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动机
2号什么也没说，1号的心思越发难以捉摸。
“我并不是坏人，你记住这一点。”最后，1号说。
从暴毙的小个子感染旺财和志平那天起，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志平过上赋闲在家的日子之后，极度无聊，生活真是没什么意义。幸亏漫画让现实美丽了一些。《微世界乐园》依然保持了热度，这部集体创作的作品署名是“志平”，外界的关注并没有让作品的原创者们走到台前，因为想要采访这部黑马作品的记者们，根本找不到原创作者。
北堂工作室的总经理周亦杰（世平）对外宣称，作者不愿意曝光自己。
这种神秘感催生了粉丝的猜测，也保留了话题性。
现在的媒体如此发达，似乎没有一个人可以保住自己的秘密，然而志平还是漏网了，他没有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
在家独处的日子里，志平胖了，有了双下巴和肚子上长出来的“救生圈”。
这出租屋进门的鞋柜上放着一个纸袋，里面有一份药，是治疗林赖氏症的特效药。
三个月以来，志平还没有服用过这些药。
奇怪的很，志平没有症状。
无症状感染者吗？
志平曾多次试图鼓起勇气去医院检查，但临要出门都放弃了。
跟他同一天感染的旺财，在小臂上早早就出现了林赖氏症的症状。日渐消瘦的旺财已经离不开药物，如果不服药，红斑便会立即扩散。
两人前段时间通过话，旺财对于志平的情况非常羡慕。
志平决定去医院碰碰运气，大不了确诊为携带者，被控制起来，或者送到隔离医院。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去1号那里问问情况，1号，许天城，他是林赖氏症的专家，志平也怀疑他是传播者。
很快便通话了。
1号听完志平的叙述，颇感意外，这小子居然没有症状？
两人没有约在三十二中见面，1号直接让志平来他伴湖雅居的别墅。
电话放下后，志平洗了个澡，刮了刮胡子，用电动剃头刀给自己理了个圆寸。
自从被小个子感染，志平便极少出门，生怕自己把环境污染了，这卫生用品都采购了全套，自己还学会了理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下巴圆了些，其他还算不错，仍旧是精神小伙儿，以这个形象去会会这位旧友吧。
捯饬完没多久，2号打来电话，让志平下楼。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自行车架，志平出门。
坐在这辆黑色jeep上，他想起几个月前初次见到2号时的情景。
这几个月过去，志平不再是那个白天在工作室画画，晚上喝酒睡觉的老男孩了。
一路无话，来到这栋别墅大门口，志平低声惊叹：同样是人，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车子从别墅右侧弯进院子，两人下车，直奔二楼。
“你来了！坐！”1号起身招呼他们。
2号走过来，把茶几上的注射器拿开，走出房间。
志平和1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胖了不少！”1号手里拿着大高脚杯，“要喝点什么吗？咖啡或者酒？”
“白天喝酒，有点不太习惯。”志平搔搔头，“来一杯吧，倒满点，省的一会再倒。”
1号呵呵笑着，给志平倒了一满杯，递给他说：“这一大杯起码值两千块。”
“你也不差这点儿，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志平拿过来就喝了一口，“这也喝不出有什么好。”
“你没有任何症状？”
“我想问你的是，你怎么对林赖氏症这么懂？”志平没理会对方提问，直接发问道。
“我也是患者啊，你看！”1号把左肩露出，把自己身上的红斑给志平看。
“怪不得！”志平点头道，“也就是说，这个病是你带到许城的，对吗？”
1号呷了一口酒：“你别瞎说，我是到许城之后才感染的。”
“我总觉得你逃不了干系。”
“唉，你想瞎猜我也拦不住。不说这个，我给你说说我这几年的经历。”1号往沙发上一躺，“你记得初中的时候吗，你去我家玩的时候，说没想到有人能住那么大的房子。记得吗？”
“记不清楚了。”志平看1号略有失望，补充说，“我记得咱俩在你家附近比赛骑自行车。你的车真的很好。”
“梅花牌……许诚就那一辆。”
“对，梅花。我工作后自己买了一辆，是公路车。”
“我那辆是普通自行车，但是工艺就算放到现在也是顶尖的。你知道吗那台车的飞轮厂商也给法拉利和兰博基尼供货。”
“不知道啊……”志平一脸迷惑，不过很快想起什么来似的说，“你那辆车，我最近见过，一个大学教授再用。十二猛虎群里的教授……”
“嗯……我知道，王教授，搞机械的。”1号叹口气，“这老小子可不光欠我这一台车……”
“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说？”
“说吧！”志平喝了一大口红酒，按照刚才1号的报价，这一口有三四百块。
“王教授和我妈有一个孩子。”
志平的脸凝固了，现在做任何表情都极其尴尬，只能呆着。
“你知道我妈是什么人吗？”
“知道，是女强人。开公司的，后来，后来……”志平不想提起她的遭遇，当年于晓涵公司破产，继而锒铛入狱，当时在许城是轰动的新闻，尽人皆知。
“于晓涵，许城的风云人物。那辆梅花自行车……嗯，本来是我的，后来被她送给王教授了。”1号抿着嘴，摇摇头，“高中时我离开这里，她入狱，后来再也没见过她。等我知道她消息的时候，突然有了个弟弟，他妈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后来我多方调查，才知道是她和王教授的孽种。”
“额……”
“最可恶的是，算起来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我爸还在世。原来于晓涵当年在俄罗斯待了一年，是去生孩子去了。”
志平低头，不说一句话，震惊之余，他在想一件事。
1号这人，一定是心里藏着巨大的怨恨。
对他的妈妈，同母异父的弟弟，对这个城市，这怨恨会带来什么样的打击报复。
志平有所觉悟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监视
“你他么想在许诚做什么？“志平突然怒道。
“你上什么火啊，”1号抿嘴道，“一切只是一个实验而已。时机成熟我一定跟你讲讲，现在不说这个了。说正事，你感染了这么久，没有任何症状吗？”
“没！”志平没好气地说。
“我安排你去趟越南，正好小吴也该去了，下周二出发。”1号不容分说的安排道。
志平从别墅出来的时候整个脑袋还是眩晕的。
1号这个家伙秘密太多了，他也背负了太多东西了，真累啊。
2号跟下楼，要送志平回公寓，志平推掉说想自己静静。
他溜达出别墅区，抬眼就看到了小吴的蓝盾安保公司，公司门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最近城里治安成了这副鬼样子，小吴的公司突飞猛进，每天进进出出的客户、老员工、新员工，真够忙的。
本想进去看看小吴，摇摇头离开了。
下午4点，没什么要紧事。画稿存了够多了。
这个时间离吃饭还早，走着走着，感觉这冷飕飕的室外让人待不住。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晃晃，毕竟自己是病毒携带者，得有点社会责任感。
打车到淮海大学，这所七八十年的老校，是许诚难得有点文化气息和年代感的建筑群。
懒散地走着，志平给世平打了一通电话：“出来喝奶茶吧，猫一一奶茶店，记得吗，淮海大学边上。”
小周很快就来了，虽然公司事情多，对于志平她总还是很给面子。
“不好意思啊，我其实也没啥事。你又忙，刚才等你的时候有点后悔叫你出来。”
“老板工作时间请客喝奶茶，公费偷懒，我这个打工的能不来吗？”世平一屁股坐进沙发。
“打工的……其实在我心里你早就是老板了。”志平说。
“什么意思？”世平拿起志平帮她点好的奶茶喝了一口，“除非你娶我当老板娘，那就……”
两人哈哈大笑，志平压低声音说：“我可是个感染者，说不定啥时候就挂了。”
“呸，晦气！”
“真的，我现在还没有症状，很奇怪。”
“你可能是免疫的，可能是个超人，自己不知道。”
“我想把公司正式交给你，我的股份都给你吧，也就你能带动这帮人了。小公司，不值钱，你笑纳吧。”志平毫不在乎地说。
“我们已经收购了西城，现在许诚就我们一家漫画工作室。不算小公司了。你可以躺着拿钱。交给我，我开心的不得了? 但正常人不会这么做。我不要。不能欺负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那你当一次老板娘? 把公司交给你? 这样……”
世平作势要把手里奶茶扔到志平脸上? 自己脸羞的通红。
第二天早上。
“我下周二要去越南? 跟小吴一起? 你不会吃醋吧？”
“只是去检查就不吃醋……我早上要去看我爸。你再睡会吧。”说完? 世平甩门走了。
郞台长目前赋闲在家? 把自己的大房子收拾的温馨舒适，还养了条小狗? 家里立刻一改往日冷清的样子? 有了生气。
“你来了！早饭在桌上。”郞台长正在看电视。
“我吃过了，实在太饿? 路上就吃了。”
世平靠近爸爸坐进沙发? 心情不错。
“你姐移民办的差不多了，很快就是外国人了。”
“神经病，自己国家老实待着不好吗，出去干嘛？”世平难得在爸爸面前撒撒娇? 要是爸爸早点退休就好了。
“对了，你工作室的老板是不是你原来同学啊？”郎台长问。
“是初中的师兄? 一起在游泳队。”
“你喜欢他？”
“没有……”
“那就好，离他远点。”
世平想，可能父亲从台长的位置下来，跟志平和沈胖子有关系，所以父亲心里还在不忿。
想着想着，她看父亲把养的小狗抱在了怀里。这狗体型小，眼睛大，通体白色。
“我们就是工作关系。”说着，世平的脸颊红了。
“现在不做台长了，但是我接了一个更重要的活儿。”郎台长一边抚摸着小狗，一边说，“你一定也记得许天成这个人。他还把你拉进了一个微信群，十二猛虎，对吗？”
世平完全愣住了。
郎台长继续说：“许天成，所谓的1号，也不过是代理人。他背后的老板能把他捏的死死的。大老板从几个月前就联系了我，现在我负责看着这小子在许城的一举一动，他的信息，他在干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世平对父亲的看法又一次颠覆。没有说话，默默收拾好衣服，离开了父亲的住处。
上午的痛苦不光莅临了世平。志平也接了两个电话。
第一通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家伙，自称清d夫。说自己正在招募志愿者，加入跟“暴徒”的斗争。声称，同样是红鬼组织，但“暴徒”已经完全失控，现在警察也到处抓他们。“清d夫”们是代表正义，维护和谐的。
志平听完，回了一句去你个茄子就挂了电话。
第二通电话是旺财打来。说自己可能快死了，问志平怎么样。志平说还没有症状。所以要去越南做一下检查。旺财沉默一会儿，约他在上次一起喝酒的小餐馆，晚上一起喝酒。还说会带一个人过来。
志平犹豫一下，同意了。
6点钟，天已经黑透。
志平走进上次跟旺财喝酒的小餐馆，一眼就看到了这位前刑警队长，旁边还坐着一个高个子年轻人。
志平走过去才看出来是网红“留香”，打招呼道：“是你啊！这个时间不是应该网上直播的黄金时间吗？”
“呵呵，我已经过气啦！”
志平眯眯眼睛，问旺财：“上次在这个餐馆吃饭，留香还很红，咱俩还一起看他的综艺……”
留香说：“这都三四个月之前的事了吧，网红过气的速度，比老鼠过街都快。”
“怎么回事？”
“老漂搞鬼。”留香夹了口糖醋里脊，“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缺钱。网红是要有推手的，我背后是1号，现在1号站老漂了，所以……就这么简单。”
第一百八十四章 1号收网
“你们内部关系挺混乱，各个山头之间，好像都不太对付啊……”志平调侃道，“那个厨子，她呢？”
“她还在保安公司，这女人不简单，也背后捅我刀子了。”
“谁他妈让你抛弃人家了。”旺财幽幽地说。
三人先喝了几口白酒，留香不胜酒力，直接把白酒倒掉换了啤酒。
“你这么喝，怪不得快要死了。”志平对旺财说。
旺财直接把杯底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说：“也不一定真的就死了。单位通知我去当实验品。”
志平听到这里，回想起三个月前父母去参加实验的那天。在那一天自己和旺财同时被感染。
“什么实验？”
“十二猛虎群那个潘神，她的超级治疗仪，这三个月已经完善到可以进行人体实验的阶段了。走了特殊渠道，听说，是群里的教授帮忙申请了人体实验，上面特批了。所以我们单位才通知了我。”
志平挠挠头：“你敢去吗？”
“敢，我真的快死了。”
“不是一直服药？”志平不解，“我父母一直服药，没有扩散。”
“谁他妈知道。”旺财神情略显沮丧，“各种不对，每天都怕睡床上死过去，心态早崩了。”
“那你快去吧。”
“对了，群里的教授当了淮海大学校长。潘校长涉嫌走私违禁药物，被留置在越南了。”旺财补充道。
“爱谁谁吧……”志平说。
“你说，”留香敲敲桌子打断他俩，瞧着志平说，“你体内会不会有抗体啊？那你可值钱啦！”
晚上10点，酒席散场，志平打车回公寓。
电话响了，是陌生人。
“我是小周爸爸。”对面声音有磁性，中气足，这么晚了，听到这样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哦、郎台长，周叔叔你好！”志平脑袋错乱，胡乱说话。
“我女儿帮你打理公司，你做了甩手掌柜。现在天天在家里呆着，对吧？”
“叔叔，不是我偷懒，我身体……”
“我知道你感染了。”郎台长抚摸着怀中的一直雪白小狗狗说。
志平一愣，酒醒了一些。他怎么知道？世平告诉他了？
“对，所以我不敢去公司上班，以免感染同事们。但是我也没症状，很快就回去越南检查。完全没问题之后，我就会回去上班，不会让小周那么辛苦的！”
“再见！”郎台长莫名其妙挂了电话。他把怀里的小狗扔出去，狗尖叫一声跑开了。
拨通一个电话，郎台长对着电话说：“请转告老板，发现一个感染者，三个月没有症状。这不是我的工作，但我觉得有必要汇报一下。”
“知道了。”电话那头淡淡地说完，挂掉电话。
志平到了公寓，手机扔床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凌晨醒来的时候，他已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噩梦? 他梦到百鬼夜游。
都是他认识的人? 父母? 朋友? 同事全都成了红鬼? 在漆黑的夜里? 许城的街头? 游荡着? 一直往前，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 都看他一眼。志平喊他们? 他们都听不懂，在梦里他毛骨悚然。
突然? 这些人都向志平围拢过来? 似乎要把他撕碎分食。
志平惊醒，看手机才凌晨4点，窗外漆黑一片。
“妈的，什么梦啊? 吓死了……”
突然，手机响了。这铃声刺破夜空? 刺耳的很。
是旺财。
“怎么这个点儿打电话？”志平问。
“出事了，有大型械斗。”
“跟我有毛关系啊？”
“是红鬼械斗，红鬼对红鬼。”
“跟我有毛关系啊！”志平揉着脑袋说。
“就在你小区，我猜目标是你。”
志平觉得脊背发凉……
旺财继续说：“别忘了你可是免疫者。”
“我不是还没去越南检查吗！怎么回事啊……？”
“总之你小心点，我这就赶过去。我同事已经去了，不过你知道红鬼的战斗力，不用biubiu很难控制这么多红鬼。”
“很多吗？”
“上百吧。”
5点钟天还很黑，志平的小区乱做一团。旺财赶到的时候，显然只剩个残留的战场了。
死了7个人。全是红鬼。
警察在处理现场，到处是警戒线，旺财给志平电话，让他躲在家里千万别出门，电话随时保持畅通。
天亮之后，1号又打来电话，让志平准备好，2号来接他。
志平心想，还没确认我是免疫者，就这样抢人了？全是想利用自己的人，万一在越南查出来自己的确是免疫者，那谁能保证自己安全？
还是跟着1号走吧，1号是最坏的，但也是最靠谱的。最起码，1号可以对很多事情说了算，调动很多资源，暂且相信他。
收拾好简单的生活用品，手写了一封信给父母，放到楼下的信箱里。大意是让父母放心，药品如果用完了，就找许天城之类的。
发了条信息给旺财，表明要去1号那里先避风头，如果依靠警察，目前局限性还是太大了。
最后给世平打了电话，说要去越南了，回来再联系。
然后他到地下车库，就等着约好的2号来接了。
黑色吉普车驶进地下车库，开车的并不是2号，而是老漂。
“怎么是你？说好是2号！”
“你可以给1号打电话确认，我就是来当司机的，别的我不知道也不问。”
“2号呢？”
老漂哼了一声：“消失了。”
1号把2号干掉了？志平坐上老漂的车后，胡思乱想，脑袋里很混乱。
来到别墅，1号让志平住在二楼尽头的房间，告诉他，很久之前，小吴住过同一房间。
志平把东西仍在一边，倒头又睡去。
老漂等志平离开1号的办公室，跟1号商量事情。
“2号和潘神现在都控制在实验室，明天就开始测试仪器了，现在还不能把他两个处理掉吧？”老漂问。
“压根我也不想处理掉他俩，一个是我曾经忠心的手下，一个是优秀科学家。都要留着。潘校长在我们手上，还怕他俩不服软吗？”
“老板说的是！”
1号哈哈笑着，笑了几声又干咳几声。
“是不是该服药了？”老漂关切地问。
“嗯，叫护士来吧！”1号侧躺进沙发里，面朝靠背，无力地回答，精神状态大不如前。
第一百八十六章 接近尾声
“真安静啊。”1号打完针，缩在沙发里发感慨。
几个月前还饱满的身体已经有些枯瘦，面朝沙发靠背侧躺的1号，狞笑着自言自语：“马上就不安静了，嘿嘿嘿嘿嘿……”
早上10点，志平又醒了。听到卧室门外走廊有好多人走路的声音。
这声音不正常，凌乱、没有节奏。像是有人被架着拖进来，又乱踢乱踹。
在1号的办公室里，教授、于晓涵、城武坐在了沙发里，其中于晓涵和城武双手被扎带绑着，嘴里塞着毛巾。老漂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1号拿着高脚酒杯站在落地窗前，没回头看沙发里的三个人。
突然，他尖叫着：“老漂你不想活了！绑他们，你知道他俩是我什么人吗？”
老漂吓得猛地一抖，连忙一边找东西，一边说：“老板，我小弟说他俩实在不配合，所以就……”
说着，老漂把两人嘴里的毛巾都拔了出来。
于晓涵看到回过脸来的1号，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妈，妈，别害怕，有我呢！你们！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到底要干嘛？”年轻的城武一改往日的萎靡。
教授看着这对母子，表情紧绷，一言不发。
1号慢悠悠挪步过来，坐进了一个宽大的单人位沙发。
老漂拿剪刀过来，要把两人手上的扎带剪掉。
“先别剪啦！”1号让老漂过去，一边把手中的红酒杯交给老漂，一边对教授说，“教授，不不不不不，校长，今天请你过来，一是庆祝你心愿完成，当上一校之长，再一个给你送个大礼。”
教授挺拔的身躯往前倾着，神情慌张尴尬，不时望向哭泣的于晓涵，干咳了一声，说：“多谢你支持！”
刚才大喊大叫的城武平静下来，他这才认出，对面坐着的，是自己学校的新任校长，惊呆了一般坐在沙发里。
听到教授开口说话，于晓涵身体打了一个机灵，哭声也小多了。
“别哭了！”1号尖声大叫。
于晓涵立刻止住了哭声，抽泣着说：“天城，你要报复妈妈是吗……”
“妈? 我是让你一家团聚，怎么是报复呢？”
城武惊讶地看看于晓涵，又看看1号? 支吾说：“你们……这是……演什么呢，这什么剧情啊？”
“弟弟！”1号站起来摸摸城武的头。
于晓涵眼睛直直盯着1号? 生怕1号要伤害城武。
“你一直不知道谁是你爸吧，喏? 就坐在这里? ”1号指了指教授，转头对教授说? “你也不知道? 除了跟美丽的卢台长生了个不孝子? 另外还有一个儿子吧。你看，我早早就把你俩拉到一个微信群里了，你们也不主动联系联系。”
教授和城武面面相觑，无言。
1号接着说：“这一点你们做的不如志平。人家就处处活动? 你们俩，他都见过? 都联系上了。”
“爸爸……”城武低着头喃喃道，“校长是我爸爸……怎么会……”
“好了，这地方留给你们。我出去转转。“1号起身要走。
“天城，你别走。”于晓涵说。
“我还是走吧? 虽然这里有两个我的血亲，但咱又不是一家人。对了，现在他也只剩你们俩了。”1号指着教授说。
教授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站起来一把抓住1号，喊道：“你……是不是你把卢清彬和我儿子绑走了！”
原来卢台长和她儿子也失踪了。
1号伸出另一只手，阻止要上前保护自己的老漂，对教授说：“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事，我保证，绝对不是我干的。”
教授央求道：“求求你！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校长我可以不当了，只要找到他俩。”
1号和老漂缓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说：“是红鬼干的，红鬼头子叫清道夫，是你以前的同事。别的，我真就不知道了。”
说完，1号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是他，是他，他报仇来了……”教授也坐在沙发里喃喃自语。
门外，老漂问1号：“老板，这三人……”
“让他们自己在里面折腾，你跟我来监控室。”
此时，志平在自己房间里，又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决定起来看看。
一小时前，星光ktv的三楼，清道夫在开会。
“老大，昨晚损失4个兄弟。”一个红鬼报告道。
“知道了，‘暴徒’这帮人，早晚要血债血偿。”清道夫说，“卢台长和那小子，他们母子俩现在安排在哪里了？”
“在二楼一个房间里绑着呢。”
“行，这些设备、房间给卢台长赚了那么多钱，还成了台长，安顿在这很好。咱们不能再带着他俩行动了，太累赘。就放在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清道夫说。
“这里平时没人，他们会饿死。”
“那我管不了。”
“老大，咱们没抢到那个免疫者，还得继续找吧？”
“妈的，我们找到了也没用，就算把免疫者的血都喝干了，就能治好我们？”清道夫站起来，“别想着能活了，兄弟们，咱们都要死，都要死了，最后再为这城市出点力，用我们肮脏的身体，净化许诚！”
呼喊声响彻空旷的三楼。
志平从别墅的卧室出来，正好碰到要去监控室的老漂和1号。
“醒了？”1号问。
“嗯，我这几天在这里干什么？”
“你不能乱走动，这里经常会来些人。回去房间吧，一会我让人把中饭送来。”
志平只好回房间。看着这个小吴曾经住过的房间，想起昨天看她公司太忙，没去找她，不如现在给她打个电话。
小吴的确忙，没接电话，过了二十分钟才回过来：“好几个月没联系，你干啥去了？”
“我马上要去越南了，下周二跟你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要……哦，许天城安排你去的吧？”小吴说，“你现在什么情况了，没扩散吧？”
“我没有症状，一点也没有，三个月多了，没吃过药。”
“什么？你到底感染了吗？”小吴惊讶道。
“是确诊了的。”
“你现在哪里？”
“许天城别墅这里。”
“哦，刚才我们财务刚过去，刚走，估计马上到了，就是你那个群里那女的。”
志平走到窗口，说：“知道，厨子，看到她了，刚走到门口。”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十分接近尾声
厨子走进别墅，刚要上楼，接到老漂电话，让她直接到监控室。
“两位老板在密谋啥呢？在这么隐秘的角落……”强烈的香水味喷薄而出。
俩人都没理她，继续着谈话，厨子也不在意，脱掉羽绒大衣，找个椅子坐下来。
老漂继续说：“沈胖子现在盯着世平，漫画工作室那里一切正常。漫画您一期期也都看了，主线并不映射现在的情况。估计大老板应该也不会再盯着了吧。”
“嗯，也许那次，他就是心血来潮。”1号说，继而转向厨子，“你说说安保公司的情况。”
“这个月预计有5千万的净收益，新项目源源不断进来，大老板应该能满意吧？”
“谁知道，我可拿不准。好了，马上到时间了，一会电话会议上说吧，奶奶的。每个月的这一天，都他妈烦死，跟例假似的。”
老漂、厨子都附和地笑着。
电话会议开始了。
冰冷的声音：“今天只要许诚、洛城汇报。许诚先来。”
1号咬咬牙，骂了句倒霉。取消静音后，立刻换上一副笑容，开始介绍许诚的情况。
“伴湖雅居放出的房源一般都是1小时内售罄，价格比开盘时翻了3倍。”
冰冷的声音：“开盘价被你小子整的那么低，3倍又如何？”
“是、是，”1号脸上仍旧保持着笑容，“药销售的情况，稍有些下降、下降了有……百、百分之30左右，但是销售药品这么点钱应该不影响大局吧……”
冰冷的声音：“30%叫稍下降吗？不卖药，说明感染者少了，现在一切的业绩提升，不还是因为感染者吗？你看是不是再扩散一次？”
“……”1号沉默了1秒，他对这事心有余悸，毕竟自己也是感染者，而且身体一天天差下去，但此时正面对大老板的询问，只好硬着头皮说，“老板你说话就行，我坚决执行。”
冰冷的声音：“那就让你的两个红鬼头目去做吧，针管我安排发给你。继续。”
老漂悄悄松了口气，厨子还紧张的大气不敢喘。
1号继续说：“安保公司预计本月有5千万净收益，等……”
“废物！这一块发展太慢了。继续。”
1号战战兢兢汇报完安保公司的情况，没有再挨骂，厨子也松了一口气。
冰冷的声音：“说说综艺节目和漫画。这两个是许诚特色，其他城市的? 好好听着? 学着点。”
1号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略显兴奋地说：“《无处可逃》第一季的热度还没完全下去? 视频网站仍旧有大量点击，第二季已经制作完成。第三季新设备也准备采购升级了。《微世界乐园》更不得了，已经是国内顶流漫画，北堂工作室在许诚也一统江湖。虽然我们没有控股? 但是其中的老板、总经理? 都领着我们的福利。而且我也派了第三人去监控。”
冰冷的声音：“其他的事情。”
“还有就是? 本地电视台台长和淮海大学校长? 现在都是我们的人? 没有了。”
冰冷的声音：“没有了？我听说有个免疫者? 看好他，处理好。”
1号一惊? 连忙答应。谁他妈走漏的消息，大老板这么快就知道志平没症状的事!
冰冷的声音：“洛城。”
1号把声音关掉?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老漂和厨子说：“后面你俩也帮我听着点? 别特么再突然点我名。”
老漂说：“大老板让两个红鬼头子再去搞扩散? 我们是找‘清道夫’还是找‘暴徒’？”
“这两个傻逼都不靠谱，昨晚死了那么多人……”
“本来也不是让他们做事? 他们只要负责搞破坏。”老漂说，“再说了? 他们自己都是感染者，报复s会的事，当然让他们去干。”
“你提醒我了，‘清道夫’不行，让‘暴徒’做吧。”
此刻“暴徒”在一个旧汽车修理厂收拾昨晚残局。大海也在。
“昨晚打了个平手，因为我昨天去晚了，指挥不力，以后我们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干死他们！”“艹，他们不行。”“他们战斗力简直弱鸡！”
“好！休息，负责粮草的，抓紧去采购！今天的药配额到货了，大海！发给大家！”
大海拿出一个药箱，把里面的注射器一支支递给渐渐围拢过来的红鬼们。
每次发药的时候，大海心里都恐惧，这恐惧没有随着时间消失，而是一天天积累起来。对面这些红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走，每一个战斗力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每一个想干掉自己都易如反掌。
虽然“暴徒”罩着，没人敢动自己，但是这恐惧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发完药，大家散开，有的直接骑着摩托车离开。
“你的人，不光少了昨晚死的那三个，今天剩了6支药。”大海对暴徒说。
“嗯……你搬进新房子了吗？”暴徒呵呵笑着，“不，不算新。”
“不搬，这又不是我房子。”
“你他么别再提这句话！”暴徒边抽烟边瞅着他，“不知道我能活几天了，我给你的，你敢不要，弄死你。”
“你都给我十几套房钥匙了，我虽然爱钱，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麻烦。名不正言不顺，光给我钥匙没用的。”
“怎么着才有用你告诉我，我让他们去办就行了。”
“唉不说了，你还是先注射。”大海从药箱里拿出一根注射器。
第二次的扩散又成功了。
保守估计有五百人左右，许诚的感染者总量有800左右。
周末，旺财接受了实验，机器的可靠性果然非常高，来参加实验的人一共五个，顺利体验了一次正常的治疗。只是治疗仪的总设计师潘神居然没有出现在实验现场。
而是被关押在实验现场旁边的一间房间里，与2号一起，通过屋里的屏幕，看到实验的进程。
“你成功了！”2号说。
“是的，我早知道能成功。”潘神神情淡漠，“可是我爸爸用不上我的发明……许天城太阴险了。我现在怀疑，我爸就是他害的。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尾声了啊
夜晚清冷，天上开始飘雪。
凌晨一点，一百多人悄悄围拢了伴湖雅居的别墅区。
“老大，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这小区的安保非常牛逼，而且，旁边就是蓝盾安保公司总部。”
“蓝盾安保，哼，也都是些普通人，肉身，不是我们的对手。”清道夫说着，举手示意大家安静。
一小时前，他得到陌生消息，“免疫者”就在1号的别墅里。临行前，他对部下们说：“1号控制我们的药，把我们当狗养、当狗用。我们把免疫者抢过来，才能跟他谈条件，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成功。”
现在，人都到齐了。
位于中心位置的一栋别墅内，一层监控室的灯还在亮着。
“志平睡了？”1号问。
“喝多了，睡死过去了。”老漂回答。
“教授一家三口呢？”
“地下室金库里绑着，很安全。”
“嗯，等外面发动，咱们就去地下室。”1号换下平时穿的睡衣，一身休闲装打扮，继续问道，“厨子和老板……”
“这会儿差不多了，应该一会儿她就会过来。”老漂回答。
1号呵呵笑着：“老鬼，压了我这么多年，这次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幸亏他还是信任我，随随便便就把他忽悠到许诚来了。”
“也不是完全信任吧……你看那么贵的红酒就是一口没喝。”
1号瞪了老漂一眼：“少废话，等厨子下来咱们抓紧去地下室。”
厨子从二楼一间卧室走出来，蹑手蹑脚走到监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三人一起去地下室金库，从里面反锁。
1点15，一百多个红鬼奇袭伴湖雅居别墅区。
自从林赖氏症在许诚泛滥，这里是最安全的小区，据称，训练有素的保安有专门应对红鬼的方法。但在今晚，这里蓝盾公司的保安被一冲即溃。死伤数名保安之后，一百多红鬼悄无声息地包围了1号的别墅。
安静地出奇，连一声狗叫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人们才发现这里有一栋别墅被洗劫了，由于监控被破坏，这里发生的事情没被记录下来。
天亮之后，教授带着于晓涵和城武离开，城武趁机在他同母异父的哥哥许天城头上，爆了一红酒瓶。这是城武生平干过最冲动最爷们的事。
保安死了四人，被洗劫的别墅里死了一位老者? 伤了一位著名企业家，许天城，伤情较重。还有他的两个朋友，蓝盾安保公司的财务总监张女士? 和星光ktv的郭老板，也受了轻伤。据称，还有一位别墅主人的朋友不明失踪。
旺财随刑警来到现场的时候? 这里一个当事人都不在，全送医院了。
“混蛋！”旺财大喊道，“志平一定是被抢走了！我得去救他。红鬼去哪里了……”
星光ktv 三楼? 空旷的平层。
“兄弟们? 这就是我们的战斗力。而这！”他指着志平? “就是我们的战利品！”
欢呼声滑破夜空。
“老大，现在我们有筹码了！”
“当然！马上? 我就跟1号去谈? 一次给够我们足够一年的药品，还得敲他一大笔钱才行。”清道夫喊道。
“但是老大? 把这家伙交出去，我们可就没什么筹码了。”
是啊、是啊? 其他人附和道。
“我还想知道这小子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治好我们……”一个红鬼走到志平身边用大手抚摸着志平的身体。
平层很冷? 志平穿着睡衣? 外面套了一个羽绒服。双手双脚都被捆着。
被这个红鬼一摸? 他打了个冷战，更觉得冷了。
突然！他感觉左手肘一阵冰凉，接着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剧痛！
再看左臂，在手肘位置处已经被齐齐切断！泵出的血，喷泉一样窜出来。
刚才说话那个红鬼趴在胳膊上猛吸鲜血。清道夫见状，飞过来一脚把这个红鬼踹飞。
飞起的红鬼虽然受伤，但是手上还拿着志平的一条断臂。
“抢过来！”清道夫下令，然后扯过一条破布给志平包扎起来。
几乎在场所有的红鬼立即一拥而上。
等众人散开，那条断臂还在最初那人手上，没被抢走。
再看那支手臂，只剩下森森白骨，而围拢上去的红鬼嘴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些血迹。
志平早已经晕厥过去。
清道夫拿出一把土biu，凭空放了一发，大喊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谁敢再动地下这个人，我轰了他。”
红鬼个个狞笑着散去，大家都分到了，万一有用，在场的都是受益者。
清道夫盘算着跟1号怎么谈判，让几个亲信把志平保护起来。
他哪里知道，昨晚围攻别墅，都在1号的计算之内，人家就是借他们的手杀死那个睡在志平房间隔壁的那个老头。
“这下子我可就轻松啦！”在医院里，1号躺在床上得意地笑起来。
电话响了。
“你好！”1号心情不错，语气轻松愉快。
“你好！”对面声音低沉有磁性，中气十足，在这美妙的上午，听了却有些让人生厌，声音继续道，“你的上级死在你的别墅，大老板非常生气。”
什么大老板？死了的老头还不是大老板，他的上头还有人！？
1号疲惫地回复道：“我也重伤了，现在怎么办？”
“以后你向我汇报。你，暂时按兵不动就可以。”
“你是谁啊？”
“许城前电视台台长，我姓郎。”说完挂掉了电话。
1号躺在床上唯有苦笑。
又来了一通电话，是清道夫。
“你他妈够狠的！”对面上来就骂，气喘吁吁的。
“谁狠？你说我狠？”1号听出来，是清道夫。
“是不是你把我们的位置告诉了‘暴徒’？他们现在来星光ktv了。今天的大战，最少死一百个！”
“不是我，你们狗咬狗，谁让你劫走了志平。你们都他妈去死吧！”1号说完挂断。
旺财在暗处盯着两派红鬼的大厮杀！电影特效般的视觉效果，让旺财失去了跳出去救志平的勇气。
他看到了那条断臂，知道志平也许救不成了，今天他会死。旺财摸了摸包里的土炸药包，盘算着下一步。
一小时后，星光ktv的三楼一声巨响，让许城喧嚣的中午立刻安静了下来。
人们纷纷猜测，哪里发生了大爆炸，是爆竹工厂还是化工企业?
一个月后，1号在志平的墓前碰到了世平。
“你也有脸来吗？害死了这么多人，自己却还活得好好的。”世平冷漠地说。
“我随时也会死。就像许城其他500个红鬼一样。”1号呵呵笑着。
“你死有余辜。”
“哼，命算什么。”1号拿出一根烟，“许城发生的这些事，只是大老板小小的一个实验。林赖氏症？只是百万病毒库里，随便挑出来的一种。”
沉默几秒后，世平问：“为什么叫他志平？”
“因为游泳队的时候，他抢走了我的一切。”1号幽幽地说。
“神经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