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露攻略
荣国府就是个大筛子！
连有名的尴尬人刑夫人，都听到消息，知晓贾琮奶娘李氏在外头售卖花露赚了钱，府里的掌权大佬们知道得更早。
只是他们看不上这点子利益，老太太和二太太王夫人什么反应都没有，王熙凤只是笑骂一句‘走了狗屎运’，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等刑夫人下‘狠手’，直接把一等将军府小花园的鲜花都摘了，顿时成了荣国府上下的笑柄。
要是换做平时，刑夫人早就尴尬得无地自容了。
眼下么，一门钻钱眼里的她，根本就没心思，也没空闲理会外头的闲言碎语。
就是大老爷贾赦闻讯，特意跑去看了眼光秃秃的小花园，逮着她就是一顿狂喷，也没能叫刑夫人有丝毫改变。
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为了银子，刑夫人也真是豁得出去，一力扛下了外头的所有不满和责难，叫始作俑者贾琮没有遭遇丝毫麻烦。
有时候，与这样心思简单直接的存在合作，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就冲刑夫人这种抗雷的勇气，贾琮都得帮她赚上一大笔银子，不然以后不好蹭吃蹭喝寻方便。
小花园里的鲜花，都是名贵品种，不然也没资格进入小花园，大老爷虽然不靠谱，但品味还是很高的。
贾琮所在的偏僻小院，此时成了制作花露的临时作坊。从小花园摘取的名贵鲜花，全都储存在这里。
按刑夫人的说法，贾琮这里足够偏僻，十分利于保密。
贾琮不是说制作花露的秘密迟早要泄露么，干脆放在他的院子里，先把这些名贵鲜花制作成花露，好好赚一笔再说。
不仅如此，制作花露的人手，只有贾琮奶娘李氏和小丫鬟灵雀，外加一个王善宝家的，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守秘密。
贾琮也不以为意，由得刑夫人热火朝天的折腾，不时帮着查漏补缺，起码在前期不能出了大漏子。
等由小花园摘取鲜花制作的花露上市，按照他的指点一批批放出去，赚了不少银子的刑夫人热情更加高涨。
她也没忘了给贾琮奶娘李氏，小丫鬟灵雀各分了十两银子，心腹婆子王善宝家的分了二十两，算是‘大手笔’了。
至于贾琮，连个铜板都没得到，算是对‘吝啬’一词有了新的理解。
要知道，这次数百瓶花露上市，起码叫刑夫人赚了两千两以上，还不知道被经手的从中分润多少。
他倒也不在意，刑夫人终于将制作花露的作坊移走，可算是叫贾琮免去了继续遭受香气侵袭的‘苦难’。
接下来刑夫人要做的，他都帮着规划妥当了。
没法再弄大量可靠的名贵鲜花制作高档花露，那就只能把目标放在中低档次的花露上。
材料到处都是，路边的野花，城外漫山遍野的各种花花草草都能用。
这一步，就得扩大规模，尽量收集足够的鲜花储备。然后一口气把制成的中低档花露推入市场，把这一锤子买卖的利润最大化。
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大量的人手和足够的场地，最重要的是得有可靠的人手帮忙看守，还有后续的出货都得有人看着才成。
王善宝家的，还有王善宝都不成，他们都是荣国府的下人，根本就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和精力。
另外，鉴于荣国府下人们的不良风气。真要把这么赚钱的生意交给他们夫妇，指不定最后谁赚的才是大头。
贾琮建议刑夫人继续写信叫金陵的兄弟上京帮忙，这次叫的就是刑忠夫妇了。
话说，前不久刑夫人的嫡亲弟弟刑德全上京，刑夫人并没有让贾琮前去拜见，听闻这厮拿了林黛玉的家信后立即南返。
对此，贾琮一点不好的想法都无，他还真不愿意和刑夫人的亲戚见面，想想就觉得尴尬。
从此，刑夫人的大半心思，都耗在收集鲜花制作花露赚银子上，根本没精力理会贾琮这个庶子。
贾琮和奶娘李氏还有小丫鬟灵雀，也从制作花露的事情中彻底脱身。
奶娘和小丫鬟还有些不甘，他却是把心思都放在族学那边。
这日放学，不等贾琮离开，以贾芸为首的几个小弟，便凑了过来眼巴巴看来，手里捧着笔墨飘香的几册崭新书籍。
“你们这是，都抄完了？”
贾琮立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怎么，不敢送去雅文书店换钱么？”
话说，之前与宁荣街街角的雅文书店老板谈好，只要字迹工整没有太大疏漏的抄本，都可以在他那里换取银钱，价格还不便宜的说。
从此以后，族学里几位有心上进，又跟他走得近的几位学生，但凡有空便占下学堂一角奋笔疾书。
贾琮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相当满意的。
这几位家庭都不富裕，能让他们尝到知识转化为实实在在的金钱利益，对他们以后的读书上进都相当有帮助的，起码学习的动力就不一样了。
对于愿意上进的族学学生，他还是乐意帮忙的。
说实话，随着他对红楼梦所在大庆朝的了解加深，可是相当明白读书是相当有前景的。
不仅仅只是科举做官，还有在找工作方面，也是有相当钱途的，总比混迹社会最底层要强。
“是啊，因为是第一次抄书，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我们都花费了不少时间，到现在才差不多完成各自的抄书任务！”
贾芸代表一干同窗回答，不好意思笑道：“就是不知道，我们抄的书，雅文书店愿不愿意收！”
贾琮也不说话，拿过他们手里的抄本一一翻阅，一个个字迹工整没什么疏漏，满意点头道：“放心就是，只要你们的抄本符合要求，他不敢不收的！”
说着大手一挥，一行浩浩荡荡直奔雅文书店而去。
这一幕，却是引得族学其余同窗侧目，有知晓内情的或满脸不屑，又或者漠不关心，当然也有羡慕的，只是不肯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这才没有跟随一起耗费精力抄书。
可是现在看来……
第十七章 未来打算
京城居，大不易！
不管在哪个时代，居住在京城的生活成本，高出天下各地平均水平一大截。
京城贾氏一族八房，全部聚居在宁荣街，以宁荣二府为核心，依附宁荣二府生存。
有混得好的，自然也有混得差的。
虽说贾氏族学一视同仁，不管家庭条件如何，都能得到一样的待遇，能够在族学免费享用吃食点心，可对于改善家庭窘境毫无作用。
但凡有点心气，加上同窗做对比，很难安心学业。
再说，贾氏族学风纪败坏，也不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像是贾芸这样的半大小子，换做平常已经开始考虑离开族学，到外头讨生活去了。
眼下，贾琮的随意之举，却是给了像贾芸这样有上进心的学生，一个依靠所学赚钱改善生活的机会。
抄书卖钱！
这是不少贫寒士子，通过读书赚钱的一大门路。
贾琮给同窗找的，也是这样的门路，不过赚的钱更多，只要认真仔细，一个月起码都能赚差不多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足够贾芸身后的家庭，过得稍稍宽裕，起码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而贾芸，通过抄书卖钱，不用为生存担忧，也能安心继续留在族学读书上进，起码对待读书要主动积极不少。
就算先生贾代儒无心教学，贾琮也有办法，能帮着贾芸等有心上进的同窗，通过童生甚至秀才试。
一旦有了功名，就算只是最低阶的童生，也足以保证他们能够获得足够的生活来源，甚至可能混得相当不错。
此时的宁荣二府还是很唬人的，就算只是扯虎皮树大旗，都可能帮有功名的族人顺利进入官场。
做这一切，贾琮都只是顺手而为，关键靠贾芸等人自觉上进，好好把握机会，不然他也是懒得浪费精神的。
还好，贾芸等有上进心的同窗，确实没有辜负他的帮助，一个个积极努力，贾琮自然不介意让他们彻底安心。
雅文书店的中年掌柜，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仔细检查过贾芸等人的抄本，没有发觉明显问题，算快的付了银子，并约定了后续的合作。
有钱买书的存在，有一些就喜欢买手抄本，这玩意卖得还特贵，市场可不小。
就贾琮所知，雕版印刷技术相当成熟，也是此时刊印书籍的主流，只是因为磨损等缘故不能大量复印。
当然活字印刷技术也已经出现，只是因为字体板正，没有雕版印刷附带的图文，结果不被士林主流接受。
贾芸等人拿到银子，满心振奋自不用多提，贾琮没怎么理会雅文书店中年掌柜的热情，招呼几声直接告辞离开。
很显然，雅文书店的中年掌柜，已经清楚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想被钻了空子。
尽管在府里，没人把他这个大房庶子当回事，可他却不能胡乱挥霍荣国府的声望。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起码此时他还没有非雅文书店不可。
或者利用荣国府的名望替自己争取好处，只有一两次机会，可不能轻易浪费了。
既然出来了，身边的贾环又连声‘哀求’，贾琮并没有直接回府的打算，而是和贾环带着两位小厮，直接溜达到真正的正街，体会京城的市井风貌。
果然，这里可比宁荣街自发形成的街市，要繁华喧嚣得多。
可以理解，宁荣街毕竟是权贵聚集所在，没见连酒楼茶馆，以及妓馆赌坊都没有么。
一路溜达，街边小摊与门面商铺交相辉映，各色人等络绎不绝，京城百姓与官宦商户的人生百态，尽在其中。
贾琮自然不是没有目的，每到一处书铺，便主动进门打量，同时向伙计或者掌柜打探一番，心中的计划在这样的过程中，逐渐完善没了太大缺漏。
之前，他起了写儿童启蒙故事书的心思，用作来钱的主要门路，不打眼还能有不错收获，正是眼下的他需要的。
以他现在七岁出头的年纪，尽管因为锻炼效果出色，营养跟得上的缘故，个头比刚来时高了不少，却依旧是个没有话语权，不受重视的小少年。
就算满肚子的生意经，还有各种来钱迅猛的实用发明，可经历过花露之事，让他明白了根本就无法掌握自身私财的尴尬事实。
还是老实安分的写书赚钱吧，起码刑夫人和府中大佬就算知晓，只要不是写的才子佳人那样的玩意，基本不用担心会被贪没，这点脸他们还是要的。
之前走访的书店也都显示，适合这个时代的儿童读物，还是相当有市场的。
关键是，处于封建时代的大庆朝，就连成人的娱乐方式都相当匮乏，更别说儿童了。
贾琮相信，只要自己写出了风趣幽默的儿童读物，想要赚钱并不困难，甚至因此聚拢部分人气都不是问题。
人气，也是气运的一种，积累到一定程度，也可以变成实实在在的气运，这对贾琮的吸引力不小。
以前还琢磨如何获取气运，写书不仅能够赚钱，还可以尝试吸收人气积累气运，倒是可以试一试。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却是得仔细斟酌做好挑选，不能什么故事都拿出来，有些故事的背景和典故，明显与他能掌握的知识不符，写出来很容易叫人怀疑。
这也是他有些迟疑的主要缘故，年纪太小能够学到的知识有限，一个不好就可能引人怀疑。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积累足够气运，同时将武艺方面的理论好好实践一番，其他的不想过多参合。
当然，可以的话帮助荣国府避免彻底衰落，也算是一种占了原主身体的报答，前提是不能把自己陷入麻烦中。
“时间不早，回了回了！”
眼见太阳西斜，从某家书店出来的贾琮招呼一声，带着不情不愿的贾环回府，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咦链二哥，是来见老爷的么？”
正堂门口，竟然遇到了链二爷，贾琮上前见礼，好奇问道.
“是三弟啊！”
贾链不在意道：“薛家最近就要上京早早投了拜帖，我来跟老爷提前招呼一声！”
第十八章 趁机探问
“薛家?”
贾琮装作好奇道：“就是那个号称‘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么？”
“三弟，连你也听说过薛家的豪富名声了？”
贾链一愣，而后哈哈笑道：“正是这个金陵薛家！”
“狗屁的珍珠如土金如铁，吹得真是响亮！”
就在这时，大老爷贾赦不屑的讥讽声音传来，两兄弟急忙上前见礼问好。
大老爷进屋落座，贾链和贾琮老实站在下首，气氛颇为紧张沉闷。
“别太把什么金陵薛家当回事！”
狠狠瞪了贾链一眼，大老爷嗤笑道：“瞧你那副掉钱眼里的模样，要是薛家拿出大笔银子出来，你是不是还得低头弯腰帮着跑腿啊？”
“不敢不敢……”
贾链吓得脸色发白，显然怕极了大老爷。
“别听他吹什么‘珍珠如土金如铁’的鬼话！”
大老爷这次把目光看向贾琮，冷笑道：“真那么有本事，又何必举家跑来京城，连金陵根基都不要了？”
贾琮微愣，很快反应过来。
很显然，大老爷看穿了薛家衰落的本质，不然也不会以这样的口气评价同为金陵四大家族中的老小。
想想也是，大老爷再不堪，也是经过严格公府继承人培养的。就算最后混成了老纨绔，却不能说他对这些门道不清楚。
难怪红楼梦中，大老爷与薛家的交集少得可怜，或者可以说根本就没什么交集。
估计就是大老爷看不上已经除了银子，再没有多少资源的薛家。
士农工商的等级原则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薛家衰落，甚至连皇商资格都不保的话，在大庆朝有再多钱也只是权贵眼中，随时都能收拾的大肥羊。
红楼梦中，薛家的结局就是如此，还是败在迅速衰落的荣国府二房手里，难怪大老爷根本就看不上眼。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在这碍眼，没事的话快点滚蛋！”
也不知是有心提点还是无意鄙视，总之对金陵薛家狠批一通后，大老爷挥了挥手，直接把贾链和贾琮哥俩赶走。
哥俩灰溜溜出门，倒也有那么点子同病相怜的架势。
“链二哥，问你个事！”
眼见贾链抬步要走，贾琮心中一动急忙开口道.
“什么事？”
贾链止步，回头扫了眼贾琮，直接道：“有话就说？”
话说，这位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可整个荣国府的庶务都由其负责，能力还是不差的，只是被府里的格局限制住了。
明明是一等将军府的嫡子继承人，结果却成了荣国府，或者说二房的外务大管家，想想都憋气。
这厮还有一点不错，就是为人油滑没什么架子，起码对上贾琮这个庶弟，没有露出明显的不屑，这就足够了。
“府里，说的更明白点，就是将军府的产业中，有没有书铺还有印刷作坊？”
贾琮也没啰嗦，直接道：“最好还是链二哥能够做主的这类产业！”
“哟，你小子打听这个干什么？”
贾链一双风流眼微眯，上下打量了贾琮几眼，好奇道：“这好像跟你小子，没什么关系吧？”
倒是没有怀疑贾琮有夺产的野心，哥俩的年纪差距太大，贾琮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绕过得过他这个嫡子。
除非贾琮成了大房的凤凰蛋，可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小弟这不是缺钱么！”
贾琮苦笑，清贾链到将军府小花园说话。
只是看到光秃秃，没有一朵鲜花的小花园，贾链忍不住喷笑出声，脸上也露出几许不屑之色。
嘿嘿一笑，贾琮自然没有替刑夫人解释的心思。
再说了，以贾链的精明，未尝不能看出制作花露的巨大利益，搞不好要出手分一杯羹。
以刑夫人的吝啬小气，指不定会跟贾链直接傲腾起来，那就不好玩了。
若是叫老太太，还有二太太知晓制作花露，可能涉及上万两银子的暴利，估计到最后就没刑夫人和贾链什么事了。
真要出现这样的情况，刑夫人怕是要和贾链彻底反目，不死不休的那种。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可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从刚开始，贾链就不要参合的好。
“链二哥是这样的……”
贾琮也没隐瞒什么，直接把他在族学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对于儿童读物的想法述说一遍，笑道：“小弟也是想做个尝试，指不定以后就靠这个吃饭了！”
“你小子行啊，竟然还懂得收买人心了！”
贾链有些吃惊，也有些好笑，他确实没想到自己这个庶弟还是个有心人。
当然他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贾氏一族京中八房的情况，他虽说算不得门儿清，却也知晓大概。
一味依附宁荣二府生存，基本失去了自家财政大权的把控。
会过日子，或者说家中人丁不多的，日子自然好过，也算是富贵中人了。
不会过日子，或者家中子弟众多的，又不愿意到外头讨生活，日子就过得相当困窘了。
庶弟口中那帮有心的学生，家中情况自然不会太乐观，不然也不会对抄书卖钱的这等苦活累活趋之若鹜。
从这也可以看出，庶弟却是有眼光也有能力。
至于出版小儿读物之事，却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来钱门道。
贾琮随口说的几个励志小故事，比如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救人，还有甘罗十二岁为相之事，贾链也听得津津有味，若是弄成故事书出售，确实可能有些市场。
当然，链二爷是看不上这点银子的。
难得的是，庶弟这种主动想办法赚钱的心思，比对整个荣国府坐吃山空的风气，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你还别说，将军府确实有书铺，还有印刷作坊存在！”
脑子一转，链大管事将府里的一干产业迅速过了一遍，轻笑道：“等你把这些小儿读物弄出来，让我看看，再帮你刊印出售不迟！”
“那就多谢链二哥了！”
贾琮急忙道谢，也没说什么报答的事情，银子少了对方看不上眼，还是表现得足够恭敬就好，估计这位缺少这个……
第十九章 榆木疙瘩
贾琮并没有急着开始写少儿读物卖钱……
毕竟遇到贾链只是意外，他没有因为这个意外，就打乱之前的计划和步骤。
时间还是太短了，他上族学还不到三个月。
贾琮又没有当天才的想法，三个月刚刚认全常用字，会读会写已经相当不错了，还想写书？
怕不是，太妖孽了吧！
每日里正常上下学，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学堂里，有那帮主动靠拢的小弟看着，起码在上课自学的时候，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其余学生都很自觉不喧闹。
先生贾代儒最近感觉上课讲学轻松不少，却也没有丝毫改变的意思，依旧不温不火敷衍了事。
对此，贾琮也没什么好说的，无视就好。
一干有上进心的同窗，最近都忙着抄书赚钱，也没多少心思理会族学里的破事，他们觉得眼下的情况已经很好了。
是不错，不管是有没有上进心，反正都互不干扰。至于到底学没学到东西，也就自己心中有数。
甚至，送抄本前去换钱的事，都用不着贾琮亲自出马了。
贾芸这厮确实有些能耐，与雅文书店掌柜交涉的事情，他很快就接手还做的不错，那就彻底交给他好了。
反正雅文书店掌柜看重的，是借此与宁荣二府拉上关系的机会，只要抄本的字迹和内容没问题，谁摹写都是一样。
贾琮心中门儿清，只要荣国府的招牌不倒，这样的好事就能维持下去，起码最近几年不用担心。
回到府里，依旧是在正院蹭吃蹭喝，现在都已经成了惯例。
不管是刑夫人，还是大老爷，又或者正堂的一干丫鬟婆子，都习惯了贾琮每到中饭和晚饭时的身影。
要是突然不来了，还会感觉相当奇怪和不适应。
回到居住小院，他也没闲着，或者说小丫鬟灵雀没有闲着，手里总有一本杂书朗读。
为了给外人一种顺其自然的印象，小丫鬟灵雀朗读的杂书，基本与贾琮要写的少儿故事有关。
这样，等时间一久，当他弄出一本少儿读物集册，才不会太过突兀，让人下意识心生疑惑。
……
转眼，到了盛夏时节。
天气炎热，蝉鸣之音早晚不绝，心中难免多了几分烦躁。
这日，贾琮刚从族学回府，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善宝家的，请到了正院刑夫人处。
此时太阳西斜暑气逼人，身上的薄衫已有汗迹，尤其被小冠束住的头发，热气蒸腾极不舒服。
眼下，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居住小院，用凉水狠狠冲刷几遍，实在太热了。
进了正院，一股凉气袭来，说不出的舒爽惬意。
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屋角的冰盆，嘴角扯了扯，果然是**的封建大贵族生活啊。
“给太太请安！”
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什么心思，总之‘孝道’不能出了差错，不然就别想混迹上层圈子。
此时的他，来到红楼世界已经大半年，身子骨相当强健，身量也差不多比初来时高了半头。
说他是十岁少年，第一次见的人都不会怀疑。
只有天天见面的大房一干人等，对此却是没多少感觉。
经过大半年的熟悉和刻意锻炼，他已将呼吸搬运气血之法，完全融入正常生活之中。
也就是，只要他的呼吸节奏不乱，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搬运气血锤炼身躯。
加上食物充足营养不缺，身子骨经过大半年锤炼，变得强健十分正常。
要不是年纪还小，不敢练得太过，怕伤了筋骨脏腑，此时他的身体素质还能更上一层楼。
可就是如此，眼下他的身体素质，还有力量都比同龄人强得太多。
幸好他的锻炼是从内而外，给人的感觉就是身体壮实，而不是一身肌肉疙瘩引人关注。
“不用多礼，你舅舅已经从扬州回来了！”
刑夫人摆了摆手，脸上神色很不高兴，没好气道：“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舅舅可没得到多少好处！”
所谓的舅舅，就是刑夫人的嫡亲弟弟刑德全。
贾琮心中晒笑，刑夫人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一提刑德全那厮，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虽然被当面斥问，脸上却是不慌不忙，摇头道：“舅舅见到了林姑父，难道林姑父没给予于方便么？”
“给倒是给了，就是几道盐引，换不了多少银子！”
说起这个，刑夫人的脸色缓和一些，不满道：“可你舅舅来回跑动，也是费了大力气的！”
怎么，嫌给的好处不够多？
贾琮心中门儿清，轻笑道：“就是几道盐引，也能换不少银子吧？”
“也就几十两银子，耗费这么大精力，值得么？”
刑夫人一脸理所当然，不满道：“怎么说，你舅舅也是给表姑娘送信，林姑爷也该更大方一点！”
啧……
看来最近的花露生意不错，几十两银子的‘小钱’已经看不上眼了。
别以为贾琮对外头的行情不了解，上族学也有半年时间，期间不少次到外头的街市溜达。
就他调查各种商品价格时，询问了不少的脚商。
为了赚钱到处行商，一年能赚个几十两银子已经相当不错了，那种四处奔走的辛苦，是刑德全这样的家伙，能够受得了的么？
“太太，林姑爷当巡盐御史，手握重权把控扬州盐利，早就被上上下下盯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做出太过惹眼之事？”
贾琮好笑道：“再说了，和林姑父联系上，最大的好处可是能够和扬州盐商搭上线啊！”
刑夫人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那又如何？”
真是榆木疙瘩！
若非碍于‘孝道’，贾琮真想翻白眼，只能无奈提点道：“整个大庆都知道扬州盐商豪富，只要跟他们搭上线，以后随便贩卖点好东西过去，都是暴利啊！”
有些话自然不可能说得太明白，那帮子想要巴结林如海的盐商，就算看在巡盐御史这个官职的份上，也会给足了刑德全好处，就怕到时候刑德全卷入扬州那大漩涡中出不来啊。
见刑夫人依旧满头雾水，贾琮只得无奈道：“太太手里制作的低档次花露，运到扬州绝对能卖出高档货的价格！”
第二十章 克扣
应付完了刑夫人，在正堂这好好吃了顿丰盛的晚膳，这才悠然返回居住小院。
尽管刑夫人对生意上的事情反应迟钝，可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能够时常露脸，对于贾琮保持眼下在将军府的安定生活十分有用。
穿越过来大半年，都没有遇到过头疼的麻烦事儿，就是最好证明。
比起热闹的二房，大房这边真的要安宁不少，尽管时不时也会闹出点乱子，主要是大老爷的小老婆们不安分，可总体而言还是相当安宁的。
起码，对于贾琮来说就是如此！
荣国府就是个大筛子，下人们嘴上没把门的，什么消息都能轻松探知。
身边的小丫鬟灵雀，小厮旺财，还有奶娘李氏，不时就给他念叨一些有用没用的府中消息。
怎么说呢，给贾琮的感觉就是一个乱字。
站在荣国府最顶层的老太太和二太太王氏，摆出的都是一副菩萨面孔，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下面的就属王熙凤这个内管家了，可惜她的手段虽然不俗，能力也还算可以，却顶不住整个荣国府彻底松散的风气。
她能针对的，也就是一些管事媳妇，基本上都是老太太和二太太的人，怎么管？
每每都气得破口大骂想要动手，可每次都被老太太和二太太轻飘飘阻拦，威信不说扫地也是迅速滑落。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憋屈得紧，老太太和二太太真的只是把她当内管家在用，根本就不会真的让她掌握内宅大权。
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只不过贪恋权势性格张扬，根本就无法自拔。
通过身边人转述，贾琮可是知晓那些丫鬟婆子，对王熙凤的各种难听描述，这还是奶娘李氏帮着修饰了一下用词的结果。
王熙凤压不住场子，下面的仆人自然就是各种乱。
四大管家，还有大管家之类的，全都是富得流油的主。
一个个有点小实权的管事娘子，以及所谓的有体面婆子，个个穿金戴银满身绸缎，都是吸的荣国府的血。
大丫鬟们一个个就跟富家小姐一般，日子过得不要太轻松。
话说，每每提起二房那边的种种乱像，不管是奶娘还是小丫鬟，又或者小厮全都露出一副羡慕嫉妒恨，巴不得能够取而代之的架势。
只是可惜，贾琮没有冒头的想法，他也只是个庶子罢了，想要混得滋润都得小心经营，更别说手下的下人了，距离风光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连二房那边，他穿越过来后，都从来没去过。
主要还是怕麻烦，大老爷心存芥蒂，老太太他们则是彻底无视。也就是在过年祭祖时，认了个脸罢了。
当然贾琮刚刚在大房这边混迹，不好跳得太欢，不然趁着磕头拜年的功夫，讨几个精致的银裸子也是不错的。
可惜，他连进门磕头的机会都没有。
话说，二房那边还真是热闹，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闹得满府皆知，往往还牵动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敏感神经。
林黛玉小姑娘也就是表现过几会小脾气，结果就在府里成了‘尖酸刻薄’的典范了。
这也是贾琮不太愿意招惹那边，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去过二房地盘的主要原因。
尼玛，连个七岁小姑娘都如此对待，更别说他这样没地位的庶子了，怕是见到个管家都得喊爷爷了。
旁的不说，小弟贾环可是遭了不少殃，卷进凤凰蛋贾宝玉的事情中，哪还能讨得了好？
短短半年时间，因为自己作，还有受到赵姨娘的牵连，被二太太罚着抄了八回佛经。
从中，也可以看出二太太的狠毒！
抄书倒不是那么为难的事情，贾环这小子半年时间，也跟着学堂同窗抄书卖银子，换了好几两白花花的银子。
关键是佛经这玩意，一旦接触多了，受了影响很可能会移了性情，更别说贾环还是个六岁幼童，根本就没什么分辨能力。
也就是这小子性情跳脱，不然受到佛经影响，很可能直接被废，还是叫外人抓不住把柄的那种。
每次抄完佛经被放出来，贾琮都会带这小子到外头街上玩耍，他可不想自己收的第一个小弟，精神出现问题。
听闻金陵薛家已经上京，不久就会上门拜访，到时候二房那边更加热闹。
听小丫鬟灵雀念叨，二房那边已经开始替薛家到来预热了，传出了不少薛家豪富的流言。
由此种种，贾琮对二房那边简直避如蛇蝎。
基本没有任何交集，他在那边根本就是透明人，不管是老太太还是二太太，又或者下面的丫鬟婆子，基本都没提过贾琮。
凤凰蛋贾宝玉，还有三春以及林黛玉，不知道什么缘故，也基本从来都没到过大房这边。
就连林黛玉，贾琮也就是刚来那日见过一回罢了，之后就从没有见到过。
反正，大房和二房之间，好像存在无形屏障，隔绝两房的接触和交流。
大老爷和刑夫人什么想法不清楚，贾琮则是乐得清闲，要是不小心卷入凤凰蛋的事情中，想轻易脱身都难。
挥手叫小厮旺财自去，贾琮顶着盛夏的炎热夕阳，还有热滚滚的气浪回到居处小院。
奶娘李氏和小丫鬟正在屋檐下避暑，一个个额头全是热汗，手里蒲扇不停摇晃，脸膛依旧热得一片红润。
见到贾琮回来，急忙迎了上来问好。
“怎么都在屋外窝着，不热么？”
脱下外衫交给小丫鬟，贾琮身上倒是没有丝毫汗迹，接过李氏递来的绿豆汤，随口问道。
“屋子里太闷了！”
李氏随口应道：“这天气，实在热得有些过头了！”
闻言，贾琮手上动作一停，好奇道：“不是有冰例么，难道府没发下来？”
“哼，哪有什么冰例？”
说起这个，奶娘李氏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气咻咻道：“王善宝家的那个婆子不是东西，除了老爷太太还有最受宠的姨娘那里冰例一切如常，大房这边分到的其余冰例全都被她悄悄带出去卖了！”
第二十一章 硝石制冰解暑气
贾琮一时无言……
虽然早就知道荣国府的下人婆子，但凡有点子身份的都不是善茬，一个个钻钱眼去了贪婪得紧，却没料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为了银子简直胆大妄为不要命啊。
这么贪，就不怕被人敲闷棍么？
果然，进了屋子一股闷热袭来，根本就待不住哇。
最坑的是，院子里没有水井，就算想要来个冷水澡，也得奶娘和小丫鬟合力抬水过来。
早知道这样，之前就不能叫旺财走了，这小子是个不错的半大劳力，起码担水比奶娘和小丫鬟靠谱。
随意拿了把凳子坐在屋檐下，感受盛夏滚滚热浪，不是一般的难熬。
他的身体还好，已经能够勉强堵住外来暑气不得入体，到现在连汗水都没几滴。
扫了眼满脸不健康红润的奶娘和小丫鬟，怕是她们受不住中了暑，那可就麻烦了。
他也不好去大厨房那打水，怎么说都是大房庶子，若是亲自打水简直就是把奶娘和小丫鬟往火里坑，还是算了吧。
咦，对了，没冰的话自己可以想办法造啊。
“李妈，府里的冰都是冬天储存的，就没有临时制作么？”
、贾琮直接开问，他对此确实有些好奇。
用硝制冰的法子，可是自古就有，不少的杂书里也都有记载，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啊。
话说，像荣国府这样的豪门家族，每年冬季都会从冰封的河里采冰储存，到了炎热夏季拿出来消暑。
之前所说的冰例，就是贾琮这个大房庶子，按照规矩应得的冰块份例，只是不想叫王善宝家的给贪墨了。
“冰也能制作么，三爷怕是热昏头了吧？”
奶娘李氏忍不住连连摇头，苦笑道：“知道三爷难熬，可往年也是这么个情况，真要是觉得不好过，那就多在正房那里待一阵，等天黑了也就凉快了！”
啧……
看到小丫鬟眼巴巴的可怜模样，显然想跟着一起到正房那享受冰块带来的凉爽，不由一阵好笑。
“李妈，府里有没有硝石？”
贾琮懒得多做解释，笑道：“就是制作鞭炮的硝石！”
“有，府里本就有做炮仗的作坊，硝石多的是！”
李氏不知贾琮问这个干什么，连忙点头道：“三爷，有什么需要么？”
在她眼中，贾琮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与以往大不一样，多了那么点子威严。
对，就是贵公子身上的威严！
虽然是荣国府的家生子，按说也是‘见多识广’，可要她说出贾琮身上变化的来由，也只能往读书上拉扯。
自从琮三爷上了族学后，身上的变化慢慢多了起来。
可要她具体说道说道，又说不清道不明，只是琮三爷的日子变得好过，也受到大老爷和太太的重视，在她眼中就是最好的改变。
所以，不知不觉中，对上贾琮，李氏多了几分尊重。
“那就弄几斤硝石来吧！”
贾琮微微一笑，调侃道：“书上有说以硝制冰，让我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
“硝石还能制冰？”
脑子懵的一下，李氏感觉自己听错了，她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我这就去拿硝石！”
小丫鬟灵雀比李氏反应快多了，嗖的一下已经跑出了小院，远远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不用急着发问，等我试过再说！”
摆了摆手，贾琮阻止了奶娘继续询问，打算用事实说话。
不久后，小丫鬟灵雀气喘吁吁提着几斤硝石回来，看她满头大汗兴致勃勃的样子，显然之前那副萎靡状态，是闲出来的。
当看到加了硝石的水盆，慢慢透出一股子冷气，水面逐渐凝结成冰片时，李氏和灵雀的嘴都合不拢了。
硝石，竟然，竟然真的能制冰！
随着冷气弥漫整个屋子，原本滚热的暑气消散一空，说不出的凉爽舒心。
“三少爷，这可是来钱的门道啊，千万不能泄露了去！”
震惊过后，李氏满脸振奋提醒道：“这次，咱们可得守好秘密，不能叫旁人拿了去！”
显然，她对当初花露之事还耿耿于怀。
“李妈，你若是有想法的话，自己处理吧！”
贾琮对此没多少兴趣，提醒道：“赚钱归赚钱，你可不能少了灵雀那份！”
没有理会小丫鬟感动到泛红的眼睛，慢悠悠道：“要知道适合而止，以硝制冰不是什么秘密，书上都有记载的，不要太过频繁拿府里鞭炮作坊的硝石！”
回头不再废话，冲小丫鬟灵雀招手道：“灵雀，今天的杂书还没开始朗读呢！”
小丫鬟应了声，急忙从书架上取出一卷杂书，待在凉爽的屋子里脆声朗读，说不出的闲适惬意。
奶娘李氏不敢打扰，悄然出了门忙乎赚钱大计去了。
……
在族学待了大半年时间，不管是教学敷衍了事的先生贾代儒，还是一干两极分化严重的同窗，都知晓荣国府大房的琮三爷，已经认全了三字经上的字。
这倒算不得多么天才，有启蒙早的，进族学前就已经读过《三字经》之类的启蒙读物，多认识几个常用字也算不得什么。
贾琮需要的，正是这样美丽的误会。
花费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他已经将第一册的儿童读物弄出来了，主要是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这样的耳熟能详的简单故事。
当然，贾琮弄出来的故事书，不可能这么简单。
孔融让梨和司马光砸缸这样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好加入汉朝和宋朝的内容，倒是甘罗十二岁成相的故事，可以写得更加精彩曲折一些，同时显露一点对政治的敏感度。
毕竟是‘世家子弟’，单纯的写故事赚钱收获有限，还是需要与自身社会地位匹配，形成一定的影响力才好。
与此同时，他也想借助出书的机会组建书社，将族学一干有上进心的同窗拉出来自成一系。
在族学待了大半年时间，他越来越看不上先生贾代儒敷衍了事的教学模式，简直就是对族学学生的坑害。
反正他已经启蒙，用不着继续装样子了，干脆出来组建书社，帮着有上进心的同窗在科举上试一试，而不是彻底在族学被生生拖废……
第二十二章 下马威
这日，在将军府正院吃过晚膳后，趁天边夕阳依旧炽烈，天色正明的时候，贾琮带着小厮旺财，头一次来到二房这边。
果然二房就是二房，连气氛都不一样啊。
丫鬟小厮的密度，明显比将军府大多了。
路上遇到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下人，一个个不紧不慢神态悠闲，一点都没有急切之感。
更有甚者，明明应该比较忙碌的时候，却是见到不少聚拢在路边亭子里，三五成群闲聊的小厮还有丫鬟婆子。
这是什么操作？
见到他这个陌生少年，也没谁上前套问套问。
就这警觉性，真要是有外人偷溜进来，一时半刻也发觉不了啊。
心中对于府里下人的评价，又下降了几个层级。
幸好，守在二门口的婆子，没让小厮旺财跟着进门，不然他都要怀疑荣国府到底有没有防御准备。
可就是如此，他只是自报了身份，又有小厮旺财作证，守在二门上的婆子也就轻松放行，并没有继续盘问真实详情的意思，看似严密其实稀松。
“老大老大我来了！”
进了二门，入眼所见更加繁华锦绣，来来往往的全都是丫鬟婆子，贾琮一时不知该往何处。
尼玛，他从来没在二房这边走动，不熟悉道路啊。
就在这时，早就约好的环三急匆匆跑了过来，见到贾琮不好意思解释道：“老大，我姨娘实在烦人，把我拖住一时没能赶过来……”
“没事，我都进二门了！”
摆了摆手，贾琮可没心思理会赵姨娘的折腾，笑道：“带路吧，我可不知链二哥的住处！”
“好！”
环三也不废话，转身在前头带路，嘴巴利索得紧，见到丫鬟就喊姐姐，看那随意的态度显然早就混熟了。
这小子，还真是个搞交际的好手！
又有他这个老大压着，没被引导学坏，加上贾家人天生丽质的好相貌，嘴巴又够甜，想要哄得一干‘养尊处优’的付小姐们好感，还是很容易的。
“哟，这位小兄弟是谁啊，这么以前从没见过？”
有遇到的丫鬟干脆停步，和环三闲扯一通，这才把目光投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贾琮身上，好奇问了出来。
贾琮可不再是所谓的小透明，身体健壮足足比环三高出半头，浑身透着一股子随意，很亮眼的说。
“我老大，大房那边的琮三哥！”
环三一竖大拇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自豪，昂声介绍道：“琥珀姐姐，我老大可厉害……”
可惜，还有些小孩子习气的环三，并没有察觉琥珀迅速变得冷淡的神态，等他刚啰嗦了一大通，这位在荣庆堂颇有体面的二等丫鬟，丝毫都没有和贾琮认识的想法，不咸不淡告辞离开，连正眼都懒得多瞧一下。
啧……
幸好贾琮早有心理准备，在主世界也受惯这样的冷落，不然海真不一定能够受得了琥珀的无视。
“老大……”
环三也敏锐感应到了气氛不妥，一时手足无措小脸有些发白，他可是知道老大的‘武力’有多强横。
“没事！”
摆了摆手，贾琮悠然道：“直接去链二哥那里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省得你我面子上都不好看！”
他哪能看不出环三有意显摆，和二房丫鬟们的娴熟关系。
只是这小子忘了一点，荣国府的庶子地位不高，也就比所谓的丫鬟仆役高上那么一点点。
普通丫鬟和小丫鬟也就算了，那些在荣庆堂混出名堂的大丫鬟，一个个眼高于顶，可不一定看得上府里的庶子。
就像刚才，琥珀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啧啧……
这要是放在外头，就算五品京官都不敢如此傲慢啊。
也就是老太太爱小姑娘的鲜艳，容颜，等嫁了人后，要是还敢这么目中无人，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
环三没再折腾，带着贾琮七绕八绕，走了差不多小半时辰，终于到了贾链所居小院。
还真是小院，也就比贾琮所居小院大一点。
话说二房这边的大院子可是不少，还有一些到现在都还空置，结果王熙凤这个手握实权的内管家，所居之处连许多府中管事的外宅都不如。
就是不知，王熙凤知不知道这些？
环三主动与守院子的小丫鬟打招呼，很快就引来了一个满身柔和气息的大丫鬟。
“平儿姐姐，链二哥在不在？”
见到来人，环三笑嘻嘻问道：“我老大想见链二哥！”
说着一指没有开口意思的贾琮，介绍道：“我老大，大房的琮三哥！”
“平儿姐姐好！”
贾琮不敢怠慢，上前见礼问好。
这位，可是王熙凤身边的第一心腹，在荣国府内宅都是数得上号的大佬，贾琮跟她比差远了，可不敢端架子。
“你，你是琮三爷？”
见到贾琮，平儿也是吃了一惊。
贾琮的身体，可比贾环健壮多了，还高了半个头，说他是十岁少年都有人信。
也不怪平儿如此吃惊，众所周知刑夫人和王熙凤这对婆媳的关系相当糟糕，王熙凤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前往大房了。
作为王熙凤的心腹，平儿自然也是许久都没有前往大房那边，最近差不多半年根本就没见过贾琮。
她的印象中，贾琮还是那个有些胆小，身子骨也不甚健壮的小孩，不说和凤凰蛋宝二爷比，甚至就连环三都大有不如。
可是现在……
“谁啊？”
就在愣神功夫，屋子里传来一道清亮慵懒的声音：“有什么事，不能到屋子里说么？”
语气中，带上了点子不满。
“二奶奶，环三爷还有大房的琮三爷找链二爷！”
平儿不敢怠慢，急忙带着环三和贾琮进屋。
都是府里的亲戚，也没那么多讲究。
“见过嫂子！”
见到王熙凤，贾琮上前见礼问好。
只悄悄一瞥，王熙凤果然是个大美人，神态慵懒丝毫没将环三和他的拜访放在心上。
对此，贾琮自然没有太多想法，府里的等级森严得很。
“哟，一阵子不见，不想琮三弟都这么高了！”
和平儿的反应一样，见到贾琮的样子，王熙凤也有些吃惊，转眼就给了个下马威：“你那奶娘最近可不安分啊……”
第二十三章 逗乐子
贾琮心中很有些郁闷……
奶娘李氏悄悄贩卖硝石所制冰水的事情，终究还是暴露了。
当然，他没有责怪李氏的意思，只是对奶娘的保密能力感到绝望。这才多长时间？
不等他开口解释，王熙凤满脸似笑非笑，不咸不淡道：“没记错的话，大房那边鼓捣出来的花露，应该也和你小子脱不了干系吧？”
贾琮也没辩解，这事迟早都得暴露，王熙凤这个内管家要是不知道才奇怪。
好在刑夫人这次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花露生意的盈利没有暴露，不会引起府里大佬们的关注。
只要把今年瞒过去，之后就是暴露了也不打紧。
一锤子买卖的事情，根本就没办法追究。
“没办法，嫂子也知道我的处境！”
贾琮苦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不缺吃不缺穿的，可奶娘跟着我吃苦受累，能有点外快很不容易！”
嗤……
王熙凤毫不客气嗤笑出声，不屑道：“下人就是下人，府里难道没给月钱么，偏要一门心思赚外快？”
贾琮也不解释只是苦笑，心中却是暗暗腹诽：丫的府里什么风气，难道就没点b数么？
“回去后跟你那奶娘说一声，立刻收手！”
王熙凤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冷言敲打道：“若是我再听到有人告状，别怪我不客气！”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闷凝重。
平儿依旧气质温和没有丝毫异常，显然已经习惯了王熙凤的作风，这样的警告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环三的小脸已经吓得煞白，显然被惊得不轻。
贾琮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心中却是稳得一批，点头应下：“回去后，我就去和奶娘说清楚！”
果然，是有人眼红告了状，他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王善宝家的既然有胆子拉着府里的冰例在外头售卖，显然这生意相当热门。
她有刑夫人做靠，二房这边就算有眼红的，告到王熙凤这里又能怎么样？
毕竟是婆婆的心腹，王熙凤看不起刑夫人归看不起，要她直接与刑夫人对上，没有足够的利益根本不可能。
‘纲常’可不是说着玩的，一旦刑夫人破罐子破摔到处宣扬，她自己没脸不说，王熙凤就要倒大霉了。
“对了，你找链二有什么事？”
敲打过了，贾琮也表现出了应有的‘敬畏’，王熙凤没有继续发难的想法，转而问起贾琮的来意。
事实上，她一点都没把贾琮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大房庶子罢了，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之前在大房的时候，我和链二哥已经说好了！”
贾琮老实回答：“我这里有份稿子，想请链二哥帮忙刊印，看看有没有赚头！”
对于王熙凤的傲慢，他一点都没在意。
这位嫂子，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而已，没什么交集的，太过在意干什么？
“哟，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竟然能写书卖钱了！”
王熙凤吃了一惊，她确实没想到贾琮的来意竟然是这个，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能不能说说，都写了些什么？”
不仅是她，连旁边的平儿还有环三都来了兴趣。
“也没什么，只是一些耳熟能详的故事集子罢了！”
贾琮也不以为意，没有高兴也没有不好意思，简单的将几个小故事述说一遍。
孔融让梨和司马光砸缸并不怎么出奇，就算王熙凤和平儿没读过书，也都听过这方面的事情。
环三自然不用多提，在学堂抄书的过程中，了解一些事情并不困难，关键是有没有遇到这方面的记述罢了。
倒是甘罗十二岁为相的故事，贾琮特意加了一些先秦时代的风俗习惯，还有比较曲折振奋人心的内容，引得王熙凤连声感叹不已。
当然了，因为是儿童读物，就算是甘罗的故事，也都是相当浅显易懂，同时积极向上的简单内容，并没有太过深入。
可就是如此，王熙凤听完后也觉得意犹未尽，扫了贾琮一眼淡笑道：“这故事不错，以后有新故事的话，记得过来说一说，让我也听个乐子！”
“我知道了！”
贾琮应下，心中却是没有再次上门的想法。
还逗个乐子？
合着，丫的把老子当成说书的了？
倒不是鄙视说书的，毕竟也是靠手艺吃饭，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也什么高下之分。
主要是，王熙凤这种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叫人分外不爽罢了。
“链二有事外出，眼下不在府里！”
王熙凤摆了摆手，懒洋洋道：“等他回来，我自会跟他说道，你们哥俩先回吧！”
贾琮和环三急忙行礼告辞，在平儿的陪同下离开了贾链和王熙凤所居狭窄小院。
“吓死我了！”
等离了小院老远，见周围没人，环三这才松了口气连声道：“老大，以后要来的话，我可就不奉陪了！”
显然，王熙凤的强大气场，给了这小子极大的心理压力。
“瞧你那点子胆气！”
贾琮笑骂道：“放心就是，以后要过来，就不再带你了！”
除非必要，他以后也不打算过来。
王熙凤也是脑子进水了，朝他一个大房庶子耍什么威风？
另一边，平儿送人回屋，王熙凤已经开始梳妆打扮，快到晚膳时分，她还得去荣庆堂逗乐子呢。
“人都送走了！”
王熙凤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小丫鬟帮着打理，嘴上却是不停，笑道：“等二爷回来了，记得跟他说一声！”
“知道了！”
平儿点头应下，忍不住感叹道：“真没想到，一点子时间没见，琮三爷竟然长那么高了！”
话说，若论身高，贾琮可比同年龄段的贾环，还有凤凰蛋贾宝玉高多了，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长得再高再壮又如何？”
王熙凤嗤笑道：“不过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成年后一千两银子打发就算了的家伙，没必要太过在意！”
平儿也是深以为然，没再多说贾琮的事情，她们主仆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第二十四章 交易
贾琮没料到，王熙凤没有晃点他，贾链第二天傍晚时分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链二哥，这么快啊！”
笑着打了招呼，两人就在大房小花园的亭子里说话。
只是，花园子全秃了，根本就没啥风景可言，甚至让坐在亭子里的贾链感觉很不自在。
“三弟好本事啊，听说太太那的花露，就是三弟用鲜花制作而成的！”
尽管感觉不适，贾链也没太过计较，直接把贾琮在花露一事上的老底掀了。
“链二哥，你来不是说帮忙刊印故事书的么？”
贾琮老神在在，笑吟吟反问：“太太的事情，我不想过多参合，也参合不起！”
对于贾链一口道破花露之事的根由，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要是贾链一直被蒙在鼓里才叫奇怪。
怎么说，贾链都是荣国府负责外务的‘大管事’，对于和府里有关的外务，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刑夫人在花露一事上虽然相当谨慎，甚至将事情都安排给了从金陵赶来的刑忠夫妇处理，可收账管账之事却是落在王善宝夫妇身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刑夫人身边能够信任的心腹，也就只有王善宝家的这么一位了。
至于费婆子之流，就是以刑夫人的眼光都看不上。
既然王善宝出面了，自然难以逃得过贾链的眼线，知晓最近京城十分出名的花露作坊，正是刑夫人的产业也不困难。
府里的老太太，二太太以及王熙凤不清楚花露作坊的利润，经常在外头跑动的贾链怎么可能不知道？
之前就说过，荣国府就是个特大号的筛子，不管是地处核心的二房那边，还是大房将军府都是一样。
以贾链的手段，弄清楚贾琮是花露之事的始作俑者，根本就不算难事。贾琮又没办法封口，他也没这样的实力。
他这次过来，主要目的可是弄到花露的制作方子。
“三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贾链当然理解贾琮的处境，只是这与他无关，若是没有足够好处，想要他帮着跑腿可不容易。
“想要哥哥我帮着刊印故事书很简单，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得给哥哥制作花露的方子！”
“链二哥胃口真大！”
贾琮收起脸上笑容，直接道：“开口就是制作花露的方子，链二哥可知花露有多赚钱？”
他自然不会把‘一锤子买卖’的事儿说透，既然贾链摆出一副交易的架势，那就做交易好了。
贾链有些愣神，感觉对面坐着的半大小子不一般，不过下一刻却又没了这种荒谬错觉。
不得不说，贾琮此时健壮少年的模样，比童子可要有力量得多，起码贾链没有敷衍哄骗的心思。
“这我自然知晓！”
脸上挂上一抹轻笑，若是不知晓其中的丰厚利润，他又怎么可能不顾颜面讨要？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见贾链如此态度，贾琮也不客气，直接问道：“属于将军府的印刷作坊，还有书铺规模如何？”
他自然清楚贾链的心思，同时也明白贾链为何如此行事。
别看贾链负责荣国府外务，可他手里真没多少银子。
在外头确实可以捞银子，可数量绝对多不了，贾链本身就是个花花公子，听闻多有与勋贵公子哥的往来应酬，那也是相当耗费银子的活计。
又有王熙凤这样的‘明白人’盯着，想从处理外务的过程中大捞特劳，别做梦了。
眼下知晓了刑夫人通过制作花露大赚特赚，自然忍不住想要分一杯羹。
既然如此，贾琮也没啥好客气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贾链满脸狐疑，还是老实回答：“规模都不大！”
这才是正常情况，一个勋贵家族就算再重视读书，也不可能把太多资源放在这上头。
“链二哥，你看这样好不好！”
贾琮笑嘻嘻道：“我把制作花露的方子给你，你想办法将印刷作坊还有书铺的管理权交给我，如何？”
“你小子疯了吗？”
贾链这下真的吃惊了，上下打量了贾琮好几眼，冷笑道：“想要印刷作坊和书铺的管理权，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的底气，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心中泛起丝丝波澜，怎么也没想到，看似不起眼的大房庶子贾琮，竟然还有这等野心。
当然他并不在意，两人年纪差距太大，贾琮虽然野心不小，却对他这个大房嫡长子没啥影响。
“链二哥，将军府控制的印刷作坊还有书铺，价值应该不高吧，不然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贾琮不以为然，轻笑道：“可花露制作方子，那可是很轻易就能赚大钱的行当！”
闻言，贾链有些犹豫……
正如贾琮所言那般，将军府控制的印刷作坊和书铺，规模不大一直都在亏损。
贾链这个外管事，基本不曾理会这样的‘赔钱货’。
若不是贾琮提起，他还真把将军府这样不起眼的产业给遗忘，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
既然如此，把管理权让给贾琮也不是不成，当然贾琮得拿花露制作方子交换，他觉得这样的交易确实做得。
只是……
贾琮不过是大房庶子，小小年纪就能得到府中产业的管理权，一旦暴露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到时候贾琮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就连贾链自己也讨不了好。
父母在，不置产！
这样的规矩可不是说着玩的，府里眼下将所有资源，几乎全都向凤凰蛋贾宝玉倾斜，根本就不允许玉字辈的庶子轻易出头，一旦出现这样的苗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以想见，到时候贾琮将遭遇****般的打压。
贾链总算良心未泯，还没到为了银子不顾一切的地步，直接将其中的危险道明，最后才道：“你小子想好了，印刷作坊和书铺的管理权都可以给你，可要是出了意外我可没本事救人，事先得说清楚！”
“链二哥，你没听我一直都在说，将军府的印刷作坊和书铺么？”
贾琮翻白眼道：“真要暴露了，最该关心的应该是大老爷吧，链二哥担心什么……”
第二十五章 终于要有根据地了
贾链目瞪口呆……
转念一想，贾琮的操作还算靠谱。
用花露制作方子，换取将军府拥有的印刷作坊和书铺管理权，就算真的暴露了，后果也没那么严重。
就算老太太和二太太不喜，想要找贾琮的麻烦，也得问问大老爷答应不答应。
将军府的产业，可跟荣国府没什么关系。
尽管如此行事，很有挖贾链墙角的意思，可他不在意啊。
将军府的印刷作坊和书铺，规模小不说还赚不了钱，根本就入不了链二爷的法眼。
他真要是当家做主，接手了将军府的产业，指不定会将这两家赔钱的行当直接售卖。
“你可要想好了，接手印刷作坊和书铺后不许后悔！”
尽管心中已经答应了交易，可贾链还是最后确认道：“得拿花露方子换，不许玩什么花样！”
“放心吧链二哥，小弟心中有数！”
贾琮露出大大笑脸，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看来链二这厮确实良心未泯，要是换做王熙凤的话……
“小子，别太大意！”
贾链松了口气，忍不住提醒道：“下面的那帮子管事，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呵呵……
听到提醒，贾琮笑得很是畅快，就冲链二这么有心的份上，他也不能坑了这厮啊。
“链二哥放心，小弟早就做好了准备！”
话锋一转，贾琮笑着将花露之事的原本始末，还有技术可能扩散的风险说道一通。
贾链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本想愤然而起怒斥贾琮不当人子，还要好好教训一通才解心头之气。
不过看到贾琮老神在在的模样，心思灵巧的他立时一动，没有急着发飙，试探着问道：“看三弟的样子，显然有法子缓解损失吧？”
他也没想靠花露生意长期赚钱，可怎么也得维持一两年吧？
来之前，贾链已经盘算清楚，花露生意一年的利润超过万两，足以让他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了。
“瞒不过链二哥！”
贾琮嬉皮笑脸，直接点明道：“江南多富豪啊，只要能把花露顺利卖到江南，赚钱相当容易！”
江南？
贾链不满道：“三弟，你是不知道江南的水深……”
根本就没提什么四大家族，显然没有主动暴露的想法，同时也对金陵老家的族人极不信任。
“链二哥糊涂了！”
贾琮真有些不明白了，难道巡盐御史的分量不够么，一个两个的完全忽视了这位的存在。
“林姐姐的父亲，在扬州豪富之地权柄煊赫！”
响鼓不用重锤，话说得这么明白，要是贾链还没反应过来的话，就得好好思量这厮的脑容量了。
“哈哈，还是三弟机灵！”
贾链果然反应过来，看向贾琮的目光都变了，恍然道：“难怪最近几月太太对林家表妹那么看顾，甚至不惜得罪老太太，也要替林家表妹出头，原来因由在这里啊！”
之前听到这样的传闻，还感觉很不真实，太太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原来是银子的缘故啊……
“这是肯定啊！”
撇了撇嘴，贾琮不屑道：“说句难听的，整个府里小一辈中，在身份上除了链二哥，谁能比得上林姐姐？”
说道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了，但未尽之意相当明显。
瞧林黛玉进府后的遭遇，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穷亲戚呢。
贾链脸色发红颇为尴尬，之前他也是没将林黛玉这个表妹放在眼里，现在么……
“看来以后还得好好巴结巴结林家表妹了！”
故作苦恼摇了摇头，贾链起身摆手道：“方子我接下了，至于将军府的印刷作坊和书铺，你小子怎么折腾我不管，却是不能闹腾得太过！”
“到时候还得链二哥出面帮忙镇场子！”
贾琮也没客气，直接提了要求：“到时候，链二哥可不要推辞啊，不然小弟要伤心了！”
“你这小滑头！”
贾链满脸振奋离开，得趁季节好好制作一批花露，通过林姑父的关系卖到江南赚大钱去。
嘿！
终于迈开最重要的一步，贾琮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开心微笑，回去后得好好盘算盘算。
第二天，到了族学，一声招呼众多小弟全部围拢过来。
“下学后不要急着离开，我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一干族学小弟自然没有二话，引得其余族学同窗好不羡慕。
都在族学里混，贾琮这一伙人的举动，怎么可能瞒得过其他族学同窗的眼睛？
旁的不说，单单就是抄书换钱之事，就叫其中同样家境不怎么样，却又懒惰异常，不愿意‘上进’的同窗相当不爽。
说好的一起堕落，结果你们却都纷纷努力上进，抄书赚银子好不痛快，实在太无耻了。
作为族学监督，先生贾代儒的孙子，已经十八岁的贾瑞尤其心中不平，这样的好事怎么不分给他一半？
这厮也就是个纸老虎，还想着暗地里威胁勒索银子，结果被贾琮带着一帮小弟堵住，一顿噼里啪啦狠揍，一下子就老实安分了。
贾琮尤其看不上这厮，尼玛都是十八岁了，在贾代儒的逼迫下练得一手好字，结果却是懒惰不堪不愿努力。
抄书的口子，贾琮其实并没有关闭，甚至还暗中吩咐贾芸几个年纪大些的小弟，悄然告知其余没主动参与的同窗，他们一样可以抄书换钱。
结果，没人应和不说，该羡慕嫉妒依旧羡慕嫉妒，甚至传出不喜某些人上进的怪话，那也就怪不得贾琮不给面子了。
尼玛，真是一帮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
在这样的氛围下，就算课堂秩序还能够勉强维持，可要说自学读书却是不成了。
正好，这次通过花露方子换得的书铺，作为贾琮和小弟们以后的大本营，懒得继续在族学浪费时间。
不是瞧不起人，若是叫贾琮教导的话，只要脑子不是真的有问题，努力上进几年考上童生甚至秀才不是问题。
至于族学，若是发现有上进心的好苗子，到时可以吸纳入伙，其他那些自甘堕落的学生，让他们继续烂下去吧……
第二十六章 管理权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下学后，贾琮将一帮小弟带到宁荣街某处偏僻角落，直接道：“我得到了一处印刷作坊和书铺的管理权！”
“真的吗！”
“太好了！”
“以后咱们抄书，能够卖出更好的价钱！”
“……”
小弟们顿时沸腾了，一个个精神抖擞满心振奋。
经过了小半年的抄书卖书生涯，他们都不是傻子，哪能察觉不到文化行当的惊人利润。
就拿抄书卖书说事，别看他们卖的银子不少，但书店赚的更多，谁不眼红？
眼下老大贾琮手下有了书铺，他们以后能够赚更多的银子，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已经年过十四的贾芸，不仅是一帮小弟中年纪最大的，同时也是心思最为缜密，办事也最为妥当的一个。
从欣喜中回神，他立即察觉了其中的不妥。
不管老大贾琮是怎么得到书铺的管理权，可他的年纪摆在这里，实在没法服众啊。
族学的小弟自然不包括在内，可书铺的掌柜和伙计不一定给面子，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荣国府内部什么鸟样，生活在荣宁街的贾芸哪能不知？
像老大贾琮这样的庶子，下面的管事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经他提醒，原本兴奋的声音逐渐低落，一干小弟顿时苦了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贾琮笑得十分开怀，面对一干小弟期盼的目光，悠然道：“下面的管事什么鸟样，不用我多介绍吧，哪个都是一屁股屎不干净，你们要做的就是揪出印刷作坊，还有书铺管事的把柄……”
一干小弟顿时露出了然神色，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
不得不说，好日子过得太久，荣国府上上下下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尤其是被贾琮盯上的印刷作坊和书铺，常年亏损极不起眼，属于将军府产业中的小透明。
可是……
经过贾芸等小弟的调查，却发现不管是印刷作坊还是书铺管事，日子都过得相当滋润。
自然比不得府里的实权管家，可一个个都在京城拥有两进住宅，这等经济实力可是不一般。
要知道，许多六七品京官，都只能在京城租房子住，以他们的那点子俸禄根本就买不起住宅，连一进的都不行。
由此可知，印刷作坊和书铺管事到底贪了多少，绝对不是小数目。
当贾琮带着族学一群半大小子，气势汹汹上门，将调查到的东西狠狠甩在这两位管事跟前，事情就已经注定。
将军府产业中的印刷作坊和书铺的管理权，彻底落入贾琮之手。至于那两位管事直接被赶回家当寓公，好处已经捞得足够多了，没把他们抄家已经很给面子了。
主要是，贾琮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然，一个盗窃主家家财的罪名，足以叫那两倒霉管事和其家人万劫不复。
等忙完这些，贾琮和手下小弟并没有闲着，直接将印刷作坊和书铺的底细，查了个底儿掉。
很快贾琮手里就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对于拥有管理权的两家产业，有了更加清晰深刻的了解。
规模都不大！
这是印刷作坊和书铺的具体状况，除了管事之外的其余伙计，倒是都留下来了，总共也没超过十人。
印刷作坊只能印刷一些简单的书籍，比如蒙学书籍之类的，至于经史子集这样的大部头，根本就没有相关的雕版。
书铺的规模也很小，出售的都是一些印刷作坊的蒙学书籍，还有从外头采购的四书五经，质量都相当一般。
最重要的是，没有士林方面的关系，根本就没几个读书人愿意光顾，生意自然差劲得紧。
叫贾琮好笑又好气的是，尼玛都亏损了好些年了，这两家从管事到伙计根本就没想过办法解决生意上的困难，而是秉承‘吃大户’的念头，一味的朝将军府要银子维持。
结果，银子一来立刻被管事瓜分大头，下面的伙计只能吃点残羹冷炙，这样无聊又没有希望的生活，他们倒是过得津津有味，丝毫都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
也不知将军府那边什么想法，一直都没有将印刷作坊和书铺关门的意思，每年都划拨了一笔银子用作维持。
这些都是老黄历了，既然印刷作坊和书铺的管理权落入贾琮之手，他自然不会叫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
“蒙学书籍的市场应该不小啊！”
召集族学一干小弟，还有印刷作坊，以及书铺的伙计，开了个座谈会，商量资金不足的解决之道。
话说，今年将军府划拨的维持银子，已经被两个管事，以及伙计们瓜分干净。若是不想闹腾得太过的话，这事就不好追究下去了。
可没了足够的银子，别说贾琮想要印刷儿童读物，就是想要勉强维持都比较困难，除非他乐意和以往一样不死不活的吊着，等到来年维持银子下来再有动作。
他是等靠要的性子么？
既然账上没钱，那就想办法赚啊。
其实想想，不管是印刷作坊的雕版还是技术，以及书铺的一干书籍，虽然质量寻常，可还是很值钱的。
旁的不说，因为贾氏族学需要，书铺最大宗的蒙学书籍，同时也是印刷作坊能够大量出货的存在，在京城还是有相当不错市场的。
像贾氏族学这样的蒙学堂，在京城属于少数。
更多的还是那些秀才为了生活，又或者其它缘故筹办的蒙学，数量相当之多。
京城毕竟乃天子脚下，文化氛围还是相当浓郁的。
不是每一家蒙学，都像贾氏族学一般，都配有相应的印刷作坊，提供质量寻常的免费蒙学书籍。
这么说吧，整个京城超过百万人口，蒙学学童的数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没包括城外村镇的蒙学学生。
对于此时的生产力而言，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市场。
只要用心，就印刷作坊一个月不到百本的可怜产量，怎么可能卖不出去，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二十七章 积极的变化
在贾琮看来，印刷作坊和书铺之所以入不敷出，还是管事伙计的懒惰，以及奖惩机制不完善的缘故。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对症下药！
其实很简单，他给一个出货价，只比成本高上一点点，让书铺伙计去跑销售，卖得多能够分得的好处也多。
至于他们卖什么价，贾琮没心思理会，只要能将印刷作坊的蒙学书籍销售出去就成，起码得保证印刷作坊能够最低限度的运转下去。
如此规定，可是把一干小弟，还有书铺活计惊住，而后忍不住心头振奋，忙不迭点头答应。
不答应是傻子，这可是白白送好处的事儿啊。
就是印刷作坊的伙计，若非贾琮不允许的话，也想要参合进去，他们另有一套奖惩机制。
对满心积极的族学小弟，他也不怎么愿意，只是挨不过他们的积极热情，最后只得无奈做出妥协：“你们就不要参合了，若是有熟悉私塾，有把握推销蒙学书籍的话可以试试，眼下还是抄书为要！”
结果不出意料，原本严重滞销的蒙学书籍，在短短半月时间内销售一空，印刷作坊也开始正常运转。
到了这时，贾琮这个突然杀出来，甚至用了不光彩手段夺得管理权的存在，得到了印刷作坊和书铺伙计的一致认可。
起码，再也用不着族学小弟亲自监督，他们就能饱含热情忙活事业，主要还是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让被强行夺权，只能窝在家里啃老本的那两位管事，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一份故事集子，先把雕版慢慢弄出来！”
等一切上了正轨，贾琮才不紧不慢拿出自己弄出的儿童读物，交由印刷作坊的伙计处理。
此时的书籍印刷相当麻烦，主要还是以雕版为主。
主要是雕版技术相当成熟，而且以雕版印刷的书籍，相当的美观大方，甚至还有线条组成的图文，看起来就高大上。
其实活字印刷技术也已成熟，只是因为泥活字印出的书籍不够整洁，还没有花纹图案装点，自然不受文人士子喜爱。
一般的文人士子，都是家中颇有积蓄的那种，购买力相当强劲，对于购买书籍可是相当严格的，一点都不怕花钱。就怕购买的书籍质量不过关，或者不够美观大方丢了人。
贾琮虽然不以为意，却也没有逆势而行的想法，还是按照这时代的习惯行事为好。
同时，他也得思量思量宣传办法，好叫自己弄出的儿童读物一炮而红。不说眨眼就卖到脱销，起码也要获得足够的收益吧，不然还怎么继续下去？
至于被带出来帮忙的族学小弟，他在书铺隔间弄了个小小书社，就让他们在这里温习功课安静抄书。
当然，族学那里还是要过去露个脸，等越来越没把心思放在教学上的先生贾代儒离开，便带上族学提供的吃食点心走人。
族学的氛围，已经不太适合他们继续留在那，还不如在书铺这里自学温习，抄书提高自身水平。
像是年纪最大的贾芸，本来已经有了那么点子急躁之态，可到了书铺这边后又能够沉下心自学抄书。
按他的说法，到了他这个年纪，要是不能在科举上有所作为，就该考虑到外面讨生活了。
尤其族学越来越古怪的氛围，叫他实在难以安心自学抄书。
若非贾琮弄出一个环境安宁的书社，他此时怕是满心都是怎么在外头寻一个合适的活计讨生活。
“先不要急着讨生活，等明年去考场试一试！”
听了这厮的想法，贾琮很是不以为然，主动提议道：“有没有在科举上更进一步的可能，只要上了考场自然心中有数！”
不管是族学，还是书铺，都有历年京县的童生试题集册以及标准答案。
就贾琮的看法，童生试真心不难，主要以背诵记忆为主。只要能够将主要的考试书本全部背下，再有合适的训练，考中一点问题都没有。
若是换做刚刚进入族学那时，手下小弟自然没有一个能过关的，都是一帮子学渣。
可是经过大半年时间的抄书，还有互相监督自学，原本稀烂的底子已经慢慢扎实。
相信再有一年时间积累，脑子灵活的几位，已经能够去考场试一试了。
贾芸这家伙的脑子最是灵活，抄书也最积极，四书五经抄了个遍。
加上自学也颇为刻苦，底子算是相当不差了。
也就是族学先生贾代儒放羊，根本就对族学事务不怎么理会，不然肯定能够看出贾琮手下小弟们的进步。
只是可惜……
贾芸听从了建议，打算安心学习一年，等明年去考场试一试。反正抄书赚的钱，已经足够他家的日子过得不错。
其余小弟的情况，与贾芸也差不多。
只不过他们没有贾芸努力，脑子也没贾芸灵光，按贾琮估计，想要通过童生试，起码都得两年积累。
这要是传扬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贾琮怎么就有自信，在短短两年多时间里，手下一干小弟就有参加童生试的能力？
要知道，考场中不时会有那些头发花白的老童生出现，那可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贾琮就是有这样的信心！
私下里他尝试过，按照正常的科举时间，将县试府试院试，还有同一届的举人试和会试都做了一遍。
尽管没办法拿出去请人评点，可他自认为还是相当不错的。
就算达不到优良成绩，起码一路混迹在中等层次不在话下。
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将他做的试卷寄给远在扬州的林如海，请他帮忙点评一番，相信会得到不错的结果。
等忙完了这些，又琢磨出了一套简单易行的宣传方案，给手下小弟布置了额外任务，这才彻底放松。
不料这日刚刚按照放学时间回府，却被多日不见的贾链堵个正着，被拉着到小花园的凉亭说话。
“我说链二哥，你不是有‘大事’要忙么？”
翻了翻白眼，贾琮没好气道：“我这里可没什么东西可掏了……”
第二十八章 吊胃口
“哈哈，这不是心头高兴，想找个人乐呵乐呵么！”
贾链一脸开怀，悠然笑道：“就在前些时候，我已经和林姑父联系上了！”
看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结果叫他十分满意。
贾琮却是斜眼撇嘴，心中只有大号的同情。
瞧瞧这厮，有好事都找不到贴心人分享，只能找他这个庶弟，简直就是悲催的代名词啊。
“话说链二哥，你可得搞好保密工作，要是消息外泄的话，可不要把小弟给卖了啊！”
似笑非笑刺了句，当然也是一种变相提醒。
愕……
贾链的开朗笑声嘎然而止，瞪着老神在在的贾琮一脸无语，没好气道：“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
“愿意说奉承话的多了去！”
；脸上满满都是不以为意，贾琮轻笑道：“眼下可是关键时刻，想来链二哥需要的正是小弟这样的及时提醒！”
“你小子，嘴皮子很利索嘛！”
冷哼出声，贾链倒也不以为意，直接转移话题，好奇道：“听说，你小子已经轻松接掌了那两家铺子！”
语气满是肯定，显然对贾琮的举动十分清楚。
“小意思罢了！”
眉头微杨，贾琮也没客气，悠然道：“下面的管事什么鸟样，相信链二哥比小弟更加清楚，只要不想鱼死网破鸡飞蛋打，那就得老实听话才成！”
“你小子够狠！”
点了点头，贾链虽然不怎么赞同贾琮的手段，却也知晓这是最有效的手段，只是……
“你小子可得小心了，那两个管事最近不怎么安分！”
呵呵……
贾琮但笑不语，他真不在乎那两管事的举动，只是贾链一番好意他也不能不给面子，轻笑道：“链二哥放心，除非他们自己想找死，不然翻不出多大风浪！”
“你有这心就成！”
贾链也不再多言，至于贾琮这个庶弟到底能不能掌控局面，那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这次过来，除了心中高兴想要找个人分享，以及提醒贾琮小心之外，还有对花露出售事宜的商讨。
贾琮随口的提点，预计起码能帮他赚到上万两银子，或许还能超过两万两，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本来么，他还想着亲自下江南一趟，摸一摸情况看一看究竟，结果被贾琮直接嗤笑顶了回去。
“链二哥别做梦了，你要敢提出下江南，立马一切都得暴露，信不信嫂子会要你好看！”
贾链感觉面子上过不过，还想嘴硬几句，结果贾琮根本就懒得理睬。
开什么玩笑？
王熙凤对链二看得有多紧，整个荣国府上下皆知。
链二的风流性子也是出了名的，要是他还找借口往江南这个出名的风流地跑，王熙凤怎么可能答应？
再说了，花露生意根本就不用亲自前往江南坐镇，林如海会安排得明明白白。
贾琮可不信，像林如海这样的地方大员，没几个可用的‘白手套’。
倒不是为了赚钱，以林家的豪富也用不着如此麻烦。
主要，还是做一些林如海不好做的事情。
但凡林如海还关心自家闺女，就不会不把链二的事情放在心上。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儿，不过就是帮着卖一些花露罢了。
反正江南有钱人多了，让链二按照正常生意赚上一笔，也算不得什么。
可链二要是亲自过去，是不信任林如海的表现，反而可能还会闹出误会。
这些，其实用不着贾琮提点，以贾链的生长环境，很容易就想清楚，只是因为花露生意利润过于丰厚，被银子迷花了眼而已。
果然，被贾琮嗤笑几句，链二反应过来，不再提这样的事情，开口询问贾琮写的儿童读物卖得怎么样了。
“还在弄雕版，等印刷出来后，链二哥可得帮忙吆喝几嗓子，帮着推广推广！”
贾琮也没客气，直接提出了要求。
……
“哎，你们听说过甘罗的事儿么？”
贾氏族学，还没到上课时间，整个学堂一片闹哄哄的。
学生们三五成群凑在一起闲聊，贾芸等有上进心的同窗，身边聚集了不少的‘落后分子’。
怎么说呢，在学堂这样的地方，就算风纪再败坏，学习好或者有上进心的同窗，都是很受关注的。
不用说，贾芸等人最近半年的表现很有上进心，同时学业也开始蹭蹭上涨，自然而然就成了族学大教室里的焦点。
以前他们一个个忙着抄书赚钱，根本就没空理会同窗中的‘落后分子’，可就是如此依旧是整个族学最耀眼的存在。
这日，贾芸突然开启了讲故事模式，自然吸引大帮‘落后’同窗关注，纷纷围了过来听个乐子。
“什么甘罗，没听说过！”
“很出名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芸哥，要不你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
一干‘落后分子’纷纷开口，说出的话叫贾芸等人面面相觑好一阵无语。
无知不是错，但上了族学还这么无知，那就是笑话了。
当然他们没有笑出来，在贾琮这个老大没来族学前，他们也都是这群无知中的一个，没必要五十步笑百步。
“甘罗是先秦时代的厉害角色，十二岁就成了大秦帝国的宰相！”
贾芸悄然给混在同窗之中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位立即按照故事书上的描述，绘声绘色将甘罗小小年纪，便做出的一些大事，还有其中的曲折简单述说一番。
这样新奇的故事，顿时吸引了整个族学同窗的关注，一个个听的聚精会神如痴如醉。
贾琮写出的故事，可是按照网络小说的写作手法，在其中添加了一些相当有趣，还有热血的情节，叫一干只听过戏曲的族学同窗们，一下子陷了进去不可自拔。
贾芸几个七嘴八舌，眉飞色舞把甘罗的故事讲到一半，突然就结束了，顿时引起一片催促不满声浪。
可惜，很快上课时间到了，可以明显看得出来，那些族学中的‘落后分子’根本无心听讲，一个个神飞天外还不时露出某些yy后的傻笑……
第二十九章 《少年英雄》
这日，宝玉和姐妹们相邀到花园子玩耍。
路过一处假山时，突闻环三笑嘻嘻的声音传来：“话说这甘罗啊，可真真了不得，刚刚十二岁便由秦王政拜为上卿，就和朝廷里的内阁成员差不多……”
宝玉一行顿时止步，被环三口中的故事吸引，顺着声音传来方向寻了过去，恰好看到这厮正用吸引人的故事，和小丫鬟笑闹呢。
可恶的是，讲到一半的时候，这家伙竟然不讲了。
这怎么可以，不是吊人胃口么？
“环三弟，怎么不讲了？”
姑娘们要矜持，宝玉自然得出头吆喝：“后面的故事呢，快说快说！”
“不好意思，我也只知道这些！”
见到宝玉和一干姑娘，贾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双手一摊无奈道：“要是想知道的话，就去买一本《少年英雄》吧！”
“什么《少年英雄》，怎么没听说过？”
宝玉一双秀气双眉微皱，不满道：“你可不要蒙我！”
这时候，为了知晓精彩故事后续，姑娘们也忍不住了……
不久后，宝玉身边小厮茗烟得令，拿着宝玉和姑娘们筹集的五两银子，直奔距离宁荣街并不远的会友书店。
“掌柜的，来五本《少年英雄》！”
别问他怎么知道书名的，也别问他怎么知晓价钱的，总之眼下宝二爷和姑娘们要得急，茗烟可不敢怠慢，想要取他而代之的小厮可不少。
当他拿到五本《少年英雄》，马不停蹄往回赶的时候，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古怪念头：会友书店里的那几个少年，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样子？
他哪里知道，这是从族学赶来自学的贾芸几个。
同时，贾芸几个身上也带了族学筹集的三两银子，这是族学里的土豪购买《少年英雄》的资金。
……
距离宁荣街不远的某处茶楼，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的渲染“隋唐英雄”的强横武力和英雄豪气。
今日正好说到了李元霸这个神奇存在，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大声吆喝：“话说这李元霸长得骨瘦如柴头大如斗，标准的病秧子身材，却是个天生力大无穷的异数……”
茶客们听得如痴如醉好不振奋，就和看小白文的装比打脸情节差不多，尽管早就知晓后面的内容，可依旧忍不住热血澎湃心头畅快。
等说书先生惊木一拍，故事暂时告一段落时，窗户位置的一位少年手里拿着《少年英雄》故事书，猛然起身大声道：“李元霸确实厉害，可也不是真实存在的角色！”
这一嗓子，可把整个茶楼的茶客全都吸引过来，那身材壮实的少年也不畏怯，朗声道：“就算李元霸真实存在，也不过是个脑子缺根弦的傻子，被他兄弟轻松就给坑死了，武力再强又如何？”
他这一开口质疑，说得还有些道理，一下子引爆了整个茶楼的讨论热潮。
“这位公子所言不差，李元霸就是隋唐第一好汉又如何，最后死得那叫一个窝囊，还是被自家兄弟坑死的，按说根本就算不得‘好汉’一说！”
“是啊，这位小公子说李元霸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这是真的么？”
“我也不清楚，谁知道隋唐时候的具体情况？”
“……”
说书先生先是一愣，脸色有些难看，这是被砸场子了啊。
不过开口的少年虽然穿着并不华丽，还是半就不新的衣裳，却也不是普通家庭出身，自不敢替茶楼招灾引祸。
与茶楼掌柜的对了眼神，等茶客们的议论声音稍弱，他立刻朗声问道：“这位公子有何高见？”
“没什么高见！”
壮实少年坦然道：“就是觉得翻来覆去吹捧李元霸没什么意思，真实历史上厉害的少年豪杰可不少，随便拿出一个的功绩都比李元霸强不少，怎么从来没听闻这方面的故事？”
说书人一时无语，同时心中多了点好奇，又见茶客们脸上也跟着起了变化，不由疑惑道：“不知公子所言的‘少年英雄’，姓甚名谁有有何功绩？”
“甘罗，十二岁被还没一统六国的始皇帝拜为上卿，也就是咱们熟悉的宰相！”
壮实少年满脸振奋，朗声道：“至于其功绩，说出来怕是你们不信，以一人之力帮助秦国夺取赵国十几城！”
此言一出，整个茶楼一片哗然。
茶客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以前确实没有听闻过，如此少年英雄的故事。
能够小小年纪，帮助秦国夺得它国十几城，说起功绩确实比只会耍锤的李元霸强得多。
当然，茶客中的读书人，对此倒是有一些印象，起码甘罗的事迹并非虚构，在先秦的相关书籍上有记载。
只是，先秦距离当下实在太过遥远，又没有相关方面的演义故事流传，这才叫普通茶客没有多少印象。
“公子博闻强记，能否说一说这个十二岁甘罗的故事？”
说书先生一时无言，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对于甘罗之事也是初闻，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同时心中也更多了几分好奇，依靠敏锐的职业嗅觉，隐约察觉这个甘罗的故事可能成为新的流行爆点，所以需要多多了解一番。
其他茶客跟着附和，就是那些读书人也满含笑意，打算听一听甘罗的故事究竟如何。
“哈哈，博闻强记不敢当，我也是从这本《少年英雄》的故事书中，才知晓的！”
壮实少年哈哈一笑，杨了杨手中并不出奇的书册，悠然道：“我就借花献佛，按照书上所述，给诸位念叨念叨，喜欢的请道声好，不喜的当做没听到就是！”
说完，也没理会茶客们轰然叫好，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口：“话说这甘罗乃贵胄出身，不过小小年纪便遭逢家变……”
壮实少年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一干茶客也是听得相当入神，不由跟着故事情节连声感叹：这甘罗不愧是十二岁就能当宰相的厉害存在，不说能力就说那聪明劲就叫人连声赞叹，果然是少年英雄！
第三十章 开门红
为了宣传《少年英雄》这本新鲜出炉的儿童读物，贾琮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没错，在茶楼发声的壮实少年，就是贾琮本人。
不仅在一家茶楼，凡是宁荣街附近有说书先生驻扎的茶楼酒馆，他和手下小弟全都宣传了一遍。
眼下京城市面上的评书，基本与隋唐英雄，还有说岳全传脱不了关系，总之不是瓦岗寨就是岳云刘宠之类的说个不停。
至于三国故事比较零散，此时还没有形成统一的章回体，并不是评书界主流。
因为生产力和交通的因素，知识传播速度极慢，就算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隋唐英雄和说岳全传，依旧有大把的观众爱听，可总有腻味的时候。
才子佳人的故事，显然不适合在茶楼里评说。
还有一些烂七八糟的非主流书籍，更是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亮相，可以说评书市场前景不小。
当然，贾琮本人绝对没有进军评书市场的想法，可若是有说书先生，把他写出的故事作为评书段子，他也不会反对。
京城素有‘南贫北贱东富西贵’的说法，宁荣街所在自然属于西区，贾琮和手下小弟的主要宣传方向，也放在这一块。
效果相当明显，一方面通过宁荣二府公子小姐们的关系，走上层售卖路线；一方面则是通过茶楼酒肆的宣传，走商人小康阶层路线，双管齐下大肆宣传。
特意改名的‘会友书店’，最近几天难得热闹，不时就有客人上门买上一本名头大震的《少年英雄》。
价格一点都不亲民，一两银子一本，一般的寻常百姓家庭，根本就承受不起。
幸好贾琮定位准确，宣传阵地放在西城这样的富贵区域，购买力根本就用不着担心。
他没有坑人，《少年英雄》中除了‘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还有最出名的‘甘罗十二成相’的传统故事外，还有‘龟兔赛跑’以及‘小马过河’的寓言故事，可以说诚意满满。
事实上，凡是花了银子买了书的顾客，对于《少年英雄》里的内容，都还算满意。
不仅大人看来能逗个乐子，通过最后一页的提示，还是本不错的‘孩子书’。
印刷作坊提前储备的一百五十本，用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售卖干净，算得上大火。
不要用现代的眼光看待红楼世界的出版市场，毕竟只是一本儿童读物，属于娱乐性质，愿意花费一两银子购买的顾客，数量还是不多的。
又不是四书五经这类书籍，一个月能够卖出一百五十本，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这还是通过宣传凤凰蛋宝二爷，和府中姑娘们人手一本为由头，引得一干颇有家产的贾氏族人效仿，还有一帮子有钱管事跟风采购的缘故，不然能卖出百本出头就不错了。
外面愿意买书的，出乎意料先是附近茶楼酒馆的说书先生，然后才是一干心动的商人和小康家庭。
毕竟，为了一本不甚出名的少儿故事书掏一两银子，还是得思量思量。
贾琮已经相当满意，他可没想过出一本少儿故事书，就轰动整个京城，成了京城闻名的存在。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宁荣二府的影响力，也就府里上上下下自以为是，出了宁荣街根本就没几个人买账。
关键，贾琮不过只是大房将军府的一个庶子，怎么可能调用府里的人脉关系网？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能调用府里的资源，也不会浪费在推广《少年英雄》这本故事书上。
他要的，只是一个开门红罢了。
很显然，《少年英雄》的售卖情况，已经算得上相当不错，起码会友书店，以及作者‘琮三少’的名头打出去了。
若是再有新奇的故事书出来，就用不着之前那般卖力宣传了，自然会有熟客主动掏银子。
没错，贾琮直接用‘琮三少’作为《少年英雄》的作者名，很容易就让‘熟人’猜到他身上。
……
这日上学的时候，环三很有些不好意思表示，宝二哥和一干姑娘们把他堵在半路，逼问他‘琮三少’的身份，结果他没能抗住泄露了。
说完，小心翼翼观察贾琮的神态，生怕老大暴起发怒。
“没事，我既然敢用那个笔名，自然没有隐瞒的心思！”
贾琮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心中甚至还有那么点子雀跃，他其实巴不得自己就是‘琮三少’的事情，越多人知道越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花费那么大精力折腾，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银子而已。
还有聚拢人气的用意，最近晚上休息冥想的时候，识海中的金手指‘福运宝塔’，增加了丝丝气运。
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褒奖！
“那太好了！”
环三一脸高兴，开怀道：“之前宝二哥，还有几位姐姐说，想寻老大说道说道《少年英雄》中的故事呢！”
“有时间的话，你带他们过来就是！”
轻轻一笑，贾琮心中明白，从此之后他将再难当小透明了。
一旦凤凰蛋贾宝玉主动上门，把他视作眼珠子的老太太和二太太，自然而然就会盯上贾琮，然后‘琮三少’也就暴露了。
他对此心中有数，并没有太过担心。
说白了，《少年英雄》只是一本少儿读物罢了，与科举以及四书五经没多大关系，根本就不会引起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过度关注。
当然，若是他显露在科举上有天赋的话，那情况就不同了，指不定哪日灾从天降，手上掌握的两家铺子也得立马丢失。
这些，对贾琮来说还有些遥远，此时整个族学同窗都知晓了，他就是《少年英雄》的作者‘琮三少’，一个个看过来的眼神都饱含热切，跟现代时的粉丝都差不多了。
可就是这样的氛围，族学先生贾代儒依旧视而不见，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般，也没有任何表示。
啧……
要是说出去，外头肯定不会相信，执掌贾氏族学的先生，竟然是这么一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