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大头三要装修了
“要是放一堆卤味在这儿，再配上点酒，我能一直吃下去，不带停的！”大头三（老漂）哈哈大笑着，跟另外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在他的办公室里推杯换盏。
这个人是装修公司老板，包工头出身，是“于姐”介绍来的，大头三（老漂）自然知道“介绍”意味着什么，所以对“包工头”客气有加，两人年纪相仿，三观又和，几杯酒下肚，竟十分聊得来，聊着聊着便互相透了点底。原来这包工头是二十年前跟着“于姐”的老部下，后来于姐的金城外贸公司生意上出了大篓子，被政府一撸到底，于姐被迫入狱之后，此人只好自立门户，二十年的苦心经营，生意做的四平八稳。
沉寂二十年，于姐这次凭借电视台的综艺项目要东山再起，自然把当年的老关系都找出来，大家再互相扶持一把。
大头三（老漂）也自报家门自我介绍了一番，包工头嘴里说着“久仰久仰”，忙表示对大头三的名头素有耳闻，又是举杯敬酒，又是海夸猛赞，把大头三捧得十分开心。
两人聊了挺长时间，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才开始讨论这次装修项目的方案。这也是生意场上的惯用伎俩，酒这东西很神奇，是做“买卖”的好媒人。大头三、包工头两人都是老江湖，自然把酒用的更熟练，既能通过划拳喝酒掂量对方的分量，探视对方的虚实，又能在喝酒过程中掌握对方性格，摸摸对方的短板弱点，过招之余，如果两人意气相投，的确也能惺惺相惜，相见恨晚。这两位酒喝到后来，就喝出了感觉，两人不仅年纪相仿，又同是见多识广的生意人，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得意失落，不用多说就都能明白。说到后来，两人互相了解的差不多了，才不约而同刹住车准备谈点正事。
“老弟，我这第一层有40个房间，里里外外装修是下了血本了。之前我开场子的时候顺风顺水，那时候资金也足，就不惜成本投下去了，谁他妈知道这风向一转，几乎全打水漂了。现在倒好，夜总会变老年俱乐部，一个月的流水没有当年一天高。”
包工头用力点点头，说道：“老哥我知道！我就干这一行，看得出来！我们也因为严打黄了多少生意啊！”
“现在一想到我这些东西都要敲了，重新搞，我就心疼的睡不着觉啊！”
“是是，不过哥，又不是都敲，这个项目就用一楼15间嘛！你二楼空着，我们主要给你装二楼啊！”
“嗯嗯嗯！”大头三不住点头，拍着对方肩膀说，“老弟，咱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了啊，你们这一行，赚的什么钱？工时，还是材料？”
“都赚点，辛苦钱啊！”
“工时吧，给你定死了，就一个月，你要多加人，才能加工时。材料嘛，你刚说的那方案太经济了，没有操作空间啊！幸亏今天咱俩碰上喝了这顿酒，要不然后面这么干起来，谁也捞不到啥油水。于姐也不能答应你，你信不信？”
“不是大哥，你什么意思，直说吧！”包工头隐约猜到，大头三是想让自己加活，但一时没琢磨明白大头三的出发点是什么。
大头三的心思很简单，自己干的这一行已经是日薄西山，现在独立的ktv几乎没有活路，优质点的青年客户，都被大商场物业抢光了。这所大房子是当年自己盖的，本还可以收租，但尴尬的是现在被自己搞成ktv，没人会租来做生意。经营ktv他实在是没心思了，太不赚钱，想盘出去也不是一半天。可是自己在许城市这么多生意上的朋友，都没人看得上ktv的生意，所以大头三整日为租出房子发愁。
电视台的这个项目是个大契机。大头三盘算着，即使不收电视台房租，让他们白用场地，也得把这所ktv改成别的用途。如果他们要把原来的装修敲掉重来，那么就要补贴自己一笔钱，干脆让电视台把40个房间全部改头换面，这样一来，自己可以拿一笔可观的补贴。另外，把电视台需要的布景均匀的分到一二层，那就省的自己再花心思重新装修，后续电视台拍摄结束，有电视台的宣传作用，房子不愁往外租。
大头三也不拐弯抹角，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本心对包工头说清楚了。包工头想了想，既然大家都要靠金主捞钱，那必然是和气生财。毕竟物业是人家大头三的，自己在人家地盘上开工，怎么也要考虑对方的诉求啊！但也不敢一口答应下来，只说回去出一版方案，把几个布景均匀分在一二层，40个房间全部改造，把方案递上去，真正能不能拍板，得看人家金主的预算，还得看王太太和于姐是否对方案买账。
“哈哈哈！够兄弟！你只要把这方案出出来，说这是最合适的方案，后面的事情我来疏通！”大头三一开心又与包工头喝了几杯。
两人正喝的开心，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前台小姑娘探进头来，神色兴奋，颤抖着说：“老板，前台有人找，是个网红，我在直播上天天看他。”
包工头看了一眼大头三说：“老哥你真厉害，不减当年啊，网红都自己送上门来，还是你生意干的好！”
大头三虽知道他是在调侃，但是现在网红是个特殊身份，现在社会上大家都关注。虽然不知道前台是个什么人，但感觉自己脸上还是有光彩，便吩咐小姑娘把那人带来。
不多一会儿，网红被带过来，推门而进。
大头三和包工头俩人在办公室里正憧憬来的是个什么美女，抬头看推门而入的竟是个身高185cm的大小伙子。
“操，原来是你小子啊！什么时候当起网红来了！”大头三本要站起来迎接，但一看来人是个男的，自己又认识，笑骂了一句又坐回了沙发。
“哈哈，网红是有前途的职业，我当网红可是认真的。”留香坐进大头三旁边的沙发，笑嘻嘻的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留香能说清楚吗
看起来游戏人生的“留香”，是花花公子无疑，但并不是真的游手好闲。在当红游戏网络直播这一行里，他与人搭档解说，其风格浪荡无边，会开车、开好车的老司机形象已经竖的老高。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在许城当地几所大学里知名度更是高的不得了。除了游戏直播，留香也做做副业，利用直播带带货，主要是电子数码和游戏周边，销量也不错。
家里市区房产有十套之多，从小吃房租就衣食无忧的留香，没为钱发过愁，现在虽然待业在家，但通过直播能赚到不菲的收入，父母也就懒得管他了。
今天留香来大头三这里，也是谈“业务”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头哥，我今天找你是取经来了！”
大头三（老漂）本来以为会来个美女网红，留香这毛头小伙儿一进来，又是有求于自己，还打扰了自己与包工头谈生意，便心生厌烦。不过他是生意人，不会轻易让人看出心思，对这个早就相识的小兄弟也没太冷落，便拍拍自己肚皮说道：“你小子跟老哥哥我还客气什么啊！说吧，有啥事？”
“哈哈，老哥，这事咱不忙说，你们继续喝酒，我可以等等。”留香还卖起了关子。
包工头马上看出因为自己在场，这个小伙子不愿意跟大头三谈事。正好跟大头三的事情也有了定论，后续就按照他意思重新出方案了。
于是端起酒杯：“老哥，今天喝的真高兴！时候不早了，杯中酒吧！我趁今天还有点时间，抓紧回去安排人把方案改改，要不今天就到这……？”
大头三看事情既然已经谈完，感情也沟通到位了，就起身把包工头送出门去。在大门口两人又寒暄几句，握手道别。
转身回到门内，大头三让前台小姑娘找人把办公室里的酒菜收拾一下，便回到办公室。他招呼留香去办公桌前，两人面对面坐下。
“老漂，我是十二猛虎群里的留香。”留香单刀直入，亮出身份。
大头三（老漂）正准备拿烟点上，听到这句手在半空顿了顿，然后又继续拿起打火机点起香烟，慢慢抽上一口，缓缓吐出一股青烟，头也没抬，盯着手里的一串珠子，撇着嘴说：“有什么指教啊？”
留香哈哈一笑，知道老漂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也有所准备，立刻回应道：“哪敢指教？老哥，你是什么人物，我来前就想，跟你说话少卖关子、有啥说啥，直接一点最好，省的让你烦心！”
老漂嘻嘻一笑，对年轻人的马屁，他司空见惯，也并不买账，但留香说的还算中肯，于是把戒备稍稍放下，说：“那聊聊呗！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1号让我来的！”
“你是他的人？”
“谈不上，以前我也不认识他啊，只不过他是真有钱，社会上认识的人物也多，这人厉害的很，跟他聊了聊，我觉得可以跟着他干！”
“你现在干啥呢，我听小姑娘说是网红？”老漂说到这，正好前台小姑娘进门，准备收拾桌上的酒菜。
老漂调侃道：“妮儿啊！平时让你来我这屋，你可是死活不来，今天这种活儿都干，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大头哥，看来还是你怜香惜玉，不舍得让小妹妹干粗活儿！”说着留香站起身来。
“粗不粗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干过！”老漂跟留香说着隐晦的笑话，羞得前台小妹一阵脸红。
留香想假意过去搭把手，起身往沙发边走过去，前台小妹赶忙拦住。
留香说：“唉！我就看不得美女干粗活儿啊！”
前台小妹倒也丝毫不露怯，接话道：“真会说话，跟你直播时候一个德行！”
“哈哈哈哈！没想到碰到粉丝了！”
“能不能给真爱粉留个微信号啊？”小妹把胸口的签字笔和马甲内兜里一个小本子递了过来。
留香故意拿着笔和本子放在鼻子上用力吸了口气，说了句“真香啊”，然后在小本子上写下了微信号，还在号码后面画了个爱心。
一通操作看的老漂两眼发直，心里直呼现在的年轻人节奏真快！
前台小妹用大托盘把酒菜收拾到一边，擦好桌子，费力的端着托盘离开了办公室，出门后把大托盘放下，要把办公室门带上，这时候留香已经坐回座位，背对门口了。
“老板，那我先出去了!”小妹故意引起留香注意，想让他回头，再眉目传个情。
可是愿望落空，留香并没有回头。
“好好！”没等老漂说完，只听“嘣”一声的摔门声。
“小姑娘怎么都这样……捉摸不透！”
“这有什么捉摸不透的，哈哈，不说这个了老哥，1号让我来你这，是跟你说说后面的合作计划。”留香顿了一下，”电视台现在搞得这个综艺，是1号赞助的，钱是他出的！”
老漂倒吸一口凉气，每天在群里收的600块红包，对日落西山的他来说，是大大缓解压力的一笔钱。他知道群主是有实力的，群里每个月20万的红包开支不是小数目。但没想到群主就是这档综艺的金主，十二猛虎的群主，有这么强大的资金实力，那这每月20万自然不在话下，随便打发了。
是谁有这等实力呢？
老漂想到之前阿哲、志平来找自己提供的线索：1号是同时认识自己、阿哲、大娟、厨子的人。老漂认识太多人了，阿哲他们只是在他这里打过两年工，他实在不愿费神想有谁可能是目标。
“他是谁？”老漂干脆直接问道。
“许天城！你有印象吗？”
“让我想想……”老漂努力的思索着，“想起来了，是他啊！”
老漂想起来约莫十年前，有一个青涩的大学生，常来他的场子玩，应该就是这个名字，勉强能对上号。依稀记得这个大学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在学校里倒腾电脑和配件，发了不小的财，经常拉电脑城的一帮卖电脑的人来他这消费，出手阔绰。
那个时代，国内经济起飞，能这么出来玩的大学生，一定有个背景不简单的老子。可在老漂印象中，这个大学生用的都是自己的钱，这一点一直让老漂印象深刻，至今没忘。
但是至于这个大学生如何认得阿哲、大娟和厨子她们，一时半会回忆不起来了，毕竟是十年前的旧事，这些年浮浮沉沉，哪能记得那么多啊！
“原来他现在这么出息了！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池中之物，许城这地方太小，盛不下他！那他投资这个综艺是为了宣传他企业吗？他想怎么合作？”
老漂也不转弯抹角，自己脑袋里有一百个问题想问清楚，但现在他只想着脱手这间ktv和后续如何能多捞点钱，其他的疑问，都可以放在后面慢慢了解。
“老哥你别急，我是得先看看你的态度才能跟你交底呢。”留香说道，咂摸咂摸嘴。
老漂看他渴了，抬手拿了瓶绿茶给他。
“谢谢！”留香接过来喝了一口，“1号是有大计划、大手笔的，现在我也只知道些皮毛啊。您知道这个群里的厨子吗？就是深商银行许城支行总部搞贷款的那个女经理，晓姐。她说她认识您！”
“我知道她！这女的很不容易的，还差点失足过。”
“什么？”留香现在跟厨子正打得火热，所以也有兴趣了解一下她的过往，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于是他立刻打断自己，回到话题中，“是这个厨子，介绍我见到了1号，之前我被拉近群里，领着红包，啥也不知道。上个月我去银行办理财，老哥你了解我的，看到好看的女的总要戳一戳，于是跟这个搞贷款的晓姐聊了几句。最近跟她正谈朋友呢！”
“我靠，她得比你大十岁吧！”
“是啊！还带了个小女孩呢，不过这女的吧，够劲，所以，嘿嘿……”
“哎哎，说正题！”
“她领我见了1号，那人一表人才，一开始看着病怏怏的，不过开口聊天之后，就越来越觉得人家牛逼，不是我们老百姓这个层次的人！”留香有喝了口绿茶，“没聊几句，我就决定跟着他混了，有钱赚有事做。现在我做游戏直播，人家1号帮我找直播网站的老板，让我上大推荐位，粉丝嗖嗖的往上窜啊！”
“这些跟我没关系，你告诉我怎么合作，他要了解我什么底细？”老漂颇不耐烦起来。
“别急别急，我捋一捋……这十二猛虎微信群，据1号说，都是旧相识，要么是对他重要的人，要么是他看重的人。但是这些人不是都要拉拢的，也不会对所有成员一视同仁。现在他从深城刚回到许城，不缺钱，但是缺人，需要有人支持他的计划。他看重你，想跟你合作。本来可以直接给你打个电话，但是由于小弟我的突然加入，聊起来我也早就认识老哥你，所以就让我来跑跑腿，先联络一下，如果有合作意向，那么就安排见面聊。这可是我第一个任务，老哥你觉得怎么样？”留香说了一大堆，老漂只听进了最后两句。
“你还是直接让他给我打电话吧！”老漂更加不耐烦起来。
“别别别！你有什么想问的，你问我！”留香不希望第一次任务，就这么被动，这样在1号面前也太跌份儿了。
“我无从问起啊，你说了半天，许天城现在很牛逼，但是我也没听出来，他让我做什么？我能拿什么好处？”
“你知道林赖氏症吧？”
“行行行！别扯了，你一会直播、一会微信群、一会女朋友、一会传染病，还是让他直接打电话给我吧，这是我名片，上头有我电话！”老漂扔了一张名片给留香，对他摆了摆手，不想听他唠叨下去。
“这些都是有联系的啊老哥，可能我一时说不明白，那是因为我有些话不能直说！”留香也急得憋红了脸。
正要好好解释一番，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老漂高声叫道。
一个打扮精致体面的帅哥走了进来：“忙着那，大头哥！”
“嚯，怎么都来了!”老漂起身，用手指了指沙发，示意留香一起去沙发坐，也示意刚刚进门的阿哲去沙发上坐，“今天怎有空来我这啦？”
阿哲坐进沙发，看了看留香，只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
“这位是……咳咳，”老漂咳嗽了两声，“是群里的留香！”
“啊？”阿哲看向留香，上下打量一圈。
“这位是……？”留香问老漂。
“他是阿哲！”
“你好！”
“你好！”
阿哲和留香两人站起身来握了个手。
“他跟你一样，在我这里打过工，跟你干一样的活，不过时间很短就赶上严打了。这不我们刚联系上，聊着聊着才知道，他也是这个群里的人。”老漂对阿哲说。
阿哲尴尬的笑笑，显然他不想提及这段黑暗的历史，留香倒是满不在乎。
阿哲搓搓手，说：“我听同事提起，你这边有个新项目，要搞个综艺节目是吧？这不今天路过，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也顺便想跟你聊聊看，现在对这个群主的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
“什么调查啊，没头绪！时间隔得太久了！”老漂慌忙解释，又指指阿哲，“你们咨询公司的消息就是灵通，还知道我跟电视台搞项目的事！”
“咳咳！”留香假装咳嗽两声，插嘴道，“我和大头哥也在想，这个1号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的确没有头绪！”
老漂听到留香抢着说两人没有1号消息的话，就明白，留香不想把信息透露给阿哲。老漂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留香不认识阿哲，不想节外生枝，还是因为1号交代过，要提防阿哲！所以他也干脆顺着留香的话往下说。
三人聊了一会儿对1号的推断，阿哲说了几个之前他在星皇ktv打工时候的大佬级别客户，里面并没有出现许天城这个名字，老漂轻松应付过去。
“这个1号，必定是大家都认识的这么一位，留香肯定也认识。但是你们俩在我这打工，中间差了六七年时间。你刚才说的这几位老板，留香都不一定认识。还真是个谜啊……”
第一百零八章 吴氏父女见1号
三人聊了一会，阿哲依稀感觉到留香和老漂遮遮掩掩的态度，看也谈不出什么内容，便要告辞：“谜题咱们慢慢解吧！现在生意难做，预祝你这次电视台项目能赚大钱！我先撤了大头哥！额……这个场合，我应该叫你老漂，哈哈哈！”
“随你便！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叫什么称呼有什么的！”老漂哈哈笑着把阿哲送出办公室。
老漂把办公室门带上，叹口气：“这一天来来往往的，可把我忙坏了！”
“日理万机啊！”留香应和道。
“兄弟，你这次来不能让你走空，我这么让你回去，的确也不好交代。咱们再聊聊，我能拿到什么好处？”老漂的确累了，不愿意再和留香周旋，打算谈的直白一点。
“老哥，这次综艺项目上随便你操作，房租、装修这些有操作空间的项目你随便要价，跟电视台商量好，只要方案能到1号那里，他绝不拦着。这个项目是个开始，可能你参与度不高，但是项目结束，后续你还是可以持续享受这个项目带来的好处，比如流量加持，可以提高你经营的业绩，要想把这房租出去，也能抬抬价格，这个很清楚吧？”
“嗯，这个得谢谢1号，那我就心领了。你回去告诉他，我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肯定配合电视台把活儿干漂亮，该我拿的好处，我适当地拿。再一个，我不吃独食，一条链上出了力的兄弟，都不会亏待，包括你！”老漂点着一根烟，猛吸一口。
“谢谢老漂哥！”留香嘿嘿一笑，“不过这些都是毛毛雨，你有多少能量，1号也大概有数，他想跟你合作的不是电视台这个项目，而是后面一系列有关房地产、医疗、安保等相关的项目，具体事宜我跟你谈不了。你要全力帮1号完成计划，用上你的人脉、你的资源，不惜任何代价。但是保你赚大钱，你要是有兴趣，现在觉得这事儿靠谱，基本能答应跟着他干，那么，1号会安排见你。否则，他也不想浪费时间！我说的够清楚吗？”
老漂边听他说，边猛吸了几口烟，等他说完，一支烟快吸完了，抬眼说：“我奔50的人了，还能折腾几年？”
留香听他说了这么一句，心里一凉，担心自己跟老漂白说了这么多。
“我问个问题，除了我，他还有几个人选？”
“这我不清楚，但在十二猛虎群里，这个定位的人，就你自己吧！”
“明白了，1号还是很有诚意的！”老漂掐灭烟头，“我这个年纪，再不折腾就真的老了！行不行的这次我赌了，谢谢你兄弟！回去跟1号说，只要他给的起价码，我这儿肯定是赴汤蹈火！还有，许城地面上，某些方面，比我大头有能为的人不是已经见了阎王，就是在号子里。他用我绝对亏不了！”
“那是那是！老漂哥，那以后我可就不叫你大头哥了啊！”
两人没聊多久，留香起身告辞。
在ktv门口他给1号打了一个电话：“老板，老漂这边说可以，他没提别的要求，钱到位就行。”
“知道了！”
1号挂断了电话，左手拨弄着一个古旧的六角螺母，螺母被一根细链穿过，细链围在他脖子上。右手举着一支雪茄，缓缓吐着烟气。
他坐进办公室沙发里，看着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微微一笑：“吴局长，恭喜你高升啊！我是个病人，不能为你开席祝贺，但是打心眼里我是高兴啊！”
“还不是许老弟你帮忙，还在这段时间照顾小女，我老吴感激之至！以后有什么事情肯定互相照应！”小吴爸爸对1号居然十分客气。
坐在一旁的小吴不禁十分诧异，父亲心高气傲，怎么对这个许天城这么客气？父亲在岗位上累死累活干了一辈子，临快退休阴差阳错当上了正职，借此延长了自己的职业生涯。难道许天城在这件事上有帮助？父亲不止一次跟自己憧憬过退休之后的生活，但现在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仿佛把之前那些憧憬全部抛到脑后了。人家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果然不虚，父亲这么一个老黄牛，都被迷得五迷三道，太可怕了！
1号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小吴，面露惭色说：“谈不上什么照顾，同病相怜啊！这病毒目前就在许城发现了，我他妈也是倒霉，刚回到故乡，不知在什么场合就染上了，坏就坏在我接触的人、场合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染上的。好也好在，我认识的人多，朋友多！你们不知道，我辗转几次，才找到现在唯一能控制这病的药和方法，真是悬啊！否则自己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老吴在一旁尴尬的陪着笑脸，用手抹去额头的汗水。小吴听着1号的叙述，将信将疑，这人说话总是一副诚恳的要掏出心窝给你看的架势，但也总让小吴害怕，感觉他像是传销头目，要把自己拉下水。斜眼看父亲的反应，她看不出父亲的真实想法，自从父亲“失踪”又回来，她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本来干练果敢的父亲，现在凡事犹犹豫豫，当断不断，说话的口气也不想以前那般坚决，支支吾吾像个刚工作第一次上街巡逻的小片警。
对于他失踪这段时间都去哪里、干了什么，父亲一字不提，只说是绝密任务。但这个说法小吴还是非常怀疑的，毕竟刑警队的李海亮那段时间还到处找父亲。
父亲回来后，把小吴从1号这里接走。小吴有病在身，学校那边暂时也不回去了，请了长假之后，整日在家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毕竟身染传染病，出门也有风险。父亲早出晚归，跟小吴交流也不多。
父亲回来没几天，就收到升职的好消息。两人在家低调庆祝了一番，然后父亲就带着自己来1号这里，坐到了现在这房间里。
1号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遭遇：“我这人命不好，虽然到如今一直有财运，但是奔波、意外乱七八糟的事总是不断的找上我，现在可好，染了这么个要命的病，倒霉啊！不过我不怨许城这个地方。我跟这里有缘，前前后后来了三次。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高中去外地上的，离开了三年，接着又回许城上了大学，毕了业又离开，这一走十几年，如今我又回来了。你说有缘吗？我这辈子不管飞到哪里，许城这有拴着我的一根线，飞着飞着，它就把我给拽回来了。这次我回来暂时就不走了，事业在哪里都可以干，我又不缺钱，也不愁资源，在这片热土上，我得好好耕耘一番。”
“许老弟，你有这气概，真是难得，你才三十几岁，还是大好青春！我当年三十岁的时候，许城城区不过四五条三车道马路，现在再看，市区面积十倍、二十倍都有了。那时候我傻乎乎的一个小片警，没见过什么世面，再看看现在你们年轻人，简直不敢想象！对你们这些青年才俊，我们老朽一代真是羡慕嫉妒恨啊！”老吴一边讪讪地说，一边不住的擦汗。
小吴没想到父亲说的话如此肉麻，不免有些诧异。她很想当场质问父亲，为什么要对这人这么客气，这么小心翼翼地跟这个许天城说话，是不是得了他什么好处！不过不好当着外人面发作，她只好压抑下自己的惊讶和怨愤，继续听两人说话。
“老吴……我叫你老吴可以吗，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左一个吴局长右一个吴局长叫着，别扭，心里不舒服，叫您老吴，行吗？”1号把那个六角螺母赛道睡衣的里面，盯着老吴说。
“这有什么的！就叫老吴！”
“哈哈，老吴啊，争取到这个正职，是很不容易的，这一点，你心里雪亮，我们不提了。这段时间的筹备工作你应该都弄的差不多了吧？”
“今天来也主要是谈这件事啊！我走了这么多地方，联系了几十个靠得住的战友，估计能招到不到三百人吧！”
“差不多够了！陆续集结就行，人来了，吃喝拉撒，不都是钱吗。你就等我通知吧，但是有两点必须保证，第一有实战能力，第二必须随时准备好，能上岗。如果事情推进的顺利，价钱你放心，绝对给到位。”
“这……情况还是比较复杂的？”老吴又擦了一把汗。
“复杂？你说说看！”
“人其实有的是，毕竟每年退下来那么多年轻人，实战能力不用担心，我那些战友能看上的人绝对不是臭鱼烂虾。但你说随叫随到，那太难了，毕竟大部分人都有固定工作，你开一个安保公司想拉人从外地到许城，这条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行的。”老吴挠挠头，说出自己的担心。
原来，1号托老吴做了一件事：去许城周围的城市、最好是乡镇，招一部分退役士兵，他准备在许城成立一个大型安保公司，至于为什么坚决不用许城当地的人员，1号暂时没有跟老吴交代清楚。1号的条件是运作省里关系，争取正职，另外小吴可以获得安保公司的原始股份。
第一个条件没想到很快就落实了，上司调离，老吴补缺。第二个条件是老吴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的，毕竟年纪大了，自己养老没什么可愁的，可是闺女在大学里干行政工作，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呢？交了个男朋友，是个画漫画的，养活自己都难，想到这些，老吴实在寝食难安。
小吴将来不可能只坐在家里拿股份分红生活，还是要接触社会，要工作的。如果在安保公司有股份，那么这对学校政教处的工作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有被查出来、被开除的风险。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辞去大学里的工作，在安保公司任职。想到这些，老吴犹豫良久，才把小吴带到这里，自己跟1号谈什么，也不用避讳她了，她听的云里雾里，自然会问自己前因后果。她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这样总比从头到尾自己解释要好的多！
反正事情已经开始做了，闺女支不支持，由不得她了。
况且，她现在得病，除了许天城这里，国内没人有能力控制。这种新型病毒源自越南，传染性不高，国内暂时没有爆发迹象，只是许城市有个位数的染病数量。国家是不会投入力量研发的，许城市也只是在市内宣传这个传染病毒的危害性和防护措施，并没有投入任何人力物力去研发治疗方案，小吴想治病活命，也只能找许天城。
这几件事情绑在一起，小吴今后的生活是避不开许天城的，趁早跟她做个交代吧！省的到后面，越来越难以解释。
1号听老吴说了自己担心待遇不够的问题，哈哈大笑起来：“现在这些年轻人在乡镇上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四五千块了不起了吧？我给他们翻倍，起薪给个八千，按级别水平有个两千块上浮，有特殊任务就发奖金，另外还管吃住怎么样？有没有吸引力？“
“这个条件绝对是可以的，但是300人都这么给的话，一个月人力的吃喝拉撒就几百万，这投资也太大了吧？”
1号吐了个烟圈说：“老吴，这点钱算什么，只要我们项目推行的顺利，一年下来养人的工资也就是几套房子钱，你别小看安保公司，利润大着呢。许城当地就一家安保公司，你知道为什么他能一家独大？利润可观，这么大一块肥肉，不能分给别人呗！”
“我当然知道了，现在社会上的特勤任务也都是他家做的，跟我们局里也都熟啊！你们跟他们竞争，能抢得过地头蛇吗？”
“谁说要跟他们抢生意了？我一向是和气生财，不抢别人的蛋糕！”1号站起来，走到沙发后面来回踱着步，“我们是另辟天地，新开门户，不跟他们做一样的买卖。不用多久，你就知道需求从哪里来，为什么本地的安保公司干不了这个大生意了！”
第一百零九章 别墅里的会面
吴局长和小吴离开1号办公室，回到家中，一路无话。
一进家门，小吴终于忍不住质问父亲：“爸，你要跟这个人合作，我觉得不妥，这人不可靠。”
“小心点就是了，也谈不上合作，只是帮联系了些老战友，拉了点人头。后面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希望以后你跟他合作！”老吴脱下外套，进厨房倒了两杯水，递给小吴一杯。
“我？”
“对，不管你觉得这人靠不靠谱，他的资源、实力你应该看到了吧！”老吴喝了一杯水，“你会得到这个安保公司25%股份，够你以后衣食无忧了。学校的工作就辞掉吧！”
小吴愣了一下，赌气说：“我不接受，不辞职。”
老吴没理她，走进卧室休息去了。
小吴横卧在沙发上，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前程。学校的工作看上去体面、社会地位高，实际上走行政这条路非常平淡无聊，如果按部就班的等待升迁，不知道要熬到何年何月。小吴了解自己，平淡如水的外表下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不愿辜负时光，毕竟自己也不太年轻了。父亲给自己铺的路，目前来看前景还不是很明朗，但很明显的是，上升空间很大，符合自己的野心。静静躺在沙发里，双手放在胸前，看着天花板。她心里已经想清楚了，但是并不向父亲摊牌。
突然鼻子上发病位置的红斑痒了起来，她一骨碌坐起来，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从1号别墅带回来的小玻璃器皿。玻璃器皿里面是印度产特效药，她用酒精棉简单消毒后，咬牙用一次性注射器给自己肘窝注射了一管。针头上的塑料套又重新装回来，然后才把注射器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这一套动作她已经熟练掌握。现在搬回家住，要特别注意跟父亲的接触，尤其是用过的针头和餐具。这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幸亏父亲是训练有素的警察，日常生活也极其简单，适应了两天，两人就习惯了。
1号送走了吴氏父女，马上拨通了留香的电话：“刚我这有人，说话不方便。你做的不错！给厨子和老漂打个电话，晚上你们一起到我这里来一下。”
“好的老板！”
“额……吃了饭再来，我就不准备你们的了。8点钟，大概谈半小时！”
当天晚上7点45，老漂开车来到“伴湖雅居”别墅区门口，别墅区外面没有停车位，老漂开车轧上路肩，把车停到了人行道上，打电话给留香：“兄弟我到了，你在哪里？”
“我接上女朋友过来会晚一点，在门口稍等一下，我最多十分钟后到门口。”
不到十分钟，留香载着厨子到了。在门口停下车，嘀嘀按了两声喇叭。老漂把手里的烟屁股扔到地下用脚踩了踩，冲留香的车走过来。
“什么素质啊！”留香冲坐在副驾驶的厨子说着，看着老漂走过来，车上的两人抬手跟对方打招呼，留香摇下车窗，冲外面喊道，“哥，你坐后面吧！”
老漂上车，厨子也赶忙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大头哥，真是不减当年，还这么年轻！”
老漂呵呵一笑，坐进后座没搭话，多年不见，不知道现在厨子的底细，还是少说为妙。
车子开进一幢独栋别墅，院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jeep车。2号在一楼大门口，正等着他们。
“请跟我来吧！”2号招呼三人一起沿着精美的木制楼梯上了二楼，又沿走廊走到尽头的办公室门口，敲门三声，推门进去。
1号看他们走进来，站起身来跟老漂三人握手，略作寒暄，招呼大家到沙发里落座。
1号身穿深红色的厚重睡衣，并没有因为三人的到访而作任何修饰，放松至极。但来的三个客人却都有些紧张，等着1号开场白。
“我就不介绍自己了，大家现在都认识了。我介绍一下他吧！”1号指了一下2号，“他是我在深城认识的，跟我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好哥们。我能有今天，他有一半功劳。能文能武，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也在十二猛虎这个群里，就是2号。”
1号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雪茄盒里拿出两根新雪茄。拆掉包装，走回沙发，把其中一根放在老漂面前的茶几上，又把一个雪茄用打火机推到他面前，说：“老漂，尝尝味道。”
老漂点点头，拿起雪茄嗅了嗅，说：“正宗好东西，有好几年没尝过了。”
两人同时用一样的打火机点燃雪茄，1号的雪茄先被点着了，吸了第一口，说道：“我从深城带来的，许城买不到。你要喜欢，拿几根走！”
“好啊好啊！恭敬不如从命！”老漂来者不拒，他这时也点着，吸了第一口。老漂看得出对方摆出的姿态很高，想用气势压自己一头，可能也是做给厨子和留香看的。老漂欣然接受这个姿态，自己的诉求很简单，只要钱到位，其他随便你吧！有什么不能配合的！
1号对这个开头很满意，继续对老漂说：“老漂，十几年前我常去你的场子，你很照顾我，那时候我虽然在学校里做学生生意赚了不少钱，但比起社会上的老板们，屁都不是，你还是挺给我面子的啊！”
“哪里哪里，我照顾没照顾你，不记得了，你去我的场子消费，肯定是照顾我了啊！”老漂哈哈大笑说，“去我那玩的公子哥有的是，牛逼的、垃圾的我看的明白着呢，你有大人物的潜质！”
“过奖了！”1号吸了第二口雪茄，“那个时候我其实也是硬撑着去你那里消费，毕竟学生，干的买卖都是低买高卖的生意，又不是垄断的，那个时候竞争就挺厉害，我赚的钱不够老去这种场子，你也知道，我请人都是一拉十几个，电脑城卖电脑的、倒腾配件的老板们，个个比我有钱十倍，但是台费人家从没掏过钱，碰上抠门的，连小妹伴唱的小费钱都不掏。记得有好几次，我都是给你打电话赊账，你没拒绝过我，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你的好处。”
老漂也吸着雪茄，回答道：“你说的我有些印象，但真记不清了，那时候我是真不缺钱，你来玩一次八千一万的，不会太较真。再说了，我还是看好你这潜力股啊！果不其然，我眼光还是准！现在我得叫你一声老板，当年那些小事，幸亏都做对了。”
“我听说这几年你生意不行了！”
“没办法，严打之后，这一行就……我都不行了，许城也没有行的了。”
“嗯，后面还会东山再起的，我们合作，你放心！”1号站起来，在留香和厨子坐的三人沙发后面来回踱步，继续说道：“这个别墅区，加上马路对面的公寓区，是我公司做的楼盘。这里离市区远了点，价格还没做上去，我不会卖，所以销量也几乎没有。全国的楼市又不太景气，最近我压力很大啊！……不过很快我们会迎来转机，我预见到了。具体怎么操作，我们后面细谈，到时候需要你们大力帮忙！”
老漂心想，原来1号这家伙的背景是全国知名的房产开发商，怪不得这么财大气粗。
1号继续说道：“但是这个楼盘并不是最大最好的生意，我们还有其他更大的生意要做，楼盘卖完就没了，以后的政策说实话，谁也猜不着。我看重的还有几块，比如医疗、安保等公众服务！……这方面我会联系专业的人才，但是这些生意里面也会让你们几个参与。你们几个是我的万金油团队，老漂的人脉和对地头的熟悉，厨子，你在银行系统里的渗透还有钻营能力，留香的网红身份和在年轻人里的知名度，你们对我都有大用处！至于怎么用，那是我的事情。你们让不让我用，是你们的事情。所以今天我们找你们几个一起来谈谈。”
没有人说话，1号停下来，房间里几乎能听到两支雪茄燃烧的劈啪声。
“要先取得相互的信任，也就是我得知道你们的弱点才行。”1号说完，吸了一口雪茄。
房间里更安静了，三人面面相觑，刚才还跟老漂忆往昔聊的火热，故事背景一交待，就要开始对绑架队友了，节奏有点太快。
厨子忍不住说道：“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弱点，你要是发现了快点告诉我，我还想进步进步呢！”
“哈哈哈哈！刚才我说的这句话并不是问你们，你的弱点当然我了如指掌，如果你自己真不知道，那有空私下好好切磋一下！”
留香听到1号这样开自己女朋友玩笑，脸上有点挂不住，转头看一眼厨子，见她朝自己吐了吐舌头，这才知道两人刚才只是调侃一下。
“你们的弱点我会慢慢发掘，我先告诉你们我的弱点吧！”1号把睡衣的左袖抽出来，露出左肩和左臂，肩膀至大臂中段被红斑覆盖，其上又布满了白疱。红斑颜色鲜艳，像在皮肤上涂了层漆，白疱白的发亮，与这鲜红之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屋里光线不算明亮，但是三人却看的清清楚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厨子更是惊呼出声音来。
“别怕、别怕！这是很严重的传染病，毒性极大，但是传染性小，你们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我，这个病致死。林赖氏症，从越南传过来，许城现在大力宣传预防，可能你们听过。我是患者，但我跟许城其他患者不同，我有渠道可以帮助我活命，所以现在还健在。”1号把袖子重新穿回去，对在坐的人说，“我们后续所有的操作，都是围绕这个传染病展开的。”
“什么意思？我们要做什么？”三个人纷纷问道，见到刚才可怖的画面，心里都有点打鼓，但是1号刚才描绘的蓝图又引诱着他们想搞明白他的意图。
“我还不知道你的弱点呢！至少你得让我知道点你的秘密才行！”1号用手指指着老漂说，“我想知道你在许城有没有想杀的人，有几个？”
老漂被这荒唐的问题问愣了，心想这个人身上有这么吓人的病灶，整日不出门就琢磨怎么花钱，是不是有精神疾病了？他问自己的这个问题，与小孩子过家家说的话无异。于是打哈哈道：“当然有了，好几个呢，都是坏我生意的王八蛋！”
“老漂，如果这些人我通通帮你清除掉，你怎么报答我？”
厨子听到这里，已经有点瑟瑟发抖，留香看女朋友这副摸样，平时大大咧咧、放荡不羁的气场完全被1号压制没了。他知道厨子是最早跟1号联系的，应该对1号有最多的了解，所以留香推断，1号说的这些荒唐话，不是说着玩的。如果他能轻易清除老漂的敌人，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留香没有继续往下想，他想咽一口唾沫，但是感觉有一股气顶住了喉咙，唾沫很难咽下去。
“我肯定也能为你杀人！”老漂继续附和道，他也感受到空气开始凝结，对方说的荒唐话，仿佛半真半假，自己摸不准对方的意思，“当然我没干过这事，可能杀不好，嘿嘿嘿！”
1号没理他的话，继续追问：“不管你清单上有多少人，我如果帮你全部清除掉，我做到之后，你能为我杀多少人？”
老漂被问的有些难受，如鲠在喉，不想继续跟1号玩下去了，便说：“我没杀过人，也不会杀人，我没有清单，但是你让我做的事情，我肯定全力去做的！”
“哈哈哈哈！老漂，你记住我这句话，随时有效。你只要把清单给我，我就可以帮你。但是那时你得回答我，你能为我杀多少人！”
三人又闲聊了会，1号就打发他们走了。送他们到办公室门口，1号请老漂留步，看留香和厨子走远，1号说：“电视台这个项目随便你怎么搞，但是你要尊重一个人的意见。那个于姐，她是我妈。这个要保密，对我妈，你也要保密，不能说有关我的任何事。”
第一百一十章 老漂的90万
第二天中午，老漂开车去星光ktv，路上给包工头打了电话，问新方案有没有完成。包工头告诉他没有那么快，怎么着也要两天时间。
“老弟，今天让你的人加个班吧！务必明早上把文件给我，我约了电视台的人，明天上午谈房租和装修，没方案怎么谈啊！加快吧！”
对方应和着，老漂挂断了电话。
到了自己办公室，他才给王太太打电话说：“领导，昨天装修的方案我看过了，管道和走线都不太行，我让装修公司重新出方案，我提个意见，如果金额比较充足，你们拍摄场地最好还是别太紧凑了吧！明天上午你有时间吗，我想约上于姐，去你单位跟你谈谈方案啊！于姐那边我马上打电话跟她也说一下。”
“有时间，你们来吧！”王太太挂断电话。
老漂跟于姐约第二天见面详谈的事情，由于昨晚1号留下他说的那句话，在跟于姐说话的时候，也相当注意礼貌。约好之后，老漂躺进办公椅里边抽着昨天从1号那里带回来的雪茄，一边在琢磨1号这疯子的来头。
他回忆起十几年前那个毛头小子，印象实在是模糊了，见面并没有几次，不知为什么1号能对自己青睐有加，可能当时自己在许城地面上混的的确是风光无两，毛头小子记住了那时候自己的光环吧！1号认识阿哲和大娟，并把他们加进了十二猛虎群里。这一对儿当时在自己这里是有些故事的，但不知跟1号又有什么瓜葛？厨子也是同一时期在老漂这里试过工，就那么一两天的时间正好碰到过1号吗？另外，1号认识留香这小子，这又让老漂觉得奇怪，按照时间点，对不上。留香在自己这里打工的时候，1号应该是在外地工作。对于1号的来历有诸多疑问，短时间内看来是不太容易搞清楚了。
昨天1号给自己画了大饼。他看得出，虽然昨晚1号面对他们三人侃侃而谈，实则主要是针对自己。另外两个人早已经对他唯命是从，根本不需要游说。昨晚那么大阵仗，其实就是为了圈住自己。如果这一点自己猜对了，那么可以确定的是，1号非常看重自己。在电视台项目里面让自己随便捞油水，也可以佐证。那他到底想让自己帮忙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老漂不禁想起昨晚谈话快结束的时候关于杀人的问题，觉得他是个疯子也就是从这个问题开始的。1号要自己提供一张仇人清单，承诺可以消灭清单上的所有人，然后他问自己能为他杀多少人！扯淡一样的要求。难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他真的要自己杀人吗？可是自己又不是干这种买卖的，要做这种事情也不应该找上自己啊！
要不要冒险？
自己有些存款，房产车子都有，孩子跟着他妈过，自己孤家寡人下半辈子低调生活足够了。前半生在许城地面上的呼风唤雨的时候，老漂有种错觉，自己是个风头浪尖的人物，动动手指，许城也要摇一摇，进出自己场子的不是名流就是官宦，可以说往来无白丁。可是时运终结于一纸条例，娱乐城、夜总会开不下去了，租来的场地都好说，退掉房子不做、员工遣散也就行了，及时止损。但是自己花大价钱盖的楼、装修的场子不能说丢就丢，况且想丢也丢不出去。以往跟他称兄道弟的大人物们，一开始听到风声的时候还跟他联系，看能不能偷偷摸摸享受服务。但是后来市里对这一行业重拳出击之后，大人物们也唯恐避之不及，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老漂几天之内遍尝人间冷暖，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可以控制时局的人物，只能在时局之中讨一口饭吃，至于时局将会怎么变化，不是自己预测不到，是所有人都预测不到。
谁能知道1号，许天城这个小子能混到今天这个局面?
老漂叹口气，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东山再起是不可能了。只能借一股新力量，重新赶上时运。对新一代的弄潮儿，他心里是叹服的，但很明确的是，他只是叹服这小子赶上了时运，并不觉得他能控制时局。今天他在起高楼，明天楼是不是就要塌了，预测不了。
就这样吧，老漂看着自己手中这名贵的雪茄，以前他消费这种玩意眼都不眨，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决定再赌一次，把赌注全押在1号身上。
第二天一早，老漂把车开到位于闹市区的许城客车厂宿舍门口。几百步之外是热闹的现代化商场和写字楼，可是这里却如同被新世界遗忘的角落，七八十年代建设的厂房和宿舍，当年是青年们挤破脑袋要进来的好单位，如今企业早已倒闭，剩下的职工宿舍也早已破败不堪。在这里的住户唯一剩下的好处，是在这个优质地段，还拥有一处不太适合居住的房产。大家翘首以盼的拆迁迟迟未来，天天看着围绕着自己百米之外的现代化都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现代化的生活。
城武，从这个宿舍出来，脚上踏着前不久买的白色乔丹十代复刻篮球鞋，头上套一个b牌红色耳机和棒球帽，走路带着节奏，眉清目秀和大下巴让他辨识度很高，现在的年轻人都多少有点目中无人，但是全都眼里有车，路过老漂开着的豪车时不禁多看了几眼，继续赶路上班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城武的妈妈，于姐从宿舍出来，走到老漂车驾驶位旁边敲了一下窗户。老漂解锁后，于姐坐进后座，两人扬长而去。
“不好意思啊大头，久等了！我儿子也在电视台实习呢，不过我不能让他搭你车，别再惯坏他咯。”于姐解释道。
“刚有个小伙子，穿的挺潮的出来，就在你前面，那是你儿子？”
“应该是，带着个红色大耳机的。”
“那就是他了！”老漂心里嘀咕，1号说于姐是他妈，于姐说刚出来的这个实习生是她儿子，那么这个实习生和1号是兄弟吗？为什么1号没有提这个人呢？他假装随口问道，“小伙儿真神气，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咳咳，”于姐咳嗽了一下，“叫于天成，跟我姓的。”
老漂听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于姐这个家庭还是比较复杂的。有个儿子叫许天城，还有个儿子叫于天成，都叫天成，这他妈是有意不让这俩孩子见面吧！知道这俩孩子的爹都是谁，很有可能就能知道她的故事了。这个难不倒老漂，在许城查两个人还是容易的。更何况于姐相当于跟他同时代的生意人，虽然她是女的没去过老漂的场子消费，但问问朋友应该能打听到她的底细，几个电话的事儿。
“于姐，我们这一代人你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老漂推了一下鼻子上的太阳镜，嘻嘻笑着，“小的时候吧家里啥也没有，大家一样穷，年轻结婚的时候也都是一穷二白，后来三四十岁，一下子有钱了，像我就开始糟蹋钱，实际上我在想自己有什么本事，能让我像六七年前那样糟蹋钱呢，没有！就是赶上时代红利了！”
“大头，你干的不错，能力绝对是可以的！”于姐恭维道。
“什么能力啊！混口饭吃呗！于姐，这次新方案发我手机上了，一会到红灯我转给你看一下，我看着是还行。一楼40个房间全部都砸掉重建！”
“哦？一开始我听装修公司说不用那么多间啊？也就用一半！”她之前并没有细想老漂的初衷是什么，但听到这里，多少猜到新方案的多半是老漂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大头，你是不是不想再继续搞ktv的生意了？”
老漂在前坐哈哈大笑起来：“姐，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爽利，我还没开口，你都明白我有什么小九九，一阵见血！前天我跟装修公司老板聊的时候也跟他摊牌了，那哥们也明白，这才回去改了方案。我现在一楼这40间，每一间投资都10万左右，这么多年也没挣回来，靠老头老太太来这消费，不可能回本啊。”
“好了大头，你想脱手可以，但是不能全靠这个项目，这个方案我一会看一下。这间装修公司出的方案我相信没有工程上的问题，问题是费用。”
“姐，我当然考虑过这个！费用方面我可以让步，极大的让步，对我来说你帮忙把现在的装修敲掉，装成你想要的样子就可以。给我的补偿无非两块，一块是装修补贴，一块是房租，咱们都做了这么些年生意，谈钱都好谈。”
“你大概给个数字？不能太离谱啊！”
“一会我们到王姐那里一起谈吧，说实话我也没想好。”
生意人不可能想不好钱上的算计，老漂不想在车里跟于姐交底，一个是因为于姐做不得主，另外他不了解于姐，如果是个两袖清风的人物，那现在交底就陷入被动了。他比较了解王太太，所以要有人帮腔才肯谈钱。
老漂在电视台办公楼前停好车，两人在前台登记说找副台长。前台小姑娘内线电话打过去确认好，领两人去闸机刷门禁。
“阿姨你好漂亮，好有气质！我们电视台美女那么多，您这个级别的也就是我们副台长。”
“呵呵，谢谢你！”于姐冲她暖暖一笑。
老漂斜眼看了一眼于姐，的确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但是老漂是个浪子，他奉行的标准是永远喜欢25岁左右的女人。
三人坐定，王太太起身为客人倒了两杯白水。一边跟两位客套几句，老漂一边把包工头发来的新方案转发给她们。
“装修公司怎么回事啊，方案不发给你，倒是先发给大头了？”王太太发难道。
“咳咳，前天他拿初步方案去我那实地核实去了，被我拦下来，跟他说了半天他们出的方案有问题。因为我那一楼二楼隔了那么多房间，每间都有上下水，很多情况是四间共用一套上下水管道，我不跟他们说明白，他们出方案就容易出错嘛，后来出了这个新方案，就先发给我确认了！”老漂费力的解释了一通，也是不想让于姐为难。
“是这样吗？”王太太看了一眼于姐。
于姐明白老漂的心意，轻轻点了下头。
“方案我就不看了，我也看不懂啊！”王太太说，“姐你看行就行，反正我们先报一版预算给金主，他觉得钱没问题，我们开工就是了，但是我提一个要求，保质保量保时间。”
王太太面对电视台郎台长失势的局面，急于搞出成绩搏上位，所以对时间要求特别高。
老漂没想到如此顺利，跟于姐对视一眼，心下便打算抓紧谈金额了。他从王太太寥寥几句话里获得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是她不过问细节，项目交由于姐打理，自己要全力搞定于姐，不管她是两袖清风还是雁过拔毛，现在已经没得选择。第二是她对时间的要求，这一点他可以利用，给于姐施加压力，如果两人谈不拢，他可以用拖字诀让于姐就范。当然老漂也很明白，中间的一切操作最终都会被1号知道，那是于姐儿子，所以在谈判过程中，他要对于姐客客气气，满足于姐的各种要求。
三人果然没有在聊方案上花哪怕五分钟的时间，而是花大概半小时定好了能分到的金额，即大家分成比例的问题。老漂能拿到90万的补贴和房租，于姐和王太太每人30万红包。
听到三十万的数字，王太太想起了前段时间拿儿子撞人录像要挟自己的，东洛漫画工作室的两个家伙，一个叫志平，儿子撞了这个人，一个是东洛老板，姓沈。自己花了10万稳住了他们，老公王教授让他俩实名举报郎台长舞弊，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么后面还要付给他们15万的尾款。想到这笔30万的进账可以填上这个窟窿，心里便高兴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电视台岗位的变动
城武从公交车上下来，一蹦一跳地走进电视台办公楼。
进门跟前台小姑娘高声打了个招呼：“哈喽小姐姐，早上好！”
“好好！”小姑娘打了个哈欠。
刷卡上楼，坐进工位。
坐他旁边的刘川已经到了，向他打招呼道：“哟于编，挺早啊，来啦？”
城武嘿嘿一笑：“来了刘哥，没有你早！哈哈……”
刘川在电视台工作了两年，踏实肯干，情商不错，也听领导的话。顶头上司李主任很器重，派活儿的时候总是有意给他锻炼机会，重活儿累活儿自然也交给这个年轻人去做。小伙儿除了看起来还是有些吊儿郎当，编辑工作一点都不含糊，工作忙时加班不在话下，工作闲时就跟领导套近乎请教，了解电视台里的各种套路，慢慢地就独当一面了。
城武通过母亲和王太太的关系，大三一开始就进入电视台实习，头两个月一直跟着刘川，大部分时间在给刘川打打下手，帮他分担点任务量。只有林赖氏症宣传防治漫画稿件招标一次，把两人分到对立的两个组，实际也是由刘川指导他做的大部分工作，后来城武负责对接的西城中标。
最近一段时间，电视台经历了人事的重大变动，一时间各种风声传出。几天后大家的风传变成：郎台长贪污受贿，徇私舞弊，不久要被撸下来了！
果不其然，郎台长被夺权，不再负责具体工作，三个副台长把职权分配掉，台长位置形同虚设。有传言郎台长徇私舞弊的证据确凿，但考虑再过半年多郎台长就到退休年纪了，所以不准备再办他，让他退休了事。
城武却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他来说他能拿到的确切好处是，5千块的现金奖励。
东洛和西城两家争夺林赖氏症宣传防治漫画项目的时候，城武在十二猛虎微信群里收到一条信息：帮东洛赢，一万元奖励。并且预支付了五千元给他。
当西城工作室在郎台长的帮助下拿到项目的时候，城武的心里是凉了半截，剩下的五千块是泡汤了，好在自己在定标过程中也没有任何作用，没拿到剩下的奖励也不难过。可是后来柳暗花明，郎台长的意外失势让结果又颠倒过来，东洛拿到了这个项目。城武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主动向十二猛虎微信群发消息要求拿到剩余的奖励。
他发的消息自然也被1号看到，1号没有反对，让2号直接把钱打给了城武。1号对于城武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没有特别讨厌，暗中观察这位弟弟，眉眼很相似的遗传了妈妈的基因，但始终也不觉得跟自己有血缘关系。1号并不确定城武到底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初中时候家里发生的事情很复杂，以至于现在他也没完全搞清楚。由于妈妈在生意出事之后没有再养育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隐匿的大量财产，母子二人多年以来也没有再接触。这些1号都理解，理解妈妈的苦衷，然而看到妈妈抚养城武的情景，仍旧让他恨上心头，但他不是恨妈妈，也不是恨城武。
城武拿到五千元奖励，觉得十二猛虎微信群背后的人物肯定是人傻钱多的主儿，情况不核实，就把钱打给自己了。这钱来的太容易，对于一个在校大学生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本来城武在电视台实习已经是很让同学们羡慕，既有工作经历，又能拿一份薪水。再加上十二猛虎微信群每天600元的红包奖励，这次前后又拿到了一万元的意外奖励。城武在学校里花销就大手大脚起来，暴发户一样。但是城武不敢让同学们知道，他家住在许城客车厂的老职工宿舍里，这与他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的形象不符。
最近心情好到飞起，天天嘻嘻哈哈。一开始来电视台实习还是羞涩的不敢开口说话，但现在口袋里有几个钱，变得开朗活泼起来。连前台小姑年对他都另眼相看，一个实习生这么得瑟，肯定背景颇深吧？
但今天有坏消息传到他这里。10点左右，刘川叫他去楼梯间抽烟。
“哥们儿，昨天我跟李主任聊的时候听说咱们科室要缩编啊，因为郎台长的事，现在满城风雨，各级领导都要夹起尾巴做人，所以很有可能……嗯，你们实习生的工时要被压缩，你做好心理准备吧！这事儿你自己知道就得了，别跟其他实习生讲！”刘川在楼梯间神秘的说道。
城武不以为然，深吸了口烟，嘻嘻笑着说：“我是真无所谓，但是这事儿我也听说了点儿，缩编不至于，郎台长的事没有传言那么邪乎，他还是挺干净的一个领导，听说是真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现在这情况应该就是考虑他退休要过渡。”
“唉你就听着得了，如果哪天下通知了，你也不至于心理落差太大嘛！”
“谢谢刘哥！我心领了。”城武拍拍刘川的肩膀。
刘川感觉不太舒服，心想你个小皮猴子还没毕业呢，拍我肩膀？老哥我跟你讲讲风险，别不当回事吧！不过表面上仍旧是和和和气气嘻嘻哈哈。
两人回到工位上，李主任正好过来，把城武叫到小会议室谈话。刘川见两人进了小会议室，吐吐舌头，说：“擦，没想到这么快啊！”
进屋坐定，李主任说：“小于啊，你最近表现不错，工作很努力，而且进步特别快。”
城武心想要坏！刚刘川说的难道是真的？电视台要把实习生的工时压缩，还是干脆要把实习生赶出去呢？
他小心应付道：“都是领导关心，我是大学生，工作上的确全靠您帮忙，还有刘哥带我。”
“啊……”李主任略有尴尬，“是啊，刘川也是很尽心尽力。后续工作任务可能会更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不能懈怠！”
城武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要把自己扫地出门。任务更重，意思就是压缩工时呗？让实习生少拿工资呗？不过电视台给的日薪100块，这么低，有什么好压缩的？
城武拍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
“呵呵小伙子就是火力壮！”李主任呵呵一笑，继续说，“还有个事情我得郑重跟你谈一下！”
城武猛地又一紧张，因为李主任从来没有跟自己讨论过郑重的事情。
“你今年上大三，对吧？”李主任开口问道。
城武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自己是靠走关系进来的，自然有些事情见不得光。前两个月各项政策比较松，自己靠副台长的关系进来实习，挤掉了一些大四学生，在当时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现在情况不同了，郎台长刚刚出事，现在局势紧张，难道自己还是过不去这一关？
好在他现在有很高的红包“收入”撑腰，电视台的实习机会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彰显自己“有办法”的工作而已……所以城武说话底气很足：“是啊李主任，我大三，能进台里实习的确是挺让我意外的。我也很感激副台长给的这个机会，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好好！”李主任听到城武用副台长来打掩护，心里有些不快，但他不怪城武，毕竟一个未出校园的大学生，分寸上让人不舒服也很正常，继续说，“我们台里，大三就来实习的学生几乎没有，反正我是从来没有收过！所以你这个情况，今后对任何人不要再提起，聊天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不光是我，副台长也会受牵连。你知道郎台长的事，最近就让我们很痛心啊，这么好的一个领导，被人诬陷徇私舞弊……说到这里，我们电视台是宣传部门，各种消息是满天飞，你刚来不久，不要参与任何信息的传递，只接收命令，干活，然后回学校学习，就可以了。任何消息，不讨论不传播，千万记住！”
李主任罗里吧嗦说了很多，前后逻辑混乱不堪，让城武颇为看不上。不过他不管这些，只想知道后续工作有什么调整，于是直接问道：“李主任，我后面工作量增加，是为什么？”
“现在咱们台人员太臃肿，你看我手下就十几个编辑，太多了。有些合同工可能近期要清除一些。比如刘川这样的，就留不住了！”
“什么?”城武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居然在会议室里大声叫了出来。
“这也是反复思考讨论之后得出的结果。我知道你跟他私下关系极好，既然你知道了，那注意对他保密，我会亲自跟他谈的！”
李主任又啰嗦了很长一段，但是城武是听不进去了，他还是个在校大学生，眼前发生的事情他根本是看不懂的。刘川在十几个编辑里面是最年轻最能干的，工资又是最低的，平时看来，刘川跟李主任的关系非常好，为什么会让刘川离开，城武想不明白。
城武耷拉着脑袋走回自己工位，刘川看他走来，神情恍惚，便没有问他什么。整整一天，两人没怎么聊，刘川猜城武可能不能继续实习，要回学校了。所以除了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其他时间不是假装在忙，就是在工位上刷网页，带着耳机很认真的样子。
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主任把刘川叫过去，城武看两人进了小会议室，又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下班，便提前溜走了。他不敢看刘川回来时失落的样子，更不敢面对面安慰这个小老哥。
走出电梯，勉强跟前台小姑娘点头微笑一下，可能样子比哭还难看，然后走出电视台办公楼。前台小姑娘也报以微笑，心想小年轻就是心态不稳，早上还蹦蹦跳跳的，现在就成蔫儿黄瓜了。
还没到下班高峰，公交车上人不多，城武带上红色包耳的耳机，隔绝了公交车上嘈杂的声音，心里想着社会上的这些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看透呢？他把音量放到很大，不想听外界的任何声音，只想听到自己能控制的播放器里，播放的他喜欢的音乐。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操他妈的！”电话里传来了刘川的声音，“麻痹的为什么是我！”
刘川在经常吸烟的楼梯间里暴跳如雷，全然不顾自己的声音是否能传到李主任的耳朵里，丝毫不管声音能否飘到上一层的领导办公室里，他一边抽烟一边大声喊着、发泄着。
“刘哥……”城武只说了两个字。
刘川不停的大喊着，全然没有半点往常轻松愉快的样子。李主任通知他，一个月内要办好离职手续，这期间的工作量会被压缩到最小，考勤也可以不遵守。刘川把这些告诉城武的时候，城武只是听着，他一早知道了这消息，但是他没有告诉刘川。
电话最后刘川说：“我帮你问了，实习生反而不会收到影响。电视台不缺钱，只是觉得编制太臃肿了，才要做精简。所以兄弟你还是幸运的。”
城武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会安慰人，只好问道：“刘哥你后面要做什么？”
“找工作呗，投投简历，工作上认识的老板问问有没有机会，只能这样了。事业单位是不可能了。”
“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陪你喝两杯，散散心行吗？”
“谢了哥们，我还是自己冷静冷静吧！后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有机会一起喝酒。”
挂断电话，城武心里又一阵不好受，他第二天有课，不去电视台上班，晚上去学校住宿。
第二天，刘川躲在楼梯间打了一天电话，委婉间接地问他认识的老板们，有没有空出的岗位。得到的回复都是经济不景气，想裁人不想招人。刘川也干脆不往下问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他打电话到沈胖子的手机，想问问东洛工作室有没有工作机会，沈胖子不知为何没有及时接起电话。他马上又打电话给志平，觉得问他也是一样的。
志平回答说：“东洛不知道，北堂有岗位。你要来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算潘校长
大头三（老漂）和于姐从电视台出来，匆匆下楼，她似乎生怕碰到城武。在电视台四楼办公室，三人谈判很顺利，所以老漂送于姐回家的时候两人相谈甚欢。
于姐下车后，老漂给1号打电话报告了一下谈判结果。
1号听完，对这个简单汇报没有什么评价，淡淡说道：“老漂，你说的这个事我就不过问了，只要不离谱，你们操作随意，我相信你没那么目光短浅，要在这个项目上做一锤子买卖。电视台项目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我有另外一件事情我跟你交代一下，希望你能帮我做好这件事情作为回礼。”
老漂突然一紧张，以对方实力，委托自己做的事情不会很轻松，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帮我送点东西给淮海大学的潘校长，不能说是我送的，必须让他收下！”1号说完，等老漂确认。
“就这个？”老漂不懂这种跑个腿儿的事有什么必要说的这么郑重。
“就这个，你现在有空的话，就开车过来把东西拿走。最晚明天晚上之前把这个事办好。你亲自交给他，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1号说完就挂断电话。
老漂立刻开车去“伴湖雅居”拿东西，在1号的别墅楼下等了一会儿，2号走出大门把包装精美的一个木盒交给老漂，并告诉他1号又强调了一次，必须亲手交给潘校长，别把这件事泄露给别人。
老漂拿着木盒端详了一阵，类似常见的高档红酒包装盒的一个木盒而已。搞得这么神秘，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可以让潘校长认出这就是1号送给他的？
老漂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两点钟。他想今天就把这件事结束掉，不让这事儿过夜。在手机上搜索关于许城大学的新闻，看到许城大学最近在搞大型活动，一年一度的校园招聘大幕马上就要拉开，潘校长频繁在社会上活动，联系社会各界的名企业来本校校招。为了动员更多的企业走进淮海大学，提高学校整体就业率，尤其是文科学生的就业率，潘校长没少费心思。最近有多场xx企业走进淮海大学的活动在进行着。
老漂当即决定开车去看看情况，把车停在学校门口，下车向大门内张望。老漂多年没有进入大学校园，满眼的青春气息让他目不暇接。欣赏了一会儿，从车上取了一件西装套上，又找了一个大塑料袋，把2号交给他的木盒子装进去，然后手里提着大塑料袋，步行走进校园。
对照网络上的信息，找了几个同学打听了一下，确定下午4点半有一场深城知名it企业走进淮海大学的交流会，地点就在学校中心的综合楼大会议厅。据说有很多it届的大佬会到场，网站上说潘校长会参加活动。
老漂看距离交流会开始还有会儿时间，便提着大塑料袋，买了瓶汽水到处闲逛。逛累了，就找个凳子坐会儿，看看路过的美女帅哥。在大学校园这种激荡着青春荷尔蒙的地方，四十多岁的男人会一下子陷入“自己还年轻”的陷阱，误以为自己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没有区别。
4点20分，大量学生涌入综合楼，老漂跟着大家走进去。容纳三百人的大会议厅已经快坐满了，再晚些肯定是座无虚席，老漂好容易找到一个靠前一点的空位，坐下来的时候，却被一个小伙子拦住了：“老师，这里有人了！”
斜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占座的。老漂并不用正眼瞧那小伙子，只淡淡的说了句：“有人也一边去！”小伙子看这人挺横，轻声说了句“什么素质”，骂骂咧咧的离开这地方又去后排找别的空位去了。
交流会准时开始，老漂听上面的知名企业主侃侃而谈。他真的听进去了，代入感很强。听他们讲创业故事，像看电影似的。老漂佩服这些企业家，自己没有机会踏进这些高端行业，更没有机会向他们那样在一线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凭借几页ppt和三寸不烂之舌就拿到上亿的投资。他知道，这些人的背景或者创业之前取得的成绩才是他们成功最重要的基础。但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漂，见惯了各色人等，他觉得各色人等都是一个样子，喝多了要吐，唱歌跑调浑然不知，看到美女两眼放光，买单的时候装醉，带人出台的时候一副酷拽的模样，仿佛都是些雄霸一方，或者游戏人间的人物。
这些虽然都是他看到的现实，但老漂多年下来看到的都是各界精英吃完晚饭，喝完第一场之后的样子，在他这里消费的精英们来到晚上第二场战役现场的时候，大多已经是晃晃悠悠，迷迷瞪瞪，有不少人不等老漂使出什么套路，就已经搂着他脖子，自己要灌自己了。
他们白天的样子，老漂没见过。台上这些老板们虽然大多是外地来的，但他想本地精英在没喝酒之前，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坐在台上指点江山的这些人，不是老漂眼里那些醉酒之后，不堪入目的家伙。原来他们白天是这么迷人，思维跳跃有趣，口若悬河，谈笑风生。
老漂听入迷了，虽然听不懂，但是他被这些领袖的风度所迷，被知识所迷，被洋溢的青春所迷，被无限的可能所迷。听着听着，他的“任务”突然上台了。
潘校长从大舞台的幕后走到舞台正中。原本舞台上有几张沙发，有一张空着的是留给校长的。潘校长此时在学生们的惊呼中风度翩翩的缓步上台，与台上的嘉宾们一一握手，寒暄抱歉，说自己来晚了，希望没有让客人觉得轻慢了他们。台上的精英们当然说校长百忙之中……等等客套话。台下的学生们免不了一阵阵的欢呼雀跃，能代表自己荣耀的校长，大名鼎鼎的院士来到会场，自然得到同学们山呼海啸般的支持，也有个别刺头男生在窃窃私语，抱怨台上这些人浪费大家时间。
老漂看到这里，觉得有点像ktv里的光景了。
潘校长在台上坐定，与台上的嘉宾们开始谈大学生就业形势，学校跟社会企业需求的对接，又谈了学校科研和企业合作的案例等等。老漂听来假大空，台下的同学们听着听着也漫不经心起来，可能听多了吧，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学生们憧憬的是社会上光怪陆离的生活，有自己的住处，不必再挤到拥挤的宿舍里毫无**的生活。有自己支配的钱，购买心仪已久的产品。有自己的事业，能让自己在某个行业里出人头地。这些东西，台上的这些人里，除了潘校长不能给，其他人都可以给。所以大家还是喜欢听嘉宾们说话。
潘校长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不懂这些心思，聊了约莫半小时，便从座位上站起准备要离开。
老漂看到机会来了，便也站起身来快步向后台跑去。这时候他的专业知识起了作用，他做ktv娱乐城生意，对于舞台布置和结构十分了解，后台位置大概能猜到。于是手里提着大塑料袋，抓紧跑向后台。绕过音响师位置的时候，把大塑料袋扯掉，扔到了音响后面。在下舞台的位置等着潘校长。
潘校长与台上嘉宾寒暄完毕，安排嘉宾们重新就坐之后，走出舞台，刚走到舞台一侧通往后台位置的地方，便碰到了老漂。
老漂上台前记住了台上一位嘉宾公司的名字，叫dx科技，便开口对潘校长说：“校长，您下来的太快了，我是dx科技的，这是我老板亲自给您选的礼品，虽然不贵，但是诚意十足啊！”
潘校长看这个木盒外表常见，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便称谢收下，拿着走向后台了。
老漂完成了任务，匆匆离开讲台，绕回会场。他看向乌压压的听众们，学生们面带笑容地听台上精英的演讲和谈话，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大伙儿围在院子里看爸爸单位放映的红色电影的神色。现在把东西交出去了，自己没了心思，反而对台上的讲话没有任何兴趣了，骂了句“一群臭傻*”之后，扬长而去。
把西装脱下来扔到后座上，老漂抖抖肩膀一身轻松。拿起车里的水喝了几口，打电话给1号汇报情况：“任务完成了！”
1号这次详细询问了老漂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情搞定的。老漂把经过一说，1号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了一句“非常好”之后，挂断了电话。
电视台项目上百万金额的支出项，1号一句都没过问，让自己送个礼，反而问的这么详细。云里雾里的老漂弄不清楚这个怪老板的想法，只好驾车先回自己的大本营去了。
潘校长一天大大小小的会要开起来，一定是连轴转，各色人等不知道要见多少个，一天下来疲惫不堪。一天忙完，他坐进车后排座椅里，今晚实在无力再去应酬，推掉了酒局，吩咐司机把自己送回家。
车上他看到后座上躺着的一个木盒，想不起是哪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总送给自己的，便打开木盒观瞧起来。木盒里面躺着两个玻璃瓶，一个是一支750ml装的法国红酒，高档但不奢侈，另一个是一小瓶50ml装的试饮装，奇怪的组合。精致的小瓶试饮装不是软木塞密封，而是螺纹密封，拧一拧就能打开喝了。
潘校长想了想，今晚应该用不着开车，索性打开这一小瓶，仰头一饮而尽。
口感不错，潘校长很喜欢。下车的时候，潘校长把那支大瓶的红酒从木盒中取出来，吩咐司机把木盒扔掉就行了。至于谁送的这支红酒，根本想不起来，也不用想起。
三天后的一个午夜，1号正躺在在他的办公室的沙发里，头枕着沙发扶手，双手放在胸前望着天花板。他对目前在许城的布局工作很满意，正在想下一步的计划，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他坐起身，顺手从脖颈间带出了一个破旧的六角螺母，捏在左手中把玩着，用右手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潘校长的电话。
1号把铃声摁灭，看着电话仍在等待接通，但他就是不接。
不一会儿电话又接着响了，还是潘校长打来的。
等电话响过三声，1号把电话接起来：“喂，老潘吗？你好！”
“小许啊！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啊！”
“怎么了老潘，你慢慢说，不要急啊。”1号慢条斯理地说着，站起来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我上次去越南接我女儿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那次她疑似感染了林赖氏症，最终检查呈阴性，被越南医院放出来那次，你有印象吗？”
“有有、当然有了！怎么？您女儿又发病了?”1号无声坏笑着，假装急切地问道。
“不是她，她一切正常，我今晚刚见到她，可能我中招了！胸口位置突然出现一片红斑，鲜红的可怕，因为我女儿研究这个课题，她说很像是林赖氏症的症状。明天我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忽然想起你上次在越南的朋友得知这个消息。所以问问你，如果我确诊了，后面应该怎么弄啊？”
“啊？……”1号故意拖长了声音，“不会是你去越南的时候被感染了吧？”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我回想这段时间接触的东西，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越南的酒店里的食品，可能不安全。我们学校法学院的同事也去了，一会我给他打电话也问问吧！”
“老潘，你糊涂啊！”1号急着说，“这个病传播途径可不光彩，你还要不要形象啦？这样吧，我连夜打电话给我越南的朋友，看能不能安排你去越南检查，如果确诊，你就直接在那里治疗好了，现在这个病国内根本没有任何治疗方案！”
“我女儿，她去过越南的一线，也是这么说的！”
“好了好了，你明早等我电话，除了你女儿，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完，1号挂断电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潘神和1号
潘校长等了一夜，没有等到1号的回电。凌晨三点左右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当晚1号根本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因为越南的胡元隆医生听他调遣，所以一切安排不用跟谁沟通，1号要等的其实只是潘校长的态度。饱饱睡了一夜，直到中午11点左右，1号才从睡梦中醒来。
晾了潘校长整整一夜，相信他考虑的应该差不多了吧！拨通潘校长电话，1号坐在办公桌前等着接通，他翘着二郎腿，神态轻松，嘴里哼着小曲。铃响三声，潘校长接起电话。
“稍等我一分钟，我回给你！”潘校长小声说道。
1号嘴角一翘，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摁掉。
过一会儿，电话打来：“小许，不好意思啊，刚不方便。怎么样，越南那边可以安排检测吗？”
“可以是可以，预计下周吧，具体时间没定。那边说最近发病人数有所增加，都得排队那！”
“那我现在国内医院看一下？”潘校长急切地说，“这个病不能耽误吧，是致命的，不能等啊！”
“嗯，是不能耽误。这样吧老潘，你先办签证，我也帮你联系着越南医院。另外我听越南的朋友说，可以给我弄点印度产的特效药，对控制体内病毒有作用，我会找人带回来给你用，起码能保证先别扩散吧！至于国内的医院检查，你可以去。但是我觉得吧，第一你去许城的定点医院检查，有可能会直接把你隔离起来，那到时候你想出来可就难了，第二这个病好说不好听，坊间有人说是小艾滋，人和猪交才染上的，体液传播，老潘你这么大一个校长，去查这个病不合适吧！“1号对潘校长的反应早有预计，慢悠悠的说了这几句。
“算了算了，我这条老命全靠兄弟你了，特效药有没有什么毒副作用？”潘校长最终还是妥协下来，“再就是什么时间能到呢？”
“问过了，临床实验阶段病患没有反应。我的人这两天就有从金边回来的，我让他转个弯去拿趟药，偷偷带回国内就好了。预计后天能到我手上吧！”
“太好了太好了！你帮我再问一下那边的医生，目前有没有什么常见药物，在国内能买到的，可以控制病毒的，我先吃一点吧!”潘校长几乎是哀求着跟1号说道。
“我问问，发信息给你吧老潘，你不要太担心。有什么变化随时通知我！”1号说完，不等潘校长答话就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1号得意的大笑起来。故意投毒的伎俩得逞了，他谋害的是一位老者的性命，但丝毫没有愧疚感。他大笑着，为了自己能够玩弄一个德高望重的知名大学校长而沾沾自喜，却不因为手段卑劣感到惭愧。笑了一阵，他想起自己心头的一块痛处，他决定趁着这股得意去揭揭这块伤疤。
1号初中时候是许城三十二中游泳队的绝对主力，初中二年级就进入校队参加运动会，在许城同年级队员中没有对手，然而到了初中三年级，他即将成为校队王牌，代表学校参加象征王者项目的男子100米自由泳的时候，自己的好友突然发育，预选成绩远远领先于自己，夺走了这次最露脸的机会。在那之后，1号由于家庭变故去外地高中就读，与这位好友也鲜有联系了。
这位好友是志平。
这个时间，志平刚刚叫完三份外卖。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小鬼李锦孚，一份给要在12点左右来面试的候选人：电视台的合同工编辑刘川。说是面试，其实是刘川来看看工作室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来帮志平。
1号决定打个电话骚扰一下这位好友，这位夺走自己年轻时代最重要的荣誉的沙雕好友。
电话接通了，1号开口，用普通话说：“好久不见了，听出我是谁了吗？”
“你好！哪位？”
“猜猜我是谁吧？”
志平没猜，直接挂断了电话。1号愣住，心想这个人之前并不是这种暴躁性格，怎么回事？
志平这几天正在为了梦想而拼命。由于手上没有任何囤稿，“时代漫画”要求的二十话大纲和三话样稿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和李锦孚两人每天工作16小时设计人物、讨论剧情大纲，头三天正本一笔没画，时间一点点过去，志平心里慌乱到极点，他和李锦孚俩人绞尽脑汁也没有设计出一个互相都满意的想法。再这么下去，两人都要疯了，这时候刘川打电话来问东洛有没有工作岗位。志平想干脆加进一个人来，增加灵感吧，于是约好，中午12点在志平的住处见面。
现在志平和李锦孚都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状态，为了给刘川留下一个好印象，两人特意大早上分别洗澡更衣，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接到1号这种无厘头的电话，接近癫狂的志平没心思跟对面废话，于是直接挂断了电话，骂了句傻逼。
1号没有再打回去，稍有些挫败，但也懒得理志平了。他现在还没心思考虑志平的事，自己给他打了20万，让他先出20话漫画，一方面是引志平上钩，一方面也是要让志平最终为己所用。现在这事情不急，当前要务是先把潘校长控制起来，这样才能拔掉他女儿潘神的靠山，让潘神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智能注射系统的研发上。
第三天中午，潘校长终于等不耐烦，打电话给1号：“小许，我这病情基本确认了。但是你放心我没去医院，因为我女儿在越南近距离观察过病患的症状，对这个林赖氏症也研究了两年时间了，她就可以帮我确诊了。”
“老潘，确诊了就没心思了，你签证办的怎么样了？我直接联系入院治疗吧！”
“也好也好！我女儿联系了越南叶卡医院的一位医生，姓胡，但是这位胡医生说叶卡医院是私立医院，对于传染性的疾病，能接受外国病人，但必须是在越南境内被感染的才行，我这种情况，在外国传染，他们不能接收。”
“叶卡集团我知道的，东家是林赖家族。我的朋友就是林赖家的一个少爷。医疗资源的都是通过他来协调。咱们是不是要见个面聊一下，毕竟你女儿也是这方面专家，我约对方的医生，聊一下后续的治疗？”
“那拜托你了！大恩不言谢，兄弟，我的身家性命拜托了！”潘校长连说了两句拜托，“你上次提过一种特效药，送到了吗？”
“在路上，中午应该能到我手上，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了，这样，下午我打几通电话，约一下晚上我们跟对面的电话会，尽量就在6点钟左右，我找人定个地方，到时候我们一边跟对面开会，一边吃点东西。晚上我一定会把特效药送到你手上，放心吧老潘！”
挂掉电话，1号把2号叫来，吩咐他在离淮海大学近的地方找一个高档点的餐厅，必须有安静的包厢。到时候自己开车过去，会会潘校长和潘神。
1号和潘神在大学时候有一段交集。他比潘神大两届，当时两人都是校学生会的成员。潘神是特立独行的跨学科天才，来学生会做干事只是历练历练。时任学生会副主席的1号当时风光无两，他留在学生会的目的一是为了保持影响力，另一点是为了自己在校园里的倒卖it周边的生意可以顺顺当当。
1号从小就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儿，阅女无数，由于超强的活动能力和不俗的经济实力，1号在大学期间的视野胸襟远超一般的大学男生，选择女孩自然也是眼光独到，庸脂俗粉难入法眼。但潘神的独特立刻吸引了他。有些女孩就是这样，特立独行的气质在人群中很显眼，虽然与世俗格格不入，但往往能让一些见过世面的才俊青睐有加。
可惜那时主动出击的1号，连吃几次闭门羹之后，也慢慢放弃了。潘神一向善于拒绝。
晚上6点钟，1号准时到餐厅包厢里等着。
潘校长和潘神一起进入包厢里，三人见面，寒暄几句。潘神眼圈通红，显然这两天为父亲的染病伤心伤神了。她淡然冷漠的看向1号，微微笑了一下。1号感觉到这个微笑已经是很温暖的礼物了。
潘校长犹豫是不是要跟1号握手，1号大方的先伸出手来，与潘校长握了好久。
“小许啊，我现在已经确诊，你还不避嫌，真是……”潘校长颇有所感.
“老潘！我都查过了，握手不传染啊！“1号哈哈一笑，潘校长也尴尬地笑笑。
“小师妹，这么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师兄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精神！”
三人落座，1号吩咐上菜。每上一道菜，1号都会要求服务员出去带好门。菜式高档华丽，潘校长和潘神却不肯进食。
“来吧老潘，别客气，每个菜都有公筷公勺，不会有感染风险的！”1号见对面还是不肯动，对潘神说，“这样，小潘，你费费神，给潘校长服务服务！”
潘神点点头，站起身来给父亲夹菜。潘校长叹一口气，看样子差点就要抹泪了。三天前还在学校虎虎生风的潘校长，如今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三人在吃饭的期间拨通了越南叶卡医院胡元隆医生的电话，沟通了一下现在叶卡医院病房的情况，胡元隆据实告知，但是保持官方口径，对收治外国的感染者绝不松口。胡元隆还在电话里提到隔离区的集中医院，就是潘神去参观的隔离区。
潘神听提到这个地方，慌忙对父亲和1号用力地摆手，意思是绝不会让父亲去这个地方接受治疗。于是1号马上打断了胡元隆：“胡医生，这个隔离区我们就不考虑了，现在我们只看叶卡医院的资源就行了。”
胡元隆表示目前叶卡医院的病房还是有空余，如果有林赖家族的人点头，叶卡医院收治是没问题的。
通话结束，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潘神默默流起眼泪，1号打破沉默：“我跟林赖家族有生意上的往来，相信他们会帮我这个忙的！小潘你不要难过，事情发生了我们就要面对，潘校长虽然没教过我，但我也是淮海大学毕业的，叫他声恩师不为过，现在这情况，我肯定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你放心吧！”
“谢谢师兄！我敬您一杯！”潘神拿起桌上的父亲的白酒杯就要喝下。
1号慌忙拦住，大叫起来：“这个杯子不能用！”
潘校长一把夺过酒杯，对潘神吼道：“你干什么！胡来!“
潘神这才意识到刚才这样做有感染风险，也是有些后怕，呆坐在座位上默默流泪。
1号见潘神这个精神状态，搞不了科研，这对自己的计划会有巨大的影响，便想办法为她宽心道：“小潘，我听潘校长说你正在搞关于林赖氏症的课题啊？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突破性进展，师兄。”潘神听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东西，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下，继续说道，“结合我去越南实地考察的情况，林赖氏症的治疗最有效的方法是实时注射。特效药现在有了，但是这个病毒十分狡猾，在一块红斑覆盖之下，病毒的集中程度并不同，因此要用到精密的扫描设备结合定位仪器按照病毒密度进行注射。我研究的方向是后面的部分，就是实时注***密扫描的部分斯莱德医学是最牛的。”
“我知道这个公司，我跟他们有很多合作。现在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嘛？”
“师兄，如果你有他们公司工程方面的联系人，我希望能知道他们扫描系统使用的通信协议版本号和主要的报文信息。”潘神把自己遇到有关斯莱德扫描设备的问题提出来。
“这个……”
潘神看他面露难色，有些失望的说：“那，你尽量帮问一下吧……”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1号微微一笑，夹菜到自己的盘子里大口吃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奋进的潘神
一顿饭吃完之后，潘校长的心情更加沉重了。现在身染重病，如果因病从校长的高位上退下，以后再想回来难比登天。但是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不管在位的时候有多风光，都是镜中花水中月，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1号把一小盒特效药交给潘校长，潘校长打开看了，里面装了6个小医用玻璃瓶，再无其他。便问1号怎么用药。
“注射，手臂上就可以。每天一次，最好固定时间。”1号回答说，“希望不到6天我们就能做通林赖家的工作，让您过去治疗。”
“不知治疗需要多长时间啊？”潘校长惆怅到。
“不管多长时间，把病情控制好，彻底治好再回来吧！”1号叹口气，“您放心，越南期间的治疗费用我来解决！毕竟这种情况也不能报销。”
“这个不用了，钱的方面实在不能再麻烦你！”
潘校长准备告辞回家，刚要起身，想起自己用过的碗筷最好不要留在这里，对潘神说：“这些碗筷我们带回家吧！”
服务员进来听到了这句话，立刻阻止道：“不行不行啊，哪有饭店卖碗筷的？”
潘校长呵呵一笑，对服务员和颜悦色地说：“姑娘，我看这套餐具很漂亮，不是外面随便能买到的，能不能跟你经理说一下，我付两倍价格买走。”
“这……不行吧……”
“不要啰嗦了，你就当我把这餐具摔碎了，花钱赔你一套，还不行吗？”1号对服务员平心静气说道。
“您稍等我问一下经理！”服务员转身走出包间。
1号撇撇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要不真把这套餐具摔碎得了。”
“不行的！”潘神马上说，“如果摔碎，不小心划伤了服务员，更增加了传染概率！”
1号听到这话一愣，尴尬的连忙称是。
“你这孩子，你师兄只是开个玩笑，你那么当真干什么！”潘校长随口教训道。
“没没没，老潘，潘校长，是我考虑欠周！我出去看看！”1号哈哈笑着，站起身来出去看服务员沟通的怎么样了。
刚走到门口，1号看到门口的服务员正在拿对讲机，在跟谁沟通的样子。看她费劲的说着情况，急得眉头紧锁，1号塞给她200块钱，不耐烦地说：“别问了，这钱你拿好了，就拿你一碗一碟一勺一双筷子。去拿两个塑料袋来，快点。”
不等她回答，1号转身推门进入包房。
不一会儿，服务员拿了俩塑料袋进门，交给1号。1号拿着塑料袋走到潘校长跟前，要帮他装碗碟。潘校长赶忙起身，把塑料袋接过来，潘神也起身，一边接过塑料袋，把餐具装到一个袋子里，又把吃剩的骨头果皮装到另一个塑料袋里。三人这才下楼离开，1号紧走两步抢着买好单，又开车把父女二人送回家。
潘神从越南回来之后性情在原来冷漠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敏感。在越南参观隔离区即将结束的一个环节里，也就是可怖的9号病房里，由于自己的坚持观察，让一个隔离区一线医生染上病毒，现在生死未卜。虽然自己侥幸逃脱厄运，但是虚惊一场之后的她，对生命的认识也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生物医学工程被人认为是冰冷的、跟机器打交道的学科。把机器功能做到完善就可以很好的完成科研任务，这个跨专业的学科内容庞杂又艰深，从业者要掌握两三个学科的知识。人机工程学在这个学科里被放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病人怎么样接受眼前这台救命机器，研究机器的人似乎考虑到了，但是浅层次的考虑，比如会不会吓到患者，会不会让患者疼痛难忍。
经过越南一场奇遇，潘神做了很多对机器和人交互的思考。现在父亲已经基本确认染病了，这更让她有了同理心，使用这台机器的是自己敬爱的父亲，她希望自己能够代替这台机器，亲自为父亲治疗。但是她的专业让她明确的知道，对于很多病症，比如林赖氏症，人无法代替机器，让机器更智能、更像人，才是最终解。
她和父亲坐在1号的车上，也想了很多，多亏许天城的帮助，不出意外，父亲很快就要去越南接受治疗了。父亲可能这次会接触使用到自己没有机会见到的斯莱德医学公司的那台原型机。
“爸，如果我能早点突破智能注射，也许就能在国内给您治疗了！”潘神有点失落的说。
“科研哪有那么容易，不要急于求成，你的成果转化到临床，有一个相当长的验证过程，难道让爸爸当你的小白鼠吗？”潘校长本想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潘神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你放心，我肯定会拼命加快进度的。走上临床肯定来不及，希望近期能有机会超越斯莱德的原型机！那台机器也是在实验阶段，越南的临床志愿者政策比较宽松，所以才允许直接作为有效手段对患者进行治疗。”潘神说到这里，想起今天1号承诺拿到斯莱德的人体扫描仪器的通信协议和报文信息，便往驾驶座看去。
正好1号插嘴鼓励潘神道：“不用担心啊小潘，斯莱德的水平我知道，很多领域牛的不行，有些地方也是一般水平。你的研究现在到什么阶段了？潘校长现在越南稳定病情，你这边好了，他马上赶回来，可行吗？你需要多长时间？”
“不好说啊师兄，你找斯莱德医学公司沟通软件的事情大概需要多久呢？”
“这个很快吧，你要的这些东西是可以公开的话，那我两天肯定能拿到。如果是加密的作为科研要求，我得有一份你的介绍信，让潘校长写就行了。也许最多一周时间就可以了？可能要跟他们德国总部联系。”
“是加密的信息。那么我今晚就让爸爸把介绍信开给你吧，现在还是德国上班的时间，能麻烦你跟他们沟通一下吗？”潘神急切地说。
“小潘！“潘校长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有点生气起来，“你师兄难道没有自己的工作吗，也不能让他老是忙活咱们的事情吧！你这样做太没有同理心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为他做了什么？”
“对不起师兄，我不该这么催你。”潘神有点惭愧，知道潘校长数落的对，立刻给1号道歉。
“别说见外的话小潘，我也是个急脾气，你不催我，我今晚也要给他们打电话，实在不行发个邮件也行啊，对吧！”
“师兄，加个微信吧！……”潘神本来想说如果拿到软件信息，可以微信发给她，但转念想这样说出来，父亲肯定又要生气，嫌自己又催别人，所以即使收住，说，“方便后面联系！”
“好啊，回头我加你手机号吧！”
1号把两人送到家，下车道别后，开车回伴湖雅居。路上他打电话让2号找斯莱德的人，把潘神要的通信协议和报文信息抓紧发过来，第二天就要拿到。
潘神也在家里住下，回家之后跟母亲打个招呼，径直走进自己卧室。拿出笔记本电脑，便开始工作。她暗暗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必须争分夺秒，不能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她要用自己的力量拯救父亲，要求自己不能因为对科研的懈怠留下任何遗憾。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有人敲响卧室门。
“进！”
潘校长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拍拍潘神的肩膀说：“今天爸爸情绪没有控制好，在外人面前说了你好几句。对不起啊！不得不承认，还是怕死的，所以情绪失控了。”
“我不怪你。我只是觉得你为了我跑到越南染上这病，我对不起你和妈妈。”潘神眼里再也没有眼泪了，说起这些话，前两天定是泪流满面，但是今晚一过，后续的治疗方案已经明确，自己担负的责任也已经明确。内心坚定无比的潘神，没有时间再去抹眼泪了，“爸，你早点休息吧，这个情况千万不要熬夜劳累，自身抵抗力是最可靠的，保证休息最重要！”
“好，你也别熬夜，这几天累了，工作明天再干吧！”潘校长走出卧室，回头说，“对了，介绍信我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你查收一下吧！”
“好的，放心放心，我一会就睡了。”
潘神并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很快就睡，而是把自己当天的精力用到灯枯油尽，凌晨三点，感觉集中力实在难以为继，便定了一个6点钟的闹钟，昏昏睡去。潘神的作息本来就与众不同，现在是非常时期，她希望能够进一步增加工作时间，所以想再从很紧张的休息时间里挤出1小时，把每天睡眠时间控制到6小时以内。
亲情让她充满战斗力，但人的精力体力毕竟有限，一头倒在床上的时候，她感觉到疲惫不堪。睡着很快，半睡半醒间，她想起那个退伍的通信兵，陪她在越南历险，但是后来不再联系的那个小伙子。
第二天一早6点钟，潘神的闹钟响了。初冬时节，天还是一片漆黑，屋里很冷，但她艰难的爬起床继续工作。
中午11点左右，1号已经拿到斯莱德的反馈，把通信协议和报文信息都拿到了，1号让2号用电子邮箱发给潘神。
“你喜欢这个女孩吗？”1号突然问2号。
“还行吧，有点喜欢。”
“所以你偷了她电脑上的资料，有点愧疚感吗？”1号问道。
“完全没有，那是两回事。”
“嗯，那我向她爸爸投毒呢，你什么意见？”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执行，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意见。”
“我不让你去做，一是老漂刚加入我们，想试验一下老漂的能力，再一个是因为不让你心里难受。”
“我做的话也不会难受。”2号冷漠地说道。
“不不，万一以后你跟这个天才科学家有什么深入的关系了，回想起以前，如果是你把她爸杀了，这可就是弑父之仇啊，两个人怎么在一起呢？”1号哈哈笑着说。
“这个我从没想过……”
“所以我替你想嘛！”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从没想过会跟潘神在一起！”2号一紧张，说话的节奏也快起来。
“哈哈哈！果然你对她有意思！”1号摸出胸前吊着的一个磨损的六角螺母，“你可以想想，但是不要动心思，以免影响我们的计划，等潘神的任务完成了，随便你怎么样，我不会妨碍。”
“放心，不会影响工作！”
“呵呵，我对你放心的，而且，”1号转脸望着窗外，“我对她也放心，上大学的时候我追求过她，没成功！年轻十几岁的我都把不到的妹子，你就更没戏了！”
1号放声大笑着，没有理会2号。2号的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但右手的拳头却不自觉地紧握了一下！
“对了，电视台的项目款项开始调拨了吗？”1号问。
“还没有，装修方案刚刚提交上来，你还没看。”2号回答。
“你看看就行了，大概多少老漂都汇报过了，跟场地有关的所有费用一共是440万，你看一下条目，再跟电视台确认一下，之后不允许出现跟场地相关的任何费用，水电费也不行。如果没问题你就安排签合同。首付四成，装修完成验收后四成，最后两成等节目录完再付。”
“清楚了！我马上就去办！”
“你问问公司除了冠名之外，还需要插播什么广告吗，让公司也出个人跟电视台对接，你就别直接出面了。”1号不想让2号过多曝光，毕竟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操作需要他去完成。
“另外，这个杂牌综艺节目可操作性很大，让电视台给留香一个常驻嘉宾的位置。进一步让他提升知名度。也提前跟留香说声，让他做好准备。”
“好的！”2号转身出了办公室。
1号把六角螺母放进胸前的睡衣里，平躺在沙发上，两手搭在胸前，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教授要活动起来
思来想去，潘校长还是觉得保命要紧，决定退下来。一个知名大学的校长离任是重大事件，省市各级教育部的领导自然要过问。潘校长的回复非常简单，只说身体不好，历年体检都检查出的三高症状，自己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想尽快安排退休，在家休养。
风声很快就传出去，在淮海大学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教授也一早知道了这个消息，跟潘校长确认，潘校长对他的说辞也是同一套。这天王太太下班回家，教授早已经准备好一桌好菜，要跟太太好好聊一聊。
“我觉得机会来了！”王教授对王太太说，“老潘这次想退下来的事情，现在已经沸沸扬扬，我应该有机会争取一下。近期我得脱产，找省里和教育部的熟人走动一下，如果这时候不努力，一辈子没机会了。”
“你硬指标可以吗？”
“差一点，但不是致命问题，有机会。这种事不是看绝对实力，而是看相对实力，现在我们学校老潘这个院士退下来，别人暂时也顶不上，不是年纪太大，就是水平不够。我看来看去，只有三人有机会。这三个人里，我的优势在于，本科我也是在我们学校读的。另外两人一个搞材料的，是刘教授，女的，这一点是优势也是劣势。另一个是搞生物医学工程的，是潘校长女儿的导师，田易教授，这个是劲敌。”王教授分析道，“如果能代校长职位的话，我想应该可以争取争取！代校长职嘛，过段时间没有合适的人任命，这段时间里再把硬指标补一补，差不多就能稳定下来了。”
教授的兴奋溢于言表，近年来，他很少对一件事情在家里发表长篇大论。王太太懂得教授现在的感受，简直感同身受，因为就在最近，她的机会也来临了。两人万万想不到，两个半百之人面临的人生中巨大转机背后，竟都是因为同一个年轻人的宏大计划。这个时候，1号躺在伴湖雅居别墅区的沙发里，正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他的计划即将慢慢延伸到许城大学了。
“既然你有信心，我肯定全力支持你。去活动，我这里还有些钱，你都拿去用吧。”王太太不禁又想起了大头三物业那块装修款可以拿到的红包，以及为了给儿子平时即将要支出的15万，“上次咱们承诺给东洛漫画的15万，怎么办，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给那个胖子？还是再拖一拖？”
“儿子不是撞的那个志平吗？怎么把钱给那个胖子呢？”
“第一笔钱是打给胖子的。”
“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节外生枝，让这些社会上的二流子影响现在的事情。所以钱还是要给他们。但是我跟那个志平谈谈，时间上拖一拖吧！我跟他有些接触，还是挺实诚的一个人，可以交流一下。”
“嗯嗯，我看也是，那个小伙子不错的，但不知能不能说通。”
教授说到这里，马上拨通电话给志平，电话很快接通了，对方声音低沉：“你好！”
“志平，你好！上次打了你一拳，很过意不去。”教授也压低声音说，“现在你肯定也听说了，郎台长已经不负责具体工作，等着退休了。所以我要跟你谈支付尾款了！”
“嗯嗯，”志平虽然刚从刘川那里得知这事，但还没想起教授承诺付15万尾款这个事情，教授打过电话来，他马上也想起来，这背后其实还有个麻烦事要他考虑。
志平已经打算好，要向沈胖子提出辞职了。刘川看到“北堂”工作室的环境后，虽然一百个鄙视，无奈暂时没有其他去处，所以一口答应要来他们的工作室。志平想，现在带着俩人另起炉灶已经成既定事实了，再去东洛插一脚实在没有必要。况且沈胖子那边的确没有什么像样的活儿干，自己又遇见了人生机遇，必定要搏一把!
如果辞职的念头已定，那么教授因为其儿子撞自己，已经支付给沈胖子的十万和即将支付的十五万的分配就是一个问题了。教授当时支付十万的时候，是东洛漫画最艰难的几天，志平答应支援也算是给沈胖子缓了一口气，现在教授主动提出要支付尾款，如果还按照之前的口头协议，直接支付给沈胖子，那志平辞职后，今后何时、如何要回这25万赔偿款，就是志平跟沈胖子之间一个很尴尬，不方便操作的事情了。
志平脑袋里迅速盘算好了方案，继续等教授发话。
“尾款是十五万对吗？”教授问道。
“是的！”
“付给上次那个人的账户吗？”
“不，我另外给你提供一个账户。”
“可以，只要你确定就可以，但是我有个小小请求，请务必答应我。”教授一生靠自己的学术和专业吃饭，虽然待人处事也是八面玲珑，但是极少求人，今天算是把姿态放到很低了。
“你说吧！”
“我最近不在许城，但是会很快回来，这笔钱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大数目，但是我最近有大笔支出。你看能不能缓一缓，等到我回来，把钱给你打过去？”
“大概多久？”
“大概一周吧！”教授补充道，“不过有可能一周之后，不能全数给你，但很快会给你补齐，从今天算，最多两周之内吧！行吗？”
“可以，账户我马上发给你。”志平爽快答应了。
“好的！上次打你一拳，实在抱歉！情绪失控了，抱歉！”
“没事，理解！再见！”志平挂掉电话。
教授放下手机对王太太说：“你看，这个小伙子还是可以沟通的。如果我能把代理校长件事情跑下来，区区15万也不算是什么事了。”
“肯定行的！相信你！现在潘校长什么情况呢？”
“他不说具体原因，就一句感觉身体不行了，不想管理学校，也不想搞科研，要退下来。本身他也没什么具体项目了，都是挂名的。”教授说着，豪迈的端起红酒杯一饮而尽，“但是你知道吗，作为要退下来的人，对下届候选人的推荐还是很有分量的。所以老潘这边我不能不维护好，一定要让他把我放在力荐的名单里。”
“这没问题吧！你跟他关系还不错啊！他前阵子不还来咱家喝茶吗？”
“对，那天你不在家。”教授说，“我得拿个东西送他，他这样不明不白的退下了，心里肯定是不甘心的，但不知道他碰到什么事了。有人要扳倒他？还是有什么丑闻要被爆出来，自己退出，明哲保身？这个时候送什么东西还真得动动脑筋啊！”
“我能托关系买到正宗的名贵红酒，保真，价格也不会太离谱。我们给他送几瓶名贵点的红酒吧，老潘懂这个，应该识货的！送红酒也比较高雅，看起来跟钱关系不大，现在送别的，要么太显眼不方便了，要么太俗气不合适。”王太太绞尽脑汁想礼物的事情，建议道。
“红酒挺好的！你看着帮我买吧，买五六瓶有分量的就可以了。”教授沉吟道，“但是老潘这个时候，我不能送他这个。我有个好东西送给他！”
说完教授转身走进书房，翻找了几下，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运动包，提到了餐厅。放到餐桌脚下，从包里取出一个乒乓球拍小包。又从小包里取出一个球拍，这个球拍并不新，边缘有些氧化了，但是一看就是极专业的装备，不是寻常可见的大众消遣用品。
“我想送他这个！”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王太太当然知道这是个乒乓球拍，但是她没明白，丈夫为什么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这个旧球拍，而且，想把这个旧球拍当作一份贵重的礼物，送给对自己晋升有巨大作用的人物。
教授听到王太太这样问，心里厌烦起来。王太太是个好妻子，对家庭很上心，家里的事情都尽力支持，对家里的琐事，乐于花时间精力去处理。但是对于教授的关心只是吃穿用度、事业上的支持，两人在一起，由于三观不一致，很难找到共鸣的点。浮于表面的沟通，让他厌烦，不是别的，只是厌烦而已。
但今天他耐心的解释：“这个球拍不是便宜货，当然也不至于天价。我四年前定制了这个球拍，拿着它已经蝉联三届冠军了，平时打球我都不舍得用，只有快举行校内比赛的时候我才会用这个拍子训练，拿它参赛。老潘不是对外宣称因为身体不行要赋闲在家吗？我就送他这个好了！他年轻时候也是个高手，只是后来工作忙了就荒废了。另外，他没赢过我，却能拿到我的兵刃，这是个好礼物，他一定喜欢！”
“哦！原来如此，但是我劝你谨慎一点，情怀这种事情不靠谱吧，得看他当时心情的。”王太太补充道，“送红酒那是送的价值，实打实的。就算他自己舍不得喝转送人也是等价的。你这个旧拍子就没这个功能。”
“是啊，不过老潘的礼物就送这个，因为我还有求与他，这个时候送贵重礼物有点太刻意了，送这个球拍正合适，我了解他，相信我！”
“行，依你！你刚才说的那个搞材料的女教授怎么样？”
“那个虽然资历够实力够，但是块木头疙瘩，闷头搞科研的，让她去当校长，她都不会去，不用理会。但是生物医学工程的田易是劲敌，这人整天阴阴的，我看不透他，搞学术的确是很牛。我们有交叉，他的能力有，即使来我们机械学院也是仅此于我的存在。在他们学院更是巨无霸，如果要评院士，他是我们学校最有机会的两三个人之一，我是没机会了。而且现在老潘闺女跟着他，研究林赖氏症的智能注射。”
“那老潘肯定很看重他了，不知道这个人对这个位子有兴趣吗？”王太太不禁担忧起来。
“不知道，我得当他有。”
“对，那现在就他一个敌人咯？”
“也不是，”教授端起酒杯又放下，“还有一个最大的劲敌。”
“谁啊？”
“就是老潘！”
“他自己提退休了，为什么是劲敌了？”
“他是提了，但是没人能替他的话，哪怕是挂着虚职，这个位子还不是空的。你明白我意思吗？”
“哦……我太明白了！跟我们单位是一样的，郎台长不退休，谁也别想上去，情况是一样的！”
“所以我得请你帮个忙了。”教授又拿起杯子，伸向王太太。
“我？我可没这么大本事！”王太太拿起酒杯碰了教授的杯子说道。
“这个忙，是个人就可以帮，但是你帮起来更轻松。你只要……咳咳，”教授咳嗽两声，为了这个位子，他也真的拉低了身段，“帮忙扩散一些老潘的不利言论，类似于搞倒郎台长的言论一样，比如，最近查贪污、舞弊非常严，淮海大学校长、电视台台长都相继被冷处理了……这样的风声。”
“好的，这不难，我知道了。”王太太喝了口酒，“这事，除了我可以在台里传起来，社会有什么场合也可以吹一吹风。对了，我师姐，于姐现在跟着我做项目呢，她也可以帮忙！”
“咳咳！咳咳！”教授呛到一口，“于姐啊！好些年不见了，她怎么样啊？”
“听她说账目都清了，现在无债一身轻。这都多少年了，一个女人真不容易啊！”
“是啊，不说她了。快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教授闭上眼睛沉吟道，仿佛是自言自语，“对了，儿子最近让他少出去惹事，我们在冲锋，别后院失火了！”
“知道了，我看紧点。”
教授一手把充满情怀、情谊的定制球拍送给潘校长，一手又请太太散布潘校长的不利言论，这种事情放在几天以前，教授也不敢相信自己能亲手做出来。但是现在做的轻松自然，毫无愧疚。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教授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平缓的声音：“你好教授，我是2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清道夫
大头三（老漂）摔进包间的沙发里，跟包工头举杯畅饮。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老漂站起身来，举杯对包工头说，“哥们，今天这场面五六年前是天天上演啊！”
包工头赶跟着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跟老漂的酒杯对撞，两杯酒在杯子里晃荡两下，不知洒了多少，不知有没有互相串门，两人眯着眼睛统统灌了下去。
沙发上还坐了4个妙龄女孩，两个在玩色子，两个在唱歌。
老漂喊道：“你们俩唧唧歪歪唱这么小声音，有什么意思啊！”
一把夺过话筒，又塞给包工头一个，让女孩帮点了几首《兄弟》、《老男孩》、《朋友》之类的口水歌，两人自顾嗨起来，女孩偷偷厌恶的撇撇嘴，在一边吃喝玩。
“怎么样，老弟？”老漂抱着包工头的肩膀，“整个许城，你去找，没有这样的场子了。要不是今天我把大门关了，还让我手下的员工一起来唱歌，你上哪找这种地方去？啊?“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老哥，不错是不错，可惜这都是员工，也不能……”
“哎哎！唱歌唱歌，其他的看你自己本事了啊！”
两人狂喝狂唱了一番，话筒又被女孩们抢走，轮番唱起来。由于今天的场合没有服务员，所以桌上堆了山高的果盘、干果、海鲜等吃食，还有无限量供应的酒水，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喝。推杯换盏之间，一扫平日郁闷，玩的着实开开心心。
这时老漂接到一个电话，拿起来一看，是留香打来的。
“喂！留香公子，找我什么事啊？”
“有重要的事找你，你在哪呢？”
“我在我办公室啊！”
“怎么那么乱，你在唱歌吗？”
“是啊，你要来吗？”
“我在你门口了，让看门这大爷给我开门！”
老漂挂掉电话，又给门口老大爷打电话，把大门打开，留香的车就开进了大院。
老漂走到大楼门口，把留香领到屋里，边走边问：“你那个老女朋友呢？”
“老哥，你这嘴够损的啊，她没来，看孩子呢。”
“快进来吧！”
留香一进门看到屋里的包工头和四个女孩，本来愁眉不展的脸上，立刻变得放松下来：“哟，这么多美女，我说怎么这么嗨呢！老哥你不地道啊，怎么不叫我一声！”
“少废话，我公司搞团队建设，叫你来算怎么回事，不过你鼻子够灵的，这不是闻着味儿就来了么，来见见！”老漂把留香介绍给包工头，又给他指了指自己的几个员工，其中一个是上次留香来老漂办公室见到的前台小姑娘。
留香高大挺拔，气质不凡，形象比屋里两个中年男人好的多，又有一股天然风流倜傥的范儿，姑娘们自然重新提起兴致，主动跟他套近乎，屋子里的气氛又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留香找了个机会拉老漂到沙发的角落，悄悄说：“老漂，给你看个东西。”
老漂盯着留香的手机屏幕看，里面正在播放一个模糊视频，他本来就喝的多了，视线迷糊，这视频清晰度又低。看了好一会儿，只见视频里面一个男的，在一个厨房一样的房间里。他只穿了一个坎肩背心，视频的角度比较低，只能看到他的嘴巴。此时他眼前放着一个光亮的不锈钢锅子，这人正从锅子里捞出什么东西在吃，嘴巴里面巴拉巴拉说着什么。
老漂不耐烦道：“什么鬼东西啊，看不懂！直播吃东西？这男的有病吧？神经病？”
“老漂，你仔细看看，他吃的是什么！”留香小声说。
两人盯着视频正看着，前台小姑娘正从留香那一侧走过来，也伸着脖子往手机屏幕里瞧。
老漂定睛往屏幕前凑了凑，仔细观瞧，只见视频里这男的，从锅子里捞出一只人手形状的东西，放进嘴巴里。
“啊！~”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嘈杂的房间，房间里所有的人声立刻停下，只能听到这凄厉的叫喊还在继续。
留香赶忙抓住前台小姑娘的手臂，大声说：“看着玩的，外国的视频，别叫啦！”
老漂也招呼其他几个人：“没事没事，他给我看了个恶心视频，继续玩你们的，继续继续！”
有个女孩骂了句“神经病”，继续唱起歌来。包工头已经成功打入女孩子的圈子，根本不往老漂和留香这边看一眼了。
“这什么东西啊，这么恶心？”前台小姑娘质问留香道。
“真没什么，直播软件上看的，你快去玩吧，我跟你老板要谈事，去吧去吧！”
小姑娘将信将疑，离开他们身边。
“卧槽，这他妈到底什么东西？这男的在吃人？哪国的视频啊？恐怖组织吗？”
“什么恐怖组织，不是外国的，就是许城的。”留香拿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现在事态很严重，咱们都不知道，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咱们不知道而已……”
留香重复了两句，让老漂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他继续讲道：“我今天直播的时候，有人给我刷了个大礼物。平时也有刷大礼物的，一般都是平台帮刷的，用户很少有这么慷慨的。今天这个人刷完，留了个微信号，让我加他，我就加上了。”
“嗯，然后呢？”老漂听他啰嗦，但是没有打断他。
“然后，他就发给我了这个视频，说是让我放在我的直播账户的视频专区里。”可能他见我最近粉丝涨的很多吧！的确在许城，我的直播粉丝能排到前五名了。”
“视频里到底是什么？”
“是他直播吃人……”
“卧槽！”老漂失语，他受到的惊吓不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啊……”
老漂缓了缓，终于开口问道：“他吃的什么人啊？”
此时两人说话都没用太大声音喊，但是ktv包房里嘈杂的声音仿佛不能影响两人谈话一般。精神高度集中于对方的反馈，所以声音不大，也能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这个人是个病患，染上了传染病。他吃的是别的病患……”
老漂忽然有想吐的感觉，他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身来，仰面朝天，看着头顶闪耀的灯球，他恍惚间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世界，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是喝多了，然后又看到这惊悚的画面，导致自己有点恶心想吐。
等他又坐回沙发，想呕吐的感觉消失了，问留香道：“是够恶心的，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让我看？”
“1号让我找你，让你看看。”
“你跟我去办公室吧！”老漂揉揉自己太阳穴，小声对留香说，然后大声对包工头喊道，“老弟，我跟这个小老弟去趟办公室拿点东西，谈点事情，十分钟，你们唱两首歌，我们就回来了，都不许走啊！”
两人来到老漂办公室，老漂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冰红茶，递给留香一瓶，自己开了一瓶。
“说吧，怎么回事？”
“我收到这个视频之后，再联系这个刷礼品的，就联系不到了。把我拉黑了。”留香又把视频打开塞给老漂，“你再听听他说什么。”
老漂拿过手机，盯着留香看了几眼，把视频打开，只听视频里的男人说：“我为民除害，把这个畜生煮了，以后再有这种畜生，我也一样处理、清理掉！我不知道能活多久，但是只要我能活着，就要把这种人都干死。你们记住，我是被恶意传染了林赖氏症，我是清道夫。”
“听到了吗老漂？”
“什么？”老漂打了个激灵，他听到男人的声音后，又多了一重震撼。视频里的男人自称为民除害，自称清道夫，这背后有什么故事？
“什么什么？视频里这个男人说，他被传染了林赖氏症。估计是有人恶意传染他，他报复，把传染源给宰了，然后想发布到网上，震慑有恶意传播倾向的人吧！”
“恶意传播，像多年前的艾滋针似的？”
许城当地曾经传说有艾滋患者故意把自己的血液涂抹在针尖上，然后把针尖隐藏在公共场合的座椅里，使做到这个座椅上的人被传染，但这都是些传言，并没有实锤证据。
“类似类似吧！我也是猜的。但是我看完之后有点瘆得慌，这人是个亡命徒，连人都敢吃，要对我不利的话，我这小命还能保住吗？”
“所以呢，你想帮他？把视频放在你直播账号的视频空间里？那许城还不爆炸啦？”老漂问道。
“我才不想，但是我怕死啊。而且这个直播账号，严格来说不是我自己的，毕竟这个号现在养起来，1号出了很大力，投钱，找网站老板的资源，我即使想放这种东西，也得跟1号打个招呼啊。”
“1号把你骂了一顿？嗯？”老漂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是骂了我一顿，说养起来这个号不是让我弄这些东西的。但是同时也表扬我了，说汇报的及时。”留香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让我找你，让你办一件事情，尽你所能办到。”
“嗯，说吧！”
“视频里这个男的，自称清道夫的这个，让你抓紧找到，交给1号。”留香笑嘻嘻的说道。
“你他妈笑个什么啊，为什么不让你去找，找我干什么？”
“1号还是相信你的能力，我干不了这种事啊！要胆量没胆量，要人脉没人脉。交给我，跟交给你前台小姑娘也没啥区别。”
两人想起刚才小姑娘刚才在包房里尖叫的样子，都呵呵笑起来。
“1号整天都琢磨什么，找这种人干什么？”老漂抱怨道，“还抓紧找到，很着急吗？着急什么？”
“嗯，这个他解释了，”留香喝了口冰红茶，“他看完视频，说这个清道夫肯定是活不了了，而且这人死前肯定想把这个视频流传到网上。那警察一定会找清道夫，这人如果不离开许城，撑不了多久就会被警察找到的。所以着急，现在网络上还没有这个视频，趁这段时间，要抓紧找到这人。”
“找到了又怎么样？他要让人干啥坏事吗？”
“他说只有他能救清道夫。”留香说。
“神神叨叨的，行了，我知道了，连个脸都没有，让我去找，找个毛啊。你把那个微信号给我，我试试吧！”
老漂把清道夫的微信号拍照存下来，想第二天试试运气能不能加上。
“你试试吧，我估计他是临时弄了个号，很难追踪到。”
“你又不给他上传视频，人家肯定得找别人传视频。所以这个号这段时间他肯定还是要用的。唉你别管了，我来弄吧！”
老漂想到电视台的资源，既然这个清道夫要传播这个视频，那还会去找其他网红帮忙。电视台即将筹办的综艺节目，会接触大量过气的和地方性的网红，自己可以找王太太拉一份清单，试着联系一下碰碰运气。
两人回到刚才的ktv包房，屋里一男四女已经喝的七荤八素。其实老漂也喝的够呛了，但跟留香聊了这一会儿，脑袋清醒了很多。再看屋里这几个东倒西歪的样子，突然感到无聊至极。
几个人又逢场作戏一番，便散场了。
老漂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干脆不回家，在办公室将就睡一夜。留香负责送包工头回家。几个女孩打车。
留香要发动好车子准备出发的时候，前台小姑娘突然跑过来，对留香说：“我今天回我爸妈家，跟他们三个反方向，搭你车行吗？”
“行啊，上来吧！”
包工头已经在副驾驶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留香先把包工头送回家，庆幸这家伙没有吐在自己车上，然后载前台小姑娘扬长而去。
伴湖雅居的一栋别墅里，1号摩挲着手里的六角螺母，自言自语道：“最近真是顺风顺水啊，老天爷帮忙，还赐给我一个清道夫，下面就看老漂的能耐了。只要能找道这个清道夫，并且用好他，就可以省我很多麻烦，哈哈哈哈，太棒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留香开张
“今天绝不能再被屏蔽了！“
“为什么？屏蔽他的去，怕毛事啊。“留香看了直播搭档一眼，淡淡的说。
“哥们，咱们搭档这么久，你爆火，我可是没怎么占到便宜啊。这两天你突然搞起来保健品，我跟着受影响，掉了不少粉，严重影响我收入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呗！“留香冷哼道，”补偿你行了吧？我预售的这个保健品，销售额一成白送你，行了吧？”
搭档沉默了一会，由于摸不上留香的销售额有多少，心里盘算了一下，感觉一成也太少了。
“你销售额到底有多少啊，一成给我也太少了吧！最起码两成！”搭档嘿嘿笑着，开始讨价还价。
“就一成，爱要不要。你要觉得不合适，咱俩就散伙，我反正干这事也不是全为了自己。”留香不耐烦的说道，没有把搭档的要求放在眼里。
“行行！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账目流水我要看！”
留香拿手边的一支笔敲了搭档脑门一下，嗔道：“看你妈个头！你要是不相信我，干脆也别在一起搞了，我是看咱多年哥们才给你开这个条件的，别不知道好歹了啊！”
两人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哥们关系也就算完了，既然已经讨价还价，那就是生意伙伴。
“那就这样吧，希望你给的比我损失的多！”
“切，放你的心去。”留香轻蔑地一笑，”就这么着了，我准备开卖了啊！”
“哎等等、等等！今天的视频再被屏蔽，可就要封号一周了，你小心点啊！”
“放心吧，今天我压根不会提保健品三个字。“留香愤愤地说，”妈的，老子手续齐全，卖的东西也都是合法厂家有证的产品，搞不懂为什么要屏蔽我，就他妈说视频内容有违规，也搞不清楚什么内容违规了！罢了，能卖卖，不能算了。钱嘛，多少算多啊！“
“别啊！这不还是看你能耐吗？多卖点，我也多拿点啊！“搭档这两天偷偷进过留香卖保健品的直播间，互动相当火爆，可是并没有一单成交。因为留香要求，所有的交易要线下完成，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便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线下售卖，在线上不是更方便吗？“
“这个你不用管，说到这里，“留香沉吟一下，”你可以帮我，统计些数字！“
“可以没问题！“搭档拍拍胸脯，”不过这可得加钱啊！“
留香呵呵一笑：“加个毛！你帮我做这个，对你的好处是，你来统计线下购买保健品的人员数量，跟看账本也差不多了吧，对不对？“
“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以后就成跟你混饭吃的了。”搭档颇有不满，但心里清楚，如果没有留香做搭档，自己的人气不可能跟着涨起来。就好比说相声的俩人，虽然是互相成就，但观众最容易记住一个比较强势的角色，另外一个肯定是功不可没，但总是要弱势一些。捧哏逗哏的角色分配和戏份分配，适用于绝大多数的组合，留香两人也不外如是。
搭档想了想又提醒留香说：“如果你说漏嘴，咱们被封号了，那咱俩人都没有收入，怎么补偿我？“
“哪那么多废话，行了行了，我今天直播预告购买东西的时间地点，产品信息一概不提，林赖氏症这几个字一概不提，行了吧？”留香不耐烦的说。
第二天，两人长租了一个快捷酒店的房间，用于存货、以及线下登记购买保健品买家的信息，留香提议，干脆把直播房间也搬到这个房间算了，只要出了这个房间，两人还是直播游戏。只有进了这个房间，才能做保健品的生意。搭档爽快同意。
留香在线上直播卖保健品的时候也非常卖力，但在连续被屏蔽两天之后，他只好选择只公布售卖地点和时间。观看直播的人数不像游戏直播的时候那么火爆，只有几百人观看，但是只要是进入直播室的观众，很大比例的人都会大方的打赏礼物，而且互动频繁，而留香在直播里播放的内容反反复复就是时间地点信息。
直播过五天，在直播账号里也上传了自己长期售卖保健品的酒店信息。
这一天是周六的下午，是第一次开门正式售卖神秘保健品的日子。每周二、四、六下午14：00-17：00，三个小时的时间，过期不候。时间临近下午两点，位于市中心，但地段并不显眼的普普通通的的快捷酒店里，热热闹闹的挤满了购买保健品的人们。这些人挤在酒店的长廊里、楼梯上，一直排队到酒店门口外二十米外。
酒店经理从没见过这个场面，只好叫来保安维持秩序，并插队走到最前端，在2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大力敲起门来：“里面有人吗？我是酒店经理！”
留香打开门问道：“什么事？”
酒店经理满脸堆笑说：“先生您好！我们酒店是个快捷酒店，您在这里搞这么大的活动会影响我们正常经营！”
“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这样吧，我今天个人再开5个房间，都在本层，行了吧？”留香满不在乎的说着，就要关门。
酒店经理一把推过去，把门挡住，说：“可以可以，谢谢您支持！但是你们搞活动要搞到几点，什么时候能结束呢？现在已经快两点了，我们这临近傍晚就会有大批客人来入住，麻烦您这边加快一下，谢谢啦！”
“我不知道要几点，取决于来了多少人。”留香突然想到，不妨让这个经理帮忙统计一下人数，便对他说道，“你要是想不耽误你们生意也行，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事您说吧！”
“你把后面排队的这些人管好，然后给他们安排好序号，一会我按照序号给他们办业务。今天就办100号，后面再有人，你让你们保安跟他说，后天才能再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酒店经理马上按照留香的吩咐去办，100个号码牌发完了，发现只发到酒店楼梯口，后面排队人估计还有100个左右，酒店经理和保安通知他们后天再来，一众人骂骂咧咧离开了。
酒店经理很开心，这个排队长度不影响他们做生意，于是颠颠的跑上二楼，对留香报告了一下。此时已经两点出头了，留香的售卖活动依然开始。
酒店经理走到走廊尽头的258房间门口，只见有一个小伙子在门口守着，负责开门关门。刚才跟自己交涉的小伙子在房间里对着电脑跟一个的人聊天，不时在电脑上敲打着。
便高声对里面喊道：“先生您好！你吩咐的办法我们照办了，有大概一半的排队的人已经离开了！”
留香在屋子里向外喊道：“知道了，晚上我去找你结账，你忙去吧！”
酒店经理只好离开，往楼下走的时候，他发现一个怪现象，排队的人群大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相互之间似乎也比较提防，虽然排队的人多，但彼此几乎没有交流，队列中前后两个人的距离也大，仿佛是都生怕接触彼此的样子。仔细观察一下，排队的人里，好些都不经意露出红斑白疱的皮肤。酒店经理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了，这些人十有**就是最近市里疯狂宣传的林赖氏症的患者。不过他表面上不漏神色，慢慢回到自己办公室，心想一会再跟258房间的客人好好谈谈。
留香刚刚在房间里接待了排在第一位的一位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这人带着大墨镜，额头正中有一块硬币大小的区域，覆盖着红斑白疱的恐怖皮肤。
“身份证带来了吗？给我看看。”
来人并不说话，把身份证交给留香。留香用手机扫描软件把信息输入到表格里，然后继续问道：“住址，职业，怎么染病的，麻烦说下。”
“你们卖个药，有这么麻烦吗？登记这个干什么，这是侵犯**的，知道吗？”墨镜中年男人非常气愤。
“不买出去吧，我把你信息删了，想明白了再来！”
“你这什么态度，不就是个卖药的吗？”中年男人嘟囔道。
“**的，快点行不行？”门口排队的人隐约听到了屋里的对话，在门口大骂起来，在这个地方排队的人由于深陷恐惧之中，都异常狂躁，看到第一个进去的人如此磨磨唧唧，便开口大骂。有人一开腔骂，后面呜呜泱泱就的就想蒸馒头的锅要开了一样，震的一层楼嗡嗡响。
在房间里跟留香对峙的这个墨镜中年男子迫于压力，交代了自己的信息：“我是初中教师，住在玉兰社区，从其他同事哪里染病……”
“性传播是吗？”留香说了句，手开始往后面排成小山的盒子那边摸索。
“是……”
“这是一周的量，下周同一时间再来。”留香把一盒16开大小、四指高的盒子递过去，“怎么用看说明，看不明白的话，就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平均分成7天量份的，下周来之前吃完就行了。”
“行吧……“墨镜中年男子叹口气，说，”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三千五！“
“这么贵？”男子呆住，“怎么会这么贵呢？”
“大叔，你去跟别的东西对比一下效果再来吧，这东西不卖你了，快走快走！“留香一把把刚才拿出来的盒子扔回后面。
门口留香的搭档听到这个价格，又看看后面拍成远远一条长龙的队伍，忍不住心头的狂喜，看这个墨镜中年男子还在犹豫不绝，心想自己不能只是个门童的角色，对产品销售也得有点贡献。
他看留香说话这么丧气，便柔声对墨镜男子说：“大哥，别嫌贵啊，救命要紧。三千多块钱能买条命还不知足吗？“
墨镜中年男子被两边一夹击，再加上后面排队人的压力，不得不交钱了。
留香把东西扔到他怀里，大声对后面喊道：“下一位！“
墨镜中年男人抓起盒子，飞也是的跑了。经过排队队伍的时候，不少人都要拉住他问他里面的情况，他一概不理。
只有一个女的问他这产品多少钱的时候，男子停下来，说了句：“这一盒用一星期，三千五！“
前前后后很多排队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数字，一阵寂静。然后又像之前嗡嗡的声音一样，大家把价格传开，纷纷议论着这高昂的价格。不少人听到这个价格，跟前后的人一商量，就离开排队队伍，不准备购买了。
站在门口观望排队队伍的搭档对屋里的留香喊道：“走了不少人啊，目测至少有三成人都撤了！“
“别管他们，现在不拿，有他们哭的时候！“留香头都没抬，继续登记眼前的客户。
一下午约三小时的时间，最终登记了70几个客户，拿走了七十几份药品，销售额是25万左右。排队长龙一离开，这个不温不火的快捷酒店一下子安静了。
留香和搭档在房间里整理收到的款项和登记到的资料，整理了一个小时后，留香拿出三万块摔给搭档：“今天辛苦了，钱拿好，应该能弥补你的损失了吧？“
“卧槽，太能了，哥!能这么赚钱，谁他妈还搞游戏直播啊！“搭档的兴奋溢于言表，手里捧着三万块现金，激动的发起抖来。
“瞧你这熊样！“留香笑道，”这只是个开始，这才多少人啊？等上一个星期，他们看到咱们东西好的时候，你到时候看着吧!“
“行啊哥，今晚上咱吃顿好的，我请客！“
“没空，我得去女朋友家，你自己吃去吧。“留香呵呵一笑，两人把剩下的几十盒产品装进箱子，两人搬下楼，要离开酒店。
酒店经理在门口，看两人下楼，赶忙迎上来，伸手帮留香搬东西，留香一看，知道他是怕自己溜了，另开5个房间的事就泡汤了。
留香走到前台，留了一千元现金说：“我刚才用的房间给我留着，其他的5间房也不开了，这一千块钱你们拿着吧！“
说完，跟搭档走出酒店，开车离开。
第一百一十九章 螺母和女儿
志平、小鬼李锦孚和电视台的弃将刘川组成了北堂工作室，三人不得志，却都是精兵强将。志平靠十二猛虎微信群里的收入支付三人的生活费用，另外还得付其他两人一部分工资，因为还没支付过工资，一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负担。三人夜以继日的讨论前二十话的剧情大纲和前三话的初稿。
小鬼李锦孚在东洛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个合格的描线工，在志平的指导下，画工已经很有水准。在分镜和描线的工作志平亲自操刀的情况下，小鬼添加细节的工作驾轻就熟。
刘川虽然爱画，但画工是外行，只能用简单的轮廓表达意思。他的优势在于编辑经验，年纪轻轻博览群书，尤其擅长把握故事整体节奏。漫画就是这样，有一个庞大设定和精彩剧情的脚本，可以激发出画作者的创作激情，漫画执笔者擅长的是根据剧情画出出人意料的分镜镜头和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但是剧情设计才是一部漫画的灵魂，有很多漫画精于画工，却始终进入不了读者的心坎，就是因为故事不够吸引人。试想一个脑袋里面有故事的人，还要花巨量的时间打造自己的画工，最终有时间、又有财力支撑自己，把脑中所想落实到纸面，这实在是个痛苦而不可控的过程。独立漫画创作者成功的概率非常低，尤其在目前国内浮躁的市场氛围下，这个成功率更要打上一个很大的折扣。有钱、有闲、有故事、有画工，哪能这么凑巧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呢？志平和李锦孚加起来也只是有其中三项，而且钱的方面并不稳定。在这种情况下，刘川的加入是一个良好的补充。自从刘川加入工作室，这部独立漫画的进度大大提前。
两个星期过去了，进度可喜。刘川整日埋头于剧情、对话的设计和创作。志平把剧情落实在纸面上，设计分镜和具有表现力的镜头，小鬼的工作量是最大的，添加对话和完善细节工作由他完成。已经完成十五话的剧情设计和前两话的初稿，距离“时代漫画”的要求，只要三四天就可以达成。
三人蓬头垢面、不闻窗外事的日子过久了，对于社会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已经相当不敏感了。在他们小区、门前的街道、距离小区不远的大型物业里，林赖氏症在悄悄的蔓延着。
致命的林赖氏症不仅威胁着人们的生命，也激发了一些异常的行为。
最近最有名的，要数清道夫在网络上发布的视频。视频发布于短视频直播网站，一经发布迅速在许城的网民之间传开。大家对于这种极端异常的行为有诸多猜测。有人认为清道夫是变态，心理扭曲的他认为林赖氏症患者是社会毒瘤，应该被清除掉，所以专门残害病友。也有人认为，清道夫是由于被恶意传染了，所以会报复，他的行为只是针对仇人的一次行为，视频里对于“恶意传播者”的恐吓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既然报仇了，别人的事情他不会管。
林林总总，不管怎样猜测，对于他私下解决问题的行为，网友都表示认可，清道夫一时间成为“惩罚者”一样的地下英雄。
不多久由于视频过于血腥，被官方屏蔽，这位清道夫也销声匿迹。
清道夫消失在公众视野，也没有出现在留香的粉丝里。留香摆开售卖林赖氏症特效药改制的保健品的消息在许城已经不算是秘密，在本周六排队购买的人群中，网友纷纷猜测，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清道夫的身影，作为受害者，清道夫理应自救，去购买留香的保健品，但是众多的购买者当中，谁也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大家更关心的是这个药品是否可以救自己的命，对于一个地下英雄，没有人太过在意。
清道夫的底细和现状，被老漂查了个清清楚楚，而且没有费多大力气。
视频里厨房的装修比较古旧，老漂问跟他合作的装修公司的包工头的时候，被一眼认出这种厨房装修肯定是15年左右的小区，几经排除，锁定了几个小区。再听口音，清道夫用的是普通话，隐约听出是川渝、湖南一代的口音。最后老漂还是联系了电视台的副台长王太太，把电视台做综艺节目想要联系的许城当地的网红的名单拉出来，老漂亲自联系了一遍。告诉这些网红，如果发现有人想通过他们发布视频，务必把对方的信息搞到。
老漂棋快一招，最后在一个卖海鲜的当地网红那里拿到了清道夫的住址和联系方式。视频最后在这个卖海鲜网红的账号下发布出去，而老漂在视频发布之前已经掌握了清道夫的信息，随后把他的住址和电话交给了1号。视频顺利发布、清道夫成为地下英雄不久，人就消失了，1号把清道夫请到了“伴湖雅居”的别墅里。
“你就是清道夫吗？”1号手里摩挲着旧旧的六角螺母。
“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行吗？”清道夫闷声说道。
1号一愣，但仍旧把螺母摘下来，带着项链一并扔给了对面坐着的清道夫。
“这个螺母有多少年头了，都氧化了啊？“清道夫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螺母，眼睛里透出兴奋的神情。
“从别的东西上拆下来的，有快二十年了，怎么了？你认识这东西？“
“当然，这个螺母是个非标件，材质是锰钢，二十年前这种螺母国内是没有的。“清道夫说着，眼睛狡黠的盯着1号说，”这个玩意儿是意大利产，用在自行车座上的承力螺母，对吗？“
1号一贯轻松淡定的眼神变化起来，这个螺母是他亲手从自己初中使用的梅花自行车的车座上拆下来的。对面这个中年男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很专业，我怀疑你是卖自行车的！“1号呵呵一笑，不知道对方虚实，他随口胡说道。
“我是大学教师，见过这种螺母的人，许城估计不超过五个人吧。而且不是搞机械的人，谁会注意这种非标件啊。“清道夫侃侃而谈。
“你认识淮海大学的王教授！“
“我认识，这个螺母就是从他的自行车的座椅上拆下来的？对吗？“
“是的！“1号站起身来，去办公桌上拿起一根雪茄，用打火机慢慢地点燃，很不顺利，点了半天也没点着，只好把雪茄扔回盒子里。
2号在沙发后面站着，看到1号急躁尴尬的神情，心里也非常诧异，1号从来没对自己说过这个螺母的故事，当然自己也不会主动问他这种事情，但他整天挂在身上的东西，一定对他意义非凡。平时对任何事情都淡然处之的1号，今天被清道夫几句话说的坐立不安，2号之前没见过这情形。
本来1号是想利用清道夫求医无门的情况制约他。虽然清道夫俨然已经成为地下英雄，对于林赖氏症的发声自然是有分量的。如果1号想要在某些方面造势，利用清道夫是再方便不过，比如，即将成立的安保公司，比如现在留香售卖的“保健品“。如果清道夫肯合作，那1号更是如虎添翼了。但没说几句话，1号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便被清道夫揭开，这让他有些被动。
1号对于这个下马威完全没有防备，但是他也还没有使出自己的牌，所以稳定一下心神后，呵呵笑着说：“你和女儿住在一起对吧？你们俩都得林赖氏症了吗？“
这次轮到清道夫不淡定了，他也站起身来，用手指着1号喊道：“不要碰我女儿！否则我要你们死。“
“你不要激动，“1号咧嘴笑道，他一句话，已经把优势重新拿了回来，”我不碰你女儿，不多久你就会求我救她的。“
“你把我绑来，有什么事，快说吧！“清道夫没好气地说。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遗憾。首先你我都是在暗处，但同在暗处，你是斗不过我的，这一点你就不用挣扎了，我们先把基调定好。其次，我要跟你合作，缓解林赖氏症对许城的威胁。现在事态比我想象的严重太多，再这么下去，完全不可控了。“
“你说清楚点，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1号哈哈一笑，解释道：“你和你女儿得林赖氏症，经过我大概了解了：你在视频里处理的这个小伙子，当然，他已经不在了。这个人让你女儿染上了林赖氏症，跟你一起生活的女儿又让你得病。对吧？“
“是，那又怎么样？“
“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出这些事情，你应该明白，我还是有些能量的。你现在是孤家寡人对抗疾病，又对抗有歹心的恶意传播者。让我加入你吧！“1号微微一笑，从清道夫的手里把螺母和项链取回来，重新挂到自己脖子上。
“加入我？“
“对，我们一起对抗这些恶意歹毒的人，我帮你消灭他们。“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不相信你！“
1号把厚厚的睡衣揭开，露出肩膀上恐怖的红斑白疱。
清道夫看到1号的感染部位，说道：“这……你也被……“
“是的，我是许城人，在外地工作多年，刚刚回到许城，就被感染了，而现在我也没查出谁向我投毒。我也要报仇！“1号假意恨恨地说着，一边偷瞧清道夫的反应。
看上去这次清道夫相信了，他说：“好吧，我们合作。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以后我们联系，如果我再发现有恶意传播者，我会通知你，咱们一起处理这些人。“
“好啊，我一定要出些力，“1号继续说，”另外，你不想控制一下自己的病情，也救救你的女儿吗？“
“当然想，你有什么办法？“
“我能从国外拿到一手的特效药，可以控制感染部位的蔓延。“
“什么？你不早说！“清道夫一下子兴奋起来，”你从什么渠道得到特效药的？“
“这个不能告诉你，不是光明正大的渠道，大多也是靠人肉带货。但是你放心，药是国外公司在临床实验中的药物，而且在林赖氏症发源地已经大量用于临床了。“
“那我需要这些药，我要买，多少钱？“
“每周差不多花费四千块吧！“
“这么贵？“
“是的！你要买你和你女儿的，就是每周八千块！“
“我要买，只买一份就可以了，你现在手上有货吗？“
“有啊！“1号对2号打个响指，示意他过来，1号贴耳对2号说了什么，2号离开房间。
不多会儿，2号拿着两个小盒子回来了。
“这是两人份一周的药量，“1号笑眯眯地说，”你拿去吧！“
清道夫拿起盒子端详起来，上面印刷着看不懂的文字，便问道“这是哪里生产的？“
“印度，你放心吧，是全世界最有效的药了。“
“好，我信你，我给你转账！“
“这次就不用了，当作见面礼吧，如果以后我们能合作，一样也不收你的钱。“
“那……谢谢了！”
2号把清道夫送回住处，一路上，两人无话。临下车清道夫问了一个问题：“我想问你，这个人值得信赖吗？”
2号没有回答，开车离开。在车上，自言自语道：“值得。”
1号手里摩挲着六角螺母，他不知道清道夫为什么能看出这个螺母的来历，但猜到这个人应该跟王教授关系不浅，这么细节的事情，他能记二十年，这远远超出一般人记忆力的极限，肯定有什么事情刺激他记下这个螺母吧！
想到这里，1号咧嘴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越来越有意思了，清道夫和王教授有什么关？最近得抓紧安排见见教授了！让我看看城武这小杂种的爸爸是个什么货色吧！”
这时候1号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留香，什么事？”
“我这里卖断货了，我看现在，许城林赖氏症至少得有三四百人。”
第一百二十章 加价销售的保健品
“三四百人？”1号摩挲着六角螺母，“嗯，那差不多到了加价的时候了。”
“加价？”留香差点没笑出声来，现在每隔一天就有差不多二三十万的销售额，把成本价格返给1号、再把销售额提出一成分给搭档以后，自己每周还是可拿到近三十万的利润，销售数量一直在慢慢增加着，此时加价，那每周自己会赚多少钱？五十万？七十万？一百万？留香不敢想象，但此刻千万不能忤逆1号的想法，便附和道，“老大，你说吧，加到多少合适啊？”
“不能太狠，每周量份，就六千块吧！”
“六千？那也太……”
“怎么，你不愿多赚钱？”
“不不，我不是不愿，是不敢，这钱的有点太多了！”留香实在不敢，仅想想，每周耍耍嘴皮就拿这么多钱，心里很不踏实。他希望细水长流，稳妥为上，便豪气地说，“从3500到6000的这部分不是我的功劳，绝对不能拿！这部分我必须返给你！”
“行啊！”1号呵呵一笑，对留香的提议当然欣然接受，“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没有了！”留香忙答道。
1号挂断电话，又给老漂拨过去：“老漂，你这次做的很好，我也没有什么好奖励你的，现在你无非是跟着我赚钱嘛，这个月底你找2号拿10万奖金，我会跟他说声。”
“谢谢老板，有什么任务随时吩咐！”老漂客气说道，毕竟是老江湖，不像留香那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2号送清道夫回家之后立刻返回伴湖雅居的别墅。回去复命之后，1号跟2号攀谈起来，商量会见王教授的事情。
“我用什么理由安排跟他见面比较合适呢？你帮我想想……”1号笑嘻嘻地问。
2号了解他，笑嘻嘻，代表他真的没什么好办法。一阵沉默，2号一般不说废话，出口必是有建设性的发言。沉默良久，两人都不讲话。
“你真的想帮他争取校长吗？”2号终于开口问道，“潘神的导师，那个田易教授，你不是也很看好吗？”
“我看好，而且田教授跟我们是老关系，更好沟通。但是把田教授放在这么显赫的位置上，我怕他会想东想西，毕竟他对我的作用不是社会活动力，我指望他做我的科学顾问，得随叫随到，淮海大学的校长，太忙了，我不希望他上。”
“现在也不是随叫随到吧，上次分析潘神的硬盘……”
“那是我不敢叫田教授来，毕竟那是他学生的成果，咱们让导师来，偷看、分析，算怎么回事啊？”
“对王教授，开门见山的说希望他能当淮海大学校长，我们可以提供他需要的资源？“2号想不到什么好点子，只好把实情抛出来，看能不能聊出什么办法。
“实在不行只能这样，但是我从他那儿能得到什么好处，得找出个说得通的理由才行啊。”
“我们可以拿潘神的科研成果这事儿做交易，比如办一个合资企业，斯莱德、我们、淮海大学平分股权，我们全力帮他找资源上位，如果成功，王教授答应我们这个合作条件？”
“好主意！后续我们想从这个项目上得利，也只能这样的操作。田易教授那边不用说，肯定要拿一部分股权，他那一份就从淮海大学那边出了，这个股权比例我再仔细想想。”1号把六角螺母塞到怀里，走过去拍拍2号的肩膀，“真是文武全才啊，兄弟！既然早晚要这样操作，就把这个事提前到现在谈吧！你帮我约他好了。”
实际患林赖氏症的市民已经有三四百之众，目前大家都依靠普通消炎药来支撑，但几乎没有效果。更可怕的是，市里征用疗养院建立的隔离区已经被市民断定为患者监狱，进去之后得不到救治，想自主离开隔离区也不可能。所以再没有人肯进隔离区寻求救治了。目前隔离区有一百患者居住，其他都散落在全市各地。
留香的保健品一时成了被疯抢的商品。患者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把这个唯一能够救命的方式传播开来，在这两三百患者和这两三百人辐射到的亲戚朋友中，留香的保健品已经家喻户晓。人们自发去留香指定的那个背街的快捷酒店购买保健品，只要是登记过的患者，直接付钱拿药，过程前后不过2分钟，所以每周二、四、六，留香只要工作约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大概把所有病患都服务完了。
这天是周四下午快四点的时候，留香和搭档准备收摊离开酒店了。这时从楼梯上跑上来一个
二十来岁的姑娘，中等身材，打扮时尚，带着黑色口罩。口罩遮了大半张脸，但却挡不住她精致的五官散发出来的魅力，尤其眼睛里流转的波光，有夺人心魄的神采，鼻梁挺拔而秀气。不知这口罩下面藏了一张多美的脸蛋。
“等等、等等！”姑娘冲到酒店2楼尽头的258房间的门口，喊道，“我要来一份！”
“要来伊份你去楼下，隔壁有卖的！”留香的搭档贫嘴调侃道。
“哎哎！你怎么跟客户说话的？”留香挥手拦到，对姑娘说，“行啊，不过现在原料涨价了，六千一份，一个周的量！”
“六千？我要不起啊！怎么会这么贵？”
“我们不知道，厂家就给我们这个价，我们也只是赚个辛苦钱。”留香淡淡地说，他阅女无数，看这姑娘的身段和眼睛鼻子，就知道这是个绝色美女，而且年纪二十出头，正是青春好时光，但是一想到她也是个林赖氏症患者，心里慨叹可惜之余，也绝无任何非分之想。
可是留香的搭档却不这么想，见四周无人，边拿话逗道：“你也可以赚个辛苦钱啊！”
留香虽然平时也是没有正经的花花公子，但是最近面对了太多一边挣扎着生活、一边挤出钱救命的普通百姓，自己隔天就要面对这些愁眉苦脸的人，每次他们颤颤巍巍的支付一笔不小的钱，用来暂时保命一周的时候，留香就特别于心不忍，再一想到这钱有很大一部分都落入自己口袋了，更是亏心！于是对这些患者，留香慢慢生出深切的同情怜悯。他想过把价格调低，哪怕自己的那份少赚一点，但是1号的命令自己不能打破，而且出身网红的留香，深知大众心理，如果自己开一个口子，被人知道可以降价，那无穷无尽的麻烦就会找上门来。
姑娘听到留香的搭档如此出言不逊，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又不想马上离开，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我真没那么多钱，我的病不严重，但是需要控制。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
留香听到她婉转温柔的声音，心里更是不忍了。
可是搭档听到她的话，却更肆无忌惮起来，知道这姑娘没有别的法子求生，只能从自己这里拿药保命，所以猥琐的靠上前去：“也不会让你很辛苦，你怕什么？”
“够了！”留香坐起身，一把抓住搭档的肩膀，往后轻轻一送，就把他拽回屋里，手里拿着一盒保健品，对这个姑娘说：“你有多少钱？”
“我听说是3500，所以只准备了4000，不够的以后再还你行吗？”
“不用了，4000给我，拿着药快走吧！”
姑娘连忙感谢道：“谢谢谢谢！”
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拿出来扫码支付，激动紧张的眼泪也流出来了。
留香不忍看这样的场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把她拉下水。
“付好了，收到了吗？”
“行了，”留香懒得去检查，“拿着快走吧！记住，仅此一次，如果这事儿告诉别人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以后你再别想从我这里拿到药，明白吗？”
“明白！”姑娘拿了保健品盒子，立刻跑走了。
“操，哥们，你不地道啊！比她惨的多了去了，你给她算便宜，你怎么不给我算便宜呢？让我得一份好处不行吗，你看这现成的环境！”
“你他妈不怕死啊？”留香大声喊道，“以后再瞎调戏客户，你就别干了，我不跟你开玩笑！妈的赚了钱自己哪不能找乐子，非在这儿找死，他们都是病人，你知道吗！”
搭档看留香突然急了，也不好再继续开玩笑，只好讪讪地说：“别急啊，知道、知道了！”
抓紧把剩下的几盒保健品装箱，带上账本和收现金的钱包，两人前后下楼去。留香照例扔了几百块钱给在前台等他们下楼的酒店经理，说了句“打扰啦，多包涵”，两人开车离开酒店。
拿到那盒保健品的姑娘把盒子紧紧握在手里，再把拿着盒子的手伸进风衣里，走街串巷，走进距离淮海大学不远的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她一路上都紧紧抓着盒子，步行上自己住的楼层，到门前的时候，盒子已经快被攥破了。
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在家吗？”她进门一边换鞋一边喊道。
没有回音。
走到客厅的简易餐桌旁边，她把留香售卖的保健品仍在桌上，然后才把外衣脱掉，送回自己房间。
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瞥见父亲卧室里有人坐在床边椅子上，是父亲。
“你怎么不说话，怪吓人的！”女儿假嗔道。
“你舍得回家了啊！”父亲声音中充满责备，“你不是能耐吗？”
“我饿了，自己煮面了啊，你吃吗？”女儿没搭理父亲，进厨房自己找东西吃，“咦？咱家煮面的那个不锈钢的锅怎么不见了？”
“那锅扔了。”
“好好的锅子，你扔它干嘛？”
“煮过脏东西，锅不干净了，所以扔了。”
女儿听了十分不爽，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没办法只好用炒菜的锅烧水，准备煮泡面。
十分钟后，女儿端出两碗泡面，对父亲卧室喊了句：“给你煮了一碗，快来吃点吧！”
过了几分钟，父亲拖拖拉拉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到女儿面前，端起面就吃起来。
“我买了特效药，听说全国只有一个地方能买到这个救命的药。国内没放出来，只能以保健品的名义售卖。这是一个周的用量，你用吧！”女儿并没放下手里的碗筷，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咕哝咕哝地说着。
父亲放下筷子，突然喊道：“胡闹！”
他顺势往桌上一看，拿起那盒子大声质问：“这个你花多少钱买的？”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偷没抢，你要不吃，就扔了，死了活该！”女儿反抗道。
父亲站起身，向卧室里走去。女儿见父亲这么决绝，心里难受的要死，默默留下眼泪。
不一会儿，父亲又回到了客厅的简易餐桌旁，手里拿着两盒药，对姑娘说：“你那个是用特效药稀释过后重新合成的保健品，我手里这个是原版的特效药。你拿去用吧！”
女儿不敢相信的抬头问道：“爸爸，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听说过清道夫吗？”
“什么清道夫？”
“最近网络上传的厉害的那个清道夫。”
“听说了，听说那家伙吃了……但是我没看到，我知道这事的时候视频找不到了，这事过去一周多了，现在都没人提了。”
“我就是清道夫……”
“啊？……”女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手捂在嘴巴前，不停地颤抖着，“那你……那你，受害者是……？”
“对，就是那个畜生。他彻底毁了咱们家！”
女儿再也忍不住，跑到厕所里大声地呕吐起来。
父亲没管女儿，十几分钟过后，女儿身心俱疲地回到父亲对面的座位，低低的说：“你做的对，爸爸。”
父亲终于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一把把女儿抱在胸前，两人哭在一处。
平静过后，女儿问道：“这药是什么渠道得来的？为什么你是清道夫，就可以拿到药？”
“我现在不知道原因，但是救命要紧。爸爸老了，你还这么年轻，这些药，加上你买到的这些，你用就行了。我身体好，抵抗力强，我会再想其他办法弄到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歹徒抢货
有人勉强支持，有人已经放弃治疗……留香的保健品实在太贵了！
入冬时节，天气骤寒。
“今天来的人不多啊！”留香的搭档朝手里哈一口气，望着门外，已经没人排队了。两人准备了100人份的保健品，但是现在手上还有一半没卖出去。
“天冷咯!”留香也感叹道，“手上有那么多闲钱的人还是少。”
“他们可以贷款啊……”搭档随口说道。
“但凡能拿出钱的话，谁愿意死啊！”
两人收拾好东西，在快捷酒店258房间里，打开电视，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新闻，一边刷手机消息，一边等看还有没有光顾的客人。
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人来，两人却谁也没动弹，五点多钟，外面天都黑了。
两人躺在标准间的床铺上，忘情刷着手机，不知不觉又过去近两个小时，留香手机快没电了，再看时间已经快7点钟，外面天都黑透了。
“咱走吧，都这时候了！”留香招呼搭档道。
“走走走，我也饿了，今天蹭你车回去，到你家门口我请你吃饭吧！”
“额……”留香不想答应，但是觉得老拒绝也不好，便一摆头道，“行，走着！”
两人把装满保健品的纸箱搬到楼下，前台的酒店经理还在守株待兔等着打赏。
“哥们忙完了啊？辛苦啦！”酒店经理拿着两瓶茶饮，递到两人手中。
留香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钞，塞到酒店经理手里，呵呵笑道：“今天又麻烦你了！”
酒店经理赶紧握紧手里的钱，塞到兜里，但接钱的一瞬间，感觉比平时薄了不少，再抬头看留香，看出毛病来了。
搬着纸箱的二位手里的纸箱比平时满当，自然是生意没平时好了。酒店经理心里叹气，钱少总比没有强，还是笑脸送两位财神出门。
留香和搭档搬着两个纸箱，约50份保健品，走到车跟前，留香把后备箱打开，准备把纸箱放进去。
这时留香就看旁边车后面好像有异常，影影绰绰好似有人在偷看他这边。留香伸长脖子往前细瞧，还没等看清楚什么，猛地从车后窜出五六个大汉！留香看的清楚，但搭档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板砖过来，搭档“啊！”的大喊一声，应声倒地。这一下够狠的，直接把搭档敲晕在地！
留香忙用双手抱头，大喊一声：“你们干嘛！”
“别动！脸转过去，看你后备箱！”歹人大喊道。
随着这声叫喊，留香感到脖子后面一凉，又硬又凉的触感从脖子一直传到心窝里，是匕首！留香吓得动弹不得，但是心里很清楚，这是要抢东西！不用多想，一定是抢车上这两箱保健品了，这些东西，货值30万！这五六个人真是碰到宝了！
留香想到这里，便不再吱声，完全按照歹人的吩咐背向他们。
五六个大汉中有两个走过去，从后备箱里把两个纸箱取出来，留香用余光看，取箱子的人戴着口罩，一身黑衣，中等身高，中等胖瘦，发型普通，根本记不下什么特征，于是瞄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
“小子，还算听话，今天算便宜你，就不伤你了，自己数五十个数再回头！数不完就回头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为首的歹人大声恐吓着，迅速往后退去。
留香一边大声数着数字，一边注意听后面的动静。悉悉簌簌的脚步很快就没有了，留香知道这帮人肯定早就踩好点了。老老实实数完五十个数字，回头再看，早已没有人影。
“操他妈的！晦气！”留香恶狠狠咒骂着，朝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但他没注意搭档倒下的地方，一口口水正好吐到对方脸上，正好这时候搭档醒转，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也没有注意到口水喷到脸上，边爬起来边说：“咋回事啊？”
留香看着这哥们满脸血，抓紧从后备箱里取了件t恤，找到伤口，用力给他摁下去，喊道：“你他妈被开瓢了，别说话，上车！先去医院！”
搭档瞪大着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拍晕了，立刻听话，一阵风似的上车，上车速度之快，不像是刚受伤的人，留香没来的及提醒他小心别把血蹭到座椅上，搭档已然在副驾驶上坐定了。留香苦笑一声，抓紧关上后备箱，上车发动。
两人很快到了附近的大医院，挂急诊去包扎。
留香在诊室外面等搭档治疗的时候，给1号打电话，汇报自己被抢劫的事。把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知道了，一会回去小心点吧！”1号没有埋怨留香，也没有告诉他该做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
留香知道自己不需要考虑什么，1号自然会通知自己下一步怎么办，便放松下来，坐到门口的长椅上等着。看看时间，略有犹豫的打电话给厨子。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稍等等啊……”
听到几声轻轻的塑料拖鞋敲地板的脚步声音后，厨子的声音又传过来：“怎么了亲爱的，这个时间，我正跟孩子学习呢。”
“我刚才被抢劫了！”留香把事情告诉她一遍。
厨子在电话另一头松了口气说：“没受伤就好，你呆在那里，我一会过去找你吧！”
“你来干什么？”
“去安慰一下你啊！”
“不用了，我哥们在里面包扎呢，这样吧，晚点我去你家吧。”
“行啊，那路上小心，最好10点以后来。我去跟孩子学习了啊！”
第二天老漂给留香打电话道：“1号让我找你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那我去找你。”
两人在星光ktv里老漂的办公室见面。如今ktv的40个房间已经全部拆除，电视台的布景道具也早已入场，在这栋建筑的二楼，装修公司在紧张的施工。所以老漂的办公室里实在不太清净，不时传来刺耳的切削金属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着了这种道，白跟我混了啊！”老漂上来就老大不客气的对留香说。
“咳，别提了，你这里大变样了啊！员工呢？”留香皱着眉头问道。
“你想问前台那小狐狸吧，都让她们回家呆着了，每个月给一千块钱，等重新开业愿意回来上班的就回来，不愿的就直接走人。”老漂前些日子请装修公司，那个包工头样子的老板在自己的ktv包房里唱歌，散场的时候，看到前台小姑娘上了留香的车，所以故意拿话挤兑一下留香。
“哈哈，漂亮小姑娘我当然都会关注了。对了，1号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看你一点不怕的样子嘛！”
“怕有什么用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看能怎么补救吧，我是没本事把东西追回来了！”留香瘫倒在沙发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补救也不是完全没希望，货追不回来，我们也得找这些人算账，要不然以后生意没法继续搞，你觉得是什么人抢的？”老漂手里拿着大雪茄，从办公桌前来到沙发上。自从1号送给他古巴雪茄后，老漂习惯了这种享受，以前烟不离手，现在也不太喜欢抽了。
“我第一想到的当然是买不起药的人了。我把在我这里登记的二百一十几个人的资料都带过来了，给你一份，”说着他把一打a4纸递给老漂，“用荧光笔划出的二十几个人，按日子应该是那天去买药的，但是那天没去。我猜应该是没钱买了，或者就是起了歹心，要抢呗。”
老漂拿着清单，看了一眼，把这打a4扔到面前的茶几上。
留香以为老漂怎么着也得仔细扒着看一会，看他这么不在意这份清单，心里感到诧异，便坐起身来问：“怎么，你觉得歹徒不在这二十个人里？”
“我觉得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情况是什么。咱办事得严谨，线索一条条的摸，嫌疑一条条的排除。先说说你吧！”
“我？”留香坐的更直了，“你还怀疑我？我他妈疯啦，监守自盗？放着每周二三十万的纯利，细水长流我不要，我偷这点儿货干什么啊？”
老漂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1号待留香这家伙不薄啊，把这么好的活儿交给他，赚这么多钱！自己累死累活帮1号找到清道夫，只奖了十万块，这待遇他妈简直是后妈养的！
不过老漂并没有露出一丝抱怨的态度，轻笑一声，说：“我刚才说了，别逼逼这些，用事实说话，你有没有监守自盗我不知道，我关注的是有证据的事实，你怎么证明自己没有，说说看。”
留香吐了口气，说：“老漂，咱们这么多年了你了解我，我是很谨慎的。如果要我拿证据，我没有证据。首先货没在我这里，已经被抢了，再一个，我没动机。还有……没有了！”
“那就不能排除你的嫌疑了啊！”老漂呵呵一笑道。
“不，你什么意思？你不能陷害我吧！”留香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说话了。
老漂哈哈大笑起来：“我又没说是你，你急什么急！好了好了，不逗你。我看看这个清单……上面都有电话，你划出的这二十个人里，我们一个个打过去，肯定有人会漏出马脚！”
“是啊，如果是他们抢了自己用，这就不必说了。即使是别人抢了，肯定也要卖给这二十个人，这些人是最着急用药的一批，对吧？这些个抢劫的卖3000一份，那50份也要十五万呢。”
“嗯，他们嫌疑很大。我们可以先从这些人下手。不过这二百多人，人人都有嫌疑。好在他们总是要用药的，再过一个星期，统计一下谁没有来买药。谁没买药，谁嫌疑大。”
“我们要等一个星期再下手吗？1号能等得及吗？”
“等是肯定不行。老板的脾气我是摸不透，咱什么都不干，肯定没好果子吃。所以我觉得吧，老实打电话排除吧，这些女的先不打，先从男的查起，你说呢？”
“可以啊！我听你的，查人这种事情，你比我厉害多了，上次清道夫不就是你找到的嘛！”留香恭维道。
这时老漂的电话响了，他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办公桌前，一看来电显示是1号，赶忙走过去接起来，听了一会儿，不住的点头说：“哦、好的……是是，好的。”
看老漂挂掉电话，留香呵呵笑着问：“怎么，被骂了？”
“没有，歹徒找到了！”老漂满脸不可置信，缓缓坐进了沙发。
留香也觉得不可思议。从案发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这速度也太厉害了吧……
“怎么会这么快？他怎么找到歹徒的？”
“没告诉我，”老漂说，“只告诉我地址，让我抓紧找两三个人，过去把这人逮住，你也去吧，你毕竟是当事人。”
“我可不去，他们有五六个人呢，让你找两三个，怎么去抓人啊？”
老漂摇摇头说：“老板说了，现在就他一个人。让我们抓紧去，你等我打电话找两个伙计。”
老漂打电话找人，留香坐在沙发里，冥思苦想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1号给公安局吴局长打了个电话：“老吴啊，让你的人撤了吧，我的人差不多半小时就到。”
“好的，我让他们再盯20分钟。”
过不多久，老漂带着两个小伙子和留香一共四人，来到宏鑫苑小区15号楼702室门口。老漂同行的其中一个小伙子身穿送餐外卖骑手的黄色制服，敲门道：“先生你好，外卖！”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一个男人穿着睡衣道：“给我吧！”
仔细一看，外卖送餐员手里没有东西，这才察觉到不对，刚要猛地关门，被这个外卖员一脚踹过去，男人被踹了个踉跄，向后倒去。老漂带着后面两人一拥而入，把男子死死摁到地下。
“警察！别动！”老漂故意诈他，把这人提溜起来，用塑料扎带绑住双手，扔进在餐桌旁的一把椅子里，向他喊道，“说说吧，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留香看老漂这样，心里直呼演技炸裂，一个夜总会老板还会演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