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一个人的战斗
东洲大战已经开始，属于夏风一个人的战斗也越来越近了。
腰间挂着神月刀，身后背着赤魔剑，他随西宫凌一起离开了南海岸。
....
根据萧爷所说，樱武岚称西川是他最后的战场，理所当然，最后他肯定会来到西川。
夏风不知道这场所谓的“神话之战”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同时他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当然，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怕，他只是不想让战场确定在西海岸罢了，毕竟这里可是有他的心血，沙虫养殖基地。
所以，他会离开家里，前往西宫家的府邸，和他一起去的，还有红刀。
战争从来都是不讲道义，不择手段的，中央军曾设想过对樱武山雄的暗杀，而樱武家未尝不是如此。
除了战场上的武士外，樱武家还一直在秘密培养着精通刺杀的刺客，这一情报夏风早就知道。
凭樱武山雄的性格，这老家伙肯定会在战争中无所不用其极，发现大军压境后，必然会派出刺客渗透后方，试图刺杀敌方重要人员。
站在樱武山雄的视角，刺杀人选肯定要选择能引起对方阵营混乱的人物。
比如维多利亚军的高级将领，以及西宫家的家主，包括西宫家军中的灵魂人物，西宫龙平。
....
中央军在战时情况下的防刺杀能力极其卓越，并且指挥部还有皇家骑士团作为亲卫队随行。
刺客想渗入高强度作战的己方军营刺杀，那几乎就是自杀，所以夏风并不担心。
在樱武家刺客搞不定中央军铜墙铁壁的指挥部时，西宫家的本家府邸便会是最后的目标，因为在樱武家看来，西宫家和维多利亚军明显是合作关系。
为此，夏风才决定和红刀亲自前往西宫家府邸。
他不想保护所有人，也没有那个能力，至少，他和红刀能保护西宫凌和西宫龙平，因为这两个人都是阿光的亲人。
同时，这也是他抗下这场纷争最初的原因。
自从那一夜从西宫彦士口中听说了关于龙平将军的悲惨往事后，他就从侧面了解了这位老武将忠义两全的性格。
如果他不出手，西宫龙平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这位年迈的老将军肯定会拼尽最后一口气，流干最后一滴血，死在阻拦樱武家大军的战场上。
而他，绝对不能让西宫龙平战死，因为西宫龙平是阿光的父亲。
.....
南海岸的停机坪。
临上直升机前? 黑羽的大家都聚集在了这里，人群中? 千彩抿着嘴走到夏风面前。
“夏风哥? 我也和你一起去。”
夏风叹了口气。
“千彩? 我要去西宫家的府邸? 你留在这里应该会更安全一点? 放心，狼大他们会保护你。”
“不? 我不怕危险? 我想.....我想.....”
千彩的声音很小，但最后，她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想和父亲在一起，我的名字? 叫做西宫千彩。”
“你想好了么。”
“恩。”
千彩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从前的我以为失去哥哥就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现在我知道了，除了哥哥之外父亲还活着? 并且他没有抛弃我们，正是因为爱我们，当年他才会那样选择。”
“千彩.....”
“我想好了? 西川是我的故乡，在最后关头，我要和父亲呆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共同面对。”
.....
千彩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 但骨子里是个行事严谨的姑娘? 既然她肯这么说，那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好。”
没有迟疑，夏风果断同意了她的要求。
这时，人群中背着背包的龟龟小跑了过来。
“大风车，我也要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时间有限，面对一个又一个的请求夏风显的有些焦急。
“龟龟，你就别跟着我了，好好留在这里看家。”
龟龟双手抓着背包的背带，噘着嘴道。
“我不。”
“听话。”
“我不！”
这一刻，夏风终于注意到龟龟的情绪有些异样。
此刻的她眼神坚定，并且眼圈有些微红，执着的样子就像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
很显然，龟龟预感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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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龟虽然平时看起来傻傻的，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越是不理解那些复杂的利益纠葛，就越能发现人本源的情绪。
在龟龟的眼中，近段时间的夏风看似忙碌而急迫，银灰和维多利亚军的到来又让他精神振奋，但内心中最深处隐藏的东西却始终没有变。
对龟龟来说，夏风的这种情绪她并不陌生。
那个眼神，和当初在曼德尔城把昏迷的伊芙利特塞给她一样。
和在莱茵生命四号基地外，决定冲进火海中一样。
和在伦蒂尼姆的城墙下，挥出那最后一剑时，一模一样。
....
站在夏风面前，龟龟倔强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大风车，不要丢下我，不管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虽故作镇定，但夏风的眼角还是跳动了一下。
很显然，龟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龟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当然，现在很多事还没有走到最坏的一步，并且当前也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
看着龟龟倔强的样子，夏风一招手。
“行，就这么定了，千彩，龟龟，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去西叶府，其他人留在南海岸，狼大，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络。”
“好的风哥。”
“走，上飞机！”
....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黑钢的直升机升空，夏风透过窗户，在天空中最后俯视了一眼他亲手建立起来的沙虫养殖基地。
说真得，他不知道樱武岚所谓的对决要以什么方式进行，又或者说，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分出胜负。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场对决外人根本无法干涉，哪怕中央军几十万大军将东洲踏平也没用。
就像他当初刺杀特雷西斯一样。
维多利亚境外的峡谷，即便被卡兹戴尔军重重保护，他也依然可以将特雷西斯致于死地，并且，贴身保护他的亲卫也一起被黑色力量撕成了碎片。
当然，这只是当事人想法的问题。
如果他贪生怕死，现在仍旧可以选择逃离东国，因为樱武岚不是他，他也不是特雷西斯。
只不过，那样的话他至今所做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
此时的他毫不怀疑樱武岚的实力。
连萧爷都束手无策，这已经不是能用常理来衡量的存在了。
但即便如此，这件事在某种意义上也因他而起，现在，他不想逃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东末之战
火羽夏风是个不受威胁的人，从黑羽成立以来，一直如此。
在当初维多利亚最混乱的时期，他也从来没有因为任何威胁而妥协，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迫于威胁而瞻前顾后，可能会因此失去更多。
....
他的性格和行事风格一直如此，或许有些选择看起来很愚蠢，甚至是自杀行为。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一路磕磕绊绊的活到现在。
就像被一座雪山阻挡在苦寒之地的人。
如果你想翻过雪山，就必须要承担更为恶劣的自然环境，面临被暴风雪困死在山上的风险。
如果你选择停滞不前，甘愿在雪山脚下过着寒冷饥饿的生活，就不用承担这种风险。
你会怎么选择呢？
其实这两个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因人而异罢了。
前者获得的是高风险高收益，后者是求稳的苟且偷生。
如果翻过雪山十分顺利，在雪山的另一边发现了极乐净土，那第一个选择便是正确的。
如果翻过雪山的过程中遭遇不测，被暴风雨淹没，那第二个选择便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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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夏风现在面临的并不是这样简单的选择题。
此刻挡在他面前的雪山不是静态的，而会即将发生摧毁一切的雪崩。
连山脚下，也不是安全之地。
没错，无论他是否去面对樱武岚，他都要承受风险，区别只是直接影响的是他自己或别人。
既然如此，火羽夏风的答案便显而易见了。
他不想死，但也不怕死，他一直坚定的认为，只有拥有直面死亡的勇气，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黑白双生很强吗，并不是。
说白了，那只是使用者的武器，而武器，只是随使用者心念调动的工具。
真正的强者，是不受任何威胁，不被任何因素束缚，不管是身还是心，都没有任何没有弱点，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当然，他自命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也不是天下无双的强者。
但至少这一次，火羽夏风咬着牙也要硬装出来，否则的话，他就绝对无法战胜肯舍弃一切的樱武岚。
....
就这样，夏风来到了西宫家的府邸。
做为进攻方的大后方，这里在理论上短时间内还是十分安全的。
之后的几天，呆在府邸里的他连接收到了前线的战报，不出意料，整个东洲化为了纷乱的战场。
维多利亚此次的军事行动高举讨伐之名，为了彰显国力，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气势如虹的中央军甚至不接受投降。
中央军唯一的原则，只是不屠杀民平。
在各兵种完善的协同作战下? 从三个方位同时进攻的大军犹如三条钢铁巨龙? 没有任何悬念的轻易撕开了樱武家留守在边境的防线。
当然? 面对战斗力如此恐怖的维多利亚军，樱武家也没有任何投降的打算。
面对大军的突然压境，家主樱武山雄在短暂的措手不及后，立刻做出了激烈的回应。
....
之前围剿数日的“幽灵部队”已是强弩之末? 并且被逼到了深山中无法动弹。
经过短时的抉择? 樱武山雄果断放弃了大军进山围歼? 选择了留下一支5000人的部队继续对峙? 剩余的所有人? 即刻返回前线拦截维多利亚军。
这一次不再是东洲攻打西川，而是西川方向凭介外援反客为主，在这种家族存亡的巨大压力下? 樱武山雄也不再顾及任何东西。
在家主的死命令下，整个东洲进入了战时强征兵状态。
....
东洲境内所有男丁无论年龄? 只要可以拿的动刀，全部都要听令集结? 投奔战场！
此外，各家个户除了哺乳期的妇女，以及卧床不起的病人，所有东洲百姓都要听命运送粮草。
就这样，在家主的死命令下，整个东洲强行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全民皆兵。
全民皆兵，这一情况维多利亚军早有预想。
但东洲子民面临如此极端的命令竟然执行的如此之快，却让中央军的指挥官们始料未及。
.....
讨伐初期，中央军第一批抵达东国的6个师团只有12万人，兵分三路的情况下，每股大军只有4万。
而东洲从内陆返回前线的大军却有40万，并且随着家主丧心病狂的征兵令，源源不断的民兵陆续从各个方向投入了战场。
这些强行征来的士兵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甚至连武器都没有配全，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拿着木棍，甚至还有柴刀和石头。
并且，半大的儿童和年迈的老人混杂在队伍中，这让进攻的中央军根本分不清他们面对的是否是平民。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丑陋的。
进攻中，有时途径的村落奋起反抗，一番血战后，武士看似都已经击杀，但那些看起来是平民的人，却在士兵放下武器的下一秒扑了过来。
只要人群中有一个武士还活着，在阶级思想根深蒂固的东国人眼中，所有平民便都会听命拿起武器。
.....
就这样，真实而残酷的讨伐战开始了。
燃烧的村庄，泥泞的土地，鲜血汇聚的溪流，漫山遍野的尸体。
从边境线以东，这种血腥残酷的画面充斥于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渐渐的，正义与邪恶的概念在立场冲突中变的模糊，讨伐与守护的信念在撕杀中变的迷茫。
以这场战争中每个人的主观视角，都有支撑他们行动的力量。
中央军没有错，他们只是在奉命讨伐之前在本国犯下罪行的樱武家族。
东洲百姓没有错，他们只是在听从家主之命守护自己的家园。
樱武家也没有错，面对生死存亡，他们必须要不择手段才能活下去，因为在东国的土地上，不仅仅是他们，历代的统治者都是如此。
.....
然而，扑朔迷离的战局很快变的清晰，胜负的天秤在“先进”与“落后”的差距中，开始逐渐失衡。
精良的装备，完善的医疗，高效的通讯，以及精确到纵观战场的军事指挥，令中央军找回了王牌之师该有的状态。
为国讨伐的使命，也最终战胜了屠杀的负罪感。
曾几何时，他们的国家也发生过类似的黑暗画面。
而他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利用手中的武器，来彻底终结那段沉重的历史。
.....
面对维多利亚军的凶猛攻势，樱武山雄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樱武家坐拥40万大军，即便初期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守住防线，可后续的紧急调集也没有犯下理论上无法弥补的劣势。
并且，樱武家可是本土作战，对东洲环境极为熟悉。
根据情报人员的调查，敌军虽看似凶猛，但人数也只有十余万之多。
占据着人数优势，主场优势的情况下，本家武将应顶住压力，将入侵之敌全灭于阵地才对。
但是一周过去了。
前线没有传来一份捷报，只有各股分队因不敌而溃败，数位武将英勇战死的消息。
“废物，都是废物！”
无论樱武山雄如何叫喊，溃败之势也无法逆转。
就像抵御洪水的堤坝，只要开了一个缺口，便无法阻挡。
.....
在维多利亚中央军对东洲全面讨伐战开始的10天后，更为沉重的外力压到了苦苦死守的樱武家身上。
西川南海岸，做为盟国的萨米和萨尔贡联军抵达了。
随联军一同抵达的，还有维多利亚中央军第二批登陆部队，共计15万大军。
至此，踏上东国土地的讨伐军已经接近30万人。
生力军加入战场，中央军被消耗的战斗力再度提升到巅峰状态，终于，樱武家军民混杂的乌合之众再也无法凭借所谓的武士精神抗衡了。
一寸又一寸土地被让出，一座又一座城市被攻占，退败失去的不仅仅是阵地，还有重中之重的物资。
大军碾过的土地尸横遍野，撼人心魄的画面不忍直视，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中央军将领，也仍旧面色惨白。
但是，进攻的脚步却不会因此而停止。
他们只能盲目的坚信，前进的道路，正是为了彻底停止这场战争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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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历1094年深冬。
曾被世界各国一度遗忘在角落的东国，全面爆发了一场被全世界关注的战役。
这场由维多利亚帝国中央军高调讨伐的不平等战争，被后世称为了【东末之战】，意为，东国最后的末路。
若干年后，维多利亚一位著名历史学家，在《黑暗时代后记》一书中这样写到。
【源石科技的爆炸式崛起，为率先掌握这一发展精髓的国家带来了巨大的优势，而那些固地自封，统治者观念陈旧的国家，注定会被历史的车轮无情碾过，维多利亚得讨伐，只是必然中的偶然罢了。没人可以阻挡文明发展的轨迹，这是一股无法抗衡的强大推动力，对死去的士兵来说，这或许是一场惨剧，但对于东国境内的百姓，以及未来延续的后代来说，这是一件幸事。泰拉历1094年的最后一个冬天注定会载入历史，因为，那是东国在泰拉世界最后的痕迹，辞旧迎新，樱花重新盛开之时，世间再无东国。】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刺杀
东洲，东部山脉。
维多利亚军发起总攻后，来自谢拉格的“幽灵部队”终于化险为夷，围剿了他们数天的樱武家大军撤退了。
山间的积雪没有融化，喧嚣褪去，空气中只有宁静。
....
帐篷前，看着天边阴沉的黑云，银灰的眼神深邃到让人无法了然。
“老爷。”
经历了这场惊险而漫长的游击战，角峰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来到银灰面前，他出声询问最后的指令。
“老爷，外围的敌军全都撤了，黑钢的直升机已经赶去主战场。”
“恩。”
“根据企鹅物流最后传来的情报，维多利亚的中央军正在对东洲发起全面进攻，我们安全了。”
“恩，我知道了。”
看到银灰不知何意的态度，角峰继续询问道。
“老爷，我们接下来要如何行动？沿路收集些补给，配合维多利亚军里应外合吗？”
“不。”
银灰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
“沿路返回西川，然后我们回谢拉格。”
角峰一愣。
“回谢拉格？可是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
“不，已经结束了。”
银灰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复杂的深意。
“从维多利亚军的脚步踏入东洲那一刻起，战争就结束了。”
收回目光，银灰将黑色的大衣紧了紧。
“接下来，维多利亚军会顺利攻下东洲，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夏风，这一次他的任务只能靠他自己一个人解决。”
.....
世界强国维多利亚以讨伐之名的军事干涉，对东国樱武家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半个多月的时间，在大军高强度的推进下，整个东洲已经化为了硝烟弥漫的地狱。
....
这个结果夏风早有预想，如今的场面在某种意义上也全部拜他所赐。
但是，当他真的听到一条又一条冰冷残酷的战报时，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仍旧心情复杂。
当然，他并不后悔，如果他不出于私心进行干涉，那么现在这些残酷的事，就会发生在西川的土地上。
这是不可避免的，同时他也不想为自己开脱。
如果这场注定无法规避的纷争非要找到一个千古罪人的话，没问题，他愿意背负这个罪名。
他不在乎别人的定义，所做所为也没有什么伟大可言。
他就是个普通人，只守护他想守护的人，真的有错吗。
在他的内心里，真正错的不是如何选择，而是不做选择。
.....
西川，西叶府。
战争开始的这半个月以来，身为大后方的西宫家府邸如预测的一样，并不绝对安全。
“砰！”
门被推开，红刀的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源石波动，浑身是血的走了进来。
“夏风，一共32个人，都干掉了。”
夏风嘴里叼着神月刀，一边给自己的手腕缠绷带一边含糊不清的“恩”了一声。
此时外面的院落是一片血腥的景象。
32个倒在血泊中的刺客触目惊心，同时在整个府邸的各个角落，至少超过200名护院武士死相凄惨。
有些人被匕首抹了脖子，有的被爆炸物炸的四分五裂? 也有的中了剧毒浑身发紫? 口吐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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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大批的武士重新涌进院落内。
这些人熟练的开始清理打扫尸体，随后? 挎着武士刀，神情视死如归的武士重新顶替了死者的岗位。
这已经是东洲战争爆发后，西宫家府邸经历的第四次刺杀了。
第一次是2个刺客，第二次是8个刺客，第三次是12个刺客，而这一次，刺客的数量已经提升到了32人。
这32个刺客都是精通暗杀，高手中的高手，不过这个出动的数量，已经不能称之为暗杀，这简直就是自杀式袭击。
很显然，樱武家已经急了。
刺杀越是猛烈，就代表樱武家的处境越艰难，主战场上的节节败退已经让樱武山雄彻底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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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内，夏风把手上的伤口简单绑好后，刺杀已经结束，刺客被后入场的红刀全部干掉。
将神月刀重新插回腰间在刀鞘，夏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没事了，都出来吧。“
地面上的木板被掀开，龟龟第一个愣头愣脑的钻了出来，随后，千彩，西宫凌，以及一些西宫家的女眷也陆续爬出。
为了应对不择手段的暗杀，容易被视为目标的人都按照夏风的要求躲到了地下室。
虽然看起来很怂很狼狈，但不得不说，效果却是杠杠滴。
爬出来后，千彩有些担忧的靠到夏风身边。
“夏风哥，你受伤了！”
夏风挥了挥刚缠上绷带的手。
“没事，就是被匕首划了一下，已经不流血了。”
千彩俯下身。
“你这样绑的太松散，我帮你上些药，再重新绑一下吧。”
“恩，也行。”
龟龟的脸上一点也没有担忧，反而十分乐观的嘟囔着。
“这么多人藏到地下室还挺好玩的，就是呆久了有些闷。”
反到是身为家主的西宫凌面色涨红，当然，他不是闷的，而是臊的。
顶着十分狼狈的造型，西宫凌义正言辞的说道。
“夏风阁下，这是我最后一次躲进地下室，西宫家的武士英勇善战，身为家主，我怎有狼狈逃躲之理。”
夏风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歇歇吧你，活着才有命耍帅，对方用非常手段刺杀，我们用非常手段应对，不丢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估计今天的刺杀也就是最后一波了，根据前线战报，中央军的先锋部队已经逼到了距离东州府不到200公里的位置，这一战拿下，樱武家基本也就歇菜了。”
....
不得不说，樱武家培养的刺客确实有两把刷子，刺杀的方法刁钻至极。
像西宫凌这种挺着脖子说什么“身为家主，我怎么有狼狈躲避之理”的人，一看就是之前日子过的太舒坦，或是被下人捧的太高，根本没吃过大亏。
西宫家本家护院的武士虽然同样实力高强，但应对这种疯狂刺杀的经验还是略显不足。
要不是他在初期就按着脑袋把西宫凌怼到了地下室里，这家伙估计已经凉了。
.....
第二天。
前线传来了最新的情报。
情报中称，根据粗略统计，此战中樱武家军中的阵亡人数已经超过15万。
从平原向东推进的中央军一路势如破竹，已经连夜打下了距离东州府最近的一座大型城市。
另外两支从沿海以及山脉向东推进的队伍，也已经基本抵达了中部位置。
按着这个趋势，只要三股大军分别从西，北，南三个方向合围，苦苦支撑的樱武家便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一，放弃抵抗，全面投降，无条件接受维多利亚军方的任何处置。
二，放弃东州府，在合围尚未形成之际，全面向东部山脉退守，继续苟延残喘。
但是，如果樱武家做出第二个选择，那他们的处境就会变成半个月前的银灰，退守山林，失去补给，孤立无援。
对于曾经的一方霸主来说，这个慢性死亡的下场恐怕比直接死了还难受。
当然，樱武家还有第三个选择。
那就是既不投降也不跑路，哪怕拼光最后一兵一卒，也要为了最后的尊言死磕到底。
....
说真的，能发自内心做出这种极端选择的，也就只有家主樱武山雄一个人了。
至于手下的武将以及普通士兵，在本家毫无翻盘希望的情况下，大概率已经失去战意，此刻仍然支撑他们继续战斗的东西，可能只有根深蒂固的武士精神。
如果家主像魔怔了一样，在明知会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仍要下令死战到底，这些武将们也大概率会一咬一跺脚的听从。
但如果真演变成那样的话，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坏的结果。
所以，为了化解这个最坏的结果，中央军需要完成一件“杀人诛心”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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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任务，就和当初黑暗时代末期，感染者大军和帝国最后的军队在北部陷入同归于尽的死局时，夏风完成的任务一样。
那就是，摧毁敌方下达指挥得大脑。
在敌方将士深知翻盘无望的情况下，彻底无法接收到来自家主的最高级别命令。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向黑暗而去
面临绝境，樱武山雄到底会如何选择，对前线情报几乎时事掌握的夏风仍旧没有收到准确的消息。
很显然，樱武山雄还没有做出选择。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做出选择，是因为他还抱有最后的希望。
这个希望，就是号称能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的东国刀神，也是他的亲弟弟，樱武岚。
....
这半个多月来，维多利亚军大举进攻，整个东洲几乎被铁蹄碾过了大半。
但是，无数个从前线传回来的情报中，却丝毫没有关于“东国刀神”的信息。
樱武岚并没有阻挡维多利亚军，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在混乱的局势下，他好像消失了。
夏风同样不知道樱武岚在哪，但他却有一种预感。
樱武岚，好像距离他越来越近。
....
几天后。
西宫家的府邸再也没有遭遇过刺客的袭击，看来上次歼灭的那一波，就是樱武家最后的底牌。
整个府邸紧张的气氛渐渐消失，西宫凌再也没有躲进地下室。
就连天空中的阴云，好像都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维多利亚军最后的合围行动已经展开，三股部队将在两天后汇集到东州府，届时，这场残酷的战争将会彻底终结。
是的，一切都十分顺利，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府邸中就连下人都露出了下意识的笑容。
雷雨交加过后，仿佛雨过天晴。
但是，身为置身于这场旋涡最中央的主角，夏风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轻松的表情。
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注定躲不过。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责任，更是他的人生中必须跨越的障碍。
....
傍晚。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打破了宁静。
随着这声巨响，府邸内的所有人同时浑身一颤，脚下的土地仿佛都在震动。
“轰隆隆！”
巨响的余韵久久不散，坐在院子里的夏风轻扬着头，仅有的左眼静静的注视着东方的天际。
视线中是黑云，天边的黑云浓密到仿佛一只从天空探下的恶魔之爪。
很快，起风了。
“呼！”
这阵风从轻柔迅速转变成狂乱，仿佛一股无形的冲击波般袭过了西叶府。
“要下雨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府邸内的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确实，刚刚那声巨响确实像是雷声，天边恐怖的黑云也与暴风雨的前夕十分相似。
但是，风不会说谎。
身为远古之石的继承者以及重度感染者，夏风从这阵狂风袭来的方向，察觉到了一股令他十分熟悉的东西。
是源石，风将细微的源石能量吹了过来，战栗的空气中充斥着源石波动。
这是没有掺杂任何其它东西，世界上最本源的源石能量。
看着天空尽头的那片黑云，夏风已经十分确定。
那不是暴风雨，而是天灾。
....
“咔！”
正在这时，一道光芒划破那片黑云，将阴暗的天空一瞬间照亮。
那是一道闪电? 但又不是普通的闪电? 因为在他的人生中? 从来没有见过从地面由下至上的闪电。
如果要找到与之匹配的东西? 那就只有源石技艺了。
“咔！”
蓝色的闪电无比恐怖? 就像一条狰狞的蓝色巨龙。
从距离上估算，西宫家的府邸距离那片天灾云至少有20公里? 而那道闪电居然能清晰的被他补捉到，可想而知? 所蕴含的力量该有多恐怖。
这种级别的源石技艺，甚至已经接近伊芙利特的炎魔之力。
....
“大风车！”
龟龟的呼喊从身后传来。
同为感染者? 龟龟显然也从空气中捕捉到了异样的波动，当她看到天边的黑云后? 终于猜到这是什么了。
龟龟瞪着眼睛，脸上尽是惊慌。
“大风车? 那片黑云，难道是.......”
“没错，是天灾。”
“那闪电......”
“呵? 可能这场天灾的类型就是闪电风暴吧。”
说罢，夏风站起身? 轻轻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脸上的表情出奇平静。
....
他没有骗龟龟，也不需要骗，没错，那确实是天灾。
在这种非常时期，天灾居然降临到了西川的土地上，怎么说呢，还是有够巧的吧。
不过，天灾的降临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规律。
在这个世界，这种恐怖的灾难可以在任何时间，降临在任何地点，没人可以左右。
....
好消息是，从距离以及天灾的规模上看，基本不会影响到西叶府。
天灾几乎完美规避掉了城镇，降临在了山野间。
但是，除了天灾之外，那片黑云下显然还有别的东西。
“咔！”
正在这时，与刚刚无异的闪电再次出现，从天灾云的方向，一闪而过的强光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这种诡异的闪电，就像是在传达某种信号。
站在院子内，夏风瞄了一眼漆黑的天边，最终，他好像确定了什么。
“龟龟，不用担心，这场天灾离我们很远。”
“哦。”
“恩，你老实呆在屋子里。”
看到夏风始终凝望着天灾的样子，龟龟攥紧小手立刻问道。
“那你呢？”
夏风抿了抿嘴。
“我要出去一趟。”
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话音落下，他便背挎着神月刀，背着赤魔剑向大门迈开了脚步。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从后面被抓住了。
....
夏风没有回头，感受到龟龟手掌颤抖的幅度，这一瞬间，他好像回想起了一段不算久远的往事。
当初在莱茵生命的4号实验基地，被赫默宣告黑白双生的成长即将超过身体极限的最后一天，他在塞雷亚的陪同下离开了。
那时的画面，与现在的情景出奇的相似。
就连龟龟对他说出的话，也几乎一模一样。
...
“大风车。”
“恩。”
“你一定要去么。”
“恩。”
沉默中，龟龟低着头，手掌从背后牢牢的握着夏风的手。
最后，她的声音透着一股仿佛超越一切的复杂情感。
“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所以，不要死。”
.....
转过身，夏风朝龟龟露出了一个轻松到无懈可击的笑容。
“不用担心，如果我明天还是没有回来，你就和红刀一起回南海岸，然后大家一起回维多利亚。”
“大风车......”
“别哭，我是说如果。”
抬起手，夏风从容的竖起大拇指。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火羽夏风不会死！”
正在这时，千彩从院子的另一边慌张的跑了过来。
当她看到龟龟拉着夏风的样子后，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夏风哥.....你这是要去哪！”
转过头，他同样朝千彩轻松的笑了笑。
“千彩，放心吧，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西宫家将再也没有敌人。”
说罢，他轻轻挣开了龟龟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
....
熟悉的面孔消失了，难以割舍的情感也渐渐淡去。
夏风走出府邸，走出街道，走出城市。
直到周围人迹罕至，他朝着天灾云的方向，行走在荒野之间。
“轰隆隆！”
低沉的闷响在天边传来，风中的源石波动也越来越强。
向着泰拉世界人人畏惧的天灾，他得脚步没有一丝迟疑，因为他知道，在那片天灾云的下面，有人在等着他。
而他，必须赴约。
....
身挂一刀一剑，消瘦的身影向天灾而行，宛如一步步走向深渊。
但夏风此刻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如果某件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最终能凭暴力解决，那就简单多了。
凝望着恐怖的天灾，他的嘴角发出了一声嗤之以鼻的笑音。
“呵，刀神。”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破碎的封印
夏风曾经做过一个梦，但醒来后，梦中的景象已经支离破碎。
此刻，他好像回想起了那个梦是什么。
黑云，闪电，源石，天灾，还有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现在，毫无逻辑的片段好像与他即将面对的东西发生了重合。
.....
荒野中，夏风向着天灾的方向一步步前行。
这条路好像十分漫长，漫长到他足够回忆起那些经历过的画面。
同时，这条路又好像是十分短暂，短暂到他还没有领略过全部的美好，就已经抵达了终点。
光线变暗了。
不知不觉，看似遥远的天灾云已经将他笼罩其中，空气里的源石物质愈发浓重。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侵蚀血液，染上名为“绝望”的不治之症。
“咔！”
交错的闪电在不远处肆虐，狂沙飞舞，天昏地暗。
极度恶劣的环境中，锋利的石片划过脸颊，割出了细小的血痕，很疼。
站在天灾的边缘，只要再往前行走，就会进入天灾的核心区域，这里不是天灾过后的遗骸，而是正在发生天灾的能量旋涡。
往前一步，可能就是地狱。.
黑云之下，狂砂之中，夏风无视脸颊上的血痕，轻轻将围巾向上提了提。
随后，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
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场天灾的正中心，有人存在。
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虽未见面，但自从他踏入这片区域开始，一种深邃而幽冷的深海气息便已经将他锁定。
不知是否是天意，樱武岚选择的决战场地十分契合他极端偏执的性格。
天灾之中，真的不会有外人打扰。
同时，也表达了他对这场对决所秉持的意愿。
何为胜者？
真正的胜者需要做到，无惧强敌，无惧天灾，战胜强敌，战胜天灾，才能活着离开这里。
周围狂风肆虐，空气中充斥着澎湃的源石能量。
在这种几乎达到饱和的质量下，恐怕世界的命脉很快就会被催生而出，那就是? 天然源石丛。
走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天灾之中，夏风的内心反而没有一丝恐惧。
察觉到了樱武岚对这一战超越生死的执着，他同样被激起了一股莫名的战意。
虽然是被动的，但这一刻? 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他都愿意毫不闪躲的迎面而上。
.....
随着一步一步的前行，光线越发昏暗? 肆虐的狂风也越来越强烈。
最终，夏风站定了脚步。
“咔！”
一道直径至少超过五米的闪电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身边。
“轰！”
碎石飞溅? 激起的冲击波将他的衣衫吹的噗噗作响。
伴随着这道闪电? 他与距离不远的那个人? 也终于看见了彼此。
樱武岚仍旧穿着那件蓝色长衫，但胸口的布料却有些破碎? 从空隙间? 可以清楚的看到皮肤表面分布的恐怖源石结晶。
....
瞳孔中闪烁着幽蓝，樱武岚直视夏风? 空洞的声音传来。
“这里可是泰拉世界人人畏惧的天灾区域，你不怕么。”
夏风站的笔直? 回应的声音中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天灾而已? 我为什么要怕。”
说罢? 夏风轻浮的环顾了一下仿佛炼狱之地的周围。
“呵? 不错的位置，无论是做为擂台，还是坟墓。”
面对夏风平静到堪称诡异的态度，樱武岚笑了。
“夏风，看来你战胜了之前内心中恐惧的东西，终于肯直面我的挑战了，当然，你也没得选，现在你一定很恨我吧。”
夏风也笑了，不过这个笑声更像是嘲笑。
“不，我一点都不恨你，只是很同情你。”
“哦？”
“如你所说，战胜我是你人生的终极目标，是你成为什么狗屁天下第一的最后关卡，对吧。”
樱武岚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没错，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呵，活着的意义是么，你活着的意义在我眼里就是个笑话，同时，这个笑话甚至无法让我笑出声。”
.....
樱武岚的脸色已经变的冰冷。
很显然，他可以不在乎全世界的目光，但被唯一重视之人如此轻浮的否定，他已经失去了从容。
“夏风，我知道你很强，能一剑斩开一座城池的力量，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不，你错了。”
夏风的声音一字一句传进樱武岚的耳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一剑斩开伦蒂尼姆吗，不是因为我很强，而是因为面对我束手无策的局面时，我可以轻易舍弃那些对常人很重要，但对我不重要的东西。”
“哦？那此刻面对我，你想要弃舍什么？”
“这一次，我什么都不用舍弃。”
....
“咔！”
黑云之下，又是一道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震人心魄的巨响在二人旁边炸开。
伴随着这道闪电，樱武岚直视着夏风，将手缓缓伸向了腰间的樱花刀。
“看来我被小看了。”
“或许吧。”
“呵，夏风，你恐怕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就连炎国第一剑圣都只能落荒而逃，你可以斩开一座城墙，但很遗憾，如今的我可要比一座城墙还要难以逾越。”
看到樱武岚摆出的拔刀姿势，夏风连动都没有动。
“是么，那真是巧了，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没见过比我更能打的人。”
握紧樱花刀，樱武岚幽蓝的瞳孔微眯。
“夏风，自大会令你一瞬间失去生命。”
夏风终于抬起了手，不过不是去拔刀，也不是去拔剑。
他将手抬到脸颊上，轻轻抹了下之前被碎石划出的伤口，擦掉了上面渗出的血迹。
这一刻，他的声音透着无法撼动的自信。
“你可以试试。”
.....
面对实现人生意义的终级之战，樱武岚已经激动的热血沸腾。
但为了施展樱武家刀术的绝技，他还是强行将心念冷静下来。
“叮！”
半俯身姿，仅仅是握住刀柄，刀刃便因巨大的能量发出了叮咛。
如今因深蓝源石变成重度感染者的樱武岚，所施展的这一招拔刀术的威力，已经远超当日与萧云夜对战中的数倍。
人刀合一，无论在速度上还是威力上，都超越了刀术的极限。
然而，直到他做好了拔刀术的起手式，对面的夏风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就赤手空拳的静静看着他。
“找死！”
自以为被轻视的樱武岚怒目圆瞪。
“砰！”
双腿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冲向了夏风。
.....
“咔！”
就在樱武岚出手的瞬间，又是一道粗大的闪电从天空砸下，正好劈在了二人相隔的中间。
下一秒，樱武岚的身影划破闪电，锋利的樱花刀瞬间逼到了夏风的咽喉处。
这一刀的威力，仿佛可以斩断一切。
可就是被闪电阻隔而失去视野的刹那，夏风的状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
二人的身形已经近在咫尺。
樱武岚看到了。
夏风脸颊上仅有的一只左眼中，此刻正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这一刻，樱武岚觉得与自己对视的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下一秒，樱花刀的刀刃戛然而止，弥漫着黑色雾气的左手已经将刀稳稳的握在了掌中。
震惊的刹那，夏风的右拳已经轰上了他的面门。
“砰！”
周身的碎石被全部激飞，一股黑色的冲击波原地爆开。
樱武岚口中鲜血狂飙，整个人像一颗炮弹般被轰了出去。
.....
至此，冥河得封印被彻底打破，第31天的黑色力量重新开始了流转。
以夏风为中心，天灾产生的澎湃源石能量汇入体内，转化成了破坏力更强的黑色力量。
环绕着黑色雾气的左臂握拳，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左眼轻蔑的看着飞出去的樱武岚，
夏风的身影立于天灾之下。
“刀神，就这？”
第一千零六十章 天灾中的恶魔
自从夏风继承了黑白双生之后，这种远古之石赋予的强大力量就一直有一个缺陷。
那就是在第30天黑色力量引出时，需要持续消耗大量的源石，如果没有支持其消耗的源石，运行周期就会被白色力量重置。
但是现在，状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的运行周期已经变为了31天，相应的，所需要的源石也要更多，并且，白色力量被他强行从体内剥离了出去。
也就是说，现在他的力量不会再被重置，而是变成了无限成长的状态。
同时，引出的黑色力量也不会再消退，它会一直持续消耗源石。
如果源石耗光，就会摧残他的身体，直到因无法承受而死。
....
在这一战开始前，夏风并不担心身体最后的结果，因为那是后话。
他最担心的，是直到所有源石耗光，他都没有击败樱武岚，那样的话，在他死后将无人能限制这个怪物。
但是现在，这唯一的顾虑被阴差阳错的消除了。
他现在所处的区域，正在发生一场天灾，而天灾，就是源石滋生的温床。
在这片被天灾笼罩的区域，会有源源不断的天然源石丛生长出来。
就像是一台使用五号电池的四驱车，突然被接上了发电机。
在接乎于无限供能的电力支持下，只要四驱车的马达还可以转动，就不用担心没电。
....
天灾之中，交错的闪电比之前更频繁了，很显然，天灾的规模从初期已经转变为中期。
空气中的源石波动愈发浓重，受黑色力量的影响，几乎方圆百米的石子都在战栗。
“哇！”
被夏风一拳掀飞的樱武岚撑起身子，吐出了一大口血，同时吐出的，还有几乎满嘴的牙齿。
很快，震惊的表情开始扭曲，痛苦也转变为了疯狂。
“哈哈哈哈哈，好，这就是我要的神话之战，夏风，果然你才是最强的，哈哈哈！”
他的身体刚刚至少被夏风一拳轰出上百米，但是随着他疯狂的笑声，夏风冰冷的声音却在距离他不足一米处传来。
“老子不是最强的，但对付你这种货色，已经足够了。”
听到这个声音，樱武岚一愣。
“砰！”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应对? 夏风仿佛千斤巨鼎般的一脚已经跺在了他的胸口。
“嘎巴！”
骨头断裂的脆响传出? 这一脚连同樱武岚胸口的源石结晶也一并震碎，整个前胸几乎凹陷了进去。
然而? 受到了这种足够常人死上几回的重创，樱武岚竟然没有直接失去意识。
忍着剧痛? 他挣扎着一个后滚翻，退到了几米开外。
但是，等他站定身形后，夏风又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
樱武岚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提着樱花刀，口中鲜血不止。
可就在下一秒，一股令他寒毛战栗的恐怖威压在身后猛然出现。
“唰！”
顾不上用眼睛辩位，一切只能依靠本能? 樱武岚将手中的刀猛然向后挥去。
“噗！”
这一次，他终于伤到了夏风。
锋利的樱花刀砍在了夏风的手掌上，刀刃击破黑色雾气，成功破开了皮肉。
然而，虽然成功伤到了夏风，但樱武岚却没有一点成就感，因为夏风此时的姿势明显是故意用手接他的刀。
下一刻，刀身被夏风鲜血直流的手掌死死握住。
前踏一步? 地面被巨大的力量震到龟裂，黑色能量汇集到左手，夏风一拳再度轰在了樱武岚的下巴上。
“砰！”
一声闷响，樱武岚的半张脸连同脖子扭成了奇怪的形状，整个人又像破麻袋般鲜血狂飙的滚了出去。
.....
无视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夏风再度向樱武岚被击飞的方向走去。
黑色的火焰在左眼中熊熊燃烧，整张脸冰冷到毫无感情，每迈出一步，澎湃的黑色力量都使脚下的土地发生龟裂。
直到此刻，天灾中交错的闪电已经完全无法伤及他分毫，以身体为中心，一股黑色的旋涡将一切外力全部阻隔。
只有源源不断的源石能量，被近乎贪婪的吸收着。
....
倒在远处的樱武岚同样感觉到了这股超越一切能量形式的东西，躺在地上，他艰难的抬起已经扭曲的脖子。
视野里，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夏风无比恐怖，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只比山岳还高的恐怖恶魔，在向他靠近。
“啊！”
发出一声嘶吼，樱武岚撑着近乎支离破碎的身子竟然再度站了起来。
忍受着胸口痛苦到随时会晕厥的剧痛，他将樱花刀重新抬起。
运气静心，樱花家传承下堪称绝境中的刀术【血樱一闪】，已经准备就绪。
“唰！”
樱花刀的寒光划破空气，刀柄反握于身后，樱武岚狂吼着奔向了夏风。
可就在他的脚步刚奔出不到两米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他的双腿牢牢束缚。
战栗的大地之中，生出了无数条黑色的虚幻之手，将樱武岚整个人死死牵制，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再动弹分毫。
.....
远古时期，黑暗之中孕育而出的恶魔代表了世间万物所恐惧的终点，只是直视，便会精神崩溃。
此时，这种大地中束缚樱武岚的虚幻之手其实并不存在，而是他面对极端恐惧幻觉。
这种恐惧并不是来源于他的意识，而是来源于灵魂。
只要不战胜这种灵魂中本能的恐惧，便无法挣脱黑色的束缚。
....
“啊！啊啊啊啊啊！”
樱武岚狰狞的将嘴张大，鲜血顺着嘴角不住流淌，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继续前进半步。
视野中，只有夏风逐渐靠近的恐怖身影。
“咔！咔！咔！咔！”
天灾区域交错的闪电越来越多，整个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大地之上，暗黄色的晶莹物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滋生，空气中的源石浓度近乎达到了峰值。
随着夏风向前得步伐，身边刚刚生长出的源石丛又在迅速失去光泽，其中的能量全部被黑色力量所吸收。
此时重启黑白双生第31天的他，已经化为了一只在天灾中疯狂进食的野兽。
....
闪电的强光在黑暗中闪烁，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左眼盯着丑陋挣扎中的樱武岚。
夏风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他的耳中。
“樱武岚，这就是你想要的决战吗，可为什么，在我看来这根本称不上是一场对决呢，恐惧吗，害怕吗，既然你这么痛苦，那就求饶吧。”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一个时代的最强之人
天灾之中的对决，确实称的上神话之战。
但樱武岚没想到的是，夏风真正的实力居然强到出如夸张的地步。
这种力量，已经不是源石技艺那么简单的了。
....
表情扭曲的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夏风，樱武岚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
就连此刻的这场天灾，仿佛都在以夏风为中心旋转。
“呵。”
然而，面临远超预想的绝境，樱武岚痛苦的表情中居然露出了笑容。
是的，他没理由不笑。
因为，这就是他一直期待的场面。
....
曾几何时，他的爷爷樱武十夜郎对他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最强。
这句话说的顺其自然，顺理成章，就像是年迈的过来人对孩童的经验之谈，令人无从反驳。
确实，天外有天，如果以这句话为基础，他便永远都无法抵达真正意义上的最强，这个道理他又怎么可能不懂。
可即便如此，樱武岚仍旧踏上了成为最强的旅途，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再需要被世人理解。
既然“人外有人”，那他就成为别人眼中站在最高处俯视世界的那个“人”。
既然“天外有天”，那他就击碎阻碍视野的那片“天”。
纵观历史，确实无法客观的说出某人堪称“最强”，但至少在他存在过的这个时代，他要成为最强！
在他自己的内心中，哪怕只有1秒，那便已是永恒。
然而，这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梦。
近乎游历了一生，樱武岚仍旧无法确定他要战胜何人才能担起最强之称。
曾经他以为，如果他击败了号称炎国第一剑圣的萧云夜，那便是世界最强，但可惜，数十年中他找不到萧云夜的踪迹。
如今，萧云夜已经败给了他，但他仍旧不是最强。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堪称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确定，夏风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天”。
不是自欺欺人? 不是自我安慰，对几乎游历过所有国家的他来说，现在百分之百可以确定。
在这个世界上? 不可能再有人强过夏风。
只要他战胜夏风，他就是这个时代的最强！
面对这个上天赏赐的机会，他又怎能就这么倒下。
....
此时的天灾区域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不光是黑云，连时间也已经入夜。
“咔嚓！”
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黑暗? 精准的轰击在了被虚幻之手束缚的樱武岚身上。
“砰！”
霎时间，光芒大绽。
樱武岚整个人被激荡的电光包围其中? 身上的皮肤被破坏力强大的电流袭过? 上身的衣物瞬间爆成了碎片。
“啊！”
被闪电的能量翻搅，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天地。
伴随着这声惨叫? 夏风前进的步伐也停住了。
....
电光过后，樱武岚的皮肤出现了大片的焦黑? 连刚刚的伤口也被强行止住了血。
同时? 这一瞬间那仿佛直击灵魂的痛苦，令他彻底忘记了恐惧。
又或者说? 面对生命中被誉为终极目标的决战，他胜战了灵魂中对远古恶魔发自本能的恐惧！
“哗啦！”
上身的衣物尽数脱落? 只剩下了脖颈处悬挂的那枚诡异吊坠。
与此同时，大片如同鳞片般的晶体在樱武岚的皮肤上生长而出。
这种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包裹住了那些影响身体行动的创伤。
同而在肉眼看不到的体内? 这种蓝色结晶甚至渗透皮肤? 将断裂的骨骼都重新衔接而上。
....
重新睁开眼睛，樱武岚散发着幽蓝微光的瞳孔冰冷而深邃。
“夏风，这场对决才刚刚开始。”
随着他的声音，一股强烈的深海气息弥漫开来。
此刻樱武岚身上散发的这种深海气息，已经超过了夏风目前感受过的所有强度。
甚至，远远超过了从前他视为最强之敌的黑雪。
.....
在黑色力量的包围下，夏风清晰的看到了樱武岚胸口的章鱼吊坠，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强，连萧爷都奈何不了你，原来是自甘堕落。”
此刻发动源石技艺的樱武岚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深海气息，连声音都变的嘶哑。
“我只是和你一样，为了变强选择了捷径。”
“不，我们不一样。”
夏风抬起手，缓缓的握住了腰间的神月刀。
“你的选择只是为了变强，而我当初没得选，并且，我最初的愿望，只是想要在这个绝望的世界活下去，仅此而已。”
看到夏风终于打算使用武器，樱武岚同样将樱花刀握紧。
“每个人的道路不同，但至少在这里，我们的命运发生了交汇，夏风，接下来我不会再有所保留。”
夏风将神月刀从腰间的刀鞘中抽出。
“那最好不过了，毕竟刚刚那两拳，我只用了三分力而已。”
天灾的规模明显比之前更强烈了，激荡的闪电频频爆发，甚至连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然而，这种闪电却无法伤及樱武岚，就像是可以被他的源石技艺吸收一样。
....
夏风的表情依然从容，但是，从容的表面下，内心却不再平静。
就像他说的一样，刚刚他确实只用了三分力，但这却说明不了什么。
以黑白双生第31天的力量强度，哪怕是三分力也足够置任何人于死地，但是此刻的樱武岚，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可以影响行动的重创。
很显然，樱武岚已经不是“正常人”，这种与深海有关的诡异源石技艺极为特殊。
至少目前来看，非常的耐揍。
既然拳头无法解决的话，他就只能用刀了。
....
“轰！”
一道爆裂的闪电仿佛是战斗继续的信号，随着这声巨响，二人的身影几乎同时行动。
战栗的空气瞬间变的更为狂乱，夏风环绕在周身的黑色力量冲散了所过之处的一切草木，整个人如一道黑色龙卷风般划过战场。
“啊！”
面对夏风将战斗力拉满的颠覆状态，樱武岚大吼一声。
下一秒，手中的樱花刀瞬间充斥了和天灾类型相同得闪电。
在源石波动浓烈的天灾区域，他的源石技艺同样可以发动到极限。
“轰！”
手持雷电之刃，樱武岚与夏风的身影对撞在了一起。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超越“神”的男人
这是一场没有观众的对决，天灾之中，只有两个凌架于世人认知的强者在对抗着。
以庞大的天灾为支撑，二人所爆发的力量，甚至足够摧毁一支军队。
....
很显然，樱武岚之前确实保留了实力，或许是一种执念，被称为东国刀神的他始终抱有用纯粹的刀术战胜夏风的想法。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太可笑了。
面对此时仿佛天灾化身的夏风，樱武家世代传承的刀术就是个笑话。
如果是2个月前，这一战他必输无疑，但是现在，即便面对恐怖到堪称恶魔化身的夏风，樱武岚仍旧有一战之力。
因为这场战斗对他来说，燃烧的同样是生命。
....
天灾之下，闪电交错。
锋利的神月刀与夹杂着电光的樱花刀频频对撞，每一次相交，爆开的冲击波都足以掀翻土地。
“砰砰砰砰砰砰！”
黑雾闪电交织，二人所过之处的破坏力比天灾还要恐怖。
地动山摇，飞沙走石。
一番毫无招式可言的对拼后，樱武岚的身上已经布满了撕裂的伤口。
这些伤并不是被神刀月割伤的，而是被激荡的能量洪流震裂的。
在这种强度的对拼下，哪怕不触及肢体，夏风肆意倾泻的黑色力量也仍旧破坏力巨大。
....
一个闪身，樱武岚后退出十几米，与夏风强行拉开了距离。
可此时火力全开的夏风，却不想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黑雾弥漫的身影紧跟而至，燃烧着黑焰的左眼瞬间逼到面前。
“唰！”
神月刀迎面斩来，樱武岚咬牙举刀而挡。
“砰！”
面对如此巨大的力量，左膝瞬间触地，樱武岚整个人跪了下去，脚下的土地寸寸欲裂。
死死顶着神月刀的锋刃，鲜血再次从樱武岚的嘴角渗出。
然而，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痛苦，反而因为被步步紧逼，极度被动的状况变的更为疯狂。
“啊！”
狂吼一声，发动源石技艺的身体发出幽蓝的冷光，在源石能量的支撑下，樱武岚将身体的力量提升到了极限。
死死相抵的两刀把渐渐产生了偏移，此刻的樱武岚竟然撑着身体又站了起来。
虽是天灾中以命相搏的宿敌，但这一刻，就连夏风的神态都为之动容。
如果说黑雪的力量能与黑白双生第30天的他抗衡，那此刻的樱武岚，便已经打破了感染者的极限。
在近乎燃烧生命的状态下，竟然与第31天的黑色力量对峙。
虽然看起来极为狼狈，但这个对胜利无比执着的男人，真的做到了。
.....
然而? 虽然看起来可以抗衡? 但在质量上两者却不是一个级别。
来自远古的黑色力量，上限乃是无底洞。
“到此为止吧。”
伴随着夏风的声音，左眼中的黑色火焰猛然暴涨? 方圆百米内刚刚滋生而出的天然源石丛迅速失去了光泽。
“噗！”
在黑色力量再度提升的状态下，夏风的整条左臂爆出无数条伤口。
撕心裂肺的剧透传遍全身? 然而他的脸上是一片决然。
能量的洪流在周身旋转，手腕用力，在黑色力量的支撑下? 神月刀仿佛一座倾斜的山岳。
“砰！”
面对无法撼动的力量? 樱武岚刚刚撑起的膝盖再次弯下。
下一秒? 持刀的关节发生扭曲? 在无与伦比的力量下，他的身体强度已经支撑不住了。
“啊！”
嘴里鲜血狂喷? 樱武岚的神态依旧倔强，嘶哑的吼声从口中传出。
“啊！夏风，我不会输，不会！”
闪电出现了。
但这一次，闪电的来源是樱武岚的身体，伴随着他的狂吼，源石技艺以身体为媒介引发了激荡的闪电。
被压下的樱花刀瞬间亮起强光，绝境中的爆发力一把将夏风的神月刀掀开。
“轰！”
澎湃的闪电之柱直冲天际。
....
如果奇迹连续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称不上奇迹。
同样的，只要不放弃，只要还活着，奇迹便可能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上。
这一刻，樱武岚在绝境中爆发的力量已经超过了源石技艺的范畴，仿佛于这场天灾产生了呼应。
他不光战胜灵魂对远古恶魔的恐惧，还战胜了身为凡人的上限。
“轰！”
神月刀被激荡的闪电掀开，汇集了澎湃源石能量的黑色力量，竟然在对峙中败了。
当然，夏风虽感到震惊，但决然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在神月刀被掀开的下一秒，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印在了樱武岚的胸口。
.....
刚刚一瞬间吸收的源石能量并没有被全部倾注在下坠的神月刀上，而是被他悄悄凝聚在了右手。
这一招，才是他真正隐藏的杀念。
右掌与樱武岚的胸口紧紧贴住，夏风的死亡之音在耳边响起。
“再见了，刀神。”
下一秒，眼前的景物与耳中的声音，同时消失了。
凝聚在掌中的黑色力量瞬间倾泻，地面所有的草木全部化为了粉末。
以二人为中心，一股庞大的黑色旋涡拔地而起。
“轰！”
天灾形成的闪电风暴被这股恐怖的爆发力搅乱，巨大的能量甚至冲破了夜空的天灾云。
....
....
西宫家府邸。
即便与天灾区域隔了几十公里，但这一刻，府邸内的所有人同时感到了大地的颤动。
很快，沉闷的轰鸣从天灾的方向传来，声音之巨大，甚至令人耳膜被震的生疼。
正厅内。
听闻了龟龟等人的转告，西宫家族所有人都面色担忧的坐在一起。
“轰隆隆！”
巨响的余韵久久不散，西宫凌死死攥着拳头，仿佛在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内心煎熬。
他知道夏风去面对的人是谁，在东国人的心中，这个人就是神的化身，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同时，西宫凌也在担忧。
如果夏风死了，樱武岚前行之路的下一站便会是西宫家的府邸。
坐在椅子上的千彩站起身，忍不住跑到厅前推开了窗户，她担忧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灾方向。
“夏风哥.......”
龟龟跑到千彩的身边，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这一次，她已经无法与夏风同行，更不可能用绝对领域去帮他抵御伤害，因为笨拙的她根本就无法进入天灾区域。
攥紧小拳头，龟龟红着眼眶，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远方的夜空大喊道。
“大风车，不要死！”
....
....
夏风听不到龟龟的声音，因为他的耳朵已经被刚刚的爆发震到几乎失灵。
跪在地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鲜血从嘴角一滴一滴落下，包括整条右手，已经变的血肉模糊。
刚刚黑色力量的爆发几乎是他身体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这一招过后，即便有源石的支撑，身体的承受力也有些不支。
黑色力量没有上限，但他的身体却不是钢筋铁骨。
“呼~呼~”
大口喘着粗气，夏风用神月刀撑着身子站了起身，目光投向了前方。
此时，面前的地面出了一个直径超过50米的不规则深坑。
....
在深坑的正中央，樱武岚的身体仍旧存在，只不过，状态已经惨烈到不成人形。
浑身上下遍布着无数条细密的伤口，一条左臂几乎断裂，只有一层皮连着，看起来血腥又惊悚。
而他被直接命中的胸口，已经破开了一个篮球大小的血洞，胸腔里的内脏几乎被撕的粉碎，整个人躺在碎石中，惨不忍睹。
看到这样的樱武岚，夏风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在身体仍旧可以操控黑色力量的时限内，他赢了。
.....
将神月刀重新插回刀鞘，夏风最后看了一眼死相惨烈的樱武岚，随后转过了身。
然而，就在他转身得刹那，眼角却好似捕捉到了一个违和的细节。
躺在深坑中血肉模糊的樱武岚已经没有呼吸，但他的手指，好像在动......
与此同时，已经消失的深海气息，再次浮现了。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我还没有输
站在深坑前，夏风从对决开始后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股重新生出的幽冷气息无比熟悉，没错，是他极为厌恶的深海气息。
来源正是倒在深坑中央的樱武岚！
....
“怎么可能！”
面对这个超乎常理的局面，夏风震惊的自语了一句。
如果说之前的拳脚都是试探，那这一招，他可是倾注了一切，带着必杀之心。
并且，他的手掌就印在樱武岚毫无防护的胸口，如此近的距离，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一招的威力，虽是瞬发，但也是黑色力量的极限爆发。
.....
恍惚间，刚刚被震到失聪的耳朵也恢复了听觉，不远处，一声异响传来。
“咯~”
是石块被拨动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夏风下意识的将神月刀再次握紧了。
深坑中。
樱武岚的整张脸血肉模糊，连瞳孔都失去了聚焦，与死人无异。
但他相对完整的右手，却微微颤抖的推开了压在上面的石块。
手臂上的鲜血已经被炙烤成了血渍，这只手抬起后继续上升，直到将手掌伸向了正上方的夜空。
呆滞的脸庞仍旧没有表情，但干裂的嘴角却隐隐传出了极度嘶哑，且断断续续的声音。
“夏.....风，我......我......还..没....输....”
听到这句话，夏风愣住了。
左眼仍旧燃烧着黑色的火焰，但瞳孔却在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不知为何，他从此刻惨烈的樱武岚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
哪怕不被理解，但依旧坚持自己心中的道路。
哪怕伤痕累累，也不曾后退半步。
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樱武岚都用凡之躯将其战胜了，哪怕是来自灵魂的恐惧。
是的，他还没有输。
因为，他同样拥有直面死亡的勇气，以及创造奇迹的信念。
.....
“咔嚓！”
一道无比巨大的闪电在深坑的正上方砸下，再次精致的击中了樱武岚，仿佛与那只向上伸出的手掌，产生了呼应。
这一刻，空气中激荡的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源石波动。
夏风感觉到了，随着这道闪电的降临，源石波动中混杂了一种全新的能量形式，如果硬要形容，就像是源石的上位替代品。
激荡的电流中，樱武岚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条几乎断裂的左臂，迅速生长出大片的蓝色结晶，骨骼，血肉，皮肤，断裂的部分被这种结晶重新衔接。
“滋滋滋滋滋滋！”
细密的脆响不断响起，樱武岚胸口惨不忍睹的血洞同样被这种蓝色的结晶迅速填满。
转瞬之间，重新恢复成了“人”。
所有致命的伤口被结晶替代，就像是坏掉的玩具被注入了胶水，即便失去了整体性? 但功能却奇迹般的恢复了。
在交错的闪电中? 在夏风震惊的注视下，樱武岚的身躯重新站了起来。
....
看着樱武岚身上发生的异变，夏风在短暂的惊讶后? 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种对创伤的修复手段恐怕是樱武岚的一种源石技艺? 并且之前的对战中他已经使用过。
但是? 现在这个程度明显不是由他本人自行操控的。
什么是源石技艺？
源石技艺是感染者被源石感染后的身体，对源石能量的接纳性变的亲和，从而觉醒的一种利用源石能量施展的技法，比较类似于法术。
感染者会觉醒强大的力量，但同时? 他们的身体也会变的更为脆弱? 因为持续加深的感染会影响他们的身体机能，令脏器快速衰竭。
也就是说，源石技艺不可能挽救自己的生命? 只会加速生命的流逝。
那些例如屏蔽痛觉，强化力量之类的，充其量也只是浮于表现? 不治其身。
夏风记得，赫默曾经说过。
这个世界上的感染者分轻度和重度，只要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超过16%，基本也就接近于生命的末期。
至于超过20%的人，她从未见过。
....
源石技艺是感染者通过心念发动的，除了源石能量的供应外，还需要头脑的清醒。
这个清醒不是指理智和情绪，而是指意识清醒。
换句话说，你得活着才能施展源石技艺，而活着，需要身体机能运转的完整性。
但是，现在的樱武岚却打破了这一绝对概念。
看着深坑中重新站起的樱武岚，夏风的表情愈发凝重，连眼角都在抽搐。
那种诡异的结晶填充了他创伤的身体，但却无法重塑血肉，这种足以死上几回的致命伤，根本不可能重新站起来。
就像一个枕头，你把里面的棉花全部掏光，然后塞进了砖头一样。
虽然外表看起来仍旧鼓鼓的，是一个枕头的样子，但实则内部已经完全变了性质，根本无法使用。
....
深坑内。
即便刚刚遭受了黑色力量的重创，但樱武岚胸口的那枚章鱼吊坠依然完好。
盯着那枚吊坠，夏风好像明白了什么。
很显然，樱武岚此刻的状态已经超过了“人”的范畴，在某种意义上，他恐怕被外力介入了。
而这个介入的“外力”，应该就是某种来自深海的特殊能量，这种能量，已经超乎了他目前的理解。
又或者说，和这场天灾有关。
....
此时重新站起身的樱武岚双眼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口中只是不断重复着。
“夏风，我还没有输....我还没有输....”
看着他半清醒半混沌的状态，夏风将神月刀重新握紧。
现在不是深究事件根源的时候，就像樱武岚说的那样，这场对决还没有结束。
“呼~呼~”
夏风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将注意力强行集中。
....
天灾仍在继续，天然源石丛仍在区域内滋生，并且，他的身体虽有些超负荷，但也仍旧可以行动。
就像他最初的秉持的决心一样，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最后的下场会如何。
樱武岚已经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实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他在这一刻动摇，可能会导致全盘皆崩。
“滋滋滋！”
恐怖得蓝色闪电再次从樱武岚的刀身上浮现，此刻的他胸口包裹着结晶，看起来就像获得重生的地狱修罗。
面对目前人生中的最强之敌，夏风在黑白双生第31天的情况下，露出了罕见的认真。
....
“叮！”
他将左手中的神月刀插回了刀鞘。
紧紧盯着深坑中的樱武岚，右手伸向了背后的赤魔剑。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坟墓”
和拥有存储源石能量的神月刀不同，赤魔剑可以吸收黑色力量，代替其“饮血”的特性。
但同时，也有强大的副作用。
这种不断吸收黑色力量的特性会加速他身体的转换率，也就是说，他所吸收的源石能量会成倍增加，用来给赤魔剑供能。
相应的，身体的负荷也会再度提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
1年前，他站在伦蒂尼姆城下用赤魔剑一剑斩开了城墙，也吸收了整座城市内全部的源石能量。
那一剑斩完后，他便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当然，那也和源石能量无法持续提供有关，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天灾区域，源石的供应力十分庞大。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媒介，将源石能量吸收，转化成黑色力量释放。
如果是黑白双生运行周期的第30天，他应该拥有高强度持续作战的能力，可如今的第31天，他的身体恐怕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站在深坑的边缘，夏风轻轻将眼睛闭上。
从拔出赤魔剑的这一刻开始，他的战斗时间就进入了倒计时。
在身体的负荷达到极限之前，他必须战胜樱武岚，否则的话，他就会不攻自破。
.....
“砰！”
随着一声巨响，深坑内的樱武岚浑身爆发出交错的闪电，将周围的碎石全部冲飞。
手持环绕着电光的雷电之刃，一往无前的再次冲向了夏风。
握紧赤魔剑，夏风睁开了左眼，此刻，眼中的黑色火焰越发深邃。
樱武岚的身影瞬间而至，雷电之刃带着激荡的电流拦腰斩来，然而，比他更快一步的夏风，已经将赤魔剑举过了头顶。
暗红色的剑身涌动着黑色的纹路，澎湃的黑色力量汇集到剑中。
下一秒，赤魔剑凌空斩下，肆虐的能量突破剑身，笔直的轰在了樱武岚的身上。
“轰！”
空气战栗，地动山摇，恐怖的黑色剑气横跨深坑，将大地生生斩出了一条超过百米的鸿沟，宛如深渊。
.....
烟尘散去，樱武岚的身躯半跪在地上。
他的整条左臂从肩膀处断裂，连同小半个身子都被从中劈开，异常恐怖。
但是下一秒，蓝色的闪电再次从体内浮现，如法炮制，诡异的结晶再次将他支离破碎的身体覆盖，重新衔接。
失去聚焦的双眼发出蓝光，挥刀的动作重新启动。
“唰！”
雷电之刃划过夏风的腰间，带出了一片血雾。
....
单手捂着腹部的伤口退开? 夏风吸着凉气调整呼吸。
和他预想的一样? 樱武岚的这种状态不是一次性的? 而是变为了“被动技能”? 那种诡异的结晶可以无限修复身体。
并且? 赤魔剑给他自身带来的负荷实在太大了，一剑挥完? 他的意识甚至都会产生短暂的模糊。
如果这种秒杀级的力量无法彻底杀掉樱武岚，那便没有意义。
他已经看出来了。
此刻的樱武岚已经不是“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种修复身体的诡异结晶不是别的? 而是感染者身上都会生长的源石结晶。
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就像是有某种原理引导一样。
这种重度感染者数天或是数月才会生长于体表的源石结晶? 樱武岚竟然可以一瞬间长出，用来取代身体的组织。
恐怕? 这就是深海的力量。
....
夏风立刻做出判断，继续使用赤魔剑，显然会大大缩减自身的战斗时长。
在没有把握将樱武岚一击秒杀的前提下? 他果断将剑插回背后的剑鞘，拔出了神月刀。
腰间的伤口并不深? 只是那股诡异的闪电对他的皮肤产生了强烈的灼伤，非常疼。
咬紧牙关，左眼中的黑焰再度爆涨，夏风提刀冲向了身体刚刚“复原”的樱武岚。
“砰！”
刀刃相撞，巨大的力量仿佛令这场天灾都在摇摇欲坠，这场对决的级别再度拉到了空前的级别。
纵观历史，很难找到与之相匹配的场面。
....
战斗中，樱武岚仿佛完全屏蔽了痛觉，当然，他的身体已经大部分被源石结晶取代。
在黑色力量的肆虐下，夏风的身体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对如今的他来说，疼痛已经没有那么难以忍耐。
“砰砰砰砰砰砰！”
闪电与黑焰交织在天灾之中，二人的对拼无比激烈。
所过之处，天灾中滋生的天然源石丛瞬间失色，化为了二人消耗的能量。
草木，岩石，沟壑，所有异物都被无情的撕成了碎片。
在力量强度上，第31天的黑白双生仍旧占据着绝对优势，并且从状态上看，樱武岚已经失去了理智。
此刻的樱武岚眼神空洞，瞳孔只有幽蓝的光芒，所有招式全无章法，就像是依照着本能。
反观夏风，对出手的判断则级为精准，尽量避免给自身造成致命伤。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优势与劣势的差距，渐渐缩短了。
.....
天灾之中，二人已经不知道打了多久，方圆几百米的地面满目疮痍。
樱武岚的身上受到了数不清的重创，但就像是永动机般，伤势很快就会被结晶修复，除了因身体受损造成的短暂动作停滞外，几乎不知疲惫。
而夏风虽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但黑色力量的高强度持续做战，已经让他的身体难以承受。
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他从来没有想像过。
这个世界上，居然能有人能与黑白双生第31天的他，激战到如此地步。
....
失去身体的重要器官后，任何生物都会死，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感染者，这是无法逆转的生物法则。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恐怕现在的樱武岚已经死了，因为他的大部分身体结构已经被源石结晶取代。
而他之所以可以继续行动，全部都是拜这场天灾所赐。
澎湃得源石能量支撑了他的特殊源石技艺，利用结晶模拟出了身体组织的作用，继而无论受到什么样的重伤，都可以继续战斗。
但是，天灾不是永恒的，它早晚会过去。
介时，失去源石供能，樱武岚的源石技艺也就无法继续维持，死亡已经注定。
....
这场旷世之战发展到这里，好像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结束了。
谁也不能先倒下，谁也无法逃离。
这场天灾，仿佛就是激战中的二人，最后的坟墓。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黑白双生
远山曾经说过，黑白双生是最强的远古之石。
同时她也说过，黑白双生之所以最强，是因为黑与白相辅相成的特性。
但如今，黑与白失去了呼应。
无与伦比的强大过后，致命的脆弱被无限暴露了出来。
.....
天灾中，夏风已经不知道自己与樱武岚战斗了多久。
他的对手仿佛不知疲惫，相应的，他也无法停下，他只能不断的将源石能量吸收，转化为黑色力量，然后挥刀。
渐渐的，精神变的麻木，动作变的僵硬，因为身体的极度疲惫，源石能量的转换率已经大不如前。
“噗！”
对拼中，神月刀砍在了樱武岚的脖子上，但这一刀却仅仅破开了表皮。
被源石结晶无限修复的樱武岚变的越来越坚韧，身上覆盖着大片的结晶，犹如不规则的铠甲。
很显然，他这一刀的威力已大减，随着体能的退化，黑色力量的幅度也在变小。
正面触及要害的一刀，竟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
夏风的左眼仍旧燃烧着黑色火焰，但火焰对比之前同样减弱了不少，天灾区域不断滋生的源石丛仿佛无穷无尽，但他的身体却透支到了近几枯竭。
.....
猛咬舌尖，强烈的镇痛令夏风强行将精神集中。
“啊！”
大吼一声，神月刀的寒光变的猛烈，对着樱武岚连斩出了数十刀。
“噗噗噗噗噗噗噗！”
面对犹如疾风骤雨的刀光，樱武岚只是用双臂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刀刃的狂攻下，身上的源石结晶崩裂，皮肤组织被不断破开。
但是，他的双腿却依然站的稳稳的。
一番狂攻之后，樱武岚的上身被砍的满目疮痍。
然而，交错的闪电在体内浮现，诡异的结晶再度将所有影响行动的创伤覆盖。
抬起头，空洞幽蓝的瞳孔对着夏风，嘶哑且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夏风....我不会输，不会。”
....
面对无论如何都无法击败的怪物，夏风一直保持的理智终于开始瓦解。
他从来没有想过，继承了远古之石的力量，决定舍弃一切来应战的自己，居然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啊！”
夏风看着面前犹如不死战神的樱武岚，表情狰狞的发出狂吼。
但这阵吼声已经失去了气势，变的有些颤抖。
收回神月刀，右手握拳，左眼的黑色火焰再次暴涨? 他近乎失去理智般的将黑色力量调集? 浑身上下瞬间爆开无数条血痕。
抬起拳头? 他狂吼着轰向了樱武岚的胸口。
“轰！”
恐怖的黑色旋涡再度炸开，肆虐的冲击波再次将土地席卷。
樱武岚没有躲，被夏风稳稳命中的他胸口爆裂，上面的源石结晶被尽数震碎，整个人支离破碎的被轰了出去。
.....
喧嚣平静。
“滴答? 滴答！”
打完这一拳的夏风右臂垂下? 鲜血一滴一滴的从指间滴落。
这一拳打完后? 他的整条右手已经无法抬起，哪怕有黑色力量的自我缓冲，里面的骨骼也几乎寸寸断裂。
以黑白双生第31天的强度战斗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 他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双腿一软，身体无法控制的前仰了下去。
瘫软的右手勉强支撑没有让自己倒下，右手紧紧握着神月刀，杵着地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
每一次呼吸? 他都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然而? 体内一但被引出便无法自行消退的黑色力量却在提醒着他。
他必须要不断的吸收源石，否则，黑色力量就会以他的身体为消耗品。
艰难的抬起头，因为极度脱力，他的整张脸已经失去血色。
可视野中的地平线，那个令他绝望的身影却再次出现了。
....
刚刚被轰飞的樱武岚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一边走着，支离破碎的身驱同时被源石结晶修复着，那双幽蓝的瞳孔，依然坚韧到仿佛永远不会被击败。
“夏风，我还没输....我还没输.....”
夏风想站起来，但意识对身体的操控却产生了模糊感，他想抬起神月刀，但只要支撑着身体的刀离开地面，他恐怕就会栽倒下去。
正在这时，强烈的闪电再次从天而降。
....
“咔嚓！”
又是一道粗大的闪电轰在了这片土地上，激荡的电流正好处在他和樱武岚之间。
强光屏蔽了视觉，让他一瞬间丢失了樱武岚的方位。
等他勉强回过神来，樱武岚已经破开了阻挡在前方的闪电之柱，在电流的洗礼下，整个人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向他冲了过来。
那把从始至终都没有脱手的樱花刀，直指胸口。
“啊！”
生死关头，夏风只能用意志力强行调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大吼着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这一刀他躲无可躲，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挡下。
然而，当他想快速吸收附近的源石能量之时，因为身体的极度透支，大脑的意思却突然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
眼中的景物变的模糊了。
因为这一瞬的迟疑，挡在胸前的神月刀也产生了偏差。
....
这一刻，时间的流动仿佛被放慢了，犹如濒死前的人生回放。
只不过，夏风看不到别的画面，他只能察觉到，樱武岚恐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把夹杂着雷电的樱花刀，一寸一寸刺向了他的胸口。
“噗呲！”
他听到了皮肉被破开的声音，刀刃的触感无比清晰，直到完全没入胸腔，甚至从背后透出。
下一秒，被贯穿的疼痛传来，全身的力气被一瞬间抽空。
“轰！”
一声闷响传来，那把已经贯穿他的樱花刀再次爆发出激荡的闪电。
眼中的景象被强光取代，在这种能量爆发下，他整个人像破麻袋般被轰出了数十米远。
.....
人在半空，时间的流动依然很慢，夏风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胸腔中喷洒而出的鲜血。
是的，这一刀他完全没有防住，在如此重创下，他的胸口恐怕已经被震出了一个无比惊悚的血洞。
但和樱武岚不同，他没有任何办法修复自己的创伤。
下坠的失重感很漫长，他掉进了之前被他自己轰出的那个深坑中。
此时深坑中已经滋生出了大片的天然源石丛，这些暗黄色的晶体就像一束束绽放的烟花。
美丽而短暂，强大而脆弱。
“砰！”
掉落的身体砸进了一片源石丛中，刚刚滋生出的晶体被他砸断，甚至有些相对锋利的石片划破了他的身体。
但是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胸口如此致命的创伤，已经令他陷入了死亡倒计时。
.....
很可笑吧，远古之石的继承者居然输了。
曾经好像有人对他说过，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强者，那些对胜利无比渴望的意志，同样可以凌架于堪比神明的对手。
“吧嗒！”
被砸断的源石丛在身上划落。
躺在破碎的源石丛之间，强烈的昏睡感如潮水般袭来，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分毫。
天灾仍在持续，强敌依然不倒。
但他却站不起来了。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夏风恍惚的想起了远山曾经说过的话。
【黑白双生是最强的远古之石，黑与白的相辅相成，可以创造无限的奇迹】
....
他觉得远山骗了他。
黑与白在一开始就不是平衡的，与其说是相辅相成，不如说是两者之间一直在抗衡。
黑在毁灭，白在重塑。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已经模糊的意识却令他无法思考出清晰的答案。
只是脑海中，有一个极为飘渺的声音在回荡。
【从一开始，黑色的力量就要强过白色，为了将其限制，白色必须将其控制在永恒的周期内，因为这个周期，就是白色力量的上限。】
【当这个上限被突破后，白色便已经失去了重置的能力，但是，黑与白数万年的纠葛，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彼此】
【因为无论时代更迭，万物流转，它们都不曾分开，就像它们的名字一样，黑白，双生】
.....
.....
躺着在破碎得源石丛之间，夏风失去聚集的瞳孔渐渐出现了神采。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看到了。
不知何时，在他面前的土地上，生长出了一株小巧而精致的源石丛。
它纯洁的颜色，仿佛可以净化世界上的一切黑暗。
那是，散发着圣洁之光的，白色。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光明女神
倒在深坑中，汹涌的天灾仍在继续，但夏风的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看着面前那株似曾相识的纯白色源石丛，他感觉时间仿佛陷入了静止。
.....
之所以称之为似曾相识，是他的记忆中仍旧保存着外型与之类似的东西。
这段记忆，可以追溯到遥远的乌萨斯。
那时的他，只是被维娜意外收留的格拉斯哥帮普通小弟。
在切尔诺伯格的一栋别墅里，因为凛冬给的一份天灾情报，走私源石出现差错的格拉斯哥帮一行人临时决定，前往一处偏僻的天灾区域，掠夺源石。
那座被天灾席卷过的废弃城市，叫做曼德尔城。
在那座城市里，他们遭遇了感染者组织【黑森】的袭击，同时，他也第一次遇见了红刀和霜月。
在那座充斥着混乱与暴力的城市残骸中，有人失去了生命，也有人染上了源石病，包括他自己。
为了掩护因陀罗带着陷入昏迷的维娜撤退，他留在了那里，那时候，他第一次用刀杀了人。
最后，他被疯狂的感染者逼进了一栋大楼，最终，躲无可躲的他遇到了黑森的领袖，暗鸦。
.....
说实话，直到现在，夏风仍旧不确定自己是如何继承黑白双生的。
在被暗鸦打到昏死的最后一刻，他依稀记得，自己的脑袋撞倒了一株黑白并存的源石丛。
喉咙里，被塞进了一根令他无比痛苦的不明硬物。
而此刻，眼前的这株源石丛与记忆中的画面发生了重合。
唯一不同的是，这株源石丛只有白，没有黑。
....
当初在莱茵生命的四号实验基地，远山曾为他解读过远古之石的特性。
之所以被称为远古之石，是因为这种蕴含了强大力量的石头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在很久之前，甚至久到上个文明，它就已经存在了。
相对的，远古之石只可以被上个文明的“人”继承。
在继承者存活期间，远古之石的力量会一直被其所用，而等到继承者死亡，远古之石会一同消失。
不知道多久之后，消失的远古之石又会在世界的某处，重新凝结出来，静静的等待下一个继承者。
....
....
一滴眼泪从夏风的眼角流下，他明白了。
黑白双生永不分离? 即便被继承者强行舍弃? 即便无限成长的黑色力量已经超过了白色力量的可控范畴，只要继承者不死，它也依然会回来。
从诞生到毁灭，黑与白会一直在一起，岁月更迭，时代变迁? 永不分开。
夏风感觉到了? 那是他熟悉的白色力量? 那株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白色源石丛? 正在与他体内的黑色力量产生呼应。
就像是一对不离不弃的比翼鸟? 即便我的翅膀已经达不到你的高度。
但至少? 我的存在可以不让你坠入万丈深渊。
.....
或许，失散的白色力量一直没有消失? 被继承者强行剥离出去的它一直存在于空气中。
它需要一个特殊的契机? 来重新凝聚成本体? 回归继承者。
而这个契机，或许就是天灾。
上一次，黑白双生同样在曼德尔城的天灾区域诞生，凝聚成这种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远古之石，必定要耗费更为庞大的能量。
而天灾的形成，就像是一种催化剂。
到这里，所有的契机串联成了一条直线，抵达了终点。
如果他没有下定决心接受樱武岚身处天灾之中的挑战，便永远不可能见到重新凝聚的白色力量。
“好久不见......”
感受到白色源石丛散发的柔和能量，夏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手臂。
随后，与天灾中本属于他的一部分，指间相触。
.....
“唰！”
被夏风触及，那株纯白的源石丛亮起微光，随后化为点点星屑飘散在了风中。
下一秒，乳白色的光芒在胸口浮现。
痛苦被驱散，愤怒被抚慰，就像置身于一片舒适的暖流中，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了。
“叮！”
一声清脆的剑鸣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女神的利剑，斩断了世间所有的痛苦。
深坑中，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满目疮痍的天灾区域被这股强光照的通明。
这一刻，大半个西川的百姓都看到了这股直通天际的白色光柱。
人们震惊的抬头仰望，深夜中的光芒，仿佛光明女神的显现。
....
西川的某处，一名穿着黑色教袍的神秘人静静的看着这道光柱。
身为将深蓝源石送给樱武岚的罪魁祸首，他知道，樱武岚最终还是输了。
这个他认为的【深典】最强神使，最终还是输给了黑白双生。
没有任何犹豫，黑袍人转身离去。
对他来说，东国已经失去了继续逗留的意义。
....
....
深坑的外围，看着一步步走出来的夏风，樱武岚空洞的眼神出现了罕见的诧异。
那句一直重复的“我还没有输”也终于停止了。
夏风的步伐稳如泰山，随着他的前行，脚边的源石丛再次黯然失色。
很显然，被白色力量彻底治愈的他，仍旧可以吸收源石能量。
体内乳白色的光芒渐渐消散，睁开左眼，瞳孔中的黑色火焰依旧熊熊燃烧。
感受着体内力量平衡的变化，夏风已经完全明白了。.
重新回归的白色力量已经与黑色力量产生了强度上的失衡，现在的白色力量，失去了重置运行周期的能力。
第31天的黑色力量没有消退，反而因为被白色力量治愈的身体再次回归巅峰。
对他来说，这场天灾中的对决，从终点回归了起点。
....
站定脚步，看着浑身包裹着源石结晶的樱武岚，夏风再次拔出了神月刀。
“刀神，不继续么。”
樱武岚瞪着眼睛，因为身体的组织大部分被源石结晶取代，他已经很难说出完整的话。
没有多余的回应，这个被赋予深海力量的战士，重新举起了那把樱花刀。
“啊！”
伴随着嘶哑的吼声，樱武岚再次冲向了夏风，手中的樱花刀瞬间充斥了激荡的闪电。
夏风没有躲，第31天的黑色力量汇聚于全身，他迎着樱武岚同样冲了过去。
天灾之下，两个身影瞬间对撞在了一起。
.....
“噗！噗！”
二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两声闷响传来。
锋利的神月刀破开源石结晶，齐根没入了樱武岚的胸口，同时，樱岚武的樱花刀也从夏风的背后穿了出来。
下一秒，两把刀同时从对方得身体中抽出，炙热的鲜血洒满天空。
脸上被溅满血，夏风却在狂笑。
与此同时，体内那股乳白色的光芒再次亮起。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就你有不死之身？”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落樱之语
夏风已经察觉到了，重新回归的白色力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简单来说，这种可以治愈一切伤痛的白色力量，从之前30天一次的自动触发，变成了没有冷却时间的被动技能。
现在他终于知道，远山为什么将黑白双生称之为最强的远古之石了。
因为这种黑白相融的力量形式，完全没有上限。
对他来说，这种效果简直夸张到了极点，甚至超越了一切神兵利器，他愿将其称之为最强。
.....
同归于尽式的对刺过后，樱武岚被刺穿的胸口再次被源石结晶修复。
然而，夏风体内的那股白光，同样将血肉模糊的皮肤治愈的完好如初。
虽然二人修复的效果表面看起来大同小异，但在本质上，却存在着无法弥补的巨大差异。
如果硬要形容，那就相当于“终身保修”和“无理由退换”的差别。
就算维修技术再好，修过一次的东西也会存在瑕疵，何况是不停的修。
并且，樱武岚的修复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复，所用的配件根本不是原厂的，而是山寨货。
破损的身体组织无法复原，只能用源石结晶来代替，虽然同样可以模拟出行动力，但随着修复次数的增加，渐渐就会变的僵硬。
反观夏风堪称变态的超强自愈力，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几乎相当于时间回溯。
此消彼长，高下立判。
.....
之后的对拼中，夏风在招式上甚至比樱武岚更加疯狂。
因为两者相比，他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砰砰砰砰砰砰！”
肢体碰撞，刀刃翻转，夏风完全舍弃防御，无视了樱武岚对他造成的一切创伤。
待躯体受到致命伤后，乳白色的光芒又会在体内显现，伤口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
这场仿佛永无止境的战斗一直以高强度的状态持续着，对战中的二人仿佛忘记了时间，眼中只有彼此挥刀的身影。
渐渐的，樱武岚空洞的眼神恢复了神采，在几乎被源石结晶取代大半的状态下，他好似恢复了清晰的自我意识。
瞳孔中的幽蓝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
最终，他笑了。
....
这是一种无比满足的笑，就好像在这一刻，他已经实现了人生的终极目标，完成了那个不被常人理解的理想。
哪怕他并不是天下第一。
或许在他看来，天下第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在他的心中，这场战斗的过程已经悄然超过了最后结果。
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活着的痕迹。
他是东国的刀神，也是樱武家历代最强的刀客，同时? 他也是与这个时代最强之人互相拼尽全力战斗过的男人。
高扬着嘴角? 樱武岚嘶哑浑浊的声音传出。
“此...生...足...矣。”
.....
“砰！”
神月刀再次击破了樱武岚胸前的源石结晶，但这一次，那股交错的电闪却没有出现。
“吧嗒，吧嗒。”
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身上分布的结晶犹如残渣般开始脱落，就像失去了这种诡异的特殊能力。
很显然? 樱武岚早就超过了身体的承受极限? 之所以能一直战斗? 全部是执着到深入灵魂的意志力在支撑。
而现在? 这股对胜利无比渴望的意志? 开始瓦解了。
“啪！”
樱武岚抬起手臂? 一把扯掉了脖颈上的那枚吊坠，视如垃圾般丢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的不甘心? 他的表情无比满足。
但是在夏风的眼中? 樱武岚此刻的状态就像是回光返照。
这个被称为东国刀神的男人? 无疑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
带着释然的笑容，樱武岚将那把陪伴他一生的樱花刀回向身后，半俯下身。
这是樱武岚世代传承的拔刀术的起手式。
最后的最后，他抛弃了一切源石技艺，只想用必生磨炼的刀术，来了结这场旷世之战。
“夏风，这是我的最后一击，你要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
察觉到了樱武岚决然的意志，夏风反手将神月刀插回了刀鞘。
....
他非常清楚，樱武岚已经不可能战胜他。
但他不可否认，在这一刻，樱武岚确实得到了他的认同，这个男人，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对手。
“樱武岚，谢谢你，让我体验了你理想中的对决，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呵。”
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樱武岚得到了对手的认可，那个表情，是无比的幸福。
摆好拔刀术的起手式，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夏风，那就为这场神话之战画上句号吧，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心目中的最强之名。”
“恩。”
.....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咚！”
西宫家的正厅内，钟表的时针完成了一圈的旋转，回归了零点。
新的一天，到来了。
....
天灾之下，整片大地发生了剧烈的颤动，以夏风为中心，仿佛连这场天灾都在恐惧。
万物流转，黑白双生，继当初伦蒂尼姆城下的一剑之后，第31天的运行周期，终于结束了。
零点已过，黑白双生，变成了的第32天。
....
“轰！”
澎湃的黑色雾气破体而出，震荡的大地发生了龟裂，目之所及的一切景物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全力以赴，便是对对手的尊敬，做为这场对决最后的谢幕曲，他愿为樱武岚献上最高的敬意。
脚踏大地，第32天的黑色力量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息。
从大地的裂缝中涌现的狂乱黑色雾气，将夏风的身躯高高的冲上了夜空。
“啪！”
破碎的脆响来自这场天灾的每一个角落，随着夏风拔出赤魔剑的动作，天灾中滋生的所有源石丛，同时爆成了碎片。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就像是这场天灾最后的余韵。
樱武岚高仰着头，视线里，夏风最后的姿态永远的刻印在了他的灵魂中，那是，真正的恶魔。
高举赤魔剑，夏风最后看了一眼同样凝望着他的樱武岚，随后，他轻轻的将眼睛闭上了。
“再见了，刀神。”
赤魔剑决然的剑挥下，黑暗的能量洪流宛如九天瀑布，撕裂了整个天灾区域，以及脚下的大地。
.....
“轰！”
几十公里外，西宫家的府邸发生了强烈的震动，所有门窗同时爆裂，屋顶的瓦片被全部冲飞。
不止是西宫家，整个西川，整个东国，整座庞大的海岛，以及踏在上面的所有人。
无论是正在进攻东洲的维多利亚军，还是拼死抵抗的樱武家武士，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这一刻，每个人都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脚被一双大地中探出的虚幻黑色之手束缚。
每个人的眼中，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轰！”
以天灾为起点，夏风最后得这一剑，将西川的大地斩出了一条直径数公里的无底深渊。
....
....
随着这一剑，樱武岚消失了，天灾消失了，一切的纷争也消失了。
泰拉历1094年的深冬，在纷争中悄然结束。
冬去春来。
世界所遗忘的樱花之国，被一个名为夏风的男人，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尘埃落定
梦，又是那个支离破碎，挥之不散的梦。
走在一条无比漫长的道路中央，夏风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任何沿途的风景，他就这么前行着。
就像是，这条路是他人生的必经之路一样。
恍惚间，没有人出现，只有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
“你要去哪？”
夏风下意识的回道。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又为何要不停的走。”
“因为人总归要向前走，只有前进，才能看到未来。”
“那你怎么确定你一直在向前走？”
听到这句话，夏风猛的停下脚步。
面前的这条路看不到尽头，又或者说，在永远一成不变的道路上，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在前进。
正在这时，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轻飘飘的浮了出来。
视角持续拉高，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广阔。
瞳孔渐渐收缩，他终于完整的看到了一直所走的这条路。
这条路，竟然是一个圆形的闭环。
那个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如果无法跳脱出既定的轨迹，真正的未来便永远不可以到来，因为未来既是过去，曾经，便是永恒。”
这句话一直在夏风的脑海中回荡，久久不散。
突然，眼中的道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
.....
西川的土地上，太阳照常升起。
东方的天际露出朝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夏风的脸上。
感受到光线刺激，身体的感官逐渐恢复，他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及的土地仿佛被核弹的冲击波席卷过一样，所有的草树全部消失，并且，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巨大裂缝横跨大地，触目惊心。
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夏风的手掌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低下头，是掉在他身边的赤魔剑。
很快，意识变的清晰，昏迷前的事全部回想了起来。
....
这里是他和樱武岚最后决战的天灾区域，但此刻天灾已经完全消失，除了残破的大地，天灾没有留下一丁点的影子。
这很不寻常。
根据以往的经验，天灾过后的区域会变成充斥着源石物质的重度危险区，持续滋生的源石丛会生长在各个角落，一直持续数月之久。
但是现在，天灾消失了，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切和天灾相关的痕迹，甚至连空气中都没有一丁点源石波动的残留。
很显然，黑色力量最后的爆发吸收了整场天灾全部的能量? 胃口大到连一滴汤都没剩。
....
身为黑白双生的继承者? 夏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力量的变化。
因为冥河的封印被打破? 冻结的运行周期开始继续流动，此刻他已经突破了黑色力量的第31天，到达了第32天。
而第32天的黑色力量在将源石全部吸收后并没有继续蚕食他的身体，而是自行消退了，这都是重新回归的白色力量在发挥作用。
但是? 白色力量可以让黑色力量消退? 却不能让运行周期重置? 因为这股力量太强大了。
就像象棋里的卒子一样，他的运行周期只有前进没有后退，只要上去了就下不来。
下次引出黑色力量? 他便会从第32天开始计算。
两个字。
非常恐怖。
.....
朝阳升起，明亮的阳光照在夏风的脸上，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拿起地上的赤魔剑，他站了起来。
仔细检查了一下? 身体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除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外? 战斗中所有的伤都被白色力量治愈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失去的右眼仍旧没有复原。
仔细想想，白色力量回归时他就已经失去的东西，或许是被排除在“保修期”外了吧。
不过也无所谓。
这么长一段时间，他早已经习惯了用一只眼睛看东西，带着帅气的眼罩，也不影响他英俊的相貌，反而会增加一丝神秘感。
当然，这是他的自我感觉，别人觉不觉得神秘就不知道了。
.....
“大风车！”
龟龟急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夏风回过身，只见西宫家府邸的方向，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冲进了被席卷过的天灾区域。
看到夏风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龟龟的表情从无限的担忧立刻变的欣喜。
“大风车，你没事！”
夏风将赤魔剑潇洒的插回背后，笑着朝龟龟竖起剪刀手。
“火羽夏风不会死，哥赢了！”
跑近后，龟龟一把抱住夏风腰。
“大风车太厉害了，好耶！”
.....
他完成了与千彩的约定，太阳升起之时，西川的土地再也不会被外敌践踏。
回到西宫家的府邸，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西宫凌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像只龟丞相般探着脑袋。
“那个......夏风阁下，您昨晚.....”
夏风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端起一杯不知道是谁的茶一口渴光，随后一抹嘴。
“哦，我昨晚和那个刀神打了一架，很过瘾。”
屋内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西宫凌继续问道。
“那结果呢？谁赢了？”
夏风皱起眉毛，非常生气的回道。
“凌家主，你这不是废话么，还谁赢了？你说呢，难道我是幽灵吗？”
西宫凌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那个樱武岚最后怎么样了？”
“死了。”
“死.....死了？”
“恩。”
“怎么死的？”
夏风放下茶杯，声音轻描淡写。
“被我一剑砍死了。”
....
这句话虽然说的很轻松，但夏风的眼中，却透着一股复杂的惆怅。
归根结底，他和樱武岚根本就没有深仇大恨，可谓是无冤无仇，这场对决和他以往经历的所有战斗都不同，过程中没有任何仇恨，只有真诚的战意。
回想起樱武岚最后凝望他的眼神，说实话，他的内心动摇了。
但是在那种时刻，一切已经不可停止，樱武岚的死亡已经注定，既然如此，他只能用最高的敬意，来送走这位命运的宿敌。
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人能理解樱武岚的选择，就连他得爷爷樱武十夜郎都不理解。
但是，他却仿佛理解了一些。
在他看来，樱武岚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固执的中二病患者。
没有任何城府，没有任何计谋，樱武岚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走过人生。
...
回想起来，如果他当初没有一剑斩开伦蒂尼姆城，他和樱武岚的命运根本就不会相交。
如果他在刺杀弗雷后没有留在东国，这场纷争中便没有夏风这个人的参与。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在若干年后，他可以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和相见恨晚的樱武岚，如朋友般喝上一杯。
....
现在，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
但夏风却忍不住在想。
如果时间重新来过，东国的故事是否会不一样的结局呢。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谁主沉浮
号称东国刀神的樱武岚死了。
樱武家最后的依靠也消失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西宫家的大肆宣传下，这一消息在短短几天内便闹的整个东国人人皆知。
....
在东国人的心中，樱武岚就是“无敌”的代名词，怎能轻易死掉。
对此，很多人提出了质疑。
面对质疑，西宫家当然是正面回应。
我说死了，你说没死，那好，没病走两步？
西宫家的现任家主西宫凌亲笔签字盖印，以西宫家的姓氏起誓，如果樱武岚没死，他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东国的百姓们当球踢。
如果现在樱武岚能活蹦乱跳的站出来，他现在就拧。
当然，西宫凌自然不可能愿意发这种有**份的毒誓，这都是夏风的主意，没办法，他只能听从。
很快，这一消息像核弹的冲击波般袭卷了整个东国。
西川的百姓们个个鼓掌欢呼，家家张灯结彩，把过年的鞭炮都提前拿了出来。
“噼噼啪啪！”
整个西川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
至于正处于水深火热的东洲地区，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受家主之命被强行征来的士兵。
这些男丁各个有家有业，有的老婆刚生了孩子，有的老母卧床不起。
东洲有难，家主有命，拿起武器来充军本是无奈之举，但是现在，两边都是无奈。
刀神樱武岚死了，樱武家也就失去了最后的翻盘希望，继续跟着军队反抗维多利亚大军，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临时征的民兵不是武士，更没有什么武士精神可言，在他们看来，东洲已经不可能守的住。
既然左右都要死，那为什么不回家等死呢。
樱武家有军规，临阵脱逃者一律杀无赦，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无法控制。
樱武岚就是武士们的灵魂象征，现在魂没了，坚定的意志也瞬间瓦解，本就节节败退的大军开始无法控制的溃散。
.....
面对劣势，当临阵脱逃的人比执行军令的人还要多时，那便是统治者的失败。
混乱的阵地中，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不断。
“刀神死了，樱武岚被西宫家的高手杀了！”
“樱武家完了，这回输定了！”
带兵的武将骑在高头大马上? 用手中的武士刀不停指向人群。
“住口? 都给我住口，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然而，他的吼声很快被更激烈的叫喊淹没。
“维多利亚军打过来了? 他们手里有火器? 天上还有会飞的钢铁碉堡，继续抵抗必死无疑，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老子不打了！”
“小阳村的人，跟我撤? 大家一起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面对越来越混乱的阵地，愤怒的武将将长刀高高举起? 狂吼道。
“我看谁敢跑? 都给我回来? 家主有令，我们一定要守住最后的战线? 给我死守！”
下一秒，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把一只沾满大泥巴的臭鞋砸在了武将的脸上。
伴随的还一声粗鄙之语。
“守你奶奶个腿！”
武将被砸的满脸恶息? 歇斯底里的哇哇大叫。
“妈的? 谁扔的鞋！”
.....
如果一支军队的信念没了，那每个人的行动便会回归本能，身为智慧型生物，本能便是求生。
大片的民兵扔掉武器，转身开跑，甚至逃跑的过程中还不忘把军粮也带走。
“来人，把逃跑的都给我杀了！”
武将不停的下令斩杀逃兵，然而，负责执行的武士根本杀不过来。
到最后，部分连执行军令的武士都偷偷夹杂在逃兵中消失了。
维多利亚军从西，北，南三个方向的合围之势已经形成。
帝国最坚韧的中央军在为他们心目中的王而战，这种发自内心的无上忠诚，甚至敢于挑战一切强敌。
....
....
东州府，樱武家府邸。
能派出去的战力已经被樱武山雄全部派出，府邸只内留了一支不到100人的护院武士。
剩下的人，只有家臣和女眷。
“妈的，开门！”
往日连孩童都不敢停留的府邸大门口，此时聚集了很多没有逃跑的大商主，之所以不走，是因为他们舍不得支援给樱武家的钱。
这些愤怒的商人围在樱武家的大门口，歇斯底里的叫喊道。
“对的起我们么，rnm退钱！”
“退钱！老子一个商人，把全部身家都压给了你们樱武家，现在打成这样，对的起我们么，对的起我们么，退钱！”
被推出来的老管家死死守着大门，表情既尴尬又害怕。
“冷静，大家冷静一下，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知道各位商主对这样的结果很失望.....”
一颗臭鸡蛋“啪”的一下砸在了老管家的脑袋上。
“妈的，一点战术都没有，失望，太tm失望了！”
“非常非常失望！”
老管家抹了一把脸上的鸡蛋，脸色惨白的继续说道。
“各位商主冷静一下，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山雄家主还没有放弃，我们樱武家还........”
下一秒，老管家卑微的声音再次被打断。
“还什么还，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一个稍显理智的中年商主抱着手臂，声音冷嘲热讽，一看就是没有赔的太多。
“呵，还没有放弃？现在维多利亚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能挡住吗？呵，挡不住吧，很难的啦。”
又一个人愤怒的举起了鸡蛋。
“我太tm失望了！”
随后，老管家在猛烈的炮火下被砸了回去，只能大门紧闭。
.....
.....
商人不是傻子，虽然不懂军事，但这种事连小孩子都看的出来。
只要号称刀神的樱武家死了，那么樱武家的落败便已成定局。
傍晚时分。
一轮远程法术与弩箭的齐射倾泻在了樱武家最后的防线上，仍旧不愿屈服的武将们带着视死如归的士兵，粉身碎骨。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东州府城门大破。
装备精良的维多利亚军涌进城内，直捣樱武家本家府邸。
后续赶到的大军，在外围将整个东州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维多利亚军不会屠杀平民，只要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全城的街道竖满林立的刀枪，充天的杀气弥漫在整个东州府的上空。
家主樱武山雄没有选择逃离本家，而是被困在了府邸之中，至此，家主与外面仍旧残存得零散军队彻底失去了联络。
家主被擒，樱武家彻底战败。
....
仅仅用了不到1个月的时间，号称坐拥40万大军的东洲统治者樱武家，被跨海而来的维多利亚军彻底攻陷了。
喧嚣过后，逝者再也看不到东国的未来。
而对生者来说，东国的格局在樱武家大败之后，会迎来一个崭新的篇章。
谁主沉浮，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