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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云郡主     云起天歌txt下载     云起天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章 有药

    宫天歌对比了之前整理出来的那些可疑人员名单,在他们之中并没有发现和这画像上的人有关的线索。

    随即,她便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珀修,焰七,还有赛奇。

    珀修和赛奇两人,一高一矮,却是都十分壮实,坐在宫天歌的书房里,就像两座坚实的肉山似的,墩墩坐在那。

    “珀修族长,赛奇族长。此人,你们可曾有人见过?”

    赛奇自从摆脱了古兰的控制之后,再也不敢想着进犯中原了。毕竟中原里的几个人个个都这么强悍,把古兰都弄死了,还救了他们全族人的命,他感激都来不及。顺带着,领了一部分族人来给地下城做护卫。

    雪熊一族实力强劲,有他们驻守地下城,宫天歌自然是喜闻乐见。便也答应了。

    珀修和赛奇一起看了看这画像上的男人,却都皱起了眉头,珀修道:“唔……没见过。怎么?之前突然死了的那人,和这个人有关?我会派族人好好审查最近出入地下城的人。”

    赛奇也说没见过,但他有些心虚地道:“唐姑娘,你知道的……我们守城的那些……都是有些……”他搓了搓手,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知道,你只管问底下的人有没有见过便是。我猜你们也不一定能见到他,毕竟也是有人能够易容的。”

    她自己就带了面具,她猜这人肯定也会带个面具的。

    毕竟西北城这么多人认得他,万一在地下城被别人看出来了怎么办?

    更何况,他消失了也没多久。突然出现肯定要有个苗头,莫名其妙地回来,被人发现了肯定讨不了好。

    “这个人……唐姑娘以前认识吗?”珀修见宫天歌看着这画像的眼神带着些嘲讽,便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自然要看着唐海的脸色办事。

    宫天歌点了点头:“有段时间没见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他。”

    珀修和赛奇心里都有了数:这人得罪过唐姑娘,而且这回又不知好歹地得罪了。

    “找不到也没关系。”宫天歌伸手,把画像给收了回来,“反正他自己肯定也会蹦跶出来的。只是想提前在心里有个底罢了。”

    “明白,唐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去找。”

    “除了找他,最重要的事,还是把金参玉的死因找到。他那日用的东西都送过来了吧?”

    焰七道:“早就送过来了,交到唐域那几日了,这些天一直没来打扰唐姑娘,若是您想看看现在就能去看一下。”

    宫天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问道:“这几天地下城人流量怎么样?”

    赛奇道:“和往常比起来并未有明显减少,唐姑娘不必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宫天歌挑了挑眉,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毕竟这世上,总是视财如命的人多。”

    “你们这几天注意看好入口进去的可疑的人就行,把他们都标记好,也不用管得很严。”

    赛奇疑惑地问道:“为何?”

    地下城出了这档子事儿,不应该把控得严格一些吗?

    宫天歌笑道:“你把网口给束紧了,鱼儿还怎么往里钻?”

    赛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个唐海说话总是这样,说半句留半句的,他总是听得似懂非懂,迷迷瞪瞪的。

    在他看来,抓鱼只需要扑进水里,抓住,叼出来,吃了。哪还用得着撒网这么麻烦?这可能就是人类的乐趣吧。

    宫天歌又吩咐了几件事,珀修等人领命,便一同离开了。

    之后她直接去了宫域所在的炼药房,他现在一直呆在这里给公孙宇炼制破宗丹,日子过得深居简出,枯燥得很。

    见宫天歌来了,宫域连忙走了出来,道:“少主!”

    宫天歌点点头:“你可有发现什么?”

    宫域知道她问的是那日送来的东西,便答到:“那日送来的,有一壶喝了一半的酒,一个被洒了酒的酒杯,还有衣服和牌具。”

    “我在酒里并未发现什么,倒是在酒杯上,找到了一种药。”

    “什么药?”宫天歌问道。

    宫域却没回答,支支吾吾地红了脸。宫天歌见他这个反应,顿时就想到了一些药物。

    “给男人用的那种药?”

    宫域白皙的脸瞬间红透了,解释道:“也不是,是……是给畜生用的……”

    宫天歌挑了挑眉毛,显然也是惊讶得不行。到那边拿起了一个造型十分精致的金色酒杯,嗓子梗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还真狠啊……”

    知道金参玉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这些日子还混迹于各种赌场和秦楼楚馆,更是虚弱了几分,然后再下烈性药,配上烈性酒,再加上赌场里混乱的环境和发现小偷的一时气愤,最后小偷轻轻一推,因为金参玉有醉意而站不稳,于是轰然倒地,一命呜呼!

    这计划倒是严丝合缝,若是旁人看了,也只会以为是这金参玉身子不好,被一个小屁孩轻轻一推就死了。

    只是这种药进到了身体里,难道不能被查出来吗?

    仵作应该是能查出这里面的门道的,烈性药不必旁的毒,可以杀人于无形。这种药在血液中,应该可以被仵作察觉。

    再说了,宫天歌也很难相信,他就真的这么放心,把最后最关键的一关放在一个孩子手里?万一这个孩子被吓怕了,没有推呢?万一这个孩子推了一把,可金参玉没倒下去呢?万一金参玉倒了,可是没死呢?

    这样想来,那天赌场里肯定还有他的人在旁边观察着一切。他肯定还有后备计划。

    这只是最容易实现的一环,最能把他隐蔽起来,不引人怀疑的一环。

    宫天歌回房后沉思了许久,坐到了深夜。直到第二天一早,被青栀叫起来。

    “小主子,今日是仵作验尸出结果的日子。我们该去地下城了。”

    宫天歌点了点头:“备好车马,即刻出发。”

    ……

    等到她到了地下城,走进仲裁院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了。

    地下城里不分昼夜,一直有这么多人在这儿完乐。只是现在这大清早的,有这么多人围在这,倒是让宫天歌吃惊。

第三百九十一章 惊人的报告

    仵作和金家的人都到齐了,已经站在一边等待着唐海。

    宫天歌一进来,就接收到了来自金嫣凝和金世东几乎能够杀人的喷火眼神,看着他们父女俩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了似的。

    只是宫天歌也没在他们脸上多做停留,而是在仵作身上多看了一会儿。

    她很好奇,这个仵作今日会说出怎么样的一副供词来。

    毕竟那份药的存在,是板上钉钉的,这个东西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想要杀金参玉,大可不必用这种痕迹明显的药,更不必在地下城动手。

    宫天歌站到了金世东等人对面,道:“抱歉,我来迟了。”

    “唐姑娘架子大,来迟了也不用担心。更何况您也是不在乎这么一条人命的,来迟来早与您又有什么关系呢。”金嫣凝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讽刺的话,宫天歌却充耳不闻。

    她淡定地对着那仵作,笑道:“不如先请仵作把他的验尸报告念出来吧?”

    “唐海!”金嫣凝突然像是被点着了的炮筒,怒声指着唐海道:“你以为你自己清清白白吗?还这么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做给谁看!!”

    金世东厉声喝止住金嫣凝:“嫣凝!休得无礼!”说着,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对面面色冷淡的唐海,“有什么账,我们待会儿可以慢慢儿算。”

    宫天歌回敬一个浅笑,随即那仵作走上中间来,展开了尸检报告,一字一顿地念道:

    “金参玉,围洲金家三少爷。于九月二十八日猝死漠城外地下城赌场内。经检验,死因断定为在赌场内喝酒后,因环境因素精神高度亢奋,且被推倒后受到惊吓,再加上后脑勺被重击,多重因素影响下,由于死者本身身体存在旧伤积郁,一时间血液逆流,造成的死亡。”

    仵作念完了所有的话,宫天歌见他最后把那份报告给合上了,也没说半个有关烈性药的事。

    “你可有检查金参玉体内的血液是否掺杂药物?”宫天歌冷声问道。

    那仵作眼神定定地看着宫天歌,毫无躲闪,也毫无迟疑:“检查过了。死者体内只有酒,还有一些之前用的补药留下的药性,并没有什么别的可疑药物。”

    宫天歌眼神转冷。

    这个人是他派来的!

    没想到,最后这份尸检报告会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宫天歌之前想了很久,也猜过他会不会买通仵作,伪造一份尸检报告。只是她还存留一丝侥幸,想着金世东给自己儿子请的仵作,肯定不会被人收买,更何况那时金世东请的人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今日之前,宫天歌都不知道仵作究竟是什么人。

    她也就理所应该地觉得,他也不会有门路知道。

    没想到,她可能是舒服日子过久了,这回轻敌了。

    只是,就这样的小把戏,还不至于让宫天歌手忙脚乱。

    “是吗?”宫天歌笑了笑,“那你有没有检查过死者生前使用过的器皿,还有喝下去的东西呢?身为仵作,验尸也要验现场的物品,这个道理,难不成你的师父没有教给你吗?”

    那仵作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唐姑娘,很抱歉的是,当时我只收到了金少爷的遗体。那些器皿什么的,等我和金老爷提起来的时候,金老爷回来一找,却发现已经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那些器皿跑到哪里去了呢?”

    宫天歌冷笑一声:“您没有验,我倒是验了一下。你猜猜,我在那酒杯上面发现了什么?”

    “唐海!”金世东忍无可忍地上前,直直指着唐海的鼻子,怒声道:“你到现在还要在狡辩吗?你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失?参玉跟着你治疗了那么久,难道你就和他没有一点点感情吗?你就是再怎么恨我之前对你做的事,也不至于对他一个孩子看不过去吧?还要劳驾你痛下杀手?!还在这死不承认!”

    宫天歌看着金世东,淡淡道:“金老爷也知道我要杀金参玉算是多此一举?那你就不想想我为何要杀他吗?”

    “你没有……”金世东痛心地摇了摇头,他这几日痛失爱子,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好多岁,头发花白了不少,人都瘦了好多。

    “你没有直接杀了他,可你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金嫣凝怒吼道,“若不是你,参玉他怎么会因为喝了酒又赌了一把,被一个孩子轻轻一推就倒地不起?是因为你!因为你没有把他的伤治好!因为你给他身体里留下了病根,所以他就这样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你难道问心无愧吗?身为医者,你难道能心安吗?!”

    宫天歌脸慢慢沉了下来,金嫣凝这番控诉,让原本就不利于她的形势现在越来越不利了。

    她敢肯定,放金参玉回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只要后续保养得当,不要纵欲过度,哪怕像这几日喝酒赌博,也都没有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那个药上!

    宫天歌冷声道:“我在金参玉生前使用的酒杯上面发现了烈性药。这种药是用在给家畜配种上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药给下了进去,只是既然有,就说明金参玉的死并非一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烈性药?”金嫣凝愣了愣,正反应不过来,那仵作便厉声道:“不可能!我检查过,服用过烈性药的人血液内会留下药性痕迹,可是金少爷身体里没有,唐姑娘,这说话可得拿出证据来!”

    宫天歌冷冷地道:“自然有证据,酒杯就是证据!”

    “可那是您身为嫌疑人拿出的证据。我们大可以推测,您为了逃避旁人的指责,便指控这酒杯上有烈性药,可我们这儿谁知道那药是什么时候抹上去的呢?万一是你自己之后抹上去的呢?”

    宫天歌冷着脸,“我可是炼药师,我若想要逃避责任,大可抹上一种无法从血液中检测出来的药物,那样正好可以和你的验尸报告相吻合。又何必大费周章找一个烈性药来,到头来还会被你否定,站不住脚跟?”

    那仵作笑了笑:“这就得问唐姑娘你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引蛇出洞

    宫天歌冷笑:“你什么意思?”

    仵作淡淡道:“意思就是,唐姑娘你这样做,是在污蔑我的诚信。”

    金世东十分厌恶唐海此时此刻的巧言善辩,“唐海,你又何必怀疑指责我亲自找来的仵作。这位胡大人,是我从天岚山请来的,好巧不巧,他之前也是一个炼药师,因为一些原因做了仵作,可他专业素质十分过硬,为人十分诚信,破获了多少案件,从未有过冤假错案。更何况,我比你更想找到真凶,我为何要找一个靠不住的人来当仵作?”

    “天岚山来的?”宫天歌挑眉,看着那个仵作,突然问道:“那我想请问这位胡大人,你可认识天岚宗内,有一个叫做荣心怡的女孩子?她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应该在天岚宗做弟子。”

    这胡大人听到荣心怡的名字,脸色明显变了变,一直波澜不惊的死人脸突然有了一点变化,倒是让唐海惊喜。

    “荣欣怡?”胡大人装作思考地想了想,想完了之后道:“唐姑娘还是少提些不相干的人吧,毕竟这案子可是和您相关,和什么荣欣怡无关。唐姑娘也不必拿一个天岚宗弟子试探我,我早已离开宗门多年,和现如今的师弟师妹们早已失去了联系,您就是问我,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人了。”

    宫天歌点了点头:“哪怕是不认识,想必提起来,胡大人也能缅怀一下……”

    “缅怀什么?!”金世东冷声打断,“唐海,你准备怎么办?参玉的命可不能白白就这么死了,你难道不应该付出点代价吗?”

    宫天歌面色不变,冷笑道:“这死因还没弄清楚,金老爷就想扣一顶医术不精的帽子在我头上吗?”

    “还要弄清楚什么?唐海,这纠缠不清可不是你的作风!”

    “唐姑娘这张嘴向来是巧舌如簧,爹爹,何必与她多争论?直接把告示贴出去即可,让别人都看看这名震天下的唐海,背地里究竟是怎样一副面孔。”金嫣凝冷冷看着宫天歌,语气间尽是冷意和愤恨。

    宫天歌能理解金嫣凝的这个态度,不管是谁遇到了自己亲人突然离开,估计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里面的细节。

    但这就对她太不利了。

    看来,她必须尽快找到他下手的证据。

    金世东让胡大人把验尸报告张贴在地下城内,虽然大家都知道了金参玉突然去世的消息,但这倒也没让地下城内人心惶惶。毕竟在这里突然消失的人太多,一个金参玉还不至于让人害怕。更何况这似乎和唐海有关,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地不会去招惹唐海,自然也不担心。

    宫天歌送走金世东等人后,便一直坐在赌场对面的一座青楼里。这座青楼里都是狐族的人,男女都有,容貌身材一个个活色生香,吸引了无数客人前来。

    她本是在观察赌场内的情况,可却突然被一个来青楼的客人吸引了注意力。

    宫天歌看着这个女人,若不是她有精神力,还真不能看出这个竟然是一个女子。只见她全身都裹在阴影里面,看不出形貌,低着头脚步匆匆,像是在躲藏什么。

    这座青楼的要价可不低,来这儿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来过这里。可这个女人却躲藏起来。

    这时,在她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女人也一身黑衣,跟在前面那个人身后走了进来。

    宫天歌眸光一动,低声朝青栀吩咐了几句,青栀领命便退下去了。

    外面的人潮恢复了平静,热闹的赌场里,叫喊下注声夹杂着男人的辱骂和女人的娇嗔,层出不穷,宫天歌皱了皱眉毛,依旧没发现什么。

    良久,青栀才回来。

    “小主子,确定了,打头的那个是金世东的大夫人,跟在后面那个不明白身份,但他们都叫荣小姐。可我们的人看了,不是荣家的那两个小姐。”

    “不是那两个小姐?”宫天歌笑了笑,果然和她猜的一样,“那就是荣欣怡了。他们荣家的人倒是有趣,这么短的时间就敢回来,还是派了个初生牛犊,倒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青栀问道。

    宫天歌笑了笑:“引蛇出洞。”

    这几日唐氏医馆依旧还和往常一样,毕竟如今除了唐氏医馆,就没别的医馆了。所以哪怕如今流言四起,到处都有和唐海有关不好的流言,也不能阻挡病人到唐氏医馆的脚步。

    宫天歌在唐府,那个原先瘦弱的小孩子今日穿了套整洁的衣服,让他吃好喝好休息好了之后,把人给收拾妥当了,打眼一看,倒是白白净净的,只是瘦弱了些,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小几岁。

    今日宫天歌却做了件算是大事的事,她宴请了西北的各个世家的族长来,在唐府办了个小聚会,美其名曰赏菊会,其实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个相亲会。

    她找人搬来了西北之地少有的菊花,皆是名贵的品种,有各种颜色,造型也精致好看得很,更有几株墨菊和青菊,都是能拿去进贡的品相了,花了不少钱。

    今晚许多名门的小姐都进了唐府,宾客盈门,宫天歌在菊苑里悠哉悠哉地看着来往的人,时不时同进来的少爷小姐们交谈几句,看上去当真就像一个清雅的药师。

    终于,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宫天歌抬眼望去,看见有两个女人走了进来,领先一步的是年纪稍大些的妇人,浑身都是名贵的首饰,走起来叮叮当当的,只能用一个珠光宝气形容她。

    只是身上这一连串的首饰,也遮盖不住她脸上的虚弱和病气,看上去整个人病恹恹的。而她旁边扶着她手的那个女子,倒是十分年轻。一袭白衣,看上去比这妇人淡雅了许多,容貌也清丽非常,肤若凝脂,又像是因为羞涩而低垂着眼帘,看得人十分舒服。

    这二人旁边簇拥着一堆莺莺燕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这儿的主人呢!

    宫天歌脸上挂着浅笑,走上前去冲着那妇人施了一礼,道:“金夫人,在下听闻金夫人的名声已久,今日总算是见到本人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欣怡

    那金夫人却并没有因为宫天歌的行礼而有一点好脸色,反倒更加难看了,也没让宫天歌起来,眼睛冷冷地扫过这里,阴阳怪气地道:“哼!也不知道唐姑娘这早有听闻,听说的是什么,我想着我这老婆子,在外面可没什么好名声。”

    这话说的,就是明摆着在讽刺唐海故意来这和自己套近乎了。

    说的也是,唐海之前可是害得金家三少爷无辜惨死了,这三少爷可是金家所有人的心头宝,自己儿子死了,这金夫人自然是不高兴的。现在唐海上来捧着热脸,可不就是得贴上金家的冷屁股嘛。

    这仇可说不定啥时候才能解开呢,估计唐海的这个热脸还得贴好久的冷屁股。这可不是稍稍表个好态度就能化解的仇怨,惹着金家了,这往后可说不定真不好受。

    只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水深火热,倒是真的殃及旁边的这些池鱼了。

    一边是西北最有钱的金家,名下产业无数,和多少名门之间都是利益相关的,一边又是西北新晋的大势力,别说唐海先前一手建立的唐氏医馆,如今已经开遍了西北,就是现在,她突然拿了一等军功,又被镇国将军和少将军在明面上都夸赞过,甚至还直接掌管了地下城,她如今在西北的地位,可以说是二把手了。

    苦了他们这些夹在两股庞大势力中间的小杂鱼们,哪边都不敢得罪,哪边又都不敢讨好,战战兢兢地在旁边待着,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都不敢说。

    可旁边的那个女子却开了口,她仪态十分落落大方,眉眼间十分温婉,起初一进来就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此时一开口,更是惹来了所有人的注视,想看看这金夫人带来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在这两个人夹击之下说话。

    “金夫人,欣怡也曾听说这位唐姑娘是一位传奇人物,敬仰已久。这回还多谢金夫人赏光,带欣怡来这儿见见这位青年才俊。”

    金夫人冷冷哼了一声:“欣怡,你怎么能敬仰这样一个人?她身上可没什么让你能学好的。”

    欣怡笑了笑,眼睛坦然地落在宫天歌身上,道:“怎么会?唐姑娘当初仅凭一己之力占领了漠城,如今又把医馆开遍了西北,想来应当是个女中豪杰。没想到竟然是个十几岁的瘦弱女子,看起来清雅宜人,我甚是崇敬。”

    一旁的金太太听了这话,像是整个人都舒坦了似的,眉眼都展开了。

    宫天歌面上不痛不痒地回了个笑,欣怡?不说姓了吗?

    她这一番话,明着像是在夸宫天歌年轻有为,少年英雄,可在场的可都是些人精,谁脑子里不把话多转个几圈呢?暗里可都是在想着别的,这话可不就是在说宫天歌手段惊人,背地里指不定使了什么阴招吗?

    毕竟当初荣氏医馆鼎盛非常,唐海一来它可就倒了,一个初来乍到的黄毛丫头,居然就把人家一个几百年的老牌势力给推倒了,谁人看了不惊心?

    宫天歌淡淡道:“欣怡姑娘此话夸的,我可不敢接。哪有您说的那么神呀?当初也是侥幸罢了,若不是那时荣昌自作主张做了那些事,我也不会有空子钻啊,说来说去,那时还是我走运了。”

    她仔细地看了看欣怡的表情,却发现她一张脸可是淡定得不行,甚至还有些崇拜的样子,“原来如此。唐姑娘你这可就过谦了,虽说是时势造英雄,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当英雄,您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也一定是有您过人的本事。说来说去,也得您自己本身过硬,所以才能抓住这些机遇。”

    旁边的人都纷纷赞叹起这个叫欣怡的女孩子了,她几句话,虽说没怎么把金太太和唐海之间的矛盾化解,但却是把这儿原先僵硬的气氛都活跃起来了。于是众人便也都顺着这个话头下,纷纷交谈着往里面走,开始赏花儿了。

    宫天歌却没走,吩咐福顺几句,让他照顾好别的客人之后,便又回到了金太太身边。

    她身边依旧有许多人围着,纷纷都在探着这个“欣怡”的底细,你一言我一语的。想着能被金太太带进来的,之前还稍稍刺了唐海一下的女子,一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背景。

    宫天歌听见一个妇人问道:“金太太带来的这个欣怡,长得可真是个水灵清秀的妙人儿,可就是往常似乎没怎么见过,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金太太脸上浮现出一丝愉悦和自豪,欣慰地拍了拍那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欣怡的小手,道:“欣怡啊,可是我最近才结交的一个小友呢。她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可却比许多人家里的娇小姐们都有本事。”

    “金家的大小姐金嫣凝,不也是一位难得的女豪杰吗?怎么,能入得了金太太的眼的,想必肯定也是个厉害的女人吧?”

    听见别人夸自己的女儿,可金太太脸上却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还黑了黑,转向了欣怡时,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

    “嫣凝也比不上欣怡啊,欣怡年纪虽小,却明事理,十分贴心。倒像是我自己亲生的女儿似的,脾气又温和,若是参玉他……”金太太提到金参玉,哽住了声音,被欣怡在一旁拍了拍背,她才缓过来,接着道:“我原本,还想让欣怡做我自己的儿媳,却没想到,世事无常。我便想着收欣怡做自己的义女儿,只是欣怡她自己却不愿意。”

    “哦?”旁人都惊讶了,没想到这个欣怡居然能得到金太太这么高的评价,这可不就是被捧到天上去了。

    而且这个欣怡,竟然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女儿,没有背景不知来历,究竟是凭着什么得了金太太的心呢?

    金太太得意地道:“也不止是欣怡的脾气性格好,还是因为啊,欣怡她是天岚宗的弟子,一个四品炼药师呢!我那日游玩山水,途径天岚山,却差点因为那儿的气候中风了,若不是欣怡,说不定我现在都不能站在这儿和你们赏花儿了呢!”

    说着,还十分欣慰感激地拍了拍欣怡的手。欣怡低着头羞涩一笑,温温地道:“金太太过奖了,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罢了。那时金太太有难,我作为医者自然是得挺身而出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送墨菊

    旁边的人听见欣怡居然还是个炼药师,更是惊讶地呼出声来了。

    “没想到……真是看不出来,欣怡姑娘竟然是个四品炼药师,竟然如此低调,比起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天天喊着自己炼药师名号的人好多了。”突然有个人这么夸了欣怡一句。

    旁边的人一下都噤了声,纷纷用余光去瞄唐海的脸色。

    一开始的时候,唐海可不就是打着自己炼药师的旗号来的吗?这人当着唐海的面提这个,岂不是在捧高踩低,还特意下了唐海的脸子?

    宫天歌自然注意到了旁边这些人投来的目光,只是她也不动声色,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女人,她似乎就是沧州一户不出头的人家的妻子,此刻注意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脸顿时刷白了,战战兢兢地看着唐海的脸色。

    “呵……”宫天歌轻笑一声,那女人都抖了抖,“没想到欣怡也是炼药师,那你我之间想必一定有许多共同语言,同行相见,自然有许多问题可以探讨,更何况像欣怡姑娘这样见义勇为,善良正义的炼药师,也是我喜欢结交的朋友。不如你我到前面的花亭一叙?”

    宫天歌似乎是放过了那个说错了话的女人,那女人抖了抖,松了口气,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这回唐海放过她,下回可不一定能再放她一马了。

    欣怡浅浅一笑:“唐姑娘邀约,我自然是愿意去的。只是今日我是陪金太太来此赏花,若是擅自和唐姑娘去谈论炼药术,说不定是要被金太太埋怨的。只能对唐姑娘说声抱歉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来。”

    “那真是太可惜了。”宫天歌笑了笑,“我一见欣怡姑娘,这心里就涌上一股熟悉感,总觉得以前在哪听过你的名字似的。”

    说着,宫天歌目光深深地落在欣怡身上。

    “是吗?”欣怡脸色不变,淡淡地道:“那兴许是唐姑娘记错了,或是我们确实有缘分吧。我从小都不在西北长大,唐姑娘怎么会对我有熟悉感呢?”

    “别理她!叫欣怡的人那么多,谁知道她是不是听错了,以为是别人!”金太太沉着脸,拉着欣怡的手就想走。这个唐海简直是阴魂不散,黏在她旁边把她都恶心透了!

    宫天歌扬了扬眉毛,也没对金太太如此无礼的举动有什么不满的表情,只是笑道:“是吗?的确,叫欣怡的人确实是很多。像是从前荣家,似乎也有个三小姐,叫做荣欣怡。”

    说完,全场都安静了半瞬,连那金太太都顿住了身子,回头看向宫天歌。欣怡一直在旁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和神色。

    宫天歌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只是接着有些歉意地道:“是我唐突了欣怡姑娘,此欣怡非彼欣怡,从前的那个荣家早就从漠城离开了,他们的三小姐怎么还能回来呢?想来是我想得太多了,欣怡姑娘勿怪。”

    欣怡扬起脸,笑着对宫天歌道:“哪里,叫欣怡的人很多,我早就习惯被人认错了,唐姑娘不必自责,此乃人之常情。”

    宫天歌对上欣怡的眼神,遥遥施了一礼。

    欣怡轻轻点了点头,便拉着金太太绕到别处去了。

    不一会儿,青栀就上前低声问道:“主子,怎么样?那人……”

    宫天歌浅浅地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

    刚刚荣欣怡的那个眼神,倒真是差点寒到骨子里去了。真是吓人。

    只是旁边的人看不出来罢了。

    那金太太带着荣欣怡去地下城做什么?她应该是知道荣欣怡的身份的,不怕他们荣家对自己报复吗?

    又为什么,他们要设计把金参玉给杀了呢?

    她看着金太太的状态,确实是因为金参玉的死遭到了很大的打击啊,既然这么爱自己的孩子,又为什么要配合荣欣怡杀了他?

    难不成……

    宫天歌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可却被自己很快地否决掉了。

    应该不会吧……

    她目光深深地看着金太太和欣怡二人的背影,一个是中年妇人,一个是年纪正好的貌美女子……

    赏花会结束得很快,好多人想要和唐海攀谈几句,唐海一一交谈过后都打发走了。

    剩下那些看对眼了的青年男女,也都纷纷留了名帖,等着之后有时间再登门拜访,这本来就是唐海办起来相亲的地方,他们各取所需,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时候,便也都纷纷告辞了。

    最后剩下的是金太太和欣怡。

    “这株墨菊真是好看,我从前从未见过这样颜色的菊花,想必应该是花匠精心养出来的,当真是稀贵。”欣怡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墨菊纤细柔软的花瓣,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喜欢之意。

    金太太对唐海这里的东西都嗤之以鼻,见欣怡如此喜欢这株墨菊,便道:“我回头派人寻个更好看的墨菊来送你便是,你何必在这羡慕人家的东西?”

    宫天歌上前,笑道:“欣怡姑娘若是喜欢,那我便把这株墨菊赠予你吧。”

    “金太太有所不知,这墨菊价格昂贵是其次,首要的还是它实在难以培育。百花原本是专为培育御贡的鲜花存在的地方,后来衍生出来一小部分,把御贡之外的鲜花拿来在市场上售卖,这墨菊十分稀罕,百花这一年也才培育出堪堪十株,被宫廷里的人挑走了九盆,凑了个至尊的数字。这就只剩下这一盆了,我正巧得了这个消息,便托人拿来了。金太太现在就是有心有钱想送,也没有多余的墨菊送了。”

    金太太听得这一番话,脸简直黑得不行,正想说什么,却被欣怡给抢了先。

    “原来这墨菊如此金贵,那我可不能收,万一给养坏了,可真就暴殄天物了。这墨菊,还是放在唐姑娘府上吧,名贵的花自然得许多人细心打理着。”

    宫天歌笑道:“欣怡姑娘看上去可不是什么粗心的人,想必交由你保管,比我手底下这些粗手粗脚的下人们好。更何况花叶皆有情,欣怡姑娘对这盆墨菊如此喜爱,说明是和它有缘分,你就拿着吧,算作我的一些见面礼了。”

    欣怡还想推辞,却被金太太给先一步收下了:“欣怡,拿着吧。不要白不要。”

    宫天歌也不生气,淡定地叫人来把这盆墨菊小心翼翼地送进了金太太的马车。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绑也要绑过来

    青栀眼睁睁地看着那盆昂贵的墨菊被抬进了金太太的马车,这心里可真是跟滴血似的疼啊。

    “这么好的一盆墨菊,这天底下独一份儿的呢!小主子可真是败家,就这么送给别人了,还是送给了一条狗!”

    宫天歌失笑,敲了敲青栀的头:“墨菊虽好,但也不是那么好。用来看看把玩的玩意儿罢了,说到底,还不是看谁喜欢它,它才有多少价值吗?它这么稀罕,自然要让它发挥自己应有的价值了。窝在我这儿它可就只是一盆花儿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我都听不明白了,怎么如此深奥?”

    宫天歌笑道:“金太太也是稀罕这墨菊的,到时候肯定也是带回去悉心照顾。可这盆墨菊天天摆在荣欣怡面前,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要我说,天天对着盆菊花,她得气死。”青栀撇了撇嘴,虽说那荣欣怡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墨菊,可也得看是谁送的啊,现在小主子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就把墨菊送她了,荣欣怡心里指不定多憋屈呢,从前自己家人看不上的小喽啰,如今能随随便便把这么名贵的东西送人,荣欣怡可不得气死吗?

    宫天歌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这么短短见了一面,我能看出她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一个冷静的对手可不好对付,可若是一个发怒的对手,这就容易对付多了。”

    青栀暗暗叹道:“小主子,那荣欣怡若是真的气着了,会怎么办?”

    “她又不蠢,我今天提了的这些话,她肯定都听进去了,之后的所有动作自然是冲着我来,我们见招拆招就好了。无论如何,我和她好歹也是都拉到明面儿上来了,她就是想要做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做不到了。”

    青栀笑着道:“那这么说,之前小主子花在这些昂贵的花儿上的钱,可真是花值当了。”

    “值不值得,还得看荣欣怡的动作呢,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宫天歌扶着青栀的手回到唐府内部,“走吧,去看看他可还认得这荣欣怡。”

    说着,宫天歌便和青栀一起到了那孩子的房内。

    赏花宴时,宫天歌把他也放进去了。特地嘱咐他一定要看好那金太太和她旁边的那个女人。

    “那些和你接触的人,可是她们两个?”宫天歌看向这个孩子,可现在不用等他回答,她就看出答案了。

    只见这个孩子沉沉地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外掉,连呼吸都不稳了。

    “他们把你的娘亲接走了?”

    那孩子点了点头。

    宫天歌也能稍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突然消失了这么多天,金太太和荣欣怡都没有找他,反而开开心心地来赏花,对于一个对大人还抱有幻想的孩子来说,实在是有些难过。更何况自己的母亲还在他们手上,他心里肯定已经不愿意相信他们会对自己母亲好了。

    “你想把她接回来吗?”宫天歌试探着问道。

    这孩子点了点头,睁着清澈的眼睛看向宫天歌:“你会去救她吗?”

    宫天歌淡淡道:“救你的母亲自然可以,但是你也得先做些事情配合我。”

    “你要我做什么?”那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宫天歌。

    宫天歌没有说话,执起桌上的瓷杯,放在嘴边吹了吹,眸光中冷光闪了闪。

    良久,才道:“过几日再看看吧。”

    现在荣欣怡还没有动手呢。

    接下去的几天,漠城内又流传起了一件事情,说是唐海那晚的赏花宴上,豪掷千金,直接把一盆墨菊送进了金家,虽说摸不清楚唐海此举究竟是为了讨好金太太,还是为了旁的什么,但大家倒是也能看出来,唐海还是有意与金家交好的。

    宫天歌在院子里静静地坐着,倒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

    青栀在一旁轻声道:“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金太太对那盆墨菊照顾有加,想来虽说不满意小主子您,却也是喜欢那盆墨菊的。”

    宫天歌轻轻吹了吹手里的热茶,已经入了十月份,天气一阵接一阵地变凉了。她早就换上了冬日里的大氅,趁着现在午后阳光正暖和,她才跑出来。

    可是宫天歌的表情也并没有因为今天的好天气而稍稍好一点,似乎也没有把青栀的话听进去,而是淡淡地道:“今儿个天气真好。”

    “是啊,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年却似乎没怎么下过雨,这天气一直都这么好呢。”

    宫天歌皱了皱眉:“是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

    青栀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担心的东西是什么,随即安慰她道:“小主子不必担心,漠城素来都有粮食储备,哪怕是农民们今年粮食欠收了,也能很快填补上这个缺口,不会造成太大的混乱的。”

    宫天歌点了点头:“得让韩玉他们做好准备。”

    说着,她又道:“之前让你找的那个男人,你可找到线索了?”

    青栀道:“天机堂传回来的密信上写了,小主子看看?”

    宫天歌接过来看了看,了然一笑:“果然和我们想的相差无几。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个人?”

    青栀道:“天机堂的弟兄们现在应该联系上他了,这种人,也不过是给钱就会来的戏子。主子想见他,出钱就行。”

    “知道要去金家,他还能来吗?”宫天歌冷声道,“若是他不愿意来,绑也要给我绑过来。”

    “是。”青栀道,“那金家那边……”

    “主子。”突然,福顺进来打断了青栀的话,“金家送来的请帖。”

    宫天歌抬眸,笑了笑,对着青栀道:“喏,这不来了吗?”

    青栀接过帖子展开一看,发现是金太太发出来的一个小酒宴。

    “小主子,今晚去金家参加酒宴?”

    宫天歌点点头:“嗯,把东西准备准备吧。之前吩咐的那些计划都安排好了吧?”

    “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今晚主子您吩咐了。”

    “今天这一场可不一定能把荣欣怡的底都试探出来,但至少能在所有人面前揭穿她和金太太之前的龃龉。”宫天歌懒懒地站起身,回到了卧房。

第三百九十六章 唱戏的

    夜晚,金家。

    金太太请了不少人,可宫天歌来时也没能见到金世东和金嫣凝。

    请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与金家交好的朋友,所以宫天歌站在这里,就被冷落了个彻底。周围一圈都空着,没人敢上来和她搭话,都围着金太太和荣欣怡在一旁饮酒攀谈着。

    宫天歌却也乐得自在,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冷落而抑郁,一个人在旁边的亭子里坐着喝喝茶,目光虚无缥缈的,也看不出她究竟在看哪里。

    场内的气氛十分微妙,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金太太和唐海之间像是化了个楚河汉界似的,都不知该亲近哪一方好。

    终于,宫天歌站起身,走到金太太坐着的位置前面,虚虚拜了拜,然后又冲旁边打了个手势,示意青栀快些把东西抬进来。

    “唐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金太太见她自作主张在这里动作,便有些恼怒,这可是她的金府,唐海难不成把这儿当做自己家了吗?

    宫天歌挑了挑眉毛,淡笑道:“金太太,我这是来给您赔罪的。”

    “赔罪?”金太太冷笑一声,“别跟我来这一套,那名震天下的唐海可不会就只有这种收买人心手段吧?丧子之痛,难不成是你随意赔个罪就能缓解的?这世上哪有宝物,能赔我家参玉的命?!”

    宫天歌笑容一丝不减,只是多了几分冷意,道:“金太太,金三少的头七我没能来,今日算是来祭奠他一下,聊表我的歉意。那时和金少爷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不算深交,但和他也是投缘。后来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十分心痛,金太太也不必恶意揣度我的用意。金少爷遭遇的这种祸事,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绝非我有意所为。实在是心痛不已。”

    “如何能不揣度?!”金太太怒而起身,眼中含泪,“你……你本就恨我们金家,你就是因为和金家交恶,才会不好好治参玉!”

    “金太太!”宫天歌高声打断了金太太的话,声音里出现了一丝丝颤抖,眼中甚至浮出了一些红意,让人不禁为她动容,“我对金少爷的确是毫无恶意,这次的事……于我而言,也是一种打击。若是我是故意伤害金少爷,如今大可不必几次登门表面我的歉意,又何必来此说这些呢?”

    金太太哽住了声音,别过头去用帕子掩住了面,像是落了泪,周围也静默无声,只有荣欣怡在一旁,低着头掩盖住眸底的冷意。

    良久,金太太才缓过来,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光,嗓子有些哽咽地道:“也罢,那就看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吧。”

    说着,她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宫天歌开始。

    宫天歌点了点头,朝着旁边的青栀使了个眼色,青栀便招呼着下人们走上前来。

    “听闻金少爷最爱听戏曲,我不知他具体爱听哪一出,但听闻金少爷爱一个叫做三春楼的戏班子,便斗胆去请了来,让他们演一出叫《牡丹亭》的戏,想来以金少爷那样的风流公子,应该是喜欢这样的戏的。”

    这戏名字一报出来,在场的人表情却是又都精彩万分了起来。

    唱戏?

    金少爷是喜欢听戏,可也不爱听《牡丹亭》这样的戏吧?这种戏,不一般都是女人听的吗?

    本以为唐海来了是真心想要道歉的,可这话说出来,倒像是来故意惹人不高兴的了!

    众人都战战兢兢地去看金太太的表情,却见她脸上竟一丝怒意都没有,反而竟是一副怅然又悲伤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金少爷还真爱听这种戏?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些下人来来回回地搬着戏台要用的东西,想着待会儿真唱起来了,到底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戏班子都坐好了,以一声锣响开场。

    杜丽娘在梦中和书生柳梦梅幽会,可美梦醒后,这佳人便又陷入了相思之苦,最终郁郁而终,化作一缕香魂。

    而后来,书生柳梦梅赶考之时,偶感风寒,病愈后便与已化作一缕游魂的杜丽娘相遇,二人恩爱非常,过起了夫妻生活。

    在那之后,柳梦梅却被一道姑道破了这其中的私情,柳梦梅便与她秘议,掘出了心爱之人的坟墓,杜丽娘得以复生如初。

    在看见二人欣喜若狂地抱在一起时,金太太受不住地捂住了嘴,眼泪像断了线似的落下,似已是悲痛欲绝,难掩心中的苦痛。

    两人随即成了一对真夫妻,之后柳梦梅赶考上榜,经历了个中曲折之后,二人总算名正言顺地走到了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

    戏也就在最后一声锣声落下之后落幕,那台上的戏子对金太太遥遥施了一礼后便告辞退下了。

    可金太太却出声拦住了那小生,道:“那位……留步……出了声,她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失态了,不应该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拦住一个小生的。

    但她这一开口拦人,却是让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扮演柳梦梅的小生。

    待离得近的那些人看清了这小生的面孔之后,人群中却是接二连三地发出了一阵阵惊呼和窃窃私语声。

    宫天歌淡淡笑道:“金太太看来对这位戏子十分赏识,不如先待他卸了这身装扮,再来和金太太一叙?”

    “不……”金太太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小生,眼中尽是泪意和惊讶,“不要卸……就这样,走近些,让我瞧瞧。”

    那小生依言走近了,那张脸就彻底暴露在来所有人的目光里。

    嘶……

    抽气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小生,长得实在是太像那个早已死去的金参玉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了那金太太。

    金太太恍然不觉旁边投过来的那些目光,只是依旧定定地看着那个小生,也不知究竟是在看他,还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一旁的荣欣怡待看见这个人的长相之后,就彻底变了脸色,看金太太这样惊讶的表情,心里更是恼怒,一急之下,荣欣怡直接拽了拽完全懵掉的金太太,挂着张怎么看怎么勉强的笑,道:“金太太,这小生唱的戏可真是好,瞧瞧,这么多人都听得入了迷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相似的脸

    宫天歌静静地坐在旁边,低头喝了口茶,借着茶杯的遮挡,对旁边的青栀道:“看这小生这副模样,看上去倒像是完全忘了和金太太的这一出的样子啊?”

    “是啊。”青栀笑了笑,“当时我们派人去请他们来金家唱戏,他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宫天歌笑了笑,“不记得了?最好还是记得些什么的好啊。”

    荣欣怡的提醒,让金太太瞬间清醒来过来,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之后,她再看着这个小生,眼中却是多了些慌乱和恐惧。

    “你……你究竟是……”

    “金太太,这位是地下城新来的一个戏班子,才初来一个月不到,就收揽了好多戏迷,可是最好的戏班子了,不知金太太可还喜欢?”宫天歌转向金太太,淡淡道。

    那戏子抬起头来,看着金太太,对上那张脸,却似乎有些疑惑。

    金太太看着这张和金参玉酷似的脸,这会儿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像了,太像了!

    像到几乎可以把所有谎言都戳穿。

    一下子场内的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这戏子似乎还浑然未觉似的,愣愣地看着金太太,甚至还出声问道:“金太太,可是对这出戏不满意?”

    金太太一听他问这个话,原先刚清醒一些的脑子又懵了,眼中盈满了不敢置信,她愤怒地站了起来,带着金戒指的右手怒指着这个戏子,道:“你……你竟然……”

    荣欣怡被这样突然站起来的金太太吓了一跳,猛地发现她坏了事时,想补救也为时已晚了。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金太太的话,想解释也已经收不住了。

    这戏子愣了愣,见着金太太像是生了气的样子,便认真多看了会儿金太太,好半晌,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变了变,但好在他脸上的妆容十分浓厚,旁人倒看不出什么。

    戏子跪了下来,对着金太太拱手道:“金夫人,您若是不满意,小生再唱一曲也无妨,可切莫动怒,伤了身子啊。”

    金太太眼中含泪,似是再不能遏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悲伤,只听她颤着声音,道:“我不满意,我很不满意,难不成你从前说的那些话都是……”

    “金夫人!”荣欣怡再也不敢放任金太太自己说话了,连忙把人拽了下来,“您不满意他唱的戏,也是,这出戏说的都是些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你听了总会有些触景生情,想着金少爷心里难过。不如让他换一出唱,唱前阵子我们听过的那曲……”

    “原来欣怡姑娘和金太太之前也听过他们唱戏啊?那这样说来,倒是我自作主张了。没想到二位也是戏曲的鉴赏家,我斗胆揣摩的这出戏,似乎正是金太太不喜欢的一出,惹了太太难过,真是我罪过大了。”

    唐海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倒提醒了别人一句……

    金太太和欣怡从前也看过戏,如今这一桩桩的事情排列在一起,傻子都能联想到那方面去了。

    金夫人见了这戏子后便失态非常,这戏子又长得和金参玉出奇相似,这欣怡又似乎慌里慌张地在掩饰着些什么,谁都能猜到,估计这金参玉的生父究竟是谁,里头说不定还大有文章。

    难怪之前,谁都说金参玉这个孩子和金家谁都不像,不像金老爷,也不像金夫人自己。都说虎父无犬子,金世东把金参玉宠得这么厉害,到头来金参玉依然还是个纨绔子弟,没有他姐姐半分的手段和魄力!

    台下的看客心思各异,脑子里猜测的想法都乱得出奇了。这戏子的脸色更是难看,想必也是猜到了这金太太从前是和他欢好过的一个女子。奈何年岁已久,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这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了。

    宫天歌见几人都没有说话,便开口道:“唉……可惜,全怪我选的这出戏太差,毁了今晚的宴会。我还特意请来了三春楼里最好的小生,他经验可丰富了,这都有近二十年的出道时间了,嗓子容颜还是保养得特别好,和二十多的青年男子并无出入呢。这要价也是出奇的高,奈何还是让金夫人回忆起往事伤了心,我实在是愧疚不已。”

    “唐海!你休得胡言,什么叫忆及往事?金太太与这小生可没见过多少面,你这样说话,是生怕别人不多想吗?”欣怡听了宫天歌这番旁敲侧击含沙射影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急急忙忙站起来替金夫人辩驳了几句,可话一说出口,却又马上觉察出了不对劲。

    不好!

    荣欣怡面色难看了起来。中了唐海的计策!

    宫天歌轻笑一声,顺藤摸瓜地往下道:“什么叫往事?我不过是说让金夫人想起从前和金少爷一起相处的日子伤心了,怎么欣怡姑娘如此着急地在辩解着什么?是你多想了吧?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一下子听不明白呢!”

    金夫人早已泪眼蹒跚,僵着脸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怒声对着唐海道:“唐海,你今晚上来这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为了什么?请来演这出戏,又含沙射影地讲了一大通,你居心何在?”

    宫天歌无辜地道:“我有什么居心?我的居心就是单纯想给金太太赔个罪罢了,怎么金太太还怀疑起我来了?这样疑神疑鬼又血口喷人的,倒让我怀疑金太太是不是做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了。”

    金太太沉着脸看向宫天歌,现在形势已经全被唐海握在手里了,场内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神情,无疑都是带着探究的!

    荣欣怡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有些愤怒地对着宫天歌道:“唐海,我明白你的目的是想赔罪,可你这样子,可实在不像是来赔罪的,倒像是来报仇的!”

    “报仇?我与金太太有何仇怨,要报仇?顶多也是我亏欠金太太罢了,难不成欣怡姑娘知道些什么,觉得我应该报仇?”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外面传来的一声厉喝打断了场内所有人的思路。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个孩子

    众人抬头看去,就看见一脸怒气冲冲的金世东,正沉着脸朝这边走过来。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吵,参玉才走了几天,你就这样大肆宴请,你究竟要做什么!”金世东冷冷地朝着金太太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金夫人看见金世东朝这边走过来,脸顿时僵了,眼神慌乱不已地看了那跪在地上的戏子一眼,宫天歌见金世东来了,也是有些惊讶。她的计划中可是没有金世东的,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出现了,倒是真的帮了她一个大忙。

    宫天歌连忙站起来,对着金世东遥遥施了一礼,道:“金老爷,我可真得给您赔罪了。”

    金世东突然被唐海拦住,没想到她也在这里,显然对唐海的出现十分不满,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宫天歌浅浅一笑,面上一丝紧张都没有,淡淡地看了那边的金太太,道:“金老爷,今日乃金夫人诚邀我来她举办的酒宴,我本就与金家有些嫌隙,自然是想着带些礼物来,好讨个金夫人欢心的。所以便自作主张带了个戏班子进来,想着要让他们演出戏,逗个乐呵的。结果没选好戏本,反倒让金夫人触及往事伤心了,这样说了,我真是罪过大了。”

    金世东被唐海说的话弄得愣了愣,戏本怎么会让她难过呢?

    好奇之下,金世东就走到那跪着的戏子模样的男人前面,刚想问一句究竟演的是哪一出戏,就猛地看见了这个男人分外相似金参玉的轮廓。

    “你……”金世东大惊失色,若不是他知道场合不对,都要怀疑是不是金参玉没有死,突然跑到这里来逗他玩儿了。

    那戏子见他这个反应,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之前的猜测,把头埋了下去,不敢让金世东看见自己的脸。

    金世东却死死地盯住了这个戏子,目光如炬,像是要扒开了他的这张面皮似的,声音又沉又冷:“你把头抬起来。”

    旁边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全场除了一个一直在旁边悠哉悠哉挂着淡笑的唐海,所有人都紧张得浑身冒汗,那金太太更是已经白着脸躲闪着目光避开了金世东探究的余光。

    那戏子感觉身上的压力简直有千钧沉重,被这迫人的压迫感压得,一点都不敢抬头。

    可金世东见他一直低着头,心中疑窦骤然升起,大跨几步上前一把抓着他的头发逼迫这个戏子抬头看着自己,待看清了这张脸后,金世东彻底变了脸色,一怒之下猛地踢了他一脚,直把人踹翻在地上。

    这么相似的脸,狠狠地灼伤了金世东的眼睛,他的存在,就像是在告诉他,自己最宠爱的那个儿子身上背负着的秘密!

    “咳咳……”戏子痛苦地捂着生疼的胸口猛咳,金世东虽然不是灵师,可这用了全力的一脚倒也是力道十足,可不是他这种瘦弱身材能扛得住的。

    “啊……”金夫人一看那戏子被一脚踹倒了,当即站起了身子,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脸上尽是担心。

    这个反应生生刺痛了金世东的神经,他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冷冷地看着金夫人,刚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就反应过来这里的场合不太对。

    可是这个贱妇!这个贱妇这般所作所为,无疑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和这个戏子就是有奸情,提醒着别人去思考金参玉的生父究竟是谁。

    “老爷……您有什么话,也不至于现在说……”金夫人难堪地看着旁边的这么多人,事到如今,她一直努力遮掩着的秘密可能已经再也隐瞒不住了。

    可是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像金家这样庞大的家族,稍微有一点点隐秘之事泄露出去,就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丑闻。像金世东这个好脸面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把这块遮羞布直接撕碎,把所有丑陋的阴谋都昭示出来呢?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下金家的人应该是要关起门来解决这事了,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也不便在此久留,可这可不是宫天歌的意思。

    她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就这样走了呢?

    接下去可还有好一出戏,要等着在所有人面前演出来呢!

    “爹爹!”这一会儿,外面又走进来了一个金嫣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子,一时间还不明白她这是要来做什么。

    本来这里就够乱了,她还要来添乱吗?

    金嫣凝见这里围了一大圈人,又有唐海等人在,便更是高兴了。迫不及待地和所有人分享自己突然知道的消息:“爹爹,这个孩子说,他那日看见有人对参玉下手了,参玉的死可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杀害参玉的。”

    金世东皱着眉头,不愿在这个时候知道任何关于金参玉的死的细节,于是冷声道:“能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他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你真是糊涂了,竟然听信一个孩子的话。”

    金嫣凝正想要辩驳什么,她起初也不信,可是听了这孩子说的那天发生的各种细节之后,就是她不想信,也不得不信了。

    宫天歌看了眼那孩子,突然开口道:“我想,金老爷不如先听听这孩子能说出来些什么,说不定金少爷的死确实还有隐秘之事在里面呢?”

    “唐海,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你来我金家究竟想要做什么!”金夫人见宫天歌还在说着这种煽风点火的话,理智顿时又掉线了,站起来怒声对着唐海吼了一句。

    宫天歌眼神凉凉地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两手在身前交握,一副置身事外不再多管的样子。

    而金嫣凝也有些反应了过来,感觉这里的情况似乎有些微妙,这像是个中拉锯一般的架势,爹爹和娘亲之间的冷漠气氛,都在提醒她,这里的状况似乎不太对。

    可金嫣凝一时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先把这孩子推上前,道:“爹爹,不如你先听听他说的,再谈论别的事情也不迟。”

    这孩子被金嫣凝一推,走到了前面,大家都好奇地落在这个孩子身上,他瘦弱得像是一根快要枯萎的小草似的,这小身板真是被风一吹就要断了。

    可当他的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时,却引起了荣欣怡和金夫人的大惊失色,尤其是金夫人,在看见这个孩子的脸的同时,一手惊慌失措地把桌上的茶盏和食碟都打翻了,精致的瓷盘摔落到了地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她伸出不停颤抖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个孩子,嘴里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嗫嚅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荣欣怡也黑了脸,这个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证据呢

    所有人都被这两个人的反应给弄懵了。

    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这两个人怎么跟见鬼了似的惊慌失措?

    金世东看见金夫人和旁边那个欣怡的表情,心中的警钟更是咚了一声,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于是,金世东便看着那孩子,冷声道:“你想要说什么?说吧!”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些什么好事!

    这个孩子抬起头,看向那早已失魂落魄坐在那,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金夫人,声音里夹杂着些哭腔,道:“金夫人,你那时答应我,只要我做了那件事你就会保我和我母亲的平安的,还会给我们很多很多钱!为什么我找了你这么久,你还是不愿意见我!我的母亲呢?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什么?!

    他这话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金夫人吩咐他做的事?什么叫本来答应要把他和他母亲保护起来?

    这一连串的话,把所有人都弄懵了,只有三人清醒地知道,这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她让你做事?做了什么事?”金嫣凝一听这话,猛地拽了这孩子一把,怒声呵斥道。

    这孩子哭得十分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两手委委屈屈地拿起来抹了眼睛,嘴里却吐出了十分清楚的话,道:“这两个女人,她来找过我,说只要我把那个大哥哥推到地上,就能给我好多好多东西……可是……可是我被人抓走了这么久,她也没来找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她也不见我!”

    这孩子越说越委屈,可他说出来的话确实让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胆战!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个孩子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这……

    这若是真的,岂不是揭示了一个恐怖的真相?

    金夫人和欣怡去找这个孩子去推金参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是她亲生儿子啊,派人去杀自己儿子?

    “我娘亲……我娘亲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要找我娘亲!你去把我娘亲找来!”这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一个娘亲叫得人心肝子都疼了起来,可似乎光叫他还不满意,这孩子直接站起来跑上前去,要扑到金夫人身上,想要抓住她的衣服。

    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突然就让他冲上去,一把拽住了金夫人的衣服下摆,哭嚎着拽着她的衣服就开始痛哭:“我要娘亲!我要娘亲!你还我娘亲,你还我娘亲!”

    金夫人一时猝不及防,就被他给扑了个正着,连忙伸手想要去打开这个孩子。“你这死孩子做什么?!放肆!”

    可这个孩子却像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巴在她身上,怎么拽也甩不开,更何况像她这样久病缠身的人,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在那哭着喊着求旁边的人把这个孩子拉开。

    荣欣怡也在一旁帮忙,可手忙脚乱的,一时竟还难以把这孩子给拉开。

    金世东也不是傻子,他已经隐约猜出这里面发生过什么了,只是他现在还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实在过于震撼,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非自己所出!

    这就算了,这个儿子的死,居然还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妻子!

    这一连串的事实摆在他面前,金世东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飘忽不定了,像是在做梦一样。

    所有人彼此看着,面面相觑,被这场面震撼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只能静静在旁边看着事情如何发展。

    金嫣凝疑惑地看着那个孩子,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哼!他还能是什么意思?”金世东冷哼一声,“还不就是她自己做的那档子事,不知道收尾,如今被一个孩子给揭发了出来,真是……愚蠢至极!”

    “你今日最好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全部交代了,你知道我的行事作风,最好不要让我自己去查出来你做了些什么好事!”金世东的眼神阴鸷而又愤怒,显然已经被这些事情弄得快要气疯了。

    金夫人被他这样冷眼一看,心里最后的一点想要抵抗的心也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道:“老爷……我……”

    “金夫人!”荣欣怡见她这副模样,便暗叫不好。她这一看就是想要把他们的计划都交代了。她苦心筹谋了这么久,怎么能就这样被她给全都抖落出来?

    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绝对!不可以把

    “你仔细想想,你可从未见过这个孩子啊!”

    宫天歌在旁边笑了出来,“欣怡姑娘这话说的,这孩子一进来就抓着金夫人了,你们看见了他还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若是从未见过,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话说出来,你自己听了也觉得不对吧?”

    “唐海!你少在这说些捕风捉影的话!你今天安排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是你有意的吗?这个孩子究竟是哪里来的,究竟是谁教他说的这些话,恐怕也有待商榷吧?”荣欣怡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对上宫天歌,眼底尽是怨恨。

    宫天歌淡淡道:“欣怡姑娘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戏班子是我从地下城请的,这个孩子是被金大小姐带进来的,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这话才叫强词夺理吧?欣怡姑娘想要洗脱,也得拿出证据来,随意攀咬别人可不是正人君子的作风。”

    “你……你还在这狡辩!”荣欣怡简直要被宫天歌气得七窍生烟,唐海的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简直就是要把偷情后又杀子的罪名扣到这两个人头上,现在就差直接证据了。

    “想要说我们杀人,那你们也得拿出证据来吧?”荣欣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道:“照唐姑娘这般武断的话,随便找来一个顽童,再教他几句模棱两可的昏话,岂不是就能随便指控别人杀人了?”

    “欣怡姑娘此话说的有趣,那我们就先去找找看,若是不能在金夫人都地盘上找到这孩子的母亲,岂不就能断定这孩子说的话不攻自破了,若是真的与此事无关,欣怡姑娘这时候如此紧张做什么呢?”宫天歌淡淡地笑道。

    荣欣怡的脸顿时灰白了,唐海她步步逼近,此时已经把她逼到绝路上了。如此死地,她还能怎么做?

    这孩子的母亲,早几天就被金夫人接出来安置在了金家附近的一个小宅院里。虽然不能肯定这些人不会找到那个小宅子,但他们也很危险了,总有万一的,更何况这一个孩子也在,他肯定会到处喊娘亲,到时候被那个女人听见了,说不定还会自己跑出来,到那时,可就是真的百口莫辩!

第四百章 随你去找

    荣欣怡和金夫人很快交换了一下眼神,金夫人顿时会意,强自镇定来心神,走到了唐海面前,道:“唐姑娘,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既然执意要找证据,那我也随你去找,不如你就带着人去找吧。只是若找不到人,唐姑娘,你可就得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还我一个交代了。”

    宫天歌淡淡一笑:“我们也不过是听了这个孩子的话有些疑惑罢了,提出要搜查也是为了还金夫人一个清白,怎么就成了我要给您一个交代了?”

    金夫人自知自己说不过唐海,于是根本就没搭理她,只是看着金世东,微微福身,道:“老爷,您若是不信任妾身,那就去搜搜看吧,妾身自知无辜,如今被他们这些人平白无故泼了一身脏水,自然也想还自己一个清白,便不与他们一般计较,但若是真的查清楚了,老爷可得替我做主啊!”

    金夫人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把唐海又给推到了一个不仁不义的地方,可金世东现在却不吃她这一套了,待看见这个男人的脸之后,他再也不能冷静地对待金夫人,现在他看完哪怕不清楚事实的真相,也能断定金参玉不是自己所出的了。因此面对金夫人,他可一点信任和耐心都没有了。

    “我们之间的事之后再算,别以为这一下你能逃过去,之后的事你就也能逃过去,这账我们一笔一笔算!”金世东冷冷地抛下这一句,金夫人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身体摇摇晃晃的,几乎就要倒下。

    “来人,去搜,带着这个孩子去找,看看有没有他的母亲在这。”金世东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一伸手,招呼上一众佣人便四散开到处找人了。

    宫天歌无所事事地走回了座位上,朝着青栀使了个眼色,密语道:“你现在,快点派人去追荣欣怡刚刚叫出去的那个侍女,跟上去看看她去哪,找着人了就守在那,然后把金家的人引过去。”

    “是。”青栀轻声道,随即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中,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看着搜查的结果,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金家的各处宅院里,响起了那个孩子高声的呐喊,“娘亲……娘亲……你在哪啊?我是小圆呐!”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在场的好多人都坐立不安了起来,尤其是金夫人。

    因为有金世东在场,她不敢做出更多不安的反应,但那震颤的手指,飘忽不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金夫人朝着荣欣怡那边看了一眼,荣欣怡给她回应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她这才稍稍镇定了一些,可额头上的冷汗却还是一滴接一滴的冒,十月转寒了的天气,她却已经冷汗涔涔了。

    金嫣凝见这场面突然变成如此模样,一下子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想着先到前面去坐着休息一会儿,这一走动,才突然注意到前面跪着的一个男人,打扮成了个戏子模样,战战兢兢地跪着,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看着爹爹看向这个男人的目光如此嫌恶痛恨,金嫣凝便更是疑惑了,这个戏子是怎么惹得爹爹不高兴的?

    可待她仔细看了看,看见这个男人的脸框之后,却瞬间变了脸色,刷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的人见她这个反应,都纷纷尴尬地侧过头去,不敢多看。

    金嫣凝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刚刚进来时,所有人都脸色都那么诡异,气氛那么微妙!

    这个男人!

    金嫣凝猛地回过头去,看向金夫人,那可是她自己的娘亲啊!可感受到了金嫣凝投过来的目光,金夫人却白着脸,侧过头躲闪开了。

    金嫣凝心里猛地一沉,顿时明白了什么。她像是失了魂似的,扶着旁边的椅子扶手缓缓坐了下来,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这个男人。

    金世东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在这个戏子身上,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理这种事。自己被绿了不说,还傻不愣登地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甚至还把这个野种宠到天上去的事实,让他感觉这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可不想彻底沦为整个西北的笑柄!

    可是心头的火依旧越烧越旺,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大房虽然不算是郎情妾意的宠,但至少吃穿用度一样都没有亏待!可如今却出了这样肮脏的事,实在是让他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他想到这些年的生活,回想起在没有金参玉之前,金世东本就不是好女色之人,向来无心在后院多停留。又因为大房金夫人在生过一胎金嫣凝和第二胎的一个儿子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

    之后二儿子突然因病去世,金夫人便整个人郁郁寡欢,夫妻两个人相看两生厌,他便更加不愿意常来后院了,偶尔过来都像是例行公事,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

    他也知道金夫人爱看戏,之前金世东一直放任不管,只当是她一个人苦于日子太过单调枯燥,便由她喜欢的去了,随意她爱听戏或是怎么样。

    之后金夫人就又怀上了一个孩子。金世东自然欣喜,第一个是女儿,第二个儿子又死了,这第三个孩子便被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回想起怀金参玉的时候,金夫人一直慌慌张张的,金世东那时对她又燃起了最初的激情,各种关心呵护一样都没敢落下,把孩子看得紧紧的。

    金夫人那时不正常的慌张,在金世东眼里就是因为前一个孩子突然出事死去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于是对金夫人更加百般疼爱,生怕她的心情会影响孩子。

    后来好不容易把金参玉生了下来,金夫人的状态似乎也没有好一点,反而每次看见金参玉就唉声叹气,这样的她让金世东愈发厌恶,他不想要自己的儿子整日和一个天天唉声叹气的怨妇呆在一起,所以把参玉带在了自己身边,寸步不离地呵护着。

    或许是他自己给自己催眠了,这些年来那么多蛛丝马迹,提醒他金参玉似乎有些不对劲,可都被他自己对金参玉的宠爱给压了下去。

    不知道多少个人提醒过他,说金参玉和他长得并不相似,起初他并不当一回事。可现在,看着这张和金参玉酷似的脸,再看看长得有三分像自己的金嫣凝,金世东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他是单眼皮,可金参玉却是双眼皮。

    他和金嫣凝都是从小就有些胖的身材,可金参玉却从小就很瘦,身段苗条得不行。

    金参玉曾被好多人说十分俊秀,可无论是他还是金夫人,都和俊秀两个字搭不上边。

    这些往事还历历在目,自己对金参玉的死的悲痛也还没有缓过来。

    可突然发生的这些,却让金世东陷入来无边的痛苦和愤怒之中。

第四百零一章 找到了

    所有人都在焦心等待着搜查的结果,终于,最先出去的一支小队返回了,看这样子是一无所获,回来对着金世东拱手道:“回老爷,并没有发现疑似的人等。”

    金世东沉着脸挥了挥手,这些人便都退下去了。

    金夫人似乎是顿时松了口气,肩膀都微微沉了下来,随即又偷偷和旁边的荣欣怡对视了一眼,得到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宫天歌把这一切都收进眼底,面上依旧是不急不躁的淡然。

    金世东一共派出去三支队伍,目前才回来一队,她还不用着急。

    很快,第二支队伍也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他们都是没有那孩子带着的,所以只搜查了金家后院各处,便回来了。

    金夫人脸色好看了些,人似乎都多了些底气,挺直了腰板有些傲气地看着那边依旧一脸淡然地喝着茶的唐海道:“唐姑娘,你可真是坐得住,这都第几个队伍回来了,你还这么淡定呢?等待会儿第三支队伍也回来,不知道唐姑娘打算怎么办?可有想好一会儿要对我说些什么?”

    宫天歌轻笑了一声,道:“金夫人怎么说起我来了?这不是在给金夫人洗清嫌疑吗?若是能洗清,自然是最好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无非是恭喜金夫人免去了弑子的嫌疑,至于金夫人突然夸我淡定,这我可就真是不明所以了。为何要夸我淡定?您不应该夸夸金老爷这么淡定吗?还是说……”

    宫天歌喝了口热茶,“还是说,金夫人觉得自己的心态实在是不好,随便一些风吹草动都要吓得大惊失色,觉得自己这样沉不住气难成大事,便想要夸夸我,好学习一下沉稳心神的计策?”

    “可惜了,这沉稳心神的方法,无外乎行正端直几个字,不做亏心事,自然就能稳得住,沉得下,不会因旁人的蜚语而扰乱自己的心智。金夫人这般学习别人,生搬硬套,想必是提升不了这沉稳的水平的。”

    “你……”金夫人气得险些要发作,但却被一旁的荣欣怡拦了下来,稍稍稳住了内心的愤怒,缓了缓才对宫天歌道:“唐姑娘这张嘴可真是伶牙俐齿,惯会把黑的说成白的,我哪是你说的那个意思?这一时半会儿的我都说不过你这张嘴了。”

    宫天歌淡淡一笑,并没有对金夫人说的这一番话作什么回应,只是懒懒地呆在一边喝着自己的茶,一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样子。

    终于,第三支队伍也回来了。

    领头的就是那个孩子,所有人都眼见着他沮丧地垂着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唉……

    看样子这孩子还真是被别人派来诬陷金夫人的啊,居然在金家没能找到他的娘亲吗……

    金夫人见着这孩子这样回来,冷笑了一声,这会儿是彻底放下心来了,趾高气昂地对着唐海道:“唐姑娘,之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这个孩子说不定说的是真话呢,现在瞧瞧,可没能在金家搜出来什么,你说说看,这污蔑我的事,你得怎么办?”

    宫天歌放下手里一直把玩着的茶杯,眼神有些深意,随即转向金夫人,淡淡地道:“金夫人说的这话,倒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了。起初说这孩子说的话可信的是金大小姐,要搜查也是所有人都同意了的,金老爷自己下的令。更何况话说回来,搜查不出什么,金夫人应该高兴才是,毕竟自己的嫌疑被洗清了,怎么反倒怪罪起我们这些帮你洗清嫌疑的人来了?”

    金夫人被唐海的话激怒了,拍案而起直直指着宫天歌,道:“唐海!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现在还和你好好说话是给你面子,你还在这给我扯什么洗清不洗清的,你今天来我金家又是请戏班子,又是让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孩子无端攀咬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宫天歌也跟着站起身,笑了笑,道:“金夫人怎么这般生气?这戏班子有什么问题?这孩子又有什么问题?怎么就突然戳中了金夫人生气的点?我这会儿倒是真不明白了。”

    “咳咳……”

    突然,那队侍卫中领头的那个队长突然走上前来,咳了咳嗓子。

    所有人都静了一瞬,听着这个队长道:“回老爷,夫人,我们在金家之外的一处小宅子里找到了这个孩子的母亲。”

    “你说什么?!不可能!怎么可能会在那处小宅子里找到的?”荣欣怡听了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地站起身子。

    怎么可能?

    刚刚那个仆人都已经回来和她复命了,都说了已经把那个女人带到别处去了,怎么现在他们又说在那个小宅子里找到了那个女人?怎么可能?

    金夫人更是惊恐,跌跌撞撞地往后走了两步,原本笃定自信的神色此刻荡然无存,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边的人,脸上尽是恐慌。

    可事实就是如此,正当所有人都还在奇怪怎么荣欣怡突然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那个侍卫队长一挥手,让后面的人把一个担架给抬上前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方才是那些站在后面的侍卫们被黑暗遮挡住了,抬着担架大家都没看见。这下走上前来,大家才发现了,原来他们真的带了个女人过来。

    “回老爷,我们带着这个孩子在金家外面搜查了一番,原本已经是要无果而返的,结果却突然看见了几个慌慌张张的人,好像在拖着谁跑,这孩子便喊了一声,那女子竟然叫出了声,回应了一句,我们便在那找到了这孩子的母亲。就在这里,她身体实在是不好,我们只好用担架把她抬过来。”

    金世东眼底最后的一丝光也熄灭了,声音像是失去了所有感情的木偶,干涩地道:“那些关着这个女人的人呢?”

    “就在这里,已经被我们抓来了。”

    说着,这个侍卫队长又是一挥手,让后面的人走到前面来。几个佣人抓着另外几个同样是金家佣人装束的人,狠狠地把这几个人按在了金世东几人面前。

    金世东在看见这个女子,和这几个佣人之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是收敛了所有情绪和光芒似的,眼神黑沉,呼吸沉重,似乎下一秒,他体内积蓄着的所有怒火就会彻底爆发,然后燃尽这里所有的人。

    金夫人彻底慌乱了手脚,那个女子已经瘦弱得不成样子了,面色蜡黄,面颊深陷,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根本就没有好好照顾。

    那个孩子哭着抱住了自己的娘亲,看上去十分可怜,看得所有人都心疼了起来。

第四百零二章 想惹?尽管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无论是金夫人,还是荣欣怡,此时此刻都在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究竟这里面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这些废物!口口声声和她说任务都办好了,就是这么办的吗?这人都扛到他们面前来了!

    只要他们找不到这个女人,他们就可以把一些事情圆回去。

    哪怕金参玉不是金世东的孩子,那也顶多是被金世东休妻而已,可这个女人出现了,那就证明这个孩子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说明他们真的指控这个孩子去杀了金参玉,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就将是牢狱之灾!

    金世东绝对不会让他们好好活在外面的,金夫人给他戴了绿帽子这事,就足够让金世东对她百般折磨了,再加上这一桩,金世东不推波助澜让他们抓紧下监狱就算是他心地善良胸怀宽广了!

    这孩子扑在担架上的女人身上,这个女子状态很不好。宫天歌瞧了瞧她这发黑发青的脸色,就知道她这是肝脏几乎已经衰竭了,恐怕已经时日无多。金夫人把她带回来之后,有没有及时给她医治,这就算了,她甚至都没有好好照顾这个女人,所以她的病情恶化得很快,短短几天,就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以往有药在吃,说不定还能稍稍控制一点。可现在……

    旁边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对着唐海道:“唐姑娘,您是医师,不如先给这个女子看看病吧。这母子俩也怪可怜的。”

    宫天歌点了点头,上前诊脉。从这个脉象看来,这个女人的情况是真的不容乐观了,哪怕是她来治,也无法把她的寿命无延长太多。

    这个孩子在一旁紧紧拽住了母亲的袖子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宫天歌的表情,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所有人都心疼了。

    金世东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淡淡对着旁边的金夫人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刚刚还说是唐海诬陷你,现在呢?人都翻出来了,你还要说什么?”

    金夫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吓得魂不守舍了,白着脸愣愣地看着前方,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金世东见她这副模样,更是厌恶至极。

    突然,那后面的荣欣怡却开了口,道:“金老爷!你可得冷静一些,千万要明察啊!”

    “哼,明察什么?证据都摆在眼前了。”金世东的声音依旧深沉,“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荣欣怡冲到金世东身前,跪了下来,突然把头磕到了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高声为金夫人辩解道:“金老爷,您细想当时的那个仵作,他说了,金少爷的死,是因为自己本身的身体太差,一不小心喝多了酒,又被一个孩子推了一把,才惨遭此横祸。金夫人她……她也是爱金少爷的,少爷的死,也不能完全怪到金夫人头上啊……”

    “欣怡姑娘,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吧?你就是与金夫人关系好些,也不能把这碗水都偏到她那儿去啊。”宫天歌脸上挂着一抹带着冷意的笑,眼底更是一丝温度都没有的冰凉,声音却是柔柔的,“再说了,金夫人难不成会以为,一个孩子去推一把就能正好把金少爷给推死吧?还是说,金夫人不过是兴致起来了,就想找个孩子来推一把?至于这之后金少爷突然死了,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按常理说,金夫人难不成会无缘无故找来一个孩子推金少爷吗?而若是带着目的,又怎么会把事情的关键放在一个孩子身上?欣怡姑娘,你说说看,这究竟是为什么?”

    宫天歌看着荣欣怡,身上的气势陡升,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一声声逼问,让荣欣怡的一张俏脸都白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宫天歌,似乎恨不得上前把她的嘴都给撕下来似的。

    “欣怡姑娘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是想在我脸上找答案吗?”宫天歌回敬一个示威的眼神,眼底已经是稳操胜券的笃定还有对荣欣怡的嘲讽。

    说着,宫天歌转向了金世东和金嫣凝,道:“我那日提出来一件事,那就是金少爷饮的酒中,包含着一种极其烈性的药,不知金老爷可还记得?”

    金世东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宫天歌笑道:“很巧的是,我这几日正好碰上了一个来看病的病人,他就是卖这种药的。这种药从前都是用来给动物用的,所以常来他店里买的客人,基本都是附近有养牲畜的家庭,他都十分熟悉。”

    “可他却和我提起来一件事,说是一天,突然有个女人来,还蒙着面,只买了一包药。他那时还提醒了一句,说这个剂量说不定不够,可这个女人却没搭理,照样只买了一点点药走。这就让我有些好奇了,究竟是哪里的女人,会突然买这么一点点药呢?想必应该不是给人用的吧?”

    宫天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脸色惨白瘫坐着的荣欣怡和金夫人,声音不减:“想必欣怡姑娘和金夫人还是会一口咬定我说的话不对的,反正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裁断吧。”

    “只是,我也想说一句,唐氏医馆,以及我的医术,不能说天下第一,但至少也是可以让别人钻不了空子的,若有人想来试试我们的本事究竟如何,我们唐氏医馆自然欢迎,大家尽管来试。但也千万记住,但凡像今日这样招惹了我们,把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那就要做好准备,不要让我们抓到任何把柄,我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想惹我?尽管来试试!”

    说着,宫天歌对着早就黑了脸的金世东施了一礼,顺带着招呼上下人把这个孩子和这个担架上的女人带走,潇洒走人了。

    荣欣怡愤恨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宫天歌几乎都能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自己的后背给烧穿出两个洞似的。

    可宫天歌照样和青栀离开了。

    荣欣怡看着唐海旁边的那个侍女,突然愣住了。

    刚刚这个侍女有跟在唐海身边吗?

    可现在,也由不得她多想了。

    迎接她的,是狂风暴雨。

    金世东没有立刻解决此事,旁边的那些看客都很识趣,见唐海走了,他们都跟松了口气似的,一窝蜂地站起来告辞了。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金家的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荣欣怡的低泣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分外明显。

    这下荣欣怡也不是伤心哭的,只是觉得,在这种时候,唯一还能救她的,就只有金世东了。她必须抓住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恻隐之心。

    可这样,倒是激怒了金夫人。

第四百零三章 都带走

    金夫人见荣欣怡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怒从中起。总觉得她似乎在勾引金世东,于是愤怒地直起身子,指着荣欣怡道:“你这个贱人!哭什么!若不是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我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参玉也不会死!你……你这个废物!你不是说好了万无一失的吗?”

    荣欣怡像是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金夫人,正想要摇头否认,金嫣凝却听出了这话

    好像不对劲。

    “娘,你说什么?你们设的这个计划?那个孩子说的是真的?是你们设计把参玉给……”金嫣凝不敢置信地看着金夫人,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真的把参玉给……

    金世东冷眼看着他们,道:“有什么不敢信的?参玉不是我的孩子,她不敢再养了,就把人给杀了,是不是?”

    “不是!老爷!不是这样……我……我没有……”金夫人见金世东这样冷漠的样子,顿时慌了。夫妻相处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金世东这样,像是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让她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是不是这样,我都不想听。你自己待会儿和大理寺的人说吧!”金世东对金夫人已经厌恶至极,从前看在她生育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她日日出入那些戏馆子,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见了面都一副死人似的模样,他也能出钱给她医治身体,可现在……

    她通奸背叛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怀了一个野种回来,让他养了这么多年!

    金世东觉得自己若是再多看金夫人一眼,都能把晚饭给呕出来,再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和她多待了,于是直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厅。

    可金嫣凝还没有走,她是金家的长姐,虽然父亲和母亲这些年来感情很不好,但至少也算是和睦,从小到大,自己也得到了许多母亲的关爱。

    金夫人对金参玉,从小也是关怀备至,大小事宜都要亲自过问,十分疼爱他。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要设套把参玉给杀了呢?

    就因为金参玉并不是爹爹亲生的孩子?是一个戏子所出?

    可都已经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参玉都快二十岁了,才想起来要杀他呢?

    金夫人如此苦心筹谋,究竟是为了什么?

    “娘,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现在杀了参玉?”金嫣凝抓住金夫人冰凉的手,握着她冻得跟冰块似的手指,金嫣凝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一块冰块,冻得心里生寒。

    金夫人别开头去,不敢看向金嫣凝的眼睛。她又何尝想要杀了参玉呢?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呀!怀胎十月,又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又怎么舍得把参玉给亲手杀了?

    可是……

    金夫人恨恨地道:“都是唐海!都是唐海干的!”

    “唐海?”金嫣凝心里一怒,怎么又是唐海!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娘,你仔细告诉我,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金嫣凝抓紧了金夫人冰凉的手,她想要让自己的热度稍稍熨帖金夫人的,不管她做了什么,好歹她也是自己的母亲,金嫣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被自己的父亲送进牢房。

    可是金夫人却没有金嫣凝这样乐观,只见她惨淡地笑了笑,挣脱开金嫣凝的手,一脸凄惶地道:“不可能的,我知道他的性子。我让他在整个西北都丢尽了颜面,他不可能会什么都不做,放过我的。”

    她偷了情,生下了金参玉,那就是把金世东的脸面都丢尽了。金世东是什么人?他会因为金参玉死了就对她痛下杀手吗?

    不会的。若是这件事关起门来被揭穿,说不定金世东还会按下处理,放她一马,不会把事情暴露在人前。可是这一回,是唐海把这道伤疤在那么多人面前狠狠撕开的,金世东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让人笑话?笑他是一个如此“宽宏大量”的男人?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呢?只会更狠地对待她,好让别人知道,他金世东不是好欺负的。

    金嫣凝也沉默了,她也明白自己爹爹的性子,事到如今,金世东无论如何都会不给金夫人留任何退路的。

    可是,还有一件事,她想不明白:“那为什么娘非要在这个时候下手?参玉与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爹爹也从未起过疑心。为什么……”

    “因为唐海!”金夫人咬牙切齿地道,眼底爆发出一阵令人心惊的恨意,“唐海她……她请来了这个男人!”

    说着,金夫人怒指着下面那个抖抖索索的戏子,眼底尽是说不出的伤痛。

    “我常去地下城的戏园子,你知道的,那里的戏虽说唱得没那么好,但台本子都是十分新潮的。那日我又去了,结果就看见了他,在台子上唱戏!我怎么可能让他出现在地下城,出现在离你爹爹这么近的地方!他肯定会察觉到什么的!可我又摸不准唐海请来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只好下狠手,把参玉给……”

    说着,金夫人痛苦地掩面而泣,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都已经把参玉给杀了,唐海还不放过她,居然还把这个男人给请到家里来了。

    “怎么会……”金嫣凝有些懵了,那也不至于把参玉杀了呀,杀一个戏子,不是远比杀参玉简单吗?为什么娘亲选了这么一个方法?

    金嫣凝还想再问,却被外面来的人打断了。

    “回官老爷,这就是那三个谋杀的罪犯,请官老爷拿下他们!”木培青拱手对旁边一个佩着刀的人道,指了指跪在地上早已魂不守舍的三个人。

    那官老爷直接大手一挥,道:“来人,全都给我拷上!带走!”

    后面哗啦啦涌上来一堆人,把金夫人,荣欣怡和那戏子都给拷上带走了。

    金嫣凝最后一直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她感觉金夫人肯定还有一些隐情没有告诉自己。可是他们走得太快了,她还来不及问。

    在金家门口,一个暗处还停留着一辆马车。

    车内,宫天歌听见了外面的响动,掀开帘子,就见一队官兵按着几个人出来了,领头的一个毫不客气,十分粗鲁地拽着那个有些瘦弱的女人,引出了一阵求饶声。

第四百零四章 公孙宇离开

    “官老爷……求求……行行好……我身子不好,你……”

    “费什么话?杀人的时候怎么就身体好了呢?快给我滚上去,从今儿起你就是阶下囚了,还期盼着能有富太太的待遇呢?!做梦呢!想的倒挺美你!”那男人猛地拽了一把金夫人的头发,把她给拉到了前面,直把人给拽了个趔趄,金夫人发出了一声痛呼,可随即就又噤了声,因为心中的恐惧。

    车内,宫天歌深深地看了看那边,没有说什么。

    青栀在旁边看见了那边的景况,笑了笑道:“这一下,小主子身上的脏水可就都洗清了。荣欣怡这人,偷鸡不成还蚀把米,选错了队友,这下把自己也栽了进去,现在估计心里可悔着呢!”

    宫天歌笑了笑,看着荣欣怡的脸带着些凉意:“荣家剩下的那些人,找到了吗?”

    青栀答道:“找到了,就在天岚山。”

    宫天歌点了点头,暗忖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敲了敲手里握着的暖炉,道:“派人给岚艾传话吧,我想要他帮我做件事。”

    青栀愣了愣:“小主子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这可不是她的作风……

    宫天歌笑了笑,笑意里却没有什么温度:“你看看荣欣怡的样子,像是想要偃旗息鼓的样子吗?没看见我倒下,她可是不会放弃的。”

    听她这么说,青栀朝外面看了看,就看见荣欣怡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被人按着头上了囚车。

    她都被关起来了,还能作出什么妖来呢?

    可青栀在这种时候都会选择相信小主子的判断,她那么聪明,做出的决定总不会有错。

    宫天歌在旁边一直看到那队官兵离开,这才收回了手,放下了帘子。

    “走吧,回去。”

    马车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车轮轱辘声也渐行渐远。

    接下去的几日,流言像是在西北彻底爆炸开了似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有关金家的丑闻。

    早前死去的那个金家三少爷,居然不是金世东本人的儿子,而是金夫人和一个戏子所出!这金参玉长得还和那戏子一模一样!

    金世东就这样白白给人家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这还不算!那金夫人还怕自己这偷情的证据被人看见,所以亲手派人把儿子给杀了!

    这一连串的消息,成了老少妇孺都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的闲谈。

    之前金夫人还特意把金参玉的死给嫁祸到唐海身上,这一下,唐海身上的嫌疑也都被洗清了。之前说的那些唐氏医馆医术不精的传闻,便也都成了金夫人特意安排的谣言。

    可即便百姓们对唐氏医馆的看法改观了,宫天歌脸上的脸色却也一点都没有好转一点。

    “小主子,该用早膳了。”青栀指挥着下人把饭食都摆上了桌,看外面的天色,心情都舒畅了起来,道:“这接连几日都是大晴天,天气这么好,人都不自觉地开心了起来。”

    宫天歌低头用膳,脸上却是淡淡。

    现在正值秋收的季节,在她的印象里,应该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下过雨了。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是炎热的太阳,都没有见过雨水。

    青栀见宫天歌这个神色,便也想到了她在担心什么,随即淡淡道:“小主子可是在担心农民的收成?”

    宫天歌点了点头,但又叹了口气:“唉……不仅如此。干旱的天气容易有疾病,多病又欠收,只怕是会有灾乱,我现在只盼着今年能过个好年。”

    青栀笑着道:“有小主子在,想必西北是不会乱的。”

    宫天歌笑着看向青栀:“就你嘴贫。”

    日子就这样晃着晃着,这日,公孙宇拿到了丹药,便得告辞回幽州了。在唐府呆了这么久,也没见公孙家族的人出来找他,宫天歌也是佩服公孙家族的人,居然自己家的小少爷溜了出来,也一点都不带担心的。

    公孙宇在唐府门口,扭扭捏捏地拽着宫天歌的衣角,道:“我过些日子再回来,我还想去地下城……”

    “别!”宫天歌连忙打住他的话,“你可千万别!等你回去了,可千万别说你玩遍了地下城,我怕你家里人来揍我……”

    “他们不会的!有我罩着你呢,我看谁敢欺负你!”公孙宇急急反驳了宫天歌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反正我很快就会再回来的!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

    “我自然不会拒绝你了!”宫天歌笑着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像是在抚摸什么小动物的头一样。从前公孙宇都会愤怒地反抗的,这一回却不反抗了,低着头乖乖任由宫天歌摸着。

    曲银牵来了马车,道:“少爷,该走了。”

    他依旧是来时的那副装束,宫天歌还从未见过他身后背着的那个布包里面的东西,曲银整日都背着,也不知装了些什么。

    公孙宇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宫天歌的衣角,仰着头,装出了一副很沉稳严肃的样子,如果不看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的泪花的话。

    他开了口,声音都带着些哽咽:“你……你可得一直想着我。”

    宫天歌蹲下身子来与公孙宇平齐,又伸手掐了掐他嫩嘟嘟的小脸,笑道:“我自然会想你的,等你回来,我再带你去地下城听戏。”

    公孙宇瘪了唇,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要听戏了,那个醉金楼里的死胖子太过分,我这回回去一定要管爹爹要更多钱来,往那死胖子脸上砸去!”

    宫天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说的是管理醉金楼的那个陈越,虽然一脸凶相,但人却是个十分有能力的,镇得住赌场,所以宫天歌派他去管着那里,在那赌到没钱没关系,可若是交不出赌资,那就是要被他狠狠揍一顿的。

    若不是有曲银在,宫天歌还私下嘱咐了陈越不要对公孙宇太过分,陈越估计得把公孙宇吓哭。

    光吓唬吓唬他应付旁边那些人就算是好的了。这也是以免别人因为知道公孙宇和自己私下里交好,见陈越对公孙宇客气可能会多想,挖出自己和陈越之间的主仆关系,这可就麻烦了。

    宫天歌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快要哭出来的公孙宇给哄好了。

    最后,公孙宇还趴在马车窗口上,探出头来和宫天歌挥手,“你若有空,可一定要来幽州看我!”

    “一定!”宫天歌笑着回应,一直看着马车渐渐消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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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101/ 第一时间欣赏云起天歌最新章节! 作者:青云郡主所写的《云起天歌》为转载作品,云起天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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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天歌介绍:
宫天歌原本是仙界一等仙尊,一朝被人陷害陨落至人间宫家,成了治疗系灵师第一大族的小少主。在天下人眼里,她是第一天才;在宫家,她是千年来血统最纯正的继承者;在京城,她是嚣张纨绔的宫家大小姐。她本桀骜潇洒,却也心怀天下;殊不知心心念念保卫的人却忌惮宫家功高盖主而赶尽杀绝。天才不再,宫家覆灭,世代清名被冠上反贼的罪孽。可看她步步为营、老谋深算,蚕食掉那些食肉者的江山,如何翻云覆雨、搅弄风云!双洁玄幻修炼爽文,男强女强,感情线没有误会甜宠。勾心斗角修炼线主角光环金手指严重。云起天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起天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起天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