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灭族
壁炉城主堡，负一层进入负二层的楼梯口。
异鬼的撕咬声、战士喊杀声、兵器击打声、人类死亡时绝望的哀嚎声，一起从地面上的主厅传来。
“诸神啊，我们该听守夜人的，立即离开北境，去临冬城，去谷地，去布拉佛斯都可以。”艾德·安柏闭上双眼，绝望道。
他甚至不敢回头，因为负二层地下大厅内挤满了眼神懵懂的孩子与抱着孩子脑袋低声哭泣的妇女。
他羞愧，不敢去看他们。
他是大琼恩的次子，在大哥小琼恩死于红色婚礼，在老爹大琼恩被伊耿王从挛河城救出后，14岁的艾德就成为壁炉城正式的继承人。
他该成为壁炉城的守护者，保护城堡中的臣民与家人。
他的确在异鬼肆虐城外小镇时，登上城墙与敌人鏖战。
他剑术不算高明，却因为具有安柏家特有的强壮体魄、高大身材，在死人堆里大杀特杀，大剑挥舞，肢体乱飞。
可那些断掉的肢体竟缓慢却坚定地向他爬来。
断手抓他的皮靴，脑袋张开嘴咬他的披风，甚至被腰斩的死人，即便只剩两条大长腿和半截腹腔，也顶着“一锅”腐臭的大肠泼他一脸。
当时他滑道在地，不闪不避，硬是用脸接了那一锅倾泻而来的粪便吨大肠，那滋味......他直接就晕了过去。
然后他被侍卫拖回主堡......
等他再次清醒，12岁的小妹安娜哭着告诉他：小镇失守，城墙失守，主堡外围的月台失守，尸鬼已经冲入城堡大厅，负一层就是下一个战场，也是最后的战场。
因为负二层没有战士，全是妇女、老人和孩子。
“大厅失守啦，退入下一层，守住楼梯道——啊！冰原狼，不——”
“用火，用火烧，火把，快——”
“畜生，我和你拼了！”
很快，负一层也被呛人的黑烟、晃动的红光与浓郁的寒雾填满。
死人不会发出叫喊声，只有人类的怒吼与凄厉嚎叫在负一层的各个房间内回响。
“大人，我们必须早做决定！”壁炉城侍卫长找到艾德小伯爵，悲哀地说。
“我愿与壁炉城共存亡。”艾德握紧剑柄，颤声道：“可那些女人和孩子......”
侍卫长头盔丢了，被血、汗水和冰水打湿的花白褐发贴在黝黑粗糙的头皮上，刚硬的国字脸有几道被撕咬的牙痕，半个腮帮子都快咬掉了。
每一次说话，都有空气透过牙印，在血糊糊的伤口鼓起一串细小的气泡。
他胸前的铁甲还有三道深深的抓痕，差点就要划穿钢板。
这些伤势，全都是冰原狼尸鬼的杰作。
换成丧尸，他早就加入丧尸大军。
幸好，尸鬼很魔法，一点儿也不科幻。
呃，好吧，有得必有失，丧尸能爆头，对武器没要求；尸鬼却不怕爆头，普通武器无法造成要害攻击。
“死在烈火中，总比变成怪物好。”侍卫长说话漏风，也漏出他填满胸腔的绝望与决绝。
所谓最后的挣扎，便是从负二层开始，用火油引燃整个城堡，与进入城堡内的尸鬼、异鬼同归于尽。
“都怪我，我不该犹豫，接到黑城堡的信鸦，该立即走末江离开壁炉堡。”艾德抱着脑袋，痛苦道。
“走个异鬼的末江，江面早冻住了。”侍卫长吐了口血沫，咒骂道。
“冻住了？我记得半个月前，还有长船顺着末江为我们运来大批粮食。”艾德·安柏疑惑道。
嗯，安柏毕竟是数千年的老贵族，习惯北境人朴素简约的生活作风，也没出现一个“琳妮丝”式的媳妇，家里总算有一批黄金，便尽数拿去布拉佛斯购买粮食了——这是琼恩的要求，他明白长夜是真的。
“大概在长城倒塌的那一天，末江就起了一层薄冰。”侍卫长面色灰败，摇摇头，叹道：“北境完了，末江结冰，白刃河（临冬城）、哀泣河（恐怖堡）、碎流河（霍伍德堡）能例外？史塔克、波顿他们都完了，都没的逃。”
“呜呜呜......”身后听到他俩谈话的妇女们都不再压抑，放声大哭起来，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城堡都被哭声笼罩。
“唉，克鲁斯爵士，你去安排吧！”艾德·安柏双眼暗淡，颓然摆手。
“轰——————”
头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整栋地下室都在激烈震动，泥土顺着天花板上的木板缝隙簌簌滑落。
狂暴燥热的气浪从负一层进入第一层的楼道入口冲来，阶梯上拥挤成一团的死人大军好似狂风中的纸片，打着卷灌入大厅。
地下楼层中的人，有一瞬间的耳鸣。
“什么情况这是？”艾德拍拍耳朵，惊疑望向天花板。
——一片安静，再无第二声爆炸传来。
侍卫长避开尸鬼火堆，几步走出负二层的楼梯道，探头往负一层入口看去。
待见到随风飘入的红色火焰，他恍然大悟，狂喜大叫道：“有人来救援我们了，是火油弹！”
“这么快？我们的信鸦才刚送走不到一个小时，临冬城与黑城堡都不可能这么快赶来啊！”艾德·安柏疑惑道。
再疑惑不解，他们也欣喜地接受了现实。
爆炸之后，负一层内的尸鬼还莫名其妙倒下大半，壁炉城的士兵们不明所以，却一个个士气大振，奋勇当先，刀砍火烧。
十分钟后，他们清理干净负一层所有尸鬼，艾德·安柏在三名盾牌手的护卫下，小心翼翼爬出负一层楼梯道.
刚一探出头，艾德就浑身僵硬，呆立当场。
“看清楚了吗？上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只投掷了一次火油弹？”后面的侍卫长焦急道。
“看到了，火，到处都是火。”艾德·安柏呆呆道。
“没有危险！”持盾士兵说了一句，就当先走出楼梯道。
接着，一众士兵簇拥小伯爵鱼贯而出。
侍卫长明白艾德之前话里的意思了。
是的，火，到处都是火堆，就好似整个城堡下起一场火雨，高台、阶梯、院落、城墙、屋顶，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堆，密密麻麻，散发尸体燃烧的焦糊肉味。
他们看清楚了，每一堆火，都是一具燃烧的尸体。
曾经尸鬼有多密集，此时火堆就多密集。
城堡一片宁静，只有尸体燃烧的哔啵声，黑色的烟雾与红色的火光填满整个天空。
在这长夜到来的凛冬，他们竟感到了夏天都没有过的灼热。
“就剩这点人？”忽然，主堡大厅方向，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谁，谁在那？”艾德·安柏踮起脚，瞪大双眼，使劲看去，却被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阻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嗯，之前主堡大厅挤满了尸鬼，连屋顶也层层叠叠，此时它们全部化为燃烧的火柴，屋顶被掀飞，厅内尸体堆积如山，红色烈焰腾起四五米高，焦臭的浓烟更是遮天天空。
“呼啦啦！”像芦苇丛一般挡在面前的火焰有了生命，它们如同列阵的士兵，主动向两边移动，让出一条两米宽的宽敞大道。
在道路尽头，是红色铁矿石雕刻的高大王座，三级台阶，算上椅背有两米高。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王座下，以手撑额，慵懒坐在台阶蓝白铠甲的年轻女人吸引。
长剑斜放在一边的台阶上，面甲拉起，露出一张宛若秋月的脸庞，但精美的五官也不能掩饰她英姿飒爽、睥睨万物的霸主气质。
呃，睥睨万物什么的，全是错觉。
龙女王此时只觉得有些无聊，还有些为北境的局势忧心，然后坐在台阶上一边思考，一边吸收海量的异鬼灵质。
完全没有浑身一震、释放王八之气的念头。
壁炉堡的人觉得她霸气，只因为在她身前的烈烈红炎中，还匍匐一头眼睛半开半闭的狰狞黑龙。
把一条土狗放在巨龙背上，人们也会觉得它是狗中霸主。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女霸主的身份。
“龙女王！”他们又震惊又欣喜。
龙女王到来，他们总算得救了；可龙女王一刻钟不到，就清空覆灭壁炉堡的无穷无尽的异鬼，怎么做到的？
即便烈焰让开一条大道，艾德·安柏与城堡守卫都没能走过去向龙女王道谢。
因为火焰在她和巨龙周围燃烧，砖石地面滚烫，地上的铁剑、铁甲甚至被烧红，一龙一人毫无所觉，悠然自得，可他们受不了。
即便站在偏厅，隔着老远，他们也汗流浃背，脸颊烫红，几乎被烤晕过去。
......
大黑留在外面，龙女王被邀请进入负一层大厅。
火把照耀下，丹妮看到数百张哀伤茫然的脸庞。
“就剩这些人了。”艾德·安柏苦涩道：“原本壁炉堡有超过一万五千镇民......城外镇子第一时间就沦陷，城墙也没能阻挡住异鬼。
普通刀剑对异鬼没有杀伤。
半小时不到，整个城堡，仅我们这些躲在城堡内的人活了下来。”
五十多个侍卫，四百多个老弱妇孺。
太惨了。
“明天就会有一队翼龙过来，把你们送到临冬城，或者南方其它什么地方。”丹妮叹息道。
这就是长夜。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那样强大，普通人没有巨龙，没有魔法，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尸鬼，他们就像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海啸中——挣扎一朵水花，然后被卷入浪涛。
“女王陛下，您似乎把异鬼杀光了，壁炉堡是不是安全了？”
听到龙女王要派翼龙带他们离开，艾德·安柏却为难起来。
“杀光？”丹妮苦笑摇头，“你猜猜看，攻击壁炉堡的异鬼有多少？”
“无边无际，起码有四万之众。”侍卫长克鲁斯爵士肯定道。
“错，”丹妮竖起两根手指，“只有两个！”
“两个？不可能，那密密麻麻的死人，怎么可能只两个？”
龙女王的话在厅内引起轩然大-波，众人看她的眼神变得很奇怪：难道这么霸气十足的龙女王竟不会算算术？
第770章 北境人的光荣传统
“你们不懂区分异鬼与尸鬼？”
面对众人奇怪的眼神，丹妮的语气更奇怪。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倒是侍卫长克鲁斯与艾德安柏，若有所思。
“我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活死人，之前的传讯，听着就像老奶妈的故事那么遥远。”克鲁斯爵士苦笑。
“异鬼的消息几年前就出现了吧？我一直在宣传‘抗鬼统一战线’，最后壁炉城是距离长城最近的诸侯，竟一点准备也没有？”丹妮感到匪夷所思。
“怎么准备呢？我们只知道龙晶武器能对付异鬼，可龙晶价格那么贵，比白面包贵多了，没能力大规模储备啊！”艾德伯爵沮丧道。
这是实情。
别看丹妮在龙石岛挖龙晶挖得哈皮，可龙晶矿只会出现在火山周边。
世界有几座火山？
冰与火之歌的世界面积比地球更大，但明确有活火山的地方，只有龙石岛与瓦雷利亚！
其它地方当然也出现过火山，比如森林之子的龙晶武器来自塞外，比如东西方贸易中，亚夏龙晶一直是最重要的出口商品之一。
这说明亚夏与塞外曾经有过火山。但千万年过去，地心之火逐年减少，火山也渐渐熄灭。
“其实，即便有龙晶武器，我们也守不住城堡，前几年四王之战，壁炉城的男丁几乎被掏空，兵力不足啊！”侍卫长苦涩道。
这也是实话。
罗柏带兵南征后的第一个丰收宴会上，壁炉城两位代理城主因为缺乏壮丁，甚至请求布兰·史塔克（罗柏走后，八岁的布兰成为临冬城代理城主）派人帮助他们收割粮食和抵抗从海豹湾绕过来的野人。
也因为四王之战耽搁时间太久，北境大片大片的金黄小麦烂在地里无人收割。
说白了，罗柏带走的北境战士，九成以上都是农夫。
“你之前说了，算是城墙外的小镇，壁炉堡有一万五千人。”丹妮皱眉道。
“一千名应征入伍的士兵，至少留下三千位家属。”克鲁斯爵士脸色苦得几乎能拧出一大碗苦瓜汁，“我们一共派去三千将士随罗柏国王出征，他们全部有去无回，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艾德伯爵也粗着嗓子道：“女王陛下，您可能理解错了，并非壁炉城堡周边有一万五千臣民。
而是我们安柏家整个领地，所有平民都搬到壁炉堡过冬了，才一万五千人。”
安柏家的领地有多大？
至少比南韩国土面积要大。
这么大的面积，仅剩一万五千人？！（ps）
......
“你们必须离开，”了解壁炉堡的情况后，丹妮语气更加坚决，“如你们所言，这次来攻打壁炉堡的尸鬼足足四万之众，但这其实只占尸鬼总数的很少一部分......也许，只有百分之一。
如果你们不离开，早晚会被卷土重来的尸鬼扫荡一空。”
“百分之一？！”所有人都面色狂变，惊呼出声。
“不可能吧？四万尸鬼只百分之一的话，那总数不超过四百万了？四百万，诸神啊！”
艾德·安柏那张还生有细细绒毛的稚嫩脸蛋，顷刻间惨白如雪。
“也许原本只有百万，但......”丹妮环视周围一圈，“你们都习惯土葬吧？”
“难道连坟墓里的尸体，它们也不放过？还有没有人性？”侍卫长克鲁斯面色难看道。
“你怎么会觉得它们有人性？”丹妮奇怪道。
“诸神怎么会允许那样的怪物出现......”克鲁斯爵士喃喃。
“现在它们出现了，我们只能接受现实，然后研究它们的习惯与弱点。
由死人复活的活死人是尸鬼，尸鬼由异鬼复活，也受到异鬼控制，杀掉一个异鬼，被它控制的尸鬼会全部死亡，嗯，重新变成腐烂的尸体。”
“啊，我明白了，”艾德小伯爵恍然大悟，“陛下之前应该杀了一只异鬼，然后整个壁炉堡被它控制的尸鬼全死了！
我说呢，之前二楼几百个尸鬼，在爆炸之后忽然死了大半。”
丹妮点点头，笑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当时有一个异鬼正大光明站在城堡前的月台上，神色傲然，似乎在细细品味胜利的果实。
可它孤零零站在那，是那么的鲜明，我忍不住就向它扔了一个龙炎大火球。
但它只是攻打壁炉堡的异鬼之一，还有一个在城外，见势不妙，立即解散尸鬼大军，分开躲入冰雪森林。
我担心中埋伏，便只清理干净城堡内剩余的尸鬼，并没追上去。
可以想象，等我离开，仅凭逃跑的那只异鬼，你们就很难活下来。”
艾德·安柏无奈地向龙女王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同意按照她的安排离开家乡。
......
既然决定离开，壁炉堡的人就开始准备行囊。
粮食与财物封存在地下室最深处，翼龙载重有限，除了身上保暖用的衣物，他们不能携带任何东西。
艾德·安柏与侍卫长带人在地下室忙碌，丹妮爬上城门塔楼，迎战寒风，闭目修行。
与小金龙灵，她的意识回到长城内奇异空间，世界的法则向她敞开，就和世界之初的圣灵一样，直接聆听法则之歌。
在此之前，她还让三条巨龙沿着城墙喷火，将十几米厚的积雪全部烧融成水，流入边上的末江。
如此，即便异鬼去而复返，城墙也能阻挡它们一段时间了。
就这样过去半日，静修中的丹妮被城门吱呀打开的声音惊醒。
低头一看，却是一支百多人的队伍，手持长矛，背负弓箭，似乎准备出城作战？
“你们这是干什么？”丹妮俯瞰下方人群，大声问道。
“啊，是龙女王！”
下方人群出现一阵骚乱。
似乎，他们原本想避开她去做坏事，此时被逮个正着，有些惊慌。
丹妮眸光一凝，那些人有男有女，却全都头发花白。
没有一个成年人，也没一个小孩。
她越发奇怪了。
纵身一跃，如一片飘絮从18米高的城墙上落下，又在下方人群引起一阵惊呼。
“你们这是去哪？”丹妮目光严厉，扫视那些穿着破旧皮裘的的老人。
他们低下头，神色羞窘。
终于，一个青色眼睛的瘸腿老人上前一步，向龙女王行了一礼，道：“女王陛下，我们出去打猎，也许，您晚上能吃到新鲜的烤鹿肉。”
“鬼扯，这种天气哪来的鹿？而且林子里藏有异鬼，你们去送死吗？”丹妮淡淡道。
“啊，异鬼......”有人惊醒般低声叫道：“城外有异鬼，我们不能变成活死人。”
“唉，这可怎么办呢？”有老战士跺着长矛哀叹连连。
“陛下，我是图卡斯·安柏，大琼恩的表舅，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瘸腿老人靠近丹妮，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求，丹妮感受到了，不忍心拒绝。
然后他们往外绕过一做被尸鬼火堆烧焦的乌黑雪堆，算避开了众人的耳目。
“唉，实不相瞒，我们真是去打猎的，但北境人在冬天时的打猎，却有不同的意义。”老瘸子苦涩道。
丹妮猛然醒悟，记起大熊说过的一段话：北境老人会在冬天到来后，拿起弓箭对青年人说要出去打猎，但他们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压根就不是去打猎的，他们离开村落，只因为家里粮食不够过冬，要把存粮留给年青人。
“你们只这点人，粮食还不够吗？”丹妮皱眉道。
老瘸子眼睛一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神秘强大的龙女王也知道北境人的“光荣传统”。
“如果壁炉堡能守住，我们还可以再坚持几年，但您之前也说了，翼龙一次性驮不了这么多人。
而且，去了临冬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粮食始终是不够吃的。
我活得够久，比谁都了解，四王之乱，北境压根没储粮，即便没有异鬼，三年以上的长冬也得饿死北境七成人。
现在，长夜来了，我们也活够了，把更多的活命机会留给年青人吧！”老瘸子叹息道。
听故事与亲身经历到底不一样。
当时听大熊讲，丹妮没啥感觉，现在一个老人站在自己面前，用最坦然的态度说着最绝望的话，她被深深震撼，更被刺-激到了。
“荒谬，太荒谬了，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我面前！你给我回去，把他们都带回去。
我会在壁炉堡多停留几天，翼龙将分批次把你们运到南方。”她涨红着脸，指着城门大声道。
龙女王的声音太大，语气太激烈，引得城门下那群老家伙悄咪-咪靠过来，踮脚观望。
老瘸子悄悄瞪了偷窥的老伙伴们一眼，又转向龙女王，定定看着她坚定的紫眸，苦笑道：
“这样的事每个冬天都会在北境发生，您可以阻止这一次，难道能改变过去所有的一切？能阻挡未来的一切？
就在此时，我估计其它城堡里的老人也都开始行动了，您不能改变这一切。”
“过去不可改，未来犹未定，说不得未来北境人会彻底废掉这一陋习！
但我只在意现在，只要能改变发生在我眼前的惨事就够了。”丹妮认真道。
“惨事？您阻拦了我，才会导致惨事发生，千百年的历史证明了这一点。要么一个活，要么全家死。
这也不是陋习，我们北境人能繁衍万年，全靠老人的不惧牺牲。”
老瘸子语气中有浓浓的骄傲，好像要去履行神圣光荣的使命。
丹妮摆摆手，不容置疑地说：“跟我去蟹爪半岛，去龙石岛，我养你们！
我一直在三河流域赈济灾民，救了成千上万人，也不缺你们几个老家伙。”
北境有多少人口？
（ps：壁炉堡的领土面积没有夸大，事实上守夜人的赠地就有2.5个南韩那么大，但守夜人的赠地还养不活一千守夜人。
在夏天结束两年后的今天，壁炉堡领土上的人口总数只会比一万五更少。
曾经有书友说，北境那么大的面积，肯定有几百万人。
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北境巅峰时期的总人口也不超过50万，别搞那些统计数据——知乎上还有人根据罗柏的士兵数量推算北境人口。
我只能说，他可能没认真去读原著。
压根不用推算，原著明明白白说了，北境人口还没君临一座城市多。
这可是史塔克说的，人家难道能不知道自己家底？
其实，决定北境人口上限的从来都不是土地面积，而是生产力水平与科学的管理手段。
举个例子，一个壮年汉子一年能种五亩小麦地——多了他管理不过来。
除去交给贵族老爷的赋税，他剩下三亩地，或四亩地的收成，一亩地就算三百斤粮食，汉子要养一个儿子，一个老婆——算他没父母。
最好的情况下，也即是夏天，汉子一年能收1200斤粮食，一家只吃900斤（衣服肉食等消费也折算成粮食），还能结余300斤粮食，这小日子也算乐无边。
假如每持续五年的夏天，会有一年秋天，两年冬天，一年春天。
春天与秋天粮食减半（每年会亏空三百斤），冬天没收成（每年亏空900斤）。
四年一共亏空
300+900+900+300=2400斤
而五年夏天结余
300*5=1500斤
看到没？
如果汉子的老婆不工作，如果汉子不搞点渔猎之类的副业，他们一家几乎话不过冬天。
毕竟，谁不是爹妈生的呢？汉子不可能没爹妈。
事实上，农村人都知道，个体户几乎没能力长时间储备粮食，稻谷放一年就会发霉发黑，只能拿来喂鸡喂猪。
要持续储存五年，必须有非常高明的手段，但平民能有那种技术吗？
前几天看新闻，连中粮储都也只要求保证一年内粮食不变质，北境人那什么生产水平？
所以，维斯特洛人，特别是北境人，他们夏天往往很happy，可一到冬天就得饿死人，人口怎么增长得起来？）
第771章 最大的敌人
说实话，听了龙女王的话，老瘸子还是很感动的。
——传说果然没有错，每当一位坦格利安降生，诸神会抛一枚硬币，决定他是伟大还是疯狂。
老瘸子经历过疯王时代，知道疯王多疯狂，现在看到疯王的女儿这么“圣母”，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女王陛下，您的行为我很感动，却并不赞同。”
老瘸子决定让龙女王明白，过分的圣母，只会导致更加不利的局面。
“您要明白，粮食的总数是一定的，我多吃一块面包，孩子们未来就会少一块面包。
也许，您现在粮食够多，够我们所有人吃饱，但三年后，五年后呢？
四王之战，被打残的可不止北境，河间、西境、王领、风暴地、河湾，都没什么收成。
上一次长夜持续了一代人，这一次即便只持续五年。可以预见的未来，七国必然会出现大规模粮荒。
今天，救下我们这群拿不动刀的没用老家伙，只是虚幻的小仁慈，长夜结束前我们总会饿死；未来，让整个人类活下去，最终熬过长夜，才是真正的大慈悲啊！”
老瘸子苦口婆心，都快把自己感动了。
——想不到我还有这种觉悟，果然，见贤思齐！我之前没有这么崇高的思想，只因为没见到伟大仁慈的君王，现在我见到了。
“回去，回去，我有办法解决粮荒，别杞人忧天。就算一条老狗，也能在夜里看门。你年纪也不算太大，总有适合你的工作，说不得还有可能见到下一次的夏天呢！”
龙女王却不领情，更不能体会到他的伟大觉悟，只不耐烦地挥手，驱赶他回城。
“唉、唉、唉，陛下，您别叫，别把孩子们给叫来了，那场面就很不好看啦！”老瘸子连连叫道。
......
当天夜里，壁炉城西北角的马房忽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灾出现的很突然，火势蔓延得也很快。
丹妮安排三条龙轮流在城堡半空盘旋，谨防异鬼王率大军把她给强杀了。
故而火灾发生后，丹妮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
可等她赶到，却只见到马房内挤得满满当当的老人，男人女人，一百多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们下午时被龙女王强行赶了回去，夜里却又聚在一起，全身泼油，举火**。
“别救我，我也救不活了。”
丹妮面色铁青进入燃烧的马棚，挥退熊熊烈焰时，老瘸子眼珠子都快烧融化了，却还是察觉她的到来。
“让我们有尊严地去死！
一个老人，吃着孩子们用最后小麦做的面包，是多么羞耻啊！
死了，至少能为活着的孩子们做最后一点贡献。
唉，我也年轻过，过去几十年，每个冬天我都会见到出去打猎的老人。
粮食不够吃啊，总得有人饿死，要死就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去死吧！”
他整个人迷迷糊糊，说话颠三倒四，表达却是同一个意思：别管我们，这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丹妮站在一众烧得半焦糊的“尸体”中间，火焰肆虐，却无法靠近她，但焦糊的烤肉味，临死前痛苦的呻-吟声，都让她备感煎熬。
好一会儿，她闭上眼，镇魂一击发动，所有痛嚎的老人都晕了过去，然后大火像冲毁堤坝的洪水，一瞬间将整个棚子填满。
......
第二天上午，大熊带着四十条翼龙降落在最后壁炉堡。
大熊、加尔斯、魁洛本骑着翼龙随她去了长城，但在她修补长城的时候，他们三个与麻脸理查德七个翼龙骑士便离开了。
因为黑城堡负担不起十条翼龙的每日饮食。
翼龙总算是传奇生物，连渡鸦也能在北境风雪中生存，没道理它们会被冻死。
但这有个前提，必须给它们提供大量新鲜的肉食。
吃饱了就不冷了。
可天越冷，饿得越快。
这......
巴利斯坦正在往龙石岛运送无垢者与志愿军，三十多条翼龙就是运输机。
丹妮来到壁炉堡，决定救人后，便给龙石岛传讯，让翼龙军团先过来把这批人救走。
说起来，巴利斯坦的志愿军也差不多运完了，翼龙军团任务并不繁重。
......
“陛下，这是北境人的传统......”
从昨晚马棚起火开始，龙女王便没再回壁炉堡，只一个人盘膝坐在城门塔上“发呆”。
大熊他们听说事情的缘由后，担心女王遭受打击，就在艾德·安柏的带领下，来到城门塔。
见到龙女王后，他们有些惊疑不定。
塔楼没有墙壁，除了圆形穹顶，四面漏风，风雪直接灌进来，也落了一地积雪，但龙女王身上干干净净，周围一步之内也整洁干燥，好似风雪有生命，特意避开了她。
“陛下？”大熊小心翼翼地叫。
“活该让异鬼吃掉的传统！”丹妮结束修行状态，睁开眼，转头看了靠过来几人一眼，“北境得推行最全面改革，现有的生产力与生产模式都太原始，几乎与一万年前先民西渡狭海时没啥区别。”
“改成奴隶湾的农村公社吗？”
大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长夜结束，可以安排北境贵族去奴隶湾学习几年。”
“只怕长夜结束，北境也不剩几家贵族了。”加尔斯·海塔尔面色凝重，“最后壁炉堡不是特例，我怀疑卡霍城、深林堡等靠近北方的城堡都遭受异鬼攻击了。”
“要不要去卡霍城看看？就在隔壁海豹湾。”艾德·安柏担忧道。
“先离开这儿，我去看看。”丹妮站起身道。
卡史塔克家的卡霍城距离壁炉堡也就五六百公里，巨龙飞行一个来回，大概三四个小时。
她没有亲自过去，只让小白顺路往东南方向绕了一个弧线。
......
其实，卡霍城已经不能再叫做“卡史塔克家的卡霍城”了。
现在卡霍城的主人为瑟恩家族。
当年看《权游》电视剧时，丹妮只觉得男主角囧有些“know nothing”，有些憨傻，并不认为他有多高明的政治权谋。
她错了。
或者说，《权游》电视剧把囧演成了二憨。
真实的囧，不仅政治嗅觉灵敏，还天生就精通权谋手段。
比如，他在黑城堡巧计诛杀史林特（第431章），为父报仇。
比如，他为罗柏擦屁-股，彻底解决卡史塔克的隐患。
被罗柏砍头的瑞卡德·卡史塔克有三子一女：长子哈利昂被兰尼斯特俘虏，次子艾德、三子托伦为罗柏战死，仅剩女儿亚丽在家。
瑞卡德还有一个叫阿尔夫的叔叔，阿尔夫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
阿尔夫暗自投靠了波顿，却故意带次子与三个孙子到二鹿手下当卧底。
阿尔夫的长子克雷根，为了名正言顺地成为卡霍城伯爵，打算强行迎娶侄女亚丽。
亚丽不愿意，便逃亡长城找琼恩。克雷根以为这是卡史塔克的家事，一路追到长城，并要求囧放人。
囧将其逮捕，关入长城下的冰窖，最终活活冻死（ps）。
从亚丽那，琼恩也知道阿尔夫卧底的身份，然后通知了二鹿。
二鹿什么性格，能容忍背叛？
五个卡史塔克一起领了盒饭。
如此，卡史塔克家绝了男嗣，仅剩亚丽一个嫡系。
之后囧做了一件足以激怒所有北方人的事，他把亚丽嫁给了瑟恩的玛格拿（ps）。
瑟恩人，是野人中唯一懂得冶炼青铜器、建立律法和领主概念的部落。
也因此，瑟恩人几乎是野人中最强一股势力，拥有数千族兵。
但这股势力并不被龙女王所拥有，相反的，瑟恩新首领非常敌视她，因为她杀了瑟恩人的领主斯迪。
当日丹妮第一次去长城时，正好碰到黑城堡被翻越长城的野人敢死队围攻。而瑟恩的玛格拿斯迪，就是敢死队的领袖。
那货举着斧头冲向龙女王，被小白一尾巴抽成两截。
之后，斯迪兄弟斯诺死在二鹿铁蹄下（ps），斯迪的儿子赛贡成为瑟恩人新的领主。
毕竟是杀父之仇，无论龙女王表现多强势、多仁慈，赛贡对她肯定心有芥蒂，故而，他和瑟恩人没有去女王角当“龙女王的塞内野人”。
琼恩和二鹿先后看中瑟恩人的力量。
琼恩把亚丽·卡史塔克嫁给赛贡，二鹿以国王的身份接受赛贡的效忠。
如此，赛贡正式建立起“瑟恩家族”，其族徽就是绯红火焰环绕着白太阳，卡史塔克家的族徽为全白的太阳，两者除了颜色，几乎一摸一样。
如此，意思就非常明显了：让瑟恩取代卡史塔克。
有赛贡的数千瑟恩人战士帮忙，亚丽轻而易举夺回卡霍城。
名义上，亚丽以被俘兄长哈利昂的继承人的身份统治卡霍城；事实上，她的丈夫赛贡已成为卡霍城真正的主人——北境之王琼恩和七国之王二鹿都认可。
到这儿，卡史塔克与史塔克的血仇算彻底烟消云散。
征服者战争中，奥里斯·拜拉席恩（伊耿的私生子兄弟）娶末代风暴王（风息堡之主）亚尔吉拉·杜兰登之女亚尔洁娜，风息堡的主人从杜兰登换成拜拉席恩。
瑟恩家族取代卡史塔克几乎是昨日重现。
卡史塔克家族都没了，多大的仇也化解了。
也因为卡霍城的领主换成了曾经的野人赛贡·瑟恩，它的结局与壁炉堡有所区别。
“唯一能阻挡异鬼的就是长城，现在它塌了，北境完了。
数以万计的尸鬼就在卡霍城外，史塔克公爵和史坦尼斯国王都救不了我们，他们甚至救不了自己。”赛贡哀叹。
赛贡是个消瘦的矮个男子，并不英俊，发际线还过早后移，有些显老，但他对妻子一直很温柔。
亚丽抱紧怀中婴儿，哭道：“可他是我的孩子啊！”
“他也是我的儿子，可我们没的选择。士兵们甚至没多少龙晶武器，只需两个小时，卡霍城将再无一个活人。
无论如何，这个可怜的孩子都活不下来，交出去，我们还能保护成千上万的臣民。“赛贡痛苦地闭上了眼。
“你确定死人会离开吗？”亚丽手臂松了松。
“我确定，在塞外，这不是秘密。”赛贡用力从妻子手中接过孩子，哽咽着说。
亚丽抓住襁褓，最后挣扎道：“平民的孩子不行吗？”
“它现在指定要我们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有高贵的血统。”
“呜呜呜.......”亚丽双手捂脸，“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然后，通过小白的视线，丹妮看到一座安宁祥和、炊烟袅袅的卡霍城。
抗曰统一战线最大的敌人不是霓虹士兵，而是“可以投降”这个选择。
现在，“抗鬼统一战线”还没完全建立，最大的敌人就先出现了。
卡霍城与卡史塔克（上一章的ps）
一千多年前，北境之王的有个名叫“卡隆·史塔克”的弟弟，他勇武善战，为国王哥哥平息叛乱立下汗马功劳，最终获赐领地。
卡霍城，原本叫“卡隆城”，由卡隆·史塔克建立。
后来卡隆的后裔成为区别史塔克主家的“卡史塔克”，卡隆城也改名为卡霍城。
一直以来，卡霍城都是临冬城的铁杆小弟，这点从瑞卡德·卡史塔克的名字与行为就能明白。
——瑞卡德即是艾德老爹的名字；瑞卡德·卡史塔克为了史塔克，把家里全部三个儿子都带上了战场。
四王之战，罗柏背弃神圣婚约，瑞卡德对胜利彻底绝望，于绝望中杀了两名兰尼斯特人质。
为此，罗柏砍了瑞卡德的脑袋。
临死前，瑞卡德宣布罗柏为弑亲者，并解除卡史塔克对临冬城的效忠关系。
瑞卡德的叔叔成为新的卡霍城伯爵后，也的确没再向史塔克效忠，转而投靠了波顿。
ps：斯迪在前文“第285章”出场，被小白一尾巴抽成两截，惨不忍睹，但他的弟弟斯诺却因此成为部落首领，因此瑟恩族开始时与丹妮的关系还蛮亲近的，他们打算投靠龙女王。
只不过二鹿出来摘桃，斯诺死在乱战中，然后斯迪的儿子赛贡才上位。
杀父之仇让赛贡对龙女王没半点亲近感，反而和二鹿走的很近。
斯迪和赛贡，以及赛贡与亚丽·卡史塔克的联姻，都是原著剧情，并非我故意让琼恩黑化。
只能说，原著中的囧，心中本就笼罩一团阴影。
ps：原著中，克雷根还没来得及冻死，也不知道马丁会不会让他死。
但无论死不死，瑟恩家族取代卡史塔克似乎已成定局。
很难说，琼恩当时是怎么想的。
也许，他只是单纯想借助瑟恩人的力量；也许，他想给亚丽找个好婆家；也许，与杀史林特一样，他动用了权谋手段。
可最终结局却是卡史塔克近乎灭族，连家族传承都断了，还被野人取代，这种屈辱......(瑟恩取代卡史塔克不是我瞎编的，这在原著中就有)
为何琼恩把亚丽·卡史塔克嫁给瑟恩人赛贡会激怒北方诸侯呢？
因为八千年来，北境人与野人仇深似海。
大批野人越过长城很难，但几乎每年都有小股野人翻过长城，或者坐船越过海豹湾。
野人没有法律，想要什么就抢什么，他们来到北境能做好事？
比如，安柏家的一位贵族小姐，便在出门打猎时被野人掳走，至今下落不知，生死不明。
那么琼恩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呢？
无论知不知道，他对北境人与野人的仇恨一定不陌生。
说实话，我很好奇他的真实想法：化解北境人与野人的世代仇怨？还是单纯拉拢赛贡，获得野人的力量？又或者，只为了彻底搞掉卡史塔克家族？）
第772章 中流砥柱临冬城
丹妮到达时，发现临冬城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从城墙往外半公里，地上的积雪都被铲走，露出数年不见天日的黑土大地。
数以万计的士兵围绕城堡，在城墙下的黑色土地上挖掘一条四米宽、三米深的护城河。
不过护城河并没从白刃河引流河水。
临冬城外有一座名叫“避冬镇”的集市，此时集市上的房屋被拆卸一空，木板墙、木板家具、木板屋顶等等，所有可以燃烧的物什，全部搬到新挖掘的护城河中。
护城河就会是一条阻挡尸鬼的火焰之河。
“嘶嘎——”
“啊，巨龙，巨龙来啦，龙女王来啦！”
“哇，三条巨龙，好大！”
“巨龙万岁，龙女王万岁！”
“有龙女王帮忙，我们一定能守住临冬城！”
丹妮骑龙低空环绕临冬城大工地一圈，引起难以想象的狂热欢呼。
她虽没来过临冬城（路过不算），但此时临冬城里的人很多从长城、从狼林过来的，他们也曾见过龙女王与巨龙，那时候可没这么激动。
好吧，第一次见巨龙，他们也激动，但他们的激动只是单纯的看稀奇，而非对龙女王与巨龙的热切期待。
“嘶嘎——”
只等一小队银色铠甲的无垢者从主堡小跑出来，在院落里围成一个半圈，丹妮才让大黑落下去。
嗯，龙女王的翼龙骑士团从龙石岛过来时，还带来一队40人的瓦钢小队。
他们并不是来保护临冬城的，主要为了保护龙女王在临冬城的人身安全。
说白了，在临冬城，丹妮必须要有绝对忠于自己的护卫。
也不仅是临冬城，今后去七国任何大诸侯家，她都会带一队保镖。
琼恩带领曼德勒、莫尔蒙、赛文、葛洛佛等一众北境贵族离开主堡，来到院子里迎接龙女王。
寒暄过后，几人进入壁炉熊熊燃烧的主堡。
龙女王与琼恩并列而坐，只不过龙女王坐中间，北境之王偏左，下首有数十个北境贵族。
除了大诸侯，连有产骑士与爵士也都来了。
“决定了？要坚守临冬城？”丹妮皱眉道。
“北境是我们的家！保卫家园，义不容辞。”囧沉声道。
“守卫北境，万死不辞！”
“对，我们是北境人，难道一场仗都不打就立即逃跑吗？”
囧的话很巧妙，没说临冬城是我的家，明明保卫临冬城，却被他定义为誓死捍卫北境。
下面的北方人一个个被刺-激得嗷嗷叫，
“最后的壁炉堡沦陷了，你们知道吗？”丹妮问。
“这么快？我们才刚收到壁炉堡的求援信。”囧惊呼道。
丹妮叹道：“其实昨天就沦陷了，信鸦刚离开不到半小时，安柏家的族堡便被攻破。
整个城堡，加上外面的集镇，超过一万五千人，在一个小时内只剩五十多个侍卫和四百老弱妇孺。”
“嘶——”囧倒吸一口凉气，毛绒绒大胡子后面的脸蛋一瞬间惨白如雪。
厅内激动不已的北境贵族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个个也不叫唤了，面面相觑，茫然且惊骇。
“安柏家...被灭族了？”琼恩声音轻的像羽毛。
大琼恩不在这儿，他是南征军的统帅之一，几个月前带领北境两千骑兵随二鹿去了谷地。
“如果没遇到我的话。可惜，我也没能救下所有人。”丹妮表情沉重。
“唉，壁炉堡沦陷太快，您能恰巧路过救下剩下的人，已经是诸神保佑。”
琼恩到底没明白丹妮话中的遗憾。
好一会儿，他郑重道：“陛下，希望您能为我们提供一批龙晶武器。”
“你反应倒快，明白壁炉堡快速沦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武器。”
丹妮古怪看了眼囧，这货当了大半年北境之王，身上还真渐渐多了一种上位者的沉稳气质。
“你知道一共有多少尸鬼攻击壁炉堡吗？其中又有多少异鬼？
大概两个异鬼带领四万尸鬼，而东海望守夜人当日看到数百个异鬼。你自己想想，一共多少尸鬼。”
“啊，这......尸鬼数量超过百万，数百万的尸鬼大军？”鳗鱼大人瞪大惊恐的眼睛，难以置信道。
“诸神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我们怎么打得过？”
“不对呀，塞外与北境人加起来有一百万吗？”
北境贵族有惊骇，也有怀疑。
琼恩沉声道：“应该不会少于百万，异鬼不仅复活刚死的人类，连野兽的尸体、坟墓中的残尸，都是尸鬼的来源。
不过大家也不别害怕，只要我们装备合适的武器，尸鬼比农夫更容易对付。
农夫手里总算还有镰刀和锄头，至少拿着木棒。
可九成九的尸鬼都空着手，没有披甲。
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甚至没有指甲与牙齿，一位铁甲骑士站在那让它们攻击，也......”
说到这儿，囧笑了起来，“也许它们会全部扑过来，把我们的骑士压死、闷死。“
“哈哈哈......”有骑士拍拍自己的祖传钢铠，松快地大笑起来。
厅内气氛和缓不少。
“临冬城现在有多少可战之兵？”丹妮问。
“接到长城倒塌的消息后，我立即向北境诸侯下达了召集令，最近几天陆陆续续有士兵赶来，此时差不多已有一万三千千人，一个星期后可能会接近两万。”
“估计没一个星期了。”丹妮叹息一声，同意了援助龙晶武器的事。
——驻守在龙石岛的女王军队第一时间就装备了龙晶武器，甚至有配套的备用武器，所以，现在储备的武器都可以拿来送人。
反正她不缺钱，不拿龙晶武器换钱，就只能送人，送谁不是送呢？至少囧是真心肛异鬼，武器送给他也算物尽其用。
“希望你们能杀掉两万个尸鬼，否则就亏大了。”
“什么意思？”菲林特伯爵疑惑道。
龙女王定定看着他，“守不住临冬城，你们所有人都会加入异鬼大军。”
“我不会，”大胡子矮壮伯爵涨红了脸，“老子就算死，也不会向那些怪物投降。“
“那你的死法必须很特殊了。”丹妮嘴角抽搐道。
“我们死了也会变成尸鬼，被异鬼控制，成为尸鬼大军中的一部分。”琼恩面色凝重道。
“啊，还能这样，那尸鬼还不越打越多？”
“如果我们杀得够多，应该能回本。”“母熊”亚丽珊嘟囔道。
琼恩转向丹妮，忧心忡忡道：“短时间内，能运两万柄龙晶武器过来吗？”
“可以，”丹妮点点头，“你曾经当过守夜人司令，难道忘记龙石岛的武器都是什么规格吗？”
囧似睡梦中惊醒，欣喜道：“我差点忘了，可以先空运一批龙牙打造成长矛，至少人手一根长矛，之后再用多余的龙牙组装龙牙刀。”
龙牙刀就是被称作“马夸威特”的黑曜石锯齿剑，在“木浆”两边插上尖锐的龙晶“牙齿”，形同锯子。
插入木浆中的龙牙，也可以单独取来做成长矛的矛尖，或者匕首。
现在，龙石岛只打造锋利尖锐的龙牙，长城守夜人自己伐木锻造镶嵌龙牙的木浆与长矛杆子。
如此，龙石岛的锻造龙晶武器的成本降低数倍，效率却提高几十倍。
刚学会锻造的铁匠学徒，一天也能锻造上百根龙牙。
一根龙牙也就二两重，50克左右，一万根也才半吨，一条翼龙就能运输三四万根龙牙。
当然，龙牙属于类似子弹那样的消耗品。
龙晶硬且脆，很容易在劈砍、捅刺中折断。
比如，一不小心，长矛用力过猛，还正巧捅在尸鬼脊椎骨上。尸鬼固然会死，但那根龙牙长矛八成也会废掉。
那时就必须换长矛。
等战斗结束，再为断掉矛尖的长矛更换矛头。
与长矛相比，龙牙刀不仅威力更大，耐久性也更强，毕竟，上面至少插了二十根龙牙。
不过龙牙刀虽猛，对使用者的要求也高，必须是体力强壮的猛-男。
实在是，龙牙刀又大又重，没十斤也至少八斤，普通人能挥动几下？
只有经常锻炼、体魄强健的年轻骑士，才是使用龙牙刀的最好人选，其他人还不如使用龙牙长矛。
得到龙女王的承诺，北境之王立即下令：暂停城外的护城河工程，所有士兵全部去打造矛杆与“船桨”。
琼恩在长城时见过太多龙牙匕首、长矛和刀，也曾指导守夜人打造过十几万根长矛、上万船桨。
他对这项工作太熟悉，太过得心应手，以至于只过去一个下午，临冬城就多出十万根没有矛头的长矛和五千根船桨。
虽然有些粗制劣造，但木头的材质非常好，绝对经久耐用。
当晚，参加晚宴之前，去仓库见过那些长矛与船桨后，丹妮沉思片刻，道：“这些还不够。”
“我只两万人。”囧皱眉。
“真正战斗起来，你就会发现武器的消耗速度有多快。一名士兵至少配备二十根长矛，三柄龙牙刀。如果是骑士，得翻三倍！”
“太夸张了吧？”
“尸鬼不是人类，没有疲劳感，攻击起来连绵不绝，持续十天十夜也不是不可能，二十根长矛都不一定够用，必须三班倒，轮换着上战场。”丹妮神色凝重道。
“龙石岛有那么多龙晶吗？”
“我会再招募一批铁匠和矿工，加班加点，至少保证一天两吨龙晶的开采量。”
“两吨，就是四万根龙牙.......”琼恩面露感激之色，真诚地说：“丹妮莉丝陛下，谢谢！”
“不用谢我，提供越多的龙晶武器，说明你们抵抗得越久，杀的尸鬼越多。
说实话，我巴不得能一直为临冬城运输武器。
你们最好能坚持一个星期、一个月......如果能坚持一年，那真是诸神保佑！”
丹妮的表情与语气也非常真诚。
看着这么真诚的龙女王，囧却面色扭曲。
第773章 战神，法神，神王，有没有搞头？
囧囧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嗄声道：“您认为临冬城最终会失守？”
“你觉得呢？”丹妮将问题又抛回去。
“如果众将士用命，如果有您和您的巨龙，如果有更多的瓦钢铠甲的无垢者，如果——”
丹妮抬手打断他，冷笑道：“你该说，如果临冬城城墙有长城那么高。”
——尽做白日梦！
囧眉头皱起，他发现了，龙女王愿意支持临冬城，却不愿往临冬城投入太多力量。
嗯，不愿为他心目中的世界的中心——临冬城——拼命。
“如果能在临冬城下杀掉异鬼王，长夜岂不就此终结了？”他委婉劝道。
“想法不错，我与史坦尼斯也这么计划的。攻打壁炉堡那样的城堡，普通异鬼就够了，但临冬城......”
丹妮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说起来，我还没见过那位异鬼王的真面目呢！希望能在临冬城下与它见一面，战一场。”
“战一场？您要挑战异鬼王？”琼恩大喜过望，“干掉异鬼王，其它异鬼不死，也会溃散逃回塞外，北境危机解除，长夜结束，真是一劳永逸啊！”
“不是我，我只为救世主掠阵？”龙女王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毕竟，亚夏预言六千年前就‘规定’了，异鬼王只能由预言之子打败，我可不是预言之子。”
“我？我不行的。”囧脸色一变，连连摆手。
“你？你想的倒是美，连武器，咦——”丹妮低头一看琼恩腰间，正想说他连对付异鬼的武器都没有，却惊疑发现他腰侧挂了一柄让她眼熟的“女士剑”。
嗯，琼恩当守夜人时，熊老把自家祖传的瓦钢剑送给了他，也即是“长爪”。
但背弃守夜人誓言后，琼恩也不好意思继续持有长爪，遂在离开长城前，将剑送给第999任守夜人总司令艾里沙·索恩。
丹妮在黑城堡见过艾里沙使用长爪，才以为琼恩只剩一柄“白板”武器，却不想......
丹妮指着剑格镶嵌血色宝石的细剑，问：“这剑你哪里找来的？“
那柄剑也不细，以丹妮稍显纤长的手指比较，大概两指宽，只不过与龙女王动不动四指宽，甚至手掌宽的巨型大剑相比，又显得很纤细。
“怎么了？”琼恩的眼神躲闪，却还是把剑拔了出来。
“锵——”在武器库墙壁上的火把照耀下，烟黑色剑刃反射出薄薄淡红色的寒光。
丹妮眼中的怀疑变成确定，“果然是它，黑暗姐妹，谁给你的？”
“黑暗姐妹？”琼恩狗屁-股似的毛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您是说，这是当年维桑尼亚王后使用的坦格利安族剑？它怎么在我这儿？”
丹妮嘴角抽搐几下，定睛打量对面的囧。
见他黑狗屁-股脸上没有一丝作假，她也疑惑起来。
“剑挂在你腰上，你反而问我它哪儿来的？”
“不不不，您误会了，这柄剑是......”囧纠结了好一阵，才低声道：“陛下，不瞒您说，我弟弟布兰成了这一代的三眼乌鸦，您知道三眼乌鸦吧？剑是它让一只雄鹰送过来的。”
说到布兰是三眼乌鸦时，囧的狗屁-股脸上明显有一丝骄傲之色。
就好似，孩子他奶奶对街坊邻居说：我家大壮考上清华啦！
“布兰为何把黑暗姐妹给你？”
龙女王明知故问，脸上还满是疑惑与......一丢丢恰到好处的愤慨。
“我不知道，他只说我需要它，也许，布兰想让我拿着它对付异鬼。”
囧迟疑片刻，还是解开剑带，依依不舍捧着剑递给丹妮，“我之前不知道它是坦格利安的族剑......现在还给您吧！”
丹妮却嫌弃地看了黑暗姐妹一眼，没有接过去，摇头道：“它太细太短，又太轻，我不习惯。你继续用，等长夜结束再还给我。”
“谢谢，我还真需要一柄瓦钢剑。”囧的狗屁-股脸上展露一个放松的笑容。
接着，他又一脸怀疑地说：“您说的救世主是史坦尼斯？如果换成您，我觉得亚夏预言还有几分实现的希望，可他......他能行吗？”
“他有光明使者。”
“即便他手持斩杀过异鬼王的红剑，也得有砍在这一届异鬼王脖子上的机会啊！
您当日在长城下的战斗我也看了，异鬼的速度、力量都超越凡人，只怕......”
“史坦尼斯怎么说也是‘七国第一战神’，打了几十年仗，武技肯定没问题。”
“七国第一...战神？”囧的狗屁-股脸像是在便秘。
“从篡夺者之战开始，到巴隆大王叛乱，再到五王之战，最后三王之战，只有一位国王从头到尾坚持下来。
他现在不仅活得好好的，似乎翻盘有望，甚至能成为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见琼恩一脸不以为然，她又道：“想想你们史塔克，你祖父、你父亲、你兄弟、你妹夫都沦陷了，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史坦尼斯？”
“......”囧竟无言以对。
丹妮昂首挺胸，就像宣布布蕾妮为“无袍铁卫”一样严肃、郑重，“我愿称他为七国第一战神。”
“您乐意，您随意。”囧囧囧有神道。
顿了顿，他又担忧道：“万一战神打不过异鬼王，怎么办？”
“别担心，战神身边还有一位法神。”丹妮依旧老神在在。
“法......神?什么东西？”囧的脸又开始扭曲。
“魔法之神，简称法神。”
当年某点网站，“法神”这个职位可是在奇幻频道烂大街了呢！
“你是说梅丽珊卓？”
“作为‘世界第一法师’，她难道当不起‘法神’之称？”丹妮反问。
琼恩勉强点点头，又问：“她愿意吗？”
“亚夏预言是她宣扬的，预言之子也是她选择的。如今异鬼王它来了，该她兑现自己的预言了。”丹妮理所当然道。
——嘴炮可不能胡乱开，当年说过什么，现在都该把坑填上了。
“如果梅丽珊卓与史坦尼斯一起挑战异鬼王，倒还真有三分希望。”琼恩猛一挥拳，眼中渐渐升起兴奋之色。
“三分？不、不、不，”丹妮连连摇头，“亚夏预言是红袍女宣扬的，可作出预言的人却不是她。
现在，也该‘世界第一神王’闪亮登场啦！”
“世界第一神王？”囧的狗屁-股脸又囧了一下，“拉赫洛是第一神王？”
“当今之世，还有哪位神灵比拉赫洛更活跃？哪家教会比红神寺庙更庞大？
信徒最多的神灵，就是伟大的光之王啊！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只有光之王能拯救世界。
反正作为七神教皇，我愿代表七神，称拉赫洛一声‘宇宙最强神王’！”
龙女王眼神清明，表情认真，好似在宣布一个众所皆知的公理。
......
“七国第一战神，加上世界第一法神，背后再有宇宙第一神王撑腰，这种组合很可怕啊！”鳗鱼大人捏着一块肥腻的猪蹄，神情震撼。
离开库房，回到主堡饭厅，众位贵爵刚在长长的木桌两边坐下，北境之王就向大家宣布了“三神决战临冬城下”的计划。
战神、法神、神王，号称“太阳三神”。
囧扫视下首一众将信将疑的贵族骑士，朗声道：“异鬼并不可怕，早在六千年前，光之王拉赫洛就在远东留下闻名于世的‘亚夏预言’，异鬼王与长夜的结局已经注定——被亚梭尔亚亥的转世之身终结！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陛下就是红神选定的预言之子，他有英雄之红剑，有世界第一法神与第一神王的支持，他一定会终结异鬼王的性命。
所以，大家对接下来的临冬城大战要有信心，有龙女王提供的龙晶武器，我们可以对付尸鬼；有龙女王与巨龙在此，异鬼也不是问题。
然后，异鬼王交给救世主史坦尼斯陛下。”
他高举牛角杯，大喊：“战神万岁，胜利可期！“
“万胜，万胜！”龙女王也高举酒杯，附和着喊道：“神王万岁，法神万岁，战神万岁，太阳三神必克异鬼王！”
见龙女王也这般推崇预言中的救世主，“太阳三神”的地位一下子在众人心中变成真实而崇高。
“神王万岁，法神万岁，七国战神万岁！”一众贵族见到胜利的希望，兴高采烈，举起酒杯兴奋大喊。
喊了一阵口号，其他人都晕晕乎乎，陷入莫名狂热不可自拔，唯有脑后扎了个寡妇结的芭芭蕾夫人（ps）眼神清明，面露思索之色。
等众人稍微停歇下来，她看着龙女王道：“史坦尼斯愿意吗？听说他获得铁金库无限贷款，还有几十条翼龙，甚至拿下血门，要不了多久，整个谷地都会落入他的掌控，他有必要来临冬城找异鬼王拼命吗？”
此言一出，兴奋中的一众贵族也都清醒过来，定定看向龙女王。
丹妮认真道：“我与史坦尼斯在长城见过面，决战异鬼王的要求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他需要巨龙为他掠阵，为他创造单挑异鬼王的机会，我同意了。
我们甚至商量好，只要寻找到异鬼主力，立即展开大决战，避免七国遭受异鬼荼毒。”
“那个异教-徒，想干什么？”芭芭蕾感到难以理解。
“很简单，他想终结长夜。”
“可是......”芭芭蕾纠结一阵，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女王陛下，你别怪我说话直。
史坦尼斯占据谷地，完全可以坐看风云，说到底，他还在与您，与兰尼斯特争夺铁王座。
他为什么愿意当出头鸟，去冒这个险呢？”
“你这话说的很奇怪呀！”丹妮面色古怪起来。
ps：荒塚屯的芭芭蕾·莱斯威尔
芭芭蕾·莱斯威尔，溪流地莱斯威尔伯爵的女儿。
她的姐姐是卢斯·波顿的第二任妻子。
年轻时，芭芭蕾爱上了布兰登·史塔克（艾德大哥，搞大亚夏拉肚子的坏种），莱斯威尔伯爵为了巴结北境之王，很欣喜女儿能成为布兰登情人。
嗯，芭芭蕾的初-夜给了布兰登，还当了他几年情人——事实上，一直到布兰登死亡，两人关系才断。
当然，他更希望能成为布兰登的岳父。
可惜，瑞卡德为儿子安排了更好的前途——凯特琳·徒利。
因为知道布兰登与凯特琳的联姻是史塔克家的学士出的主意，从此芭芭蕾对学士极度不信任——她似乎知道瑞卡德的谋划。
之后布兰登被疯王折磨死，芭芭蕾差点嫁给艾德，艾德的好义父琼恩·艾林为养子安排的更好的前途——凯特琳·徒利。
——都是你大哥的破鞋，选一双不那么破的水晶鞋吧！
无可奈何，嫁入豪门无望的芭芭蕾，只能找个老实人接盘。
嗯，隔壁荒塚屯的达斯汀伯爵欢喜接盘，毕竟，能被布兰登看上的芭芭蕾，当年也是个名动一方的大美人。
达斯汀接盘后没多久，便随艾德出征极乐塔，挂在拂晓神剑剑下。
芭芭蕾成了寡妇。
她恨死了艾德——艾德先拒绝接盘她，又害死了接盘她的老实人，她有一万个理由恨艾德。
所以，铁王座宣布波顿为北境之王后，芭芭蕾第一波投靠过去——并非多喜欢前任姐夫波顿（波顿又娶了个弗雷，胖瓦妲），而是更讨厌史塔克。
后来，芭芭蕾被琼恩俘虏，也只能老老实实臣服，又成了史塔克家的忠臣。）
第774章 为他打气、为他加油、为他斩断退路
芭芭蕾是个聪明务实的老寡妇。
嗯，至少比凯特琳聪明。
在她看来，史坦尼斯如今局面大好，最有利的选择就是固守血门，守住那条进入谷地的唯一陆上通道，收服富足且兵强马壮的谷地诸侯，就能稳坐钓鱼台，静看天下风云变幻。
即便顾全大局，认为异鬼是全人类共同的危害，他也没必要让“竞争对手”龙女王在一边看热闹，自己单枪匹马去挑战异鬼王。
所以，芭芭蕾当众提出自己的疑惑。
“史坦尼斯为什么愿意当出头鸟，去冒这个险呢？”
“你这话说的很奇怪呀！”丹妮表情很奇怪。
“为什么奇怪？”芭芭蕾奇怪道。
——其实丹妮能理解芭芭蕾的疑惑。
对二鹿第一时间出现在长城，对他提着守夜人的野火弹沿长城寻找异鬼之王，对他积极终结长夜的想法乃至搜捕行动，对他主动找她帮忙决战异鬼王……对二鹿在长城的一切表现，她也感到奇怪。
与芭芭蕾一样，丹妮就觉得，按照二鹿往日表现出来的对铁王座的渴望，以及一系列突破底线的行为，他不应该这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
至于说抢人头，抢先拿下异鬼王，完成与龙女王“终结长夜者为王”的约定……如果他真那么想，就太傻、太莽撞了。
异鬼王谁都没见过，也没人了解它。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打了一辈子仗，难道不明白？
但无论二鹿怎么想，丹妮都不在意，只要他带着梅姨，最好还带着光之王，去死肛一波异鬼王就行了。
他成功了，她省点力气，打道回府，乐接着奏，舞继续跳，维斯特洛就留给他折腾；他失败了，“战神+法神+神王”的组合总能逼出异鬼王的部分底牌......至少，预言之子不能完成预言，会让光之王遭受重创，无论是名誉上还是实力上。
所以，她不能让他打退堂鼓，说出来的约定，就必须完成。
呃，二鹿现在玩消失，丹妮有些心慌，她得为他鼓鼓劲儿，把声势与舆论弄起来。
“奴隶湾距离维斯特洛万里之遥，我为何不闲看风云，干嘛在长城倒塌的第一时间，万里迢迢骑龙赶来？”龙女王反问道。
“呃......”芭芭蕾呆了呆，无话可说了。
好吧，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回答道：维斯特洛是世界的中心，即便你在厄索斯大陆成了世界第一女帝，也依旧要巴巴跑回来争取七国人民的拥戴。
她有这个潜意识，但她的理智不允许她真那么想，所以她感到有点羞愧。
“长夜不是北境人的长夜，不是维斯特洛人的长夜，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之中。
在这种时候，任何秉持正义与荣誉的王者，都该挺身而出，放弃之前的龌龊，团结在一起，共同抗击人类共同的敌人，异鬼！”
龙女王义正辞严，大义凛然，让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因为，她就是那个秉持正义与荣誉的王者。
因为，明明可以在奴隶湾闲看风云的她，第一时间就来到抗击异鬼的第一线。
芭芭蕾更羞愧了。
“我相信，无论史坦尼斯之前犯过多少错、多大的错，这一次，他都会信守承诺，勇敢地承担属于他的、属于预言之子的责任。
我相信，他会用实际行动向我、向所有人证明，他心中还有追求正义与荣誉的渴望。”
“同时，我也请求各位，请求你们信任他......不，不仅是你们，我们要让整个临冬城，整个北境，整个维斯特洛都知道史坦尼斯的伟大壮举。”
说到这儿，龙女王举起右手，“我发誓，一定遵守之前‘终结长夜者为王’的约定，只要史坦尼斯能斩杀异鬼王，我立即退出维斯特洛，尊他为七国之王！”
这一刻，众人似乎从龙女王脸上看到洒满厅堂的圣洁光辉。
看透世情的芭芭蕾，也被感动了。
“女王万岁，战神万岁，丹妮莉丝陛下万岁，史坦尼斯陛下万岁！”
“战神，法神，神王，万胜！”
没多久，整个临冬城守军都知道，光之王即将实现自己的预言，祂的预言之子史坦尼斯，会联合法神梅丽珊卓，在临冬城下挑战异鬼王。
战神、法神、神王，三神组合之强大，连龙女王也被折服。
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们高声呼喊。
北境之王甚至当着宴会上众诸侯的面，把学士叫来，下令广发信鸦，让北境所有城堡都知道即将到来的“决战临冬城”，号召他们全力支援临冬城，支持战神的大决战，支持这场决定人类名义的战役。
“女王陛下，不如再以您的名义，给七国公爵与君临送信，号召他们尽力援助临冬城，助史坦尼斯陛下完成最神圣伟大的决战？”
琼恩还意犹未尽，又把目光转向龙女王。
无论龙女王和史坦尼斯都有什么目的，“三神决战异鬼王于临冬城下”总算对史塔克、对临冬城、对岌岌可危的北境最有利，北境之王当然要全力促成这次“临冬城英雄大会”。
“还是用你的名义吧，我的名字放在第二位，毕竟，你是临冬城的主人，我不能喧宾夺主。”丹妮谦逊地说。
......
一场丰盛的晚宴到快结束的时候，丹妮才忽然发现一件事：珊莎不在餐桌上。
这样欢迎女王的宴会，别说史塔克家的嫡女，就连“雪诺”都会在最末尾的席位上获得一个座次。
《权游》剧情开始，劳勃带着瑟曦万里迢迢从君临赶到临冬城，国王王后与史塔克夫妇坐首席，下首第一张桌子坐着罗柏、布兰、珊莎、艾莉亚、瑞肯与乔佛里、弥赛菈、托曼。
而靠近大门口的末席，琼恩也能与曼斯·雷德那样的歌手坐一张桌子。
嗯，曼斯雷德当时爬过长城，伪装成吟游诗人参加了那场宴会，还与琼恩坐在一张桌子上，只不过囧只顾着自艾自怜，没注意到他。
今晚的宴会，巨大的临冬城主堡大厅也摆满了桌椅，坐满了伯爵、爵士和骑士。
连骑士侍从都能入场。
丹妮坐在当年劳勃的位置，囧坐上了当年艾德的位子，就连小瑞肯也与诸位伯爵坐在一起，珊莎却整场宴会都没出现。
“珊莎呢？”
丹妮与囧座位邻近，又独占一张桌子，故而当她小声说话时，下面那些喝酒划拳的骑士们是听不见的。
“珊莎......”囧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支吾道：“她不舒服。”
不舒服？
丹妮心中一惊，难道把大侄子未出生的娃给堕了？
“伊耿的孩子，差不多也有五个月大了吧？”她试探着问。
囧面色一变，小心翼翼看了龙女王一眼，低声问：“您什么意思？”
“你这话奇怪呢，我能什么意思？”丹妮瞪了他一眼，“孩子可还健康？”
“陛下，那只是个孩子，”囧放下牛角杯，沉声道，“我不会允许我妹妹和我外甥受到伤害。”
丹妮指着自己鼻子，“你说我？”
见龙女王不像要斩草除根的样子，囧松了一口气，谨慎地说：“我以为您要......您不记恨伊耿和伊利里欧吗？”
这下子，丹妮也明白囧的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双方缺乏沟通的缘故：伊耿身份暴露后，龙女王要保持受害人的矜持，龙石岛表现得很冷淡，完全没有参与后续事件，这却让二鹿与琼恩、珊莎，乃至伊耿自己，都以为龙女王非常生气，甚至恨意浓浓。
故而，珊莎之后再没与龙石岛联系过。
故而，二鹿烧伊耿烧得心安理得——直到天堂降临，他才猜到自己大概搞错了。
故而，等丹妮来到临冬城，大肚子的珊莎心中惶恐，害怕龙女王要父债子偿，一直避而不见。
故而，当丹妮主动问起侄媳妇近况，琼恩万分警惕，搞得龙女王都以为珊莎狠辣决绝，把娃给堕了呢。
呃，琼恩与珊莎误会龙女王对伊耿王“因爱生恨”；龙女王也因为大侄子被烧死，误以为珊莎“嫌贫爱富”，抛弃了假太子。
“我会召开大议会，在大议会上，伊利里欧与瓦里斯都将得到公正公开的审判，至于伊耿......”
丹妮叹口气，神色很复杂，“他是个好孩子，也是无辜的可怜人。我之前忙于弥林战事，没想到史坦尼斯那么狠，唉！”
“我们也没想到史坦尼斯会烧死他......”琼恩神色更和缓，苦笑摇头，“我们并没放弃伊耿，无论他的身份怎么变，有一点总不会变——他是珊莎的丈夫。
只不过珊莎一时间难以接受他身份的变化，飞到月门堡散心，也打算在月门堡等他——我们以为史坦尼斯会很快占领月门堡。
之后又发生一场意外，我和珊莎受了点伤，休养了两天，然后就......”
“受伤？”
琼恩垂眸，撒谎道：“魔法试验失败后的反噬。”
丹妮淡淡看了他一眼。
琼恩又欣慰地笑了，“幸亏伊耿平日虔诚侍奉七神，得到圣母庇护，逃过了被献祭的悲命。”
“呵呵呵......”丹妮笑得意味深长。
......
“珊莎，我们想多了，丹妮莉丝果然是个仁慈的女王。她会给伊利里欧与瓦里斯公正的审判，却宣布伊耿无罪，你和孩子都是安全的，她甚至允许孩子使用‘坦格利安’的姓氏。”
宴会结束，囧就兴冲冲找到妹妹，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她。
第775章 珊莎与伊耿
珊莎此时看着有些可怜，小脸素白，眼神黯淡，身形原本就瘦了一圈，肚子却鼓胀起来，让肢体越发显瘦。
琼恩进来时，她正坐在窗前，望着下面灯火辉煌的城堡发呆，似乎在记忆中追逐曾经熟悉的人和物。
囧兴奋说了一通话，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回过头，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见到妹妹那对活力之光近乎熄灭的眸子，囧心中绞痛，面上挤出一个毛绒绒的笑脸，柔声道：“珊莎，刚才在宴会上，丹妮莉丝主动找我问你和孩子的事，她很关切，并无我们揣测的恶意。”
“你确定？”珊莎怀疑道。
琼恩点点头，叹道：“她与她父亲疯王完全不一样，是个真正仁慈大度的女王。
当日在长城第一次见到她时，我还担心她会因为上一辈的血仇一口龙炎烧死我，结果她没有。
她很公正，认为父辈间的恩仇，不该牵连到后一辈。有罪的人，也会接受公正的审判。
所以，我没事，史坦尼斯不用为他在篡夺者之战中的行为承受她的报复。
之后龙女王也没对你，没对瑞肯出手，还允许伊耿与史塔克联姻。”
珊莎迟疑道：“可伊利里欧明显用丹妮莉丝和韦赛里斯做挡箭牌，掩护伊耿......”
呃，珊莎也明白伊利里欧对真龙两兄妹的险恶用心了。
这并不需要多高深的智慧。
在伊耿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后，所有人都明白伊利里欧的最终目的是扶自己儿子登上铁王座。
那么，他往日“努力”帮丹妮莉丝兄妹复国的行为就太扎眼了。
琼恩思索着说：“丹妮莉丝很早就计划要召开大议会，她曾对我说，关于坦格利安与史塔克的仇怨......比如我们祖父、大伯被疯王残杀之事，她会在大议会上给予公正公开的裁决。
即便我们的父亲推翻了坦格利安王朝，她也会为祖父恢复荣誉。
连杀父灭国之仇都能秉公审判，我想，她对伊利里欧的审判也仅限与他个人，毕竟，伊耿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么说，她原谅伊耿了？”珊莎的蓝色眸子有了一丝光芒。
“不仅原谅，她还宣布，依旧承认伊耿开创的另一支脉的坦格利安。”囧笑着说。
“真的？”珊莎的眼睛像一对小星星。
囧点点头，开心道：“在大议会上，丹妮莉丝也会对黑火叛乱做出最终审判。
大致上，她会将坦格利安划分不同分支，就像伊耿当日做的那样。
所以，伊耿依旧是‘伊耿·坦格利安’，与丹妮莉丝的坦格利安一族两支，你的孩子还是龙女王认可的‘坦格利安’。
你与孩子将继承伊耿的一切！”
“一切......”珊莎的眼睛闪烁夺目神采，“一切，都包括些什么？”
琼恩愣了愣，“伊耿还剩下什么？两只翼龙与一批从挛河城搜刮的金银，也许还算上赫仑堡。”
“不，还有风息堡！”珊莎咬牙切齿，“史坦尼斯骗了我们所有人，他说要回风息堡，结果突袭拿下谷地。
既然他占了谷地，那风息堡依旧属于伊耿。”
“可是......”琼恩踟蹰，“史坦尼斯当初只承诺把赫仑堡册封给你的孩子。”
“当初的承诺算个屁！”珊莎不仅恢复了活力，甚至变成一只母狮子，几乎用咆哮的声音吼道：“我完成了所有的承诺，可他怎么对待伊耿的？”
囧的狗屁-股脸又囧了起来。
“如今史坦尼斯气势正盛，你只怕要不到风息堡。”他轻声道。
“风息堡在黄金团手里，他们虽被打残，却也有接近六千成员。”珊莎也放低了声音。
琼恩深深看了妹妹一眼，沉声道：“史坦尼斯有一支庞大的翼龙军团，他之所以没拿下风息堡，只因为他此时还没把注意力放回风息堡。”
珊莎面色一变，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她闷闷地问：“刚才我听到整个城堡都在喊‘战神史坦尼斯万岁’，还有什么‘三神军团’，怎么回事？”
琼恩拉着妹妹坐到壁炉边的软榻上，一五一十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珊莎双眼越来越亮，一瞬间，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回转。
“我明白了，如今保护临冬城才是最重要的事。”她点点头，“明天我会去见见丹妮莉丝，风息堡的事我不会再提。”
......
天堂山，圣麻雀的浮空大陆。
曾经一片广袤草原只矗立一座圣堂的情况已经改变，此时“麻雀之城”一共分为内中外三环。
圣堂位于内环中心，在圣堂周围环绕一圈精美的大理石二层小楼。
前面带花园，后面挖泳池的那种别墅。
二环距离圣堂大概5公里，建筑稀少且没有规划。
三环距离圣堂15公里，只在最边缘的位置，有一片数百人的大工地。
总的来说，圣堂比伊耿刚进入时多了一千多号人，却还是显得非常空旷。
不过，龙女王得到1%绿先知之印后，信徒升天堂的要求已经从200虔诚度降低到100，最近隔三差五就有新的信徒敲响天堂山的大门。
这不，一身整洁灰袍，梳着与大麻雀同款的一丝不苟大背头的伊耿王，再一次从山脚下迎来一名信徒的英灵。
看着左右张望，面色惊慌的老人，伊耿皱了皱眉。
上次他升天堂时，耳边听着天使之歌，身上洒满圣洁之光，内心一片安宁。
也不知何故，如今却没有歌声、没有圣洁之光，连天堂山大门也没显出痕迹，来到这儿的英灵，心中难免会有疑惑。
心中这样想，伊耿的面上却露出温和恬淡的笑容，介绍道：“我乃天堂上接引使，教友，恭喜你，得到圣母召唤，来到七神之天堂。”
“啊，我上天堂了？”那位头发花白的高大老人没有喜，反而大吃一惊，指着自己鼻子问：“你是说，我死了？”
忽然间，伊耿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在某一天迎接新的英灵后，大-麻雀找到他，雇佣他当个“非正式的助理接引使”。
——没有天堂山在人间显露神迹，接引工作当真枯燥乏味，还有一点点.......low逼。
啊，七神在上，圣母慈悲，原谅我的不敬之念吧！
心中刚生出一丝抱怨，伊耿又立即默念七星圣经，向圣母虔诚忏悔。
“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伊耿笑容柔和似春风。
“啊~~~”那位高大老者思索一瞬，立即恍然大悟，“我得病死了！临死前，梅里巴德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说——圣母慈悲，一定会原谅我的懦弱。
没想到圣梅里巴德果然灵验，我这是上天堂啦？”
梅里巴德？
老熟人啊！
伊耿眉梢一挑，看来这位新英灵来自三河流域。
“没错，你上天堂了。这里就是天堂山，我是接引使，你读过《七星圣经》，知道天堂山与英灵接引天使吗？”
老人连连点头，笑得露出缺了门牙的压槽，“读过，自从圣母显灵后，我虔诚拜读过每一个版本的《七星圣经》，连奴隶湾龙女王的《新·七星圣经》我也念诵过几百遍。”
“那就随我走吧！”伊耿一挥手，一道闪烁金色光辉的白玉阶梯从天而降，上端一直连接到白云飘飘的未知世界。
老人小心翼翼问：“天使大人，我听说假太子伊耿死亡时，曾有天堂山显化，有来自天堂的圣乐，有洗涤灵魂的金色霞光，为何我直接就来这儿了？
而且，上次的天堂接引使似乎是圣麻雀，请问，您是哪位？圣贝勒吗？”
伊耿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假太子，伊耿。”
“what？！！！！”
老人身子一歪，差点从圣光阶梯上摔下去。
幸亏阶梯很宽敞，老人脚下一个踉跄，也只跌了一跤。
“你难道是个假接引使，这里难道是个假天堂！？！”他惊慌叫道。
“亵渎！”伊耿勃然大怒，“我该召唤陌客，把你从天堂带走！”
他可不是吓唬人的，不等对方反应，伊耿就面色严肃，开始快速诵念《陌客之书》中送葬亡人的咒语。
接着，一股神秘力量降临在老人身上，就要把他带走。
嗯，这是圣母丹妮留下的后手：凡是亵渎七神，或者怀疑天堂真假的灵魂，都会因虔诚度降低，而被驱赶出天堂，然后被赋灵术分解灵质，最终被大黑消化吸收。
很严酷的。
“啊，别，别，有话好好说，”老人身体虚实不定地闪烁，面色惊恐爬前一步，拉住伊耿的灰袍，大喊道，“伊耿陛下，我是你的臣子啊，绕我一次吧！”
伊耿眉头一皱，停了下来。
倒不是曾经的君臣之谊，而是老人身形闪烁不定，说明他的虔诚度并没降低。
虔诚度没降低，说明他之前的话没有亵渎之意。
“这里是神圣天堂，可以言论自由，但不允许亵渎七神，明白了吗？”伊耿疾言厉色地呵斥道。
“明白了，明白了。”老人抹去额头热汗，爬起身，苦笑道：“我只是见到熟人，态度放的太开。”
伊耿闻言，不由想到当初的自己。
——他也因为发现大-麻雀的身份，话语和态度都变得随意起来。
想到这儿，他语气温和了些，“你叫什么名字，生前什么爵位？我怎么没见过你？”
见伊耿肯与他聊天，老人彻底放松下来，“我来自河间盐场镇的考克斯家族，名叫‘昆西’，只是个有产骑士。”
“盐场镇的昆西·考克斯（ps）？”伊耿皱眉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这么个人。
“七神在上，你这种懦夫怎么没下七层地狱？”他惊呼道。
第776章 千年苦修不如一朝鸡犬升天
昆西·考克斯只是有产骑士，属于等级最低的小贵族，伊耿王本不该知道他。
但昆西的封地很特殊，盐场镇属于河间少有的海贸小镇。
而且老昆西的事迹也比较有名：在河间地臭大街了。
故而，他很荣幸地被伊耿王记了起来。
“七神在上，你咋没去七层地狱呢？”
伊耿直言不讳，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表达出来。
“我......我也没办法啊！”老昆西明白伊耿大概知道自己的事迹。
不过他瞥了伊耿王一眼，心里也吐槽：我还没问你咋不去七层地狱呢！冒充雷加之子，这罪行可比我大太多了。
“我今年65岁，活着的时候，已经智力衰退，精力不济，连走路都困难。那群血戏子穷凶极恶，我能怎么办？”
“你没儿子？还有，你的城堡侍卫呢？”伊耿问。
“呜呜呜......”提起儿子，老昆西悲声哭了起来，“我有两个儿子，他们都是勇敢的骑士。如果他们还活着，哪轮得到那群土匪撒野？”
伊耿心中一动，便猜到昆西儿子的死因。
“四王之战？”
“对，我接到北境之王的征召令，便安排两个儿子替我去奔流城，他们带走了两百侍卫，然后他们全死了，尸体都不知哪去了。”
老昆西哭诉道：“盐场镇虽薄有资产，但我毕竟只是个有产骑士，城堡里就剩十多个老侍卫，有什么用？
我儿子死光了，他们只为我留下两个孙女，我得保护她们呀！
所有人都怪我紧闭城堡大门，不肯履行贵族保护平民的责任，可我也需要保护啊！
我向封君效忠，我的封君和国王为何不来保护我？”
伊耿沉默了。
老昆西哭了一阵，忽然呆住了，疑惑道：“我不是智力衰退吗？怎么记忆这么清楚，口齿这么灵活？”
“你之前是痴呆？”伊耿好奇道。
老昆西摇头，“倒没痴呆，只脑子反应很慢，就像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这里是天堂，生前的一切疾病、衰老，都不会再影响到天堂中的你。
即便只生前是个盲人，来到天堂，也能恢复健康。”伊耿理所当然道。
“啊，这真是天堂啊！”老昆西激动道。
接着，他又疑惑道：“伊耿陛下，我说实话您别生气啊，您怎么都算不上圣徒吧，为何死后能成为天使？”
“其实，我是代理天使。”伊耿赧然道。
“天使还能代理？”老昆西张大嘴巴。
“唔，真正的接引使是圣麻雀......”反正也没法隐瞒，伊耿便一五一十把自己临时工的身份解释了一遍、
“大-麻雀是不是太懈怠了些？怎么说我也是一名英灵，而且我们是老熟人，大-麻雀从我领地路过，我救济过他不知多少次呢！”老昆西有些埋怨地说。
呃，这也实话，大-麻雀一直在河间当赤脚苦修士，去过盐场镇很多次。
老昆西是虔诚的老派骑士，对守夜人与修士都非常照顾。
“由我亲自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伊耿瞪眼道。
他们两个都还活着的时候，老昆西可是他的封臣呢！
封君迎接封臣，怎么都对得起他了吧？
嗯，盐场镇距离谷地太近，老昆西无法拒接伊耿王的招降。
——如果你是真的雷加之子，身份当然够了，可你只是个假太子、假接引使。
心里再不满，老昆西也不敢直接把话说出来，人家假太子虽是假天使，可手中的“接引使权柄”却是真的。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走完最后的阶梯，来到一片广袤大草原。
作为接引使，伊耿还有帮新人了解天堂形式的责任。
“......这就是圣麻雀的天堂岛。”
站在岛陆边缘，伊耿指着大会上悬浮的天空岛，把大-麻雀当日对他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能不能去其它岛屿？最好是伊里斯时期的岛陆，也许我能找到不少老朋友，或者，我儿子，我的父母。”老昆西一脸期待地问。
他也与当日的伊耿一样，嫌弃大-麻雀的岛屿太冷清。
伊耿摇摇头，叹息道：“只有圣徒具备自由选择岛陆的权利。”
“那我能不能去找老朋友串串门？”老昆西退而求其次。
“很难...你还是先寻一块地皮，把自个房子修起来吧！”
然后伊耿又教授他用信仰之力创造万物的技巧。
“啊，太神奇了，真不愧是天堂啊！”老昆西啃了一口汁水四溢的青苹果，感动得流下泪来，“好多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苹果啦！”
这话让伊耿摸不着头脑，“长夜才刚来吧？怎么就好多年了？”
老昆西咧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整齐牙齿，“活着时没牙齿，啃不动啊！”
“呃......”伊耿嘴角抽搐。
“见过天使大人！”
“见过伊耿大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就来到三环边缘的工地区。
清一色的黑色羊毛衫汉子，有好几百人，见到伊耿后都停下手上工作，弯腰向他行礼问好。
“啊，守夜人，”老昆西瞳孔收缩，惊讶道，“这么多守夜人，难道守夜人更容易上天堂？”
“他们不够上天堂，死亡后由陌客送来暂住的。”伊耿摇头。
“暂住？”老昆西茫然，“天堂还能让人暂住？”
“我们为守护七国牺牲，丹妮莉丝陛下仁慈，不忍心我们立即转世，便祈求圣母，安排我们在天堂山暂居。
等长夜过去，夏天到来，人间恢复一片太平盛世，我们再去转世投胎。”
一个瘦猴一样的少年守夜人摇头晃脑道：“正所谓，宁为长夏犬，不做长夜人。”
“宁为长夏犬，不做长夜人......”老昆西细细品味，惊疑道：“这谁说的，很有道理啊！在夏天当狗都有肉吃，冬天里爵士也不敢放开肚皮吃面包。”
“陌客说的。”
“你们见过陌客？什么样的？”老昆西惊奇道。
“祂披着斗篷，站在阴影中，看不清楚。”瘦猴边上的高个青年道。
老昆西点点头，与圣堂中的陌客形象一摸一样呢！
“为何你们死了这么多人？”他又问。
瘦猴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是贵族吧，为何没收到长城信鸦？”
“这......”昆西有些尴尬，“我只是一名爵士，领地很小，与长城没联系。长城出什么事了？”
类似昆西这样的有产骑士，整个维斯特洛有几千个，长城总共也没一千只信鸦。
除了北境贵族，长城只会给公爵与部分实力强大的伯爵送信。
“长城塌了。”瘦猴把当日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长城竟然塌了，百万尸鬼......”老昆西神情呆滞，“七神啊，维斯特洛挡得住吗？”
“有丹妮莉丝陛下，长夜肯定会被终结。”
“是啊，有龙女王，她有五条巨龙，而尸鬼怕火，巨龙正好克制它们。”
一众守夜人倒是信心十足。
昆西盯着瘦猴看了好一会儿，疑惑道：“你说你活着时变成了尸鬼，为何灵魂还能上天堂？”
“龙女王仁慈，召唤陌客把我带过来的。”
“不是，”老昆西摆摆手，“我是说，你明明成了尸鬼，灵魂应该被......”
伊耿明白他的疑惑了，“人死了，灵魂离开肉身，然后肉身才变成尸鬼，灵魂并不受到影响。“
“可他死了好几天了。”
“是呀，之前几天都在陌客的国度，有什么问题？”
伊耿说的理所当然，老昆西也恍然大悟，其实整个过程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
瘦猴少年就是杰米，长城倒塌那天他就死了。
丹妮搞定牛头蛇身怪，帮大黑获得陌客神职时，离他阵亡已过去两天。
丹妮加载陌客神职进入死亡世界，找到的只是一群守夜人的残魂。若非她用赋灵术进行灵魂修补，杰米等人是没法恢复意识的。
......
离开守夜人居住的三环，进入二环后，老昆西皱眉道：“整个天堂才五个圣灵，却有七八百个暂住的守夜人，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因为他发现除了自己与伊耿王，只有三个够资格上天堂的圣灵住在二环。
至于最中央的一环，大圣堂周围环绕一圈别墅，却都是空的，那么大一片区域，只圣麻雀一个人。
“丹妮莉丝陛下即便是圣徒，可一下子弄来那么多守夜人......”老昆西有些埋怨地说，“她简直是把天堂当自己家了。”
听到老骑士这么说丹妮姑姑，伊耿很生气，却也很尴尬。
“其实，我能上天堂，也多亏丹妮莉丝......”他木着脸把自己走后门上天堂的事说了一遍。
这事瞒不住，大-麻雀知道。
大-麻雀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每来一个圣灵，都把伊耿走后门的事说一遍。
“七神在上，上天堂还能靠关系？”老昆西快信仰破碎了。
“圣徒当然有特权，不然我为何能管理这么广袤一片天堂岛？”
老昆西闻声看去，却是一个面貌熟悉的老人，赤足白袍，高大瘦削，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成大背头，踏着柔软的草坪，从大圣堂方向缓步走来。
正是圣麻雀。
“啊，总主教大人，真的是您呀！”再遇故人，昆西激动不已。
圣麻雀也微笑颔首，“昆西爵士，我生前就说过，你对七神数十年如一日的虔诚侍奉，总会得到回报。”
听闻此言，老昆西偏头看了走后门的伊耿王一眼，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虔诚侍奉一辈子，似乎都没走后门有效呀，看看这位，天堂亲自降临人间，多大的荣耀啊！
还有那么多守夜人，他们几乎从没去过大圣堂，连《七星圣经》都没读过......
第777章 天堂来客
老昆西正心有不平地胡思乱想，就听大-麻雀道：“伊耿，你的申请已经通过，现在就可以离开天堂，返回人间了。
但你要记住，只此一次，也仅仅这一晚上！”
“一次就够了，谢谢总主教，圣母慈悲！”伊耿欣喜若狂，一蹦三尺高。
“回人间？什么意思？”老昆西疑惑道。
伊耿没有回答他，只焦急道：“总主教大人，我该怎么做？”
“去天堂山下，推开接引圣灵的大门，循着你思念之人的信仰之线，进入她的梦乡。
如果她拒绝你，或者潜意识里压根不想见你，你便无法入梦，只能以圣灵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
那会有一定危险，圣灵可以被凡人伤害到。”大-麻雀郑重提醒道。
“明白了，谢谢总主教，我这就去啦！”伊耿行了一礼，就兴冲冲向天堂山阶梯跑去。
等伊耿离开，老昆西才又问：“总主教大人，伊耿陛下这是去干什么？”
“来到天堂，俗世的身份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你不是爵士，伊耿也不是国王，你不必叫他‘陛下’，明白了吗？”大-麻雀绷着脸道。
“您呢，直接叫您‘大-麻雀’吗？”老昆西迟疑道。
“叫我总主教！”大-麻雀淡淡道。
老昆西嘴唇开阖，很想问：你刚才不还说俗世的身份在天堂没意义吗？
可接着，他又想起，这块岛陆的管理者就是大-麻雀，嘴里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伊耿去哪了？回人间是什么意思？”他回到原来的话题。
“就是字面意思，伊耿今天将圣灵下凡，去见他的妻子。”
“这都可以？”老昆西难以置信道，“上天堂后还能离开？”
“你没读过《七星圣经》吗？”大-麻雀反问。
“呃......”老昆西呆了呆，回想起来，圣经中的确有天堂圣灵下凡，教导误入歧途的后代重新回到伟大的七神怀抱的故事。
“可伊耿去见他妻子，是为了私事，并非弘扬七神教义......”老昆西还是感到难以理解。
——传说中的圣灵下凡，整本《七星圣经》也只出现过一次，本来逼格非常高，可经过伊耿这么一搞......
“伊耿死的很突然，心有执念。等完成与妻子交谈的最后心愿，他也许能灵魂升华。
圣母慈悲，愿意救赎每一位信徒！”大-麻雀淡淡道。
老昆西心中一动，担忧道：“我也有执念。长夜降临，长城倒塌，盐场镇的小城堡挡不住异鬼大军啊！
我能不能也回去一次，让管家立刻把我两个孙女带到狭海对岸避祸？”
“不行，天堂又不是你家，能随便来去？”大-麻雀严厉道。
“伊耿为何可以？”老昆西不甘道。
“他不一般。”
“我知道是龙女王帮他上的天堂，可我是英灵，权力应该比他那个关系户更大呀！”
“不，你只是一级英灵，伊耿却是三级。”
虔诚度100—150为祈并者，为上天堂最低条件；150—200，圣徒；200—250，圣子。
老昆西勉强够祈并者，算一级圣灵。
新晋一级圣灵瞪大双眼，“他走后门，等级竟比我还高？”
“伊耿顶替的是圣子丹妮莉丝的位置，你能和丹妮莉丝比？”
老昆西面色扭曲。
......
“琼恩，我昨晚上见到伊耿了。”
凌晨三四点钟，天还没亮......好吧，如今天也亮不起来了。
总之，囧觉得两人运动刚结束没多久，自己就被吵醒了。
珊莎穿着睡衣外披白狮皮裘急冲冲跑进来时，红毛女耶歌蕊特还赤果果黏在他怀里。
但珊莎太激动，完全不避讳女野人裸露在外的关节分明的皮包骨身子，直接就扑到床边，拍打囧毛绒绒的胸口，兴奋道：“我见到伊耿了，琼恩，伊耿昨晚从天堂下来见我了。”
“完了，你妹妹疯了。”女野人拢了拢散乱的红发，有些惊恐地说。
“珊莎，你......”琼恩从迷糊中陡然惊醒，担忧握着妹妹的手，“睡不着觉，还是做噩梦了？让学士为你配一杯罂粟花奶如何？”
“我很好，非常好......”被女野人叫了一声“疯子”，史塔克大小姐的理智也渐渐回归，淡淡瞥了瘦小的红毛女一眼，“耶歌蕊特，我与琼恩有私密之事要谈.
你可以避开一会儿，留在这儿也行，但必须保证不出去乱说。”
“我不是大嘴巴，昨晚折腾太长时间，不想起床。”红毛女大字型躺在羽绒被上，小眼睛里多了一分好奇之色。
囧老脸一红，“珊莎，耶歌蕊特知道轻重，你想说什么？”
“我见到伊耿了，放心，我没疯，也没做梦......好吧，我做梦了，但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明白自己在梦中与伊耿相会。”
耶歌蕊特眼睛一亮，笑道：“我有时候做梦也知道自己在做梦。”
珊莎不理睬她，激动对囧道：“你也知道伊耿去天堂了吧？他从天堂下凡了。”
琼恩顾虑妹妹的感受，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小心翼翼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原来他能上天堂全因为丹妮莉丝，是她，察觉伊耿圣骑士之印的波动，知道他遇到危险，便向圣母祈祷，以自己的圣子资格为代价，换得圣母从邪神手中救下伊耿。”
珊莎的双眼好似两盏小太阳，反射刺目的勃勃生机。
她从内而外，活了过来。
“然后呢？”琼恩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这说明丹妮莉丝真的原谅了伊耿......”珊莎脑袋快速摇动起来，“不，不仅是原谅，她认可了他坦格利安的身份。”
“昨晚...我就对你说过吧？她承认伊耿是坦格利安的另一分支。”囧皱眉道。
“不一样，她为伊耿牺牲了圣子的资格啊！就连亲姑姑，也不会为侄儿做到这份上吧？”珊莎激动道。
琼恩迟疑道：“她没跟我说过这事儿，也许.......”
——也许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以为我在做梦？”珊莎神色不悦。
“你刚才还说，知道自己在做梦。”耶歌蕊特嘟哝道。
“伊耿说，死在东海望的守夜人也去了天堂......”珊莎说了一大堆守夜人的名字，“琼恩，你做过守夜人总司令，应该知道我没说错吧？”
琼恩表情凝重，珊莎说的很多人他都知道，但她一定不知道。
难道真是圣灵降临？
“伊耿做了什么？”他好奇道。
“他向我道歉，”珊莎脸上的兴奋劲，全没了。
“他说对不起我，留下那么个烂摊子与败坏的名誉给我，”她红了眼眶，哽咽道，“我也向他道歉，我该去见他，该立即将他从史坦尼斯手里救出来，该......我不该让他带着绝望离开人世。”
“唉，这都是命！”囧苦涩道。
珊莎不置可否，继续道：“他还让我嫁人，他会在天堂为我祈福。”
说到这儿，珊莎再也忍不住，双手捂脸，低声哭泣起来。
琼恩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轻声问：“他还说了什么？”
“都是些天堂里的事，说他现在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担心，未来说不定能在天堂重聚。”
耶歌蕊特眼睛一亮，兴冲冲问：“天堂什么样子？旧神也没个天堂，如果七神天堂是真的，我都想改信七神了。”
珊莎不理她，琼恩瞪了她一眼。
......
早餐后，丹妮终于在主堡后的玻璃花园见到假侄媳妇本人。
嗯，之前通过玻璃蜡烛联系过，但真人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脸蛋素白，眼眶红红，浓密的枣红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寡妇结，瘦削的身子挺着个大肚子，可怜兮兮的。
总体上，比《权游》那个牛高马大的珊莎要好看太多。
“女王陛下......”她弱弱向龙女王行了一礼，没有再叫“丹妮姑姑”。
“唉，临冬城就要发生大决战了，你该先出去避一避。“龙女王眼神里带着三分怜惜、三分关切，剩下的全是郑重。
珊莎一惊，也顾不得扮可怜了，豁然抬头，焦急道：“临冬城守住不吗？不是有您，有史坦尼斯的三神组合吗？”
“谁也没见过异鬼王，不知道它有什么底牌。对一个完全未知的敌人，我没必胜的把握。”好不容易，丹妮坦诚了一次。
“你不熟悉，但亚梭尔亚亥转世之身该熟悉啊！
史坦尼斯就是传说中的预言之子，红袍女与光之王都认可了他的身份。
既然亚梭尔亚亥上次能战胜异鬼王，这一次熟门熟路，没道理不成功呀？”
珊莎神色慌乱，都开始真心祈祷杀夫之仇的大敌能成为救世主。
她虽不是一名正统的史塔克，但对史塔克和临冬城的爱，并不亚于她的兄弟姐妹。
“有道理，论对异鬼王的熟悉程度，还真没人能超过红神。”丹妮点点头，又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孩子的未来在哪。”珊莎又泫然欲泣，可怜巴巴。
丹妮皱眉看了她一眼，道：“北境有个‘菲林特家族’，主家是群山中的菲林特氏族，在主家之外还有‘裂石山的菲林特’、‘菲林特之指的菲林特’和寡妇望的菲林特。
千百年过去，四个菲林特家族之间不存在继承权的纠葛，也不再有主家分家的区别。
甚至，作为曾经的分家，寡妇望的菲林特远比另外三家加起来都更强大。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话说的这么清楚，珊莎也不能继续装傻了。
“您会亲自承认我们这一支的‘坦格利安’吗？”她期待地问。
第778章 祖宗大派送
珊莎当然也能宣布自己是另一支坦格利安，但那样只能算“自称”，与龙女王的“官宣”有几百条街的差距。
“当然，”龙女王很干脆地满足了假·侄媳妇的期待，“我不仅会当众宣布此事，还能追本溯源，还你一个祖宗。”
“还我一个......祖宗？”珊莎大喜过望，又震惊难当，张开小嘴，瞪大双眼，满脸茫然。
“你想想看，卡史塔克为什么是公认的史塔克分家？”丹妮提醒道。
“因为......”珊莎渐渐从茫然中醒悟，若有所思道：“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卡史塔克由‘卡隆·史塔克’建立，所有的卡史塔克都是卡隆的后裔。
所以，我和我孩子代表的那支坦格利安，一定要有一位被所有人都认可的‘坦格利安’。”
丹妮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这小绿茶，脑子很灵活嘛，能跟得上她的思维。
“对，就是这样。”
“戴蒙·黑火一世行不行？”珊莎问。
“不行，他还差了一截，既没成王，又没彻底摆脱私生子的阴影，不够格开创坦格利安另一支。”丹妮摇头。
“谁够格呢？”珊莎疑惑道。
戴蒙·黑火已经是黑火一脉的始祖，还有谁能比他更具代表性？
“伊耿·坦格利安四世。“丹妮轻飘飘吐出一个让珊莎目瞪口呆的名字。
“庸王？让庸王成为我们这一支脉的先祖？”珊莎难以置信道。
这都不是天上掉馅饼了，而是落下一头烤乳猪啊！
庸王很庸，这没错，可他是正儿八经的坦格利安国王，如果将伊耿属于他的直系后代，这，代表着什么？
“没错，就是庸王伊耿，他是戴蒙·黑火的父亲，又亲自宣布戴蒙·黑火享有他的继承权。
既然如此，就让戴蒙·黑火彻底成为庸王伊耿的继承人。”
丹妮大大方方送出去一个祖先，珊莎喜极而泣，“谢谢您，丹妮姑姑。”
呃，获得龙女王承认后，伊耿·摩帕提斯再次成为伊耿·坦格利安，论辈分，他与希琳相当，比丹妮低一辈。
丹妮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
——别说庸王，如果可能，把疯王送你也没关系。喔，不对，疯王不能送给珊莎，他属于侏儒。
伊耿王的坦格利安只是首例，而非唯一的坦格利安分支。
未来侏儒肯定得分去一个“坦格利安老祖”，其中就有疯王。
如果琼恩身份大白，也会分去一个。
假如还有什么坦格利安找过来，把“坦格利安老祖”瓜分干净都没问题。
......
龙女王说到做到，午饭前，她就当着厅内众多贵族的面宣布此事。
——庸王伊耿开创新一支脉的坦格利安，使用全新的族徽与族语。
因为伊耿王之前便改过族徽：在黑底三头红龙的爪子上加了一柄黑剑。
新的坦格利安又叫“黑剑坦格利安”。
伊耿四世为黑剑坦格利安的第一代家主，戴蒙·黑火改名为戴蒙·坦格利安，是庸王唯一继承人，也是黑剑坦格利安的第二代家主。
“可是，庸王伊耿也是您的直系祖先啊！”
众位北境贵族自然是惊呆了，就有人提出疑问。
——如果不是直系祖先，我还懒得把他踢出族谱呢！
丹妮摆摆手，直言不讳地说：“我属于帝国开创者，不需要庸王伊耿的任何遗产。”
听到龙女王的话，众贵族沉默了。
庸王伊耿能留下什么遗产？
无非就是血脉与名义上的坦格利安正统性，以及在法理上，对坦格利安王朝铁王座的继承权。
以上这些东西，龙女王需要吗？
所有人都知道“征服者”伊耿，后世坦格利安也以“征服者伊耿后裔”的称呼自傲。
谁在意征服者伊耿的父亲是谁？
别说庸王伊耿，即便征服者伊耿，丹妮一并送出去也没关系。
她的后裔也不会在意她此时的行为，因为“龙女王”丹妮莉丝会甩开“征服者”伊耿几百个宇宙。
......
“黑剑坦格利安“家族的建立很轰动。
放在其它时候，这条消息足以震惊整个维斯特洛贵族圈。
但在异鬼即将临城的今日，北境诸侯也只感慨一句“龙女王仁慈大度”，便又全身心投入备战中。
吃过午饭不多时，临冬城昏暗的天空忽然被一片“黑云”笼罩，众将士一抬头，就看到数十只提着硕大木箱的翼龙。
“啊，是龙女王的翼龙军团！”
“龙石岛的龙晶武器送来啦！”
看到翼龙肉翼上巨大的白色七芒星，所有人都明白翼龙军团的来历。
的确，龙石岛的龙晶武器送来了。
不仅有龙晶武器，丹妮的马人侍女、血盟卫与小部分奴隶湾骑士，都来了。
他们不一定会参战，但见识异鬼大战、乃至决战异鬼王的机会太珍贵，丹妮不想他们错过。
说白了，这就是一群来自奴隶湾的军事观察团。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上一次长夜还是八千年前，别说史书记载，学士们甚至不承认维斯特洛有八千年的王国史，更不承认有长夜与异鬼。
若非龙女王改变剧情，七国上至国王下到街头乞丐，对异鬼将一无所知。
只有经历过“守卫临冬城”这种级别的大型战役，奴隶湾众将才能对长夜有更直观、更精准的认知。
这只是第一批观察团，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人过来。
其实不仅是诸位将领，丹妮也是军事观察团的一员，她也需要了解异鬼王的真正实力。
——对异鬼、尸鬼军团、异鬼王都不了解，如何制定针对性战术？
“多看多听，多多学习，少说话，别拼命！”
龙女王将一众小弟召集在一起，很直接地表明了她对临冬城一战的态度。
......
“丹妮莉丝陛下，有情况。”囧神色严肃，拿着一叠子信笺，急匆匆来到客室城堡。
除了囧本人，还有几位北境伯爵，就连艾德·安柏也在。
嗯，壁炉堡那批人被龙石岛翼龙军团直接送到白港，并没去注定成为战场的临冬城。
之后，翼龙军团直飞龙石岛，等提着龙晶武器返回时，艾德·安柏已经安顿好自家的臣民与家眷，便又带领三十个侍卫搭乘翼龙返回临冬城。
这是离开壁炉堡前就商量好的，艾德·安柏打算履行封臣的义务，帮北境之王防御临冬城。
......
“狼林北面山林中的氏族部落送来信鸦，他们已经遭遇异鬼，算上之前的卡霍城与深林堡，已经有四片领地都被异鬼打破。
而临冬城位于北境中央，偏南方，所以，我猜测异鬼大军距离临冬城也就几百公里的路程，甚至已有异鬼潜伏在附近的狼林。”
“陛下，我有预感，大战就在一周内发生。”琼恩面色沉重地把手中信笺递给龙女王。
“异鬼跑的真快，两三千公里，它们一个星期就跑完了。”丹妮感慨道。
琼恩苦涩道：“异鬼不是人类，不需要后勤，只要没遇到难以越过的关卡，就连最低级的尸鬼，也可以不吃不喝，还不会感到疲惫。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跑，有这速度也正常。”
“你找我来是为了史坦尼斯？”丹妮表情有些奇怪，“这会儿他的确该到临冬城了，现在没来，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难道二鹿想反悔？可我都为你把“三神决战异鬼王”的消息散播出去，现在反悔，名声可不就彻底臭了？
囧也想到这个可能，囧着脸对丹妮道：“陛下，您看，是不是该去谷地催一催？”
“他是你的国王，该你去。”丹妮摇头道。
——可“三神大战异鬼”是你对我说的啊！
囧心里急躁，有些话也不得不说明白了，“陛下，我说实话，我的确向他发誓效忠，还安排两千北境骑兵随他南征铁王座。
但在伊耿被焚烧后，我们之间便再无信任，关系也很僵硬。”
“你觉得我和他的关系很好？”丹妮木着脸反问。
“咦，卡霍城？！”
突然，她从琼恩递过来的信笺中看到卡霍城学士的信：“凌晨三点左右，无以计数的死人向城堡围过来，是异鬼！传说是真的，真的有异鬼，我们错了，学士错了，七神啊，卡霍城完了！”
“凌晨三点......”丹妮面色变得异常难看，“这封信什么时候收到的？”
“昨天下午，你来临冬城没多久，怎么了？”琼恩疑惑道。
艾德·安柏惊讶道：“陛下昨天上午离开壁炉堡后，顺路去过卡霍城吧？”
“我去过，但那里安宁祥和，炊烟袅袅，城外没有一个尸鬼。”丹妮声音幽幽道。
“啊，瑟恩家族这么强？打退了异鬼？”艾德·安柏稚嫩的脸上显出一丝羞愧。
他没能守住壁炉堡，而一直被他看不起、被他咒骂的瑟恩人却守住卡霍城，这......
鳗鱼大人瞥了少年一眼，思索着道：“也许，瑟恩人有龙晶武器，他们习惯与尸鬼战斗。
毕竟据城而守，两千瑟恩勇士，抵抗两三万尸鬼大军也并非不可能。“
“瑟恩家族？”丹妮愣怔片刻，才从记忆一角找到塞外瑟恩氏族的信息。
“瑟恩家族与瑟恩氏族有什么关系？卡霍城不是卡史塔克的族堡吗？”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几位北境伯爵都把目光转向面色肃然的北境之王。
“卡史塔克绝了男嗣，亚丽·卡史塔克是卡霍城唯一合法继承人，她嫁给了瑟恩族长赛贡......”琼恩表情平淡地把卡霍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丹妮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
或者说，之前从来没认清他？
第779章 英雄
深深看了囧一眼，丹妮严肃道：“如果卡霍城由野人赛贡掌管，那我大概猜到那边发生了什么。”
囧面色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
他几乎也猜到了。
鳗鱼大人看看龙女王，又看看北境之王，疑惑道：“如果不是打退了异鬼，那赛贡做了什么？”
丹妮转向囧，“赛贡有儿子吗？”
琼恩嗄声道：“在长城时，丽亚就怀孕了，算算时间，差不多该临盆了。”
“与赛贡的儿子有什么关系——”刚问了一句，鳗鱼大人忽然想到了异鬼的来历，肥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消失，惨白惨白，好似一张死鱼脸。
“尸鬼由人类尸体复活，异鬼却是由人类男婴转化而来，说起来，这场灾变的敌人全部来自人类......”
说到这，琼恩露出一个又苦又干的别扭笑容，“真讽刺啊！我们还想着如何保护北境，保护整个人类，有人却毫无抵抗地向异鬼投降了。”
“只怕他们也没得选，正常人谁会乐意把自己儿子献祭给异鬼？”
丹妮想到几乎被横扫的壁炉堡，对卡霍城的选择反而有了一分理解。
当然，理解不代表支持。
“我们应该给卡霍城一个——”
当丹妮神色坚定，准备提议将卡霍城主事者处死时，嘴里说了一半的话却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诸位北境贵族闪烁不定的眼神。
那是一种混合了欣喜、放松与羞愧的奇怪表情。
“你们该不会打算有样学样吧？”
丹妮目光如电，冷冷环视一圈，直接点破他们那点刚刚萌芽的小心思。
“没有，没有！”诸位伯爵几乎一齐说，抢着说，说完相互对视一眼，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愚蠢想法，人类与异鬼是没法共存的，双方你死我活，没有退路可言。”
“陛下，您误会了，我们誓与异鬼抗争到底！”伯爵们大义凛然，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
客室城堡二楼，站在阳台上，看着北境诸侯交头接耳离开演武场，丹妮淡淡道：“你的属下不可靠了。”
琼恩狗屁-股脸上拧出一朵大菊花，“也许，这是好事。”
丹妮豁然回头，提高音量，“好事？你脑子被异鬼啃了？”
“陛下，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囧垂下眼帘，遮住晦暗不明的眸子，“上一次长夜，没有长城，没有守夜人，没有临冬城，没有统一的七国，甚至史塔克都还只是北境诸侯之一，连北境都没统一。
在那样不利的情况下，维斯特洛怎么熬过持续一代人的长夜的？”
七国如今这局面已经够烂，可上一次只能更烂；这一次，在人类城堡中也算中上等实力的壁炉堡也没能坚持两个小时，上一次，那么多贵族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七国有很多八千年历史的贵族，比如史塔克，兰尼斯特，波顿，青手一系......数百家贵族，他们的家族史都与维斯特洛的王国史一样长。
问题来了，他们怎么熬过上一次长夜的？
紧闭城堡大门？
难道壁炉堡开门揖盗了？
历史的真相如此残酷，让丹妮不寒而栗。
“亚梭尔亚亥一次次锻造斩杀异鬼的宝剑，每一次失败，都被骑着冰蜘蛛的异鬼像狗一样追。
他失败了无数次，死里逃生了无数次，结果被他拯救的人却一直缩在城堡里祭拜异鬼？”
丹妮荒谬地笑了笑，“等长夜结束，英雄没有成为国王，反而被驱逐出他拯救的世界，回到蛮荒黑暗的东方，继续鏖战阴影中的怪物。
等一切结束，天下太平，拯救世界的魔法力量被人类嫉妒、排斥、毁灭。
易形者成了怪物，女巫可以被任何贵族抓起来烧死，然后他们又妄想建立一个‘真实的世界’。
现在长夜再临，刻录在基因中的懦弱与猥琐，让贵族们立即觉醒‘先人们的先进活命经验’，再次关起门，一边用自己的骨血祭祀异鬼，一边静待下一任救世主到来。
也许，在家里储粮耗光时，他们还会躲在昏暗的壁炉边，敲着空荡荡的铁锅，大声咒骂救世主不给力，没能在他把面包吃完前终结长夜？”
琼恩面色数变，担忧地看着龙女王，别有所指地说：“也许，英雄并不在意被拯救之人的想法，他当英雄，只因为他天生伟大。”
——临冬城大战在即，女英雄你可不能被贵族们的堕落行为给气得黑化啊！
我们还靠你救命呢！
囧担心极了。
丹妮展颜一笑，“你觉得史坦尼斯是不是天生伟大？这一次长夜，第一任英雄可是他呢！”
囧嘴角抽搐，“英雄也需要鞭策和激励，要不，陛下您去谷地鼓励他一下？”
“我不能去。”丹妮拒绝。
“为什么？“囧囧着脸问。
“我这样急匆匆去找他，会给人一种心怀叵测地拉他填坑的印象，不好。”
——难道你不是拉他填坑？
琼恩木着脸道：“那您安排一条翼龙送我去谷地吧！”
——无论龙女王是不是拉二鹿填坑，他一定很希望救世主能填了临冬城这个史无前例的巨坑。
因为，龙女王摆明了不愿当“英雄”。
......
最终，琼恩还是没能坐上丹妮安排的翼龙。
珊莎得知琼恩要去谷地后，立即精神抖擞地表示，她也需要去一趟谷地，正好送琼恩一程。
不仅是她和琼恩，连瑞肯与毛毛狗也一并带去了谷地。
“劳勃生病了，我送瑞肯去与他作伴。”面对囧的疑惑，珊莎这样说。
劳勃·艾林与瑞肯·史塔克是表兄弟，年纪差不多，当玩伴也说得过去。
丹妮与他们三个一起离开，不过她不是去谷地。
“我要告诉你们，告诉所有人，人类与异鬼誓不两立，任何人都必须做出选择，非黑即白，做出选择，就必须承受选择的代价！”
在众位贵族阴郁的目光下，龙女王带领四十条翼龙一齐起飞，只扑东北方向一千五百公里的卡霍城。
飞到卡霍城时，大概晚上八点。
不过长夜已至，南方白天还能隐约见到一团朦胧白光，北境却模糊了白天与黑夜。
晚上八点与早晨八点没啥分别。
好吧，还是有分别，此时下方的城堡已经彻底陷入黑暗，城堡里的人进入沉眠，只有城墙上七八座哨塔，向外泼洒昏暗的红光。
“呼啦——”天空呼啸的北风似乎更狂暴了些，却也只刮了一阵。
哨塔侍卫没有半分察觉的情况下，四十名天蓝裘皮斗篷银白铠甲的无垢者在城堡前的演武场排列整齐。
“轰——”龙炎喷吐，天空一瞬间被点亮。
“啊，那是什么？”
“呜呜呜——”
哨塔侍卫被惊动，号角吹响，沉睡中的城堡被吵醒。
“巨龙，是巨龙，龙女王来啦！”随着龙炎缠线团般缠成一颗脸盆大的白炽火球，城堡里的人终于看清天上的黑影——三条巨龙，与黑龙背上的铁甲女骑士。
“嘶嘎——”大黑咆哮一声，吼道：“临冬城收到卡霍城求援信，赛贡·瑟恩何在？达利学士何在？”
“女王陛下，我是赛贡！”立即就有人站在城堡三楼阳台上叫喊。
“啊——”众人惊呼，就见龙女王身后弹出一对巨大的火翼，纵身一跃，宛若一根羽毛，轻飘飘从五百米高空滑落。
在她头顶，还悬浮一颗巨大的火球。
看到这匪夷所思的场景，所有握紧剑柄与弓弩的瑟恩族侍卫，都颓然松开了手。
他们再次回忆起长城下，被龙女王支配的恐惧。
就连赛贡也没摆卡霍城伯爵的架子，赶在龙女王飘落在无垢者阵列之前，快速披上甲胄，带着十几个侍卫小跑出城堡。
“女王陛下，感谢您来援助卡霍城，”瑟恩走到龙女王跟前，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矮小瘦削的青年，狭长灰眼，发际线后退严重，穿青铜护胫和带青铜鳞片的皮衫。
丹妮看着他使劲回忆，却不能想起自己杀过的斯迪的样貌。
来之前，她打听过赛贡的来路，也知道自己干掉了他的父亲斯迪。
奈何，丹妮压根不记得这么一回事儿。
“赛贡，异鬼在哪里？”丹妮没有叫他起身，只冷冷地问。
“陛下，异鬼退走了。”赛贡垂眸道。
“只怕没有，”丹妮摇摇头，上前一步，冷笑道，“它们没进城，却进驻到你的心中。”
“哗啦啦——”赛贡面色一变，他身后的瑟恩侍卫齐刷刷握住剑柄。
“呵呵......”丹妮似无所觉，大模大样又上前一步。
“陛下，我没得选择！”赛贡脸上表情变了几变，向后摆摆手，止住小弟的傻-逼举动，改单膝跪地为认罪的双腿下跪。
“信鸦离开不过一刻钟，异鬼已经登上城墙，与您现在一样，走到我的城堡门前。
足足十个异鬼，骑着冰蜘蛛，爬墙翻篱，如履平地，完全挡不住啊！”
说到最后，这位新晋伯爵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它们向我索要我的孩子，如果拒绝，整个城堡，城堡下一万多镇民都会惨遭屠戮，孩子一样保不住，我没得选择......”
“你说谎。“丹妮锵的一声拔出背后巨剑，森寒的剑锋贴在赛贡脖子上，“壁炉堡已经被异鬼血洗，难道异鬼知道安柏家没婴儿，而你家有？”
“我——”赛贡敢要狡辩，可一抬头，就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一条巨龙从骑士女王面甲后面的紫眸中飞出，无尽威压几乎让他瘫软在地。
他连忙低下头，打着哆嗦告饶道：“陛下饶命，我，我...我没得选，尸鬼无边无际，城堡里有我所有的族人，我必须救他们呀！”
第780章 民心
“收到长城倒塌的消息后，我便寝食难安，果然，几天后我布置在镇外的哨塔便发现尸鬼的踪迹。
离开长城时，司令官不允许瑟恩族带走龙晶武器，我们只有少量从塞外带出来的龙晶匕首。
刚开始我也努力组织防御，可尸鬼的数量太多太多。在塞外与它们打过几年交道，我明白硬碰硬卡霍城必然沦陷。”
“那是我的儿子，刚出生的儿子，唯一的儿子，”赛贡哭着嘶吼，“我难道乐意把他送给异鬼吗？
但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我也愿意当个英雄，可我不是！
我不是您，不是预言之子，对付不了它们，当不了英雄。
我没用，我懦弱，可我还有保护族人和领地子民的责任要履行。”
“族长！”瑟恩氏族的侍卫悲声大喊。
“伯爵大人！”周围闻声赶来的城堡仆人、马房小弟、厨房大玛等北境人也情绪激动，双眼发红。
——短短半年时间，便以塞外野人的身份收服北境人的心，这个赛贡不简单呐！
丹妮皱眉扫视周围人一圈，“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卡霍城所有人都知道，为了让异鬼退走，伯爵大人向寒神献祭了自己的唯一儿子，”一位大胡子骑士沉声道。
骑士的话并没在人群中引起波澜，很显然这件事在卡霍城算公开的秘密。
“你倒是有魄力，为收买人心，这种要命的秘密都敢公布出来。”丹妮讥讽道。
瑟恩伯爵惨然一笑，“瞒不住的。您不会以为寒神胃口这么小，只一个伯爵之子就被满足了吧？
这只是第一次。
一千抽一，一千名臣民贡献一位男婴。
今后每一年，我们都必须向寒神献祭十名以上的男婴，除非，我能再献祭一个儿子。
伯爵之子，血脉高贵，对它们更有用。”
“嘶——”丹妮后边的灰虫子一向沉稳，此时也忍不住勃然变色，“如果其它城堡有样学样，未来异鬼只会越杀越多，人类永远也别想终结长夜了。”
龙女王冷冷道：“向异鬼献祭，是背叛人类的大罪，你罪该万死！”
“我——”赛贡一抬头，就又被龙魂入体状态下、紫眸中的龙威所摄，“我有罪，但我没得选啊！”
“你没得选，他也没得选，然后整个世界被异鬼统治，陷入永恒的冰封。那时，你们才真的没得选，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丹妮就挥剑欲劈。
“锵锵锵——”一连串的拔剑声在周围响起。
“放开伯爵大人！”野人侍卫与北境骑士都长剑出鞘，逼近龙女王，更远的地方，还有弓弩手虎视眈眈。
“敢对我拔剑？”丹妮环视四周一圈，“不知死活的东西。”
“嗖嗖嗖——”悬浮在十米高空的巨大火球忽然滴溜溜旋转，射出一串串拇指粗、手臂长的亮红火蛇。
每一条火蛇找准一个把剑或弓弩对准龙女王的士兵，一个不少，全部龙炎洗脸。
“嗷嗷嗷——”眨眼间，四面八方就有三四十个士兵顶着着火的脑袋哀嚎翻滚。
有点像漫威电影中的恶灵骑士。
人形蜡烛的场面太骇人，边上动作慢了一拍的骑士与士兵们，好似被自己的剑柄灼烫了一下，忙不迭地松开手。
然后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用看异鬼的眼神怒视龙女王。
不，昨天见到异鬼时，他们的眼神都没这般恐惧与排斥。
“不，不要，女王陛下，放过我们吧！”一个身披金色狐狸皮裘的棕发女孩跌跌撞撞跑出城堡，来到赛贡边上，跪地哀婉哭泣。
“女王陛下，怜悯，慈悲！但凡有一条活路，我们也不想献祭异鬼，那可是我儿子啊！”
这是个高挑，瘦削的姑娘，有着史塔克特有的长脸，灰眼睛。
此时似乎生病，眼神暗淡无光，脸蛋苍白如雪，气息无力，声音虚弱。
丹妮立即猜到，她就是被罗柏砍头的卡史塔克的唯一女儿——亚丽，也是赛贡的妻子。
“尔等所作所为是在断绝其他人的活路，断绝整个人类的未来。”龙女王神色坚定，语气冰冷。
“噗通，噗通，噗通！”伯爵夫人跪下，她的骑士跪下，骑士带领的一群侍卫一起跪下，更远处，惊恐看着龙女王的卡霍城仆人、平民，也强忍着对魔龙的恐惧，走上前跪在伯爵与伯爵夫人身后。
“慈悲，怜悯！”成百上千人一起瞪大惊恐的眼睛，对着龙女王喊。
此时此刻，龙女王与昨日围城的异鬼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打扰他们安宁苟活的、招惹不起的敌人。
“你们真是——”这一刻，丹妮也变了脸色。
“龙女王，伯爵大人不送出小伯爵，我们都会死，我们不想死啊！我的孩子那么小，才两岁，连夏天都没见过，呜呜呜......”一个中年妇人哭嚎道。
她的哭声就像按下喇叭的开关，一连串的哭诉、哀求，乃至埋怨纷至沓来，组成语言与情感的海啸，顷刻间把龙女王淹没。
“尸鬼那么多，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伯爵大人也准备抵抗，可打不过啊！我们不想死，不向寒神献祭还能怎么办呢？”
“女王陛下，求您仁慈，杀了伯爵，下次异鬼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女王陛下，你有龙，你厉害，可你昨天怎么不来呢？来了，我们也不用献祭异鬼呀！”
“现在杀了伯爵大人又有什么用？杀了他，你能救下我们所有人吗？
救不了，我们还是得向异鬼献祭。
或者，你杀了我们所有人，一了百了，死了就没有异鬼，没有长夜啦！”
“您有时间和精力来折腾我们这个小小卡霍城，不如早点杀死异鬼王。终结长夜，赶走异鬼，我们也不用再向怪物献祭了呀！”
......
丹妮面皮紧绷，心里又气又怒又......无奈。
这群刁民若不惩罚，“抗鬼统一战线”可能会成为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怎么惩罚呢？
难道真灭了卡霍城？
城堡连上外边的集镇，估计总人口得过万，其中大部分是平民，还多是妇女与孩子，难道都烧死吗？
理论上，她此时还真该骑龙焚烧整座卡霍城。
屠万，儆百！
一个卡霍城一年提供十个异鬼，北境多少个卡霍城？
维斯特洛又多少个卡霍城？
放任这种情况发展，十年也别想杀光异鬼。
异鬼不死光，长夜怎么结束？
可她又下不了手。
这一刻，丹妮无奈承认，自己还是缺了一些魄力。
也许，相比魄力，她更缺一位“维斯特洛来学士”。
奴隶湾的来学士没用，必须要维斯特洛本地的来学士。
说到底，这种脏活累活就不该由她来干，她这次也是犯了傻，才带人来卡霍城。
“嗤！”剑光一闪，赛贡的右臂齐肘儿断。
“啊——”赛贡哀嚎，亚丽与周围士兵、仆人大声惊呼。
“我不是北境之王，也不是七国之王，没权利处死一个伯爵，但史塔克与铁王座一定会给天下抗击异鬼的义士一个交代。”
丢下一颗挽尊的嘴炮，龙女王熄灭火球，展开火翼，纵身跃入黑暗的高空。
......
“就这样放过他们？”加尔斯不甘道。
无功而返，龙女王憋闷，她手下那群千里而来的小弟也憋屈。
“你觉得该怎么办？”丹妮反问。
沉默片刻，加尔斯嗄声道：“杀一儆百，我们没得选！”
“你要女王骑龙焚烧卡霍城吗？”大熊有些激动，“那样会让她被所有北境人敌视，我们也不敢再住在临冬城了。”
“特殊时刻，就该使用霹雳手段。当年旧镇出现灰疫病，我曾祖为阻止疫情向整个七国蔓延，不也下令士兵杀掉所有企图逃离的人？
无论男人、女人还是怀抱中的婴儿，概不例外。
事实证明，他的命令很残忍，却非常正确。
疫情始终被控制在旧镇内，哪怕旧镇死了一半人，周围城市也没出现一例疫病患者。”
加尔斯语速缓慢，语气中带着点淡淡的骄傲。
丹妮木然，你家老祖的确做了最正确的事，可你咋不说说他的结局？
“这里是北境，我们该客随主便。”龙女王沉声道。
他们没有立即返回临冬城，而是去旁边的颤抖海里捕猎了一条鲸鱼。
大黑小白小绿三条巨龙一起潜入海底，寻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一条成年座头鲸。
没别的原因，只不过是那群翼龙饿了，而临冬城缺少鲜活的肉食，养不活它们。
饱餐一顿后，四十条翼龙一分为二，一支队伍驮着铁甲无垢者返回临冬城，另一支队伍飞往龙石岛。
除了龙晶武器，他们还需要空运一批加装提利昂油的野火弹。
巴利斯坦会代表龙女王，向君临索要一批野火，至少一百吨。
丹妮虽不肯在临冬城大战中投入多少兵力，却真的竭尽所能地去武装北境人了。
......
且说珊莎与龙女王同时离开临冬城，挺着大肚子一路飞到谷地，第一时间却没去找二鹿，而是来到北境人的营地，单独会见了伊利里欧。
嗯，二鹿的主力部队已经开到月门堡，也成功占据了谷地的首府。
理论上，北境的两千骑兵是他的属下，便也跟了过去，而伊利里欧一直被北境骑兵“保护着”。
“伊耿上天堂了。”珊莎神色复杂看着眼前邋遢胖子道。
曾经属于伊耿王与珊莎王后的宫室，归了二鹿与他老婆女儿，此时珊莎是在偏殿的客室接待胖商人。
他的情况很糟，精神萎靡，衣冠不洁，红润油腻的胖脸如今成了晒干的红富士苹果，一对黯淡无光的眼睛在听到“伊耿”两字时才闪烁出活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