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一章 神通难测
“王兄为何要这样做?”叶琼楼听后很是惊讶的望着无生。
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苏和、苏永兄弟二人都受了伤,再加上先前受伤的苏诚,苏家基上算是废了。而对方刚刚离开的那三个人却是没有多大的问题,更不要说他们可能还有后手,现在追上去,他们两个人是孤立无援的,很危险的。
说得直白一些,是冲动,再重一点,是不理智。
“做了一番坏事,致使两岸百姓无辜枉死,就让他们这么轻松的离开,我不甘心。”
这……
叶琼楼望着无生,他又何尝甘心,可是这世间有很多的事情不是你一句不甘心就会发生改变的。
“还是算了吧?”他这话刚想说出口可是看到无生望着自己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跳动了一下,是一团火,是一股冲动,是一阵豪气。
危险怎么了,孤立无援又如何?
自古猛将冲锋限制何惧千军万马,
什么是书生意气?逆流争锋,这便是!
“那便同去!”
一阵风起,两人消失不见,钱塘之上,风波不止。
那三人此时已经在数百里之外。
镇河塔之事败露,他们走的很干脆。
“剩下最后一座镇河塔该如何毁掉?”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且最后一座镇河塔与前八座不同,不那么容易毁掉的。”孙铁城道,他知道苏家绝大部分的秘密,也探查了几座镇河塔,却没想到最后一座看起和其它的几座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却是大大的不同的,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想到用什么办法毁掉它。
“以后再想办法吧!”
“今天明里暗里的多少人盯着我们。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你的身份暴露了,我的身份怕也藏不了太久了。”那使用观天阁神通的修士道。
“你现在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怕是已经迟了。”
突然间,三人头顶突然飞出一座高山,压在三人头上。
“书院千重山,还有书院修士在此?”那瘦削修士猛然一惊,手中法宝飞出,浮在半空之中。
一枚小小的铜钱挡住了一座万丈高山。
三个人的眼前浮光一片,然后出现了一片山河,悬在半空之中,再一晃眼,他们人已经在这片山河之中,被困其中。
“山河图,可惜时是假的!”
身形微胖的那个修士手中五彩天罗飞出,化为一片云彩罩住这片山河,顿时山河晃动,就要破碎。
突然一道金光飞出,打在那催动五彩天罗的修士脸上。
啊,他发出一声惨叫,脸庞仿佛被一团火迎面撞上,灼痛无比。
孙铁城身上虽然有法宝护住,却被一股浩大的法力冲出去百步之地。
无生一步来到了那被他以“昊阳镜”晃瞎了眼的修士身旁。
一道白金色的亮光,这一次他用的是佛剑。他手中另外一把剑虽然也算是不错的法宝,但是比之三佛铸造而成的佛剑差的可不是一星白点。
在在临安钱塘江上,有不少人在暗中窥探他们之间的争斗,那是他没法动用一些手段,此时此地,就他们几个人,风险自然要小的多,再者,不用这些手段怕是对付不了这几个人。
那人已经将五彩天罗收了回来,也不管四周的山河图,先保住自己要紧。
无生感觉手中的剑仿佛刺进了一片柔韧的软甲之上,佛法催动,剑上有火焰生出。
右手持剑,左手拢在袖子之中,手中“昊阳镜”直接印在那片五彩光华之上,两件至宝同时法力,在浩大的佛法加持之下瞬间将这五彩天罗打散,护体的光华散去,化为巴掌大小的一物,飞回那人身上,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佛剑已经透体而过,然后回鞘,接着又是一掌。
那人掉落下了半空,就在此时一道流火飞来。
无生回身一剑横斩,以攻代守。火在半空之中爆开,将他人一下子冲出去。
“好强的法力!”无生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
刚才那孙铁城奋力一击冲击力极强,手中那仿照“降龙桩”铸造而成的配合苏家祖传的神通自然是威力不凡。
无生一步再次近到身前。
半空之中,剑虹和流火不断的碰撞。
离开的三人已经有一个被无生一下子重创,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正在和无生交战,另外一个则被叶琼楼拦住。
那孙铁城除了手中那件兵器之外,还有一件护身的法宝,散发出来黄土一般颜色,不知道是什么,却是极难破防。再者那孙铁城很是小心,不求能够战胜眼前之人,而是先求立于不败之地。
那瘦削男子以手中金钱破开了千重山,然后一片银光从他的身上飞了出来,似是星辰点点。叶琼楼中铁尺洒出一片光辉,挡住那片银光。半空之中无生与那孙铁城争斗一时也是难分胜负,这孙铁城一身本事不差,无生也有些压箱底的本事没有用出来。
此时的孙铁城是有苦说不出,眼前这个修士剑道确实厉害,但是他自付也挡住,但对方还有一门十分诡异的神通。莫名其妙的他就会挨上一下子,若非他这衣服下面还有一套护体的宝甲,只怕早就深受重伤了。
就这样他也不好受,那神通悄无声息,瞬间临身,如一杆长枪一下子捅在身上。
不仅如此,他始终在留意无生的双手,他不止一次看到眼前这个修士使用神通法宝将自己的同伴重伤,其中他袖中有一道金光极其厉害,刚才那使用五彩天罗的同伴就是措不及防被那道金光打伤的,而且他还能发出一道白金色剑虹红,犀利无比。
不知道是神通还是法宝,却能够将观天阁之中大名鼎鼎的“五彩天罗”破开,可见其厉害,而他的手中又无这般重宝,自然是更要小心。
只是他的见识到了无生使用这两件法宝,却不知道他还有别的神通。
在争斗的片刻功夫里,无生也发现了孙铁城似乎十分小心,看那眼神似乎是特别留意自己的双手,很快他就猜到了什么,定然是自己使用“昊阳镜”和“佛剑”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因此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中了招。
想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
右手持剑,左手袖袍飘动,其中隐隐可见金光一点。。
不好!
孙铁城见状立即后退,同时将手中的法宝一横,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特别护住了脸,一层土黄光芒包裹着他的身体。
他这一挡虽然护住了脸,但是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无生一步消失不见,
一道白金色的长虹从他的身后出现落在他的护身光华之上。
坏了!
孙铁城咯噔一下子,他运起神通就要躲避,却是慢了半刻,身上的光华一下子黯淡下去,护体的法宝被破开。
唵,
突然一声响,炸在了他的耳畔,他整个人在半空之中晃动了几下。
他见识过了无生很多的手段,却是没听过这佛门的六子真言,无畏音的神通。
无生这一声佛呵,以法力束缚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犹如一道大河,直接冲在了孙铁城的身上,而且是近距离的冲击,他根本没法抵挡。脑子嗡的一下子,好似爆开了一般,那一刻人好似傻了!
一剑穿过了他的身体,一指点在了他的身上。
第四六二章 土遁逃命
鲜血在半空之中飞洒,剧烈的痛苦让孙铁城回过神来,他的身体迅速的坠落,除了痛疼之外,他还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流失,不单单是鲜血,他想要运转自己的法力,却发现自己的法力也不听使唤了。
第二个,
无生一步来到了那带着怪异面具的瘦削男子身旁。
“糟了!”那人暗道一声。
太仓书院的弟子手中持的那幅卷轴已经难缠的了,那个修士更了不得。
没办法了,得用最后的的手段。
一道道银光从他身上飞出。
无生心生警惕,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离开却发下四周已经被锁死。银光如锁链,如天罗笼罩着这一小片天地,将无生和叶琼楼困在其中。
走!
“这是怎么回事?”无生发现以自己的神足通只能在小范围的空间内移动。再想远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似乎周边有透明的墙壁一般。
“应该是人仙的手段。”叶琼楼道。
“人仙?”
“他用了人仙设下的符咒、阵法或者是法宝,这应该是他保命的手段,否则早就用出来了。”
“那怎么破啊?”无生已经准备使用昊阳镜了。
“我试试看。”叶琼楼取出一副卷轴轻轻的展开。
无生就在近处盯着,这卷轴一展开,隐隐露出一个字来。似乎是一个“风”字。
不知为何这么近的距离,无生看着那个字也觉得模糊不清,那个字仿佛没有固定的形状。
这个字一出现接着就起了风,这风似乎很柔和,如春风一般,却瞬间远去,紧接着无生便感到四周的气息激荡不止,好似江水冲撞堤坝。
轰隆一声,很沉闷的声响。
四周恢复如初。
厉害!
无生盯着叶琼楼手中的那副卷轴,仅仅是一个字就这么厉害,那这卷轴要是全部展开那还了得!
就是这片刻的功夫,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已经带着受伤的孙铁成和那个使用观天阁神通的男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走,追!”
现在那三个修士之中有两个人身受重伤,剩下的那一个独木难支,现在对无生和叶琼楼而言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不是穷苦莫追,而是要痛打落水狗!
无生一步踏空而起,叶琼楼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距离并不远,以神识扫遍所过之处。却意外的发现那三个人居然没了踪迹。
短短片刻功夫,那三人都已经不知所踪。
跑了,怎么跑的?
无生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寻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可惜了,被他们跑掉了。”
数百里之外,某处山中,一个人站在林子里,望着天空之中,他身旁躺着两个人,身上还在流血,他们伤的都很重,现在只是用丹药勉强保住一条命,要杀一位参天境的大修士的确是没那么容易。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追来。”那人盯了好久方才松了口气。
叶琼楼手中的那幅卷轴太过厉害,而另外的一个修士更是让人头疼。他转身看着旁边两个修士。
“两位道友都伤的不轻,镇河塔的事情先缓一缓,孙道友已经没法再回去了,接下来可有什么去处?”
“我已经有落脚的地方了。”孙铁城深吸了口气,浑身还是没有多少力气。
“落脚的地方,以道友现在的这个样子能自己过去吗,现在只怕是一个通玄下境的修士都可能要你的性命。”
孙铁城稍稍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的确是不容乐观。
“不如这样,我先带两位道友去一个僻静的地方疗伤,外人绝对不会找到,等你们的伤没有大碍之后在另做打算,如何?
孙铁城和另外那体型微胖的修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两个人能够保住命就已经很好了,的确是没有多少自保之力,需要外人的帮助,但是他们对眼前这个修士却有不放心,毕竟连对方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像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两位道友不必担心,我是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如果我想动手,你们现在已经死了。你们再考虑一下,那两个人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但是时间久了可就难说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好,有劳道友了。”
“客气。”
“我们走。”那身形瘦长的修士带着他们两个身子没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原来他用的乃是土遁之法,刚才以法宝困住了叶琼楼和无生之后便带着两个人遁入了土中,因此躲过了无生和叶琼楼的追查。
不知道行了多久,他方才从泥土之中出来,然后带着两个人行于半空之中。
等天亮之后,他方才停下来,带着两个人来到了一座山中,这里有一处僻静的道观。
“这个地方人迹罕至,极少有人来,两位道友现在这里养伤。”
“多谢。”
那修士并未在这道观之中停留太长的时间,然后就离开了,只剩下了孙铁城他们两个人。
另一边,无生寻了一会并未发现那三人踪迹之后便和叶琼楼一同回了临安。
苏府之中,苏家兄弟三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苏府大管家居然会背叛他们。
这刀子捅的太疼了!
杀了他们的父亲,杀了巡江人,毁掉了镇河塔,揭开了他们苏家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很伤人,太伤人!
但是事到如今,悔恨是不管用的,要去面对,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除了孙铁城,剩下的那几个人会是谁?”
“这事肯定和东海脱不了干系!”苏诚沉声道。
“自始至终朝廷都未曾表态这件事情有古怪。”苏永咳嗽了两下。
“海平潮一直就在临安城中,却在隔岸观火,他身为八方神将,本该守土护民,却坐看水患泛滥而无动于衷,着实不该!”
“他是朝廷大将,在这里无人能指使他。”苏和喝一口了茶,茶水已经凉了,有些苦涩。
“或许正是因为他在这里,东海的人才没有太过明目张胆。”
第四六三章 窈窕女子
“大哥该向朝廷求救了,单凭我们苏家,撑不住的。”苏永说话的声音很飘,好似屋子外的风。
“我已经拜访过临安太守,也去过长生观,他们都答应了会伸以援手。”
“援手在哪呢?这些人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苏诚言语之间满是不满与愤怒。
苏家三兄弟都受了伤,其中以老三苏诚伤得最重,一身修为差点废掉,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到以前的修为,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修为还很难说,也正是因此,他心中的怒气才最大。
“明日我会再去临安一趟。”苏和沉吟了片刻之后道。
临安府,他去过,而且是不止一次,得到的答复几乎每次都一样。别看平日里临安府衙和苏家的关系十分的和睦,彼此之间都是礼让三分,但是有哪个做官的会希望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一个几百年的家族,其影响力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超过了当地的官府。
现在是苏家受难,只怕是那临安府的太守还巴不得他们苏家由此衰落,至于什么钱塘东海的水患,这些修士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太守能够处理的了的,这里还有长生观,还有八方神将之一的海平潮,海陵城那里还有东海王,此次奉诏入京,终归是要回来的。
这位临安城的太守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也写了折子,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的上报京城,本职工作已经做了。
钱塘江边,一处僻静的小院之中。
叶琼楼的脸色有些苍白,这几日的争斗,他损耗颇大。无生坐在一旁。
“叶兄可知道最后带着那受伤的两个人逃走的修士用的是什么法宝,可是落宝金钱?”
“落宝金钱?不是,那件法宝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曾经听闻过,乃是一件很厉害的宝物。”叶琼楼活动了一下双手,觉得身体微微有些发冷,对一个修士而言,这可不是好兆头。
今日这番争斗,接连动用神通,使用那幅卷轴,对他自身的损耗很大。
不像眼前这位,看不出任何的虚弱之征兆,按道理将,那般霸道的剑,损耗应该也不小,参天境虽然说是参得了天机一线,但是终究不是人仙,法力通天彻地,似烟波浩渺,也会感觉到累,不知道这位道友修的是何种神通,连番激战下来不见疲惫,反倒是越发的精神了。
“今日一战,那两人应该是受伤颇重吧?”叶琼楼只看到了无生打伤了他们,至于到底是伤到了哪里他却不清楚。
“嗯,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无生想了想之后道。
佛剑透体而过,佛指临身,再加上他的法力,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恢复的。
“如此一来,我们的压力应该会小一些。”
“小?”无生微微摇了摇头。
他可不这样认为,那两个修士受伤了是不假,但是苏家的兄弟也不好受,除了那三个人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人。
千里之外,隐藏在深山的道观之中。
孙铁城还有另外一位修士,这两个人都受了伤而且伤的很重,这两个人发现他们在服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灵药之后,身体的伤居然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那般恢复,那灵药只是吊住了他们的命,让他们的伤势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孙铁城感觉自己的伤口还在疼,剧烈的疼,自己的身体之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即使催动法力也无法将那灼痛笑容。
“怎么会这样?”两个人立即感觉到不妙了。
他们以前不是没受过伤,只是没有今天这般怪异。
“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现在身处深山之中,以他们现在的这个身体状态无法自己出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只能等,等着自己的呃身体能够恢复,或者是等着外面那个带着他们来这里的那个修士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东海边,无生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想着临安的发生的这些事,忽然觉得山中修行的日子是那样的美好。
宁静,单纯。
诵经,修持,扯淡,原来在深山老林之中安安静静的做个和尚也挺好。最起码没有这一摊子烂事。没有人勾心斗角。
就像是现在的临安城,这风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第二天,清晨漫天的风雨居然停下,虽然天空还有些乌云压着,让人感觉不舒服。但是大雨终究是停下来了。
“怎么会突然停下来了呢?”无生站在庭院之中抬头望着天空。
在小院之中修行了半日之后,无生便又去了钱塘江边,这个时候的钱塘江的江水还是十分的浑浊。江面之上还是有几艘乌篷船,虽然刚刚苏家出了巨大的变故,也有些巡江人离开,苏家并未阻拦,不当让他们离开,而且给了不少的安家银钱。但是很大部分的巡江人却是选择留下来,和苏家共度难关。
无生看着涛涛的江水,心想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
江边的风很大,远处,从江水的上游飘下来了一具尸体,被江中的巡江人打捞了上来。
冬天,下这样的雨本身就是很罕见的事情,又冷又湿,这风雨之中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
上游也出事了吗?
一阵风起,无生消失不见。
一步他便来到了钱塘江入海口之上百里的地方。这里也有江水漫过了堤岸,而且因为连日的阴雨,也有不少的村镇守在。
看着满眼的萧条,无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没办法。
这天上午苏府之外来了一位客人,递了一封信然后离开了。
苏府之中,苏家三兄弟看着眼前这封信。信来自东海。
“他们又搞什么鬼把戏!”
“大哥你不能去这肯定是陷阱。”苏诚道。
“大哥,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一旁的苏永跟着道。
苏和没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这封信。信来自东海,约他明天上午去慈西城见面。落款之人乃是敖瀚。
陷阱?还是……
苏和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思索了良久,他还是决定去看看,听听那敖瀚说些什么。
“大哥,要去我去。”见劝不动苏和,苏诚主动请缨。
“你上的这么重,真要是陷阱,你怎么离开?再者说他点名要见我,你们就留在这里,最后一座镇河塔虽然另有玄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苏和道。
“既然大哥执意要去,那便做好准备吧。”
幽静的小院之中无生一个人静静的修行。
临近傍晚,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无生从屋子里出来,开门一看乃是一个人穿着黑色长衫,蒙着面纱的女,媚眼如钩的望着无生,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你是?”
“小女子诗蓉拜见先生.”这窈窕女子缓缓施礼。
“我不认识你。”无生望着眼前女子,面无表情,暗中猜测这个女子的身份。
“先生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先生,那一夜有幸见过先生的风采。”女子轻声道,她的声音很好听,好似春天吹过百花的风,带着一股甜味。
“你找我有什什么事?”
“我家主人想见先生。”
“你家主人是谁啊?”
“先生随我去了自然就知道了。”那女子道。
“不去。”无生果断回道。
神神叨叨的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那女子被无生这一句话说的一愣。完全没有料到无生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我家主人想和先生聊聊钱塘江的事。”那诗蓉看着无生要转身,急忙道。
嗯!钱塘的事,无生听后思索了片刻,抬头盯着眼前这个女子。
眼中隐隐有火光闪耀,这个女子见状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眼前这个男子一眼看穿了一般。
“法眼?!”
“你身上穿的这件袍子能够遮挡你自身的气息。”
无生刚才略微以法眼来看眼前这个突然来这里拜访自己的姑娘,却发现她的身体外面有一层淡淡的气息笼罩着,将他自身的气息都遮蔽住了,这种感觉似乎和他身上穿着这件法袍效果很相似,但是有些东西是没法完全遮住的。
“先生慧眼如炬,诗蓉佩服。”女子轻声道。
“走吧,前面带路。”无生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这个女子去看看,她背后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人。
“请先生跟我来。”
这女子引着无生来到临安城外的一出庄园之中。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听到声音之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八尺的大汉,相貌粗犷,一脸络腮胡子,双眼如牛。
“在下牛山,见过道友,里面请。”说着他便请无生进屋。
“不用客套了,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无生并没有随他进屋子。
哈哈那牛山停住脚步转头望着无生笑了两声。
“老牛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结交道友这个朋友。”
“先说说钱塘江的事吧?”
“这个吗,我的确是知道一些,还请道友屋子一叙。”
“道友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告辞了。”无生说罢就想离开。
“且慢!”那牛山急忙来到无生身前。
“道友还有什么事吗!”
“恕我直言,道友和那苏家非亲非故,为何趟这趟浑水呢?”牛山问道。
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也是这几天才来到临安城的,来这里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来这里之前,来到之后也打听到不少的消息,这里面出现了一个谜一般的人物就是眼前这个修为高深修士。
苏家的三兄弟,叶琼楼、曲东来,这些人所学的东西都是有传承,世家、名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偏偏用的却是蜀山的剑法,也没有听说蜀山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这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有可能会对他们接下来的事情造成影响,他要事先探探,首先他要搞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为何站在苏家这边。
“我这人把有时候就看着有些事情不顺眼就想管管。”
“道友,苏家绝对不是东海的对手,就算加上道友和叶琼楼也不行,除非太仓书院或者是朝廷插手,但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表态,道友就不觉得奇怪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道友可知南海水族也有人来到了临安城,而他们和东海的水族相处的并不融洽,数百年前还曾经发生过一次大战。若要对付东海水族何不借助南海水族的力量!”
这件事情无生早些时候已经听叶琼楼讲过了。
“怕是与虎谋皮吧?”无生冷冷道。
“未必,数百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天下的水族不再齐心,这些年来那东南两海的水族更是争斗不断,互有死伤,彼此的关系非但没有丝毫的缓和反倒是越来越差了。”
这牛山将这两海水族之间的那点事情娓娓道来,对他们十分的了解,越是这样无生便越上心提防。
这是什么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目的又是什么呢?
“道友可知东海水族为何没有倾尽全力毁掉这镇河塔,而只是暗中做手脚?”
“不知。”
“他们是不想太过招摇引起太多的注意,而且他们也要提防南海水族暗中搞鬼。”
眼前这个人话中的信息量很大,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南海水族若是有心,为何不与苏家主动联系呢?”
“他们找过苏家,但是苏家并未同意,因为苏家的人对水族自始至终都是抱有很大的警惕和防备之心,钱塘江也罢、东海、南海也罢,不管是对方是哪里的水族。”
“道友倒是可以在其中穿针引线。”
“我怎么知道那南海的水族不是别有用心呢?”
“这点确实不好确定,但这是现在最好的破局之法。”
“这位道友如果没别的事,在下告辞。”无生一拱手。
“道友,我是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屋子里已经备下了美酒佳肴,道友就不能赏光一叙?”
“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喝酒,告辞。”无生转身。
那牛山以眼神示意诗蓉。
“我送先生。”
“不用了,我认路。”无生出了院子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四六四章 美人美酒 醉生梦死
诗蓉又回到了小院之中,与那牛山一通进了屋子。
“先生似乎是失算了。”
“嗨,本身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能来我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我就是想见见他这个人。”牛山挥了挥手,并不怎么在意。
“先生见过了,觉得如何?”
“先说说你对他的看法。”
“他看我的眼神很正,丝毫没受我法术的影响。来的路上我走在前面,他却故意走的较慢让我不得不放慢速度,他可能是在观察四周,小心。根据我们的消息,他和苏家并无太多的瓜葛,却愿意以身犯险。”诗莹停顿了片刻。
“他应该是一个持心很正,做事较为谨慎的真修。”这是她最后得出的结论。
“不错,观察的挺仔细,思虑也比较的周祥。”牛山笑着道。
“我也赞同你的这这些说法,只可惜这个人来历不明,不知他是一介散修还是某系门派的高足。”
牛山坐下,看着屋子里一桌子美味佳肴。
“菜都备好了,想请的客人却没留下,也别浪费了,来咱们边吃边聊。”
“是先生。”诗蓉坐下,摘下面纱,露出美丽容颜,再配上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绝色。
“刚才你该摘下面纱的,说不定他会动心的。”牛山笑望着诗蓉,眼神之中满是欣赏。
“先生说笑了,参天境的大修士无一不是心智坚定之人,岂是美/色所能动摇的。”
“唉,那可未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牛山喝了一杯酒。
“好酒啊!”
无生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刚才自己见过的牛山和诗蓉的身份。
南海水族?亦或者他就是那个临安城中的大妖。
无生回去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些流民,这些都是家园被毁无处可归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这些人是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的。
他扭头看看临安城,转身而去。
到了冬日,天色黑的本来就早,再加上天空阴沉,下午早早的天色就暗了下来。
临安城已经实行宵禁很长一段时间了。宽阔的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在夜里巡逻的兵士之外,再无一个行人。
作为自古繁华之地,临安城中自然是少不得富贵人家。
一处庭院之中,有乐声从那房屋之中传来,屋子里精致的火炉,美酒佳肴在前,几位身穿绸缎的美人偏偏起舞,几个锦帽貂裘的男子靠在软榻之上,手端玉碗,饮美酒,赏美人,不亦乐乎。
“也不知这临安城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何兄一向消息灵通,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一群神仙打架,我们跟着遭殃,这临安城的事啊一时半刻完不了。要不是三代家业不好割舍,我早就走了。”
“走,去哪里啊?你们只看到临安城的风雨却不知道外面也乱的很呢!照我说就呆在临安城里,有美酒美人,能快活几日算几日噢!”说着话,他的眼睛开始迷离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前面一个婀娜的美人。
喝了口酒,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
嘎吱门突然半开,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几个人一哆嗦。
“谁啊!”这家主人喊了一声,回头一看却没见到有人进来,一旁的下人急忙将打开的门关上。那男子回过头来却发现一旁的两个朋友脸色很难看的望着自己,就好像是看到了鬼一般,前面美人也停止了舞蹈。
“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发现自己身边不过三尺之外的地方坐着一人,身穿粗布衣服,正笑望着自己。
这,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是刚才门开的时候,他稍加思索便想到这人是刚刚门开的时候进来的,只是那个时候没人发现。
外面的院子里还有护院,其中还有修士。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都没发现,难道他们都是瞎子吗?显然不是,应该是这个人的本事比他们高太多了。
“这位朋友深夜拜访不知有何贵干?”
“美酒佳肴,美人歌舞,真是会享受,你们继续不要害怕。”无生对那些不知所措的女子道。
“快,快,还愣着干什么,都跳起来啊!”这家主人听无生这么说立即对那些女子喊道。
靡靡之音再次响了起来,美人翩翩起舞。
旁边这几个人却是如坐针毡,小心翼翼的看着无生,不知道这位主今天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您请。”这家主人小心翼翼的端了一杯酒放在无生的面前。
无生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色狐裘大衣,脸色红润,眼神有些迷离的男子。被他这么一看,这人脖子缩了缩下意识的低头,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无生又转头看着那些正在偏偏起舞的美人。
“您看上哪个了?”旁边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生瞅了他一眼。
我就显得那么饥渴吗?
那人旁边几个朋友听到他这话恨不得上来掐死他。
人家大晚上的跑来是为女人来的!这是什么脑子?
“外面钱塘发大水了,死了不少人,还有很多人流离失所,这事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几个人急忙点头。
这事但凡临安城的人都知道。
“外面那么多人流离失所,你们在这里锦衣玉食,醉生梦死,合适吗!”
“不合适,不合适。”几个人同时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得做点什么吧?”
“得做,得做。”异口同声,是生怕自己说慢了。
具体该做点什么他们是一点也不知道,但是这事你得先应下来,要是不答应的话说不定小命就没了。
“准备做点什么啊?”无生接着又问了。
“我,我准备明天施粥济民。”此间主人试探着说道,同时望着无生,观察他的表情。
“嗯,不错。”无生点点头
“我,我也施粥济民。”另外一个中年男子道。
“嗯,很好。”
“我也施粥济民。”一个十分富态的男子跟着道。
“不要总想着粥,想的别的。”
“嗯,那我煮肉给他们吃。”这人眼睛一转道。
无生听后一下子愣了。
真是富贵人家不知道百姓的贫苦,连这么奇葩的法子都想出来了。自古从来都听说只有施粥济民,还得往粥里加些麸子,就怕富贵人家趁机占便宜,却没听说过煮肉济民的。
这些寻常百姓家一年下来估计吃不了多少肉,真要是煮肉济民,那不管是不是流民都会过来争抢,到时候那还不打破头,肯定是会引起乱子来的。
这让无生想到了那句,何不食肉糜?
发现这个人冷冷的望着自己,肥胖的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的有些冷,缩了缩脑袋。
第四六五章 鬼鬼祟祟 果然是你
“你再好好想想。”
“要不我施舍一些棉衣?”他试探这问道,同时仔细的观察着无生的脸色。
前面两个人都施舍吃的,那自己只能施舍些穿的东西了,只是这施舍棉衣花的钱肯定要比施舍粥多,一时间那胸口啊,有些疼。
“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无生冲他一笑。
顿时他悬着的心掉了下来,暗自松了口气。
“那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话,几个人只觉得眼前一晃,那人已经不见了。剩下那几个人坐在那里好一会都没敢东。
“何兄,他走了吗?”
“应该是走了吧!”
几个人四处看了看,确认那人的确是离开之后一下子瘫在地上。
“太吓人了我还以为是来杀我的呢!”
“不是吧,何兄你得罪什么人了吗?”一旁那肥胖之人急忙问道。
“叶兄,做生意哪有不得罪人的,但是我何某人绝对没有得罪修士,这一点我发誓。”他举起手来,他做生意十分注意这一点,但凡是和修为高深点的修士搭上边的买卖,他都宁愿都自己少赚点也不能得罪人家。
管弦丝竹之声还在响着,美人还在歌舞。
“好了,别跳了,都下去,下去!”这家主人不耐烦的一挥手,现在这还后怕这呢,浑身冷汗都出来,那还有心情看歌舞啊!奏乐、跳舞的美人急忙离开。
诺大的屋子里面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咱们商量一下这事情该如何处理吧?”
“还怎么处理,明天施粥济宁不就得了,那点粮食算什么,何兄你该不会这点钱都不舍得花吧?”
“怎么可能,施粥济民这种事情能花多少钱,红九牛一毛罢了,问题是我们要做多久,每天都做吗?”
另外的两个人听后沉默了,他们虽然有钱,但也不可能每天都施粥啊!
“要不咱们报官!”那肥胖之人人请轻声道。
另外两人人听后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祝兄,你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就现在临安城的形势,就这点事情,我们报了官会有人管吗?如果被刚才来的那人知道了,以他的本事杀我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就是,祝兄你千万不要这么干。”
“你们施粥简单,我可是要捐衣物的。”
“你祝家有染房,有丝织,有布庄,一点衣物算得了什么?”
“你们说的轻巧。”那肥胖男子嘟囔着。
“这样,我和叶兄每人给你五百两银子,聊表心意如何?”
“五百两,勉强买个美人。”
“祝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美人,这件事情如果做不好,就要去睡女鬼了!”此间主人哭笑不得。
“咱们三个商量好了,明天一大早就开始。”
三个人定好了暂且不提。
无生离开了这处庭院,正欲离开看到一个人在屋顶上飘荡。
“什么人,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趴在人家屋顶偷/窥?”
无生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发现那人进了一处院中。
院中一只虎犬问声刚要叫身体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屋檐上吊着的铃铛被他以特殊的法术封住。
然后他又放倒了两个护卫,来到院中书房位置,小心翼翼的在外面听。
屋子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密谈。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昨日太守大人去见了一个人-海平潮。”
“说了什么事?”
“具体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太守回来之后脸色很难看,然后着人去了慈西城。”
“慈西!”
“苏家苏永呢?”
“这十几年来不要说是外人了,苏家的人都很少见到他。他当年的确是受了重伤,一身修为尽数被毁,这点许多人都知道,至于他是如何恢复了修为,更胜一层,直接那就不得而知了,苏家现在是闭门不见客。”
“南海的人见过海平潮了?”
“见过,而且不只一次。”
屋子里的两个人说的事情都很机密,却没想到外面有人在偷听,而且不止一个人。
“这人看着有些面熟啊?”无生看着不远处那身穿夜行衣,背着大宝剑的男子。
“什么人!”
屋子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喊,门一下子被推开,出来一个男子,四十多岁模样,面白无须,手中提着一柄长刀。
定!
一声喊,那人被定在了门口,保持着向外张望的姿势他身后还有一人也一并被定住。
“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啊?”背剑男子进了房间,搜索了一遍,拿了一些东西,然后出来,在后面被定住上的那个干瘦男子身上摸了一圈,取走了他的“如意袋”,还有一封信。
“走喽。”他起身一纵,离地三丈,然后又一纵人就在几十丈之外。
“又偷了什么好东西啊?”他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不好,那人猛然一惊,转身挥手。
定,
无生身上光芒一闪便破了他的定身术。
“是你!”那身穿夜行衣蒙面之人见到无生之后很是意外,眨着大眼睛,摘下来了面罩,正是叶知秋。
“还真是你!”无生笑了笑。
“你怎么也来临安了?”叶知秋惊喜道,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到无生。
“看看你这一身打扮,又来偷什么东西啊?”
无生仔细想想每次见到叶知秋他似乎不是要偷就是准备抢。
“上面安排的任务。”叶知秋抬手指了指。
“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来帮忙。”
“什么事啊,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叶知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上一次无生帮他取了一滴蛟龙血,帮了他的大的大忙,这一次正好有机会可以答谢。
“你?”
“怎么,看不起我?”
“那倒不是,就是这件事情有些难办。”
“什么事,说说看。”
“钱塘江镇河塔被毁,引发水患,我来此地就是为了平这水患。”无生平静道。
啊!叶知秋听后浓眉一挑,嘴巴张的老大。
“这件事情的确是难办。”
他来临安之前早就打听过城里的消息,知道这里的情形有多乱,而且再来之前上面也特意叮嘱过,让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千万不要插手临安钱塘的事情,因为这其中牵扯到了各方的势力,而且还有几位大修士在临安城中。
无生也看到了叶知秋的难色。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无生笑了笑。
叶知秋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挠了挠头。
“咱们换个地方聊,我请你喝酒?”
“好啊。”
叶知秋带着无生来到了他在临安城落脚的地方,很快就准备了几个小菜,一壶好酒,两人对坐。
第四六六章 夜话天下
“可以啊,你们青衣军的手都伸到临安城里来了?”
“未雨绸缪。”叶知秋喝了一口酒。
“华源最近好吗?”
“军师啊,嗯……”叶知秋低头沉吟了片刻。
“军师过的不怎么样。”良久之后他方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怎么样?怎么回事,他不是你们青龙将军的左膀右臂,最为倚重之人吗?”无生听后急忙问道,说起来,他和这华源还是颇为投缘的,很欣赏他内心里那份正直,他们两个人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他和将军吵了一架。”
“吵架,为什么啊?”
“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无生眼睛一亮,好狗血的剧情。
“唉,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叶知秋望着无生,立即意识到这位是想歪了。
“哪个样子,是你想多了,我没有想多,就是好奇,快说说。”
“就是前段时间里青衣军中来了一个很妖媚的女人,唉不对,不能这么说,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是妖怪,幽州之外不咸山上的妖怪。”
“妖怪?她去你们青衣军做什么,有交易?”无生听后不由的留心起来,因为此时临安城中就有一只大妖,而且也是来自不咸山。
“具体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她来了不久,军师就和将军吵了一架,很多人都听到了,然后军师就不辞而别了。”叶知秋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高兴,叹了几口气,连着喝了三杯酒。
“哎,那女妖长得漂亮吗?”
“很漂亮。”
“是不是你们那位青龙将军中了美人计。”无生笑着道。
“不会,将军不是那种人,这一点我还是确定的。”叶知秋摇了摇头。
“那或许是你们将军想要和那妖怪达成什么协议,找你们军师商量,结果他没有同意,两个人就吵了起来,不辞而别了。”
这件事情也让无生意识到这青衣军一定是要搞什么大动作了,能够让一直为青衣军尽心尽力的华源都十分生气,甚至不惜和青龙将军争吵的事情,一定是很让他恼火,无法接受。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你来平水患,那就是站在苏家那边了?”
“算是吧。”无生点点头,认真点说,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站在无辜的百姓那一边。
“那你可得小心了,你们要面对的可是东海水族,虽然他们不复昔日的天下水族之首那般睥睨天下的实力,但是终究底蕴深厚,而且我在来这里之前就得到消息,南海水族的人也来了,他们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看戏。”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还是还是要感谢你的提醒。”
“尝尝这桂花糕,很好吃的。”叶知秋拿了一小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看那表情那桂花糕似乎是好吃的不得了。
“有那么好吃吗?”无生拿了一小块尝了尝。
很香,不是非常的甜,桂花的香气也没有那么冲,咽下去之后唇齿之间还有香气。
“挺好吃的。”
“好吃吧,这个桂花糕你是买不到的。”叶知秋笑容之中透着一丝柔情。
无生闻言笑了笑。
“你这么为青衣军来回奔波,图什么?父母是青衣军的?”
“不是,我父母早就不在了。我加入青衣军不图现在,图将来。”叶知秋笑着吃了一口菜。
“将来,你真以为你们那位青龙将军能够改天换地?”
“事在人为。”叶知秋笑着道,语气之中透着几分对未来的向往。
无生听后微微摇了摇头,看样子叶知秋对青衣军还是很有归属感的,只是那个青龙将军图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你呢,怎么也是四处奔波?”
“我这算是修行吧。”无生想了想如是回答道。
在山中是修行,入世也是修行。正如空虚和尚所说,他在山下有大机缘。事实也正是如此,
夜里很安静,外面的寒风有些大,呜呜的响个不停。
叶知秋放下酒杯,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你说这天下这么乱,能不能趁势而起?”叶知秋得话让无生一愣。
“趁势而起,你们青衣军有想法了?”他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里潜藏的意思。
叶知秋没有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天下的百姓已经够苦的了,兵锋一起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觉得你们青衣军能够成事?虽说现在的大晋是风雨飘摇,但是根本还在,不说别的,八方神将,四柱十二峰,哪一个是你们青衣军能轻易对付,还有修为更高的长生观观主,更何况还有一位有可能已经在人仙之上的帝王。”
“单凭我们自己自然是不行,如果再加上其他人呢人呢?”
“其他人?”无生微微正了正身子。
这是要合纵连横啊!
无生想起刚才叶知秋说的那些话。
幽州之外,不咸山。那是妖族之地。当今七位封王之中有一位就是镇守在幽州。
妖?
无生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这怎一个乱字了得。
“你就这么愿意看着天下越来越乱?”无生反问道。
“一时的乱能够换来长久的平安。”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无生盯着叶知秋。
“你们青衣军什么实力我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也能够猜个大概,作为青龙将军左右手的华源乃是参天境的大修士,这已经是你们青衣军的顶尖战力了,青龙将军或许能够高他一筹,除此之外,你们青衣军还有几个大修士?又有多少兵马钱粮?战事一起,如何补给?”无生话说的并不快。
叶知秋听后沉默不语,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绷紧。
“你的梦想很好,但事实很残酷,你们想要趁势而起无异于痴人说梦,做这些事之前你们该好好想想,华源的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聊着聊着,无生发现两个人之间所谈论的话题似乎是有些严肃了,叶知秋果断的转移了话题,聊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从叶知秋这里离开,无生在回去的路上仔细的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突然在半路上直接离开,连夜回到了兰若寺。
这些事情比较的重要,他又想不明白,这个时候那就药找个可能明白的人问问,这个人必须还要信得过,想来想去只有兰若寺里面的那个胖和尚了。
空虚和尚是睡梦之中被惊醒的。
“无生啊,不要每次都是深夜回来,扰人清梦,为师最近晚上睡得差连皮肤也苍老了一些。”空虚和尚揉着眼睛颇有些不满。
“你那是看书看的上火,说正事。”
“什么事啊?”
空虚点燃了油灯,师徒二人对坐,无生将今日来发生的事情说与自家师父听,特别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不咸山?”空虚和尚听后眉头皱了皱。
“师父您去过那里?”
“去过,如果说西域乃是万里佛土的话,那里就是万里妖国。”
“妖国,那就都是妖怪了?”
“是。”空虚和尚点点头。
“他们没有想过入关?”
“你说呢?”空虚和尚伸手挑了挑灯芯。
“朝廷在幽州部署了数十万的大军,就是为了防备妖族南下的。”
“是吗,那现在可好,一只不咸山中的大妖就在临安城,长生观和海平潮怎么就能视而不见呢?而且不单单是视而不见,师父,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已经在暗地里达成了某种协议呢?”无生道。
空虚和尚看着那燃烧的并不旺盛的油灯,轻轻的叹了口气。
“东海王和翼王的关系不错,两个人之间达成某种协议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几位王爷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复杂,彼此之间有争斗也有合作,比如东海王和翼王的关系就比较好,空虚简单的将这几位王爷彼此之间的关系和无生说了一下。
“一个想要借助东海水族的力量,一个想要借助不咸山妖族的力量,怎么听着都像是的引狼入室呢?”无生眉头微微一皱。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论是水族,还是不咸山中的妖,那可都不是人啊!与他们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无生不认为那两位王爷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只能说是京城皇宫之中那张椅子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一时间,禅房之中这师徒二人都没有说话。
“师父,我觉得现在临安的事情很乱,各方的势力汇聚在了临安城中,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而且可能会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去发展。”无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几日在临安城他总有这样的感觉。
钱塘江的事情并没有解决,反而是进入临安城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要做什么,只是要看戏吗?显然不是。
一句话,要大乱!
偏偏他不过是一人,就算是加上叶琼楼两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的,关键是他们不清楚此刻那些临安城中各方人马想要做些什么。
“有些担心?”
“是有些担心,现在不过是钱塘江的水患就已经让不少人流离失所,在这样严寒的冬季,一旦失去了家,没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很可能就过不去这个冬天,而且临安城没有丝毫的作为,根本就不管这些百姓的死活。”
提起这件事情来无生就有些生气,实际上无生是很想去临安城太守的府衙去和那人谈谈的。
“这算什么,你没看过数十万的难民流离失所的情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可不只是夸张的说法。”空虚和尚颇有感触道。
阿弥陀佛,
空虚和尚捻动手中的佛珠。
“大晋要乱,很多人都能够看到出来,至于会乱成什么样子一时也很难说,西域、北疆、不咸山、水族,这些地方自然是希望我们越乱越好,乱中他们才能够得得利,最好是大晋兵荒马乱、诸侯割据,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暗中分裂疆土了。”
看着自己师父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无生没来由的一阵苦笑。
他们两个人和尚,出家人,兰若寺中这还有一个大麻烦没有解决,现在居然在这里讨论外面的天下大事,关心天下的黎民苍生,而他已经下山去救助百姓了,这样事情还做了不止一次。
然而山下,那些该管这件事的人去不去管,坐观壁上。
“怎么了?”看着无生这般反应,空虚和尚一愣。
“我在想我们兰若寺,下面的那具罗刹王的肉身还未解决,我们却在为外面天下黎民担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这天下大乱,幽冥之中无尽厉鬼、鬼罗刹可能重临人间,前几日那黑棺之事就是很好的证明,现在幽冥之下也不安生,帮黎民就是帮我们自己。”
“师父,那些方外之地,人仙大能就这么看着风云飘零,山河破碎,无动于衷?”
“有些地方是不会的,比如太仓书院,天下若是兵锋四起,书院的弟子是要入世护民的。而有些方外之地,本身就要镇压一方,域外昆仑派虽然远在西域可是万里昆仑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自然是需要有些人去降服。西南蜀山,其中有数万大山,也是绵亘万里,更曾经出过血魔这般惊世的大魔,若无蜀山峨眉在那里,只怕早就祸乱人间。”空虚和尚娓娓道来。
“什么是名门正派,看他们的所作所为。”
“师父,照你这么说,我们也是名门正派了?”
“当然,这天下还有比我们更正派的吗?”空虚反问道。
嗯?!
空虚如此大言不惭、臭不要脸的回答让无生愣了好一会,无言以对。
“这?”
无生看着空虚,想着寺里的几个和尚。
一个曾经的领导着几千人,擅长杀人放火的扛把子,一个喜欢看那些没羞没臊的书籍和绘画的胖子,还有一个整天闷头闷脑的憨和尚,再加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野和尚,不对,不光他自己,他们这几个人都是野和尚,半路出家的那种。
他们正派吗?正吗?
无生摸着自己的下巴。
第四六七章 风波何时平
平日里不烧香,不诵经,不礼佛,出了事的时候就去佛前祭拜。这是正经和尚吗?
还好佛祖没有显灵,否则一个个直接请到灵山去喝茶了。
哎,无生摇了摇头。
“无生啊?”
“嗯,您还有什么事,师父?”无生急忙道。
“为师有些乏了,咱们先睡觉,明天再谈吧?”
“好,那就明天再说。”无生点点头,看着空虚和尚的脸。
“师父,你这脸色是不怎么好看,是不是皇书看得太多了?”
“没事,为师最近已经很克制了。”空虚和尚摆摆手。”
“那我先回屋了,你也睡吧。”
嗯,空虚和尚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无生出了空虚和尚的禅房,然后回头看看,油灯也还亮着。刚才谈话的时候,他能够明显的从空虚的眼中看到担忧,自己的这位师父才是真正的心忧天下。
禅房之中,空虚和尚一个人静静的望着燃烧的油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无生早早的就起床开始修行,在兰若寺之中他可以大胆放心的修行,不用避讳什么,他修行的乃是大日如来真经,虽然天上没有太阳,但是无生心中有,眼中也有,那便是有!
天空之中,厚重的乌云撕开了几道口子,有几缕阳光透过缝隙照落了下来,落在了无生的身上,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纱衣。
寺里的其他几个人起来的也很早。空空和尚一个人在寺院里面转悠,看到在修行的无生一愣,站在较远的地方仔细地看了看,并没有上前去打扰他,然后冲着空虚和尚的禅房走去,空虚和尚揉着眼睛推开房门正巧看到了走来的空空和尚。
“师兄早。”
“早,无生昨天夜里回来的?”
“嗯,还带来了一些消息。”空虚和尚说着话退了一步,想将空空和尚请进了自己的禅房之中,空空和尚抬了抬手,朝外面指了指,他便从自己的禅房里出来。
“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是不怎么好。”空虚和尚点点头。
两个人边走边说,空虚和尚将无生昨夜告诉他的事情有选择性的告诉了自己的这位师兄。
“这山下啊,还真是够乱的!”空空和尚听后叹了口气。
“当年我为什么落草为寇啊,还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饭都吃不上了,只能上山当土匪!”
“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要大乱的征兆。”空虚和尚抬头望着天空,还是有些阴沉,微微可以看到有几缕阳光刺透了的云空,照了下来。
“过两天我准备下山一趟。”
“再去见见你那位朋友?”空空和尚停住了脚步。
“嗯,再去看看他。”空空和尚点点头。
上一次碰到的黑棺之事一直让他十分的不安,再加上有人遮蔽了天机,无生这次回来有这么一说,这山下这么乱,谁能看得清清楚?观天阁的那些神通秘法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若是连他们都看不清楚,那才是天大的麻烦呢!
上午时候,兰若寺里的四个和尚聚在了一起,听无生说起了山下发生的事情,除了感慨之外,他们也没什么办法,这是天下大事,不是靠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够改变什么的,莫说他们四个和尚,就是兰若寺鼎盛的时候也未必能够解决这些纷争。
吃过了午饭之后,无生便离开了兰若寺,复又赶回了临安城。
当他赶到的时候,临安城又下起了小雨。
他没有回自己所在的小院而是去了临安城,去了一处茶馆,今天茶馆里还比较热闹,他离开不过半天的功夫,临安城就发生了大事。
今天上午的时候,临安城里的三位富甲一方的商贾居然施粥、发放棉衣,救济灾民,做善事,这着实轰动了临安城,一时间议论纷纷。要知道那三位商贾平日里可是出名的很,有名的为富不仁,今天他们居然肯救济灾民,让整个临安城的人都吃惊不已。
“哎,这是怎么了,突然间转了性了吗?”
“不会是良心发现吧?”
“照我说啊,是他们粮仓里的粮食都发霉了、烂透了,这才肯取出来一部分来救济灾民的。”
“哎,那些粮食我看过了,是陈粮不假,但是并没有发霉。”
一时间临安城里的百姓议论纷纷。
那些因为水患无处可去,吃不饱、穿不暖的灾民们却是能够因此吃饱肚子,穿上暖衣服,很大可能会救他们一命。
虽然这几个商贾并不情愿,但是这的的确确是在做善事啊!
“不错,没阳奉阴违。”无生听后点点头。
轰隆,咔嚓,天空之上突然阴云翻滚,雷电轰鸣。
怎么回事啊?
人们都抬头望着天空。
哗啦,停歇了没两天的雨又下来了起来,很快变成了倾盆大雨。
“奇怪了。”无生抬头望着天空。
该不会又发什么事情吧?
离开茶馆之后,无生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在院门外有一个女子,一身黑色的长袍,遮住了婀娜的身子,脸上带着面纱,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撑着一把雨伞,静静的立在雨中,仿佛一朵黑玫瑰。
“是你?”
这女子是昨天来找过他的那位诗蓉。
“诗蓉见过先生。”
“这次又有什么事啊?”无生身体三尺之内,滴水不沾。
“小女子今日来是有要事要告诉先生。”
“什么事?”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就站在门外,风雨之中。
“今天上午,苏家家主苏和与东海少龙君敖瀚在慈西会面,谈了什么外人不知道,但是在敖瀚在回东海的路上遇袭,东海大怒,兴兵而来,讨要说法。”
诗蓉的这一番话让无生大吃一惊。
“讨要说法,向谁讨要?苏家吗?”
“敖瀚是在和苏和见面之后遭人埋伏而受的伤,这件事情自然是苏家的嫌疑最大,敖瀚的弟弟敖盛已经摔两外东海大将及一众兵士来到了临安城,苏家之外。”
“已经来了?”
“来了!”诗蓉道。
“这大哥刚受伤,做弟弟的接着就来了,怎么感觉跟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那两位莫不是在演戏?”无生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来这里之前,家主特意叮嘱让我转告先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先生无论要做什么一定要慎重。”
“家主?”无生望着诗蓉,想起了那位粗犷的汉子。
“你们来自不咸山?”他说了一句话,看到诗蓉的眼神微微一惊,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还真猜对了!无生见状心道。
这临安城到底有什么好,这么多的人都眼盯着这个地方。
不咸山,离着这里还有万里之遥,也来了!
“你们想做什么啊?”
“请先生赎罪,不能相告。”诗蓉轻声道。
“我就是随口问问,不用那么小心,我又不是临安的太守,也不知镇守在此地的武将,雨这么大,就不请你进屋了,慢走。”
“告辞。”诗蓉施礼,转身缓缓的走入了雨中,片刻功夫就消失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
无生站在风雨之中,转头望向钱塘江的方向。
“去看看吧。”
他一步消失在了风雨之中。
风雨之中,钱塘江畔,苏府之外,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一方乃是东海少龙君带领的人,他的大哥在回东海的路上遇袭,虽然说是并无性命之忧,但这是对东海的大不敬,是挑衅,是他们无法容忍的事情,得到消息之后他们立即赶了过来。
另外的一方乃是的苏府,他们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很震惊,同时意识到他们被人算计了。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准备。
“少君说令兄遭人袭击乃是我苏府所为可有证据。”苏和语气很平静,身后只有二弟苏永一人。
“还要什么证据,我大哥他刚刚跟你见面,然后就糟埋伏,而且在慈西和你见面这件事情出了你们苏府之外再无他人知道,除了你们还能有谁?”敖盛道。
“不是还有你们东海吗?”苏和反问道。
“笑话,我们东海怎么可能的有人透露出去这种消息?”敖盛怒道。
“少君息怒,这件事情怕是另有隐情,令兄一身修为何其高深,我们苏府之中怕是没人是他的对手。”
“什么另有隐情,我大哥的修为的确高深,你们明着不行可以来暗的,你们不是还有专门我们的毒龙丹,另外你们不是还有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宝吗?事到如今,不必抵赖,我大哥受伤,你们苏家就要负责。”敖盛厉声道。
“这是不是我苏家所为,少君若是硬来,苏家奉陪到底!”苏和冷冷道,他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一个结果,根本解释不清楚,对方也不听你解释,本来就是来找事的,那只能奉陪了。
“好,好,很好!”敖盛怒极而笑。
他突然间出手,身后半空之中一条蛟龙的虚影在浮在半空之中。直接一拳,抽空了这四方的气息,风雨瞬间一停。
苏和手中铁棒一横,通体火红,火焰燃烧了起来,苏家大门外,风雨之中,沉闷的响声。
哗啦,青石地面碎裂大片,两旁的树木倒伏了十几棵,苏家院墙尽数碎裂。
“两位请住手!”
话音刚落,接着便有一人来到了苏家门外,八尺高的汉字,一身银色的盔甲,面容却是俊秀。
来人正是八方神将-海平潮。
自从钱塘江出事一来,一直在暗中看戏的这位终于出现。
“将军。”
“苏先生,少君,令兄遇袭这件事情恐怕是另有隐情,未必就是苏府所谓。”听着海平潮话语里的意思似乎是站在了苏家这边的。
“不是他又是谁?”敖盛语气很冷。
“令兄遇袭,回到东海之后可曾说些什么?”
“说过,对方手中有克制水族的法宝,让他一身神通施展不出来五成。你们苏府不就有这样的法宝吗?!”敖盛望着苏和,厉声责问。
噢,在场的诸人听后都是一愣,都望向苏和。他们都不知道苏家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件法宝,能够压制水族的法力,这可是了不得的宝贝,先前他们只知道东海王手中有一件这样的法宝,也正是因为有那样一件法宝,东海还有这钱塘、震泽的水族都会很给东海王面子。
一众人看向苏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苏和听后沉默片刻。
“苏府的确是有一件那样的宝贝,但是那样的法宝未必只有苏府有吧?”
“强词夺理!”敖盛冷冷道。
一道身影破开了风雨,叶琼楼来到了苏府之外,他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并不是赶来苏府,而是去临安城无生的住处,想要请他过来帮忙,可是当他赶到那个小院的时候发现对方并不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无奈之下只能留下了一封信,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希望他在看到信之后能够尽快的赶到。
苏家没有强援,他们两个人现在就是临安城苏家最大的助力了。
他赶到的时候苏和与敖盛一触即分,事发突然,东海有备而来,苏家却为任何的准备,海平潮立场不明,事情很麻烦。
他们这边正说这话,钱塘江中突然掀起了十丈高的大浪,一道人影从江中飞了出来,血洒半空。
江中有人,
不好!
苏和脸色大变,就要前去不料却被敖盛拦住。
“你要去哪里?”
“东海是要趁机毁掉镇河塔吧?”苏和目光森冷。
“兴师问罪,这或许就是你们设下的局,敖瀚乃是假装遇袭,嫁祸苏家,你们趁机兴兵,毁掉镇河塔!”
“放屁!”敖盛听后大怒。
“那钱塘江中又是怎么回事?!”
苏和起身又要走,敖盛再次阻拦,一道红光从他袖中飞出打在那敖盛身上,他的身体一下子倒飞出去,被身后两元东海水族大将拦住,胸口前一处焦糊的痕迹,仿佛是被烙铁烧过一般。
苏和的手中多了一物,乃是一杆暗红的长枪,枪杆之上凹凸不平,细看之下上面有一些怪异的符咒。
“这就是那件法宝!”敖盛望着苏和手中的法宝。
海平潮同样望着他手中的那件法宝,眼睛微微一眯。
第四六八章 剑压神将
附近的各方的修士目光都落在了苏和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了他手中那杆长枪的身上。
或惊叹,或恍然,或贪婪。
不好!他心中暗道。
苏家拥有这件宝物极少有人知道,这件法宝乃是数百年前那位人仙之上的大能专门为苏家留下的宝物,能够克制钱塘和东海的水族,而且还有另外独特的作用。这件宝物使用需要特殊的秘法,只有历代家主才能保管和使用,这是苏家的规矩,就算是他的亲兄弟都不行,不要说用了,他们甚至都没见过几眼这件法宝。
似前段时间那般情形,屡遭强敌他却一直没有运用这件法宝,今日事态发展到了这步田地,他不得不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少君若在苦苦相逼,休怪苏某不客气。”
“好啊,我看你怎么不客气!”敖盛道,他跃跃欲试。
苏和担心钱塘江的事情,手中暗红色的长枪出手,其上有火光流转,自下而上,如飞龙盘旋。
敖盛也不避让,手中一杆长枪相迎。
狂风爆裂,敖盛被苏和一下子打的倒飞了出去了,手中的长枪发出哀鸣之声。背后那两位水族大将急忙上前。
敖盛眼中震惊神色不加掩饰,直盯着苏和手中那杆长枪,就在刚才,那长枪临身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身的法力一下子被禁锢住了,好似流淌的河流突然到了遇到了严冬,迅速的冻结,而且被冻结的不单单是他的法力,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呼吸都变得苦难了一些。
那件法宝的确对他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击苏和来到钱塘江边那两个东海水族大将被苏永拦住。
此时,钱塘江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发出巨大的响声,其中江水浑浊,根本看不清江中有什么。
急退敖盛之后瞬间的空档,苏和来到江边,站在江边望着浑浊的的江水稍稍一犹豫,接着人就跳进了钱塘江中,不见踪迹。
苏永想去帮忙,却被回过神来的东海敖盛拦住,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斗在一起。
八方神将之一的海平潮却没有管他们而是跟着来到了钱塘江边,望着浑浊的河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没多久,江中突然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之中一道红色光芒破空而去。
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一人,瞬间来到那红光,距离他不过几尺的距离,伸手就要去抓,却不料半空之中有一道光柱飞来打在他的身上,将他一下子打落下去,跌落进了江水之中。
半空一道怪风卷起了雨雾,迷的人睁不开眼睛,裹住了那红光就要逃跑,却又有一道青蓝色光芒从那云中飞了出来,将他拦住。
一直站在江边看戏的海平潮突然间出手了,一红、一蓝两道光芒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两道光华好似两条飞龙,飞舞上天而去,同时他也一步上了半空之中。
只看到半空之中光华闪耀,人影翻飞,同时乒乓几声大响,打雷一般。
那片风散去,青蓝色的光芒也重新退回到了云中,那道风也跟着远去。
半空之中只有一人-海平潮,他手中拿着一件兵器,正是刚才苏和手持的那件苏家传承了数百年的法宝。
这件法宝玄妙异常,除了拥有明显的压制水族的妙用之外还有重要的作用,一直被历代家主随身携带,却很少使用,即使在前一段时间与那些试图毁掉镇河塔的修士斗法的时候也没有使用。今日这番情形实在是太过紧急了,苏和不得不用,哪曾想到一用就中了对方的陷阱。
海平潮看着手中的这件法宝,眼中露出笑意,嘴角微微撅起。
苏家的至宝啊!
人仙之上的大能遗留下来的法宝,传说其中还蕴藏着一套高妙的修行法门,他盯着手中的这杆长枪有些入了迷。
突然一道金光不知从何处打来,一下子落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团火直接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刺的他睁不开眼睛。接着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响,头好似炸开了一般,脑子一下子蒙了。
他几乎是本能的左手一伸,一只红色的宝锏握在手中,身上亮起红蓝两层护体的光华,结果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破掉,接着感觉到什么东西刺破了自己的护体宝甲,剧烈的疼痛,两只手同时颤抖,手中的两件宝物被人夺去!
该死!
他心中大惊,却无法睁开眼睛,头疼的也厉害,无法动作。
苏家的那件宝物若是被抢去了那也就算了,虽然很是玄妙,但终究是外物。可是另一件法宝就不同了,那可是他随身兵器,使用了几十年的法宝,犹如手臂一般,如果被人抢走了,那还了得!
站在下面看着天空之上短暂而激烈争斗的众人表情是一个比一个精彩,惊讶、疑惑、愤怒、幸灾乐祸。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猫,猫后还有人。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刚才突然出现偷袭了海平潮的那个人会是谁?一时间人们都在猜测。
海平潮毕竟是一位八方神将,在一般的修士眼中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且他是朝廷的大员,代表的乃是朝廷,是绝对不能查饶的存在,不过对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而言那些身份远不如他自身的修为更有震慑力。即使是他们这些人非到万不得已也是愿意与这等人物为敌的。
刚才出手的人有这个胆魄,有这个心机,也有这个能力,缺一个不可。
嘭的一声,海平潮从天而降,跌落进了钱塘江中,谁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八方神将之一的海平潮居然这么简单的就被打败了。虽然对方是取巧,但是也从侧面反映出来对方实力的不凡。
那海平潮刚刚落水不过片刻的功夫,接连两道水柱从天而起,一人落在地上,脸色苍白,身受数创,血染长衫,正式最开始进入钱塘江中的苏和,他脸色微微颤抖,身上鲜血和江水还在一滴滴的低落。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苏府,前所未有的疲惫,心灰意懒,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人。
“大哥!”苏永急忙来到身前扶住他。
“我没事。”苏和面露苦涩的笑容。
刚才他担心最后一座镇河塔,进入了钱塘江中,却没想到浑浊的江水之中有人埋伏,所谋的不是那镇河塔而是他,准确的说是他手中的那件苏家传承了数百年的法宝。对方有备而来,出其不意,他为了保住性命,只能舍弃那件法宝。
“少君好计谋啊!”他对敖盛一拱手。
那敖盛闻言脸色变了数变,话到嘴边最终却没有说出口来。
另外从江中飞出之人却是海平潮,他出了钱塘江之后便立即踏空而去,追那夺去了苏家法宝和他随身兵器的修士,苏家的法宝他可以不要,但是那件趁手的兵器乃是陪伴了他几十年的法宝,犹如他的双臂一般,不能没有。
结果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他发现自己的居然找不到那个人了。
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他面露狰狞,双眼要喷出火来。
忽然间,他想到什么,猛地转身回到了临安城中。
一处小院里面,一点油灯。
嘭,木质的房门被一下子推开,一人身穿银色染血的甲胄,脸上还有灼伤,眯着眼睛盯着正在看画的无生。
“咦,海将军,深夜来访,找我有事?”无生收起画卷望着海平潮。
“王先生?”海平潮深吸了几口气,脸上还是灼疼,眼睛还在不停的流泪,一只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那一只眼睛勉强视线正常。
“适才先生在何处啊?”
“就在这里啊,怎么了?”无生问道。
“看将军这般模样似乎是受伤了,我这里还有些几颗灵药要不要……”
“不必了!”海平潮一挥手打断了无生的话。
他深吸了几口气,适才在那钱塘江上,本以为自己是那盯着螳螂的黄雀,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躲在暗处。偷袭自己,自己好不容易谋得的事情,居然被其他人占了便宜。
他适才满腔的怒火,失去了理智,稍稍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谁会偷袭自己,谁还一直躲在暗处,谁有能力破开自己这一身的法宝防护,谁应该出现在钱塘江却没有出现,他想到了一个人。
就是眼前这位剑道精深的大修士,往日但凡是钱塘江出事他总是第一时间出现,今天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在这里看画,太过反常了。
“外面发生那么大的事,先生居然还在这里观画,实在让在下惊讶啊!”
“我在等一位朋友。”
“什么朋友?”海平潮冷冷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无生望着海平潮,身上的气势在隐隐攀高。
“刚才你在哪里!”海平潮不依不饶。
“就在这里。”
“你胡说,你刚才根本不在这里,你在钱塘江上。”
呵呵,无生笑了两声,冷冷的望着海平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刚才在钱塘江上有人偷袭了我,夺走了我手中的法宝,那个人就是你!”海平潮指着无生。
“没有证据不好乱说,别以为你是八方神将我就怕你了!”
“你刚让我搜一搜吗?”
无生闻言活动了一下手指,身上的长袍微微飘动。
“海将军,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好像一只狗,一只疯狗,乱咬人!”
“放肆!”海平潮闻言盛怒,一招手一件法宝落在手中,乃是一把青蓝色锏。
无生见状扬剑出鞘。
一道剑虹如大河飞流,将海平潮冲了出去,屋子的门窗被一剑带起的狂风撕裂。
一剑未停,一剑又到。
无生一步来到半空之中,手中剑如江水连绵不断,海平潮挥动手中法宝相迎。
他手中的剑是如此的狂暴!
海平潮本身就受了伤,趁手的兵器还少了一件,如果双锏在手,攻防合一,如龙虎相会,妙用无双,现在只有一只,就好似用惯了双手的人突然成了独臂之人,颇有些不适应,更关键的是他现在是一只眼睛看不清楚。这些不利的因素加在一起,他这一身本事施展出来不到五成,自然是要落了下风。
无生现在是出手不留情,本身他就对这海平潮有不小的意见,身为坐镇一方的神将,眼看着有人兴风作浪致使百姓无辜受灾,死伤惨重而无动于衷,想的却是那些算计与阴谋,这等人还配成什么神将。
此时的海平潮是生气,后悔,震惊,还有一点恐惧诸般情绪汇聚在一起。
他没想到这位的剑如此的霸道,交手片刻他已经是险象环生,就算是自己全盛的时候怕是也没法在这人手里占多大的便宜,更不要说现在这个样子了,而且他能够感觉的出来对面的这个修士是对自己动了杀机的。
自己得罪过他吗?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都下去了。
无生手中的剑意越来越盛,
起初是天河,而后是横断,现在半空之中已经开始飘火,他手中的剑燃烧了起来,他心中的怒意正通过手中的剑不断的释放出来,然后化为火焰。
走!
海平潮转身就走,但是他哪里能够快的过无生。
只是一步,无生就拦住了他的去路,然后一剑将他从半空之中斩落下来,砸在地上。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斗自然是动静不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位应该是东海王的贵客吧?”
“正是,估计很可能会成为东海王的供奉。”
“我可听说那位海将军也是站在东海王那一边的。这两位怎么打起来了呢?难道刚才在半空之中偷袭海平潮的就是那剑修?”
有修士在暗处看戏,却没有任何人上前插手的意思,眼看着那海平潮被无生一把剑压制的死死的。
“先生,那王生好生了得,居然能够让这海平潮毫无还手之力。”
“一来是海平潮受了伤,一身本事怕是不到全盛时候的五成,二来那王生的确是厉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还有后招没有用呢。”
第四六九章 这话好狂 一世无双
“先生,你说刚才是不是他出手伤了海平潮,夺了那法宝。”
“按照他现在斗法施展的神通和他与东海王乃至苏家的关系,不应该是他,而且他要偷袭海平潮得事先有所准备才行,刚才那番事情我们也是事情发生之后才猜测到一些东西的。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突然出现那人穿的乃是一件长生观的道袍,但是他还是有嫌疑的,毕竟这附近有那个本事的人本来就很少,他嫌疑也不能完全消除掉,诗蓉啊?”
“先生有何吩咐。”
“我记得你也会蜀山剑法吧?”
“我所学的都是些皮毛而已,难登大雅之大堂。”身穿黑衣、戴着面纱的女子道。
“不用谦虚了,你看那位施展的加剑法如何?”
“参天境的大修士所施展的剑法自然是极高的,他所用也确实是蜀山的剑法,一为天河,一为横断,只是这两道剑即使是在蜀山峨眉之上也不是一般的弟子所能够学到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机缘。”
“他去过蜀山,亦或者他本身就是蜀山的弟子。”牛山摸着自己的大胡子。
“先生专门调查过他?”
“你想啊,单靠一把剑就压住了八方神将,还曾经和那敖盛斗的难解难分,这么出色的人,我怎么能不关注、不调查呢?不过,他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我倒是希望他今个就在这里,把那个海平潮直接杀了。”牛山平静道,仿佛是说的不是一个实力超凡的八方神将,而是一个普通人。
“杀一位神将,那可是大罪啊!”一旁的诗蓉听后道。
“就是大罪才好啊,他若真是犯了这样的大罪,大晋容不下他,我们可以张开双手欢迎他,而且这海平潮在其位不谋其政,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权谋,能到现在这一步差不多已经到顶了。”牛山在下方点评这在半空之中斗法的这两位。
半空之中鲜血飞散,海平潮已经身中三剑,遭受重创。
打不过、逃不走,他从未如此的憋屈过。
“身为八方神将理应护国安民,你却眼看着钱塘江风波起,水淹两岸百姓,无动于衷,你可知罪!”
“在其位不谋其政,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搅动风云,你可知罪!”
我……
海平潮刚要开口说话,又被无生一剑斩了出去。
憋屈,太憋屈了!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人,人已经得罪了,那就没有必要留一线。
得势不饶人,痛打落水狗。
一旁的观战的人听到无生这番话都愣住了。
这话要是从东海王或者是顾命钦差嘴里说出来众人都不会觉得惊讶,偏偏是从这么一个参天境的修士说出来,还是那种和临安城并无瓜葛之人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怪异。
“难不成,这人乃是临安人士,那被淹的村镇之中就有他的家乡或者亲人!”
“是了,定是如此,否则何至于如此动怒,不惜冒着得罪朝廷的风险,做这些事情,还如此的偏袒苏家。”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能够解释的清楚了,一时间站在一旁观战的众人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个人说出口,众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们发现了无生的“祖籍”,如果被无生听到了他们这番谈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多半会说一句。
“你们猜得对!干得漂亮!”
“将军!”
风雨之中,两位身披甲胄冲了过来,一个手持长枪,一个弯弓搭箭。
长枪如猛虎,羽箭似飞鸿。
半空之中一剑,一道长虹横在半空之中。
长枪被打飞,羽箭被斩断,两人同时倒飞了出去,那海平潮稍稍缓了一口气,剑意再次临身。
嗡,他身前出现了一道光,身后出现一片虚影,龟蛇盘绕,厚重如山。
四象之一,玄武!
人仙法咒,
作为八方神将之一怎么可能没有保命的手段,只是刚才无生那剑如狂风暴雨,似大河东流,不给他片刻喘息的功夫,他想要施展也没有时间,这两位部下的到来为他赢得了难得喘息时间,这短短的片刻就够了!
咳咳咳,海平潮站在法咒护持之下咳嗽了几声,嘴中有鲜血流出来。右手持锏撑住身体,手臂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吧嗒、吧嗒,鲜血还在不停的滴落,他那一身甲胄已经大半被鲜血染红。他抬着头,眼睛微微眯着看着不远处的无生。
他非常的愤怒,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剁碎了喂狗。同时他又很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深仇大恨,完全没有对立的必要,就这样和自己生死相都,为什么?值得吗?
不论如何,他们两个人这个仇是结下了。
感受到了海平潮那冰冷的目光,无生也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梁子是接下来,基本上是化不开的那种。
刚才那是有些冲动,钱塘江的风波,两岸百姓的上生死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问,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但是心里那一关却是过不去。
那就冲动一回吧!
无生看着海平潮,知道他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的。看着他身外得人仙法咒,那淡淡的光幕胜过世间绝大部分的防御法宝。
“你是不是以为这人仙法咒就能护住你?”无生冷冷道。
海平潮闻言愣了,四周观战的人也愣了。
这话,好狂!
人仙法咒还还护不了他吗?
人仙与参天,似乎只是一线之隔实际上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今日我便领教一下人仙法咒。”无生持剑而上,刚才被他一剑斩飞出去的两位副将再次上前阻拦,然后又被无生一剑斩飞出去,身上的甲胄出现了裂痕,身体颤抖不止。
退,否则,死?
无生冷冷对那两人道。
这话,好霸道!
在场的观战众人无一人上前,无一人插手,他们看到过那扬天一剑,现在更是看到了他的剑道,犀利无双,他们和那海平潮至多是泛泛之交,不是亲朋挚友,生死之交,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上前去帮他,触另外那位剑修的霉头。
众人倒是很想看看,他的剑到底有多强!
那两位副将闻言一怔。
他们是百战勇士,但是他们也怕死,当他们看到无生那平静的目光到时候心中还真有些打怵。一时间居然不敢上前。
无生的剑斩在了玄武的法相之上,光芒一震,蛟蛇翻腾,直冲无生。
玄武之相并非只是单纯的防御,亦可以攻击。
无生横剑,一剑横斩,斩断身前所拦住之物,玄武法相一震,光芒依旧。到底是人仙施展的法咒,岂是那么轻易被破去的。
无生非但没有气馁,反倒是更来了精神,他的眼神越发的明亮起来,就放佛是一个孩子看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他又找到了磨练自我之物,就如在兰若寺的时候有下面镇压着的罗刹王的肉身,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玄武的法相不也正是难得的练剑之物吗?
他持剑而上,剑意蓬勃昂扬,似激流不止的大江
一剑接一剑的斩落。
玄武法咒之下的海平潮见状脸色越发的难看。
人仙法咒的确厉害这是不假但需要法力的支撑,如果是在平时他自然是不怕,身为参天境的大修士,一身法力雄浑,虽然不似人仙那般近乎无尽无穷,却也足矣支撑一件人仙法咒,但是现在深受重伤,他还在流血,他需要疗伤,需要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个剑疯子死磕。
玄武的法咒重在防御,对方一时半刻的确是无法攻破但是时间久了可就难说了。
蜀山的剑修有多厉害他可是亲眼见过,也能听闻过,当年蜀山剑圣下山,管你什么法宝?法咒、阵法,尽数一剑破之。
一剑破万法!
成就了蜀山峨眉赫赫威名。
万一眼前这个也有那个本事呢?
不是说他有剑圣一般的修为,而是说他也有那样的天赋。
他不敢赌,因为要赌的话是在那他的命去赌,眼前的这个修士是真的会杀他。
他一边支撑着法咒,一边使劲的吃药,身上带着的丹药一股脑的往嘴里塞。但是身上的血不是那么容易止住的,创口传来了灼疼,好似有火在伤口之中灼烧。
无生手中的剑犀利、灼热。
眼前的半空之中已经燃烧了起来,剑如火掠。
“那招剑……”牛山看着半空之中燃烧的火。
“看着好像啊!”
无生感觉自己手中的剑越发的收放自如,剑虹斩那法咒之上始终是未能寸进,但是他却毫不在意,仿佛是一个找到了灵感的画师,挥毫泼墨,挥笔描绘心中的画卷。
他找到在兰若寺中炼魔时候的那般感觉。
一剑,十剑,百剑,
半空之中的火越来越亮,远望天空红了半边。
突然,一道剑虹横在半空之中,笔直如剑,天空之中的火焰似乎一下子收敛,纳入了这一剑之中,空中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声,好似布帛撕裂,又好似琉璃破碎。
玄武的法相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悬在海平潮身前的那道法咒之上出现一道细线。
什么!
怎么可能!
海平潮愣了,在四周观战的一众修士都愣了。
他真能破开人仙法咒,那他是什么境界,参天上境?
他从哪里来,真的只是一届散修?
无生听到了某种声音,在眼前,自己手中的剑似乎要将这人仙的法咒破掉,如果他手中用的乃是佛剑的话,那现在说不定已经将其斩破。声音来自自己的身体之中,好似窗户纸破裂的声音,这一翻剑意纵横,他有所感悟,妙不可言。
手中的剑未停下,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海平潮在苦苦支撑,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小小的一张符咒,好似一座山选在自己的身前,玄武也的确如山,他现在是举着山挡着无生的剑。
挥剑之间,无生突然一指,风轻云淡,无人看见。
那一指穿过了那道裂痕,来到海平潮身前,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接着那人仙法咒之上出现了一个小洞,好似被一根针刺了一下子。
海平潮倒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体,抬起头来,脸色苍白,一脸震惊。
这不可能!
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但是的的确确发生了。
一个参天境的剑修就要破了人仙的法咒。还是四相符咒之一的玄武符。
无生挥剑,自左而右,剑锋传来严重的阻碍,好似这一剑是斩在了一座山上,要从山的这头斩到那一头,将这整座山都斩开。
十分的费力。
他手中的剑却很稳,就那么平切而过。
如一座小山一般的玄武法相扭曲之后猛地释放出来强烈的光然后一下子碎掉。
那张薄薄的纸从当中一下子裂开一分为二,海平潮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瞬间萎靡,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无生持剑来到了他的身旁,平静的望着他。
他没急着动手,怕这海平潮还有什么没用的手段。
“道友且慢。”关键时刻一个道士飘落在一旁。
七尺身材,身躯颇为肥胖,一张圆脸,白白胖胖的,好似一个白面馒头。
“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无生很平静的望着这个倒是,没有说话,剑未归鞘,锋芒刺人。
“在下长生观守庸。”那胖道士道出了自己的来历。
“想不到这个家伙来了。”在暗处观战的牛山听后微微有些吃惊。
“先生,那是何人?”
“长生观,十二峰之一的守庸道士,一身神通玄妙莫测,手里还有一件极厉害的法宝,你可别被他那副憨厚的模样给骗了,此人很有心计。”
那道士笑呵呵的望着面无表情的无生。
“这位海将军乃是朝廷的命官,不知道因何事得罪了道友啊?”
“他诬陷我,说我拿了他的东西。”
果然如此!在暗处的众人听后道。
“那是他的不对,但是他毕竟是朝廷的官员,还请道友能够网开一面。”
“不好吧,这仇都结下了,我今天放了他,以后如果他打击报复怎么办?还是直接消除后患的好。”无生的话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很
在那里海平潮听来却是异常的冰冷,这还要将自己赶尽杀绝啊。
第四七零章 三色神光
那胖道士听后还是面带微笑,收在袖袍之中的胖手微微动了动。
这事情有些难办呢,真是不该来趟这个浑水啊!
“道友你看这样行不行,让这位海将军发个誓,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报复道友。”
“发誓?鬼才信呢!”无生听后道,誓言之类的东西对重诚信,守诺言之人,那的确是一道枷锁的,但是对那些不讲信用之人纯粹就是一句话,狗屁不如。
眼前这个海平潮看着可不像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
“那让他起个道誓。”守庸道。
道誓,修行之人绝大部分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起的,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说句话就完了,需要用特殊的法术神通,一道起誓,如果日后违背了誓言,那就相当于在自己的修行路上放置了一座大山,严重影响修行。
哈哈哈,海平潮突然笑了,有些疯癫的笑。
“这不会把脑子打坏了吧!”无生心想。
“守庸,你还真是好心机啊!”海平潮笑着道,他的笑容有些狰狞,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呲牙。
“海将军,贫道这是在帮你啊!”
“长生观的手已经伸的这么长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贫道冒着得罪这位道友的危险出来帮你,你看看这四周的诸位都在看戏,却没有一个人肯出来帮你,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呢!”守庸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海平潮环视四周,风雨之中,明面之上是一个人也没有,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望着这里,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这位赫赫有名的八方神将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像一只落水狗,狼狈不堪。自此之后他的赫赫威名就会烟消云散,不仅如此,他还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被人嘲笑。
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名望一朝成空,他好恨呢!
现在他要做的而是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来,这些东西丢了还能再得来,只要他能活着,这个仇他也可以报,可以让那个今天令他颜面尽失的人生不如死。
活着,活着,只要活着!
哈哈哈,他继续在笑,笑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先生,他这是……”
“动手!”海平潮突然一声大吼,面目狰狞,似困兽怒吼。
一声叹息从暗处传出,风雨突然一停。
一人出现在无生眼前,身上不知是何宝物亦或者是神通,散发出来青蓝紫三色光芒,流转不休。
无生新生警兆,那三彩神光已经来到了身前,定住了风雨,也定住了无生。他立在原地,如同木头人一般。
这三道神光好似三道锁,三座山,将他锁住,压住。
那人浑身雾气萦绕,看不清楚什么模样,来带来到海平潮的身前。
“原来是道友。”那守庸和尚微微一笑。
“走。”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对海平潮说了一个字。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半空之中一人飞来,当空一枪,风雨避让。
三色神光再起,半空之人翻腾之后落下。
“敖丰,来了就不要装神弄鬼了!”落地之后敖盛冷冷道。
那不浑身笼罩着雾气之人身上突然三色神光大盛。
几乎是同时一道剑落在他的身上被那三彩神光拦住,无生持剑斩来。
刚才那三色神光的确是神妙,居然一下子将他定住,瞬间锁住了四周的灵气,还试图锁住他身体之中的灵力,不过他所修的乃是大日如来真经,玄妙无比,不是那三色神光所能够锁住的。
一旁的守庸道士果断的后退,吃惊的望着无生。他没有想到,这门神通居然这么快就被他破开了。
无生的剑被那道三彩神光拦住难以寸进。
就在这个时候一杆长枪猛地刺来,落在三色神光之上,敖盛出手。
“我大哥被袭,你们南海的人一定有份吧?”
这下子热闹了!
“先生,那三色神光神通的是南海的敖丰吧?”
“是他,都说南海水族也有人来到了临安城,真没想到他也来了,而且居然和海平潮达成了某种协议,真是出人意料的很呢!”牛山摸着自己的大胡子。
“海平潮是站在东海王这一边的,东海王和东海水族交好,这是差不多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这又与南海水族的人暗中交往,不知道这是东海王受意呢还是他有自己的想法。”诗蓉轻声道。
“不好说,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件事情只能放在暗中进行,现在好了,东海的人已经知道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诗蓉你带酒了吗?”
一旁的女子听后取出一坛子酒递给他。
“还是你知我。”牛山接过酒坛,打开封口,仔细闻了闻,然后咕咚咕咚如牛饮水。
“好酒啊!”
“诗蓉,你说那他能不能用剑破开那三色神光。”
“极难。”诗蓉摇了摇头。
“传闻那三色神光乃是敖丰取自海中还之精石,紫金山再以他自身青龙之血脉炼化而成,先成重宝,后化神通,神光有海之广、山之雄、青龙之力,玄妙莫测。”
“是啊,玄妙莫测,当年天下多少玄妙莫测的神通法宝,都奈何不了剑圣一剑。”
“先生,那是剑圣,当年他手中的乃是神剑天锋。”
一旁的牛山听后笑了笑。
“继续看,好好看,仔细看,说不定你会受益匪浅,这样精彩的斗法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可遇而不可求。”
那三色神光之外又加了一道,乃是火红之色,无生手中青金打造的宝剑变得火红。
一剑没有破开这道三色神光他便有斩了一剑,对面那敖盛也刺出一枪。
三色神光突然流转起来,一道青光打在无生剑上,一股巨大的力量透过剑身传来。无生被迫后退。一道紫光打在敖盛长枪之上将他荡开。
那三色神光冲天而起,无生一步一剑,敖盛一冲一枪,两人联手又将那冲天而起之人压了回来。
“如果只是面对其中一人,他还好对付有些,现在这两个人可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还得带着重伤的海平潮。”
既然来了,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刚刚与那海平潮斗法,破了那玄武法相,磨练修为,有所感悟,却还有些意犹未尽,现在又来了一人,修为很高,身上三色神光极为玄妙,正好是难得的机会。
无生横剑将他拦住。
四周观战之人无不啧啧称奇。
“真是好胆!”
“我看他这是狂妄自大,已经和一个八方神将结了生死之仇,现在又要惹那位南海的敖丰,他以为他是谁啊?”
“唉,万一他真是蜀山的的弟子呢?”
“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蜀山的弟子你都认识?还是蜀山弟子入世修行的时候都会通知你一声啊?”
“蜀山峨眉弟子下山每次都是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派这么一个疯子下山,而且现在那些个方外之地的弟子可都被召回山上了。”
“凡事都有例外,当年剑圣下山的时候不也是被人认为是疯子吗,结果如何?”
“那可是剑圣啊,又岂是此人所能够比拟的!”
“可是当年他也不是今日的剑圣!”
无生拦下了那南海的敖盛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他想磨剑。他心中有所感悟,想要再试试,这就需要找个合适人的,一个可以让他不必担心,可以尽情出剑的人。眼前这位就可以,是个很好的对象。
更何况他刚才已经斩了一剑,既然已经动了手,那一剑和百剑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还真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啊?”牛山笑望着一旁的诗蓉。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啊?”诗蓉很是不解,如果说剑斩八方神将是因为对方又错在先,两人却不是生死大仇,没必要如此争斗,适可而止便可,现在又来了一位南海的敖丰,这一位在修行界可是威名不小,在南海水族之中地位也极高。很受南海龙王的看重、
“或许就是为了胸中一口气吧。”牛山说着话又喝了一大口酒。
“一口气?”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
诗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很多事情的起因并不复杂,或许仅仅是因为一句话,或许是因为一个眼神,都说修行之人应该远离世俗、抛开繁杂、情感,一心求道。哪有难么容易啊!”
“诗蓉,我怎么觉得他能够破开那三色圣光呢?”
诗蓉刚想摇头,可是一下子停住。
刚刚他可是破掉了的人仙法咒,还是四象之一的玄武。
那三色神光纵然厉害,可是比得过人仙的法咒吗?未必吧?
“南海水族只来了他一个人?”
牛山听后笑了。
远处,无生的剑再次斩在了三色圣光之上,光华流转。
蓝色神光意为海,紫色神光乃是紫金所化,青色神光乃是青龙之力,算是那敖丰的本源。神光流转,四周的风雨停滞,气息都仿佛被抽空了,照的这一片天空光彩斐然。
此时无生的剑完全没有了刚才那般大气磅礴,惊动一方,而是收敛了很多。
长河、烈火都收在剑锋之中,不过一丈。
那浑身被神光裹住的,只能隐约的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此时里面的那位修士也是面色凝重,刚才他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相助身旁的这位八方神将,这一出手便意味着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四周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正盯着自己的,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南海水族插手这件事情了。
这还罢了,事情既然做了,早晚会被知道的,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现在不好离开这里。
东海水族的敖盛,他曾经与之交手过,虽然要比他的兄长略微的差一些的,但是也是修为精深,若只是单单这一人还好说些,偏偏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剑修,从身外的三色圣光他就能够感觉到那剑的犀利与灼热。
这是从哪里来的人物,是不是就是蜀山入世修行的弟子。
蜀山的剑就这么不讲道理吗?
无生的剑虹越发的收敛起来。
百丈长虹惊天动地,化为三尺神锋,他似乎隐隐的悟到了一丝丝的“意”,
手中的剑似乎亮了几分,剑锋刺入了那三色神光之中。
嗯?!
那修士大吃一惊。
自己苦修的三色神光居然渐渐无法抵挡那犀利的剑。
天河也罢,横断也罢,都是剑,剑出鞘那便是为了破敌。
如果蜀山的大修士在此定然会拍手称赞,甚至会想办法将无生请到蜀山之上,让他做蜀山的弟子。
三色神光的里转慢了一分,卡顿了一下。
“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牛山瞪着牛眼一般的大眼睛伸手指着前方。
这就好比一个飞转的车轮以一根铁棒一下子别住。
这?
四周观战之人都来愣住了。
虽然尚未破掉这三色神光,但是这让其停滞了片刻已经足够让人吃惊。
如此这般,说不定还真能够破掉那南海敖丰这一身精妙的神通。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牛山指着前方高兴道。
一旁的诗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先生莫要太过高兴了,他可是大晋的修士。”诗蓉在震惊的同时不免有些忧心。
“大晋的修士又如何?未必不能为我们所用,实在不行可以将皇女嫁给他吗。”
咳咳,一旁的诗蓉听后急忙咳嗽了两声。
“先生请慎言。”她急忙看了看四周,眼前的这位高兴起来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敢说呢。
“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我们所在的地方被我施展了术法,外人是听不到我们之间的谈话的。”牛山笑着道。
无生也感觉到了手中宝剑剑锋之上的变化,既然能够刺进去一寸,那边可以再进一尺。
他手中的剑慢了几分,身体之中的法力与剑意交融,锋芒之上闪耀的火红之中有淡淡的金色。
剑锋斩入神光之中如铁剑斩如铁山之中,极其艰难。
三色神光之中那人微微叹息一声。
无生心头一跳。
一圈波纹从三色神光之中冲了出来,散向四周。
无生持剑横斩,剑上传来一股浩大的力量,推着他不断的后退。而后有什么东西将他一下子包裹住,他四周好似是包着一层气泡。
一剑斩上,剑上的法力好似逆流入海,不知所踪。
第四七一章 一朝闻名天下知
片刻之后,红光一道,无生持剑而出。那三色神光以及海平潮已经不知所踪。
守庸还在那里,有些意兴阑珊,突然他发现面前的这个修士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心里咯噔一下子。
“道友告辞。”他果断的选择离开。
无生一步拦在他身前。
“道友还有何指教?”
“海平潮。”无生就说了三个语气很平静,有些冷。
“事出意外,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守庸知道无生这话里的意思,明白他说这三个字的意思。
无生也不说话就盯着守庸。
“算我欠道友一个人情,以后但有所需,定然尽力而为。”守庸道士无奈道。
“空口无凭。”
守庸想了想,取下了自己的印信交与无生。无生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收了起来,这印信他见过,知道是这些长生观道士身份的象征,然后她抬头环视四周。
今天夜里这番动静不小,引来了很多的看客,怕是从此之后他就要出大名了。这并非是他的本意,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
走了,他一步踏空而起,很快就消失不见。
没人说话,没人阻拦。
唉,守庸和尚叹了口气,大袖一挥,人化为一道流光瞬间远去。
“诗蓉?”
“先生有什么吩咐?”
“你觉得那位王生如何?”
“神通莫测,剑道高深。”
“要不要和他深入的接触一下?”牛山对她眨着大眼睛。
“先生想用美人计吗?”
哈哈,牛山笑了笑。
“走吧,今天真是大饱眼福,痛快,痛快!”
苏府之中,一片哀鸿。
苏和在钱塘江下遇袭,伤的不轻,身上的上翻到是次要的,伤的更重的是他的心。
他累了很累。身累,心更累。
“大哥。”
看着自家大哥靠在椅子上不说话,苏永和苏诚有心心慌。
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家大哥这个模样过,在他们的心目之中,自己的这位大哥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再困难的事情他也能够解决,这次钱塘风波来的如此汹涌,他们得大哥始终是从容应对,未曾显露过半分的胆怯和颓废。
但是今日回来之后他眼中的神采没有了,充满了疲惫和失望,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变了,精气神少了一大半,仿佛整个人一下子衰老了十岁。
现在这个时候,苏和就是苏家的顶梁柱,定盘星,可不能出意外。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歇息会,咱们家传的那件重宝一定要先想办法找回来。”苏和对身旁的两个兄弟道。
“大哥……”苏永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到了嘴边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往日里都是自己的这位大哥为他鼓劲加油。
“大哥,那件家传重宝我们会尽全力去寻找,还有,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坚定不移的支持你。”
“对,我也支持你。”苏诚跟着道。
“好。”苏和点点头,眼中似乎又恢复了几分神采。
苏永和苏诚两个人退出了苏和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唉,他深深的一声叹息,落满了整间屋子。
苏家这几百年,辛辛苦苦镇守钱塘,风雨无阻,到底是为了什么?那镇河塔,降龙桩就像是两道枷锁将苏家世世代代的拴在这里。
钱塘水患,东海兴波,不管就是了。那些官家们都不管,都在一旁看戏,还别有用心的打他们苏家的主意,他们何必这么苦苦支撑。
水脉通就通吧,那些江中的灵气他们不借就是了。
两岸的百姓受灾那就受吧,他们施舍一些,救助一些,何必这么拼死拼活,那是大晋的百姓,不是他们苏家的亲戚。
呵呵呵,苏和突然笑了,两行浊泪从眼中流出。
站在院子之中并未离去的苏永和苏诚个人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笑声,那笑声之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苏诚转身就要进屋被苏永一把拉住。
“走吧。”他将三弟拽出了院子。
“二哥,大哥他?”
“大哥身上背负的太多、太累,需要发泄出来,哭也罢,笑也罢,都由他吧。”
唉,苏诚深深地叹了口气。
兄弟二人刚走到大厅,叶琼楼前来拜访,两人急忙上前,将他请到了客厅之中。
“苏大哥的伤势如何?”
“没什么大碍,正在静养,先生可曾打听到是谁伤了海平潮,夺了那法宝。”
苏家现在很着急,因为传承数百年的宝物丢失了,他们必须尽快找到。
“没有,倒是那海平潮误以为是王生所为,找他对峙,两人斗了起来。”
“还有这事,那王先生没受伤吧?”
对于八方神将之一的海平潮,他们苏家对他并无什么好印象,特别是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更是如此,不要看那海平潮明着是在帮苏家,暗中却是想要算计苏家。
早不出手,玩不出手,偏偏在苏家亮出了家传的法宝之后出手了,这不是算计是什么!
反倒是那一直在帮助他们的那位,那才是他们苏家真正的朋友,当然人家也不是冲着苏家来了的,是为了叶琼楼,是为了帮助钱塘江两岸的百姓。
“没事,他打伤了海平潮,几乎差点就杀了他。”
“这么厉害!”苏家的两位兄弟听后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只知道那位先生剑道修为高深,却没有想到已经高深到了能够战胜八方神将。”苏诚叹道。
“刚才先生说几乎就要斩了那海平潮,可是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有人把海平潮救走了。”
“谁?”
“南海敖丰。”
“什么,他也来了!?”苏家的兄弟二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都十分的吃惊。
“我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和那海平潮牵扯在一起,看样子两个人之间一定是达成了某种约定,否则他断然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就出手帮助他,要知道当时在暗中可是有不少人呢。”
叶琼楼从苏家离开赶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他想要拦住那敖丰已经来不及了。本想去找无生,结果也没有找到对方,不知道对方去了什么地方,就来苏家了。
“南海水族的人,他们来临安城做什么?敖瀚在回东海的路上遇袭会不会和他们有关系呢?毕竟那两方水族之间互不对付已经很多年了。”苏永缓声道。
“我看这事情十有**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说不定镇河塔被毁也和他们有关。”
东海兴兵而来,苏和受伤,苏家的传家宝被抢夺,当时敖盛都愣了,有可能在演戏,也有可能他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些事情,否则怎么可能气势汹汹而来,然后有悄无声息的退去,这并不符合东海水族的做事风格。
临安城,府衙之中。
一位四十多岁,身穿官袍的男子在府衙之中不停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停下来叹口气。
今天临安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八方神将之一的海平潮遇袭受了重伤,险些死在了临安城。这件事情他听到的时候可是吓了一大跳,如果真的有一位八方神将在他所管辖的地方死去,那他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些该死的修士!”
呜,一阵风吹来,门突然被一下子吹开,一道身影进了府衙之中。
“什么人?”
“安大人,好久不见啊!”
“是你!”那位太守大人面露惊讶。
临安城北百里之外有一座荒山,平日里人迹罕至,这一日其上突然有光华闪耀,一番地动山摇,惊得鸟飞兽走,许久之后方才平息下来。
无生缓缓的收剑入鞘。
只觉自己由内而外的通透,十分的舒坦。
当他回到临安城自己住处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院门外。
“是你,找我有事?”
“我家主人想要宴请先生,不知先生何时有空。”诗蓉轻声道。
“抱歉,最近这几天都没空。”无生暂时不想和这些不咸山上的妖怪们有太多的交集,他们来临安城肯定不是为了造福这里的百姓,定然有更深的图谋。
“没关系的,这几日我家主人一直会在上次先生去过的那个庭院之中,随时恭候先生大驾光临。”
说完话之后,诗蓉并未逗留,告辞离开。
她离开没多久又有人拜访,这一次来的乃是临安太守府的一位小吏,手持太守的请帖,想请无生去太守府做客,也被他婉拒了。
眼看着百姓受苦,却并未做出有效的举措,他对那位临安太守也没有丝毫的好感。
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叶琼楼于深夜拜访。
“今天早些时候来找过,你不在这里。”
“出去了一趟。”无生沏了一壶茶,为叶琼楼倒了一杯。
“今日之事,你可是风采无双啊!估计很快就要扬名天下了!”叶琼楼笑着道。
“有这么夸张吗?”无生听后一愣。
“剑斩八方神将,险些破掉敖丰的三色神光,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叶琼楼喝了一口茶,很香。
无生听后笑了笑,名声这种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的。有些时候,太过引人注意并不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得潜修一段时间了。”他心想。
“东海的人退了?”
“退了,这一次怕他们也是被人算计了。”
“那钱塘江的事?”
“估计会告一段落。”叶琼楼长长的舒了口气。
“就这么消停了。”
眼看着黑云压城,风暴将临,却突然一下子云消雾散,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他也希望这风波早日能够平息。
“王兄……”
“何事?”
“算了,没什么。”叶琼楼笑着摆摆手。
他欲言又止,实际上是想问问无生,今天出手伤了海平潮,夺取了苏家家传之宝的是不是他,但是又觉得直接问出来并不妥当,那就不妨再等等看,如果真是他,应该会将苏家的重宝还给苏家,在这里说破反倒是不好。
“其实,毁掉了八座镇河塔之后,钱塘通向东海的水脉就通了一些。”
“我一直很好奇,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何那位钱塘龙君迟迟没有现身?”
这些日子里,无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说东海不愿意明着和大晋闹翻,那钱塘龙王在这其中有处在什么样的立场之上。
“这个还真是……”叶琼楼也摇了摇头。
叶琼楼在无生的小院之中呆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深夜之中,临安城十分的安静。
无生独自一人出了城,来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地方,然后潜入了地下,片刻之后复又腾空而起。
苏府之中,苏和的房间里面还亮着灯,一壶酒,几个小菜,他自酌自饮。
此时的他,心灰意冷,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突然一阵风起,苏府内的防御阵法发出警示,有人进了苏府。
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下一刻就来到了苏府的大院之中。在院子里,他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园中,手中一杆枪。
“接着。”
那人说了了两个字,长枪飞来,他下意识的伸手,长枪在握,熟悉的感觉。苏家传承数百年的重宝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彷如梦幻。
当他再抬头之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多谢先生!”他对虚空行礼。
看着手中的长枪,紧紧地握住,心神一动,长枪消失不见。
“大哥。”
两道人影来到了院子里,正是他的那两位兄弟。
“没事了,都回吧。”苏和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人道。
是,两人心中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听了自家大哥的话,各自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去了。
苏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一摊手,一杆长枪凭空出现,横在掌中,他轻轻的抚摸着这杆长枪,苏府之中只有他知道这杆枪对苏家多么的重要,这不单单是苏府的象征,也不单单是一件厉害的法宝那么简单。
他欠了那位修士一个天大的人情。
无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苏家的重宝他已经还给了苏家,至于海平潮的那剑兵器就藏在地下沉睡吧!
第四七二章 闻听帝王登天梯
这一天,临安城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第二天,无生所在小院之外又多了个几个访客,他们敲门却无人应声,又不能擅自闯入,只能静静的等在外面。其实此时小院之中已经人去楼空。
无生已经不在这里,他甚至已经离开了临安城,他也没急着回兰若寺,因为他怕暗中还有人在盯着他,还有些人或许擅长一些莫测的神通和法宝,可能会追踪到他的根脚。
这一夜出名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没回兰若寺而是去了海陵城。
走走,转转,
海陵城还是他上次离开时候的那个样子,东海王离开这里赴京之后这里还是很平静,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无生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没有惊扰任何人。他只是突然想过来看看,于是就来了。
其实海陵城本来并不大,也没有太多的商贾往来,这里真正的繁华开始也不过十多年的功夫,正是因为东海王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坐城池。
他来到了自己曾经住过一段时日的那个小院,里面还有人,小叶和那几个佣人都还在。这是八方楼的掌柜特意安排的,无生是他们的贵客,不管他的人是否在海陵城,他住的地方,用的东西,侍奉他的那些人都要留下,即使他一连几年都不曾来过海陵城,那也要留着。万一他哪一天再回来呢!
对于八方楼,对于东海王府而言,一座小小的庭院,几个下人算的了什么,但是一位参天境的大修士那可就不一样了。值得他们如此去做。
无生没有惊动他们只是站在暗处看了看。
海陵城的某个幽静的院落之中。
亭台水榭,假山怪石。
凉亭之中,两人对弈。
一人中年男子,长相普通,穿着普通,一人三十多岁年纪,一身青衫,儒雅不凡。
“大掌柜的,昨天临安城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
“听说了。”
“那位先生还真是了得啊,若不是南海敖丰出手,说不定真就将那海将军斩了!难道他不知道海将军和王爷之间的关系?”
“不知,但是他应该能够猜到。他来历不明,只是八方楼的贵客,却为真正成为王爷的座上宾。”中年男子抬手、落子。
“这个仇结下了可是不好化解啊。”儒雅男子看着棋盘。“大掌柜的棋艺高深,在下佩服。”
“下棋如两军对垒,我是倾尽全力,你却是留着三分余力,还是你更胜一筹。”大掌柜的盯着棋牌,捏着棋子迟迟不曾落下去。
“不知王爷何时能回来?”
大掌柜的听后微微摇了摇头。
“京城的消息一点也无,这一次七位王爷人京城,进了皇宫之后就在无一丝的消息传出来,着实让人着急啊。”思索了一会之后,他手中黑子落下。
“王爷乃是身具大气运之人,不会有事的,大掌柜的且请宽心。”
“不咸山的人也到了临安城?”
“是,来的是牛山。”儒雅男子道。
“噢,那个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的家伙?”
“没错,就是他,我还听说他和那位先生接触的很频繁,频频相邀,但是对方都没同意。”
“这段时间他们的确是不怎么安生,不咸山上的那位帝王静极思动啊!”
一阵风起,吹的院子里面树枝沙沙作响。那儒雅男子突然心生感应,抬头朝着外面望了望,眼中有光华闪耀。
“怎么了?”
“没事,心有所感,施法一看。”儒雅男子摇了摇头。
海陵城中,无生坐在一处小店之中慢慢的吃着东西。
吧嗒吧嗒,一架马车从不远处的街道上经过,看上去很普通,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无生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之中,望着不远处的那驾马车。
“好香啊!”
马车经过留下一阵浓郁的香气,这香气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无生仔细望了望那驾马车,在并不是很显眼的地方有一处标记,他曾经见过。
“江宁城,丁家。”
只是看了眼,无生便没有过多的关注。
吃过东西之后,他便离开了海陵城,临近傍晚的时候回到了临安。他所在的小院之外,还两位访客并未离开,看样子很是执着。
无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小院,他们愿意等那便让他们等下去吧。他刚刚坐下没多久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却是叶琼楼来拜访,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
两人来到了屋子里,叶琼楼施展法术封锁四周。
“我今天刚刚接到了消息,京城之中有七彩光华大盛,犹如一道虹桥,数百里之外都能够看到,那虹桥之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当今皇帝?”无生听后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除了他我想不到还能有谁?”
京城之中,能够弄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出了那位大晋的皇帝之外,想不出能有第二个人。
“这意味着什么?”无生疑惑问道。
“七彩长虹乃是天梯,立于天梯之上,意味着那位皇帝可能已经是人仙之上了。”
无生听后没有立即说话,低头沉思着。
七王进京刚好有段时间了,这位京城的皇帝弄出了这么一番的动静,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呢。
难道是看到几个很“争气”的儿子让他感觉到自己后继有人,感觉到了家的温暖,然后心有所悟,就上了七彩长虹,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位皇帝该不会是真的在他那几位儿子身上做了什么吧?”
“我在想那几位王爷在进城之前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叶琼楼道。
“是啊,一个个都没有如期奉诏入京,而是各有各的办法去拖延,肯定是在做准备,我们都能够想到的事情,那几位王爷怎么可能没事想料到呢。”
两个人正在谈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东南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好似天塌一般,紧接着临安城一阵地动山摇,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就暗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地震了!”无生大惊。
他所在的庭院外面,临安城中,一片哀嚎之声。
临安城从南到北裂开了一道长达百丈的大裂痕,四面的城墙都裂开了大口子,北城墙直接倒塌了一片,城中不少的房屋倒塌,大量的百姓被压在里面,一片哀嚎之声。
这!?
看到这一幕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无生一步腾空而起,来到了半空之中,运法眼望去,在半空之中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不详气息笼罩着这一片天空,好似一片浮尘。
不管如何还是先救人要紧,无生和叶琼楼来到了临安城中,救助被困的百姓。
临安府之中,临安太守脸色白的难看。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糟了,这下子糟了!
无生和叶琼楼两个人在临安城不眠不休的忙碌了两天,这一座城将近四分之一的地方成了废墟。受灾之人救治的差不多了,这倒塌的房屋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够建设好的。
他们两个人出了临安城一路向北,发现这一次受灾的地方不单单是临安城,还有其它的数座城池,情况都要比临安严重,在东海边上,大地裂开了一道数百丈长,深不知几许的沟壑。
地震之后紧接着就是乌云密布,鹅毛大雪。本来就冷的天气一下子又冷了几分。
房屋倒塌,无处可去的百姓在寒风大雪之中瑟瑟发抖。
叶琼楼见了脸色十分的难看。
“这该如何是好啊!”
“去找临安太守,杨州州牧,让他们想办法。”无生道。
若只是一城一地,他们或许可以想些办法,但是这一次灾难却是一州之地,数座城池,绝不是他们两个人所能够处理的。
“那我先去见见临安城的太守,然后再去江宁。”叶琼楼想了想之后道,眼看着发生了这样的灾难,他不能坐视不管。
“同去。”
两个人很快就见到了愁容满面的临安太守。本来这位太守是拒不见客的,但是这两位他推脱不得。
见到这位太守之后,叶琼楼直接道明了来意,请他想办法救助灾民。
“这件事情本官也很为难啊。”临安太守面露愁容。
赈济灾民说的轻巧,可是需要银钱,需要人啊!
“起码先要找些闲置的房屋,让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有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否则这样寒冷的天气,得冻死多少人啊?”
“是是是,叶先生说的对,只是临安城房屋倒塌了不少,闲置的房屋也不多了。”
“那就征用一些无人居住的房屋。”
临安城太守听后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你说征用就征用,那些闲置的房屋大部分都是临安城富贵人家的房子,一个个盘根错节,岂是那么容易松口的,你一个高高在上的修士不好好的在书院安心修行,管这些事情做什么?!”这位太守暗中腹诽不已。
他抬头望了一眼一旁的无生,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冷,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说实话,他内心深处对无生的畏惧要远胜于这位的书院夫子亲传弟子。
因为叶琼楼到底是书院弟子,有书院的规矩可以约束他,他虽然有一身的大神通,但是不会乱来,会讲规矩,但是的那一位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修士可就不同了,连八方神将说打就打,还差点斩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与那海平潮相比,他一个临安太守论地位可是要比人家低的多。
关键是他那点修为在对方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估计连对方一剑都挡不住。
“下官立即去做。”没办法,他只能先应承下来,想办法送走这两位瘟神再说。
“我现在已经违背了书院的规矩了。”从临安官府出来之后,叶琼楼叹了口气。
“怎么?”无生闻言一怔。
“书院弟子是不能干涉朝政,更不能强令各地官员。”
“你这是为国为民,救助百姓,夫子会理解的。”无生在一旁宽慰道。
规矩固然重要,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墨守成规的。
非常时期,非常事情要用非常方法。
按道理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会派遣钦差大臣来杨州,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估计朝廷未必能够及时的管这件事情。
叶琼楼其实想的很多,本来他这一次下山之前,夫子特意叮嘱过,让他凡事都要深思熟虑,不要张扬,避免牵扯到朝政之中来,他都应下来,也知道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修行之地都在约束门人,不让他们下山,就是怕牵扯过多,书院能让他下山相助苏家已经很难得了。、
他这次做的事情相当于是强令一城太守做事,其实已经算是干涉到政务了。
“要是叶兄真是觉得太为难,你给我指个道,我却找那劳什子杨州牧。”从临安太守府出来,无生就发现这叶琼楼的表情不太对劲好像在担心什么事情。
“临安的太守既然都已经找了,那江宁自然是要和王兄一起去的。”叶琼楼闻言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受灾的百姓被活活的冻死。
他们两个人从临安到江宁,一路而来,所过之处又看到几座城池守在,到了江宁,这座雄城也未能幸免,不过情况要比临安城稍稍好一些。
两个人一同到了位于江宁城的州府。
进了这座府城之后,他们两个人没直接去找杨州牧,而是现在江宁城中迅速的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有官府派人帮忙救灾,而且已经专门开辟出地方收治江宁城的流民,应对之法要远胜于临安太守。
听到有书院夫子亲传的弟子来访,这里的杨州牧亲自出来迎接两位。
这位杨州牧也姓杨,四十多岁年纪,七尺身材,有几分英武之气,见到两人之后急忙行礼。他除了是大晋的州牧之外,本身也是修行之人,只是自身的修为比不上他们两个人罢了。
“杨大人,打扰了。”
“两位道友客气了,不知两位为何而来啊?”杨州牧急忙道。
“为了这次突然发生的天灾。”
“噢?”杨州牧听后微微一怔。
第四七三章 阴司鬼门
“我们一路而来,看到了灾民遍地,流离失所,现在又是寒风刺骨,大雪纷飞的隆冬,已经有百姓冻死在路边,而各地的反应不尽相同,有些地方眼看灾民受难而无动于衷。”
“道友所说的是哪里?我立即派人前往,如果查实,绝不放过当地的为官之人。”一旁的杨州牧听后正色道。
随后叶琼楼也相对委婉的表达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道友请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处置之法,并且会尽快的命杨州之地各地照章办理。”这位杨州牧在仔细的听完了叶琼楼的话之后立即表态道。
听杨州牧这么说他们两个人心里便宽慰了一些,没在江宁府呆多久就离开了。
杨州牧送他们到了州府之外,眼看他们离开,转身朝府衙走去,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进了府衙的书房之中,片刻功夫之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学究打扮的男子敲门进来。
“大人。”他上前施礼。
“刚才书院的人来了。”
“叶琼楼?”
“正是他。”杨州牧坐下,伸手示意那男子坐在一旁。
“他来找大人所为何事,不会是因为苏家的事吧?”
“不是,是为了刚刚发生的地震。”
“因为这件事情,他找大人做什么?”那人闻言一怔。
“让我想办法救治灾民。”
啊,那人面露惊讶神色。
“书院的人倒是心怀天下。”
“心怀天下,他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这是干涉朝政,是在坏书院的规矩!”杨州牧听后不满道。
“大人也不必生气,书院的弟子向来是忧国忧民的。”一旁那位男子听后急忙全解这位州牧大人,这几日这位大人的心情似乎十分的不好,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很容易发火,即使他已经跟随这位大人十余年的时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人同行。”杨州牧道。
如果只是叶琼楼独自前来,他未必会说那番话,但是有那个人在一旁,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
“可是剑斩海平潮的那一位?”
“就是他!”
虽然江宁城离着临安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并不是一味临安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恰恰相反,他这位杨州牧对临安城发生事情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特别是几日前那一战。
叶琼楼是书院的弟子,做事会有分寸,那一位可就不好说了。
“这是在逼着我做事啊!”他伸手拍了拍桌子。
“大人不也正准备这么做吗?大人在杨州之地为官数载,一向是勤政爱民,官声颇佳。”
杨州牧听后摆了摆手,他所在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管,灾民要救,但也要看怎么救。
修士干涉朝政,这本就是本朝大忌。
“先生说这件事情我是否要密折上奏?”
“大人稍安勿躁!”那一旁的师爷听后急忙劝阻。
“现在京城之中的事情尚且看不明朗,这件事情如果被书院的人知道定然会记恨大人,要知道这朝堂之中有太多的人和书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人不妨再等等看。”
那杨州牧听后脸色接连变化了几次,最终点点头。
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自己异常的烦躁不安。
无生和叶琼楼从江宁的州府衙门离开之后便去那些受灾比较重的地方帮忙。
大雪纷飞,一连数日不停,地上积雪已近三尺。
天气寒冷,滴水成冰。
这一日,无生一天时间,辗转数千里,发现杨州一州之地尽数如此,已经冻死了不知多少的百姓。
而与杨州相邻的清州则是浊河决堤,水淹数百里地。往日只可能在夏日暴雨时节才会出现的事情却在这寒冷的冬日发生了,河水决堤所过之处,房屋、良田尽数被冲毁,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滔滔河水在寒冷的冬日冰冷刺骨,很快就凝结成冰,人只要落在水中,不消片刻功夫就会被冻僵,然后再也出不来了。
无生站在半空之中,看着那已经结成了冰面的水泽之中,随处可见的死人。他们的尸体被冰冻住,有些人人还伸着手,张着嘴,睁着眼睛,那是最后的努力与挣扎。
他急忙找到了决堤之处,发现还有人在那里施法,到现在为止,溃堤之处还未彻底堵死,仍有浑浊的河水在不断地流出来。
因为决堤之处太过诡异,地面直接裂开一道大沟,黄河的河底整体裂开,塌陷了下去,那些前来的修士之中也有修为了得之人,不知道从哪里挪来了数座小山。直接压在了缺口之处,这才挡住了大部分的汹涌河水,而后他们又施法修补河堤,附近也有官府之人在帮忙。这接连数日的寒冷天气,浊河之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冰凌。
这里的情况甚至比杨州那边还要糟糕。
阿弥陀佛,
无生没有急着离开,他感觉到了漂浮在这上空的怨恨之气,死了这么多的人,这些怨气是无法自行化解的,如果时间长了还不知道会孕育什么可怕的鬼物。
是夜,他换了一身打扮,一身僧衣,手持佛珠。
在这受灾之地,冰封的汪洋泽国,边走边诵经,超度那些枉死的百姓。
经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穿的很远,天上还是阴云密布,大雪纷飞。他身上亮起佛光,梵音好似如金色水波,一阵阵,一圈圈散向四周。梵音所过之处,风住、雪停。
他走的很慢,所过之处,冰封的水中,一个个枉死的亡魂飘了出来,身上的污渍、伤口被梵音扫过之后,立时消融不见,脸上或绝望,或狰狞的神情也消失不见,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一个个立在那里,好似痴了一般。
此次无生念诵的乃是《地藏经》。
黑夜之中,在另一处地方,亦有道士在登台施法。这些人乃是长生观之中的道士,他们本身就镇守浊河,只是这一次浊河决堤事发突然,他们没有丝毫的准备,一下子死伤了这么多的百姓,眼看着积累的怨气有冲天之事,他们也知道不能坐视不理。一方面在想办法协助当地的官府抢修河堤,另一方面也在想办法超度这些死去之人的亡魂。
只是这两日设坛作法都不是很顺利,接连出现意外,登坛施法之人没有一个成功,没有一个在上了法坛之后能够平平安安的下来,都遭受了反噬,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出了问题,事情还有做的,负责这怨气只会越来越重,越来越难处理。
法坛之前,几个道士面色凝重。
符咒、烛火、法器,一位道人手持法剑,念念有词。
呜呜,四周寒风呼啸。
那念咒之人突然一下子停住,脸色变得很难看,张着嘴,伸着舌头,面色发青,身体颤抖,看那样子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师兄!”
旁边几个道士见状想要上前帮忙,突然浑身一颤,一个个变得脸色青白,浑身颤抖。
法坛之上的火焰一下子全部熄灭,悬挂的符咒瞬间裂开,施法布置而成的法坛当中一道裂痕,由北至南。
噗,法坛之上的几个人道士一个个口吐鲜血,其中尤以那个主持阵法的道士最为严重,吐血之后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直接昏死过去。
法坛之下还有几个道士,见状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急忙冲了上去救助自家师兄弟。
“师兄,这是为何?”
一个三十多岁高瘦的道士望着法坛没有说话,面色之中却满是担忧。
这段时间里来,观里的师兄弟们无论是修行还是施法都会遇到问题,修行的进境不如往日那么顺利,这还好些,更加可怕的是有些师兄弟在修行的过程之中走火入魔,轻者修为倒退,重者一身修为尽数毁掉,据说还有几位同门身死道消。
长生观乃是道门,修行的法门最是中正平和,按理讲很少会出现这种事情,往日都不曾发生的事情最近确实接二连三的发生,以至于观中流言蜚语不少。
“送他们回观里休息。”
“是,师兄。”
那道人也正准备离开,突然感知到了什么,朝着远方望去。
法眼之中,他看到了一点光,在黑夜之中,犹如一点萤火。
那里还有修士在施法!
他想了想,然后腾空掠起,直朝着那个地方飞去。等稍稍靠近之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金色的涟漪一圈圈扫过,那涟漪的中心是一个人,身上散发着祥和的光芒,他行走在冰封水面上,所过之处,脚下有淡淡金色光华,好似花朵盛开。
一步一花开!
那些枉死的魂魄,就静静的立在那里,身上的戾气已经被消融掉,这方天地积聚下来的怨气也在飞速的消融。
佛门真修!
他落地之后并未惊扰无生,就静静的站在较远的地方望着。
突然有雾气从东方弥漫而来,速度极快,很快便笼罩了四方,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雾气在不停的翻滚,好似里面有旌旗翻飞,隐隐有怪异的声音,紧接着雾气之中一道黑影似乎什么东西在靠近,很快便看清楚了它的样貌。
乃是一扇门,一扇厚重青铜大门,悬在半空之中。
门分两扇,兽嘴衔铜环,其上有繁杂的咒文,细看之下似有刀山火海在其上,恶鬼罗刹挣扎其中。
阴司鬼门!
那道士见状大惊。
这种沟通阴阳两界的阴司法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他扭头看着那位身上被祥和的佛光所笼罩的佛修。
嘎吱一声响动,厚重的铜门由外向里打开,一阵阴风吹出,而后从前中走出一队阴兵,身穿甲胄,腰悬长刀,分列两旁。
最后走出一员武将,腰悬利剑,手持一把长刀。
“见过大师!”那武将从鬼门之后走出,朝着无生一拱手。
“阴司鬼将!”
无生并未停下诵经之声。
只见那武将手一挥,青铜门外阴兵搬出一面大鼓,咚,咚,咚,架在那两扇打开的厚重青铜大门之后的鬼面大鼓被敲响了起来。
在这四面八方的枉死之人的魂魄仿佛是受到了召唤,一个个开始朝着那扇青铜门汇聚,他们总觉得排成一队,一个接一个的走入那扇大门之中。
一旁的那个长生观的道士就静静的望着,眼中满是震惊,身体在微微颤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鬼将居然朝他行礼,这阴司鬼门是他召来的?
修行的法门之中,的确是有能够拘神遣将的神通,但是那找来多是些像是山神、城隍这类的人间小神,可那鬼将可是阴司的正神,绝非是一般的拘神遣将就能召来的。
他修的是什么神通,如此了得!
不知过了多久,枉死之人的魂魄已经尽数去了幽冥。
“大师,告辞!”那鬼将朝着无生一拱手,无生微微颔首回礼,仍旧诵经。
那鬼将转身率先走入到了青铜大门之中,身后两排阴兵跟着陆续的进入青铜大门之中。
轰隆一声,青铜大门关上,风卷雾气将其笼罩,不过眨眼功夫,那青铜大门便不知所踪,只剩下一片茫茫雾气。而聚集在这上空的怨气算是消散掉了,但是厚重的乌云仍然压得的很低,漫天的寒风仍在呼啸。
天降光华一道落在无生的身上,融入其中。
那道士远远的望见了心生羡慕。
功德,有些修士根本不在乎的东西,毕竟很多的时候行善积德乃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不在乎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身具功德的好处。他是知道的,奈何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无法强求,就好似今夜这事,若是平时,他们开坛施法,也可以度化这些冤魂。只可惜啊……
这僧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难道是大光明寺的人?那道士在感慨之余又心生警惕。
这段时间天下九州乱糟糟的,风雨飘摇,他们长生观的压力也很大,因为他们在修行之余还要替朝廷管理天下修行界的事情。
第四七四章 一僧一道 佛前吃鹅
大光明寺的和尚前段时间的确是派遣一些僧人来到大晋,在各地搜寻古寺、佛门遗迹,但是在找到了佛陀转世之人之后便都回到了西域,这些日子并没有露头,今日这里又出现了这样一个佛门真修,想来想去,现在也只有大光明寺的僧人有这般修为了。
当年灭佛之后,大晋之中的佛门修士死的死,逃的逃,现在九州之地僧人都极少,更不要说是修为高深的佛门真修了。
想了想,这道士运起神通,来到了距离无生稍微近一些的地方。
无生还在诵经,并没有因为此地的亡魂都已经进入了阴司而直接离开。
梵音如风吹过,如水流过,不着痕迹。
听到这诵经之声,那道士身体微微一颤,他眼前似乎有些什么,好似一些斑驳的人影,在哭喊,在挣扎,他听到了水声,听到了冰冻的声音,最终这些声音有都消失不见,传入耳中的只有诵经声,听着让人十分的温暖,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着静静的听经。
不好!
恍然间回过神来,急忙后退了百丈方才停住脚步,身上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厉害的梵音!
若非是亲眼看到这个佛修有诵经超度亡魂的善举,他都会认为对方乃是一个佛修。
好像传说之中的“索命梵音”。
实际上是他想多了,无生所诵读的经声却是有安神静心之妙用。
那道士望着身上散发着佛光的无生陷入了沉思之中。
现在的大晋是风雨飘摇,四周强敌环饲,一个个蠢蠢欲动。
当你强大的时候,他们便都装作臣服;当你弱小的时候,他们都会过来想办法从你身上撕一块肉吃,如果能够彻底的瓜分那就更好了。
西域大光明寺的僧人接着这个机会传扬佛法,蛊惑百姓不是没有可能,人们在顺风顺水的时候一般是不会信这些的,但是当他们遭逢大难,流离失所,这些教义就特别的容易在他们其中散播。
如若这和尚乃是一个只会坑骗百姓的修士,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可是这是一位真修,刚才他所做的乃是有大功德的事情。
连那青铜鬼门都召来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那是沟通阴阳两界的门户,通过那扇门,阴司之中的鬼差可以入阳间,阳间的亡魂可以入阴司,要知道阴阳相隔可不只是简单的四个字。
诵经之后,无生静立在冰封的水面之上,良久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望向那个在远处观望的道士。
他早就察觉到了那个道士的存在,对方没有对他出手这倒是让他稍稍有些惊讶。
那道士见无生朝自己望来,拂尘打在手臂之上,单手行礼。
无生微微一怔双掌合十回礼。
两人,一僧一道就这样远远地对视。没人走近一步,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无生一步踏空而去,消失不见。那道士站在冰面上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出神。
离开了清州之后无生又转了两州之地,发现这些地方同样是灾祸不断,就好似当日皇帝祭天之后那般。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该不会那皇帝老儿在京城之中又做下了什么大事吧?
第二天,他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兰若寺之中,本想找自己的师父空虚和尚好好聊聊山下突然发生的事情,结果意外的发现空虚和尚居然不在寺庙之中,在三天前就已经下山了。
“可是在山下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空空合上笑望着无生。
看着空空和尚干瘦的身体,想了想,无生摇了摇头。那些烦心的事情还是少让方丈师伯知道的好。
“离开兰若寺也有些日子了,就是想回来看看。”
“好,好,好。”空空和尚听后笑着捋之自己的白胡子,然后拍了拍无生的肩膀,很是欣慰。
“师伯,师兄在山上吗!”
“在,在后院呢。”空空和尚朝着后院指了指。
“那我去和师兄说会话,师伯您先忙。”
空空和尚点点头,然后无生就去了后院,无恼和尚正坐在一方石凳上发呆。
“师兄。”无生轻轻的喊了一声,结果无恼还是在那里发呆,好像没听到。
“师兄。”无生声音大了几分。
“师弟,你回来了?”见到无生之后,无恼和尚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师兄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我在想着怎么能把一座山扛起来。”无恼和尚语出惊人。
无生在听到之后一下子愣住,搬山填海,这可是了不得大神通。
“师兄,你的修为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无生惊喜问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想。”无恼和尚急忙摆摆手,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寺庙之中修行,也时常去后山,身负巨石修行,一天突发奇想,或许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背负一座山岳修行,这几日无事的时候就会想想这件事情,他现在的法力还差的远呢。
“这几日师伯的病好些了吗?”
“还算好,就是几日前突然间犯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几日前?无生听后仔细的一核对,那正是灾难突发的那一天,那空虚和尚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下的山。
“师兄,我在回来之前山下发生了很多的的大事,都是天灾,我没敢跟师伯说”无生随即将山下的事情说与无恼和尚听。
无恼和尚听后沉默了好一会。
“师弟,山下这么乱,你一人在外一定要小心。”他首先想到的还是无生的安危,这让无生心中很是温暖。
“只可怜那些百姓,挨饿,挨冻的滋味很不好受。”听无恼这话里的意思,他也遭过这样的罪,无生倒是听空虚和尚提起过,自己这位师兄在上山之前确实没少吃苦。
“这皇帝为了长生真是不择手段。”无恼感慨道。
“就像是他当年夺皇权一样。”
哟,自己这师兄似乎也知道不少的事啊!无生一听暗道。
其实他也没指望自己的这位憨厚师兄能给自己什么好的建议,就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过来找他聊聊天。
“也不知道入京的那些王爷们会留什么后手,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老子算计儿子,儿子自然也会算计老子。”
嗯,这话从无恼和尚嘴里说出来无生眼睛一亮,想不到自己的这位师兄如此的内秀。
这师兄弟二人就在这后院之中,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修行之上,两人都说了一些自己的体悟。
无生本来也打算这次回山之后不再急着下山,临安那一战,他锋芒毕露,就不要再出风头了。
山中的宁静是山下说没有的。在这里,他不用小心翼翼,不用提防什么。
修行也好,诵经也罢,自由自在,
山下是很乱,需要人帮,需要人管,但绝非是一个人所能够办到的。
各州的官府,方外的修行之地,他们能管的不管,能躲的躲开,
他只是一个和尚,一个寺里的大隐患都还没有彻底解决的和尚。
心忧天下,却不一定要平天下,关键的是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操心太多,太累了,得歇歇。
山下乱糟糟的,可是山中却是静好。
无生回山之后的第三天,空虚和尚一身风尘从山下回来,进寺的时候他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鹅,吃了一半,啃着另外一半直接就朝着大殿走来。
“太过分!”无生见状忍不住喊道。
“师父,作为一个出家人,你怎么能如此不收敛,当着佛祖的面吃烧鹅?”
“他在灵山静坐,我在人间吃鹅,互不干涉,有何不妥?”空虚浑然不在意。
“你这说辞一套一套的,不去说书太可惜了,味道怎么样?”
“一般,烤的火候不到,外焦里不嫩,比你师兄的手艺差远了,你尝尝?”说这话,空虚和尚撕下一直鹅腿递给无生。
无生看着那油腻的肥瘦,还有那烤的焦黄的鹅腿。
“还是算了,这上面十有**沾了你的口水,还有灰尘,想想就恶心!”无生摆摆手。
“为师也不容易,这一路奔波,好不容碰到有人开店,能有只烧鹅吃就不错了。”
“师父,山下很乱吧?”
嗯,空虚和尚咬了一口肉,慢慢的嚼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乱,非常乱。”
“您下山可有什么收获?”
“有!”空虚和尚点点头。
无生随他来到了大殿之中。看了看吃着烧鹅的空虚和尚,然后有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佛祖。
“师父,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为什么?”
“我怕佛祖显灵。”
嗯?空虚和尚盯着佛祖望了望。
“也罢,去我禅房吧。”说完抬步就走,刚出大殿,噗通一声扑倒在地,狗啃屎一般,手中的烧鹅也甩了出去。
“咦,不是吧,这么快!”无生转头望着佛祖。
阿弥陀佛,他急忙对佛像行礼。
“步子迈得有些大!”空虚和尚起身,捡起吊在地上的烧鹅,伸手擦去上面的尘土,继续撕咬。
无生见状果断的和他拉开了一定了距离。
师徒二人来到了空虚和尚的禅房之中。
“这次事情的起因还是在京城。”空虚和尚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就让无生想到了一些事情。
“萧广借了他那几个人儿子的气运?”
“差不多。”空虚和尚点点头。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萧广乃是大晋的皇帝,执掌九州权柄,一身气运天下无双,他的那些个儿子虽然比他差些,但也都是身怀大气运之人,说不定啊这里面既就有未来的天子。”
“自己儿子都不放过,果然够狠!”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但是此时听空虚和尚说出口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虎毒不食子,那皇帝老儿自己儿子都祸害。
“弑父杀兄的事都能做的出来,祸害自己儿子也不算什么。”空虚和尚在自己的僧袍上蹭了蹭满是油腻的胖手。
“那几位皇子都留了后手吧?”
“那是自然,你在临安城看到了东海王留下的后手?”
“没有,猜也能猜得到,只是我都猜到了,那皇帝老儿肯定也能猜到,估摸着也做了准备了吧?那京城之上的七彩虹桥是怎么回事,他成了人仙之上?”
空虚和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次冬日祭天,借了就九州万民的气运和愿力,算是跨出了那一步,只是反噬不小,不过食髓知味,既然有这么取巧的法子,还干嘛要苦修呢?”
“于是他就打起了自己儿子们的注意?”
空虚和尚点点头。
“也是,那些方外之地都有大修士坐镇,强行去取风险不小,而且取一山一川的灵气也未必能够助他再进一步,倒是那些王爷们,虽然一个个的不是心甘情愿,但是最终还都进了京城。”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这两个他们都占了,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还不够强,没办法和自己的老子掰腕子。”
“师父你山下朋友不少吧?”
“谈不上多,真正程度上朋友的也就那么几个。”空虚和尚在很快就将那半只烧鹅吞下了肚,呃,打了个饱嗝。
“阿弥陀佛,饱了。”
这种事情都能打听的道,那个朋友定然不是一般人。
“跟我说说你在临安的事吧?”
无生将自己在临安城遇到的事情慢慢的说与空虚和尚听。
“苏家那杆枪你没仔细看看?”听到无生有机会接触到了苏家那件法宝,空虚和尚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怎么了?”
“那杆长枪可是了不得的宝贝,乃是人仙之上的大能打造,留给苏家的,这杆长枪除了能够压制水族之外,其实还有还有另外的妙用,传说其中就有当年那位大能留下来的修行法门,如果参透,人仙可成。”
“那本身又不是我的东西,那大能留下修行之法再好也好不过大日如来真经吧?”
“那倒是,你倒是看到开。”空虚和尚笑着道。
“那你觉得敖丰的三色神光如何啊?”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厉害,攻防合一,后来我似乎找到了一些诀窍,虽然最终未能破开,但是如果当时我用的乃是佛剑或许就能够破开。”无生道。
第四七五章 仙上仙
当日在临安城中与那八方神将-海平潮以及南海的敖丰斗法的时候,因为四周暗中观战的人太多,他还有一些法宝神通并未涌出,佛剑、昊天镜、佛指、佛掌他都并未使用,怕的就是被某些人看出自己的真是身份乃是佛修,进而追查自己。
“你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没有,当天出现在临安城的乃是修行蜀山剑法的王生,与无生和尚无关。”无生笑着道。
也不排除有很多人在暗中猜测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估计他们之中不会有人往佛修方面想,关键是当日的剑法太过耀眼了,没见过哪个佛修还擅长使用蜀山的剑法,
如果你想打着蜀山峨眉的到处招摇撞骗?你好大的胆子!
蜀山剑圣,了解一下。
“师父,人仙之上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无生曾经问过,而且不止一次,空虚每次都是避而不谈,说他修为境界尚浅,不要好高骛远。
“踏长虹,登天梯,入仙门,朝天帝。”空虚和尚缓声道。
咳咳咳,呃。
“烧鹅有点咸,齁着了。”
每次说到关键时刻就出幺蛾子!
每当这个时候,无生都忍不想要欺师灭祖。
“追星逐月,身在九天,仙上是仙,人仙之上自然便是天仙。”
“听着也不怎么样。”无生听后稍稍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是一个让人身躯一震,惊叹莫名的称呼。
“你想怎么样?”空虚听后不解的望着无生。
“响亮一些,威风凛凛的那种。”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谁还会在乎一个称号呢!”
“天仙较之人仙有何不同?”
“这我哪里知道,我又没试过。”
“那我换个问法,现在天下有几人是天仙之境?”
“嗯,我也不知道。”空虚和尚摇了摇头。
“你又诓我?”
“没有谁登天之后会到处吆喝,剑圣、夫子、阁主、昆仑掌教都有可能是。”
“还好,人数不多。”无生点点头。
“你现在离着他们还远着呢!你还站在地上,人家已经站在天上了。”
“师父,佛门也讲悟性,说不定我哪天一下子顿悟,成了天仙。”
“唉,好傻好天真。”空虚和尚听后摇了摇头,“所谓的顿悟,那也是厚积薄发”
“师父,到了剑圣那般修为,是不是就能胜过罗刹王?”
空虚和尚沉思乐良久然后摇了摇头。
“这还不行?”无生听后大吃一惊。
“不是不行,是为师不知道。西南蜀山以峨眉为首,其实那里一直有一个大魔头,乃是蜀山的心腹大患,甚至曾经险些覆灭蜀山一众修士以及峨眉派,当年剑圣的师尊以牺牲自我为代价,将那大魔头一身修为尽数毁去,却仍旧被他以一丝残魂逃脱,这些年来蜀山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这个隐患。”
无生听后挠了挠头,这个听着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师父你说的那个大魔头不会是幽泉血魔吧?”无生突然想起来什么。
“那魔头的确是有滴血重生之能,因为身穿一身血色的红袍,都称之为血魔或赤魔,也有叫他红袍老魔的,倒是没人称呼他为幽冥血魔。”
“或许差不多吧。”无生盘着自己的光头。
“但是师父你说的这些事情跟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传闻昔日剑圣师尊一身修为也是极其高深,而血魔那魔头纵然厉害也未必比得上幽冥罗刹王,我说这么些是让你心中有个参照。“
无生听后沉思了好一会。空虚和尚用满是油腻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生修行,我说过,你所修行的大日如来真经最为克制幽冥罗刹王,你若修到高深处,定然可以毁掉这罗刹王的肉身。”
“师父,你的手好脏唉。”无生颇有些嫌弃道,空虚闻言表情瞬间有些尴尬。
“我是有些心急了。”
“其实你修行的进境已经很快了,称得上是勇猛精进,你在修行上的天赋也确实是惊才绝艳,颇有几分为师当年的风采。”
无生听着前几句话还觉得挺舒心的,可空虚最后后一句话让他觉得就跟吃了苍蝇似的让人恶心。
真是不要脸啊!
“有些日子没入阵炼魔了,刚好最近又有所悟,正好修行一番。”无生心想。
“师父,你说这一次灾难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啊?”
“每逢大乱,死伤的百姓都是多不可数,甚至有可能一城的人都死绝。”说到这里,空虚和尚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既然皇帝已经成了人仙之上,心满意足,也该管管这天下之事了吧?”
“帝王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虽然京城出现了七彩虹桥也不能证明那皇帝就已经成了天仙,人仙登天是要遭劫的。天下大乱,妖邪四起,那些方外之地怕是要派遣弟子下山了。”
“可是他们不都讲弟子召回了山中吗?”听到这里,无生不解问道。
“那是一些方外之地的大能之人感知到了一些东西,暂且让弟子回山,如果这世道继续这么乱下去,他们想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的。天下乱了,妖魔四起,祸害的不只是百姓,还会有大魔试图抢夺那些洞天福地。而且乱世也是机会,方外之地会有人试图抢夺气运。”
“不会有人打我们兰若寺的主意吧?”
“暂时不会,只是乱世之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很多的事情都是防不胜防的。”
禅房之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天下才安定了多久啊,看似天灾实为**。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要先守好兰若寺。”
无生听后点点头。
当天无生就进入了兰若寺下的伏魔大阵之中。这座大阵之中还是红雾弥漫。他能够感觉到这里面佛法的力量越发的微弱了。
只有消耗而没有补充自然是越来越少。
大阵之中的罗刹王依旧是端坐如山岳。
无生缓缓的抽出了佛剑,然后便有火焰从剑锋之上燃起,瞬间便化为十丈长虹。所过之处,那些血雾一下子就被烧尽。
驱散雾气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火焰和阳光。
他用的乃是焚天剑,剑出而火生,催动此道剑意的乃是佛法大日如来真经,正是取大日至阳至刚炙热与佛法相合,如此这般运用真是克制这血雾的绝佳之法。
佛法化火,在这大阵之中燃烧起来,红雾翻腾,烈焰熊熊。
这剑无生只看了一半,修行时日虽短,但是有所感悟,
一剑接一剑的催动起来,火焰连绵不断,无生还试着将他所掌握的其它的两道剑也融入其中,取天河直绵绵不绝,横断之斩断万物之意境。
那火焰之中除了炙热之外似乎也增加一些什么,那是犀利,是斩断万物的犀利,一片火就是一道剑,跃动的火苗也是剑。
剑生火,火也是剑。
大阵之中无日无夜,无生练剑,专注忘我。
他身放佛光,剑出一片火,大阵之中烈焰熊熊,却只是将那些血雾切割、焚烧,一点也没有损坏那些坐化的高僧还有大阵之中的阵法。
大阵之外,寺院之中,菩提树下。空空和空虚两个和尚对坐,对弈。
“师弟此番下山,那位老朋友说什么了吗?”
“说了一些,我去见了他之后,又去了京城一趟。”
“什么?”空空方丈抬起头来望着空虚。
“师弟不该去,太冒险了。”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又易了容,在京城之中只有我认识别人,他们不会认出我来的。”空虚和尚微微一笑。
“我这次去京城也是为了想要确认一件事情。”
“山下乱七八糟的,估计快要赶上我落草为寇的时候了,师弟你说萧广那老儿下一步会做什么啊?”
“这个我还真想不出来,他做的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过分,我事先是一件都没有料到。他做的这些事情也超出了那几位的预料。”
“观天阁和书院是什么态度啊?”
“还不明确,但是已经很警惕了,如果他真的成了天仙,又有那么多的重宝,这天下能够克制他的人可就没几个了。”空虚和尚叹了口气。
“不过短短的几日,夫子和阁主就已经见过两次面了。”空虚和尚盯着棋盘,想的却是山下的大势。
这师兄弟二人正下着棋,整座兰若寺突然晃动了几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两人同时望向大殿,然后又看了看外面的佛塔方向。
“这个家伙,在下面做什么呢?”
“无生的修为又有进步吧?”
“师兄也看出来了?”
“直觉。”空空和尚想了想道,“感觉这一次见到他和上一次又有些不同,想来应该是修行上有进步。”
“老实说,我还真没见过一个人修行的进境如此之快,他每次下山回来都会有所进步,照这样下去……”
“比之师弟当年如何?”
哎,空虚听后摆了摆手。
“这几日山里也不太安静,我去山中转了转,那些野兽似乎受到了什么蛊惑,都变得疯狂了。”
“有劳师兄了。”
“小事。”
无生在伏魔大阵之中呆了三天之后,空虚和尚有些不太放心,就下去看看,还未进入大阵就看到了一片火在大阵之中席卷,火焰的中心位置就在罗刹肉身旁边。
空虚和尚入了大阵,来到了距离无生不远处,发现他正在忘我的练剑,挥剑之间便有火焰从剑锋发出,火焰犀利似一道道长剑,炙热之中透着锋芒,其中还蕴含有佛法,有剑的犀利,火的炙热,佛法的中正,三者分取其一就能克制鬼怪妖邪之物,相合在一起,自然更是厉害。
空虚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无生,呆了约么小半个时辰便又退了出去。
来到禅房的时候,空空和尚坐在桌子旁喝茶。
“无生没什么事吧?”
“没事,好的很!估计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够出来。”空虚和尚笑着道。
“那就好。”
九日之后,大阵之中。
无生横剑,烈焰与佛光收敛在剑锋数尺之内,剑光成金色,斩在那罗刹王的肉身之上。
一阵怪异的响声,有些酸涩、刺耳,而后便有凄厉怪声,好似百鬼奇哭。
罗刹王肉身腹部一道长长的口子,这是刚才那一剑切开,并不深,只有数寸。接着便有一道细细的血河从那剑痕之中汹涌而出,直奔无生而来。
无生剑上的火焰一下子席卷而出,每一团火苗都是一道剑。这一道剑横在半空之中,压住了那从罗刹王肉身之中宠出来的血潮。
一剑未灭,一剑再起。
那血潮始终只在罗刹王肉身一丈之内,再也没有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剑痕处的血潮停止了汹涌,创口并未愈合,好似在血玉之上划了一道。
无生并未继续磨剑,他觉得自己该休息一会了。
当他从伏魔大阵之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
临近傍晚时候,天空正下着雪,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比较厚了,显然已经下了有一段时间了。
无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在厨房找到了三个和尚他们围坐在一堆篝火旁一边喝酒一边吃烧鸡,一个个不亦乐乎。
“出来了,快坐,吃个鸡屁股?”空虚和尚撕下来一块肉递向无生。
“那地方还是留着师父您老人家吃吧。”无生坐到一旁。
“有收获?”
“有些收获。”他点点头。
“鸡腿?”
“好。”
外面雪落无声,屋子里篝火噼里啪啦,四个和尚吃着烧鸡,聊着天,不谈佛,不论道,无关天下,不念苍生,只是风花雪月。
如此这般无生反倒是觉得心情格外的放松,很是舒坦,很是享受。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生又恢复了曾经那般,诵经、修行、去后山走走看看。
平静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无生感觉自身的修为似乎每一天都有一些进步,这件事情他有些疑惑,特意去请教了师父。
空虚和尚让他多度些佛经,多静心。可是在山中的这段时日他觉得自己很静。
或许是厚积薄发吧,他寻思道。
其实他本无厚积,哪来的薄发?
大雪封山,一片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