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斯托德特之门
两天后。
兰斯洛和伙伴们小心的藏在一座小山之上，俯瞰着下方激烈的战场。斯托德特之门距离他们所在的山峰大约有二里远，此刻虽然已是傍晚，但风雪近乎止息，让众人能清晰的看清平原上的情况。
这座连通着勇士之乡的传送门和众人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扇都不一样，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道‘门’，更像是两个位面以某种方式互相交叠的一片区域。在半径约一千尺的范围内，不时有霜巨人的身影突然出现或是消失，正是不稳定的魔法效应将它们从一个位面扔到了另一个位面。
但不要误会，那些霜巨人当然不是无意中来到这里的，它们以三到五人的防御阵型出现，每人手中都举着抵挡投石攻击的大盾，并立即朝着传送区之外冲去。
而效忠于科斯彻奇的霜巨人们则遵照愤怒王子的命令，积极的猎杀那些从传送门中出现的敌人。按理来说，他们是防守的一方，敌人出现的区域也是确定的，本应占据绝对的优势，然而他们低下的组织度看的兰斯洛大摇其头，把一场防守战活生生打成了遭遇战。
崇拜恶魔的霜巨人们似乎是以氏族为单位，组成了一支支少则几个，多也不过数十的队伍，彼此间完全是各自为战。即使是一支队伍正处于空闲状态，而身旁就有另一只的队伍正在战斗，它们也不会伸出援手。兰斯洛一开始还以为那是由于某种霜巨人的荣誉感所导致的现象，但在同胞死光后就会立即参战，仿佛刚才死掉的不是战友，而是会分走功劳的竞争者一样。
而与之相对的，崇拜索列姆的霜巨人们就显得非常坚决，它们抱着荣耀神明的心态来到这里，对牺牲有着充分的觉悟。大约一半的人拼死战斗，而另一半则在同伴的掩护下逃入了广阔的雪原之中。
双方的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五左右，在兰斯洛看来，进攻方有接近一半成功突围，这对防守方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但深渊领主的爪牙们只在乎杀掉了多少敌人，至于那些跑掉的…什么跑掉的？没看到我面前这堆积如山的尸体么？
“这帮巨人的战术素养也太差了……”就连布鲁托也忍不住抱怨道，“就算让一只狗头人来指挥，情况也不会比这更糟糕了吧？”
“巧了，狗头人也是这么想的。”阿拉密尔耸了耸肩，“巨人的个体是如此的强大，这造就了它们自大的性格，以至于巨人帝国毁灭后，文明直接倒退了近乎原始的程度，再也无法重塑昨日的辉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我们这些小个种族的幸运吧。”
“兰斯洛，你在想些什么？”卡拉林注意到神情专注的人类骑士，好奇的开口问道，“如果由你来指挥，要如何布置防线么？”
“我在你眼中难道就是个狗头人将军么？”兰斯洛用一种受伤的眼神看着学者，“我在想那些效忠于索列姆的霜巨人是什么情况。虽然他们的战术素养更高，但看上去同样没有一个统一指挥的领袖，否则现在这种近半的伤亡完全可以避免，现在这样根本不像是有组织的入侵。”
“那个什么霜巨人之神索列姆在干嘛？”布鲁托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他就不关心自己麾下子民的死活么？”
“一个种族崇拜的神往往与这个种族本身的特质高度相似。虽然我除了名号外对霜巨人之神一无所知，但我也肯定他是个极度自私、冷酷无情的神祗。”身为神职人员，阿拉密尔对这类的话题颇为权威，“对祂来说，死几个信徒根本无关紧要，说不定还在暗中鼓动这种狂热的珣道行为。”
“祂不在意，还得我来操心……”
兰斯洛摩挲着下巴，脑海中思考着各种可能的应对之法。斯托德特之门周边只有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有些起伏的小山，其他方向都是开阔的雪原，几乎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地形，而防御方也没有修建什么永久性的工事，如果展开大规模的战斗，那将是一场典型的野外遭遇战。
但在人数处于严重劣势的情况下，进攻方选择正面强攻完全是自杀性的行为，就算换成兰斯洛来统帅这些霜巨人，也最多是通过更为精细的指挥，来降低为掩护同伴逃离的人员伤亡。
“如果那些冲出去的霜巨人能够集结起来，与后到的同伴发动夹击，或许会还有一线胜机。”兰斯洛最终得出了结论，“而一旦控制住了这道传送门，来自上层位面的霜巨人就能直接向冰川堡垒行军了……”
“可谁能号令那些冲出去的霜巨人？”阿拉密尔摇了摇头，“除了索列姆亲至，我不认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那些霜巨人虽然是为了荣耀自己信仰的神来到此地，但它们多半除了所属氏族的领导者外谁也不服。”
“那个被关起来的家伙呢？”布鲁托提议道，“叫什么来着，哥乔伽德对吧？作为索列姆的兄弟，他有这个号召力么？”
“有，但如果没能控制住斯托德特之门，又哪来的兵力去攻下关押那名神裔的要塞呢？”阿拉密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而控制传送门又需要重获自由的哥乔伽德……这不就成了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了么。”
“在我们集齐每一块拼图前，先别急着就怎么拼下结论。”兰斯洛轻轻的摇了摇头，“这里已经看够了，天也快彻底黑了，我们先回之前找的那个洞穴中休息吧。晚上我会和卡拉林布置好隐蔽的阵法和传送的符文，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看看哥乔伽德要塞那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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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兰斯洛正在黑暗的洞窟席地而坐，专注的运转着宝瓶仙法，吸纳游离在天地中的灵气。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某个强大的生物闯入了他的灵觉感应范围，那感觉还有些熟悉…是无意中路过此地的么？
几息之后，兰斯洛的脸色开始变的凝重。虽然对方只有一人，但正明确无误的朝自己所在的洞窟接近。他稍加思索，伸手将半位面的入口折起收好，取出了自己的武器，起身朝洞窟外走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 格蒂
离开洞窟后，来者距离他还有数百尺远，但有节奏的轰隆声在寂静的夜中清晰可闻。兰斯洛想了想，转身跳上一块数十尺高的巨石，眺望着来人靠近的方向。
不出他所料，来的果然是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霜巨人女祭司。兰斯洛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她是如何找到这儿的？一直在悄悄跟踪自己？还是某种可以定位的法术？他可以立即逃跑，但如果不弄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对方还是会再次找上门来。
随着对方逐渐接近，兰斯洛看清了女巨人的更多细节。她有着让人印象深刻的锐利眼神，握着斧柄的手指修长而又优雅，长长的金发几乎比兰斯洛还要高。她身上套着件紫褐色的紧身皮衣，让本就非常丰满的胸部看上去极富冲击力，在腹部则是有意减掉了一部分，以展示线条分明的腹肌。她的裙子开着直到大腿根部的高衩，让那双大长腿在移动时可以不受任何限制，而脚上的魔法皮靴则让地上的积雪仅仅没过了脚踝，仿佛她的体重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
“晚上好啊，女士。”兰斯洛注视着这个看上去无可挑剔的女巨人，谨慎的开口道，“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哼，愚蠢的小人儿，以为站的高一点，就能拥有对等的地位么？”女巨人在他面前停下，以一种盛气凌人的语气说道，“感到庆幸吧，我是格蒂·奥廖尔丝多特，闪白厅的领主，世界之脊全体霜巨人的领袖！”
“很高兴见到你，奥廖尔丝多特夫人，我是……”
“省省吧，我可不在意那个。”格蒂傲慢无礼的打断了兰斯洛的发言，“你带着一件属于我的东西，把它还给我，或许我能饶你一命。”
“我不认为我欠你任何东西。”兰斯洛坚定的摇了摇头，但心里就对方为何能追踪到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这里面或许有些误会，能说说那是件什么东西么？”
“你不愿交出来？”女巨人威胁性的将双刃战斧扛到了肩上，“也许我从你尸体上翻找会更快些？”
“如果不告诉我那件物品究竟是什么，我又要怎么交给你呢？”兰斯洛摇了摇头，“此外，你不该威胁我的，夫人。”
“那不是威胁，只是对未来的一种可能的描述。”格蒂的双眼危险的眯起，“我指的是一件我的女神欧吕尔的圣物，而你显然不是祂的信徒。将它交给我，这是最后的警告。”
“原来你说的是冰霜少女的守护啊。”兰斯洛将那枚雪花型的护符拿了出来，“很抱歉，我可以确定这东西不属于你，而且它对我们还有用，所以不能给你……”
兰斯洛的话没能说完，他猛的向一旁跳去，闪开了女巨人突然蛮横斩来的战斧，当他再次起身时，霜斩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敌人追击的巨斧如同附骨之疽般横扫而来。他不得不再次在地上翻滚，同时手中的长剑顺势向上一挑，准确的命中了双刃斧中间的斧柄。
格蒂的战斧被他这一剑打的偏离了方向，兰斯洛也借此机会试探出对方的力量——很强，但对自己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借着对手武器失去控制的短小间隙，人类骑士猛的从原本站立的石头上跳了下去。自己的身高还没有对手的一半，但灵活的身法加上远超同类的破坏力让他拥有极大的优势。在落地的瞬间，他再次以一个充满欺骗性的假动作闪开了另一记斧击，并迅速以逆时针的方向绕着对手转圈。
尽管女巨人以远超她种族平均水准的速度调整体位，但兰斯洛的速度已经超越凡人的极限了。几个呼吸之后，他已经完全处于对手的身后，长剑朝着女巨人支撑身体的右腿凶狠的刺出，剑刃上同时亮起了青绿色的火焰。
“啊啊啊啊！！！”
格蒂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霜斩在她膝盖窝上扎出了一个可怕的血洞，强烈的痛觉让右腿难以承受身体的重量，被迫跪倒在地上。女巨人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举起战斧朝面前的人类骑士挥去，看那架势仿佛这一击就要将对手劈成两半。
面对敌人单手发动的攻击，兰斯洛没有再躲。他双手握剑，猛地向前进步，在对手持斧的胳膊落下之前，将剑尖插进了女巨人因为跪倒而放低的喉咙里。
“我说了，你不该威胁我的，因为来到深渊后，我很快就发现不杀女人的原则在这儿并不合适。”注视着那对比自己拳头还大的蓝眼睛，兰斯洛轻轻的摇了摇头，“顺带一提，等你见到了欧吕尔以后，你可以亲自问问祂，我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个护符的。”
“我们，咳咳…还会，再见面的……”女巨人不顾插在自己喉咙中的利刃强行开口道，原本美丽的脸庞因为痛苦而严重扭曲，“用不了多久…很快…”
“我想还是不用了吧。”兰斯洛摇摇头，将长剑猛地一抽，接着以一个迅猛地回身斩，干净利落的砍下了格蒂·奥廖尔丝多特的脑袋。
如果放着不管，对方会因为血液流进肺部而逐渐窒息，那将是最为痛苦的死法之一。迅速的结束对手的生命，避免无谓的折磨，这就算是他不得不放弃不杀女人信条后的自我安慰了。
女巨人失去头颅的身体轰的一下倒在雪地上，大量的血液从光滑的切口中喷涌而出，如同一个被削开的香槟瓶。
她或许还有许多招式和魔法没有用出来，但兰斯洛快如闪电的杀戮让对手的准备全部白费。望着那具开始变冷的尸体，兰斯洛无奈的叹了口气，尽管他的反击完全正当，但心情难免还是有些低落。
怀里的手帕传来一阵特殊的膨胀感，兰斯洛走到一旁的空地，将半位面的入口平铺在地面上，布鲁托的脑袋随即从里面钻了出来。
“怎么了，睡不着么？”兰斯洛伸出手，将矮人从传送门中拉了出来。
“没，睡的可好了，但轮到我守夜，又发现传送门突然被关闭了，就想出来看看……”矮人这才注意到雪地上那具巨大的尸体，双眼一下瞪的滚圆，“摩拉丁的胡子哟，这不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女霜巨人么？她怎么在这儿？谁杀了她？”
“我，一分钟不到的事。”兰斯洛无奈的耸了耸肩，“但是她先动的手。”
“好吧，她不该那么做的。”矮人摇了摇头，“不该那么做。”
第五百三十四章 女巨人的尸体
“既然出来了，就和我一起把尸体处理了吧。”兰斯洛从次元袋中取出了两柄铲子，将其中一柄扔给了布鲁托，“我们在旁边的雪地上挖个坑，好将巨人的尸体推进去…”
“然后把她埋了？”
“烧了。”兰斯洛挥下了第一铲，“旁边就是我们布置了传送阵的洞穴，将尸体放着不管可能会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道理。”布鲁托点了点头，也开始挥动起铲子，“她在巨人中肯定算的上是尤物了吧，这个层面的低温会让尸体长期保持新鲜…”
“你想到哪去了？我担心的是她可能会转变成不死生物！”
“我…我想的是…尸体会引来吃尸体的家伙，这可是一大块好肉呢。”布鲁托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话说回来，这个女巨人是谁？她怎么会找上门来的？”
“她说她叫格蒂·奥廖尔丝多特，主物质位面某个世界的霜巨人部族领袖。”兰斯洛体内的真元流转，一铲下去就能翻起几乎和矮人一样大的雪团，“但她侍奉的不是索列姆，而是欧吕尔。”
“就是被咱们在山顶上干掉的寒冰女神？”
“那个只是化身，连本体力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兰斯洛提醒矮人不要把牛吹的太过了，“她要我把那枚护符交给她，我刚说了句我们还有用，她就发动了攻击。”
“我猜你用最快的速度绕到了对手身后，在膝盖窝上捅了一下，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布鲁托指了指尸体右腿上的血洞，“这不是我的招牌战术么，你居然学我！”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发现你这套路对付高个的敌人确实挺好用。”兰斯洛又是一铲下去，发现自己已经触及到了坚硬的冻土，“地面交给我吧，你把积雪铲了就行。”
布鲁托虽然没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但来自血脉的天赋让他对于任何与挖掘有关的工作都干的飞快。片刻之后，两人就合力挖出了一个超过六尺的大坑。他们一起将女巨人的尸体推到了坑底，兰斯洛还将被斩下来的头颅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最初的担心是对的。”望着那具如同睡着了的尸体，兰斯洛向矮人承认道，“她确实很漂亮，以霜巨人邪恶的天性，不可能放过这具的尸体。”
“你还在为不得不杀了她感到内疚么？”布鲁托重重的拍了拍同伴的后背，“这里是深渊，一旦动起了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果快要落败的是你，她有可能停手么？”
“没有。”兰斯洛瞥了瞥嘴，“谢谢，想不到你也会用言语来安慰人嘛。”
“嘿嘿，怎么，你还想让我抱一下么？”布鲁托哈哈一笑，指了指下方的尸体，“那双靴子应该是魔法物品吧，不要了么？还有那件狼皮披风，看起来也很不错。”
“算了吧，从女尸身上扒衣服的场景过于邪恶了，我实在下不去手。”兰斯洛无奈的摇了摇头，踢了踢脚边八尺长的巨型双刃战斧，“就拿这个留做纪念吧。”
他张开了手，一朵由青绿火焰构成的莲花出现在他掌中，而一旁的矮人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在和兰斯洛相隔不到五尺的距离外，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感觉就像是站在一座熔炉跟前，自己的胡子和眉毛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卷曲。
“哇，你这又是什么新把戏？”
“嗯…我还没想好名字……”
兰斯洛轻轻挥手，让火莲如同雪花般飘落在巨人的尸体上。青绿色的火焰瞬间填满了刚刚挖好的大坑，火光并不刺眼，可烧的却是极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坑中便什么都没有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业火青莲，听起来觉得怎么样？”
这是他新近创造的一个小神通，灵感来自于霜斩激活青元剑诀后出现的青色火焰，那是与火属性附魔结合的成果。他从中汲取灵感，用青元剑诀的剑气化形成莲花，混入来自深渊的天地灵气中充沛的火相之力，便获得了这种威力惊人的火莲。
至于火莲的温度究竟有多高，和大多数功法一样，以自身的真元所化的火莲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所以兰斯洛也就无法得知真实的温度。但从有限的几次尝试来看，肯定不亚于卡拉林施展的火球术，也就是说，对付巴特兹这种对免疫火焰伤害的生物或许够呛，但用在巨魔之类害怕火焰的敌人身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爱叫什么都可以，但请务必记得提醒我离那东西远一点。”
处理完了尸体，人类和矮人又把刚才挖出来的泥土填了回去。之后布鲁托回到半位面中继续休息，兰斯洛则是守在洞穴外面，看着大雪又一次将地面上曾经发生的一切掩盖。
天亮以后，他和众人简要介绍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大伙除了惊奇外，主要还是对他一个人就解决了夜袭的敌人表示感激。在冒险的途中，难免会遇上宿营时遭到攻击的情况，所以才必须留人守夜。不过守夜者的主要任务是及时唤醒其他人，这一点兰斯洛显然做的不够好。
收拾停当后，众人再次坐上了巨狼拉的雪橇，开始朝着南方疾驰。他们的目的是位于此地三百里之外的哥乔伽德要塞，即使坐雪橇旅行已经是这个层面最快的旅行方式，预计的抵达时间也是四天之后了。
不巧的是，那座要塞也是大部分来自勇士乡的霜巨人要去的地方，而效忠于科斯彻奇的霜巨人则组成了一支支游猎小队，在两处战略要地间来回巡逻。无论是哪一边的霜巨人，众人都不想冒着暴露的风险与其战斗，因此绕路又花掉了不少的时间。
当他们最终抵达哥乔伽德要塞，时间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唉，这可怎么整啊……”站在一处小山坡上，布鲁托发出了无奈的感叹。
“是有些麻烦。”一旁的阿拉密尔难得的赞同道，“从这儿望过去，那座要塞还没有我的指甲盖大，可前方已经没有任何掩体，我们不能再接近了。”
“我觉得可以直接去下一个地方了，这里没什么咱们能做的。”矮人摇头叹息道，“那座要塞怎么可能被攻下来？根本就是科斯彻奇布下的死亡陷阱嘛。”
第五百三十五章 再次出现
矮人的感叹并非没有道理。一道巨大的裂口将众人眼前宽广的雪原一分为二，囚禁着霜巨人之神兄弟的要塞就耸立在裂口边缘一道凸出来的悬崖上。从远处看去，那悬崖仿佛一柄斜插进地面的匕首，而要塞就是匕首握柄末端的宝石。攻击者必须从’匕首’的刀尖开始向上走，穿过长度超过一里的陡峭山坡后才能抵达要塞的大门，全程都暴露在守军的远程打击之下。
这会儿悬崖的底部已经聚集了超过一百名的霜巨人，他们的披风和盔甲上全都有着蓝白色双刃斧的徽记，那正是霜巨人之神索列姆的象征。而科斯彻奇的爪牙们则完全放弃了周边的区域，选择龟缩在坚固的要塞中以逸待劳。考虑此地毕竟是他们的主场，这么做虽然气势上输了一截，但战术上还是很合理的选择。
聚集在悬崖下的要塞的霜巨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看样子随时要发起进攻。这支完全由巨人组成的大军极其令人震撼，远远望去简直是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景象。兰斯洛接近七尺的身高已经让他在大部分时候都能鹤立鸡群，但最矮的霜巨人也有三个人类骑士那么高。如果他们攻击的目标是一座平原上的要塞，光是靠巨人们擅长的投石攻击，就能将任何防御工事砸成一片废墟。
就在这时，西北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全都是骑在巨大猛犸象背上的霜巨人，迅速朝着聚集在平原上的队伍接近。
望着那支队伍，兰斯洛的眉毛逐渐皱了起来，因为他清楚的看见骑在队伍最前方的霜巨人同样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
“那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霜巨人女牧师？”阿拉密尔向兰斯洛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在哥乔伽德之门宿营的那晚这个女巨人找上门来，并且被你干掉了么？”
“千真万确，还是我帮忙一起挖的坑，还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被烧的一干二净。”布鲁托立即开口道，“这么远的距离，你是不是把她和另一个有着黄头发的女霜巨人搞混了？”
“呃，我不确定，但她看起来真的很像。”阿拉密尔耸了耸肩，“也许她们是姐妹之类的关系？”
兰斯洛脑中突然灵机一动，从次元袋中抽出了那柄八尺长的巨斧，将其与新出现的女霜巨人的武器相比较。
“看，你这个斧刃是半月形的，她那个是弯月形的，完全不一样。”布鲁托立即就指出来二者的区别，“别担心了，都烧成灰了，就算那个格蒂是个非常强大的牧师，还能自己复活自己不成？”
“可我觉得就是同一个人。”
兰斯洛又打量了一阵，还是有些不确定，就连他也怀疑是不是真像阿拉密尔说的那样，那个叫格蒂的霜巨人还有个孪生的双胞胎姐妹？不论真相是哪一种，一些预防性的措施他已经做了——冰霜少女的守护现在被他收在了次元袋里，只在需要激活寒冷抗性时才拿出来用用。按照缇嘉娜的说法，这会显著增加追踪它的难度，信徒仅凭对圣物的感应就找上门来的情况不太可能再发生了。
女霜巨人的到来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她开始在猛犸象上对着围拢过来的霜巨人发表演说，这个距离上就是兰斯洛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即使听清了也听不懂），但从随风飘来的齐声咆哮来看，多半是某种鼓动人心的话语。
“看起来它们马上要开打了。”布鲁托推了推兰斯洛的手肘，“大哥，赶紧开一下半位面的门吧。”
“干嘛，你要躲进去？”兰斯洛意外的扭头看向矮人，“我们这个距离绝对安全……”
“你觉得我会错过那个么？”布鲁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是要去拿桶蜜酒出来！快点，好戏就要开始了！”
稍后，当伙伴们每人手里都端着一只盛满了的啤酒杯时，雪原上聚集着的霜巨人也开始朝着悬崖上的要塞发动冲锋。他们组成了一支支四人的小队，每人手中都举着一面双手巨盾，以较为松散的队形快速向上前进。
兰斯洛他们显然不是唯一关注着局势的人，要塞中效忠于深渊领主的霜巨人守军立即采取了行动。至少三十名霜巨人开始向下投掷巨大的石块，每块都足有圆桌那么大。一名穿着全身板甲的人类骑士，即使是被擦一下恐怕也是重伤，若是被完全砸中，搞不好当场就交代了，盔甲都没法传给自己的子嗣。
正常情况下，霜巨人会使用直径不到一尺的石块作为投掷的武器，使用过于沉重的石块不仅会显著减少攻击的射程，还会大幅降低攻击的频率。但此刻守军拥有巨大的地形优势：他们只用将石块扔出一小段距离，重力和斜坡会帮他们完成剩下的工作。
实际上，通往要塞的路被有意加工成两边凸，中间凹的结构，让滚落的巨石尽可能的留在进攻者前进的路线上。这些的巨石一路向下，速度越来越快，时不时还因为并不规则外表而突然弹起，然后又重重的砸落。当那些巨石滚到了冲锋的霜巨人面前时，动能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冲在最前面的霜巨人并不会傻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仔细的留意着上方滚来的巨石，并及时调整自己的位置以躲避。实际上，在第一波来袭的滚石中，走在前面的霜巨人几乎全都安然无恙，但走在队伍中间和后面的家伙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的视线被阻挡，当发现巨石接近时已经太晚了，而且相对更为密集的队形也限制了他们的移动范围，只能举起手中的盾牌，试图正面抗衡滚来的巨石。
结果自然非常糟糕。巨石轻易的击碎了那些盾牌，清脆的碎裂声隔着很远都能听到，而盾牌后的霜巨人就像是被烧红的铁球滚过的蜡烛一样，变成了地面上一团模糊的血肉。一块这样的巨石往往需要三名霜巨人牺牲品，才能被第四名霜巨人勉强拦住，从悬崖的两侧推下去。
“就凭咱眼前看到的景象，这趟冒险算是值了。”布鲁托猛的喝下一大口金黄的蜜酒，抬手随意的擦了擦不小心弄湿了的胡子，“兰斯洛，咱俩要不要打个赌，最后有几个霜巨人能冲到要塞的城门前？我敢难我的胡子起誓，绝对不超过十个！”
第五百三十六章 死亡之路
“给你一条忠告，永远不要拿你不愿意失去的东西去打赌，即使你认为自己有很大的胜算。”兰斯洛撇了布鲁托一眼，扭头对卡拉林说道，“那边的战斗还要一会儿，我需要你施放秘法眼，去侦查要塞下面的裂口内部。”
“好。”卡拉林立即将手伸向自己的背包，“我该留意些什么？”
“嗯…首先是看看裂口的峭壁上有没有合适的洞窟，你知道的，那种入口隐蔽、适合布置传送符文的山洞，距离那座要塞不要太远，而且最好没有被别的生物占据。”兰斯洛摩挲着自己的下吧，意识到又该刮胡子了，“之后试着深入裂口内部，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
“会不会是另一头冰碾蟹蛛？”阿拉密尔插嘴道，“看那边的状况，想必每周都会有不少新鲜的巨人尸体掉下去……”
“如果真有冰碾蟹蛛，这些年来肯定会有动静的，科斯彻奇也不可能将选择在这儿建立要塞，用来关押他最重要的囚犯。”老雷普表达了反对意见，“但你的担心是对的，霜巨人不是恶魔，死后血肉不会迅速的腐坏，那么多尸体掉下去，肯定会吸引来吃尸体的怪物，就算没有深渊也能给你变出来。”
“真相我一会儿就能知道了。”卡拉林拉开了秘法眼的卷轴，激活了上面储存的法术，“不过稍微耐心点，这种魔法眼球飞的并不快，过去估计要一会儿……”
“不着急，这种巨人滚珠让我看多久都行。”布鲁托耸了耸肩，“等到精彩的部分，我会叫你的。”
在众人说话的当口，第二波投石攻击也到了爬坡中的霜巨人头上。他们在首轮的攻击中损失了接近四分之一的兵力，但看起来这些霜巨人的士气依旧高昂，前进的速度完全没有减慢。
面对新一轮的打击，巨人们应对的要比刚才好了许多，毕竟他们已经有了一些经验，死去的同伴也腾出了更多的空间。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倒霉蛋因为巨石那难以预测的跳动而死于非命，它们或是被碾成一张铺在地上的巨型人皮地毯，或是被撞到了悬崖之外，坠向那道深不见底的裂口。
“我发现死的好像大部分都是走在后面的家伙啊。”布鲁托终于发现了些规律，“是因为冲在前面的人视野更好么？”
“是的。这也许有点违背常识，但根据我的经验，在攻城战时，冲在最前面的人存活率还挺高的。”兰斯洛感慨的摇了摇头，“一方面，敢这么干的人往往有着超出平均水平的勇气和武技，另一方面则是视野上的优势，让他们可以做出最优的应对。此外，守城方也更倾向于将投射火力倾斜在攻击队伍中间，以实现最大化杀伤。当然了，这一切都只适用于抵达城墙之前，再往后可就说不好了。”
“听你这口气，以前多半干过这种带头攻城的活计吧？”
“当然了，我曾经两次在攻城战中第一个登上城墙，那是我军旅生涯中最伟大的功勋之一。”兰斯洛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但很快又变成无奈的苦笑，“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喜欢出风头啊，还是太年轻了……”
“切，你这人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不会是在吹牛吧……”
布鲁托满脸都是不相信，但第三轮落石攻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在这轮攻击中死掉的霜巨人就更少了，只有个位数的减员，而之后的第四轮攻击甚至连一个霜巨人都没放倒——攻击方此刻已经走过了斜坡一半的路程，那些扔下来的巨石没有足够的空间来进行加速，即使是并不以敏捷著称的霜巨人，也能轻松闪开。
“我确实不该拿胡子打赌的。”布鲁托向众人承认，“看样子最终能冲到要塞下的霜巨人肯定不止十个……”
“你看吧，守军绝对还有别的花样。”兰斯洛扭头望向一旁双目紧闭的学者，“卡拉林，你到哪儿了？”
“我已经到要塞下方了，距离地面大约两百尺。”学者用有些游离的声音开口道，“正在搜索岩壁上的裂缝，看看哪个后面有可能有较大的空间……这片区域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但再往深处有非常浓的雾气，让我无法看清裂缝底部的情况。”
“好的，先找到合适的洞穴吧，之后再去探寻雾气下面到底藏了什么。”兰斯洛点点头，“有进展了随时通知我。”
与此同时，要塞中的守军也拿出了新的武器：长度超过十五尺的巨型投枪。和滚石比起来，这些投枪拥有可怕的贯穿力，而超过三十名霜巨人齐齐掷出投枪时，落点附近的生物根本不会有任何躲闪的余地，只能绝望的举起盾牌来抵抗。
但那并不能改变什么。从天而降的投枪轻而易举的贯穿了受害者的巨盾，将一名名巨人牢牢的钉在原地。即使是兰斯洛，这一幕场景看的他也是有些手心冒汗，身为一名强大的骑士，在战场上他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但碰到两种情况照样得绕着走：一是密集阵型的长枪阵，二就是这种重型投枪的齐射了。
即使是现在的自己碰上了这种情况，如果还以骑士的风格去战斗，不动用修真功法，恐怕还是会当场交代。而那些霜巨人本来就体型庞大，爬了大半的山坡后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在守军的投枪齐射下损失极其惨重，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减少。
但随着攻击方不断有人死去，他们的阵型变的更为稀疏，这反而降低了投枪齐射的杀伤效率。最终冲到要塞大门前的一共有十五名霜巨人，他们每个人都已浑身浴血、疲惫不堪，但毕竟是走完了这条地狱般的死亡之路。
而在终点等着的，是十倍整暇以待、全副武装的敌人。但攻击者们并没有绝望，相反他们全都发出了胜利的欢呼，毫不畏惧的朝着敌人冲去，仿佛自己已经得到了索列姆的垂青，奔向的不是死亡，而是死后的极乐天堂。
“尽管我讨厌所有的巨人，但他们是真正的战士。”刚才还看的津津有味的矮人，此刻却别过了头，仿佛不忍心看到那些霜巨人最终的结局，“希望索列姆能够珍惜这些勇敢的灵魂吧。”
阿拉密尔瞥了矮人一眼，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后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但兰斯洛不难猜到精灵想要说的话——作为一个冷酷、残忍的神祇，索列姆并不关心祂的子民，祂关心的只有自己，那些霜巨人死后的灵魂，不过是祂变强的养料罢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神学讨论
要塞大门前的战斗没有任何意外，本就为数不多的进攻方很快就被分割包围，在前后夹击下伤亡殆尽。值的称道的是，他们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仍然勇敢的战斗，几乎每个人都成功拉了一名对手同归于尽，但和总的伤亡人数比起来，这点战果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最终的战损比大概是十比一。”兰斯洛轻轻的摇了摇头，“除了相信以这种方式战死后能升入天堂，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那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然而在外层位面，生命是很廉价的东西，如何死去才决定了一个灵魂的价值。”阿拉密尔轻声解释道，“无论是哪个种族的生物——凡人、精怪、邪魔，在生命的某个阶段，都会意识到这个多元宇宙是多么的糟糕。他们渴望改变这一切，让宇宙中的万事万物更合乎他们的心意，而神力存在则是这些渴望的终极体现。我知道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信仰，所以不太能理解这种狂热，但千万不要低估了信仰的力量。”
“明白。”兰斯洛点了点头，“不过你引出了我另一个疑问，神力存在们究竟是如何出现的？是凡人的信仰创造了神灵，还是神灵创造了凡人的信仰？”
“哈哈，你提了一个在神学领域中最具争议的问题，我个人的观点是，两种情况都有。”牧师呵呵笑道，“我是精灵，布鲁托是矮人，我们这两个种族都是有明确的造物神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种族就是造物神按照自己心意去改变多元宇宙的工具，我们社会的道德标准也是由造物神亲自确定，而违背了这些标准的族群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卓尔精灵和灰矮人就是这样的例子，这也迫使他们转而信仰别的神明。”
“而你和卡拉林，还有伊莎贝拉则是没有造物神的人类，但你们的意志却反过来创造了一位位神明，比如我信仰的女神，火发女士淑妮，祂就诞生于人类对爱与美的向往，而那也是我毕生的追求。”精灵牧师骄傲的展示他盾牌上的徽记，一个有着浓密卷发的女士头像，“类似的还有战争之神、财富之神、知识之神，祂们都是诞生于凡人的某种渴望，而且祂们的力量一点也不弱于多元宇宙的原生神灵。”
“那霜巨人之神索列姆呢？”布鲁托好奇的问道，“祂是属于霜巨人的‘造物神’么？”
“不，巨人的造物神是安南，而索列姆只是安南诸多孩子中的一个。”阿拉密尔挠了挠头，“根据传说，在物质位面的巨人帝国覆灭后，安南对物质位面的巨人失望透顶，不再回应巨人们的祈祷，但也有一种说法是安南不回应巨人的祈祷在先。不论真相到底如何，失去了安南的巨人们转而去崇拜安南的孩子，这才有了第二代的巨人神祗。”
“那为什么霜巨人会崇拜索列姆，而不是别的孩子呢？”布鲁托进一步追问道，“关在那座要塞里的哥乔伽德是索列姆的兄弟对吧，难道他和霜巨人之神一样强大么？”
“当然不是。”阿拉密尔摇了摇头，“安南的孩子们原本都只是半神，是巨人们的信仰之力让他们有了成为真神的机会。这些孩子彼此竞争，用各种方式吸引不同的巨人去崇拜自己，但最终只有极少几个胜利者，而这也是为什么科斯彻奇能从索列姆手下抢走信徒的原因——愤怒王子为霜巨人开出了非常诱人的价码，包括直接出手毁灭敌对的部族，在钢铁冰原获得永生，前往无数个世界劫掠的机会……”
“怎么听起来像是一场交易？”布鲁托厌恶的皱着眉头，“谁的出价更好，就将信仰交给谁？”
“对你我来说，这种事当然极不正确，但有太多的神与自己的信徒就是这种交易关系。”精灵牧师耸了耸肩，“对许多霜巨人来说，科斯彻奇给的正是他们想要的，所以他们也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了索列姆，向深渊领主屈膝臣服。因为在霜巨人们看来，安南离开后，他们的信仰本就是用来交换利益的……”
“抱歉打断你们的神学讨论，不过我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地点。”卡拉林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睁开了双眼，但视线的焦距却不在任何物体上，“这个洞窟距离地表大约有一百尺，洞口朝向下开，所以在上方完全看不出来。内部有着十尺见方的干燥空间，很适合用来布置传送的符文……”
“听起来不错，就这个吧，一会儿大家直接进到半位面里去，我用魅魔形态飞到那个洞窟里去。”兰斯洛点点头，“你的法术还能维持多久？够去看看那浓雾的底下有什么吗？”
“应该还剩十来分钟的时间，如果有什么值得留意的，我明天可以再施展一次这个法术……”学者再次闭上了双眼，“我已经进入那片浓雾内部，视野中完全没有任何参照物……”
“你不会在那浓雾中迷路吧？”矮人在一旁笑道，“如果上下左右看起来完全一样，怎么确定自己不是在原地兜圈子呢？”
“在魔法的世界里，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诀窍就是不要停下来四处打量，保持你一开始的前进方向……”学者脸上突然出现了极度震惊的表情，“朋友们，我想我知道那些掉下来的霜巨人尸体去哪儿了……”
“让我猜猜，一条比龙还大的巨型食腐虫的肚子里？”布鲁托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这条食腐虫因为吃的太好，已经达到了传奇级别……”
“什么？不，我的意思是，它们全在这儿！”血色逐渐从卡拉林的脸上消失，“天啊，这到底有多少，几千，几万？我数不过来……”
“你在说什么啊？”布鲁托被他彻底搞糊涂了，“霜巨人的尸体么？”
卡拉林的身体突然一阵痉挛，接着便睁开了双眼。他看起来非常虚弱，但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法术持续时间到了。”他向周围的伙伴们解释道，“那些巨人的尸体全都变成了亡灵生物，数量多的根本数不过来，感觉就像是闯入了蚁穴一样，只不过每只蚂蚁都是个巨人大小的僵尸。真庆幸我是通过魔法看到的这一幕，如果有半点活人的气息出现在那附近，恐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一个设想
“你的意思是，所有为了营救他而牺牲的霜巨人战士，全都变成了不死的僵尸，永无休止的在那个裂缝的底部游荡？”布鲁托的表情看起来像个被鬼故事吓到的孩子，“谁知道那座要塞建成多久了？几十年？几百年？”
“两百年前就有文献提到过这座要塞，所以肯定是比那更久远的过去。”卡拉林耸了耸肩，“只有尸体比较完整的才能变成僵尸，那种连骨头都被碾碎了的肯定不行。”
“日积月累下来，一定也不少了。”兰斯洛扭头望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又出现了一支有三名霜巨人的队伍，“阿拉密尔，卡拉林提到的雾气，你知道是什么吗？”
“当某个区域有大量的亡灵生物聚集时，就会出现幽冥之雾，将生者与死者的世界隔开。”精灵牧师一只手抱着胸，另一只手用拇指托着自己的下巴，“大部分世界都是以正能量为主，但在那雾气下方，却是个充斥着负能量的区域。我们中所有人在进入那个区域后都会感到极度的不适，也许只有小伊莎会是唯一的例外。”
“那些巨人僵尸会不会是某人特别的布置？”布鲁托好奇的问道，“某个极其强大的巫妖或是死灵法师，发现这里有稳定的新鲜尸体供应，借此想建立一支征服多元宇宙的大军……”
“征服多元宇宙？做梦呢……”阿拉密尔翻了个白眼，“但确实不能排除人为的可能。还记得我们在绿洲堡见到的那个尸坑么？亡灵生物既可能是自然形成，也可能是是在施法者有意布置的结果。如果是后者，应该会有比较明显的魔法阵、或是举行过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坛。以卡拉林的秘法眼，应该不难找出相关的痕迹。”
“我记得你曾经提到过，单个施法者能够控制的亡灵生物是有上限的，而按照卡拉林描述的规模，那些巨人僵尸不可能正处于受控状态吧？”兰斯洛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这已经成了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假设确实有一名施法者，他弄出这么多巨人僵尸的目的是什么？”
“布鲁托刚才的解释其实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建立一支亡灵大军，在需要的时候只要打开一扇通向那个裂缝底部的传送门，就有一支现成的军队供他驱使。”精灵牧师耸了耸肩，“亡灵法师可以通过下达诸如跟随、攻击、等待之类的简单指令，来实现对大规模不死生物的操控。”
“这和之前提到的控制有什么区别？”兰斯洛追问道，“仅仅是能否执行复杂命令的区别么？”
“我说的控制，是指像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控制亡灵生物。我有个喜欢音乐的朋友，他同时还是个死灵魔法的…爱好者，曾经让我欣赏了一场由一名骷髅打鼓，两名骷髅弹琴，他自己做主唱的演出。绝对是我最诡异的经历之一，但音乐本身无可挑剔。”阿拉密尔脸上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笑容，“而如果是下达指令，那些亡灵生物只能依据身体中残存的本能去执行，比如一个巨人僵尸在攻击时很可能会捡起石块投掷，但不太可能像个野兽一样用嘴去撕咬。显然，这让它们远没有活着的时候有威胁，但死灵法师们认为数量足以弥补质量的劣势。”
“兰斯洛多半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布鲁托以一种肯定的语气宣布道，“我都总结出规律了，一旦他开始询问各种细节，心里恐怕已经有计划了……”
“只是一个设想。”兰斯洛耸了耸肩，“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制造出一条隧道，从那裂口的谷底，一直通到悬崖上的要塞内部，将会发生什么？”
“但那是不可能的。”卡拉林立即摇头，“那座要塞一定有着强力的反魔法措施，以阻止通过传送来突袭的尝试。如果用法术来开掘隧道，在接近要塞时法术会自动失效，还会被要塞内的施法者察觉到你的企图，轻易的破坏已经挖好的部分。”
“那我要是自己动手挖呢？”布鲁托双手抱胸，“只要是泥土和岩石，我们矮人就有办法从中挖出一条隧道来。”
“一条能让矮人通行的隧道，如果低一低头，也许人类和精灵也行，但绝对不可能让巨人通过，更别提连弯腰都不会的僵尸巨人了。”卡拉林摇头否认，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我想起来了，之前对付那个巨颅魔时兰斯洛召唤出的那种巨型藤蔓！”
“只是一个设想。”兰斯洛呵呵一笑，“想象一下，要塞的地板突然塌了个大洞，里面源源不断的涌出僵尸巨人……”
“而在杀光要塞里的每个活物之前，它们绝不会停下。”阿拉密尔撇了撇嘴，“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反派才会干的事……”
“以毒攻毒啊，你懂不懂嘛？”矮人没好气的看了精灵一眼，但又有些好奇的追问道，“既然是依照身体的本能行动，它们还会去试着救出索列姆的那个兄弟么？还是连他一起杀了？”
“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但我可不认为一群僵尸真能将一名神裔怎么样。”阿拉密尔耸了耸肩，“更大的可能是，僵尸无差别的攻击破坏了将哥乔伽德囚禁的魔法装置，让他重获自由。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但我们不太可能收到一封充满感激之辞的小卡片……”
“在我们找到放他出来的理由之前，索列姆的兄弟会一直呆在以他命名要塞里。”兰斯洛用一种陈述性的语气说道，“好了，喝完你们杯子里的酒，然后进到半位面里去吧。卡拉林，关于你找到的那个洞窟，我需要更详细的描述……”
片刻之后，众人原本站立的小山坡上就只剩兰斯洛一个人了。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从次元袋中掏出了一枚戒指，心中泛起一种特别的感觉。
等自己掌握了御气飞行的技术，就不用靠这个来解决问题了。兰斯洛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接着一咬牙一闭眼，将变身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第五百三十九章 山体内部
变身为魅魔的兰斯洛伏低了身子，小心的移动到那道巨大裂口的边缘，探头朝下方望去。正如卡拉林所描述的那样，裂口深处有着浓厚的雾气，让人无法看清底部的状况；两侧的岩壁参差不齐，狂风掠过时会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啸，如同遭遇不幸之人所发出的恸哭。
确认自己没有引起任何存在的注意后，兰斯洛纵身一跃，跳入了裂口之中。他下降到距离地面大约一百尺的高度，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着要塞所在悬崖的方向飞去。
卡拉林之前是通过魔法眼球侦查的这个地方，除了视觉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官，所以他也不可能就兰斯洛此刻体会到的极寒发出警告。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是与生命完全相反的气息，欧吕尔的护符只能抵御普通的寒冷，但对死亡的冰寒却无能为力。他的灵觉倒是没有感应到任何迫在眉睫的威胁，但却一直感到一种沉闷的压抑，仿佛头顶悬着一支随时会坠下的利剑。
对兰斯洛来说，这种程度的负能量还远远伤害不到他，此刻更值得担心的是行踪暴露，因此他尽可能的贴着一侧的悬崖飞行，让自己的皮翼隐藏在岩石的阴影之下。稳定而安静的飞行了二十分钟后，他找到了卡拉林提到的洞口，轻轻的一个闪身，便钻到了这座隐蔽的洞窟之内。
正如学者描述的那样，洞窟内部有着十尺见方的空间，正好够六名伙伴围坐成一圈，不过兰斯洛没有急着打开半位面的入口，而是先在原地盘腿坐下，通过灵视来仔细检查附近是否有隐藏的危险。
毫无意外的，他果然发现了异常之处。神识探入岩壁没多久，他就遇到了许多小不一的圆形隧道，看起来厚实的岩壁内其实已是千疮百孔的状态，让他联想到了一种通过活蛆来发酵的奶酪。好在那些隧道在山体较深的内部，并没有与他所在的洞窟相连。
顺着那些通道，他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制造这种地形的罪魁祸首：一种有着白色外表的巨型蠕虫。巨虫的身体很像是蛇类，体表覆盖着细密的鳞片，但头部却长着一对象牙般的颚齿，外加几个鼓鼓囊囊的大肉瘤。兰斯洛没有看见像是眼睛的器官，也许它根本就没有视觉，而是像其他地底生物那样依靠声音和震动来感知周围的环境。
神识越过这些巨虫的身体继续深入，兰斯洛在隧道的终点找到了一间大洞，宽阔的如同城堡大厅。洞穴中堆满了乍看上去很像是雪球的物体，但在灵视的状态下，他能轻易的看出那些‘雪球’其实上是巨虫的卵，而这间洞穴实际上是巨虫们的育儿所。
之后，兰斯洛从巨虫的育儿所中退了出来，开始顺着隧道的另一头搜索。有的隧道一路向上，直达地表，一些巨虫安静的停在那里，仿佛正在等待猎物经过；有的隧道则一路向下，但却在即将离开山体时被堵上了。
对此他大概能猜出其中的缘故——这些虫子毕竟还是活物，而在那个属于不死生物的谷底，巨人僵尸们就像是鲨鱼群，而活物的气息就像是滴落在海中的鲜血，仅仅是存在就会招来疯狂的攻击。
从灵视的状态退出后，兰斯洛打开了次元袋，取出一块阵盘、几面阵旗摆弄了起来。片刻之后，洞窟内被一圈暗淡的绿光所覆盖，正是以阵法形式激活的隔音罩。
在幽暗的地下世界，声音就像黑暗中的火光一样会传播的很远，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而一个简单的隔音罩就能帮他们省去很多麻烦。做完这一切后，兰斯洛才将半位面的入口铺在地上，将伙伴们从里面招了出来。
“这里怎么绿呼呼的啊，不会是有什么毒气吧？”布鲁托重重的吸了几下鼻子，“但我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如果真有毒的话，你这不就全吸进去了？”兰斯洛无奈的指了指摆在洞穴中央的阵盘，“刚才我用灵视发现山体中有许多巨大的白色蠕虫，外表和沙虫有些像，多半也是靠声音来感知周围环境的，所以我先布下了隔音的法阵，然后才把你们叫出来。”
“白色的巨虫？和沙虫长得很像？”布鲁托一下就来了兴趣，“如果我们剖开它们的肚子，会不会也像沙虫一样能找到宝石呢？”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一旁的老雷劈开口了，“兰斯洛，你看到的那种虫子是不是身上有着六边形的纹路，嘴里伸出了一对钳子般的牙齿？”
“没错，就是那样。”兰斯洛点了点头，“你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霜虫，一种在极寒区域常见的生物。和吃泥土的沙虫不同，这些巨型蠕虫是以捕食为生的，通过感受猎物经过的震动来发起攻击，据说就连猛犸象也在它们的食谱上。”老雷普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被听到，“此外，这种生物被杀死的时候，身体会瞬间变成冰块并发生剧烈的爆炸，原地什么也不会剩下。”
“啊，这种怪物真是毫无存在的意义啊。”布鲁托顿时就没了兴致，“而且它们还会破坏我们挖隧道的计划吧，因为只要有一点动静，这些大虫子就钻过来了……”
“正相反，我之前一直在担心隧道挖好后，那些巨人僵尸不愿意钻进来呢。”兰斯洛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大虫子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它们会是很好的鱼饵。”
“喔喔喔，我喜欢这个主意！”布鲁托一拍巴掌，“不过…你打算怎么挖那个隧道呢？总不能现在就开挖吧？”
“为什么不能呢？”
兰斯洛一掐法决，从地面上召唤出了一根胳膊粗的藤蔓，在他的引导下一头扎进了岩壁之中。
“这也太细了吧？”布鲁托奇怪的看着他的举动，“我的意思是，之前被巨颅魔的陷阱困住时，你弄出来的藤蔓可比这粗多了……”
“那个会消耗很多法力的，而且动静也太大了，这种要好的多，扔着让它自己长就行。它是植物，霜虫对它没有兴趣，而且长好后会先将隧道堵住，等我需要时再让它消失。”
“扔着让它自己长？那得长到什么时候去啊……”
“阿拉密尔，给我弄点水出来。”兰斯洛呵呵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个玉制的小瓶，“既然我能在邻居都是吸血鬼的园子里种花，当然也能让这藤蔓长的又粗又长，毕竟我可是个……大德鲁伊啊。”
第五百四十章 催熟绿液
“半位面里还有不少存货，我在休息前会把剩余的神术全都用来施展造水术，以备不时之需。”阿拉密尔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精灵牧师一闪身，消失在了半位面的入口中，而兰斯洛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拉着自己的翅膀。他扭过头，发现是小伊莎试图唤起他的注意，后者正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兰斯洛哥哥，那个，缇嘉娜姐姐交代过，让我提醒你……”小吸血鬼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如果已经用好了，记得把变身戒指摘下来。”
“啊啊，当然！”兰斯洛莫名的感到一阵心虚，赶紧将戒指取了下来，重新变回了人类骑士的模样，“这戒指戴久了竟然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处于变身状态下，要不是你提醒我，恐怕还真就忘了……”
“你当心点。”卡拉林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某位著名的奥术师就曾经把自己变成一只松鼠，他的学徒不得不花了三年的时间，对森林里的每一只松鼠都释放一次解除魔法，才把自己的老师找回来，好让他在毕业论文上签字……”
“为什么是松鼠？”布鲁托挠了挠头，“它们有什么特别的么？”
“因为松鼠总是很开心呗。”学者耸了耸肩，“重点是，当你处于另一形态的下的时间太久，就有可能出现身份认知的问题，那可是很严重的情况。”
“放心吧，伙计们，我真的没事…啊，阿拉密尔回来啦！我正等着呢…”兰斯洛无力的解释道，正好这时精灵牧师从半位面中提着一大桶水出来了，让他可以趁机转移话题。
“哟，想起把戒指摘下来了？”阿拉密尔将水桶放在他面前，“这么多够么？”
“完全够了。”兰斯洛在水桶上方小心的倾斜玉瓶，“主要是用来稀释这东西的浓度，否则量会不好把握…这样就行啦。”
三滴绿液从瓶子里滴入桶中，整个桶里的水立即全都变成了绿色。那种绿和让人联想到毒药、瘟疫的绿不同，是一种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的绿色，仿佛春天的第一缕新芽，夏日中茂密的草地，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灵气。
“哇哦，这就是你让植物快速生长的秘密么？”布鲁托好奇的凑了上来，“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千万别。”兰斯洛严厉的瞪了矮人一眼，“一般情况下喝了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但要是你肚子里有什么没消化彻底的植物种子，那绝对是灾难性的事件。就这么一小勺，就能让植物如同自然生长了一年那么久，你想想要是喝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吧。”
“好吧，我就知道西瓜是种危险的水果，但如果我将这种液体抹在下巴上呢……”
不再理会思路已经完全跑偏了的矮人，兰斯洛轻轻在桶沿上拍了拍，一缕绿色的水流便在他真元的包裹下朝着地上那株藤蔓飞去，渗入了根部附近的泥土中。藤蔓立即开始蠕动，仿佛某种水生动物的触手，而兰斯洛则伸手掐住藤蔓，让其先是不断变长，钻入山体内部极深的地方，然后再分出上下两个枝杈，并让分叉后的部位变粗变硬，在坚硬的山体中开始缓慢的钻进。
“我记得之前在布置海格庄园的时候，对这种液体的用量一定要非常小心，否则很容易让植物因为超出本身的寿命而枯死。”阿拉密尔好奇的看着兰斯洛的举动，“你这藤蔓不用担心那种问题么？”
“嗯，这藤蔓本身是以我自身的法力所化，只要我不断的提供能量，就能一直生长，但如果完全靠我自己供能，挖出一条通到那座要塞的隧道会把我完全榨干。”兰斯洛用另一只手再次轻拍桶沿，激起另一股青绿色的水流，“好在这藤蔓本身也是植物，一样能用这绿液催熟。”
“而你每天晚上冥想时，都会自动凝结出一滴这样的液体？”精灵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摇了摇头，“老实说，要不是对你还算了解，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某个自然诸神的化身了……”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跟任何一个神都没什么关系，也许淑妮除外，毕竟他的牧师可是没少帮我的忙。”兰斯洛朝精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了，你们先回半位面中休息吧，晚上我会一直照看这株藤蔓的，确保它长成我想要的样子。”
当晚，兰斯洛每运转完一个周天，都会引一缕绿液浇灌在藤蔓的根部，直到一桶水全部用完。按照之前试出来的经验，一滴绿液大约能增加一百年的生长时间，那桶中一共滴入了三滴绿液，全用完后藤蔓也就变成了根三百年的老藤了。
在他的有意控制下，藤蔓在这间洞**的部分还是只有胳膊粗细，但在山体内部，它已变成了半径超过十尺的骇人**，硬度更是堪比金石，有些被惊动的霜虫曾好奇的过来打量，但在磕断了几颗牙齿后，就失去兴趣离开了。
“早啊兰斯洛，你又这么坐了一夜么？”和往常一样，布鲁托第一个从半位面中爬了出来，“藤蔓怎么样，长好了么？”
“嗯，现在它就像个埋在山体中的巨型弹簧一样，一头距离上方的要塞二十尺，另一头则距离谷底的岩壁二十尺，只要我再输入一些能量，就能将最后一层山体给捅穿。”兰斯洛点点头，而此刻其余的伙伴们也从半位面中钻了出来，“大家早上好啊，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不能再好了，不得不承认，魅魔领主的这个半位面真是大大的改善了旅行的质量。”阿拉密尔笑着说道，但又叹了口气，“唉，如果寇拉还在，她一定会喜欢这个的……”
“等以后我们有空了，就去印记城里找她。还有那个骷髅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兰斯洛感慨的摇了摇头，“咱们还是先关注眼前的任务吧……卡拉林，你准备好再次施放秘法眼，去找出那些巨人僵尸的来源了么？”
“当然。”学者从背包里取出了两个卷轴，“我昨晚还弄了点新东西，基于二环法术共享记忆创造的全新法术，让你们可以实时看到我看到的东西，这样大家就都能参与进来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谷底探秘
“又一个原创的法术？”阿拉密尔满脸的惊讶，“这可不是一般的成就啊……”
“当你抄写过一千份法术卷轴后，多多少少会对魔法有些自己的理解。”学者腼腆的笑了笑，接着开始揉搓自己的眼睛，“要想共享视觉，需要一点特别的施法材料…啊哈！就是这个了，一根施术者自己的睫毛!”
“还好不是眼珠。”布鲁托小声对兰斯洛说道，“否则那也太吓人了。”
“代价越高，魔法的效果就越强，这个法术还用不着那么夸张的触媒……”
卡拉林拉开了一张明显更厚的卷轴，将拇指上的小睫毛摁在了卷轴中央的红圈中，接着说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节，让卷轴上神秘的奥术符文全都亮起，并在空中形成一个暗绿色的光环，将每个人的脑袋都连在了一起。
兰斯洛立即就获得了一种奇妙的体验，他的脑海中仿佛多了一扇窗户，里面是卡拉林眼中看到的画面，但那并不会与自己的视觉弄混，因为他必须将注意力集中才能看清‘窗’中的景象，而注意力若是稍有分散，画面立即就变得模糊不清，犹如走神时脑海中一掠而过的图像。
“我建议大家先坐下来，第一次体验秘法眼可能会有些眩晕……”卡拉林再次施法，召唤出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透明眼球。确认每个人都在地上坐稳后，他最后一个坐下，然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众人脑海中的画面立即为之一变，切换到了魔法眼珠的视角。眼珠在空中轻轻的漂浮，画面也随之不断移动，正如卡拉林警告的那样，这对身体稳稳坐在地上的众人来说确实有些别扭，为此学者操纵眼球在洞穴中缓慢的飞了两圈，好让伙伴们适应这种全新的视角。
“大家都没问题了吧？”卡拉林有些游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如果实在觉得不舒服也别勉强，将注意力移开就好……法术的持续时间有限，我们这就出发吧。”
众人脑海中的画面开始朝着洞窟外飞去，进入了裂口的内部。有什么东西突然从眼前飞掠而过，视角随之下移，发现那是一具从天而降的霜巨人尸体，呼啸的坠入谷底的浓雾之中，将浓雾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浓雾几乎是立即就再次合拢，但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众人还是看到了谷底密密麻麻的亡灵巨人，面对从头顶上呼啸而来的尸体，它们全都木讷的站着不动，而其中两个倒霉蛋被无声的砸翻在地。
“看来上面又打起来了。”卡拉林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好来了具新鲜的尸体，我们可以借此观察它是怎么被转化的……”
视角开始不断下降，沉入了那片浓雾之中。正如布鲁托之前开玩笑时所说的，在雾中上下左右看起来完全一样，而且通过秘法眼也感受不到重力、声音之类的参照物，作为观看者，他们甚至都不能确定视角是否仍在移动，只能耐心的等待卡拉林飞出迷雾区域。
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眼前的雾气突然散去，谷底的景象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放眼望去，周围全是站着的霜巨人尸体，低温让它们的身上的血肉不受腐烂的困扰，但严重的脱水却让这些死去的巨人看起来格外瘦弱，皮肤也如同树皮一样龟裂，暴露出下方风干肉般的肌肉组织。
“摩拉丁的胡子在上！这绝对是我见过最丑的巨人了，甚至比住在地底的那种废陋巨人还要丑！”布鲁托惊讶的声音响起，“这儿到底有多少僵尸巨人啊，它们都是在攻打哥乔伽德要塞中死掉的？”
“我们视野范围内的数量就超过了三千，谁知道远处是不是还有更多。”作为带过兵的将军，兰斯洛对人数非常敏感，“它们就这么在毫无意义的添油战术中阵亡……嗯？那些僵尸在干什么？”
只见那具刚刚掉下来的尸体旁，两名巨人僵尸的眼中突然亮起了幽幽的蓝芒，它们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一个托起新尸体的腋下，另一个抬着尸体的双脚，摇摇晃晃的朝着远处走去。
“这是…有人在控制那两具僵尸么？”矮人对眼前的状况有些迷惑不解，“它们要把尸体搬到哪去？”
“不一定是有人在控制，也有可能是召唤者预先设定好的指令。”精灵牧师冷静的答道，“我猜它们要将尸体带到可以转化为亡灵的场所，跟上去吧，我们能省掉搜索的功夫了。”
众人都的提议表示赞同，于是卡拉林操纵着魔法眼珠，不远不近的飘在了后面。其余的巨人僵尸仍然呆愣在原地，被两名眼冒蓝光的抬尸者撞翻了也不反抗，只是动作僵硬的再次站起，那诡异的画面看的直叫人头皮发麻。
“就算有一条通往那座要塞的通道，这些僵尸真的会发动攻击么？”一直沉默不语的老雷普突然开口了，“如此大规模的亡灵军团肯定不是新近建立的，但这么长的时间里完全没有半点它们存在的风声，会不会是在被重新唤醒时，它们就被创造者下了留在原地等待的指令？”
“有这个可能，如果我们找到了……”
精灵牧师的话还没说完，裂谷上方又掉下来一名霜巨人。它的身体在下落时在山壁上撞来撞去，落地之后竟然还没有死透，挣扎着想要站起。
周围那些巨人僵尸忽然诡异的静止了。它们之前虽然也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但偶尔还是会变换下重心，或是无意识的抓挠身体，而此刻却突然全都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座冰雕。
“啊，糟了。”阿拉密尔倒吸了一口凉气，“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有点血腥……”
在他说话的同时，所有的亡灵巨人猛的再次动了起来，它们就像是黑夜中发现灯火的昆虫、闻到了血液的鲨鱼，疯狂的朝着那个还在喘气的霜巨人扑去，瞬间就将其淹没，甚至还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尸山。在不到十次心跳的时间内，那座尸山便停止了蠕动，僵尸们缓缓的散开，原地除了一摊暗红色的、已经凝固了的血液外，什么也没剩下。
“好吧，我没有别的疑问了。”狼人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惊魂不定，“等等，那两个抬着尸体的家伙呢？”
“卡拉林，把视角向右转。”兰斯洛沉稳的声音响起，“我想我们找到转化的源头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方尖碑
卡拉林闻言立即让魔法眼珠朝右边转，众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闪烁着淡紫色灵光的方尖碑。方尖碑前有做巨大的石台，而两名‘抬尸者’正将新鲜的霜巨人死尸往上摆去。
视角逐渐拉近，方尖碑上的紫光逐渐变强，笼罩在了尸体的身上。某种难以形容的能量灌入了那具尸体，在几息之后，已死的霜巨人缓缓的从石台上坐了起来，梦游般的加入了其他巨人僵尸的队伍，站在原地不动。
“所以这就是将尸体转化成不死生物的装置了。”卡拉林喃喃道，控制着秘法眼朝方尖碑靠了上去，“让我看看它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那方尖碑上有着大量晦涩难懂的奥术符号，但学者似乎看的津津有味，手中还拿出了纸笔，开始复制方尖碑上的图纹，口中念叨着诸如‘储能’、‘转化’、‘命令印记’之类的词汇，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呃，所以这些巨人僵尸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没错吧？”布鲁托按捺不住开口道，“所以到底是什么人布下了这个装置？它会不会其实早就死了，所以一直都没有‘收走’这支亡灵大军？”
“死了？算是吧，但它技术上还活着…”
“那是什么意思？”矮人彻底被他搞糊涂了，“哪有又死又活的人啊？”
“那些有着亡灵的身体，却拥有自主意识的生物就是这种状态，比如说身为吸血鬼的小伊莎……”卡拉林将视角上移，对准方尖碑正中一个特别的徽记，“以及这个徽记的主人。”
众人定睛一看，那枚黑色的徽记看起来既像硬头锤，又像权杖，顶部是个类人生物的头骨。
“这是…”兰斯洛脑中急速掠过学者曾经和他说过的知识，“‘不死大君’欧库斯的邪徽？”
“没错，我早该想到的。”学者语气笃定的答道，“除了不死大君，还有谁会打这些巨人尸体的主意？”
“原来如此。”兰斯洛点了点头，“但这个方尖碑应该不是它本人亲自立下的吧？”
“可能性很小，深渊领主是能感应到进入自己国度的强大存在的，而愤怒王子又是出了名的仇视所有的塔纳厘，两人见了面不打起来才怪。不过不死大君手下有着庞大的教团，这个方尖碑多半是它的某个代理人设下的……”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矮人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说的是谁？深渊三巨头之一的那个欧库斯么？”
“没错，就是它，如果你忘了，我可以给你再介绍一下这位有着传奇经历的深渊诸领主。”学者已经抄完了正面的符文，将视角移动到了方尖碑的右侧，“在还是一名凡人时，欧库斯就是一名强大而邪恶的施法者，而死后就和许多邪恶的灵魂一样，变成了一条最低级的蠕虫，从冥河中爬上了万渊平原的河岸。之后的几千年里，它不断提升自己在深渊天梯上的位置，从蠕虫变成原魔，从原魔变成怯魔，然后是畸魔、弗洛魔、喀嘶魔、迷诱魔、判魂魔，并最终成了一名巴洛炎魔。”
“哇，听起来和魔鬼那边的拜尔很像啊，都是从最底层的邪魔一步步爬上来的。”布鲁托晃了晃脑袋，退出了共享视野的状态，“可这听起来好像和亡灵生物没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它的头衔是不死大君呢？”
“这是由于它的死而复生导致的。”狼人老雷普接过了话头，“欧库斯原本就是深渊三巨头之一，与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打的不可开交，然而大概在一百多年前吧，它被卓尔精灵的复仇女神齐雅温纱丽所杀，国度被占据，就连名字都差点被从多元宇宙中抹去。好在一名忠心耿耿的牧师将它复活，并夺回了自己位于的王国——深渊第113层桑纳托斯。现在的欧库斯是一名独一无二的亡灵恶魔，拥有着强力的操控不死生物能力，因此获得了不死大君的头衔。”
“很多人都被欧库斯发达的肉身和狂暴的战斗方式所迷惑，而忽略了它是一名顶级施法者的事实。”卡拉林已经用完了整整三大张羊皮纸卷轴，自己也暂时从秘法眼的状态中退了出来，“看看这方尖碑上的魔法符文吧，如此的精炼，如此的简洁……”
“看上去比我的胡子还复杂。”矮人注视着那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线条和纹路，“你能看懂这些是干什么的？”
“只要是‘写’下来的魔法，我就能看懂大致的结构。”学者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方尖碑正面的符文是控制的中枢，一旦侦测到前方的石台上有新鲜的尸体，它就会立即激活右侧转化死灵的魔法阵，同时向转化对象输入刻在方尖碑左侧的一系列指令。而背面的符文为所有的活动供能，看上去很像是与负能量位面共鸣的式样……”
“哇哦，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中，你就能看出这么多内容？”矮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如果都学会了，你也能施放同样的法术么？”
“仅仅是能看懂而已，想要复现的难度要大的多，而且我也对死灵魔法没什么研究。”学者摇了摇头，“但最重要的还是学习不死大君的思路，我不是没见过转化死灵或沟通负能量位面的符文，但没有哪个像这座方尖碑上的这么简洁，如果能搞清楚其中几个简化的方法，这对提升我的施法能力将很有帮助。”
“既然是通过方尖碑来转化，那这些巨人僵尸就没有直接的创造者，没错吧？”兰斯洛这时突然开口了，“你提到了向新转化的对象输入一系列指令，能看出这些指令是什么吗？有没有类似确认支配者身份的指令？”
“当然有了，那个欧库斯的徽记就是起的这个作用。从符文的回路看，整个转化仪式的最后一步就是激活那个徽记，在新生的巨人僵尸的意识里盖下‘主人’的印章。”学者的脸上露出有些警惕的神色，“你问这个…是想干嘛？”
第五百四十三章 兰斯洛的设想
“只是一个设想，你知道的，如果将来的某个时刻，我们需要这些死去已久的霜巨人继续它们生前未竟的事业，但某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突然喊了一声停，而那些巨人僵尸就真的乖乖站在了原地，让我们原本的计划全部泡汤……”兰斯洛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你们不觉得必须要消除这种隐患吗？”
“确实存在那样的风险。”阿拉密尔同意，“但那也没办法啊，毕竟这些僵尸并不是我们弄出来的……”
“这我倒是可以试着做点手脚……”学者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写满了的羊皮纸，“我们可以先将左右两侧的符文回路短接，让它们不会发挥任何作用，再将正面的欧库斯的徽记抹去，之后以一颗宝石来激发背面那与负能量位面共鸣的魔法阵，形成一次强力的负能量脉冲……”
“这样做能实现什么？”兰斯洛沉声追问道，“让那些巨人僵尸变成无主的不死生物么？”
“是的，就和那些天然形成的亡灵一样。”卡拉林点了点头，“由于这些尸体大多都死了很久，灵魂早已前往别的位面，所以它们不太可能拥有自主意识，只是被不死生物的本能所支配。但这也意味着如果又出现了一个死灵法师，还是可以很轻易夺取它们的控制权……”
“不过按照我们之前的设想，如果一条通到上方要塞的隧道被打开，这些亡灵巨人还是会因为对活物的痛恨而发动攻击。”阿拉密尔安慰道，“只要我们的意图没有泄露，不太可能那么倒霉，正好冒出来一个施法者捣乱的。”
“我们不应该将成败指望在运气上。”兰斯洛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我们还没有亲眼见到冰川要塞，但仅凭过去一周看到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明白形势有多严峻。愤怒王子本人虽然被困在了巴托地狱，但它留下的守军仍然实力强大，我们如果侥幸能找到一个潜入冰川堡垒的方法，那在执行时必然无法承受任何差错……”
卡拉林和阿拉密尔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最后还是精灵牧师谨慎的开口道：“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
“把那个欧库斯的徽记换成我的。”兰斯洛沉声说道，“签名、指纹、血液，随便你用什么方法，确保没有别的施法者能夺走那些僵尸的控制权。如果日后魔鬼的军队打到了双桥镇的城下，这些不死巨人或许还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众人集体陷入了沉默，但在最初的震惊后，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学者身上，毕竟只有他才有能力实现兰斯洛那疯狂的设想。
“要实现那个并不难，先用圣水浇在深渊领主的邪徽上，然后将徽记刮去，最后把你的名字亲手刻在徽记原本所在的位置就行。”学者沉思了半晌，谨慎的说道，“但我真的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兰斯洛啊，你要不要问问…那个人的意见？”
闻言兰斯洛不由的为之一愣，“谁？”
“缇嘉娜啊。”卡拉林耸了耸肩，“这可是一名深渊领主，比欧吕尔的化身要厉害多了，若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存在隐患、出了岔子，那乐子可就大了，虽然我很佩服魅魔领主的实力和手腕，但就是她也没办法给咱们擦这个……”
“行了，你不用继续说啦，我这就联系她……”兰斯洛苦笑捂住了脸，同时在心里激活了某个特别的连接，默默的呼唤着魅魔领主的名字。
“哟，想起来找我啦？”缇嘉娜很快就回应了他的呼唤，但声音中似乎有些不满，“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那些丑陋的霜巨人手上了呢……”
“真抱歉，我的女士，只是不想用无关紧要的琐事来打扰你。”兰斯洛立即答道，“不过说到霜巨人，几天前我还真就碰到了件怪事。当时我正在斯托德特之门附近宿营，半夜里一个漂亮的女霜巨人竟然孤身前来，直接就找到了我们隐藏良好的宿营洞穴……”
“什么？”缇嘉娜声音中的怒气值明显大幅增加，“你们后来干什么了？”
“我把她杀了，然后把尸体烧成了灰。”兰斯洛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她说她是欧吕尔的牧师，要我交出冰霜少女的守护，我不同意，她就立即发动了攻击。”
“切！”魅魔领主发出了鄙夷的声音，但听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欧吕尔的牧师？杀了就杀了，谁让她先动的手……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当然不是。实际上，我们已经到了哥乔伽德要塞下面……”
兰斯洛接下来花了几分钟时间，大致描述了谷底的发现，以及那个疯狂的‘设想’。当他说完后，魅魔领主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久久没有出声。
“你觉得怎么样？”缇嘉娜的安静让兰斯洛有些不安，“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妥么？”
“唉……我还是低估你了。”心灵连接中传来了缇嘉娜重重的叹气声，“这可真是我听过最疯狂的计划之一，但还真是你一贯的风格啊……”
“呃，还好吧。”兰斯洛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所以你觉得有可行性么？”
“有那么一点儿，但不多，如果是在一个月前，我一定会反对你这么干……”缇嘉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抱歉，“但你有一点说对了，地狱军团出现在双桥镇城下的可能性正变得越来越大，我的确需要任何支援。谢谢你为我考虑，去把那些僵尸巨人的控制权抢过来吧，这次就当我欠你的了。”
“不用客气，我的女士，很高兴能帮上忙，我这就……”
“等一下！”缇嘉娜叫住了正要切断心灵连接的兰斯洛，“你不会打算就按卡拉林给你说的方法弄吧？”
“呃，有什么问题么？”
“你真当一名深渊领主是吃素的，事后不会调查是谁胆子那么大，都算计到自己头上了？”索然只是通过心灵感应相连，但兰斯洛还是感觉到了缇嘉娜扶额的动作，“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卡拉林就在你边上吧？把他叫过来，你来转述我说的话……”
第五百四十四章 误伤
裂谷中，兰斯洛贴着悬崖小心翼翼的向下攀爬，而小伊莎则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的环绕住他的脖子。
兰斯洛不是恶魔领主，更不是什么神祗，所以没有能够象征他身份的徽记，想要让那些巨人僵尸听命于他，必须亲自去方尖碑上签名才行。然而作为一名活物，走入一群亡灵巨人中间完全是自杀的行为，他那些敛息藏气的功法也不一定有用——那些是用来对付同境界的修士的，谁知道连意识都没有的僵尸是通过什么方法感知活人。
好在伙伴中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那就是小伊莎。吸血鬼是位阶极高的亡灵，仅仅是存在就足以震慑大多数不死生物，小伊莎虽然绝对实力可能不如下面的任何一个巨人僵尸，但她吸血鬼的气息却不会打折，兰斯洛将她背在背上，就像披上了一条对不死生物隐形的披风，让僵尸们无视他的存在。
下方即将进入那层浓重的迷雾，兰斯洛深深的吸了口气，保险起见，还是运转起所有他掌握的隐藏气息的功法，身影随即淹没在那雾气之中。
雾气内的能见度虽然非常低，但这次兰斯洛是亲身前来，重力就是最好的向导，而他的灵觉仍能感应出小范围内的地形状况。几分钟后，他就成功穿越了那片迷雾，视野重新恢复清晰，而下方数百名巨人僵尸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齐齐转身朝他望来。
兰斯洛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被一大群尸体盯着的状况，瘆的他觉得头发都要掉了，若非一直有功法压制，恐怕自己的心跳就能将背上的小吸血鬼震下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那些僵尸有弯腰捡石头的动作，他就会像只受惊的蜘蛛一样，用最快的速度向上爬去。
“哥哥别紧张，没事的。”小伊莎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我在，那些笨蛋僵尸不会攻击你的…”
兰斯洛不敢出气，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而那些僵尸也确实如小伊莎所说，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茫然的站在原地，向两人行着注目礼。
于是他们继续下降，很快就踏在了谷底冰冷的石块上。这里似乎曾经是一条宽阔的暗河河床，但一去不回的夏日、永不结束的寒冬彻底改变了此地的状况，而那些巨人僵尸似乎已经对他俩失去了兴趣，又恢复了站着发呆的状态。
出于谨慎，兰斯洛还是走在谷底的边缘，没有直接进入那些站立着的尸体之中。那些巨人僵尸如同一座座巨树，一起组成了一座超现实的死亡森林。尽管已经完全屏住了呼吸，但死亡和朽烂所特有的味道还是不停的往兰斯洛的鼻子里钻，提醒他正身处于一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提心吊胆的走了大约半里路，两人终于抵达了那座方尖碑前。又一具尸体刚刚被唤醒，它的脑袋倒挂在胸口，脖子上只剩三指宽的皮肉将头颅与身体相连，两只眼珠中的一只在眼眶中来回翻滚，另一只则无神的盯着走来的两人。
新复活的僵尸巨人径直走过他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兰斯洛轻舒了一口气，迈步走到方尖碑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纸。那张纸上画着复杂的魔法符文，与面前方尖碑上的颇为相似，但在一些细节上又略有出入。
这张羊皮纸是在缇嘉娜的指导下，由卡拉林亲手绘制而成，而兰斯洛的任务就是依样画葫芦，将方尖碑上的符文改成羊皮纸上的样式。
和学者最初的构思相比，缇嘉娜在许多细节上进行了完善，同时加入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改动：首先，他们不再将欧库斯的邪徽完全抹去，而是通过一种特别的转置换符文，让受到影响的亡灵生物将任何与不死大君有关的事物视为死敌。
如果一名欧库斯的牧师，或是携带有与欧库斯相关物品的生物接近，这些巨人僵尸会不顾一切的发动攻击，即使被撕成了碎片，每一截残肢都会继续攻击，直到维持它们活动的能量完全耗尽，届时任何人都无法从剩下的尸块中调查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而另一项改动，则是在确立主人时不用真名，而是以一串隐晦的头衔来指代兰斯洛的身份，这样就算不死大君（或者其他感兴趣的家伙）侥幸搞清楚了这些僵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也没办法从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头衔中确定兰斯洛的身份。
“绿洲堡、摩格隆达尔以及帕斯科勒的拯救者，立誓恶魔的保护人，深渊里的修骑士……”
兰斯洛的手中放射出青绿色的剑芒，将自己临时想出来的头衔刻在了石碑上。完工之后，他又照着羊皮纸上的图样，在欧库斯的邪徽外刻出一圈复杂的图纹，以及其它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
他取出一颗漂亮的黑蛋白石，将其镶嵌在了方尖碑背面一个新凿出来的洞里，接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身后小伊莎的脑袋，示意她事情很快就要办完了。
兰斯洛挺直了身体，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挥动自己的手臂，同时念出了一段音调和节奏都非常古怪的咒语。这些动作他在下来前反复演练过，直到卡拉林也觉得无可挑剔为止。最后一个音节出口，那颗黑蛋白石突然亮了起来，接着整个方尖碑都开始有节奏的闪烁着刺目的紫光。
而兰斯洛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远离，再有几秒钟负能量脉冲就要爆发，那对他这个活人的健康来说可没什么好处。仅仅是几息的功夫，他就背着小伊莎冲出了一百多尺远，而他第一个经过的巨人僵尸甚至没有完成转身的动作。
方尖碑的每次闪烁都变的更为明亮，当达到了某个极限时，一道紫色的光圈朝四周猛的扩散开来。这股由负能量组成的脉冲无害的扫过了在场所有的不死生物，但打在兰斯洛身上就像是一记重锤，即使有护体的青元剑盾，强劲的冲击力仍然将他掀翻在地，背后的小姑娘也被甩了出去。
“小伊莎！”兰斯洛在倒地的瞬间就以一个漂亮的翻滚重新恢复站立，接着立即跑到了同伴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口中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吸血鬼用一种特别的眼神回望着兰斯洛，“有什么吩咐么，我的主人？”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不留证据
“没事就好…等等，你叫我什么？”兰斯洛的双眼因为惊讶而睁大，“怎么搞的，刚才那负能量脉冲对你也生效了？”
“哈哈，哥哥一定是看我这么可爱，都忘记吸血鬼也是不死生物了吧。”小伊莎俏皮的挤了挤眼睛，“作为无主的不死生物，那脉冲当然也会对我生效啊。”
“好吧，怪我考虑不周。”兰斯洛挠了挠头，“要怎么解除这种效果呢？命令你不再将我当做主人？”
“不用啦，这样也挺好嘛。”小姑娘摆了摆手，“我们俩现在应该能很方便的建立心灵链接了，就像之前埃克蒙还有叮克那样，哥哥你赶紧试试！”
“哦？还有这个效果？”兰斯洛表情为之一愣，随即定睛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意识立即捕捉到了一条特别的连接。顺着那道连接，他在心中轻轻的呼唤道，“小伊莎？能听见我说话么？”
“可以喔！”眼前的女孩双唇紧闭，欢快的声音却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以后在侦查时我就能直接向你报告发现的情况，战斗时也能借助心灵感应来互相配合，这真是太好用啦！我早就想要了……”
“你确定么？”兰斯洛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那意味着我随时都能向你下达命令，强迫你去做某件违背你意志的事情……”
“哥哥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用得着强迫呢？”小姑娘的眼神有些闪烁，扭头看向一边，“而且…哥哥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兰斯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把那一头整齐的金发拨的乱糟糟的，而小姑娘非但不生气，还主动在他手上蹭了蹭。
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跳上一块巨大的石块，对下方那些正对它行注目礼的巨人僵尸们高声喝道：
“以绿洲堡、摩格隆达尔以及安卓林纳纯洁灵魂的拯救者，夸赛魔之王的主人，深渊里的修骑士的名义，我命令你们………………”兰斯洛中气十足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原地转圈！”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的巨人僵尸都开始转起圈来，只不过有的从左向右转，有的从右向左转，看上去既滑稽又混乱，同时又充满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这头衔自己喊出来还真是羞耻…诶，你怎么也开始转啦？”兰斯洛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后者还摆出了舞蹈的姿势——一只胳膊笔直的举过头顶，另一只胳膊则平放在胸前，而自己的命令中并不包含这些内容，“当我说出命令时，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不太好解释，有点像我很长时间没有喝到鲜血后，卡拉林叔…卡拉林哥哥将一瓶红酒变成血液摆在我面前的感觉。”小伊莎停止了旋转，脸上的表情就象还没玩够的孩子被父母强令去上床睡觉一样，“我似乎还是可以拒绝执行你的指令，但这么做却让我体验到一种极大的……失落感？如果那些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巨人僵尸也有同样的体验，那它们是绝对不可能抵御这种近乎本能的冲动的。”
“原来如此。”兰斯洛点了点头，接着再次用带有真元的声音大声说道，“可以了，停止转圈！”
出乎他意料的，自己这次的命令居然没有生效，那些巨人僵尸仍在原地转着圈子，有的甚至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完全没有药停下的迹象。
“呃，这又是怎么回事……”兰斯洛疑惑的看向小伊莎，“我的命令怎么不生效了？”
“好像是没有用……”小伊莎一边思考，一边飞速的原地转了一圈，脸上幸福的表情就像开饭前从盘子里偷了块肉的小孩，“要不哥哥你把那一长串头衔再加上？”
“这样么……”兰斯洛挠了挠头，厚着脸皮将那一长串头衔先念了一遍，最后才说道，“我命令你们停止，并在原地待命！”
情况就像小伊莎说的那样，巨人僵尸们立即停止了动作，如同一个个愚笨的士兵，呆呆的等着指挥官下达下一个命令。
“这…难道以后每次都得把这一长串头衔念出来么？”兰斯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也太…羞耻了。”
“=当然了。”小伊莎重重的点了点头，“毕竟那可是刻在石头上的契约哦。”
“我错了，早知道就不弄这么长了。”兰斯洛捂住了脸，迈步朝方尖碑走去，“看来我已经成功变成了这些亡灵生物的新主人，那接下来就是你的提嘉娜姐姐特别交代的步骤了……”
此刻小伊莎只是跟在他身后，但那些巨人僵尸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看来它们本身还是认识自己这个主人的。
走到方尖碑前，兰斯洛先是看了一眼背面那颗黑蛋白石，遗憾的发现原本晶莹剔透的宝石已经变的又灰又混浊，如同烧完的煤块。尽管早有预期，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肉疼，不过想到以价值一千个金币的宝石换得一支不死大军的控制权，心里就平衡多了。
他从次元袋中掏出一个小水壶，将里面的液体哗啦一下全都泼在了方尖碑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清水在接触到欧库斯徽记的瞬间发出了如同强酸般的滋滋声，转眼就将那个有着骷髅头的标志腐蚀一空，原本浓郁的邪恶气息也随之消散不见。
壶里不是别的，正是阿拉密尔提供的圣水。尽管经常有人会误认为那只是淑妮牧师的洗澡水，但二者还是不同的——具体有什么区别，兰斯洛没有兴趣去了解，只要它能起到圣水的作用就行。
接着他又拔出了霜斩，借助青元剑诀的威力，像切豆腐一样将方尖碑切成了数百块碎片，并将每块碎片都收到了次元袋中。这就是缇嘉娜交代的特别步骤：完事以后不光要彻底破坏犯罪证据，就连犯罪证据的残骸也不要留下，让可能的调查者根本无从下手。
只要上面还在不停坠下新鲜的尸体，将方尖碑留着或许能再为他制造更多的僵尸仆从，但和要承担的风险比起来还是太得不偿失了。
懂得克制自己的贪婪才能获取最大的收益，这是魅魔领主执掌双桥镇数百年得到的经验之谈。
第五百四十六章 难以接近
尽管已经成了这支亡灵大军的新主人，但兰斯洛暂时对它们没有任何计划。伙伴们再次出发，将那些巨人僵尸扔在了身后，朝着西边沃尔斯塔德镇的方向继续前进。
在刚离开哥乔伽德要塞的前几天里，旅途变得异常顺利，除了偶尔会遇上一些游荡的极地野兽，众人并没有遭到任何麻烦。显然，那座要塞就是从约瑟园来的霜巨人的终点，而那道巨大的裂口对不能飞的霜巨人来说同样难以逾越，迫使科斯彻奇的爪牙选择别的路线向要塞提供增援。
但随着逐渐接近沃尔斯塔德，冰原上又重新变得拥挤。大量的霜巨人部族定居在那座小镇的周围，等待着随机出现的传送门带来的劫掠机会。这些传送门大多会连接到物质位面某个同样有着极寒和风雪的地点，为这些霜巨人的劫掠行动提供一个良好的‘登陆’场。
当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中旅行时，兰斯洛的灵觉感应能帮助队伍很好的避开敌人，但在这种生物密度较高的环境下并不怎么好用。在连续发生数次与霜巨人部族危险的擦肩而过后，兰斯洛意识到承认前往沃尔斯塔德是不可能的了，除非他准备以一己之力挑战所有聚集在此的霜巨人部族，但那显然不切实际。
话说回来，他们是来寻找对行动可能有帮助的线索，不是来钢铁冰原旅游观光的。既然这座巨人小镇难以接近，那就绕开它好了。
沃尔斯塔德可以绕开，下一个地点却是众人必须要去的地方，那就是白龙斯瓦夫尼尔的巢穴。按照他们之前在摩拉丁神殿中所看到的景象，那头超巨型的蜥蜴正守卫在冰川堡垒的门口，如果有可能的话，兰斯洛还是希望能找到某种方法，避免与那头白龙正面作战，而那种方法很可能在它的巢穴中找到。
按照老雷普的地图，斯瓦夫尼尔的巢穴位于沃尔斯塔德西北方大约两百里的群山中，而为了绕开沃尔斯塔德，众人只能先朝西南方前进，在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后再转向西方。他们花了大约两周的时间，在山中额外绕了个接近七百里的大圈子，一路上与各种稀奇古怪的极地魔兽战斗，终于接近了那座巢穴所在的山峰。
从远处看去，他们的目的地比周围其他的山峰高出一大截，被白雪覆盖的峰顶上有一个显眼的裂口，而白龙就从那个裂口进出自己的巢穴。幸运的是，众人可以不用顶着猛烈的风雪、在冰冷湿滑的山坡上攀爬数千尺后才能抵达白龙的老巢——老雷普报告说，在山脚下有一支将白龙当做守护神崇拜的芬瑟巨魔部族，它们在山体中掘出了复杂的隧道，一直通到白龙的巢穴之中，用献上贡品和食物。
由于钢铁冰原严酷的环境，芬瑟巨魔的数量近年来不断减少，隧道的大部分区域都缺乏守卫，众人很可能找到一条前往白龙巢穴的捷径。
即将抵达那座山峰的前夜，众人找到了一间宽阔的洞穴以宿营。由于条件良好，周围也没有什么有威胁的生物，伙伴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进入半位面中过夜，而是点起了篝火，烤着稍早时捕获的一头凶暴犀牛，听精灵说着关于龙的故事。
“对大多冒险者来说，与龙的战斗是他们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也往往是最后一战。他们中有的屠龙成功，取得了足以立即退休的财富，但更多的还是在龙出现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不过是送上门的晚餐。”精灵轻轻的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确保油脂和瘦肉都获得了合适的热力，“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有兰斯洛，咱们这支队伍成为晚餐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即使对手只是一条白龙……”
“为什么这么说？”布鲁托一手端着盛满了蜜酒的杯子，另一手中抓着三条肉串，含混不清的问道，“难道白龙比其他龙类要弱一些么？”
“当然了，众所周知，白龙是彩色龙中实力最弱的。”阿拉密尔接过兰斯洛递过来的另一把肉串，将它们整齐的码放在烤架上，“怎么，你们矮人不教龙类的知识么？”
“教，但我基本没听。”布鲁托理直气壮的答道，“你给我补补课呗。”
“我也有兴趣知道。”兰斯洛在一旁插嘴道，“在我来的世界，龙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
“好吧，该从哪说起呢？首先，龙类毫无疑问是多元宇宙中最强大的物种之一，这些有翼爬行生物以贪婪和狡诈的掠夺者形象威名远扬……”
“这和我听到的故事差不多。”兰斯洛坐在篝火的另一头，手指上射出寸许长的青绿色剑芒，从犀牛的尸体上切下肥瘦比例完美的肉块，“而且它们还很喜欢变成普通的智慧生物，对么？”
“你指的是摩格隆达尔的那个旅店老板吧，它应该是个例外，因为大部分彩色龙都不屑于变成其他种族的形态，反倒是对美食与艺术充满兴趣的金属龙热衷于混入凡人的社会中。不过由于它们多数时候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龙类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全被那些彩色龙给破坏了。”
“有没有可能，我们见到的那头红龙其实也是伪装的？”兰斯洛好奇的追问道，“它的本体实际上是另一种金属龙？”
“以我对龙的了解，绝不可能。”精灵果断的摇了摇头，“一头龙或许会伪装成别的生物，但绝对不会伪装成另一个种族的龙，骄傲绝不允许它们做出那样的行为。”
“好吧。”兰斯洛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回到原来的话题吧，为什么说白龙是彩色龙中最弱的？”
“首先，白龙的智力显著低于其他的真龙，即使是一头成年白龙，其智力也不会比……”精灵瞥了一眼旁边的布鲁托，“我们的矮人朋友更聪明。”
“哈哈哈，很好笑。”布鲁托面无表情的答道，“继续，它们的弱点肯定不只是脑子不好使吧？因为脑子不好使的我可没少拯救你可怜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