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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云郡主     云起天歌txt下载     云起天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明枪暗箭

    “他和徐杨柳在一起,估计是想挑拨我和徐扬帆之间的关系。”宫天歌低声道。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估计是到别处准备去了。”

    宫天歌闻言笑容都僵了一瞬。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去堵住他?”

    “不行。今天我们的身份都太惹眼了,要是在这消失一段时间,太惹人注意反而不好。”

    宫天歌沉吟了片刻,才稍微放松了身体,侧头和赵邯吩咐了几句,远看就像是二人在轻松地聊天一般。

    她没有忽视身后那道一直紧紧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神色如常地对赵邯道:“你把她带来之后,青栀会去接进来的。”

    “就算别人信了,你确定徐扬帆会信?”

    “我会单独和他说这件事。”

    赵邯有些担心,毕竟徐扬帆虽说看着是个柔弱书生的样子,骨子里倒真是个倔脾气,万一他执意认为就是他们联手害了徐莫天,那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可如今他也只能听她的话去做了。

    赵邯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一会儿,马上就又有人围上了宫天歌。

    徐杨柳这会儿身边没有人围着,宫天歌瞅准了时机立马走上前打了招呼:“徐三小姐。”

    她礼貌地冲徐杨柳笑了笑,还友好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宫天歌的所作所为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这个笑容在徐杨柳眼中怎么看怎么刺眼,便牵强地笑了笑:“唐长老。”

    “徐小姐往后有何打算?跟我提一提以后也好安排您的工作。”

    你来安排?你有什么权力来安排我做什么,真以为自己就能管得了徐家了?

    徐杨柳手指在袖袍内紧了又紧,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惹起的一肚子火压下去:“唐长老说笑了,往后我想做什么自会与大哥商量,哪用得着麻烦您呢?”

    言外之意就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宫天歌像是没听出她的意思似的,接着道:“徐小姐不必客气,我做的也是分内之事,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就行了,扬帆他如今是家主了,你瞧他……”

    说着,宫天歌朝着徐扬帆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他肯定会比现在忙很多,到时候肯定也不能时时顾着你,你若是受了委屈或是想要找他帮忙,可不一定找得到他呢,所以啊,你来找我就好了,我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宫天歌一副自己是徐家女主人的姿态,让徐杨柳彻底怒了,她提高了几个度:“唐海你好大的口气!真把自己当徐家的长老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敢管我的事?我给你脸了?”

    徐杨柳被她气得发懵,吼完了才发觉这会儿突然十分安静。

    她在看见眼前这个刚刚还一副傲慢无礼的女人,这会儿突然低着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时,脑子瞬间像被泼了冷水一样清醒了。

    只听身后一个男声传来:“杨柳!休得无礼,唐长老是我徐家的客卿长老,也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的态度对她?”

    徐扬帆一得了空,就听见院内自家妹妹嚣张跋扈地冲着唐海喊出了刚刚那些话,又看唐海有些苍白委屈的脸,顿时也有些急了,生怕在场的人觉得自己对唐海不好,让人得了空去把唐海从徐家挖走了。

    他快步走上前想把徐杨柳拉走,可却被唐海拉住了胳膊,只见她一脸委屈地摇摇头:“在这个场合闹开来不好,你打个圆场就过去吧,别弄得大家下不来台了。”

    徐扬帆闻言,心里更是愧疚:“那我先过去那边了,你们在这好好呆着,尤其是你,不许冲动!听到没有!”

    徐杨柳看着她这会儿小绵羊似的温顺表情,简直要被气到抓狂,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娄衣还没有出来打手势,难受得想要把唐海这虚伪的表情给撕开。

    宫天歌看见了她的小眼神,知道定是娄衣还没有出现。

    他能准备什么东西,无非是当时去洛水楼自己拍卖皇级丹时的一些资料罢了,只要外人不知道乔余深手上的丹药是自己给的,一切就都有转机。

    看着徐扬帆走远了,徐杨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冷笑:“现在装成这个样子,待会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又会装成什么样子?嗯?”

    宫天歌毫不示弱地回了一个笑:“我虽不是好人,但你又好得上哪里去呢?徐三娘?”

    徐杨柳倒是不怕她说这个话似的,胸有成竹地环着手臂,“哦?互相拆穿?那倒要看看你抓住我什么小辫子了?”

    她脸上挂着危险的意味:“还是说你这会儿是死鸭子嘴硬?你抓着我的小辫子又怎么样?我可是拿着你的命门呢,看看是谁先掐死谁?”

    宫天歌嗤笑一声:“我没抓着你什么把柄,只是……”

    说着,她往前凑近了些:“你确定,你抓住的是我的命门?”

    “别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还让人看了笑话。”宫天歌退回了安全距离,确认时间到了,就转身离开了。

    徐杨柳被她几句话说得有些慌张,胡乱看了看周边的人,就匆匆往后院的一片竹林赶去了。

    “你确定是她给乔余深的那个丹药?”

    “老夫确定,只是我实在找不到那日她和乔余深交易时留下的证据了,到时候可能……”

    “找不到?!你不是说绝对能把她拉下来的嘛?怎么现在这么重要的证据找不到了?”徐杨柳原本娇俏的脸这会儿也被接二连三的岔子给弄得有些扭曲了。

    “昨晚你还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这会儿你就……”

    “有了!就是这个玉瓶!”娄衣从空间中调出了一个玉瓶。

    “这是什么?”

    娄衣将它举高了借着阳光看着它,玉瓶在阳光照射下显得玲珑剔透。

    “当时给前任家主的玉瓶就是这个,那枚皇级丹最后被乔余深拿去了,但当时我把玉瓶给掉了包,那时乔余深拿到的药瓶也是这个样式,我绝对不会记错!”

    徐杨柳看了看这个小瓶子,郑重道:“那就放好了,待会儿你直接在场上指认她,罪名扣得越大越好!”

第九十二章 就是她

    时间到了,客人们纷纷在上次的观看台上落了座。

    这几日徐家可谓是动荡不安,先是徐莫天身死,后是家族继承人间争斗得轰轰烈烈的家主争夺,紧接着徐莫通又自尽了,可谓多事之秋。

    因此大部分人都对这个新上任的家主十分好奇,不知他是否真有本事镇得住如今的徐家。

    可比起对徐扬帆的好奇,更多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这个名叫唐海的年轻少女身上。

    自从她在赵家露面成了赵家长老,她身上的一身本事秀了出来,几乎整个西北,无人不知唐海的名号。

    能改造人体本身的灵根,曾经所有人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的事,在她手上成了真,而且赵府最开始的那位被开启灵根的五十岁上下的管家,如今已经正式踏入了一星灵师,不过短短半月不到,从灵士修炼至了灵师,就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了!

    就光凭这个本事,就能将她捧到制高点,所有人都想往唐海身边凑,希望下一个被改造灵根的就是自己手下脑力优秀但毫无灵力的部下。

    尤其是那些炼药师,争先恐后地往赵府搬东西,就想在赵家和唐海混个脸熟,就连那日与唐海呛起声来的古化也抖抖索索地送了三根千年灵参,夹层里还塞了封道歉信。

    宫天歌虽然知道这些事,但这几日太忙,从未上赵府门前看过,今天来了徐家,才感受到自己的“人气”有多旺。

    好不容易徐扬帆安排人都坐了下来,才给了她喘气的时间。

    而这会儿自己手边坐着的赵邯,几不可察地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宫天歌这才放下心来,唇角维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前排也对着自己示威一般挑衅着的徐杨柳。

    上任仪式在徐扬帆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回头你可得多带带他,赵徐两家以后结了盟,可不能让他被别人坑了。”

    “徐家主天赋异禀,骨骼清奇,你我只需提点几句就好。”赵邯执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吹气,儒雅地比徐扬帆这样的还多一分书生气息。

    宫天歌对他这种说话的语气已经麻木了,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替我查一查一个组织。”

    “无极门?”

    “你怎么知道?”

    “洛水城内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天机堂不知道的。”

    “可以啊!那你去查查它据点在哪。”

    赵邯用茶杯掩盖住自己的唇:“你当天机堂的人给我白干活?”

    “据我所知天机堂目前只有一个据点,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全新的,绝对包你满意,之前也说了天机堂的收入我们五五分成,我替你揽了这么多好处,你还得寸进尺,未免欺负良家妇女了吧?”

    “你也算良家妇女?”

    “反正你要不愿意帮我查,我自己也能查,只是那个宝贝地方你们天机堂往后碰都别想碰。”

    赵邯抿了口茶:“除了帮你查这个,还有什么条件?”

    他才不信宫天歌会这么好心给自己这么大的好处。

    “我最近想扩充手下的人,就交给你教了,可得把他们一个个都训合格了。”

    “把天机堂当学校了?”

    “到时候看见人你就明白了。”宫天歌笑了笑,“你放心就是,咱们合作了这么久,你看我什么时候坑你了?”

    赵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最后在宫天歌脸都快笑僵了之前点了点头:“成交。”

    宫天歌叹了口气:“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现在整个端木家族还有皇家都在大街上挂着榜在抓你,我总得谨慎一些。”

    “唉,你就是不信任我。”

    “怎么会?我们是合作伙伴,我一直很信任你的。”赵邯笑着把杯子和她的碰了碰,亲密地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宫天歌恶寒,把杯子放下不再碰了。

    “下面请徐家的客卿长老:唐长老,上台讲话。”徐扬帆突然叫到了她的名字,宫天歌从容不迫地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往前走去。

    赵邯静静地看着她,平心而论,以“唐海”的身份出现的她,即使体弱多病,也大放异彩了,聪明、灵活,敢玩手段耍心机,但心里仍保持着清醒和善良,若是他的心防没这么重,恐怕也会和徐扬帆一样,奉她若救世主,尊她敬她,甚至……

    可他赵邯不是徐扬帆,他不会对任何人放下心防。

    宫天歌走得很慢,在早晨的阳光照射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有探究、有怀疑、有欣赏,也有恶毒。

    她冷冷地瞥了眼台下的那两人,然后自然地切换了表情,扬着笑脸道:“欢迎各位前来见证徐家新的开始。”

    “扬帆刚刚说的够多了,我也就说几句吧。往后徐家将每年拿出一成的收益投资善院,我将以赵、徐两家长老的名义开设医馆,设义诊。以往徐家的所作所为都是历史,从今往后,徐家与赵家正式联盟,愿在座诸位多多支持……”

    “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乍然响起。

    众人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出声的地方看去,就看见一个一身黑袍伛偻着的老人缓缓走向台前。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来,惊呼道:“洛水楼的娄衣?他来这干嘛?”

    徐扬帆面色有些不好看,这会儿马上就要结束了,突然出现了一个搅局的,还一上来就对宫天歌大放厥词,实在让人讨厌!

    “哼!你这妖女,就是你!害死了我们老爷!”娄衣愤怒地用手指着宫天歌,然后又转向观众,大声道:“诸位!你们不要被这妖女给骗了!当初就是她卖给老爷一枚皇级丹后,又给了乔家一枚丹药,故意让二人自相争斗,老夫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你有什么证据?”徐扬帆怒声质问道。

    这老头真是昏了头了,这样无端的指控也太假了些!

    “老夫有证据!”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玉瓶,高举起来给所有人看。

    “这是当时唐海用来装皇级丹的玉瓶,与她之前给乔余深的玉瓶如出一辙!”

    宫天歌心里有些感叹,这娄衣为了能在徐家享受荣华富贵倒是连自己的职业操守都不要了,他这样泄露客人的**,还将用来拍卖的东西私自调换,绝对再也不能回到洛水楼去了。

    “我看这个好像真的是唐海的诶,前阵子她在赵家拿出来的也是这样!”

    “那这老头说的是真的?就是她设计的徐莫天?”

    “那这个唐海也装得太像了吧!居然还被徐扬帆这么尊崇,可不是这二人联手设计了自己父亲!”

    “呸!这人也太能演了,说不定之前那些都是拿来骗我们的呢,导了这么一出大戏就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还真是心思毒辣!”

第九十三章 反指控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爆出来的事震惊了。

    最初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惊才绝艳横空出世的天才,没想到竟然是个背地里耍阴招,还接近了自己害惨了的徐家扮好人?

    虽说这些手段在他们这些人中并不少见,但闹得这样人尽皆知的,还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跟被自己设计陷害的人在一起的,着实让人感叹她的心机和城府实在太深了。

    而面对娄衣的高声指控,从头到尾宫天歌都像是在看戏似的冷冷看着他。

    那冷漠的眼神不禁让娄衣有一种自己像是个小丑的错觉。

    徐杨柳见她毫不慌张的样子,便也站起身来信步上前:“唐小姐,是不是你在背后设计陷害的我父亲?”

    她双眸含泪,不敢置信地看着宫天歌,惹得人心中不禁对她升起了一分同情,毕竟也是个可怜人,没了父亲,还被仇人在这夺走了权力。

    徐扬帆被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给弄得懵了,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从未遇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在场上僵住了,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但看见了娄衣手里高举着的玉瓶,徐扬帆也明白了。

    “唐海……你……”徐扬帆艰涩地出口。

    宫天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冷静,不要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可能是她坚定坦诚的眼神安抚了徐扬帆,他渐渐冷静了下来,静观其变。不管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也是熟悉唐海的为人的。

    “怎么?不说话了?”徐杨柳冷笑,“我徐杨柳不会允许你这样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在徐家执掌长老之位,来人,把这个人给我……”

    “且慢……”高台上突然传来一个妖娆酥麻的女声。

    宫天歌看见来人,身上终于放松了几分。

    她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冷笑道:“能把洛水楼里用来拍卖的东西私自掉包,我看你对你的老主人也不是十分忠心嘛?这会儿上来这样咄咄逼人,是想要什么?”

    娄衣声音一梗,没想到她这会儿了还在垂死挣扎,正想说什么,就听刚刚那个女人道:“就是啊,说什么这是和之前给乔老爷一样的玉瓶,我怎么不知道?这位老爷爷,你是不是痴呆了搞错了?”

    娄衣怒声道:“胡说!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夫是对徐老家主忠心耿耿,看不下去你这鸠占鹊巢的做法,站出来揭发你,居然还矢口狡辩!你真是……”

    “老爷爷!我看你真是人老了也糊涂了,乔老爷家里的玉瓶可不是你这个样式的!”

    嗯?

    这一下子,不论是台上的徐扬帆,还是台下的观众,甚至是台上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徐杨柳和娄衣都愣住了。

    所有人往那边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妖娆女人正款款扭着腰往下走来。

    “那是谁……”

    “好像是……乔余深的一个小妾?好像叫……叫什么……红胭?”

    “啧……这女的真妖!”

    人群中传出来了一些窃窃私语,红胭似乎一点没被这些人影响到,依旧仰着头往下走去,然后在台上站定。

    宫天歌和她对视了一眼,红胭淡淡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瓶,举起来示意给所有人看。

    这一下,两个玉瓶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娄衣手中乳白色泛着微润光芒的玉瓶,是他口中唐海交给徐莫天,被他私自换下来的。

    也是所有人都确认过,在之前宫天歌也曾经使用过的玉瓶。

    而红胭手中举着的,却是一个青翠欲滴的翡翠小瓶,通体碧绿,从未在宫天歌这里看见过。

    这下就有意思了,两个人都站出来说自己这个才是乔余深的,一个指名道姓地点了宫天歌说是她交给乔余深的丹药,一个站出来否认。

    那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了宫天歌。

    赵邯也支起头来,想看看她要怎么回转局面。

    宫天歌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台下。

    “也不知道二位为何抓着我说是我交给乔家那枚传说中的七品丹药的……”

    “我好像,才是一个六品炼药师,我拿了一枚六品皇级丹出来已经是极限了,上哪去给你找七品丹药呢?”

    “更何况,我给了徐家那枚皇级丹,若是徐家能给将军府提供了丹药,我不也是与有荣焉,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再送一枚给乔余深呢?”宫天歌一脸淡然地否认,这会儿就是略微苍白着脸的徐扬帆也不禁开始思考,为何今日妹妹和这个老人一来就抓着唐海不放,说是她害死了父亲?

    更何况,她的确没必要把一枚七品丹药交给乔余深,若是想要钱,大可交给洛水楼拍卖,想要权,更是可以直接交给将军府,比给乔余深好处可大得多了。

    “老夫可听说,乔余深可就是因为进献了一枚假丹药蒙骗了将军府,才落了难的,这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娄衣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回应道。

    宫天歌冷笑:“他拿不拿假丹药跟我又有何干?难道是我给他的吗。更何况我只炼了一枚皇级丹,还被洛水楼的人这样当众暴露,看来往后你们洛水楼的生意,也是不好做了。”

    娄衣僵住了,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洛水楼带来什么影响,可他既然已经站了出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如何知道你没有私下随意炼了以次充好的药来糊弄人?”

    “哎呀,人家都说了,那日乔老爷带回家的丹药我可是见过的,用这个玉瓶装着不说,给药的还是个男人,你这话说的像是认定了是她似的,你是怎么知道就是她的?”红胭嘟着嘴道,一副委屈的样子,台下不少男人都看得热了起来。

    “你们今日一个两个的都缠着我,这个玉瓶倒是只给你自己留了证据,还能说明什么?要不你们再回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用的东西来栽赃我?”宫天歌淡笑着看着这会儿面色一阵青白的徐杨柳和娄衣。

    “你……你还在狡辩……”娄衣愤怒到有些颤抖,指着宫天歌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狡辩了,难道不是你们太心急,想要在今日搅乱了扬帆的上任仪式,还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却连证据都还没伪造好,我看你们倒才是真的居心险恶!”

第九十四章 圆满结束

    娄衣几乎要被她几句话说得气背过去。

    “你……你……我明明看到……”他颤抖着指着宫天歌。

    “你还想说什么?空口无凭的事被你说的跟真的似的。还有你!”宫天歌冷笑着打断了娄衣,“想要自己当家主且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可别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想来抢,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徐杨柳气得正要反驳,就看见徐扬帆沉着脸看着她:“杨柳!你今日指使这个人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搅乱他的家主上任仪式?

    恐怕不是吧?

    看上去倒是像想要把他和唐海二人之间的关系挑拨了,让他们产生嫌隙,往后就是他们还能一起合作,也绝对不会和最开始一样坦诚相待了。

    谁都看得出来唐海对徐扬帆的重要性。

    当初若不是唐海出面保下他,徐扬帆这家主之位可还没着落呢!若是徐扬帆和唐海翻脸,马上之前支持他的就会哗啦啦地走开。

    而唐海如今拥有的权势地位虽说不会瞬间消失,但肯定也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让人对她产生防备。

    可现在徐杨柳和娄衣的心急让他们内心的所有想法都昭然若揭,这会儿所有人都对他们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谁知道啊!可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场合里说出来,肯定是居心不良,想搞徐扬帆呢!”

    “看来这徐杨柳也是个有手段的呀!居然找了这么个人来当众指认,若是唐海稍微不留神一点,可就着了道了,往后徐扬帆还怎么做家主?”

    徐杨柳听见台下这些乱七八糟的窃窃私语,指甲深深扣进了手心:“唐海!你敢发誓吗?不是你害的父亲!”

    宫天歌笑着举起右手指天道:“我唐海,若是今日之话有半句不实,势如此玉!”说着,她一把夺过红胭手中的玉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玉瓶接触地面,应声摔得粉碎。

    清脆的咣当声让场内所有人都定定地看着宫天歌。

    “害死你父亲的,是他内心的贪欲,是与乔余深积累多年的夙愿,不是别人。”宫天歌在台上向徐杨柳密语传音道。

    徐杨柳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看着她。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她给乔余深丹药的?

    她能用密语传音,那就是说她还是个灵师?!

    看着徐杨柳瞪大了的双眼,宫天歌冷冷地道:“徐三小姐,你可明白我说的话了?”

    徐杨柳想要摇头,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几乎黏在宫天歌那黑漆漆的瞳仁里移不开了,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不对!她不是想点头的!

    可是她竟然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明白了。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走了回去,然后看见还在台上的娄衣一脸震惊和惨白地看着自己。

    徐杨柳想要大喊出声,想要说出刚刚宫天歌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却发现自己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宫天歌看着徐杨柳安静了下来,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想要控制一个人做自己想让她做的事,需要耗费不少精神力,好在徐杨柳没有灵力,控制她比较容易,她还能腾出精神来应付别人,只需要压制住她就好。

    宫天歌转过头看着这会儿已经毫无最开始那般气势的娄衣,他现在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颓败地站在那。

    “娄衣!你擅自出卖大人的信息,还编造谣言妄图陷害他人,严重违反了洛水楼内鉴宝长老的第十条及第二十六条规定。”天空中突然暴喝而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是宫天歌都没有发现天上突然冒出来的这几个人。

    只见他们身上都带着洛水楼特有的徽章,手上还拿着灵师专用的镣铐,一看就是来抓人的。

    娄衣看见他们的瞬间,就吓得瘫住了,像是没了力气一般软软地倒在地上,惨白着脸大声求饶道:“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背叛,是她!对!是她提出了条件,她说我站出来指认唐海就让我做徐家长老!是她!都是她让我做的!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为首一人将一条缰绳套住了他的脖子。

    娄衣涨红了脸死死地抓着脖子上的绳子挣扎着,可洛水楼派来的执法队可都是灵宗以上的级别,娄衣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只见这几人快速地上前将娄衣制服了拷上了镣铐,娄衣顿时没了声息,任他们摆布地颓丧着脸,原本就苍老的面目更是显得沧桑了许多。

    而为首那人上前对宫天歌出示了洛水楼的顶级客户牌,尊敬地道:“唐小姐,我们为洛水楼为您造成的困扰感到十分抱歉。这是洛水楼的诚意,请您谅解,里面有赔偿的五万两白银,希望唐小姐日后还能多光顾洛水楼。”

    五万两!

    还是高级客户!

    这可是在洛水楼里这么多客户中,只有非常非常少的人才会被获准拿到的牌子!拥有这张令牌,就相当于是洛水楼的一个小老板了,随便买点什么不仅不用提前付全款,还会有折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宫天歌点点头收下,心里却十分疑惑。

    洛水楼干嘛对自己这么殷勤?还当众把人给抓了回去?

    不愧是西北之地第一大拍卖场,这服务态度可真是优秀!

    宫天歌满意地把令牌揣进怀里,“我知道了。以后有机会继续合作。”

    那人一听这话,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更加感激地道:“多谢唐小姐理解,我们一定会将他带回去按规定处罚,一定给您一个完美的交代。”

    说着,他大手一挥,将一大队人马带走了。

    徐家新任家主的上任仪式以这样的结尾匆匆结束。

    虽说过程一波三折,让人提心吊胆的,但好在还是圆满结束了,到最后徐杨柳都没有再出声反对。

    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不过是徐杨柳和娄衣联手想要挑拨徐扬帆和唐海之间关系导演的一场戏。

    不少人都对他们这行为有些不齿。

    觊觎家主之位也就算了,出这种招让哥哥下不来台,真是有些损。

第九十五章 落子无悔

    往来的客人一一上前和徐扬帆还有宫天歌道了别,说了一番不轻不重的安慰话就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唯独一个花凝,轻扭着腰上前,一手轻轻搭在了宫天歌手臂上,柔柔地捏了捏,凑近了宫天歌的耳朵调笑道:“唐妹妹,好手段~姐姐看好你哟~”

    酥酥麻麻的香风吹拂得宫天歌缩了脖子,朝着花凝淡笑道:“花谷主过奖了。”

    “又跟我客气!”花凝佯怒,玉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姐姐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我还等着你来花神谷给我们带些灵丹妙药呢,不许如此生分叫我了!”

    宫天歌对她这些招数实在是避之不得,若她是个男人倒还好,可她是个女人啊!这花凝与红胭真是有得一拼,只是花凝的攻势是男女通吃,而红胭更加凌厉的美貌对男人似乎更加管用。

    “花姐别开我玩笑了,得了空我一定上花神谷登门拜访。”

    “那就好,咱们可约好了,我在花神谷等着你哦~”

    宫天歌硬着头皮笑着点点头。

    不怪她这个反应,毕竟这几天她也打探了花神谷的消息,最显眼的一条就是——花神谷,温柔乡。

    据说男人只要去了一次,就会从此魂牵梦萦,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一半。

    她当时看见有关花神谷的第一条信息就僵了脸,难怪花凝她如此……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花凝却是是个手段了得的女人,灵师都自视高人一等,而能放下身段做这种生意,还能做到在大半个开元闻名,受到这么多人尊敬的女人,着实不简单。

    “好了,少盯着姐姐发愣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那个小男孩儿吧~”花凝见宫天歌盯着自己不放,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宫天歌回过神,这才发现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徐扬帆正有些失魂落魄地在那勉强应付着。

    她对花凝感谢地笑了笑,匆匆道了别后快步赶向了徐扬帆。

    花凝看着宫天歌匆匆离开的背影,转头轻轻敲了敲一直杵在门口的赵邯:“这么放心人家小姑娘?”

    赵邯扫了一眼风情万种的花凝,别开眼温声道:“轮不到我操心。”

    “哎哟~”花凝眯起狐狸一样的眼睛,一手攀上了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些蛊惑:“那赵公子有没有兴趣来花神谷坐坐?”

    赵邯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花谷主如此美貌,赵某不敢消遣。”

    花凝也不生气,赵邯也算是洛水城的巨鳄了,她不会招惹。“赵公子有了空定要来玩玩哦~我就先走了~”

    她挥了挥手,留下了浓重的香气。

    赵邯往旁边走了几步,才放松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

    他回过头看着门内宫天歌已经和徐扬帆在一处了。估计他们还要好一段时间。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就站住了脚在门口看着宫天歌,明明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红胭已经派人送了回去,娄衣被洛水楼的人带走,徐杨柳也安安分分地没说话,下面没什么需要他出现的场景了,而且自己手头还有很多事,这会儿早该走了。

    可他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刚刚宫天歌在台上的样子。

    明明她带着一个完全不像自己原本样貌的面具,明明一点都没有吸引人的地方,花凝比她有看头多了。

    可他总是能想起她淡淡地在台上笑着,云淡风轻的沉稳样子,像是对面的所有指责都不存在一般,从始到终都冷静得让人害怕。

    赵邯看见宫天歌和徐扬帆往内院走去,便转身离开了。

    宫天歌面对着徐扬帆澄澈的眼睛,刚刚还能言善辩的她突然就哑口无言了。

    “唐……长老。”徐扬帆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嗓子里纠结了许久才发出来的一样。

    称呼都变了,宫天歌在心里苦笑,看样子自己想要劝回他可还要废好一番功夫。

    虽说方才联合红胭演的戏码能骗过台下的那些不知情的人,但台上这几个确实参与进这整件事的人,绝对是瞒不过去的。

    徐家的人都清楚徐莫天是因为什么死的,自然也查探了好一番,红胭跳出来说不是宫天歌,就和娄衣跳出来指认宫天歌一样,空口无凭,太过牵强了。

    “你觉得是我吗?”宫天歌终于进了房间,在书房里往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一靠,舒舒服服地倒在那。

    “我……不知道。”徐扬帆与她之间隔着一个小几,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让宫天歌有些难受。

    她的计划一步步完成,到了现在算是开了个漂亮的好头,能把徐莫天和乔余深不动声色地解决掉,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但终究还是伤害了一些无辜的人。

    无论是当初的乔锦和金氏,还是如今的徐扬帆都似乎成了她计划中的牺牲品。尽管反复告诉自己想要争斗就一定会伤及无辜,但到了这个时候,面对他有些伤感甚至有些防备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痛。

    “扬帆……”

    “我相信你。”徐扬帆打断了她。

    宫天歌疑惑。

    “我相信你,”徐扬帆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唐海,我相信你的为人,就算真的是你,一定也有你的理由,更何况,父亲他也是……咎由自取,并不能全怪你。所以……往后不要再提及这些事了。”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有微微的发颤,像是祈求一般。

    宫天歌了然,徐扬帆或许能猜到是自己做的,但他不愿去相信,或者说,他不想去知道其中的种种细节。

    他如今拥有了自己这个朋友,不愿意失去,就必须放过自己内心想要追溯父亲和兄长死因的**。

    徐扬帆说的有一半没有错,徐莫天的死确实不能全怪到宫天歌头上,她利用了他们之间对权力更深的渴望,还有对彼此深深的怨念,做出最终的选择的,不是她。

    但宫天歌的的确确又是那个把刀递给他们的人。

    徐扬帆复杂的情感让他不愿再深究,日子还要继续,他既然已经当上了家主,就必须拉拢一切有利于徐家的资源,其中最首要的就是唐海。

    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再无回头的可能。他不能退,更不能悔。

    宫天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伸手轻轻叩了叩手边的小几,“下盘棋吧,棋局定了,此事就过了,我们二人再不可提及。”

    “好。”徐扬帆笑笑,从小几下面抽出了棋盘和两罐棋子。

    棋盘已开,落子无悔。

第九十六章 忘了沈霖

    和徐扬帆下完一局棋,出来时已经到了下午。

    宫天歌坐上马车后,闲心来了,伸手挑开了窗帘往外看去。

    马车驶过街道,途经了城主府。

    眼睛一扫,宫天歌脸色猛地变了:“停车停车!”

    青栀和镜一一愣,但还是把车稳稳停下。

    只见宫天歌一边拍着自己脑袋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完了完了,居然把他给忘了!”

    青栀有些疑惑,把谁忘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在他们印象里宫天歌向来都是十分冷静沉着的,很少看见她如此慌乱的样子。

    宫天歌却没有注意他们的诧异的眼神,跳下马车后一路小跑着过了街。

    青栀顺着望过去,就看见了一个男人正坐在茶摊位子上静静地喝茶。

    这才想起来前几日在那个什么端木婉儿发讣告的时候,宫天歌似乎和这个男人约好了要再详谈一番的。

    这几日光顾着忙徐家的事,竟然忘记了他!

    宫天歌小跑上前,气喘吁吁地在他对面坐下,吆喝着要了一碗茶。

    “姑娘可让我好等啊!”

    “抱歉抱歉!”宫天歌讪讪一笑,“茶钱算我的。”

    “呵,姑娘说的好听,怎么也不多算一点我等你这么久损失的时间钱?”

    宫天歌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端着茶碗颇有意味地看着他:“那就要看你的时间值多少钱了。”

    “走吧,算我请你的,到**楼去逍遥一番,我们再好好谈谈。”她将碗中的茶一饮而尽,就欲离开。

    “**楼?”沈霖皱起了眉,似是有些厌恶,“你一个姑娘家,也去那种地方?”

    “怎么?”宫天歌挑了挑眉,她不过是想去看看红胭在**楼过得怎么样,她在那应该呆了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楼收服下来。

    “有什么事,在这谈也是一样,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我可不愿意去!”

    “也没让你喝酒,那里比较安全。”宫天歌淡淡道,“若是我说,我能给你一个你满意的官职,放手让你去实现一下你的人生理想,你也不愿意来吗?”

    沈霖沉默了,不得不说,宫天歌提出的话让他心动了。

    他咬了咬牙,看着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眼神,站了起来:“好!我跟你走,但你别想……”

    “走吧。”宫天歌不想再跟他废话。

    如今自己这张脸在洛水城应该也是惹人注目的存在,在街头巷尾大摇大摆地和人谈论事情保不齐会被谁注意了。

    **楼算得上是她的地盘,比别的地方安全。

    二人坐着马车到了**楼。

    说实话宫天歌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它比别的青*楼显得豪华奢侈了许多。

    就是洛水楼也比不上**楼半分吧……

    **楼几个烫金的大字挂在门口,两边垂下来红色和紫粉色的纱幔,底下还挂着黄金铃铛,风一吹过就响起清脆的叮铃声。还未走进去就传出了浓郁到刺鼻的脂粉气,里面的陈设更是庸俗至极。

    几根梁柱上都挂上了暧昧的粉色灯笼,墙上挂着的皆是一堆看了就让人脸红心跳的画,正堂里女人一个个的扭动着腰,露出纤细洁白的胳膊,看得宫天歌和沈霖都狠狠皱了眉。

    “唐小姐……你还真是……”沈霖被这场面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宫天歌也有些尴尬,她从接手以来一直没管过,谁知道竟是这种景象。

    “哟~二位来这儿是听曲儿还是看舞啊?”一个女人见到他们就扭着腰上前来。

    宫天歌在见过了花凝和红胭这样极品的人间尤物,再看见这一个类型的已经完全不会多看一眼了,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天然优势,在这个地方给沾染了一身妖气,却只让人想推开她。

    一般的男人或许还能被她勾走,但是见惯了美女的男人,绝对不会起一丝兴趣,毕竟她这样的实在太廉价了。

    “我找红胭。”宫天歌冷声道。

    女人闻声顿时沉了脸,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儿没这个人,二位客官请回吧。”

    “没有这个人?”宫天歌反问了一遍,语气有些不好。

    “怎么?”女人上下扫了她一眼,极没耐心地看了看她。

    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一个这么弱的女人还带着个男人来逛**楼,可别是丈夫来偷了腥被老婆给抓着了吧!

    这女人来找红胭?意思是红胭得有麻烦了呗?那她可就有好戏看了!

    宫天歌见这女人眼珠子转了又转,脑子不动都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

    她按捺住心里蹭蹭涨上来的火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啊!我想起来了!”这人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动作着实油腻而又刻意,宫天歌觉得这女人就是从油缸里爬出来又去裹了一层胭脂水粉,实在不愿意多看一眼。

    “小玉!你去把那女人叫来~”她转过头叫了一个女孩子去楼上叫人了。

    而自己又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宫天歌道:“客官稍等哈~我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新来了个姑娘,是个机灵的,包……您夫君满意!”

    呕!

    宫天歌一身恶寒,二人不约而同地往远离对方的方向迈了一步。

    这女人一看他俩这反应,更加确认了他们就是夫妻来找红胭算账的!

    原本她才是**楼的楼主,可那日红胭拿着店主令牌来了硬是把自己给挤了下去,她原本就怀恨在心,如今能看见红胭被当众羞辱,她怎么能不推一把呢?

    宫天歌等得快有些不耐烦了,才看见楼梯上出现了红胭的身影。

    只见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厅堂内大部分男人的视线。

    宫天歌不禁感叹,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这个女人极尽所能拼了命也只能让人觉得很油腻,而红胭只是懒懒地在栏杆上一靠,往自己这边看了看,就撩拨地人心里一荡。

    “我可是期待你来很久了,可让人家好等啊!”

    那女人预料之中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看见这两个客人点了点头就跟着红胭往里走了,明显这几人就是事先认识的!

    怎么回事?

    “喂!等一下!”

第九十七章 改头换面

    “红胭!虽说你如今也算是**楼的楼主了,怎么连这规矩都不懂?”那女人叫住了刚抬脚离开的宫天歌几人。

    红胭站在楼梯上回过头,毕竟这儿还有很多客人在,她不能翻脸,便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我在这给他们开一个小间,这也算是不守规矩吗?”

    “自然是!”她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大声嚷嚷道:“**楼的老规矩就是不点上百两的酒不让上楼的,你这样无视楼规,是不把别的客人放在眼里,还是以公谋私不把**楼放在心上?!我看你这楼主当的也不行啊,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你也说了我是楼主,那规矩就是我说了算。更何况我懂不懂规矩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您还是先去喝口水歇着吧,免得在这抻着腰累着您老人家了。”红胭冷冷地回嘲道,随即不等她反应就转身上了楼,任那女人在身后气得跳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

    因为这个女人的举动,大堂内几乎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红胭侧了侧身子把宫天歌的身影挡住了,隔开了那些人探究的视线。

    “这个女人是谁?”宫天歌问道。

    “她啊?”红胭嘟了嘟鲜艳欲滴的红唇,“她叫月娘,是**楼上一任楼主。我来了之后夺了她的位置,她一直忿忿不平,逮着机会就疯言疯语的。”

    宫天歌心里暗想:看来红胭这阵子也不好过,但好歹握住了一部分权力,刚刚她看楼下其他姑娘都垂眉顺眼的似乎没有一边倒向月娘对付她。

    红胭这人手段也不错啊……

    “主子今日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这会儿楼里有空的房间都……”红胭坏坏地笑着,宫天歌揉了揉被这里面熏得发疼的脑袋:“你找一间通风好的,这**楼里的蛀虫该拔的拔了,该洗的洗了,这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那自然是青*楼的样子了~怎么?这里面你不喜欢吗?这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装饰呢!”红胭嗔怪地看着她。

    宫天歌看见她眼睛里的狡黠就知道:这女人她是故意的!

    “你以为让**楼垮了,我就会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然后放了你吗?”宫天歌倾了倾身子,从旁人看来就像是亲昵地伏在她肩头耳语一般,可她的语气冷得都能掉冰渣了:“别忘了红素,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我已经给你铺路了,你想要有的是人想要。”

    红胭通体冰凉,被宫天歌靠近的那边身子简直僵硬得动不了了。

    “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也看好**楼的底蕴,别让我太失望了,红胭。”她退回了一步距离,冷冷地看了红胭一眼。

    “我出来之后要看到变化。”宫天歌抛下这一句,就推门进了一个安静的雅间,沈霖跟了进去。

    红胭在宫天歌身影消失的那瞬间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浑身冷汗。

    她的确是抱着想和宫天歌对着干的意思随便整了这**楼,想让她认定自己没有能力管好**楼,就放了自己和红素,结果这个计划她只进来看了一眼就识破了。

    刚刚宫天歌的那一眼,她毫不怀疑在她眼睛里看见了杀意。

    她几乎可以肯定,要是自己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了,宫天歌绝对不会好心地放了自己,至于是死还是痛苦地活就得看她的心情了!

    如今的红胭艰难地用手撑着自己,喘着气从刚刚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中缓冲过来。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过了好久再睁开,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和平静。

    如果无法反抗,不如好好过好现在吧……

    红胭站起身到楼下去吩咐诸多事宜了。

    而房内,沈霖正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虽然宫天歌让红胭找了个雅间,但里面的装饰仍然是让人非常想入非非。

    青栀走上前一把推开了窗户,检查了房内的各项设施,确认没有问题后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条厚实的虎皮软垫铺在了窗户下的那张椅子上。

    这是房间内仅有的两张椅子,搬过来安在了窗户下面,沈霖用尽所能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别的地方。

    而他对面坐着的就是一脸淡定地喝着茶的宫天歌。

    “你是……这**楼的……老……”

    “幕后的人,明面上我不参与**楼的任何事务。”宫天歌轻轻吹着滚烫的茶水。

    “我想问问你……”宫天歌两手捧着茶杯,“你想入仕?”

    “自然想……”沈霖狐疑地看着她。

    宫天歌笑了笑:“若国民不能自立,当如何?”

    “必立学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爱之心,有自养之技能,有必需之知识。”

    “若为上位者不仁,当如何?”

    沈霖面上显出了一丝丝豪气:“定应举民之力毁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顺应民心、不亲民爱民,定要落得倾覆的下场!”

    “若是你为官之后,要做什么?”

    “要改换征收制度,要谨慎处理刑罚,公平对待灵师和普通人,选贤举能,安置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让无业之人能有地方安定……”

    沈霖眼中闪烁着少年人特有的书生意气,宫天歌不确定他能否真的当好洛水城下一任城主,光靠一分豪气绝对不是当城主的条件。

    宫天歌静静地听了许久,外面日头渐渐落了,二人交谈至夜幕降临。

    这会儿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计划,待到谈得差不多之后,沈霖也有些口干舌燥了。

    “明日一早你去将军府找一个人……”宫天歌低声吩咐道。

    红胭在楼下忙了许久,让刚刚看见宫天歌的人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方才发生的事情。清扫了整个**楼,恢复了清爽干净的氛围。

    她站在二楼往下看去,那些扰人眼球姹紫嫣红的帷幔都撤了,乱七八糟的壁画和灯笼也都撤了下来,一下子原本酒林肉池灯红酒绿的**楼,光秃秃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做的不错。”宫天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明显被惊了一下的沈霖。

第九十八章 萧重月突破

    沈霖和宫天歌在**楼门外分别,她再嘱咐了几句,沈霖就告辞离开了。

    看见红胭走了出来,宫天歌对着她道:“你这几日把它弄得清爽一些,改日我找一个人来帮你。那个月娘……”

    “留给我对付就行。”红胭勾起唇笑了笑。

    宫天歌点点头,她倒是相信那个月娘不是红胭的对手,没必要让她出手了。

    刚刚她看见那个月娘正畏畏缩缩地躲在账房里不敢看自己一眼,估计也是红胭过去威胁过她了。

    也不知道以前**楼是怎么挣那么多钱的,就靠着那些姑娘吗?

    她不愿让自己开的酒楼里充斥着这些交易,既然想要迎和的人是位高权重之人,就不能再走这些低端的路线。

    ……

    马车回到了将军府。

    宫天歌回到府里直奔了萧重月的书房。

    “萧重月!”她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了男人磁性的声音:“进。”

    她推开门,看见萧重月正坐在书桌前批着文案。

    似乎他最近正在忙着推行新的兵马制,脚不沾地地忙了好久。还要准备过段时间赶往前线需要的东西,估计也是忙得团团转。

    “我从**楼带回来了些点心,你吃过了吗?”宫天歌走了进来,拿出她从**楼里顺出来的点心,做的精致绝伦。

    萧重月从一堆册子中抬起头来看着她,她仍带着面具。

    最近他们似乎好久没有看见过对方了,偶尔看见还都是在夜深了之后。

    “今日你在徐家还好吗?”萧重月接过她手里的点心盒,二人在小案几两边对坐下。

    “消息传得这么快?”宫天歌这会儿真有些饿了,拿着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别提了,要不是那娄衣及时被洛水楼派来的人抓回去,事情还不能就这样结束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巧,正好赶在娄衣上台的时候,帮我圆了这个场面。”

    萧重月低头掩盖住眼底的细微波动,闷声不坑地也拿起糕点来尝了一口,好甜。

    他不爱甜食,便只尝了几个。

    但宫天歌似乎非常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个不停,边嚼着还边舒适地眯着眼,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他好奇为什么她能如此享受这样甜的东西,便好奇地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对了!”宫天歌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咕咚喝了一杯茶下去,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我找了一个还不错的人选!你让他跟着我们去前线一阵子,看看他有没有点本事,等日后把洛家解决了,也好有个顶上去的人!”

    “什么人?”

    “他叫沈霖!”

    萧重月自然知道她平日里都和谁接触,看着她似乎十分看好这个人,心里有些奇怪的不舒服。

    “是吗?你很看好他?”

    “从现在他表现出来的各方面来说,除了有一些郁郁不得志的沉闷,他综合实力还是不错的。灵宗九星,有自己对官职的见解,心怀百姓,也算踏实本分,提出来的一些观念也足够新颖,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看看。”宫天歌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对沈霖的看法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发现对面的人周边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是吗?”

    “我已经让他明日来将军府找你了,你若觉得合适就随便给他安排一个职位让他试试,若不合适就……”宫天歌总算看见了萧重月难得沉下来的脸,平日里总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他这会儿竟然浑身冒着黑气似的沉了下来。

    她看着这样的萧重月也有些发怵。便试探性地看着他:“若你觉得不合适就回了他就行。”

    “你看中的人定是有些本事的,我会好好考验他。”萧重月收敛了些身上的寒气,但是那个“考验”二字说的在宫天歌耳朵里似乎有些许怨气。

    唔……他怎么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定在十日后动身,你在这几日里解决好这边的所有事情,还要和叶老沟通好我父亲的病情。”

    “明白!”宫天歌点点头,也沉下了脸默不作声了。

    也不知道这十日间会出现什么变故。只希望徐扬帆和赵邯红胭等人能把这边的局面控制好,还有元老……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她明日必须得去看看他们了。

    “我先回去了。”宫天歌站起身来收走了桌上的食盒。

    萧重月看着她要走出去,结果走到一半她又站住了,噔噔噔跑了回来。

    “这个是给你的,我这几日忙得没空炼丹,便从之前炼制的丹药里选了一个最适合你的,这些日子来……多谢你了。”宫天歌说完,把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瓶放在了萧重月面前的案几上。

    萧重月还未来得及反应,宫天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拿起玉瓶,放在手里端详着。

    玉瓶散发着温热,他听叶老说过,材质愈是温润细腻的玉瓶越能保存住药性,这个玉瓶,光凭这滑腻的触感,估计也造价不菲。

    他打开来往里看了看,发现了一枚通体雪白的丹药,感受到他的视线时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挣脱束缚飞跃出来一般。

    好强的灵性!

    连萧重月都有些惊叹,宫天歌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如此等级的丹药,至少应该也有七品了!

    他将丹药倒入手心。

    刚刚她也没说这是什么丹药,但萧重月能感受到这其中蕴含着的狂暴的灵力。

    他一口将丹药吞了下去,之前那枚皇级丹从乔府搜了出来之后,他就交给了宫天歌,她拿去收买了赵邯。

    当他用精神力内视自己的身体时,分外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服用皇级丹。

    丹药一进入身体就化作了一股清凉的液体滑入腹中。

    很快它就散作了无数光点,彼此碰撞着,产生了极其狂暴的力量。

    萧重月沉下心神将这股灵力压制住,然后引导着进入了自己的经脉开始循环。

    不同于别的丹药,如此就能炼化。

    这枚丹药竟然出奇得好吸收,但产生的力量却不受控制地到处乱窜。

    但它却并没有损伤到身体,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反而能感受到渐渐被强化的体内的经脉和肌肉。

    萧重月惊奇地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变化,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身体中仿佛发出了清脆的一个声音,似乎有什么被打破了。

    轰!

    萧重月身体僵直,所有的气息和灵力都在瞬间收敛了,有一个非常强横的灵力在体内凝聚,等待爆发。

    宫天歌睁开了一直闭目修炼的眼睛,喃喃道:“要开始了么?”

    几息之后,将军府顶上轰然破开一道耀眼的灵力光束,刺目的光在洛水城方圆百里都能看见。

    如同雷霆在天际炸响,萧重月感受着身体内的轰鸣声,经脉内的灵力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真正的滚滚江涛,在体内呼啸奔腾着。

    “灵尊的力量……”萧重月踏在半空,握了握手中的拳头,感受到了肌肉澎湃的力量。

    宫天歌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庞大的光柱,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但仍是欣慰地笑了。

    他成功了。

    看来她的丹药没白给。

第九十九章 黄鼠狼拜年

    萧重月突破的消息像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开元。

    一时间,将军府的门头石都要被踏平了。萧重月没有见很多人,大多数只是在门口留下了带来的奇珍异宝就离开了。

    整个开元灵尊数量屈指可数,除了深山里的一些老怪物们,大概也就两只手数过来,而萧重月年仅二十,实属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凤毛麟角,恐怕也只有那曾经风光无量的宫天歌才能与之一较高下吧。

    若是她还活着。

    隔着一条街。

    此刻的宫天歌正窝在房里盘坐修炼,而门外是被她晾了许久的端木婉儿等人。

    “唐海!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苏晴儿愤怒地拍案而起,她一大早带着端木小姐来这儿亲自见她,她竟然把自己晾在这等了这么久?这下她在端木小姐面前可丢尽脸面了。

    端木婉儿面色也很不好看,这个唐海果真如苏晴儿等人所说,目中无人不说还极无教养,难道不知道端木家如今的权势吗?竟然敢对她如此无礼,简直是愚蠢至极。

    她自来了洛水城之后还没吃过这么冷的闭门羹呢,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苏晴儿一句话喊出来,被端木婉儿拉住了,只好气愤地坐下。

    而此时从内房里走出来了一个侍女。

    青栀不咸不淡地道:“苏小姐请稍安勿躁,我们姑娘说了,她现在身子乏得很,不想见客,若是想见会出来见的。”

    “你这条唐海的走狗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我说话?!怎么?离了将军府你连表小姐都不叫了?”苏晴儿看着青栀这明显不耐烦地敷衍的态度,简直气得要发疯。

    她们两个前些日子从将军府搬了出来,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又发现表哥总时不时到这儿来,多方打听才知道这地方还是表哥亲自给她选的!

    好家伙!她费尽心思把人给赶了出来,结果她还能把表哥给勾走了,真是个狐狸媚子,不把她彻底除了,她饭都咽不下去!

    如今不过才搬出来几天,看见自己就这个态度,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难道还要让她真的做上少夫人对自己颐指气使吗?

    而青栀则是心里极度不耐烦。

    这个表小姐事儿可真多,姑娘都搬出来了,还跟个牛皮糖似的缠上来,阴魂不散似的。她之前还雇人来杀姑娘呢,这会儿好声好气地来拜访还带礼物带人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安好心吗?

    而苏晴儿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当初雇人杀唐海的事已经被人家知道了,她还傻愣愣地以为只有表哥知道,以为他帮自己掩盖住了这件事呢。

    毕竟这阵子宫天歌都不找她的事,所以她也就放心地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小姐还请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将军府您才是表小姐,而在这唐宅里,你什么也不是。”青栀冷冷地说着,苏晴儿听得脸青一阵紫一阵,她怒地把手扬了起来,正要一巴掌扇过去,就被青栀抓住了手腕。

    “啊!”苏晴儿面色一白,惨叫出声。

    青栀服用了宫天歌给的破宗丹,如今已成功晋升至灵王境界了,她随意抓着苏晴儿的手腕就能让她动弹不得,甚至连灵力都没用,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苏晴儿没有想到这唐海笼络人心的手段这么好,原本是表哥手底下的人到她手里几个月时间就唯她是从了,如今事事都维护着唐海,对她连正眼都不给一个。

    而端木婉儿也目光微闪。

    好强的身手!

    以她的精神力能探出这人也是一个灵王。能让这样的强者甘心给自己当侍女,这个唐海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

    她越来越好奇了,之前被无礼对待的怒火这会儿也消散了些,多了点耐心。

    “还请阁下放手,晴儿一时顽劣,冒犯了你,还请你不要计较,若是伤了晴儿,咱们这儿谁都不好看。”端木婉儿站起身把手搭在了青栀手腕上轻轻一握,她便瞬间卸了力,并不是她想的,而是被这人一捏手腕便瞬间酸软使不上力了。

    青栀心中惊骇,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对着苏晴儿冷冷道:“还请苏小姐管好自己的嘴和手。”然后扭头看着端木婉儿道:“还请二位再等一等。”

    说着,她就转身离去了。

    端木婉儿看着她依旧沉稳的步子,眼中再次滑过一丝惊叹,这个侍女,看着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实力却如此强,若是可以她都想挖过来给自己用了。

    她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扶着一旁捂着手腕低声啜泣的苏晴儿:“那人实力高深,你莫要一时冲动招惹了她。”

    “我就是看不过她们这样欺负我们!端木小姐,你的脾气怎么这样好,她们都这样过分了你还……”

    “不要忘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目的还未达成,就要比他们沉得住气。”

    苏晴儿愣愣地看着端木婉儿挂着淡淡微笑的脸。

    一旁的苏灵儿道:“晴儿你抹点药膏吧,手上那一圈都青了,很疼吧!”

    苏晴儿闻言又瘪着嘴想哭了。

    端木婉儿看着苏灵儿低头满脸心疼,还细心认真地帮她抹药的样子,眸光闪烁。

    她几句话把苏晴儿稳定了下来,而这苏灵儿又几句话挑起了苏晴儿的悲愤情绪,是她真的想要帮苏晴儿治那一点点淤青,还是故意地想要挑拨苏晴儿?

    但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与她无关的事她不想掺和。

    房内。

    “姑娘,她们在外面候了大半个时辰了。”青栀福身道。

    宫天歌睁开了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青栀一愣,这是想要出去见她们了?

    “巳时了。”

    宫天歌站起身道:“准备更衣吧。”

    青栀正想说她还是别出去了,就听见她接了一句:“我们去元家蹭个午饭。”

    噗……

    果然,宫少主就是宫少主,谁都敢晾。

    青栀笑着道:“奴婢这就帮您更衣!”

    外面三个人又等了好久,才看见终于有人出来了。

    看见为首的那个人,苏晴儿激动地一跳,恶狠狠地盯着唐海,而端木婉儿则是细细打量着她。

    这就是唐海?

    与她想象中的样子可差太多了,她本以为唐海怎么也得是一个十分出众的人,没想到竟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连她身上的灵力都感应不到。

    “三位久等,不过也太不巧了,我中午有了约,三位请回吧,若是还想登门还请先下个帖子约好了再来。”宫天歌扫了三人一眼,在端木婉儿身上略微顿了顿,但马上就移开了。

    她们在京城里也算是冤家聚头,明里暗里厮杀了不知道几次,这回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自己的老对手面前,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端木婉儿只觉得这人在自己身上似乎多看了两眼,但她的情绪实在太深沉了,以至于端木婉儿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身上另外的特征。

    只是有些失望地站了起来:“还真是不巧,听晴儿说起唐小姐的名声,我可是十分感兴趣的。”

    “只怕没什么好的,端木小姐还是省着时间干些更有意义的事吧。”宫天歌冷冷地说完,也不多说些别的,转身就往门外走了。

第一百章 宫茉

    青栀跟在宫天歌身后憋着笑一道走了出去。

    而端木婉儿和苏晴儿被这一举动惊得都忘记了反应。

    她们何时被这般对待过,眼睁睁看着宫天歌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她们……她们简直是不可理喻!”苏晴儿气得直哆嗦。

    苏灵儿在她身后淡淡勾起了唇角,她就怕这个唐海和苏晴儿掐不起来,这两个人鹬蚌相争,她在背后就能得利。

    而端木婉儿也是被她们气得不轻。刚刚她还觉得这个唐海没什么特别,没想到还是她以貌取人了,这蛮横无理目中无人的态度,哪不特别了?

    “别太生气。要记住,我们要比她们沉得住气。”端木婉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冷静地道。

    苏晴儿看了看她,费了好大劲才稍微缓过来。

    而此时宫天歌的马车上。

    “姑娘,你这样对她们,那个端木婉儿好像不是好惹的,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就是再不好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但她可是端木家少主,稍微对我不好一点,赵邯就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反正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宫天歌丝毫不在意。

    她拿捏准了端木婉儿的脾性,她这个人最看重的就是在平民百姓面前自己的道德形象,若是她在百姓心里高大慈祥的形象崩塌了,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举动造成任何损失。

    马车到了元家,唐海轻车熟路地从后门进去了,门房看见了直接就进去通报元升。

    “少主!你快来看看!”元升一来就十分激动,带着宫天歌就往密室赶。

    一行人走进密室时,宫域也十分激动地看着她,宫天歌看见房中那个随着心跳一明一暗跳动的花茧,心中踏实了些。

    “这几日它里面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强了,估计很快就会破茧而出了。”元升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宫天歌也十分期待,这个花茧在里面的人生命气息浓郁到一定程度就会碎裂,到时候就能看见里面的人了。

    她与元升和宫域闲聊了几句,顺带着安排元木去**楼给红胭那边做护卫。

    突然宫域瞪直了眼用手指着那个花茧,嘴里激动得都结巴了:“看……看它……它……它碎了!”

    宫天歌等人也猛地看向了花茧。

    果然,上面裂开了一道缝隙,有乳白色的光线倾泻出来,直射进他们的眼睛,并不是刺目的光,反而十分柔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它,花茧发出了细微的噼里啪啦声,很快,越来越多的裂痕出现,花茧渐渐变成了一个发出强烈光线的光茧。

    啪嗒。

    一小块花瓣落了下来,仿佛牵扯出了一条线,花茧应声碎裂,露出里面的景象。

    宫天歌面色一变,马上升起了一个不透明的灵力光层,将那三人隔开。

    “怎么回事?”宫域被吓了一跳,正要突破这层光幕走进去,就被面色古怪的元木给拉走了。

    “怎么了?为什么拉我?”宫域有些微怒地挣扎着,可始终不是元木的对手,最终被他像提小鸡一样提了出去。

    而屋内。

    宫天歌看着光茧里的少女,可爱姣好的脸,纤细修长的脖子,还有……,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

    宫天歌将脸上的面具揭下,免得再发生之前面对宫域时的状况,此时这个少女还未苏醒。

    但她很快就有了动静,轻轻颤动了睫毛,像被惊醒了一般睁开双眼,起初她的眼神十分茫然懵懂,像是在确认自己在哪,但过了一会儿,她像是记起了什么,惊恐地爬了起来,慌张到手忙脚乱地往角落里缩去。

    “别害怕……别害怕,你安全了,知道嘛?冷静一点!”宫天歌看她的状态不太对,就蹲下身来细声细气地安抚道。

    她惊恐地瞪着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宫天歌的脸像是确认了好久。

    宫天歌看见她漆黑的瞳仁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泪雾,然后凝成了泪珠滚落下来。

    “少主……少主,是你?你怎么会……”她颤抖着想要往宫天歌的方向扑过来,奈何刚苏醒体力有限,软软地趴在了半路。

    宫天歌快步上前把她扶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害怕,是我。我们遭遇了很多事情,等你稍微好一点我们再详谈。宫域也在这儿,你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你昏迷了快四五天了,别太激动,冷静下来恢复一下。”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她总算是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稍微没那么颤抖了,便把一套衣服拿了出来。

    “你叫什么?”

    “宫茉。”她怯生生地回道,满脸通红地接过了宫天歌手中的衣服。

    宫天歌被她盯得背过了身,真是……

    都是女人她害羞什么?

    唉算了算了,人家跟个小奶猫似的,还是忍一忍吧。

    很快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停了。

    宫茉害羞地道:“少主……你可以转过来了。”

    宫天歌转过身看着她,明显被惊艳了一下。

    宫茉属于可爱的类型,原先瘦小的身体上被污垢掩盖住了,如今九心海棠的花茧让她恢复了干净娇嫩的样子,露出了她圆圆的脸蛋还有圆圆的眼睛,虽然身子还是瘦,但脸却是婴儿肥的样子,瞳仁黑得让人总觉得她似乎是一个小动物。

    宫天歌咳了咳,把门外的三个人叫了进来。

    宫域一脸不高兴,元木仍旧是一张木头脸,而元升则有些期待。

    几人进来一见到宫茉,宫域就变了神色,惊喜地大喊道:“茉茉!是你!”

    宫茉看着他,高兴地就要扑过去,结果腿一软差点就要倒下,宫域眼疾手快地在下面当了肉垫。

    “宫域!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见不着你了!”宫茉带着哭腔环住了他的脖子,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好了好了别哭了!”宫域手忙脚乱地哄着,面对宫茉的喜极而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宫天歌有些欣慰地看着他们相拥而泣,心中洋溢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总算又救了一个族人。

    宫茉哭了好久,才渐渐止住了,喝了青栀端来的热茶吃了点心,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身上也恢复了一点力气。

第一百零一章 若天地不公,就毁天灭地

    “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跑到街上去?”宫天歌问道。

    宫茉回忆了一会儿,脸色有些惨白,“那日我正在外营替一些负了伤的将士疗伤,突然外面就有人闯了进来,什么话都不说就开始……”

    她颤抖着双手,控制不住地捂住脸。

    宫天歌揽住她不停颤抖着的肩膀,微微摇晃着,还输入了一丝灵力以安定她的情绪,宫茉渐渐冷静下来,但仍颤抖哽咽着说道:“那些将士们本来就没多少力气,没一会儿就抵挡不住了,有几个见着状况不对就把我送了出来,从城墙下面的狗洞里让我逃走,但是他们就没能……”

    宫茉眼睛里不停地滚下泪珠来,宫天歌有些头疼地看着她,看来她的情绪还不稳定,还是先让她缓几天吧。

    “好了,你先在这里休息着,元家很安全,有什么不知道的你问问宫域就好,不要担心。你现在安全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今要抓紧把身体养好,知道吗?”

    宫茉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宫天歌的袖口不放:“少主……除了宫域还有没有别的人……”

    宫天歌灰暗着脸摇了摇头,宫茉眼眶顿时湿润了,眼看着又要落下泪来,宫天歌连忙抓着她的手道:“别难过,会好起来的。”

    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呢?

    她们什么时候能真的走到阳光下,而不是终日呆在这昏暗的密室里?

    几人都沉默了,如今只有自己心中那不灭的希望和对仇人深深的憎恨才能支撑他们活下去,坚定不移地去将那些至自己于死地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宫天歌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恨和怒,不甘心、不死心的怒火如同以生命做燃料一般熊熊燃烧。

    “宫氏是被端木家和墨家打入深渊的,他们如今沾沾自喜以为高枕无忧,不知道宫氏还有我们在。既然我们还活着,就要为那些枉死的同胞报仇!”宫天歌牵起宫茉和宫域的手,眼中闪烁着不甘的意志和信念,二人被她的眼神和声音感染,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既然天地不公,那就毁天灭地!

    “你们二人有在外面被洛水城的人看见过脸吗?”

    “只有那日进城时被接待的人看见过,别的时候我们都呆在军营里,见不到外人。”宫域仔细想了想道。

    “我那时逃出来把身上的衣服藏进了一个百姓家里,应该有一些人看见过我的脸,但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宫茉道。

    宫天歌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宫域以后跟着元木他们去**楼做护卫,越低调越好,有他们在会帮你掩护。你在**楼一定要注意观察往来的客人,等端木家的人走了,你就去。等时机成熟了再看看你能不能去别的地方。”

    “**楼是?”宫域疑惑问道。

    元木猛地咳了咳,像是被呛到一般。

    “**楼是我们的第一个地盘,往后一段时间内我们之间的联系都会在那进行,一直在元家太危险了。”

    宫域和元木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端木家的人至少也得在洛水城呆上两个月,过几天我会跟着萧重月去西北和兽族交战的前线,那时你们跟着我,避开端木家的人,到时我会一样带着马车来,如今我的另一个身份也有些引人注目,因此你们得委屈一下藏在药材箱里,知道吗?”

    “知道了!”

    “少主,那我呢?”宫天歌说了半天没有说完事之后宫茉做什么,她就着急地开口问了。

    “你呆在我身边做我的侍女,我们几人呆在一起,我比较放心。毕竟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会藏着他们的探子,若是一不小心,我们积累下来的事业就会付之一炬,所以一定要万分小心知道吗?”宫天歌谨慎再谨慎地告诫。

    她从年前到年后布置了这么久,就是想让洛水城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将他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宫家的人不能吃白饭,所以他们也得有自己的事情去做。

    宫域和宫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元升在一旁看了看,咳道:“少主……既然他们都有事做了,那老夫……”

    不怪元升着急提出,毕竟元木都有安排了,元升他也想为他们出力。

    虽说相识不过一月,但他对这位宫少主可真的是每一次见面都刷新认知。

    第一次觉得她天赋陨落了,如今不过是个半废之人,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希望重登高位,完成如今在刀口子上搏命的计划,他也是看在宫家对自己的恩德才提出帮助。

    但第二次、第三次,他对她的看法却逐次刷新,一是看得见她对族人的护短和关爱,二是看见她依旧咬牙坚持使用九心海棠,尽管身体已经虚弱了,但依然看得出她每天都在坚持修炼。

    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她这样?

    若是一些天才遭遇几乎被废的打击,估计是连重新修炼的勇气都没有,连活下去都困难,更别提坚持着每天修炼了!

    而宫天歌呢?

    在她身上,元升能看见一股不屈的顽强意志,看见她近乎恐怖的自制力和意志力,更难得的是她心中那不灭的责任感和果断理智的冷静判断力。

    她只要能活下去,就一定能完成!

    宫天歌看着他眼中的赞赏,心里滑过一丝暖流,道:“元老这些日子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往后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麻烦您,就拜托您带领元家发展起来吧!”

    元升朗声一笑:“你这妮子!这是看准了往后还得坑我这老骨头一把了?”

    “哪能叫坑呢!这是叫展现您优秀的个人能力!”

    “哈哈哈!”元升笑得开怀:“放心吧!我这老骨头还算中用,到你用得到的地方说一声就行!元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后几个字,元升说得庄严肃穆,如同宣誓一般。

    宫天歌不禁感动得鼻头一酸。

    能在这里遇到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是她宫天歌的福气!

    于是她也站起身来弯腰行了大礼:“多谢元老相助!”

    “哎!”元升扶起她,摆了摆手道:“说起来元家也躲了几十年不问世事了,那就趁着你给的这个机会出来好好放肆一把,也好活动活动我这筋骨!”元升拍了拍胸脯道。

    宫天歌眼眶湿润,重重地点了头。

第一百零二章 还有族人?

    元升沉沉地拍了拍宫天歌的肩头,未发一言便带着元木去外面等候了,留给他们三人私人的空间。

    几人又密谈了许久才确定下日后的行动计划。

    宫天歌将宫域和宫茉安顿了下来,再拿出了一件袍子交给了宫域:“这是族袍,你一定要放好了。元木接到你时衣服已经破了,我拿去修补了一番。宫茉的不知道扔哪去了,若是找不到往后按着她的尺寸给她再做一套。”

    宫域颤抖着抚摸过白色的族袍胸襟上精细地绣着的海棠花,点点头道:“知道了。”

    宫茉却有些担心:“我随手一扔,会不会有麻烦?”

    宫天歌皱了眉:“我会尽快找到,若是找不到扔的地方,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宫茉扔了衣服是情有可原,毕竟那时状况紧急,那些来负责清剿的都是一些战斗系灵师,逮着穿宫氏族袍的人就杀,而宫茉为了逃命脱衣服几乎就是最正常的事了。

    可之后的事却有些麻烦,毕竟若是那衣服掉落在一个寻常百姓家里,万一被那些暗探或是什么士兵发现了,对那个家庭一定是灭顶之灾!

    “好了,你们先安心修炼,尽快提升自己的等级。九日后一早我就来,你们提前收拾好行李,这一趟走了估计也得两三个月才回来。”

    “是!”二人齐声应道。

    宫域和宫茉将宫天歌送到了密室门口,几人正要分开,就看见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跟元木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元木面色大变。

    “怎么了?”

    “刑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端木家的人正在当众处决宫氏余孽!”

    “什么?!”几人都是大吃一惊,宫天歌震惊之后很快就缓过来,回过头道:“你们待在这不要乱跑,我和元木还有元老分头去看看。”

    “不!少主,让我跟着吧!万一是我们认识的人呢!”宫茉着急地拉住她说道。

    宫天歌皱了皱眉,她也不想误判,但让他们出来实在太过危险,万一这是一个试探呢?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宫家的人再把他们一网打尽怎么办?

    “少主,我们派一些元家的人包围在附近,以防有诈,到时一定能确保几位安全回来。”

    宫天歌思索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你们马上安排好。”

    元木和元升马上就离开去安排族内有战斗力的人了。

    紧接着她又叫来青栀道:“你现在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赵家和徐家调人来,让他们都穿上族里衣服,到时与我们在刑场外的西大街口汇合再进去,镜一,你快去萧重月那让他找几个得力的暗卫隐藏在暗处,我们现在往那边走,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去叫人,快!”

    青栀和镜一立马接命跪地称是后飞身离开。

    很快元木回来了:“走,马车备好了,就在后院我们已经让人都先赶过去了。”

    宫天歌点点头:“一定要让他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明白!”

    几人飞快地上了马车,元木叫了个人来赶马,他自己则隐身在暗处跟着。

    元家是宫天歌手中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之一,不到关键时刻她不想暴露。

    毕竟元家与宫家有些渊源,万一暴露了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来打压元家,无论对自己还是元家都不利,所以元家就是想出头也得暗中出手,如今还不到他们跳到明面上来的时机。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西大街。

    宫天歌让赶马车的人把马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马车里坐着的三个人都焦灼地等待着。

    宫天歌换上了唐海的面具,此刻从表情上还看不出什么,但她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还有些许汗珠渗出,泄露了她此刻内心也是极度紧张的状态。

    而宫茉和宫域则远没有她这么镇定,宫茉惨白着脸不停地想掀开马车帘往外看,身子都有些微微发颤,而宫域则稍微好些,禁闭着眼嘴里念念叨叨的,好像在祈祷。

    终于,马车外传来的人声让宫天歌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走了出来,看见两支队伍为首的分别是李恒和樊武。

    自从上次徐莫通想要刺杀徐扬帆,她就将樊武留在那边了。

    “长老!”

    “主子!”

    二人齐声行礼。

    宫天歌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维持着平日里冷冷淡淡不紧不慢的态度。

    “今儿刑场人太多,你们在我的车边上负责护卫就好。”

    “是!”樊武和李恒马上带着人将马车团团围住,摆好了架势谨防周围有什么异动。

    宫天歌稍微稳了稳不安跳动的心脏,淡淡道:“里面开始了吗?”

    “回长老,还没有。刽子手正在拷问那人有无同伙窝藏。”

    “嗯。”她几乎要站立不稳,怒火在心中燃烧得要把自己吞噬了一般,她连呼吸都困难。

    “进去看看吧。”她下了吩咐就回到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周围有几十个护卫围着,浩浩荡荡的架势让旁人一看就避得远远的了,那些人衣服上面都绣着赵家和徐家的家徽,看来马车里的人只有一个:唐海。

    那个突然崭露头角在洛水城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不过两个月时间就成为了徐家赵家握有实权的一位长老,还以六品炼药师的身份受到西北各大势力追捧的年轻少女。

    一旁的百姓们都用一种或好奇或敬畏的眼神看着这边,自发让了道,不敢上前招惹。

    宫天歌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些百姓中如此出名,便密语给暗中跟着的元木还有青栀等人密语道:“静观其变,到时我下令你们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敢问马车里的可是唐海姑娘?”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宫天歌眸色顿时一片冰凉。

    端木婉儿!

    她叫自己出去是为了什么?

    莫非是她发现了什么?

    这边宫天歌心惊地在多番猜测。

    而那边,端木婉儿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如此声势浩大摆着仪杖来的唐海,若是和自己站在一起,那百姓心中定会高下立判。

    她身为第一世家的少主如此低调亲民,而她不过一个小小长老罢了,也敢如此嚣张跋扈,是什么意图?

    想盖过她的风头吗?她偏要打压她这气焰!

    二人无声地割据一方,宫天歌没有动,端木婉儿也依旧微笑着立在马车前不让它动。

    刑场外的喧哗声渐渐低了,而刑场内的哀嚎声便显得格外刺耳。

第一百零三章 怎么还有孩子?

    在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那辆马车时,终于它有了动静。

    马车帘被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掀起,随即走出来了一个少女。

    在场的百姓大多没有看见过唐海是何方神圣,一时间马车这边竟吸引了所有目光。

    端木婉儿看着这个场面,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她总觉得之前也有这样的画面,一个人一出场就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自己在她面前被压得丝毫没有光芒。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深想。

    宫天歌走出来和端木婉儿面对面站着,缓步下了马车,她看上去有些虚弱苍白,不像是一个健康的人。

    但是不知为何,在场的人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她一出场,刚刚那个端庄温柔的端木婉儿瞬间被掩盖住了所有优点,唐海微抬起下巴环顾四周时显露出的傲气,让端木婉儿愈发显得小气了起来。

    端木婉儿也被她此时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心里一跳。

    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半废的贱民,怎么会和自己相提并论?

    她稳住心神向前跟唐海打了招呼:“唐姑娘,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来了洛水城这么久听说了好多关于你的奇闻异事,如今见面看唐小姐如此气度不凡,心里更是想与您好好畅谈一番,不如与我上前观看?”

    好一个端木婉儿!

    字里行间丝毫不透露一早在自己那受的气,这么不见外还表现得一副非常亲民的样子,想必是要在背后传出去早上的那件事,好让这些百姓心中的那杆秤更多地偏向自己吧?

    旁人或许只会觉得唐海这人自视太高夜郎自大,连端木家都不放在眼里,从而影响到她的声誉。

    而她就又能楚楚可怜地说几句好话,好让别人都同情这个丝毫没有少主架子的大小姐,大家都站到她那边。

    宫天歌丝毫不吃她这一招。

    从前在京城她就对这招玩得熟稔,到了现在还用这种烂套路?

    “端木少主说的哪里话,早上咱们不都已经好好‘畅谈’了吗?你这么一说倒是搞得我心里慌了,莫不是您贵人多忘事忘了这一出?”宫天歌笑着道,只是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端木婉儿骤然抓紧了袖袍下的手。

    她眼中的那一丝怒意和狠辣差一点就没收住要流露了出来。

    什么叫“畅谈”过了?明明早上她和自己说的话总共就不超过五句!

    她还在唐宅里受了那么多气,被唐海这三言两语地一说,以后就是她想拿出来做文章,百姓们也会众说纷纭议论纷纷,哪还会再听自己的一面之词?!

    这个唐海,她真是小看她了,果真是好手段!这么几句话的交锋,就把她给摆到了下不来台的地步,还封住了自己留的后招,真是高明!

    端木婉儿很快调整好神色,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敲了敲头道:“哎呀,你瞧我这个脑子,竟然连刚刚发生的事都忘记了,唐姑娘别见怪,我就是今天的事太多才忘了的,来来来,为了赔罪我待会儿和你多喝几杯!”

    她这豪爽的态度和毫无架子的做法,就像是寻常人家一个性格豪迈开朗的少女,一时间又拉拢了许多人的好感。

    唐海不咸不淡地笑笑:“端木少主的好意唐海心领。”

    “哎,刑讯马上开始了,唐姑娘不介意的话过来与我同坐吧,也好替我看看审审这宫家逆贼。”

    和端木小姐同坐,那是无上的殊荣啊!这个唐海居然能得到端木小姐这般赏识,想必也一定是个十分得器重的人吧!

    而宫天歌心里却是冷笑不断。

    和她同坐?自己能和她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同一片空气就已经够恶心的了!

    端木婉儿此刻也是心里算盘打得夸夸响。

    她一看唐海就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虽说她是个炼药师,但出生在这个穷乡僻壤的人,肯定没见过什么世面,到时候看了刑讯场面,可别吓得失了仪态屁滚尿流痛哭流涕的才好。

    “嗯?唐姑娘!来吧,我与你投缘得很,早上和你都没谈够呢,过来与我再聊聊。”端木婉儿上前亲昵地挽住宫天歌的手臂,二人如同亲密无间的姊妹一般往前走去。

    宫天歌面上维持着假笑,嘴唇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宫域、宫茉,如果你们认识里面的人,就马上告诉我,我会让埋伏在暗处的人出手。”

    宫域二人应声答是。

    他们虽然在外围,但精神力不差,游走在人群中往刑场看就行了。

    “唐小姐,你说什么?”端木婉儿眼尖地看见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就问了一句。

    宫天歌面色如常,回了她一个假笑:“我没说话啊?端木小姐莫不是听错了?”

    端木婉儿狐疑地看了看她。

    真的?

    她刚刚明明就看见她动嘴了。

    可是一想到唐海没有灵力,就是想密语传音也做不到啊!

    她放下心来,暗笑自己真是太敏感警惕了,真是对着谁都这么多疑,都不看对象了。

    也许是唐海身上总有一种让她莫名其妙有些熟悉的感觉,让她每次看见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和她说话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坑,这个特点和之前的那个老朋友可太像了。

    可惜,那个老朋友这会儿估计已经沉入洛水了,那个人和眼前这个弱得风一吹就要倒,走到哪都捧着个暖炉的人差得太多了。

    宫天歌可是嚣张得敢纵马皇城的人,而这个唐海……

    太内敛了,沉默不语的时候让人几乎要忽视她的存在。虽说偶尔也有十分压迫人的锋利气势,但配上她这个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外表,还是有些弱了。

    端木婉儿拉着宫天歌在内圈里坐了下来。

    宫天歌环视了一圈,很显然端木婉儿是坐在主位上的,刑场中树了三根高木桩,上面分别挂着三个人,身上穿着的囚服已经被鞭子打得残破不堪几乎都不能蔽体了。

    鲜血和污泥染得衣服狼狈不堪,露出了身上狰狞可怖的伤口,有一些甚至深可见骨。

    宫天歌皱了皱眉,这三人一看就是一家三口,小的那个还不到她腰那么高。

    虽说她不记得宫氏所有族人,但她绝对肯定军队里没有一家三口来的,这么小的孩子,绝对是不会上战场的!

    她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压下了,偏头漫不经心似的问道:“怎么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第一百零四章 严刑逼供!

    端木婉儿像是才注意到一样,在那个孩子身上眼神停留了不过片刻,就移开了去:“下头的人说在这户人家的院子里搜出了宫氏族袍,变抓来拷问了几天,没想到他们嘴这么硬,这么久了一句话都不说,没办法只好当众审问。一来是逼他们认罪,二来也是杀鸡儆猴,警告那些藏在暗处窝藏罪人的叛国分子!”

    宫天歌听了她这副言论简直气得手里的暖炉都拿不稳了!

    这叫什么话?!

    这跟严刑逼供迫使人认下莫须有的罪名有什么区别?

    连查都不查就武断地害了一个家庭的性命,这就是他们端木家一直以来宣扬的亲民和善公正真诚的好态度吗?

    就为了残害宫家,就可以这样野蛮粗暴地草菅人命?

    宫天歌声音有些发冷:“端木小姐确定他们手中有窝藏宫家的人?”

    “这个谁知道呢?可既然他们院子里发现了铁证,那就是赖也赖不掉的,不承认不认罪也没用,这会儿还留着他们的命就是想看看那个他们一直想藏的宫氏余孽藏到哪去了。”端木婉儿嘴角挂着和善的微笑,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凉得透彻心扉。

    她眼底的漠然,就好像那三个人的性命是多么低贱一般,像是路边的蚂蚁捏死了也就捏死了,丝毫不愿意多花力气去查证他们是不是真的窝藏了人。

    是的,端木家的作风向来如此,若非必要,他们才不愿意多关心这些平民百姓一眼。

    宫天歌恍惚想起六岁那年的冬日,端木婉儿领着族人到京城的长喜街布善,端上去的全是上好的葡萄酒和大鱼大肉,大年三十那一晚,京城半个百姓的人都跑去抢了美酒珍馐,端木桀和端木婉儿还沾沾自喜,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也是大为嘉奖,那几天简直风光无量。

    可他们都不知道,那一年开元闹了旱灾后又闹了洪灾,庄稼根本没长多少,就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一年来也没吃上几口白饭和没沾一点荤腥,更别提葡萄酒了,平日里能喝上一口高粱酒都能吹上半天了。

    更何况,在京城里住着的哪有受饥挨冻的,真的贫民窟都住在城北的佛庙里呢,他们选在长喜街,也不过是那条街上人多消息传的快,不愿意去城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冻罢了。

    果不其然,最快的两日,最慢的一周,都因为这样那样的肠胃病找上了端木家,说他们在食物里下毒。

    其实大部分不过是消化不良吃伤了肠胃罢了。

    爹爹那几日可是大年初每日早出晚归地上门义诊,而端木桀在皇帝那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躲进府里不见人了。那几日端木府门前的那条街都不能过人,都是一些烂菜叶和碎石头,甚至还有死老鼠,门口都污秽得散发出阵阵臭气了。

    宫天歌陷入回忆,突然发现面前端木婉儿一直在她眼前晃着手。

    “唐姑娘想的什么?这么出神,刚刚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呢!”端木婉儿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

    这笑在宫天歌眼里怎么看怎么恶心。

    “没什么。失礼了。”她冲着她轻轻点了点下巴算作道歉。

    简直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仿佛端木婉儿在她面前就是一个闲杂人等,连多给一个表情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

    端木婉儿硬生生忍下这口恶气。

    好!好你个唐海!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时是什么样!不整得你颜面扫地我来这一趟都不值!

    她纤长的指甲硬生生的抠进了掌心,疼痛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唐姑娘会怕吗?”

    怕?

    宫天歌心里猜到她要做什么,不做声地看着她。

    “少主,这三人我们不认识,想来应该不是内族的人。”宫域的声音响起。

    宫天歌不动声色地放松了些一直紧绷着的脊背。

    “不对!”宫茉惊呼出声,“他们会不会就是那天我不小心扔了衣服进去的那户人家?!”

    宫天歌刚放松下来的背又紧张地挺直了些。

    她仔细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救不救?

    “嗯?”

    宫天歌回过神看着面前笑里藏刀的端木婉儿,笑了笑:“端木小姐多虑了,审问人这种事,我可做不来,您请便就是。”

    这话说的,她是置身事外了。

    可她隐藏在宽大袖袍里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暖炉的把手。

    怎么办?

    真的见死不救?

    看着奄奄一息地呻吟着的三人,她几乎要窒息。

    她脑中激烈地做着思想斗争。

    一边是无辜的三条人命。

    一边是她苦心经营隐藏着的暗中势力。一旦出手,就是让他们认定了宫家还有同党,往后他们的路会更加难走!

    怎么办?!

    端木婉儿心中嘲讽她强装淡定的样子,扭头下令道:“继续审!”

    刽子手点了点头,继续挥舞起了鞭子。

    “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了宫天歌的脑海。

    刽子手深谙拷问之道,鞭子一下一下地挥舞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惨叫的声音还十分稚嫩,清澈无辜的眼睛里尽是恐惧和绝望。

    宫天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了,被捏得喘不上气来。

    她不自觉地挺直腰,双眼死死盯住台下。

    端木婉儿余光看见她的反应,心里滑过一丝嘲讽。

    看吧看吧!刚刚还装呢,这会儿还不是撑不住场面怕得不行。

    她心里被唐海的紧张取悦了,问道:“怎么?还不愿意说?”

    “大人!大人饶了素素吧!她只是个孩子啊!她什么都不懂,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呀!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件衣服为什么在院子里,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素素啊!你不要再打了!住手!素素!我的素素啊!”

    “娘亲!啊——娘——我好疼!”

    宫天歌几乎就要发作!

    孩子童真的声音里尽是恐惧和痛苦,她一刻也听不下去了。

    他们是无辜的,端木婉儿再这样下去会把人活活打死的!

    她正要下令让镜一他们出手,就听见端木婉儿无趣地轻声啧了一下:“啧,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端木小姐,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何如此……”

    “谁说她无辜了?”端木婉儿打断她,转过头:“他们窝藏了宫氏余孽,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了,就是放过了孩子,她以后顶着父母的罪名苟活着,也不一定能活得好,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

    端木婉儿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可她嘴里的话,比这西北的萧瑟寒风还要冷。

    宫天歌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她在着跟端木婉儿呛起声来,已经没有宫家撑腰了。如今她身为两个家族的长老,要为这么多人负责,万一招惹了端木家,这么多人多年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

    “端木小姐这是想要赶尽杀绝了?”她都话没有温度。

    端木婉儿丝毫不在意:“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呵……还真是会推卸责任。

    “您调查过了,他们罪名属实?”

    “那件衣服就是铁证!就算不是他们窝藏的,也一定会有宫氏的人从他们那经过,他们有线索却知情不报,跟叛国有什么区别?!莫非唐姑娘还想为他们开脱?”

    宫天歌心中惨淡一笑。

    是啊……

    这个时候她跳出来救人,被端木婉儿扣一个叛国的罪名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人出来救,就一定会留下线索让他们查,到时火烧了过来,他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不如……

    宫天歌闭了闭眼:“端木小姐说的哪里话,唐海失言了,还请见谅。”

    很明显,这一局端木婉儿赢得很漂亮。

    无权无势的唐海在她手里掀不起任何风浪。

    她不动声色略微得意地笑了笑:“唐姑娘别紧张,继续看着吧!”

一百零五章 残忍

    宫天歌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听,可场中的一声声惨叫,飙射出的每一股鲜血都通过每一个角落像她涌来。

    “少主!你救救他们吧!他们是无辜的!”宫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让宫天歌的眼神再次波动了一下。

    “少主!”这回宫域也开了口。

    她如何不想救,这三个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拷打,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一颗心就像是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还不说?”端木婉儿温和的声音,这会儿在宫天歌的耳朵里像是一柄淬了毒的刀。

    那个母亲已经哭嚎了许久,听见她的话愤怒而又绝望地道:“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们怎么认?什么都不知道的事你让我们怎么说?你这个毒妇!毒妇!素素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这样拷问一个孩子!你就是变态!你们……你们都是……”

    宫天歌看见她的眼睛里被怨恨的血红色覆盖来,血丝密布的眼球看起来十分渗人。

    这是一个母亲出于本能的怨恨。

    这会儿那个被叫做素素的女童已经几乎没了声息了,若不是偶尔能感受到她气游若丝的呼吸,宫天歌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被打死了。

    “你这个叛国贼!”

    “叛国贼去死!”

    “叛国贼,你还骂端木小姐和唐长老!你们简直是居心险恶!”

    “如此出言不逊,简直不配做开元的人!”

    “滚到地底下和你的宫家狗一起睡吧!”

    “和宫家的人一样都是背主叛国的大渝走狗!”

    或许是她的怒骂激怒了外圈观刑的百姓,一时间群情激奋地辱骂着他们。

    宫天歌被她一骂,几乎要坐立不稳。

    她从前绝对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可如今……

    端木婉儿站起身来伸出手稳住了局面。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这三人冥顽不灵,已经被宫氏的人彻底洗脑,不配做开元之人,我提议将这三人当众焚烧,以祭慰那些在沙场上英勇杀敌的开元将士,以警示那些蠢蠢欲动的叛国贼子,以赎他们身上的罪孽!”

    “好!好!”

    “端木小姐英明!”

    “端木小姐菩萨转世!”

    “端木小姐才是开元的神女!庇佑开元之人!”

    宫天歌冷眼看着台下几乎陷入疯狂的百姓们。

    刑场中。

    那个男人目眦欲裂,双眼淬了毒一般死死盯着端木婉儿:“没做过的事我死也不会认!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

    “爹爹……娘亲……我不想……不想死……”

    “毒妇!你会下地狱去的!”

    他们虚弱的声音如魔音一般传入宫天歌的耳朵。

    她垂下眼眸,趁着现在群情激昂,注意力都在端木婉儿身上,双手藏在袖子里动了动,谁都没有看见。

    “来人!”

    “在!”刽子手上前半跪下来。

    “拿着火油,开始吧。”

    “是!”

    那个刽子手浑身横肉,眼睛里都是嗜血的疯狂。

    跑上来几个侍从在木桩下面铺上了木柴,浇上了一桶又一桶火油。

    宫天歌闭上双眼,她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端木婉儿拉着她下了台,她还未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刑场上。

    宫天歌刚刚在高台上看还是远观,如今几乎都能闻见他们脚下的火油味,身子都快颤抖了,

    她面色发白:“端木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端木婉儿接过刽子手拿过来的火把,面向众人。

    这会儿天近黄昏,已经有些暗下来了,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像是魔魅一般。

    宫天歌心中闪过一个想法: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就是她平日里多么和善,她都是个疯子!

    可是百姓们的情绪已经被她调动起来了,这会儿都在拍手振奋地叫好着,发出了激烈的呜声。

    宫天歌觉得她要喘不上气来了。

    经历了两世,在面对这些人时,她还是这么胆怯了。

    “祭慰英灵!”端木婉儿高举火把,大声喊道。

    “祭慰英灵!”

    “祭慰英灵!”

    “杀叛国贼!”她又挥了挥火把。

    他们的情绪几乎到了顶点。

    “杀叛国贼!”

    “杀叛国贼!”

    “来唐姑娘,我们一起!”端木婉儿突然抓住了宫天歌的手。

    宫天歌一时不备,竟然被她抓住了死死不能挣脱开。

    她能看见端木婉儿这会儿眼睛里闪烁的疯狂。

    她很恨宫家,甚至很恨自己!

    恨到了恨屋及乌的地步!

    宫天歌意识到了这件事,疯狂地想要挣脱她铁钳一般的手。

    她狠了狠心,趁端木婉儿不注意用了灵力和身法把手抽了出来。

    端木婉儿显然没想到她能挣开,一时竟反应不过来惊讶地看着她。

    “抱歉,唐某身体抱恙,先回去了。”宫天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跌跌撞撞地撞开围在刑场边的人群。

    端木婉儿痛快地看着唐海落荒而逃的背影。

    看吧,最稳得住大局,最受百姓爱戴的就是她,也只有她当得起!只有她端木婉儿!

    唐海算是什么东西,这么一点小事就受不了逃走了!

    真是没用!

    百姓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没有管她,宫天歌顺利地回到了马车。

    可她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甚至发簪都不知道落在哪了,

    此时她的状态很差很差,双眸通红,身体颤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被严刑拷打的人是她一般,甚至面具上都有一丝残破,足以证明外面那群人到底有多疯狂了。

    宫域和宫茉沉默地看着她,双眼都噙着薄雾,心疼地看着她。

    “少主……”最终是宫域打破了沉默。

    “他们会在哪扔尸体?”宫天歌没有理他,只是粗声问道。

    她声音沙哑,好像每说一句都会抽出一丝血来一般。

    青栀刚刚跳进了车内守住了车帘:“在城郊乱葬岗,但是这样当众行刑的,一般都会在刑场上停三天……”

    她看着宫天歌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尽管她只简单地说了这一句,宫天歌的脸色还是刷地沉了下来。

    生前受尽折磨,死后还不得安宁?!

    端木婉儿她的心都是黑的吧?!

    她知道端木家的人坏,但没想到他们还是成功地刷新了她的认知。

    还有这些人,随便几句就挑起了气氛,简直愚昧!

    马车外人声鼎沸,显然端木婉儿已经点起火了,天黑得很快,外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叫好声,拍掌声,唾骂声,还有刑场里撕心裂肺的尖叫哀嚎声,像魔音绕耳,撕扯着宫天歌的脑袋。

    “啊!姑娘!”青栀慌张地看着她。

    宫天歌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看见了三人慌乱的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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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天歌介绍:
宫天歌原本是仙界一等仙尊,一朝被人陷害陨落至人间宫家,成了治疗系灵师第一大族的小少主。在天下人眼里,她是第一天才;在宫家,她是千年来血统最纯正的继承者;在京城,她是嚣张纨绔的宫家大小姐。她本桀骜潇洒,却也心怀天下;殊不知心心念念保卫的人却忌惮宫家功高盖主而赶尽杀绝。天才不再,宫家覆灭,世代清名被冠上反贼的罪孽。可看她步步为营、老谋深算,蚕食掉那些食肉者的江山,如何翻云覆雨、搅弄风云!双洁玄幻修炼爽文,男强女强,感情线没有误会甜宠。勾心斗角修炼线主角光环金手指严重。云起天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起天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起天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