了。

    这日,铁斧龙山。

    “你迟到了两个时辰。”夙樾看着慢慢走上楼来的人,无语的说,这个人要是再不来,他就走了!

    而来人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瘫,先灌了几杯茶,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说:“谁知道铁斧龙山的路这么难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的。”

    夙樾扶额。

    能说出这么赖皮的话,还如此理所当然的,除了姬雨没别人了!

    “你不是带了人吗?你是个路痴,你能不能有点自觉?别动不动就把人甩了,我在这等了你两个时辰!”夙樾说道。

    姬雨却只是清清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就是两个时辰吗?我们一年能见几回?我又不是天天让你等……怎么,你这么着急,是不是还约了什么姑娘?”

    夙樾皱眉,“两个时辰就不耽误事吗?还有,什么姑娘?”

    姬雨慢条斯理的说:“宝禄啊。”

    夙樾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既然来了,那说正事吧,月初兴许快回来了,你可有她的消息?”

    姬雨没有抬头,“你问我干什么?”

    夙樾道:“你是月初的徒弟,总比别人知道的多点吧?”

    姬雨却是摇头,“不知道,别说我师父了,连风澈的我都见不着,赤火国是翻不出什么浪了,说不定风澈该露面了,见到了风澈,自然能有我师父的消息。”

    “那你明天是回白雪国吗?”夙樾问道。

    姬雨摇头,“不,去天水城,到风月丹阁守着,等人。”

    不管是等风澈还是等江月初,反正等到谁都是一样!

    “你觉得,月初还会回来吗?她现在是魔界的王。”夙樾提醒他。

    姬雨却是抬了抬眼皮,看向夙樾,“但她也是江月初,是中洲唯一的丹仙,子言,就算人类修士视魔界为异类,嘴上那么说,可不会那么有骨气的,他们离不开风月丹阁!

    可笑吧?三个多月了,叫嚣着与魔界不共戴天的人们,已经把风月丹阁捧到中洲五国遍地都是了,谁能抵制风月丹阁的丹药?

    现如今,风月丹阁卖的已经不仅是一般的丹药了,连魔丹和鬼丹都有,甚至还有许多辅助高阶妖兽修炼的丹药,而且并不愁卖不出去。

    雪漠的界面之门被打开之后,魔修、鬼修、妖修,这都不是偷偷摸摸的事了,而风月丹阁,更不是随便什么丹阁便能替代得了的。”

    说着,姬雨冷淡嗯看了看夙樾,又道:“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动得了风月丹阁?要动风月丹阁,那就意味着要动风澈和江月初,这世上,谁愿意做第二个赤火国?谁敢做第二个赤游?”

    夙樾站起来,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得行人和灯火,却是笑了一声,“你还以为小时候我们一起修炼得时候吗?风澈从来没有正经修炼过,最喜欢戏弄人。

    满以为他会是诸国皇子当中最不成气候得人,却不曾想,他会在十几年后,成为所有人都忌惮的人。”

    姬雨道:“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比的是力量,如若你我不早些修炼到大乘境,那么,做他的朋友,也是勉强。”

    夙樾回头看了他一眼,真是难得,姬雨会跟他说这种话。

    “大乘境啊……”夙樾呢喃了一声,心中燃起一股激情,姬雨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不加快脚步,必定会被人甩的远远的。

    经历了三个月之前的那个晚上,如果他们仍旧以过去的标准衡量手中的力量,那就太鼠目寸光了!

    尤其是,在风澈和江月初已经达到令人望尘莫及的程度的情况下!

    “铁斧龙山的风月丹阁我已经打点好了,以后应该不会亲自来了,否则,我要是常来,你还得常常防备着,都不好玩了,明天我就走,你还有别的事吗?”却听姬雨又道。

    夙樾却是说道:“我有什么好防备的?”

    姬雨懒洋洋的嘁了一声,“咱俩之间就别来那么些虚的了,我们身份摆在那,我在铁斧龙山,你能事事放心?”

    闻言,夙樾也只是一笑,把桌子上的茶水拿走,换成了酒,“那喝酒吧,全当给你送行。”

    两人心照不宣,有些许无奈,但也很快无影无踪,没错,身份使然,即便是朋友,也有一层‘不得不防’的道理。

    “不过,我倒是羡慕你,拜月初为师,你便能名正言顺的在风月丹阁走动,你还有那么一个空间,可以做你自己。”

    酒到酣处,夙樾把酒杯一碰,对姬雨说道。

    姬雨也喝了不少,他喝酒竟然上脸,一张白静面皮现在添了两抹红晕,也难怪姬家都是美人,姬雨本就美的雌雄莫辨,这个时候更活色生香了。

    他端着酒杯,微微晃了一晃,眼睛眯起,看向夙樾,“嗤,子言,说你笨吧,你的确聪明,把夙家上下都玩在掌中,说你聪明吧,你又笨的很,干嘛活的这么累?

    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是无比尊荣的位置,可就那么一个人,就能让你生不如死,可如果你代替那个人,岂不是没有那么累了?”

    听到这番话,夙樾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他盯着姬雨看了半晌,可姬雨还是那般口无遮拦的模样,喝的似乎有些醉醺醺的。

    “你说的也许没错。”半晌,夙樾低声说了一句。

    两人彻夜对饮,天亮的时候,姬雨的随从过来把他抬走了,直接出城离开。

    夙樾倒是没有喝醉,准确来说,自从姬雨说了那番话,他心里惊涛骇浪,几乎是越喝越清醒。

    刚走到府门口,便看到宝禄坐在门口的石兽首上,晃着两条腿道:“你跟谁喝酒了?”

    夙樾抬头看了她一眼,“姬雨,他已经走了……你下来。”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门去了。

    宝禄跳了下来,小跑着跟上去,“啊?姬雨那小美人走了啊?他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夙樾道:“他躲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告诉你?”

    姬雨跟宝禄认识的时候就不愉快,到现在也是如此,夙樾想着,大概是宝禄一直把姬雨当成了“小美人”,姬雨记仇了。

    “真小气,我早就跟他道过歉了。”宝禄说着,笑呵呵的挽住了夙樾的胳膊,“我也要回去了,子言,你也跟我走吧?”

    夙樾的脚步猛然一停,看向宝禄,“你……回哪里?”

    宝禄扬起一张笑脸,“当然是回家族啊,族长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自然是要回去了,我想了想,俊俏的郎君我不找了,我就喜欢你,你跟我走吧?”

    夙樾忽然呆住。

    这些日子,他没少听到宝禄在他面前念叨,说喜欢他,他渐渐听的习惯了,但他隐藏起了心底的那一份欣喜。

    三个多月了,宝禄整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非但没有讨厌,甚至于习惯了她的存在,有时候一日不见,他还会觉得患得患失。

    他不曾问过宝禄是不是会离开,因为他不敢问。

    可是,这个问题,到底是要面对的!宝禄她,果真是要离开的。

    “你跟我走吧?你又不喜欢你的那些兄弟,我看你父亲对你也不好,后宫那些女人更讨厌,既然在这不快乐,干嘛不走?

    哈哈,我族中的人很友善,等到回去之后,你跟我成亲,我们就是一家人,他们会对你很好,你也会喜欢他们的!我敢保证!”

    见夙樾不说话,宝禄摇晃着他的胳膊快乐的说。

    “成亲?”夙樾看向宝禄,“你知道什么叫成亲吗?”

    宝禄用力点头,“我当然知道!我喜欢你,又不是开玩笑的。”

    夙樾的心里,一半火热,一半冰冷,他清晰的认识到,原来,他也是被爱的人,被这个傻丫头放在心上的人,可是,他却无法回应她的爱。

    “你什么时候走?”夙樾问道。

    宝禄道:“我随时可以走!子言,子言,你快点说啊,说你也跟我一起走。”

    夙樾垂眸,看着宝禄满面笑容的脸,桃花眼有些央求的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差一点就要答应了……

    可是……离开了铁斧龙山又能如何?

    他的灵魂被困在了这里,除非他亲手解放,否则,即便他的人离开了,也永远不得自由。

    “那你想好日子,我给你送行,你想要什么样的俊俏郎君,这几日抓紧时间,我也可以帮你选选。”夙樾忽然说道。

    宝禄怔住,她看着夙樾,那张温和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令她不舒服的假面。

    宝禄忽然甩开了夙樾的胳膊,不高兴的说:“我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我说喜欢你,便只喜欢你!你不跟我走就算了!”

    说完,宝禄径自跑了。

    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夙樾觉得心口忽然开了一个洞,冷飕飕的。

    之后的几天,夙樾一直都没有见到宝禄,又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夙樾一再自欺欺人,心里却也明白,自从那天之后,宝禄就不辞而别了!

    那么突然,那么决绝。

    他的生活回归了过去的轨迹,只是,更加冷寂。

    一年之后,某天。

    夙樾回到府中,门口的石兽首上坐着一个女子,她晃着两条腿,百无聊赖的等人。

    夙樾看到她,整个人都是一呆。

    “你怎么又是彻夜不归?这一年你每天都这样吗?你是不是学坏了?你没有背着我喜欢别的姑娘吧?!”女子不悦的问。

    “宝禄。”夙樾捏了捏眉心,“最近怎么回事,连幻觉都是你。”

    女子皱眉,从那两米多高的兽首上跳下来,叉着腰站在夙樾面前,“你在嘀咕什么呢?什么幻觉?”说着,她在夙樾身上嗅了嗅,桃花眼忽然一瞪,满脸的怒容。

    “你身上真的有姑娘家香粉的味道!子言!你可是我看上的男人!你到底有没有为我守身如玉啊!”

    夙樾却突然把叫嚣的女子抱紧怀里,“为什么这么真实?你的身体是热的。”

    宝禄气的,一张口在夙樾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吼道:“死人的身体才是凉的!你盼着我死吗?!”

    夙樾吃痛,猛然间握着宝禄的肩膀,死死盯着她,“宝禄,你真的是宝禄?”

    宝禄道:“当然是我!”

    夙樾放才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他体内冰冷的血液忽然沸腾起来,飞快问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应该在你的家族吗?”

    宝禄撇了撇嘴,“完成了任务,我自然要回去见族长,闭关了几个月,一出关我就来找你了,你倒好,是不是一点都没想我?”

    夙樾却急着问:“为什么来找我?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闻言,宝禄似乎更生气了,“你不跟我回去,我当然要来找你!这次我已经跟族长说清楚了,我不回去!”

    说着,宝禄忽然在夙樾身上乱摸一通。

    夙樾抓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宝禄道:“我要检查检查,到底是谁敢碰我的男人,不管是谁,我都要杀了她!我告诉你吧,你只能娶我。”

    夙樾脸上浮现出笑容,那笑容一直蔓延到眼底,他心上的那个洞,忽然之间被堵上了,一片赢热。

    他忽然横抱起了宝禄。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宝禄不满的说。

    夙樾反倒不疾不徐,轻轻的笑着说:“别着急,去我房里,你慢慢检查吧。”

番外004 影子【景箫】

    那一年,我十岁。

    一早,雨林刚刚苏醒,我也从装满汤药的浴桶里爬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听到有些孩子们飞奔着叫喊,说族长爷爷从江里捡回一个小孩子。

    这是件奇事,江里向来只会飘来一些妖兽的尸骨,从没出现过什么小孩子。

    “哪里来的小孩儿?”我抓住一个孩子问道。

    那孩子立刻说道:“不知道,就是从江里飘过来的!好像是个婴儿呢,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我放他走了。

    族中的孩子们都很淘气,也很天真,但他们很怕我,不管平时再怎么顽劣,在我面前总是很小心,这些我都知道,也无意改变现状,因为我并不喜欢热闹。

    我站起来,脚步朝着族长的木屋去了,不是因为要看那个捡回来的孩子,而是因为,昨天族长找我问过的话。

    族长问他愿不愿意做影子。

    影子,是白医族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经受特别的训练,保护白医族的族人,从投身影子开始,便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不能成家,没有朋友,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一直都要做一个影子,被所有人忽略。

    如果我同意了,就要离开人群,生活在黑暗里。

    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残酷的事情,白医族的影子,一直都存在,也就是说,一直都有人在做这件事情,我想,他们的想法跟我也许差不多。

    那些所谓的热闹,对我来说本就可有可无。

    今天去见族长,也是想告诉他我的决定,也许……应该再劝劝族长,让他不要愧疚,因为我一点都不觉得勉强。

    这么想着,我已经走到了族长的木屋前。

    他门外堵着许多孩子,好奇的头颅挤成了一堆,他们用力的向门内看,似乎都在看族长捡回来的那个孩子。

    “别看了,都去吃饭。”我说。

    那些孩子回头,嘿嘿笑着,“景箫哥哥啊,你要进去找族长爷爷吗?可以帮忙看一下那个小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我笑着说:“要看你们自己看。”

    我没有发号施令,可他们还是挠了挠头,缩了缩脖子,然后一哄而散。

    反正是给我让开了路,我并不介意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走进门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清脆的啼哭,族长那么稳重的一个老头,正围着一个竹编的篮子转来转去,像是毫无办法的样子。

    我不由的走过去,站在那篮子旁边一看,看见一个很小的婴儿,乱蹬着双手双脚,哭的满脸通红。

    那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伸手把她抱起来了,而就在我抱住她的时候,她不哭了。

    睁开了一双水洗过的眼睛,黑葡萄似的,天真的、毫无防备的看着他。

    “哎呀,我的小祖宗,终于不哭了!”族长似乎打赢了一场仗一样的说。

    那个婴儿只是转动眼睛,好奇的到处乱看。

    而我,就只看着她,那时觉得,怀里这小小的一团,就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儿了。

    可过了一会,她又在哭了。

    族长手忙脚乱的说:“她一定是饿了,也不知道在江里漂了几天,黎山怎么还不回来……”

    我早就忘了来干什么了,笨拙的轻拍着怀里的小人儿。

    她哭一会,歇一会,歇够了然后接着哭,只是,哭声不太有力了。

    “她饿了。”我说。

    这么小的婴儿,寻常的东西自然吃不下,我想放下她,去林子里找一个能够哺乳的妖兽,但是在他俯身的时候,她又哭了,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哭的声嘶力竭,似乎快换不过气了。

    我急忙站好,依旧轻轻拍她的背,过了一会,她才不哭。

    “我已经让黎山他们……”

    族长正说着,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黎山叔叔推门而入,他扛着一只被打晕的白狐进来了。

    这是一只高阶灵兽,而且是个正在哺乳的灵兽。

    白狐的体型很小,这么扛进来,倒是不占地方。

    忙乱了许久,总算让那个小家伙吃到了东西,她吃饱了,便睡了,而且睡的很安稳。

    往后的几天,那只白狐被留在了族中,后来,黎山叔叔把它的孩子也找来了,那只刚开始还挺暴躁的白狐,后来就安份了,一边喂养它的孩子,一边为水儿提供食物。

    哦对了,水儿,是我给婴儿起的名字。

    那天黎山叔叔说,“这孩子……到底有我们白医族的血脉,族长大人,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江月初。”族长道。

    我在一旁听着,也默默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水儿,她是从水里来的,眼睛像水,小小的身子柔软的像水,笑起来咯咯咯,也像叮咚的泉水。

    过了好多天,族中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多出来的女婴。

    只是,像她这样没有父母的孩子,在白医族很少,孩子们仍然会很好奇,总喜欢聚在一起讨论,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水儿是族长照顾的,有不方便的地方,便是几个族中的女人轮流照顾。

    而我,每天除了修炼,历练,从此多了一项活动,那就是陪水儿玩耍。

    别的小孩子都玩些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白医族,是在雨林的怀抱里,所以,水儿在小胳膊小腿儿能爬能走的时候,就已经在扯着藤蔓晃荡了。

    也许,她是想像大一些的孩子们那样,在林子里飞来飞去吧。

    后来有一天,族长问我,有没有想清楚,做不做影子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不做影子。

    族长没有勉强我,如果不愿意,那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影子,他只是问我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我想,族长不愧是族长,他早就知道我会答应,只是,我的确改变主意了。

    我说:“水儿还小,我想守着她长大。”

    族长似乎叹了口气,“唉,景箫,小月初她不属于这里,你守着她长大,她不会守着你的。”

    我那时不太懂族长的话,但我说:“那是以后的事情。”

    水儿很淘气,修炼的天赋极高,族长又极偏爱她,别的小孩子,六岁之后才能修炼功法,而水儿,三岁的时候就被族长教了许多功法。

    她小小的身体,已经能抓住林间的藤蔓‘飞来飞去’了,而且,仗着自己有些小本领,常常捉弄大一些的哥哥姐姐,那些小孩子打不过水儿,就跑回去跟父母告状。

    水儿六岁那年,跟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男孩子打了一架,那个男孩伤的很重,因为他用了他还承受不了的法术,被反噬了。

    男孩的母亲指着水儿训斥,问族长为什么一直把这个外人留在族中,说这是坏规矩的事。

    因为这件事,水儿好几天都躲起来不见人,连我也不见。

    后来,我在她常去的小黑屋里找到她,她问我:“景箫哥哥,我是从哪儿来的?”

    我说:“水儿是天上掉下来的,独一无二的。”

    我知道,她不喜欢这个答案。

    又过了两天,水儿自己从小黑屋出来了,她依旧捣蛋,修炼的依旧比别人快许多。

    直到十二岁传承图腾的那天,水儿再次让族中乱成了一团,因为,那一天族中白光耀眼,通天彻地!她竟然,继承了全部的图腾。

    族中的人都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图腾的力量太强,而他们觉得水儿是个来历不明的人。

    我理解他们的想法,白医族与世隔绝,所有人都像是雨林中的草木,他们不喜欢外族人的气味。

    其实,他们对水儿很好,教她本领,留她吃饭,这都是他们淳朴的本质,可是,传承全部的图腾,却仍然令人不安!这两者并不矛盾。

    可是,族长说,这不是水儿的选择,是图腾的选择。

    族人这才作罢。

    水儿的控制能力很好,她并不乱用图腾之力,所以,族人后来才会那么放心吧。

    水儿十五岁那年,就快要及笄了,她很期待那天,我也很期待。

    我想为水儿唱祭歌,还想,娶她,那样的话,水儿就是白医族的人了,她就不用担心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被赶走。

    我知道她一直都放不下这件事,我守着她长大了,可我还想继续守着她,到什么时候?

    到她不需要我的时候。

    不,也不是,我会一直守着她,也许,她从来不是缺我不可,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没她不行。

    离不开她的人,是我。

    那天夜里,雨下的很大。

    我想起来,水儿白天摘回来许多水藤蔓,都存在坛子里,埋在屋后的树下了,只是,那坛子埋的浅,这么大的雨,恐怕要被冲出来了。

    我跑过去,果然已经看到一些坛子的边缘,我把坑挖深,重新埋好。

    一年之后,这些坛子里就会是美酒。

    水儿总以为自己能把酒藏好,可是每年,都是我重新埋一遍才行,还不能告诉她,因为水儿一直觉得她埋酒的地方是个秘密。

    “水儿,等你及笄,你可愿、可愿嫁与景箫哥哥为妻?”

    回去时,我忍不住去敲了水儿的房门,紧张的问她,我有点担心,如果水儿不愿意,那我在祭典上就不会再提,我不想看到水儿为难。

    只是,我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她便被族长叫走了。

    那天夜里,我一直都心绪不宁。

    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见到水儿的影子,我心里愈发不安,好几次冲到族长那里问,族长都说是,她有任务。

    可是直到,我们要过江的时候,我看见了南方的天空上,通天彻地的白光!

    那白光,跟水儿继承了全部的图腾时的景象,一模一样!那里,距我千里之遥!在雷泽!

    那时,我才知道,也应了心中所有的不安,水儿走了,她离开白医族了。

    我质问族长,但已经无济于事了,族长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无奈和沧桑,他是看着水儿长大的,他心里的不舍,不比任何人少。

    “如果能到大乘境界,就算你出雷泽,我也不拦你。”族长的话,给了我希望。

    大乘境,是个遥不可及的境界,很多人都劝我放弃,因为,就算我能到大乘境,那都不知道过去几百年了,水儿早就忘记我这么一个人了。

    任何人都无法动摇我的决心,我并非冲动,我没她不行,看不到她,我觉得整个雨林都是黑色的,没有生机的。

    起码,族人有一点说的没错,如果照我那样修炼,到大乘境,也许已经是几百年之后了。

    所以我去找了族长,在他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族长终究是见了我。

    我知道族长有办法,白医族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很多,连族人都是一知半解,可族长知道的很多。

    果真,族长说:“景箫,这世上,修炼没有速成之法,想要快,就要付出代价,你的天赋如此之高,迟早能修炼到大乘境,何必着急?”

    我说:“我要去找水儿。”

    族长长长叹息,“唉,你到底,是入了情关。”

    我不语。

    族长又说:“在族中,只有一种人能够快速修炼,那就是影子,可你,还愿意做影子吗?”

    我轻轻皱眉,“我要去找水儿。”

    所以,自然是不能做影子。

    可族长笑了笑,他说:“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不是让你留下来做白医族的影子,影子之所以能够逆天的修炼,是因为你要把身体献祭,让自己做一个真正的影子,不能再动娶妻生子的念头。

    你要为你所守护的人活着,如果你违背了这个初衷,你的修为就会化为乌有,一身道行,也都会白费,到那时,你的寿命,大概只有几年而已。”

    那时,我才知道“影子”的意义。

    可是稍作犹豫之后,我还是答应了,我跟族长说:“我要去找水儿,我愿意做影子,就做她的影子。”

    族长就是这个意思。

    他似乎很为我痛心,可我反过来安慰他,“族长,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

    影子的修炼称得上“残酷”二字,可我都挺过来了,晋入大乘境之后,我迫不及待的要去找水儿。

    临行前,族长告诉我许多事情。

    他说,水儿不是从江里捡的,而是江瑶托付给他的,而水儿真正的身份,是魔界的公主,她迟早要继承魔王之位,或许会与中洲兵戎相见。

    族长还说,从白医族走出去,便不能再回去了,水儿如此,他也是。

    我应该是舍不得白医族的,但是,那时我更着急去找水儿,所以,我走时仍是义无反顾,没有回头。

    即便是大乘境,经过雷泽时,依然是九死一生。

    但我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快要找到她了!

    进入冀北城,我开始有了水儿的线索,我已经可以追踪她所有的轨迹,当我完全知道她的现状时,我已经不着急见到她了。

    因为我知道,她很安全,而且,她身边有了一个可靠的人,也许,还是她喜欢的人。

    这种罕见的第六感,只会在水儿身上才会出现。

    那时,心很痛。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强硬的告诉自己,这样很好,我不是早有准备了吗?从决定做一个影子开始,我就不能再奢求她了。

    世间没有两全法。

    一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水儿!

    她长大了。

    变的很美,眼睛依然像是水洗过的葡萄,灵动的让人心生欢喜。

    她变了许多,不淘气了,沉稳了,她的眼睛转动时,会转出许多未雨绸缪的东西。

    我很自责,也很心疼,因为这都是水儿经历了无数挫折之后才被迫长大的,而这些挫折,他一次都没能陪着她。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是风澈。

    那个身上有着些许神兽气息的男子。

    我也曾想过,如果水儿心里有我,即便不要一身的修为,即便只有几年寿命,我还是愿意牵她的手,可是,我到底是多想了。

    水儿心里装满了风澈,再也不会给别人留位置了。

    风澈竟然很防备我,似是怕我去抢水儿一样,我觉得好笑,但我也不会对他坦白。

    我对水儿……是爱,还是情,我自己都说不清。

    族长说我是个薄情的人,也许没错,我就是如此,即便我对所有人都笑容以待,可他们仍旧很怕我。

    如果没有水儿,我可以做个空气一样的影子,平淡的过完一辈子,可命运却让我遇到了水儿,从抱起她的那一刻,我便放不下了。

    那便守着她吧,守着她长大,守着她成亲,守着她帝临天下,儿孙绕膝。

番外005 怪物【少年狼】

    在我看来,“人”,并不是一个稀罕的字眼,杀人,就更平常了。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背负人命是件天大的事情,可对我来说,那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平淡无奇。

    我想,生我的所谓的父母,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他们随便把我往黑漆漆到林子里一扔,就完事了。

    也不管那个林子阴气极重,有修为的人进去尚且不能保命,更别说我当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我听炼骨人说,他是去那个林子里收拾一些骨骸的,他见到我的时候,一只长满黑色鳞片的毒蛇正缠绕在我身上,而那颗几乎可以吞下我头颅的蛇口,正大大张开冲着我。

    而我,正掐着蛇的脖子跟它僵持。

    一个婴儿,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炼骨人觉得有趣,顺便杀了蛇,把我带回了坟山。

    也许,我天生就是异类,我跟炼骨人的骨人们玩的不亦乐乎,在一堆阴惨惨的白骨堆里爬来爬去,在我还没有一丁点修为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到一缕魂口袋里放出的那些冤魂恶鬼了。

    他们可能也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所以把我留下了,养在坟山。

    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逐渐长成了一个世人口中的“怪物”,力大无穷,杀人如麻。

    不太清楚是几岁时候的事了,一缕魂抓回来一个小女孩,我知道他们都喜欢这样“滋补”的小人儿,不过,一缕魂没有杀她,而是把她丢给了我,说是让我玩。

    坟山除了几个‘怪物’,其他都是死人,反正我是不太明白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好玩的,但是,总算是有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玩具吧。

    我把平时的玩具都捧给她,炼骨人的骷髅,一缕魂的小黑幡,还有一些毒蛇毒虫,都是我在坟山辛辛苦苦抓来的。

    可是那个小女孩她一点都不喜欢我的玩具,不喜欢也就罢了,还一边嚎哭,一边骂我,说要等他爹爹来了之后把我碎尸万段。

    我当时很生气,狠狠推开了她,只是,我那么一推,她竟比小树苗都不经摧残,立刻死了。

    我又把她丢给了一缕魂,告诉他以后别再给我抓这种玩具了,只知道哭,还要让他爹爹来杀我,她不稀罕我,我也不会稀罕她。

    虽然我是失手杀了她,但是,我以后不会再喜欢这种玩具了,无聊透顶了,相比起来,我甚至更喜欢炼骨人的那些骷髅。

    我记得,当时一缕魂笑的前仰后合,说我是个祸害,也是个天才。

    对我来说,天才还是祸害,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只知道,从那以后,假和尚开始教我修炼,炼骨人和一缕魂也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交给我了。

    我学的很快,在他们第一次带我出坟山的时候,我才十岁,打劫了一个镇子,收获不小,也很顺利。

    我也受伤了,疼……可能有吧,但更多的是兴奋,那天晚上兴奋的都睡不着觉,见到鲜血让我兴奋!

    后来,江湖上有了“坟山四怪”的称号,我也成为了四怪之一,被人叫做“少年狼”,在此之前,我应该是没有名字的,一缕魂一直叫我狼崽子。

    狼吗?这个称号也算跟我有缘,江湖上的人觉得我年少嗜血,没有人性,我不屑一顾,反而越来越喜欢这个称号。

    坟山老祖是坟山的老大,我很少能见到她,她一闭关就是一二年、三五年。

    十二岁那年,坟山老祖出关时,修为大涨,她很高兴,大手一挥,给了我一把刀,就是阎王刀,其它三怪都说,这是坟山老祖最大方的一次了。

    我很喜欢阎王刀,从那以后,阎王刀就是我唯一的朋友,它不会离开我,不会怕我,不会哭嚎着让父亲来把我碎尸万段,它永远都会跟我并肩作战。

    坟山是个充斥着死气的地方,坟山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外面的人觉得我是怪物,我看他们更像是怪物,贪生怕死,胆小如鼠,藏着许多奇怪扭曲的**,只要我把阎王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就可以不认兄弟、不要妻子、抛弃同伴。

    多可笑啊,既然都是假的,还得意什么?

    如果有一天遇到厉害的对手,炼骨人他们抛下我独自逃命了,我不会感觉到意外,他们就是这种人,连我也是,再说了,他们也没有对我说过什么会生死与共的话,那都是狗屁,一文不值。

    十五岁的时候,一缕魂让我抓一些女人来,让我做鼎炉,那说那样修炼会事半功倍。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假和尚就好那口,他每个月都会定期抓女人回来,当然,最后没一个能活着离开的。

    可我不,我对女人深恶痛绝,从杀了那个小女孩之后我就深深地认为,女人太弱了,也太聒噪了,我不需要鼎炉,我告诉一缕魂,除非这世上能有女人接得住我的阎王刀,否则,我永远不需要女人。

    我自信,这世上不存在这样的女人。

    可是,我偏偏就遇上了那么一个女人!

    那次,跟以往无数次打劫一样,虽然对方是中洲人尽皆知的斩龙将郑古,但我一点都不怕,我倒是想见识见识,那老头有什么本事。

    我们是有备而去,只是,我们的对手竟然不单单是郑古,还有些别的人,几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我压根就没注意,或者说,我眼里从来进不了任何女人,可那次很特别,偏偏就是她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坏了我们的计划!

    打成一团的时候,我也跟她交手过,她竟然接住了我的阎王刀!

    她很强!有着令人热血沸腾的爆发力!我打的很过瘾,忘了她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件事,是一缕魂再三提醒,才让我想起来!

    对啊,她接住了我的阎王刀!

    我说话算话,她接住了我的阎王刀,她就是我的女人!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一直在留意她的行踪。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江月初。

    在西川郡,我又见到她了,我想把她带回坟山,用计谋吧,她竟然不上钩,用抢的吧,竟然被风澈那个小白脸拦住了!

    对了,风澈那个小白脸也惦记她!

    她不喜欢我,我知道,因为每次她的杀气都很直接,动起手来也不含糊,所以,我每次见她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过,我并不觉得沮丧,反而很兴奋!这就是我的女人!

    西川郡,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永远会记得那个地方,那也许,是我这辈子最精彩,也最珍贵的地方。

    她经历了很大的挫折,被一群道貌岸然的人算计了。

    这种事我见多了,可是,她似乎没见过,她杀了很多人,她失控了,也是因此,我见识了她的强大,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

    阴差阳错吧,我被她带到了翡翠湖,在湖底,封印的是魔界的殿前魔灵——浊月魔龙。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魔,跟那些半吊子的魔修完全是两码事!

    那个魔修表面上对她并不客气,但是我知道,它其实处处都在保护她,有时候,保护不是一味地充当屏障,而是要让她直面残酷,刺激她成长。

    我当然好奇为什么一个大乘境的魔会对她这样,但是,我更高兴于,我可以接近她了。

    我跟她说了,我带她回坟山,给她最好的,但是,她完全当我是空气,她不相信我,更不信任我,她从来没把我当做自己人。

    她之所以留着我,大概是因为……善良?

    我真的很想教育她,经历了西川郡郡守那种人渣,她怎么还能善良?我也是人渣啊,我还是杀人如麻的怪物,干嘛对我手下留情?

    但是我没有,我还想活命,还要活着从小白脸手里把她抢来,然后带回坟山。

    我想让坟山老祖帮我,可是被她识破了,我也就老实了,说实话,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怕过谁,不怕坟山三怪,也不怕坟山老祖,大不了就是死,死?那我就更不怕了!

    可是我怕她。

    只要她瞪我一眼,我能把最近一个月干的坏事都回想一遍,然后一一认怂道歉。

    我还因此改了许多习惯,比如,我不能随便杀人,不能随便骂人,连自称‘老子’都不行。

    我学会了看她的脸色,只要她满意,我的成就感就会空前高涨。

    对了,她叫我“小狼”,这么一个杀我威风的名字,可我接受了,因为只有她会这么叫我,我觉得这是唯一一个她给我的特权。

    浊月魔龙给了我一部高级的鬼修功法,我因此一改过去十六年乱七八糟的修炼,真正修了鬼道,前后真的是天壤之别!

    我发誓会效忠江月初。

    我的初衷是保护她,我怀疑浊月魔龙给我挖了坑,难道他觉得我比不上风澈那个小白脸吗?我必须听从她的命令,这让我失去了很多主动出击的机会。

    反正誓言是我发下的,从我口中说出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她解开了浊月魔龙的封印之后,找西川郡郡守报了仇。

    从此之后,她会越来越强,我知道。

    我也自由了,坟山老祖成了她的奴隶,这世上没有人能把我抓回坟山了,而且,我突然觉得,坟山已经不是我过去喜欢的坟山了。

    分别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彻底想通了,坟山已经过去了。

    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目标,混天过日,过一天算一天,可是,也许就是在从翡翠湖之后,我所有的想法都变了。

    也许,我应该在鬼道上寻求建树,我应该变得更强,要强到能保护她的程度!

    所以,我离开了坟山,并且发誓不再回头。

    我找到她,死皮赖脸跟着她,我认定了她就是我的女人,即便她只喜欢风澈那个小白脸。

    那又如何,我看上的女人,我认。

    后来我才知道,她之所以纵容我这个怪物赖着,是因为她把我当做朋友。

    朋友吗?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因为她的朋友很少,而我是排的上号的,我很高兴。

    她是护着我的,在很多时候都是,我也很高兴,也许,我知道了些许“朋友”的意思,这世上,她会是除了阎王刀之外,唯一一个会与我并肩作战,不会丢下我的人。

    她在中洲成了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丹仙,也就在那么两三月之间而已!

    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虽然听上去很玄乎,但我知道,她值得。

    一切都在不停的变好,转变……来的很突然,她被赤游和雪漠王算计,带走了,我也被带走了,当时明明是可以逃脱的,但是她不让我解开鬼婴的封印。

    我发过誓听她的话,所以照做了。

    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让我措手不及,我以为是我没保护好她,后来才发现这都是她的将计就计。

    她在赤火国的皇宫之中,让整个中洲变天了!

    她解开了所有魔界的殿前魔灵,她让整个雪漠一族人间蒸发了,她让通往魔界、妖界、鬼界的‘界面之门’打开了!

    那一夜,真的很精彩,成为了中洲强者永生难忘的一夜。

    后来,她回到了魔界,做了她的王。

    这一切,在我看来理所当然,我看上的女人,她配得上世上所有的殊荣!

    她喜欢的、爱的,都是风澈,那个小白脸。

    我从未放弃过把她抢走,但是,风澈是个疯子,我觉得,他之所以没有杀我,是因为他觉得我根本不会威胁到他,他自信江月初对我没有朋友之外的任何男女之情,并且深深的知道,我会永远保护江月初。

    看吧,他多狡猾,他采取了对江月初最有利的措施,但这也恰恰是因为,他爱惨了她。

    所以,我并不讨厌风澈,准确来说,我把他当成是我最强大的对手。

    我会永远保护她,在任何她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出现,别管是因为什么,因为她是我看上的女人也罢,因为她是我发誓效忠的人也罢,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把我当成朋友的人也罢!

    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杀人,可在她回到魔界之后,有的是手下供她驱使,她根本不缺我这么一个杀手。

    而我,不可能永远做一只长不大的狼,我叫做少年狼,但我也该去追逐狼群,我也该去征服狼群!只有成为狼群里一呼百应的那只头狼!我才有底气再去找她!再去保护她!

    所以,我去了鬼界,那个完全没有人的界面。

    我在那里修炼,成长,暗无天日,岁月更迭,可我只要想到将来会有一天再见到她,我做的一切就无比的值得!

    我的人生,是从遇到她才开始的。

    也许,一个人真的需要一个目标,它就像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星辰,我日以继夜的追逐,不是真的要把它摘下来,而是,因为它的指引,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变得意义非凡,我的存在,亦不可替代。

    我站在力量的巅峰,所有人都要叫我一声“王”,而不是“怪物”。

番外006 寡人【赤游】

    几乎在所有人眼里,我一出生就天机占尽。

    赤火国的血脉,都有着火红色的头发,这是先天火炁附赠的特征。

    可是我没有,我有着和普通人无异的墨发,这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早在我出生前的几年,国师就预言过,赤家会出现一个黑头发的皇子,而他会带领赤火国屹立在五国之巅。

    所以,我一出生就被册封太子,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往后许多年,顺风顺水,朝野上下,虽然不乏凶险,但是有我和弟弟赤玄联手,从来没有解不开的局。

    赤火国和黑翼国一直都是水火不容,这是天生相克,也有人为的原因。

    我曾听母后提起过,我父皇和黑帝之间有杀妻之仇,只因黑帝娶了一个妖族的女子,而且封了皇后,妖族早就没落了,神兽的血脉凋零,那些灵智低下的妖兽根本不足以撑起妖界。

    再说了,通往妖界的界面之门,早就关闭了。

    可是,那个女人,却是个神兽,她是妖族王室的血脉,她很强,如果留着她,她迟早会振兴妖族的!妖兽是人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修炼资源,如果让妖兽脱离了人类的掌控,那将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可是黑帝还是让那个女人做了皇后,并且诞下一子。

    就在人魔大战那一年,黑帝在战场上与魔军厮杀的时候,我的父皇联合几个高阶修士,杀了那个女人。

    黑帝悲痛欲绝,当下便带着所有的军队,丢下魔界,杀入了赤火国,厮杀几个月,双方都有到损失,最后结下了不可解的仇。

    风澈,也就是那个神兽女子和黑帝的孩子。

    风澈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从小就是没心没肺的样子,黑帝把他宠到了天上,更不愿意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很多人喊着打杀的妖族。

    我跟风澈也不对头,但我暗暗可怜他,因为他是一个妖族的女子生下的孩子。

    我从来不把风澈当做是对手,我喜欢看他的笑话,每次听到他的消息,都是一些闯祸的事情,我一直都以此为乐。

    他跟着巨石翁十几年,除了小时候一些零星的印象,我们真正再次见面,就是在冀北城。

    他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举手投足都是没规没矩的样子,我很有成就感,因为所有人都喜欢把我们两个来比较,因为赤火国和黑翼国的水火不容,总喜欢在我们身上也要分个高低。

    而得出的结论,自然是我更胜一筹。

    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应该是一见钟情,她真的很美,但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在人群中惊鸿一瞥,她怒极时释放的杀气,让我惊心!

    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的杀气之下,那双眼睛却那般干净!纯粹的透明!

    动了杀心,任何人都不可能那么平淡,可她就是。

    我无法忘记人群中见过的那双眼睛,但我以为自己只是兴趣使然,跟以往找到很多有趣的物什时,是一个道理,即便我曾因此后悔过无数次,也都于事无补。

    她叫江月初,是我一生之劫。

    就是因为我无知的、的自信,消耗了她对我的那一点点好感,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冀北城,我也失去了她的踪迹,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遇到了我喜欢的女子。

    我不顾一切的追到了西川郡,终于找到了她,我欣喜若狂,可是,上天似乎总是在捉弄我,我为她挡了剑,我用行动告诉她,我想重新来过,只是,我做的一切,在她眼里,跟风澈比起来依然那么微不足道!

    我才知道,那个曾经我不放在眼里的风澈,已经成了我最看不清摸不透的对手!

    他所展现出的力量和谋算,都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一直在调查他,却一直都没有线索,十几年来的过去,像是白纸一张,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不可能有人的过去如此干净,尤其是像风澈这样不安分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暗中还有别的力量,阻止我获取他的任何信息!

    我真的……小看了他!

    在我一直试图挽回江月初的时候,风澈却是在她心里慢慢扎根了,我着急,急到去挑明一切,我对月初表白,我真的想要娶她,想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一切,我可以只要她一个人,即便这很难,我依旧可以争取。

    可是,月初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我几乎发狂,因为她拒绝我,是因为风澈!从那一刻起,我真的输给了风澈!

    可是我没有放弃,月初不是讨厌欺骗吗?风澈隐瞒了那么多,如果有一天被月初知道了,她一定也会讨厌他的吧!

    我耐心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画了一张又一张的画,把月初的神态都画下来,行走在那些画卷当中,我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就在我身边。

    我想见她,不放过任何机会,我想抢走她,不惜任何代价!

    这两件事,在同一时间满足了,五国要约见狱魔殿的魔帝,而雪漠王找上了我。

    我再次见到月初,她早已今非昔比,风月丹阁成为中洲最令人敬仰的丹阁,她的身份也是中洲无人能比的尊贵!

    雪漠王说要洗去她的记忆,我很心动,但是我并不愿意,没有了记忆,固然可以让她忘记风澈,可是,记忆空白也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吧?

    我始终都没有答应雪漠王,可是,即便我没答应,事情还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我走火入魔了,也许一点都不意外,我脑海中都是月初的影子,赤玄说我魔障了,也许真的是!

    她救了我一命,我几乎喜极而泣,所以,她到底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吧?可是,我也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赤玄和雪漠王已经算计好,设下了圈套等着月初跳进来!

    而我,只能同流合污,我计划的非常缜密,如果一切顺理成章,那么,月初真的会来到我身边!永远忘记风澈!

    在她“失忆”的那几天里,她对谁都是警惕万千,不理不睬,可即便如此,那段时光对我来说也依然珍贵,因为,那几乎是唯一的,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即便我计划的天衣无缝,却唯独算漏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月初她,根本就没有失忆!更不曾落入我们自以为是的圈套!从一开始,她就是有备而来!

    她是想将计就计,弄清楚雪漠王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简直如跳梁小丑一般吧!

    往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就在我们成亲的那天晚上,赤星都战火滔天,中洲几乎所有的强者都被她请来,目睹了赤火国最为狼狈的一天!

    黑翼国杀入了赤星都,这是两国之间,黑翼国可以得意几百年的一次胜利!

    她拥有了乾坤珠,几乎是将中洲五国的命脉握在了手中,这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一切都是在她的主导下进行的,几乎没有丝毫违逆她的地方。

    她释放了所有被封印的殿前魔灵,她向中洲强势的宣告,她就是魔界的王!而魔界,也会强势回归!

    我目睹了她和风澈一起经受天劫,大笑不已,心却已经滴血,原来,他们之间早已容不得任何人的插足。

    那我的痴心,简直可笑,可悲!

    更可悲的是,父皇的尸体就在旁边,赤家老祖也死在风澈手里,可我那时,竟然还在担心她的安危!

    我真的魔怔了,无药可救了。

    他们两人都平安无事,风澈已经是大乘境的修为,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一直都继承了他母亲的血脉,只是,一直藏着而已!

    什么带领赤火国屹立在五国之巅,竟然是我,将赤火国毁于一旦!

    我知道月初恨我,她看我的眼神带着厌恶,那已经能把我打入地狱,而她还会杀我,风澈也会!

    我最后的一点点骄傲,就只剩下这条命,我自己了结,只是,我希望,如果我有轮回,让我再遇到月初,我想赤诚以待,我想护着她,我想让她没机会再去注意到风澈。

    我麻木的举起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可是,那把剑却被打飞了!阻止我的人是风澈!

    月初不解的看他,“你干什么?”

    风澈宠溺的看她,可是说出的话却很残酷,“月儿,死是这世上最痛快的事,我不能让他死,他不是想洗去你的记忆吗?月儿,你就洗去他的记忆,他这辈子,永远都别想觊觎我的夫人。

    让他活着,做一个寡人,天下至尊,但也是最可怜的人。”

    “不!”

    你不如杀了我!

    我的反对,没有一点作用。

    -------------------------------------

    一年之后。

    距离赤火国战后,竟然过去一年了。

    下朝之后,我回到寝宫,拾起笔,细细描绘着画了一半的画,像这样的画,我画了有上百张,只是,画上之人,多半是背影,要不然就是没有描绘五官。

    不一会,有人来了。

    我没有回头,因为敢这样堂而皇之进入我的寝宫,就只有一人,赤玄,我的弟弟。

    “陛下,你又在画这些了,你要真想纳妃纳妾,我可以给你送几十个过来,你随便挑呗,总有一个你能喜欢。”赤玄说,他没什么形象的倒在一旁。

    我登基之后,只有赤玄还敢这么没规矩,我也纵容他,否则,我这皇帝做的也太高处不胜寒了。

    “朕说过,赤火国一日不追上其它四国的步伐,朕就一日不考虑儿女之情。”我说。

    “何必呢?陛下,两不耽误嘛。”赤玄劝道,像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你要是这么热衷,你自己能者多劳,别在我面前聒噪了。”我说。

    赤玄却看向我的画,忽然沉默了,“那你整天这么画,到底,想画什么?”

    说起我的画,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我想画一个人,只是,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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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魔医介绍:
【1v1爽文无虐!强强,一生一世一双人!】江月初,隐世少女、医道天才一朝踏入世俗,风云突变!轮回再启!神秘传承掌中走同阶之内无敌手她一步步走上医道巅峰!魔族卷土重来,人魔大战在即什么?她是魔王?!一夕跌落神坛,人人得而诛之呵,忘恩负义!且看她如何披荆斩棘,以证魔道!【是正剧,但爆甜!】【磕糖选这里!狗粮吃撑你!】大道魔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魔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魔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