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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脚踝骨折     大明流匪txt下载     大明流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九十二章 强硬

    “副司长,特木伦来了。”吴斌来到李树衡近前禀报。

    正在巡视营房的李树衡停下脚步,眉头微微一拧,道:“他怎么来了?”

    跟随在边上的张三叉说道:“大当家安排人在草原上修筑墩堡,这个特木伦会不会是为了修筑墩堡的事情来的。”

    “三叉你不能再喊大当家了,以后要叫大人,咱们大人可是大同东路游击,新平堡守将。”站在李树衡另一边的张洪对张三叉提醒道。

    张三叉抬手一拍自己光秃秃的脑门,笑着说道:“嘿嘿,看我这个记性,咱们大当家已经是游击将军了,确实应该喊大人。”

    自打虎字旗被朝廷招安,刘恒成了游击将军,虎字旗内部的人觉得自己腰杆都比以前强硬了几分。

    李树衡扭头对吴斌说道:“先把人带去办公房,我一会儿过去。”

    “是。”吴斌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李树衡又对身边的张洪和张三叉说道:“一会儿你们随我一块去见特木伦,一起听听他来的目的。”

    “是。”

    张三叉和张洪两个人同时答应一声。

    李树衡巡视完最后的几个营房,这才带着两个人返回自己的办公房。

    营房离办公房不远。

    一进办公房,李树衡一眼见到一身蒙古人装束的特木伦,他笑着说道:“让台吉久等了,还请台吉不要怪罪。”

    说着,他抱拳拱了拱手。

    特木伦从长凳上站起身,右手捧胸行了一礼,嘴里说道:“是我来的太突然,打搅到李掌柜了。”

    “台吉客气了,大家都是老相识,没什么突然不突然的,台吉能来,我欢迎。”李树衡笑着说了一句,随后扭头对吴斌说道,“你怎么回事,台吉来了这么久,怎么连茶水都没有准备。”

    “属下这就去准备。”吴斌转身去准备茶水。

    特木伦看向李树衡说道:“李掌柜不要怪他,是我不让他准备茶水的。”

    他为吴斌解释了一句。

    “台吉请坐。”李树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特木伦坐下后,他自己才在边上的长凳前坐下。

    随他一同回到办公房的张洪和张三叉两个人坐到另外一条长凳上。

    几个人落座后,特木伦对李树衡说道:“李掌柜,这一次我是奉了大汗的旨意过来,大汗让我来问你们,是不是私自在草原上修筑了墩堡?”

    这时,吴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有几盏盖碗,他把其中一盏递给了特木伦,又把剩下的两盏分别给了张洪和张三叉,最后剩下的大茶缸递给了李树衡。

    “台吉尝尝,这是我家大人专门送来的龙井,是难得的好茶,有上千年的历史。”李树衡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特木伦喝茶。

    特木伦双手端着盖碗没有动,而是说道:“还请李掌柜告知,你们虎字旗到底有没有在草原上私自修筑墩堡?”

    他又一次问向李树衡。

    “有。”李树衡点点头。

    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筑墩堡的事情他没打算隐瞒,也瞒不住,蒙古人只要派人往新平堡方向走一遭就能见到正在修筑中的墩堡。

    特木伦眉头一蹙,道:“你们虎字旗来草原上做生意,大汗一直都很支持,可你们现在私自修筑墩堡,是对我土默特的挑衅,也是对大汗的不敬。”

    草原是蒙古人的草原,虎字旗来草原修筑墩堡,他和所有的蒙古人态度一样,对虎字旗做出如此的事情深感不满。

    “这半年虎字旗来土默特的车队少了,各种货物也少了很多,不过台吉的那一份我已经让人准备好,台吉回去的时候,我让人带着东西随台吉一块回台吉的牧场。”李树衡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

    特木伦冷着脸说道:“你们虎字旗若不能给大汗一个交代,以后你们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也不敢要。”

    虎字旗的东西是好,草原各部的台吉还有牧民都喜欢,可为了蒙古人的大义,他这次选择站在蒙古人这边,拒绝虎字旗的好处。

    “来草原修筑墩堡是我家大人的决定,我一个小小的掌柜无权更改大人的决策。”李树衡语气平淡的说。

    说完之后,他拿起茶缸,吹了吹里面的热气,喝了一口茶缸里茶水。

    “这么说你们虎字旗执意要在草原上筑堡了?”特木伦脸色一沉。

    来之前,本以为凭他和虎字旗之间的友谊,就算不能让虎字旗马上停止筑堡,也会对他好生安抚,可没想到虎字旗的人连句解释都没有。

    李树衡两手托着茶缸放在两腿之间,嘴里说道:“蒙古各部里,与虎字旗合作最早的就是土默特万户,而我虎字旗也自问没有亏待过土默特各部,可一直以来土默特各部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想必台吉知道的一清二楚,就不用我一一的说了。”

    “可这也不是你们来草原筑堡的理由。”特木伦脸色十分难看,旋即又道,“如今已经有不少台吉提出对你们虎字旗出兵,想要把你们彻底赶出草原,只不过大汗念在与虎字旗之间的合作,这才派我过来,否则的话,下一次来的就是我蒙古大军。”

    听到这话的李树衡突然笑了起来。

    当他笑声止住后,便道:“大地刚一开化,素囊就集结各部对我虎字旗用兵,甚至还带大军去了大同,为此引来我朝大军对付我们虎字旗,那时候大汗可是要把虎字旗赶出草原,并要求虎字旗的货物以后只能交给草原上的汉商,这件事还是台吉你对我说的,台吉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特木伦语气一噎,顿了一下才道:“之前要把你们赶出草原是素囊台吉和坎坎塔达他们几个台吉的提议,大汗只是为了安抚他们,所以才在口头上答应,可这一次不一样,你们虎字旗私自在草原上修筑墩堡,大汗极为不满,要求你们必须毁掉修筑的墩堡,并且退出草原。”

    “我们不会退出草原。”李树衡微微一摇头,旋即又道,“回去告诉你们那位大汗,我虎字旗的墩堡会坚持修筑下去,一直到修到你们的青城。”

    “你们这是在对我土默特宣战。”特木伦猛地站起身,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长凳上的李树衡。

    李树衡身子微微后仰,直视特木伦的目光,道:“在你们土默特部要把我们赶出草原的时候,便已经宣战了。”

    特木伦目光与李树衡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收回目光,冷声说道:“你们会后悔的。”

    说完,他怒气哼哼的离开李树衡的办公房。

第八百九十三章 张家口

    “吴斌,你送送特木伦台吉。”

    见特木伦出了门,李树衡对自己的护卫吴斌说了一句。

    “是。”吴斌答应一声,紧走两步,追向走出办公房的特木伦。

    李树衡站起身,单手端着茶缸,走到办公桌后面,坐到了桌子后面的座椅上。

    “副司长,给特木伦准备的东西还要不要送过去?”张洪看向李树衡。

    同坐一条长凳的张三叉撇了撇嘴,说道:“还送个屁,没听副司长刚才都说了,咱们接下来就要跟蒙古人干仗了。”

    “东西不必送了。”李树衡对张洪说。

    张洪点点头,说道:“回去后我就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重新收好。”

    “可惜我这个辎重营早早的来大黑河这边,要不然这一次还能捞到和蒙古人交手的机会。”张三叉叹息的晃了晃脑袋。

    坐在旁边的张洪看了他一眼,说道:“放心吧,一旦蒙古人和咱们虎字旗动手,蒙古人最有可能攻打的就是咱们这里。”

    “蒙古人要是真来攻打咱们这里就太好了。”张三叉说道,“若是蒙古人来攻打咱们,这一次一定要让我们辎重营上城墙守城,辎重兵也是兵,不能光看着你的第三战兵大营杀敌,我们却要留在堡中被你们保护。”

    张洪双手一摊,道:“这事我说了不算,除非副司长同意让你们辎重营参与守城。”

    “唉。”张三叉叹了口气。

    他觉得副司长会是不会同意让辎重营参与守城的,上一次素囊带领蒙古大军来袭,他请战了好多次,却始终不被允许,只能看着第三战兵大营的战兵在城头上迎战蒙古大军。

    办公桌后面的李树衡把手中的茶缸放到桌上,对两个人说道:“最近你们都警醒点,大人那边是不可能同意顺义王的要求,所以咱们与土默特各部早晚会有一战,而咱们这里距离板升城和青城都不算远,位置十分重要,绝对不容有失。”

    “是,属下明白。”

    张洪和张三叉站起身,面向李树衡,认真的答应。

    “行了,都坐下吧!”李树衡压了压手,示意两个人坐下,继续说道,“喝完手里的茶水,就去忙你们的事情,不用留在这里陪我。”

    张三叉站起身,面向李树衡,笑着说道:“辎重营那边还需要重新制定一下训练计划,属下就先回去了。”

    边上的张洪这时候也站起身。

    李树衡笑着对两个人说道:“不急,先把杯里的茶喝了,这可是上好的龙井,大人特意安排人送过来的,不能浪费。”

    “怪不得属下一直觉得杯中茶香逼人,原来是大人送来的茶,这可不能浪费掉。”张三叉端起盖碗放在嘴边,一饮而尽。

    茶水可能有些烫,一口气喝完一杯茶的他用力哈着气。

    “你这马屁拍的,可惜白拍了,大人不在这里,也不看到你这番马屁。”李树衡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张三叉,嘴里笑骂道。

    “嘿嘿。”张三叉嘿嘿一笑。

    一旁的张洪也端起茶杯大口喝了起来,不过他没有急着一口喝完,而是分成几口喝了下去。

    李树衡见两个人都喝了茶,便道:“行了,去忙吧,碰到吴斌记得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是。”张三叉答应了一声。

    张洪和张三叉两个人转身从办公房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出去送特木伦离开的吴斌回到了办公房。

    “副司长,人送走了。”吴斌来到李树衡跟前。

    李树衡点了点头,旋即说道:“把这个密函交给外情局的人,让他们送回大同,要抓紧送去,别耽搁。”

    “明白。”吴斌双手接过李树衡递过来的密函,揣进怀中。

    ……………………

    张家口是大明和土默特万户的一处马市要地,比大同东路的马市要大很多,也是大明北方商贸气氛最浓郁的地方,这里商人云集,各种货物都有售卖。

    在张家口生意做的最大的当属范家。

    范家借助与蒙古人的关系,弄来明国商人所需的各种皮货和牲口,就连战马的生意都有做。

    后来辽东建奴势大,朝廷为了避免大明的货物通过蒙古流入到建奴手中,选择了关停与蒙古之间的马市。

    马市的关停反倒让各地边堡走私的生意壮大起来,各种货物丝毫没有减少,唯一的变化就是各种货物的价格更高了。

    原本范家是能够在走私生意上分润一杯羹,甚至分润到最大的一块好处,可随着虎字旗的打压,范家与蒙古之间走私往来断绝,在大明境内的生意也变得越发不好做,曾经生意上的伙伴一个个都断绝了与范家的来往。

    依靠马市繁华起来的张家口,经过一年多的变化,没有了蒙古人提供的货物,已经不再有往日里的热闹。

    与张家口一样衰败下来的还有本地曾经赫赫有名的大商号范记。

    “老爷,喝口茶吧,下人刚沏好的热茶。”范管家把手中的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范永斗接过盖碗茶,打开盖子吹了吹,放在嘴边刚要喝,突然停了下来,转而对身旁的管家说道:“老三走了多久了?”

    “三爷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了。”范管家一边整理书桌上散乱的账簿,一边回答。

    范永斗喝了一口茶水,从嘴边拿开后,感叹道:“老三走了都半个月了,要是事情顺利的话,应该快回来了。”

    “老爷放心,三爷怎么说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加上咱们范家和蒙古人的交情,出不了什么事,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范管家宽慰道。

    范永斗点点头,旋即问道:“各地的铺子都清理掉了吗?”

    “除了张家口这里的铺子,其他铺子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基本都有人接手,只不过……”话说到半截,范管家犹犹豫豫起来,手里的活也停了下来。

    范永斗抬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不瞒老爷,咱们在各地的商铺卖是都卖掉了,可那些买咱们范记铺子的人压价压得太狠了,比正常价格少了近三成。”范管家一脸肉痛的说。

    听到这话的范永斗闭上了双眼,语气淡淡的说道:“低一些就低一些吧,如今虎字旗被朝廷招安,刘恒更是得了一个大同游击的位置,加上虎字旗的财力,想要向刘恒卖好的大有人在。”

    “小人就是觉得那些铺子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卖掉太可惜了,咱们范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范管家苦着一张脸说。

第八百九十四章 城外庄子来人

    范永斗睁开眼,手中端起盖碗,嘴里叹气道:“便宜就便宜吧,卖掉了总能回来一笔银子,卖不掉每日都要亏损。”

    “都是因为虎字旗,要不是他们,咱们范家也不会断了和蒙古人之间的生意,要不是他们,范记在各地的生意也不会受到打压,被逼得不得不卖掉各地的商铺。”范管家提起虎字旗,一脸恨恨的说。

    卖掉了各地铺面的范记,只剩下张家口本地的几间铺子,生意大不如前。

    自打张家口马市关停,张家口也不负有曾经的商贸气氛。

    短短几年之内,曾经宣府太原一带煊赫一时的范记,落得一个不得不龟缩张家口以求自保的下场。

    “如今虎字旗势大,加上他们的东主又是大同府的万游击将军,宣府这边的官员多少回给他一些面子,范记被打压不足为奇。”范永斗语气淡淡的说。

    范管家放下手中整理好的账簿,嘴上说道:“依小人看,虎字旗东主那个游击将军当不长,虎字旗敢在草原上修筑墩堡,蒙古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说不错,那个刘恒敢在草原上修筑墩堡,就是在自掘坟墓,当然,这也是范记重新崛起的机会,现在就看老三那边能不能拉拢到土默特的那些贵人。”范永斗手里捻着胡须说。

    站在一旁范管家说道:“老爷放心,三爷一定能把事情办妥。”

    “你倒是信心十足。”范永斗笑着说了一句。

    范管家认真的说道:“老爷您想呀,蒙古人没了虎字旗,再想要买粮铁这些东西,只能找咱们范家,除非蒙古人以后都不从咱们大明买这些东西了。”

    “嗯,说的很对,蒙古人缺少不了咱们汉人的东西。”范永斗点了点头,旋即又道,“光是没有了咱们汉子种的粮食,一冬天过下来,不知道要冻饿死多少牧民。”

    范管家陪笑着说道:“老爷说的是,草原上的那些蒙古贵人想要过上舒坦日子,少不了咱们范记的帮忙。”

    蒙古人放牧是把好手,可在种地上远远比不过汉人,哪怕占据了河套这样的肥沃土地,也都成了牧场,很少开垦成良田。

    蒙古人吃肉较多,可粮食也不可或缺,靠蒙古人自己收获的那点粮食,远远不足以养活草原上的蒙古人,只能通过互市,用牛羊牲口和各种皮货从明国换来粮食。

    朝廷关停了马市,蒙古人唯一获取明国粮铁茶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来草原走私的明国商人。

    书房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名下人打扮的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屋中,恭敬的说道:“老爷,城外庄子来人了。”

    “你找来的?”范永斗扭头看向一旁的范管家。

    范管家急忙摇了摇头,旋即解释道:“会不会是收粮的事情,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从庄子收粮。”

    范永斗点了点头,随后对进来报信的下人说道:“把人带过来吧!”

    “是。”下人躬身退出书房。

    时间不长,一个青壮汉子跟随下人走了进来。

    “老爷,人带来了。”下人对范永斗恭敬的说了一句,然后双手垂立站在一旁。

    “小人李鑫,见过老爷。”青壮汉子一进门,当即跪倒在地,朝范永斗所在的位置叩头。

    范永斗打量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鑫,淡淡的说道:“你是从城外庄子过来的?”

    “回老爷的话,小人是庄子里王庄头派来的。”李鑫解释了一句。

    站在范永斗身边的范管家这时低声说道:“此人曾经是范记的小伙计,后来商队不再去草原了,这个人就被安排在城外的庄子里做事。”

    听到管家的解释,范永斗点了点头。

    自从虎字旗掐断了范记与草原之间的生意往来,范记的很多活计都没有了活计,一部分伙计离开范记,还有一部分伙计去了范记的几个庄子里做事。

    眼前这个李鑫,就是在范家庄子里做事的范记活计。

    “是不是庄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对于李鑫这样在庄子里做事的范记伙计,范永斗天然觉得亲近,语气也不在像之前那般生硬。

    跪在地上的李鑫抬起头说道:“不敢欺瞒老爷,庄子里确实是出事了,本该收上来的粮食,庄子的佃户却不给,并且纠集了少人与庄子里的护卫对峙,王庄头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把小人派来见老爷您,请老爷您拿个主意。”

    说完,他看向书桌后面的范永斗。

    一旁的范管家低声对范永斗说道:“老爷,如今咱们范家都指望几个庄子的收成过活,要是收不上来粮食,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范永斗眉头微微一蹙。

    范家在各地的铺子已经卖的差不多,就算没卖,也没有生意可做,多开一天就多赔一天,而张家口的几间铺子生意又不太好,范家族人又多,所有的开销,几乎落在了这几个庄子的收成上面。

    就像管家说的那样,城外的庄子出了问题,范氏一族都会受到波及,以后的日子也会更难过。

    “老爷,不如让小人去出城去庄子里看看。”范管家见范永斗不说话,便在一旁提议自己去城外庄子。

    范永斗轻轻一摆手,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庄子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佃户又为什么突然不愿意交粮。”

    往年庄子里的佃户都是按时给范家交粮食,加上现在正是夏粮刚下来的时候,庄子里的佃户手中并不缺少粮食,不会有拿不出来的情况。

    他觉得庄子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要不然小人问问他。”范管家小声询问道,同时目光在跪在地上的李鑫身上撇了一眼。

    范永斗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问问他庄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庄子里的那些佃户不愿意交粮,并且还与庄子里的护卫对峙。”

    范管家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向跪地的李鑫,问道:“庄子里的佃户为什么不愿意交粮呀?”

    “回大管家的话。”李鑫说道,“今年庄子里的收成不好,交了黄榜和白榜就剩不下什么余粮了,加上不知谁听说了大同虎字旗的佃户用水车灌溉,年年丰收,而且水车都是虎字旗出银子修建,白给他们庄子里的佃户用,咱们庄子里的佃户听到这些事情,一个个都闹着不在给咱们范家交粮,除非咱们也给他们修建水车。”

    书桌后面的范永斗听到这话,脸色一沉。

    没想到自家庄子闹起来的事情居然与虎字旗有关。

第八百九十五章 出城

    “又是虎字旗。”范管家脸色难看的说道,“每次的事情都和虎字旗有关系,老爷,小人这就带人去城外的庄子,挑几个闹事凶的,直接弄死,看谁还敢不上交粮食。”

    虎字旗他惹不起,而庄子里的那些佃户他可不怕。

    范永斗微微点了下头,道:“也好,此事就交由你去解决,记得多带些人过去,粮食要一粒不少的收上来。”

    “小人明白。”范管家朝范永斗躬身一抱拳。

    范永斗端起盖碗放在嘴边喝了一口。

    几个佃户闹事,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多派一些打手过去就能解决。

    “行了,站起来跟我走吧!”范管家对跪在地上的李鑫说。

    李鑫从地上爬起来,躬身跟在范管家身侧,从书房离开。

    来到外面,范管家喊来院子里的一个下人,吩咐道:“你去西跨院,把冯头和他手底下的人都喊来,就说我要带他们去城外的庄子办事。”

    站在一旁的李鑫突然说道:“这次庄子里闹事的佃户不少,手里都拿着干活用的家伙什,否则庄头也不会派小人来城里求助,大管家不如多带一些人过去,到时可以护住大管家的安全,还能唬住那些闹事的佃户。”

    “闹事的佃户很多?”范管家眉头皱起。

    李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庄子里的佃户几乎都有份,去的人太少,小人怕压不住他们。”

    “嗯,照你这么说带去庄子的人还真不能太少。”范管家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旋即对一旁的下人说道,“你去西跨院喊上里面的人,让他们全都去府门外等我。”

    “是。”下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西跨院里住的都是范永斗养在家中的打手,平时用来看家护院,同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些打手不全是良善出身,其中有不少人身负朝廷通缉,只因为有范家的庇护,加上这些被通缉的凶徒很少有本地人,这才一直无事。

    过了没多久,范家府门外多出三四十号身形壮硕的汉子,手里提着兵刃,一个个面露凶相。

    范管家作为范府大管家,地位比很多范家旁系子弟都要高,在范家也算是位大人物。

    他从府门一出来,等在门外的一个汉子立即迎了上来,那汉子说道:“大管家,人都齐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范管家站在府门前的石台阶上,扫视了一圈眼前这些被范家养在西跨院的打手,最后看向和他说话的那名汉子,道:“城外庄子有佃户闹事,这一次要辛苦冯头随我出城一趟,解决那些闹事的佃户。”

    “没问题,兄弟们如今闲的骨头发痒,正好活动活动。”被喊做冯头的那名汉子拍了拍自己胸脯。

    “那就上路吧!”范管家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冯头后退了一步,测过身,一抬手,道:“大管家请上马。”

    范家府门外早有下人牵马等在一旁,范管家走过去,踩着上马石骑上了马背,双手紧紧抓在马鞍上面。

    范家几代人都和蒙古人打交道,并不缺少代步用的马匹。

    待范管家上了马,冯头也走到一匹蒙古马跟前,一踩马镫,翻身骑在了马背上。

    “大管家,小人给您牵马。”李鑫走到范管家身下马匹的马头前,从范家下人手中接过缰绳。

    “出发。”范管家抬手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李鑫牵着马往前走,另一边那位冯头骑马与范管家并肩而行,那些范家的打手步行跟在后面。

    虽然范家在宣府太原等地受到打压,生意做不下去,可在张家口,范家仍然是首屈一指的豪族。

    范管家带着范家的打手来到城门前,城门前的百姓纷纷避让到一旁,不敢与范家的人争路,让范家的人先过去。

    守城门的兵丁认识范管家,知道这些是范家的人,不敢像刁难普通百姓那样刁难,反而为了巴结范家,不少兵丁亲自帮着驱赶未能及时躲开的百姓,让范家的人顺利出城。

    李鑫带范管家去的庄子在城外十几里的地方。

    出了城,一路朝城外的庄子赶去。

    牵马的李鑫一边走,一边说道:“大管家,要不然您也劝劝老爷,也给咱们的庄子弄辆水车,听人说有了水车,每亩收成比天时好的时候还要多收几斗。”

    “你一个下人,管好自己的事,这种事情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范管家脸色难看的呵斥了一句。

    如今范家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搁以前别说一辆水车,就是十辆水车也不算事,可现在的范家处处都需要用银子,根本不可能给城外的庄子弄水车。

    范管家带来好几十号人,也是路上最大的一股行人,其他的行人见到,纷纷避让。

    路走了有一半,牵马的李鑫眉头突然挤在了一起,两条腿也夹在一起走路,身子仿佛矮了半截。

    马背上的范管家注意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突然不舒服,可能是早上吃坏了肚子。”李鑫皱巴巴的一张脸说。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庄子在解决。”范管家语带不满的骂了一句,心中不愿意为了他一个人让整支队伍都停下来。

    李鑫这会儿松开了缰绳,弓着身子,一只手捂着肚子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小人快忍不住了,大管家不如先行赶路,待小人解决完再去追大管家。”

    范管家用手遮挡住鼻子,一脸厌恶的说道:“快去快去,解决完快点跟上来。”

    “小人谢过大管家。”李鑫敷衍的行了一礼,然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挡在屁股后面,一蹦一跳的朝路边的野地里跑过去。

    他的这番怪异动作,引来周围不少范家打手的哄笑。

    范管家把手从鼻前拿开,对身后喊道:“过来个人给我牵马。”

    “你过去给大管家牵马。”一旁的冯头朝跟在周围的人随手一指。

    被指到的人走上前,代替李鑫给范管家牵马。

    “咱们继续赶路,一会儿他解决完自己会追上来。”范管家对牵马的人吩咐了一句。

    一行人继续前行。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李鑫扒开挡在身前的野草,看向范管家等人远去的方向,确定不会注意到自己后,这才提着裤子站了起来。

第八百九十六章 伏击

    范管家对于李鑫是否能跟上来并不在意,往前六七里就是范家的庄子,就算没有李鑫,也不耽误他去前面的庄子。

    “冯头,到了庄子里记得挑几个闹得欢的佃户狠狠的收拾,但不要弄出人命。”范管家对跟在一旁的冯头叮嘱了一句。

    同样骑马跟在一旁的冯头点了点头,说道:“大管家放心,这事我们在行,打断几个佃户的腿,保证其他人乖乖听话。”

    “嗯,那就好。”范管家满意的点点头。

    至于被打断腿的佃户以后能不能活下去,他并不在意,只要动手的时候不出人命,收上来佃户该上交的粮食,他这趟差事就算顺利完成。

    范管家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抬手一指,说道:“过了前面那片林子,再有三四里路就到了,大家抓紧赶路。”

    “都听到了没有,抓紧赶路,马上就到了。”冯头回过身,对跟在后面的那些打手重复了一遍范管家的话。

    队伍赶路的速度快了一些,很快来到原本在前面的那片林子附近。

    砰!

    一道铳声突然响起。

    砰!砰……砰!

    转眼间一连串的火铳声响起,林子里冒出火光。

    范管家等人离林子只有四五十步,距离林子里火光出现的地方也只有六十步左右。

    “有贼人,快保护大管家。”冯头大声喊着其他人保护范管家,而他自己一拨马头,催促胯下马朝来时的方向疾驰离去。

    他曾经在边军呆过。

    林子里传出的铳声,证明林子里最少有四五十支火铳,而他带来的打手才三四十人,已经有十几人都被火铳打中,就算没死也提不起刀了。

    而且,他觉得林子里不可能只有四五十个火铳手。

    对方敢在林子里设伏,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他们,他不觉得自己带着仅剩下的这点人会是埋伏在林子里的贼人对手。

    与其留下来送命,不如丢下其他人独自逃走。

    这次逃走,他不打算回范家,得罪了虎字旗的范家已经日薄西山,留在范家只能跟着一起陪葬。

    他手中有马有兵刃,相信自己随便找一个绺子加入进去,都能获得不错的位置。

    范家剩下的人已经顾不上去管已经逃走的冯头,除了几个范家打手真的去保护范管家外,其余的人开始自顾逃命去了。

    铳声响起的时候,范管家惊的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磕到了胳膊肘,疼的他直吸溜凉气。

    “冯头呢,快让冯头组织咱们的人去林子里杀贼人。”范管家大声喊道。

    护在他身边的一个汉子低声说道:“冯头骑马逃走了,大管家,咱们也逃吧,林子里的贼人势大,咱们这么点人挡不住他们。”

    “什么?他冯大耳朵逃走了!他怎么敢逃走!”范管家气的直咬后槽牙。

    冯大耳朵是范家养在西跨院的打手头目,只因为此人曾在边军呆过。

    现在身为头目的冯大耳朵逃走了,连他这个不知兵的管家都知道这样做会动摇军心,想打赢林子里的贼人更难了。

    “大管家快逃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贼人在林子里藏了不少人,咱们这点人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范管家身边的汉子忍不住催促道。

    若不是为了以后还能留在范家混饭吃,他哪里会管范家这个大管家,早就跟其他人一样逃走了。

    “对,对,对,先回城,回到城里就安全了。”范管家反应过来,连忙对身边的那汉子说道,“蹲下来背我逃回城里。”

    这会儿他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让身边的汉子背着他一起逃命。

    那汉子面露迟疑。

    换做平时背也就背了,可现在是在逃命,背着一个人逃命比他自己一个人逃命危险大多了。

    范管家作为范家的大管家,一见对方脸上的表情,立即猜到对方所担心的事情,为了不被丢下,当即说道:“只要你带我回到城里,以后冯大耳朵的位置就是你的,西跨院的人都交由你来管束。”

    “真的?”那汉子眼前一亮。

    接替冯大耳朵成为西跨院的头目,以后每个月他都能从中捞取好去,而且还可以直接和范家老爷搭上话,银子地位都有了。

    “老爷那边我去说,保证让你当上西跨院的头目,前提是你必须安全护送我回城里。”范管家语气有些焦急。

    林子里的铳声还在不断打响,范家的那些打手死伤越来越多,他担心多耽误一会儿,自己想逃都逃不掉了。

    “大管家你上来,小人背着你。”那汉子单膝跪在地上,用后背对向范管家。

    范管家一搂对方脖子,上半身趴在了对方背上。

    那汉子站起身,背上范管家就跑。

    跑出去十几步,他突然感觉身上的范管家一沉,原本死死搂住他脖子的范管家两条胳膊软了下来。

    “大管家,大管家。”那汉子不敢回头,只能一边逃,一边用嘴喊话。

    任由他喊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他托在范管家身上的两只手变得黏黏糊糊,十分不舒服。

    作为范家的打手,为范家做过不少脏事,知道手上黏黏糊糊的东西应该是血,这时他也猜到范管家已经出事了。

    不过,他没有把范管家丢下,仍然背在身上朝来时的方向逃去。

    身后时不时响起的铳声让他明白,后背上的范管家救了他一命,要不是背着对方,此时被火铳打中的人应该是他自己了。

    背在背上的范管家可以为他挡火铳的射击,这会儿反倒舍不得丢下。

    一口气逃出二三百步,身后的铳声小了不少,这让他明白自己应该逃出火铳的射程,范管家的尸体也没有用处了,再背着只会拖累他逃生的机会。

    随手丢下范管家的尸体,他沿着脚下的路朝张家口边堡所在的方向逃去。

    只有逃回城中,才安全。

    就在这时,耳中传来阵阵马蹄声。

    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只见迎面来了十几骑黑骑,每一名骑手里都拿着一柄寒光闪烁的马刀。

    哪怕以前从未见过如此装束的骑兵,可在心里,他感觉这些黑骑和林子里伏击他们的贼人应该是一伙儿人。

第八百九十七章 覆灭

    突然出现好几十的骑兵拦在了路上,吓得范家的打手慌乱起来。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认为远处过来的骑兵是范家派来帮他们的,每个人心中都明白,眼前这几十骑和林子里埋伏的贼人是一伙人。

    活着的范家打手开始四散而逃。

    三十多人的骑兵队伍分成一支支小股骑兵队伍,朝逃命的范家打手追了过去。

    两条腿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惨叫声不断的响起,骑兵手中的马刀被鲜血染红。

    很快,范家派出城的这些打手成了一具具尸体,横躺在泥土地上。

    “再检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活口留下。”骑兵队伍中的一人对其他人吩咐道。

    十几个身穿胸甲的骑兵跳下马,提着马刀开始挨个给地上的尸体补刀,不管死活,都在要害部位补上一刀。

    一队人马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这些人手中提着火铳。

    “有没有活口逃走?”

    这些火铳手一出林子,其中腰上别了一支手铳的火铳手问向面前的胸甲骑兵。

    那胸甲骑兵往地上尸体一指,说道:“放心,全都解决掉了,一个活口没留,尸体全在这里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胸甲骑兵正在远处搬运尸体。

    “来两个小队去旁边的野地里挖个坑出来,一会儿用来掩埋尸体。”腰上别有手铳的那人对身后的火铳手吩咐了一句。

    两名火铳手小队长带着各自的队伍朝路边不远处的荒地里走去。

    腰上别有手铳的那人左右看了看,最后对面前的胸甲骑兵说道:“不是说有外情局的人作内应,人呢,别不是让你们给杀了吧!”

    “外情局的人没事,这会儿正往这边赶呢,一会儿人就到。”那胸甲骑兵竖起大拇指朝身后的方向点了点。

    腰上别有手铳的那人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视线中,只见一道身影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

    时间不长,李鑫气喘吁吁的来到他们中间,大口喘息的说道:“范家的这些打手都解决了吗?”

    “你就是外情局安插在范家的内应?证明身份的铜牌呢?”腰上别有手铳的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李鑫。

    他接到的命令是在这片林子埋伏范家派往城外庄子的人,也知道有外情局的人做内应,却不知道内应是谁,长什么样子。

    李鑫从怀里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铜牌递了过去,嘴上说道:“这是证明我身份的铜牌,周中队长请看。”

    那位周中队长接过铜牌,翻看了一遍,又还了回去,笑着说道:“刚才我还担心你会被误杀,现在看到你没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那名胸甲骑兵,埋怨道:“你知道李兄弟是自己人,刚才怎么不提醒我,你这人太坏了,等任务结束,你要请我和李兄弟喝酒。”

    “好,等任务结束我请你们两个喝酒。”那胸甲骑兵笑着应承下来,对于周中队长刚刚的抱怨,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周中队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鑫,说道:“范家的人都在这里了,你点一遍,看看数目对不对?”

    李鑫点点头。

    所有的尸体都被搬到了路边的荒地里,一具一具成排摆放。

    李鑫走过去,点了一遍数目,又在其中几具尸体上特意多看了几眼,似乎是在辨别身份。

    当他目光从这些尸体身上过了一遍之后,眉头皱了起来,他对周中队长说道:“数目不对,还差了一具尸体,那人是范家打手头目,姓冯,人称冯大耳朵。”

    “你之前不是说没有活口逃走,那个冯大耳朵怎么逃走了?”周中队长面色一沉,语带责备的对面前的那名胸甲骑兵说。

    那胸甲骑兵笑了笑,说道:“你说的那个冯大耳朵是不是骑了一匹蒙古马逃走的?”

    李鑫点点头,说道:“对,出城的时候一共带来两匹马,范家管家骑了一匹,冯大耳朵也骑了一匹,这里只有一具蒙古马的尸体,冯大耳朵和他所骑乘的马都不在这里。”

    “去把半路杀掉的那个人首级拿过来。”那名胸甲骑兵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

    时间不长,一名胸甲骑兵提着一颗人头走了过来,到了近前,说道:“队长,您要的首级。”

    被喊做队长的那名胸甲骑兵没有去接对方手里的首级,而是对林鑫说道:“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冯大耳朵。”

    听到这话的李鑫走到首级近前,仔细打量一翻胸甲骑兵提在手里的首级。

    “没错,此人就是冯大耳朵。”

    首级上的发梢凌乱,面目上沾染了不少血渍,李鑫还是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

    胸甲骑兵队队长笑着说道:“这个人是我在来的路上碰到的,见他从咱们伏击的方向跑过来,本想拦下来问清楚身份,没想到他一见面就说自己是范家的人,我顺手就把此人解决了。”

    “要不是你和骑兵队从另一边过来,弄不好还真让这个家伙给跑了。”周中队长笑着对他说。

    胸甲骑兵队队长笑道:“也是这个家伙运气不好,撞到了我手里,活该成了刀下鬼。”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死在自己手里的这个人居然是范家打手头目。

    “李兄弟,这次人齐了吧?”周中队长问向李鑫。

    李鑫点点头,说道:“算上冯大耳朵的首级,正好三十七人,也是这一次范家派出城的人数。”

    “人齐了就行。”胸甲骑兵队队长说了一句,旋即对提有首级的那名胸甲骑兵说道,“把首级和其他尸体放到一起,一会儿一块掩埋。”

    不远处,有火铳手在挖土坑。

    李鑫看向面前的周中队长和胸甲骑兵队队长,说道:“二位队长,范家在前面的那个庄子怎么样了?”

    “放心,庄子那里有咱们的人盯着,出不了什么事。”周中队长笑着说。

    旁边的这片林子离范家的庄子只有几里路,附近又是骑兵冲锋,又是打放火铳,动静弄得颇大,而范家庄子那边一直没有派人过来,是因为虎字旗的人早就把庄子给占下来,庄子里的人全都被看押。

    “还要劳烦二位队长盯住庄子里的人,关城门之前,千万不能让庄子里的人进城。”李鑫郑重的叮嘱两个人。

    “放心吧,今晚庄子里的人谁也出不了庄子。”周中队长保证道。

    一旁的胸甲骑兵队长也点了点头。

第八百九十八章 回范家

    几十具尸体丢进路边的泥土坑里掩埋,上面盖了一层厚实的泥土,看上去微微隆起。

    李鑫来到周中队长和胸甲骑兵队队长跟前,说道:“二位队长,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城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他过来和两个人辞别。

    周中队长说道:“需不需要我们帮忙,但凡有需要尽管开口,咱们都是虎字旗的人,用不着客气。”

    “对,用不着跟我们见外。”胸甲骑兵队队长附声说道。

    李鑫朝两个人一抱拳,笑着说道:“多谢二位队长的好意,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就能解决,告辞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走上了大路,迈步往回城的方向走。

    “等一等。”身后的胸甲骑兵队队长喊了一句,同时追了上去。

    李鑫收回迈出的脚步,回转过身。

    “别走着回去了,骑马回去,骑冯大耳朵的那匹马。”胸甲骑兵队队长说了一句,旋即对远处的一名胸甲骑兵喊道,“把咱们路上牵回来的那匹马给李兄弟。”

    远处的胸甲骑兵听到后,跑去牵那匹无主的蒙古马。

    马牵过来,胸甲骑兵队队长接过缰绳,递向李鑫。

    李鑫看着面前的马,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们虎字旗的骑兵数量本就不多,这马还是你们留着吧,多一匹战马,将来也能多一位骑兵。”

    听到这话的胸甲骑兵队队长哈哈大笑两声,旋即说道:“咱们虎字旗缺少的是骑手,战马并不缺,而且这匹马养坏了,当牲口用还行,成不了战马。”

    作为胸甲骑兵队队队长,经常和战马打交道,一匹马适不适合做战马,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中队长从后面走上来,笑着说道:“在相马上,他们这些骑兵一个个眼贼着呢,你就放心骑回去,而且这匹马本就是范家的,就算你骑着回去,范家的人也不会起疑心。”

    见两个人都这么说了,李鑫也就不在推辞,伸手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背,然后朝站在一旁的二人一抱拳,说道:“告辞。”

    胸甲骑兵队队长和周中队长两个人抬起右手横在胸前,身形笔直。

    “驾!”李鑫一甩缰绳,催动胯下马跑了起来。

    看着逐渐远去的李鑫,周中队长和胸甲骑兵队队长放下横在胸前的右臂。

    其中胸甲骑兵队队长对边上的周中队长说道:“你的火铳队进城不方便,我的骑兵队完全可以进城帮他,总比他一个人进城安全。”

    “放心吧,外情局布局这么久,怎么可能城里只有他一个人。”周中队长抬手拍了一下骑兵队队长身上的胸甲。

    可他的手刚一碰到对方身上的胸甲,急忙缩了回来,皱着眉头说道:“穿这么厚的胸甲你热不热,战斗已经结束,脱了吧!我都替你热得慌。”

    “还好,平时训练也都这么穿,已经习惯了。”骑兵队队长回了一句,旋即对一旁的胸甲骑兵说道,“传令下去,咱们的人可以卸甲了,暂时不会有战斗了。”

    命令刚一下达,周围的胸甲骑兵急不可耐的脱下身上的胸甲,生怕慢了一步自家队长改变主意。

    见到这一幕的胸甲骑兵队队长脸一黑。

    刚和别人说完他们胸甲骑兵习惯了穿胸甲训练,没想到他手底下的骑兵一个个猴急着脱掉身上的胸甲,一点没给他这个队长面子。

    边上的周中队长拍打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骑马返回边堡的李鑫比出城时快了不少,没用多长时间便回到了城里。

    进城后,他没有立即返回范家,而是在城里的一条街上转了一圈,然后才赶往范家。

    如今范家在周边几府受到了打压,生意难做,很多铺面不得不兑出去,可在张家口仍然是首屈一指的豪商,家中祖宅经过几代人扩建,占了整整一条街。

    范家祖宅所在的街道虽然不是主干街道,却也有六七十丈远,整条街都是青砖铺成,院门对面的一侧有一条排水沟,专门用来排泄雨后的积水。

    李鑫回到范家祖宅的那条街上时,身后多出了十几个年轻的汉子。

    来到侧门前,李鑫抓起门鼻用力拍打几下。

    砰!砰!砰!

    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时间不长,门后传来脚步声,并且很快就听到拿下门闩的声响。

    吱!

    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你怎么回来了?大管家呢?”开门的范家下人见过李鑫,知道他和范管家等人出了城,现在见他一个人回来,身子探出来往外看了看,想要找范管家。

    不过,他只看到李鑫身后站着的十几个汉子,却不是随同范管家一同出城的那些西跨院的人。

    “把马牵走,我有急事见老爷。”李鑫把手中缰绳塞给了范家下人。

    那范家下人手里接过缰绳,看着门外这些陌生的汉子,皱着眉头说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这些人是跟我一同从城外庄子回来的。”李鑫解释了一句,然后催促道,“你把马牵去马棚照料好,我还有急事要见老爷,耽误不得。”

    那范家下人说道:“老爷在书房,自打你们走后就没有离开过,连晌午饭都是在书房里吃的。”

    “谢了。”李鑫拍了拍那范家下人的肩头,迈步往里走。

    在他身后的十几个汉子紧随其后,依次从侧门走了进来。

    那范家下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阻拦,以为这些人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毕竟范管家离开的时候,他亲眼见到带走不少西跨院的人。

    范永斗的书房对李鑫来说并不陌生,不久前还来过一次。

    只不过他身边跟着十几个汉子异常显眼,一路上遇到的范家下人和丫鬟纷纷避让,也有人跑去后院送信。

    对于这些下人和丫鬟,李鑫没有理会,只带人快步奔向范永斗的书房。

    范永斗为了清净,书房设在一座单独院子里。

    这座院子里不仅有书房,还有账房,范家的几个帐房先生平时都在账房盘账。

    范家生意大,账目繁多,每一次盘账耗费时间久,范家的这几个账房先生经常从早忙到晚。

    如今范家在外生意少了,账房也没有以前那般忙碌,可因为要把各地的铺子兑出去,一笔笔账目都要结算清楚,几个账房先生依然在账房内忙碌。

第八百九十九章 范永斗之死

    ps:感谢书友书下看月光的打赏。

    来到范永斗书房所在的院子里,李鑫抬手往右侧的厢房一指,说道:“那两间是账房,过去几个人,把里面的人清理掉。”

    身后的十几个汉子里面分出五个人朝右侧的厢房走去。

    李鑫带着剩下的人径直走向范永斗的书房。

    没等走到书房门口,打里面走出来一名下人。

    这名下人见到院子里突然多出这么多陌生人,愣了一下,旋即用手指指着最前面李鑫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见老爷需要通禀吗?”

    “以前需要,以后不需要了。”李鑫面露冷笑。

    随即,他向前一跨步,一只手从那范家下人的脖子后面穿过来揽住对方的嘴,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刀锋在咽喉处划过,划开对方的咽喉。

    鲜血喷了出来。

    那下人挣扎了几下,最后双手往下一垂,身子一动不动,彻底没有了呼吸。

    见人死了,李鑫随手丢到一旁,对其他人说道:“进屋。”

    随着他话音落下,打他身后走出来两个人,一脚踹开书房木门,冲了进去。

    手里提着短刀的李鑫第三个走进书房。

    书桌后面的范永斗见到突然闯进来的这些人,从座位站了起来,目光看向李鑫,瞥了一眼李鑫手中染了血短刀,眼眶微微一缩。

    强忍着心中的惊慌,他对李鑫说道:“李鑫,你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不就是庄子里要弄水车吗?可以,我同意了,我马上让账房给你拿银子。”

    “范东主,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什么水车才来的。”李鑫阴恻恻的说。

    范永斗按在书桌上的手一抖,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那你们想要什么?银子吗?五百两够不够,五百两不够一千两,院子里的那两间厢房就是账房,里面的银子你们都可以拿走,只要别伤害我性命。”

    看着李鑫短刀上正往下滴落的血珠,他怕了。

    能用银子买一条命,他不介意把手中能拿出来的银子都给李鑫和他带来的这些人。

    “看来范东主还是没明白,我可不是为了你们范家的银子而来,我这次来,是为了取走你的性命。”李鑫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从带范管家他们出城到现在,他还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站在李鑫身侧的一名汉子说道:“别跟他废话了,抓紧解决了他,还要回去复命。”

    李鑫提着刀一步一步靠近范永斗。

    这时候范永斗似乎有些明白眼前这些人的身份了,当即问道:“你们是虎字旗的人?”

    “说对了,我们是虎字旗的人。”李鑫冷冷的说了一句,而他人已经靠近范永斗。

    范永斗后退了一步,盯着李鑫手中的短刀说道:“只要你们放过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家业都留给你们东主,不,是刘大人。”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李鑫往前一窜,手中的刀划向范永斗的咽喉要害。

    范永斗下意识抬手去阻挡对方手中的短刀。

    “啊!”

    范永斗发出一声惨叫,半只手掌被短刀切断,鲜血瞬间流满他剩下的那半只手掌上。

    一击未能解决范永斗,李鑫脸色有些难看,回手又补了一刀,再次朝范永斗咽喉割去。

    范永斗只顾着疼痛了,完全没有想到第二刀会来的这么快,等发现的时候,咽喉已经被短刀划过。

    血沫从范永斗嘴角流了出来,他嘴里一个劲的发出咳咳的声响。

    范永斗身体跌跌撞撞的靠在了墙上,双手在空气中抓了好几下,最后后背顶着墙壁慢慢滑落到地上,身子一动不动。

    李鑫走过去,俯下身子,伸手在范永斗鼻下放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了呼吸,这才直起身,对书房里的其他人说道:“已经死了。”

    “撤。”其中一个汉子朝其他人一挥手。

    李鑫从书桌后面绕过来,随同其他人往外走。

    下达命令的那汉子对李鑫说道:“你刚才的话太多了,我会向上级申请,让你重新接受暗谍训练。”

    “是。”李鑫没有反对。

    他也知道自己对范永斗说的话太多,耽误了不少时间,增加了任务失败的可能性,所以对于这个惩罚他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在范家潜伏了很长时间,心中憋闷,这次终于可以在范永斗面前出口气,但任务就是任务,容不得丝毫意外。”那汉子警告了李鑫一句。

    李鑫郑重的点了点头。

    知道对方是为他好,所以没有任何不满,对于以后很有可能再接受一遍暗谍训练,也没有任何的抵触。

    当他们走出书房,来到院子里,去厢房的几个汉子也从厢房走了出来。

    “人解决了?”为首的那汉子问向从厢房走出来的那些人。

    “已经都解决了。”其中一名汉子点了点头。

    为首的那汉子说道:“李鑫你走前面,我们跟着你去马棚,夺了范家的马,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范家的马虽然不能充做战马用,可驮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都跟我来吧!”李鑫对院子里的人招呼一声,当先朝院子外走去。

    其他的人跟在他身后,快步离开院子。

    李鑫在去城外庄子之前,在范记做过伙计,借机来过范家几次,有买通了范家的一些下人,脑子里早就记住了范家各个院子的布局。

    很快,他带着人来到了范家养马的马棚。

    来到马棚前,他再一次见到放他进来的那名范家下人。

    “你不是见老爷去了吗?怎么来这边了。”那范家下人看着李鑫,疑惑的说。

    李鑫笑着说道:“刚见完老爷,老爷让我带他们来马棚,骑马赶回城外的庄子。”

    说话的时候,他朝范家下人靠近过去。

    快要贴近对方身边的时候,李鑫突然暴起,抽出短刀一刀划开对方的咽喉,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对方的嘴。

    当范家下人不在挣扎,才把尸体丢到地上。

    “把马都牵走,一匹也不要留下。”为首的汉子对其他人说道。

    马棚里总共有二十多匹马,全都被李鑫带着人牵了出来。

    范家的马棚离范家侧门并不远。

    很快,李鑫带着人从侧门离开了范家。

    范家的人很快发现了范永斗的尸体和其他人的尸体。

    马夫回到马棚,发现了马棚里马全都没了,只剩下一具下人的尸体。

    死了这么多人,就连范永斗都被人杀死在书房里,范家有人跑去官府报官,找官府缉拿凶犯。

第九百章 报官

    马不是什么好马,可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跑的快。

    李鑫等人从范家出来,一路策马疾驰来到城门,通过城门出了城。

    另一边范家的下人跑去衙门报官。

    范家祖宅所在的地方是边堡,城中最大的衙门是墩堡守将官衙。

    “劳烦几位大哥进去通禀一声,我要报官。”范家下人对衙门口的守卫说道。

    门前守卫打量了一眼,见来报官的人衣着普通,不像是来自大户人家,最多也就是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便挥手驱赶道:“去,去,去,我家大人公务繁忙,没空理会你们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守卫用手推搡着范家下人,把人往远处推。

    “不是小事,大事,我们范家死了人了。”范家下人身体被守卫推搡着往后退,嘴里大声叫喊着。

    原本正在推搡他的守卫听到死了人,推搡对方的双手停了下来。

    “你是范家的人?”另外一个守卫问向范家下人。

    范家下人急忙点头说道:“对,对,对,小人是范家的下人,奉了我家夫人之命来报案。”

    那守卫见眼前的这人不像在说谎,便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给你通禀。”

    说完,他转身走进官衙。

    范家下人站在衙门口来回走动,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他在这里多耽误一刻钟,就会让凶手多了一分逃走的机会。

    范家养在西跨院的打手都随范管家去了城外的庄子,要不然他也用不着来报官,西跨院的那些打手早就去抓凶手了。

    时间不长,进去通禀的守卫回到官衙门外。

    范家下人急忙凑上前,急切的说道:“张大人怎么说?是不是答应让我进去了。”

    “跟我来吧!”那守卫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往官衙里走。

    范家下人急忙跟上去。

    进了衙门里,穿过一道院子,正对院子的一间正屋便是衙门大堂。

    来到大堂,范家下人跪倒在地上,呼喊道:“小人要报官,今日有凶徒十几人来范家杀害了我家老爷,还请大人立刻派官差缉拿凶手。”

    “你家老爷是谁呀!”大堂上,明镜高悬下面坐着一位头戴乌纱的官员,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堂下的范家下人。

    范家下人急忙回答道:“我家老爷是范记商行的东主,杀害我家老爷的是城外庄子的管事头目李鑫,他带着十几个汉子闯入我家老爷书房,杀害了我家老爷和家中账房先生,又抢走了马棚里的二十多匹马,凶手这会儿应该还未逃远,请大人出兵缉拿凶徒,为我家老爷讨回公道。”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用双手托起,自己一个头叩在地上。

    师爷走过来从范家下人手中接过布袋,掂了掂,又打开布袋看了一眼,这才拿回去交给自家大人。

    “多少?”收到布袋的张大人低声问向身边的师爷。

    师爷靠近张大人左耳,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说道:“只有五十两,看来范家真的不行了。”

    张大人坐正身子,单手一拍惊堂木,喊道:“来人。”

    几名公人站了出来。

    张大人抽出一支签子,说道:“本官命你们马上派人去范家查明事情原委,还有,记得带上仵作去验尸,查清楚死因。”

    “是。”

    公人接过签子退出大堂。

    张大人又对跪在地上的范家下人说道:“你也退下吧,待本官查明真凶,必将还你家大人一个公道,退堂!”

    啪!

    一拍惊堂木,张大人起身往外走。

    “大人,小人知道凶手是谁,小人可以带着官差去缉拿凶犯。”范家下人大声的喊道。

    不过,那位张大人根本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离开大堂。

    留下来的师爷这时候说道:“你抓紧回去吧,待仵作验完,会把结果告诉大人,若真是凶杀,大人定会还你们范家一个公道。”

    “凶手是骑马逃走的,在不抓就来不及了,求吴师爷和张大人求求情,先把派官差去把凶手抓回来。”范家下人苦苦哀求道。

    吴师爷脸一沉,道:“大人正因为重视此案才派仵作去你范家查证,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他不再搭理范家下人,迈步离去。

    跪在地上的范家下人没想到报案后,不仅没有派官差去缉拿凶手,反而还要浪费时间去验尸。

    很有可能会因此让凶手逃走,再也没机会抓到。

    有官差走到范家下人跟前,板着一张脸说道:“赶紧走,再不走我让人把你叉出去。”

    眼看官差要赶人,范家下人只好起身离开官衙。

    待范家的人走后,吴师爷这才回后衙。

    那位张大人早已经在后衙坐定,手里端着盖碗,慢慢品茶,手边的桌上放着范家下人送来的那只布袋。

    “人走了吗?”张大人头也不抬的问向刚进来的吴师爷。

    吴师爷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已经赶走了,不过学生担心范家还会再派人来找大人您。”

    “来就来呗,如今范家已经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本官还怕他不成。”张大人不以为然撇了撇嘴。

    吴师爷合上手中折扇,叹息道:“可惜了这么大一个范家,说倒就倒,连范永斗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都被人杀死在家中,可悲,可叹。”

    说着,他还摇晃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这能怪的了谁,自己不开眼得罪了大同那位,死了也白死。”张大人鼻音哼了一声,旋即用手一点桌上的布包,说道,“大同那位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再看看这个范家,抠抠搜搜的拿出五十两,真把本官当要饭的打发呢!”

    吴师爷笑着说道:“范家也是不开眼,得罪谁不好,得罪了那位,各地产业都丢了不说,如今更是连命都没保住。”

    “这个银子你拿着,回头告诉下面的人,这个案子慢慢查,不着急。”张大人手点了点桌上的布包。

    吴师爷面露喜色,急忙上前收起桌上的布袋,恭敬的说道:“大人放心,学生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算范家上告都没用。”

    “嗯,你办事本官还是放心的。”张大人点了点头,旋即又道,“以后虎字旗的车队再从咱们这里出关,记得多照顾一些,本官和刘大人同朝为官,理应互相帮衬。”

    自打虎字旗在新平堡外的草原上修筑墩堡以后,虎字旗的车队开始通过张家口出边关,一路去往喀尔喀五部和察哈尔各部。

    吴师爷半躬着身子说道:“大人放心,虎字旗的人出手大方,咱们下面的人对他们的车队不仅没有意见,反而期盼着他们的车队经常来。”

    “那就好。”张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九百零一章 归来

    范家下人自打出了官衙,一路垂头丧气的返回范家。

    范家府门外已经挂起了白绫,左右各有一个白灯笼,上面写有一个大大的尊字。

    没等他走到府门前,就见范夫人的贴身丫鬟春儿快步迎了上来。

    “你怎么才回来,衙门的差人已经到家里来了,还有,张大人有没有派人去抓杀害老爷的凶手?”春儿问向刚从官衙回来的那名范家下人。

    范家下人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张大人说要等仵作验完尸,弄清楚老爷被杀的原委才会派官差去抓人。”

    听到这话的春儿秀眉一皱,说道:“夫人交给你的银子没有给张大人吗?还是被你私吞了。”

    “我哪敢私吞夫人的银子。”范家下人一脸委屈的说道,“五十两银子,一钱不少的给了张大人。”

    “张大人既然收了银子,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呀!”春儿秀眉不展,面露思索。

    那范家下人站在一旁不敢打搅。

    两个人虽然都是下人,可对方是内院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而他只不过是外院的一个普通下人,在府中的地位差距颇大。

    过了一会儿,春儿还是没有想明白那位张大人为什么不去抓捕凶手,只好说道:“算了,你跟我去见夫人,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夫人,夫人那边一直等你的消息。”

    两个人从府门走进范府。

    范府内院住的大多是女眷,外院的下人很少被允许进入内院。

    范永斗一死,整个范府里范夫人地位最高,整个范家大权都落入到了范夫人手中。

    春儿作为范夫人贴身丫鬟,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她带外院的一名下人来到内院,自然不会有人不识趣的去阻拦。

    范家下人跟随春儿一路来到内院的佛堂。

    来到佛堂门外,春儿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见夫人。”

    说着,她迈步走进佛堂。

    佛堂的门一直开着,那名范家下人站在佛堂门外,却能够见到佛堂里面的蒲团上面跪着一身素衣的范夫人。

    “夫人,去衙门报官的陈二回来了,听陈二说,张大人那边并没有派人缉拿杀害老爷的凶手。”春儿轻声对范夫人说。

    范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突然停下,放下手里的佛珠,抬起右臂,道:“扶我起来。”

    春儿赶忙伸手去搀扶。

    范夫人起身后,双手合十拜了拜,这才转身走出佛堂。

    守在门外的陈二见到范夫人走了过来,急忙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小的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范夫人虚抬了一下手,旋即又道,“张大人那边怎么说?”

    陈二如实回答道:“张大人只说要等仵作验完尸,确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才会派官差去缉拿凶犯。”

    搀扶范夫人的春儿开口说道:“哼,依奴婢看他们就是不想去抓凶手,嫌弃咱们给的银子少了。”

    陈二躬着腰没有接春儿的话茬。

    他和春儿不一样,对方是范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他不过是一个在外院做事的下人,范夫人没问到,他没资格说话。

    “银子给张大人了。”范夫人语气平静的说。

    陈二点着头说道:“就在大堂上给的张大人,五十两,一钱不少的都给了他。”

    为了表明他没有私吞这笔银子,特意提到了五十两这个数字。

    边上的春儿说道:“夫人,咱们要不要多送些银子给那位张大人,奴婢以为多送些银子过去,想来那位张大人不好意思不派官差去缉拿杀死老爷的凶手。”

    “不必了。”范夫人微微一摆手。

    作为范家夫人,她对范家的近况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范家的日子已经不好过起来,只能靠着卖掉各地的铺子来维持,根本拿不出太多银子去打点官府。

    春儿担心的说道:“官府那边要是不抓紧派人去缉拿凶手,那个叫李鑫的家伙怕是要逃走了。”

    范家下人里有认识李鑫的人,知道是他带人闯入范家杀死的老爷和范家几个账房先生的凶手,内院的也都知道李鑫是杀害老爷的凶手。

    范夫人想了想,对陈二说道:“陈二,你去一趟城外的庄子,把范管家和西跨院的那些人都找回来,如今官府指望不上了,只能咱们自己去抓杀死老爷的那些凶手。”

    “夫人放心,小的这就去城外的庄子找范管家他们。”陈二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范夫人又道:“春儿,你送陈二去外院,顺便告诉外院的管事,让他对官府派来的官差客气些,走的时候每人再给一两银子。”

    “春儿明白。”春儿施了一礼,脚下迈动莲步离去。

    范夫人默念了几句佛经,这才转身重回佛堂。

    官府派来的仵作在前院对范永斗几人的尸体进行验尸,查探死因。

    范永斗等人皆是被人用利器杀害,所以死因很好查,仵作很快验完了尸体,做好了记录。

    来范家的几个官差对下人进行问话,询问范永斗等人被杀的事末,凶手的模样还有人数等等,又问了其中一个凶手李鑫是做什么的,人住在什么地方,和范家有什么关系。

    问完话,官差和仵作才从范家离开。

    这时候,范家下人才有机会给范永斗换上寿衣,入殓棺木。

    灵堂布置妥当后,下人才去内院请范夫人来灵堂拜祭。

    范永斗生前在很多百姓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范家也是当地豪商,他被人杀死在家中的消息,顿时在张家口闹得沸沸扬扬。

    范家是个大家族,范永斗只是范氏家族中的一房,也是掌管范氏家族产业的一房。

    范氏族人一得知范永斗被杀的消息,几个在范氏有些地位的长者在小辈搀扶下来到了范家祖宅。

    范永斗在张家口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死后也有不少张家口的商人前来吊唁。

    派去城外庄子找人的陈二还没有回来,去往草原的范永成带着人从草原回到了张家口。

    范永成一来到范家府门前,一眼就见到门上的白绫和两个大白灯笼。

    “三爷,看样子家中出了丧事。”跟随在范永成身边的一名范家下人开口说道。

    白绫挂在了府门外,死的人一定是家中重要的人。

    范永成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马也顾不上管了,下了马就往府门里快步走去。

第九百零二章 夺家产

    随范永成一起从草原回来的几个人中留下一人看马,其余人跟在范永成身后一同进了范家大门。

    家中除了丧事,范府下人在院子里忙碌着。

    范永成的到来,马上有下人去里面禀报。

    “三,三爷,您可算回来了。”范府外院的管事脚步匆匆的迎了出来。

    范永成看着对方,沉声问道:“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挂的满院都是白绫。”

    见到府门外的白绫时,他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可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愿相信自己猜测的事情是真的。

    范府外院管事面露悲切的说道:“是老爷,老爷过世了。”

    说着,他用衣袖遮挡在脸上,擦拭眼角的泪水。

    “怎么会这样!”范永成身子一软,脚下踉跄了几步,往后倒去。

    面前的范府管事急忙伸手去搀扶,同时嘴里说道:“三爷还请节哀顺变,老爷的灵堂设在前院,夫人和范氏的几位长辈都在。”

    范永成身子缓了缓,才道:“我走的时候大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过世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后面,他声音尖锐起来。

    “老爷是被人杀死在书房的。”范府管事说道,“与老爷一起被杀的,还有书房院子里的几个账房先生和府里的一个下人。”

    范永成一把抓住范府管事的肩头,一脸冷意的说道:“什么人杀的我大哥,西跨院的那些人呢,我大哥被杀的时候他们在哪?”

    范府管事肩头被捏的生疼,却不敢反抗,嘴里说道:“今天早上城外庄子派人来府里求见老爷,老爷见完对方后,范管家带着西跨院的冯大耳朵等人出了城,再后来府里来了一伙人,冲进了老爷的书房……”

    说着,他慢慢低下了头。

    范永斗的死,他作为外院管事,难逃其责。

    “凶手呢,抓到了没有?”范永斗松开抓在对方肩头上的手。

    范府管事摇了摇头,说道:“人跑了,抢了府里的马逃走的,并且把马棚里的马全都给带走了,府里的人想追都追不上。”

    “废物,一群废物。”范永成怒骂了一句,旋即说道,“知道是什么人杀死的我大哥吗?凶手有没有留下线索。”

    范府管事赶忙说道:“是一个叫李鑫的人杀害的老爷,他是府里在城外庄子的一名管事,早上也是他来见的老爷,后来他随范管家他们一起去了城外,不知怎得,范管家没有回来,他带着十几个陌生汉子闯进了府里,这才使得老爷遇害。”

    “这么说凶手是这个叫李鑫的人了?”范永成眼睛微微一眯。

    范府管事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叫李鑫的人,他原本是范记的伙计,后来范记的生意不好,才派他去城外庄子做了管事。”

    “这么说这个人还是范家的老人了。”范永成声音冷了下来。

    这一次范府管事没有接话。

    站在范永成边上的一人低声说道:“这件事不简单,对方先把府中的武力骗到城外,然后在从容的来府中杀人,明显是有预谋的,这种事情十有**不是求财,更像是专门为了谋害范老爷的性命。”

    听到这话,范永成对面前的范府管事说道:“家中可有什么损失?”

    “损失倒是没有。”范府管事想了想,又道,“除了马棚的二十多匹马被抢走外,在没有其他的损失。”

    范永成边上的那人语气肯定的说道:“看来对方布这个局,就是为了谋害范老爷。”

    就在这时,范夫人的贴身丫鬟春儿从里面的院子跑了出来。

    “不好了三爷,老爷刚死,范氏的几个长辈便逼迫夫人交出家中财权。”春儿冲着范永成喊道。

    范永成回来的消息早就有人进去禀报,这会儿春儿跑出来求助。

    “我嫂嫂人在哪?”范永成急忙问向春儿。

    春儿往身后一指,道:“灵堂,夫人和范氏的几个长辈都在那里。”

    “都跟我走。”范永成对自己带来的几个人招呼一声,迈步就往春儿出来的院子走去。

    “三爷,小的给您带路。”范府管事紧走几步,小跑到前面带路。

    灵堂设屋中。

    范永成还未进灵堂,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话语声。

    “范夫人,永斗已经故去,可范氏还在,范家的产业也不能没人管,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还是把范记的财权交给其他几房去管。”

    “老朽听说范夫人经常吃斋念佛,这挺好,以后就专心吃斋念佛,范记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操心,族例不会少了范夫人那份。”

    “范记这两年生意一直不好,本就应该由永斗承担责任,现在人已经过世,也就算了,可范记不能再由你们这一房来掌管。”

    几道略显老态的声音从灵堂里传了出来。

    灵堂内,还有妇人抽泣的声音。

    范永成冷着一张脸,迈步走进灵堂。

    灵堂内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只剩下抽泣声。

    范永成拿起三根香,点燃后走到灵柩前拜了拜,把香头插在香炉里,这才转身走到范夫人近前,恭敬的说道:“嫂嫂节哀。”

    “小叔回来了,你大哥他……”话说到一半,范夫人眼泪流了出来。

    范永成宽慰道:“嫂嫂放心,杀害大哥的凶手我会亲手抓住,给大哥报仇,至于其他的事情也都交由我来做,绝不会让大哥的心血落入旁人手里。”

    说着,他看向那几个范氏长辈一眼。

    范永成的到来,似乎让范夫人有了主心骨,抽泣声小了许多,只听她低声说道:“一切都由小叔做主。”

    “嫂嫂不用担心,大哥不在了还有我那侄儿在,咱们这一房的东西,别人抢不走。”范永成肯定的说了一句,旋即对春儿说道,“春儿,你先扶嫂嫂回内院休息。”

    春儿搀扶着范夫人离开灵堂。

    人走了之后,范永成这才看向灵堂内的几位老者,说道:“几位都是范氏的长辈,我见到也要喊一声族叔。”

    灵堂内的几个范氏长者中的一人捋了捋胡须说道:“听说前段时间老三你去了草原,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怕你大哥出殡的时候你赶不回来,好在你及时赶了回来。”

    “对,对,对,赶回来就好。”

    边上的另外两个老者点头附和。

    范永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我倒觉得几位族叔好像不太希望我回来,是不是?”

    他的目光冷冷的盯在几个范氏老者的身上。

第九百零三章 不欢而散

    几个范氏长辈被范永成看的心里发虚。

    他们这一次来范府,本就有欺负孤儿寡母的嫌疑,现在被范永成抓了个现行,更是尴尬。

    范永成俯下身子,蹲在火盆边上,拿起边上纸钱,一张一张往火盆里添,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

    “几位族叔要是来祭拜我兄长的,我在这里欢迎,要是来做其他事情的,恕我不奉陪。”范永成背对着几个范氏长辈说道。

    范氏的几个长辈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说道:“我们几个老家伙这次来,一是为了祭拜永斗,他死的冤,二是为了范记商号的事情,既然永斗已经不在了,和你说也是一样,你也是这一房的长辈。”

    “我说过了,祭拜我兄长我欢迎,若是为了其他事情,几位族叔请回吧。”范永成毫不客气的说,同时站起身。

    那发须花白的老者说道:“搁以前,我们几个老家伙绝对不会在永斗还未入土为安来说范记商号的事情,可现在范记商号在你们这一房手中都成了什么样子,各地的铺子发卖的发卖,田地也只剩下张家口城外的几个庄子,范记再交到你们这一房手中一段日子,怕是什么也剩不下了。”

    “谁的对,原本咱们范氏经常和草原上的部落打交道,做生意,如今也都断了往来,眼看着朝廷停了马市,正是走私草原大把赚银子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银子。”边上的范氏长者说道。

    范永成一撩下摆,坐在下人送过来的圆凳上,看着面前的几个范氏长辈,淡淡的说道:“依着几位族叔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以后你们这一房不在插手范记生意上事情,安心留在族中享受每个月的族例,老三你也有秀才功名在身,正好安心读书,准备下一次的乡试。”发须发白的老者说道。

    坐在边上的另一位老者笑着说道:“等老三你考中举人,后面的会试族里会拿出银子给你作为路费,一旦你考中了进士,你可就是咱们范氏一族的骄傲。”

    “我需要你们给我准备路费吗?”范永成冷哼了一声。

    几个范氏长者眉头一皱。

    其中发须花白的老者说道:“不管你同不同意,你们一房都必须交出范记商号,若是你不同意,那就只好开族议了。”

    “老三,真要开了族议,不仅你们这一房保不住范记商号,就连你们这一房最后一点颜面也要丢掉。”另外一名范氏长者说。

    范永成冷着脸说道:“范记商号是我们这一房几代人做大的买卖,可以说没有我们这一房,就没有范记商号如今的规模,就算是现在,也只不过是遇到点困境,我兄长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发须花白老者下意识出言问道。

    范永成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此人。

    “既然有办法那就说出来,范记商号是范氏一族的,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了一些,出不了什么力气,可还是能够出出主意的。”范氏长者中的一人说道。

    范永成说道:“几位族叔就不要插手范记商号的事情了,每月只要安享族例就好。”

    “我们也是为了范记商号好,何况永斗已经不在了,你也需要有人帮衬,外人再好,也比不得咱们范氏自己人。”发须花白的老者说道。

    范永成从几个人的话语中听出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插手范记商号的事情。

    不过,他不会从范氏其他几房里挑人来范记做事。

    范氏里但凡还能够做事的族人,早都被他兄长带到了范记商号做事,剩下的范氏族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捣乱,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解决范记困境的办法,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几位族叔就不要打听了,只管等着范记商号重新做大就好了。”范永成委婉的拒绝几个范氏长者的要求。

    几个范氏长者连面皮都不要了,在范永斗灵堂上逼迫范家孤儿寡母交出范记商号,又怎会因为范永成的几句话就放弃。

    那发须花白老者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当年因为永斗的关系,范记商号得罪了虎字旗,这才有了今天这个下场,除非虎字旗倒了,否则范记商号不可能恢复以前在各地的产业,老三,我作为你的长辈,规劝你一句,早些向虎字旗的刘大人服软,说不得还能够保住范氏剩下的这点基业。”

    “老三呀,听我们一句劝,现如今刘大人是官,咱们范氏只是商人,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该服软就服软,不丢人,只要你们这一房愿意把范记商号交出来,我们几个老家伙可以保证,范记商号不说恢复以前的规模,怎么也要比现在强。”另外一名范氏长者说道。

    范永成眉头一蹙,眼睛半眯,看着面前的几个范氏长者说道:“看来几位族叔是准备拿范记商号去讨好虎字旗了。”

    “什么叫讨好虎字旗,我们只是选择与虎字旗合作,以后还可以继续走私粮铁等货物去草原贩卖。”发须花白老者辩解道。

    听到这话,范永成立即明白眼前这几个范氏长辈和虎字旗的人有过接触,也有可能是虎字旗的人找上了他们。

    这时候,他心中开始有所怀疑,自己兄长的死会不会和虎字旗有关,因为除了虎字旗,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杀范永斗。

    “老三,我知道让你们交出范记商号对你们一房有些不公平,可是为了范氏一族,你们一房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发须花白老者劝说道。

    范永成看着他,说道:“我兄长是不是被虎字旗的人杀害的?”

    “胡说,刘大人怎么说也是大同的游击将军,怎会来张家口杀永斗,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说了,传到刘大人耳朵里,多咱们范氏没有任何好处。”发须花白老者呵斥道。

    范永成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认为自己兄长的死和虎字旗无关,除了虎字旗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理由杀害自己兄长。

    “老三,你还是考虑考虑吧,交出范记商号,对你们一房和范氏一族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发须花白老者站起身。

    另外两位范氏长者也在身边的人搀扶下站了起来。

    发须花白老者看着范永成说道:“我们几个老家伙先回去,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希望在族议召开前,你能够想明白。”

    说完,他和几个范氏长者离开了灵堂。

第九百零四章 真凶

    “大哥你安心上路,有我在,谁也别想把范记从我侄儿手中夺走。”范永成蹲在棺椁前,手里时不时往火盆里放纸钱。

    火盆里的火苗窜出一尺多高,映红了他的面颊。

    院子里传出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来人到了灵堂,恭声说道:“三爷,陈二回来了。”

    听声音,范永成知道是外院的那个管事。

    大管家不在府里,府里的大小事情全都由这名外院管事一手操持。

    “你过来。”范永成对身边的一个下人招了招手,随后把手里的纸钱塞给对方,又道,“别让火熄了。”

    那下人俯下身子,代替范永成烧纸钱。

    范永成拍了两下手里的纸灰,慢慢转过身,看着外院的管事,说道:“陈二是谁?”

    刚从草原回来的他并不清楚这个陈二做了什么事情,连陈二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

    “陈二是府里的下人,三爷您回来之前,夫人派他去了城外的庄子,让他把大管家和西跨院冯大耳朵那些人带回府里。”外院管事解释了一句。

    范永成沉吟了片刻,道:“把人带到灵堂来。”

    那管事退了出去。

    范永成对火盆跟前正烧纸钱的下人说道:“你继续烧纸钱,不要停,烧没了就让其他人去拿。”

    “是。”烧纸钱的下人应声。

    范永成走到圆凳跟前,一撩下摆坐在了上面。

    时间不长,外院管事带着陈二来到灵堂。

    “小的见过三爷。”陈二认识范永成,一进灵堂率先给对方行礼。

    范永成上下打量了一眼陈二,说道:“过去给家主上柱香。”

    陈二走到范永斗的牌位前跪下来磕了四个头,起身后从一旁拿起三根香,点着后插在了香炉里。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范永成。

    “咳咳!”范永成捂着嘴干咳了两声。

    注意到这一幕的外院管事招手喊来一名下人,低声嘱咐了几句。

    那下人转身离开灵堂。

    范永成对离开灵堂的下人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面对着陈二说道:“大管家和西跨院的那些人怎么没有回来?”

    “大管家和冯头他们……他们都死了。”陈二脸色苍白,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什么?人都死了,可是你亲眼所见?”范永成眉头紧锁。

    陈二急忙说道:“小的不敢隐瞒,在去往城外庄子的路上,听路上行人提到大管家和冯头等人被杀死在城外,小的为了确认真假,亲自去了对方提到的地方,果然在那里发现了大管家和西跨院那些人的尸体。”

    “知道是什么人杀的他们吗?”范永成相信眼前的下人不会骗自己,范府的大管家和范家养在西跨院的那些人应该真的死了。

    陈二说道:“小的问过那行人,对方说是一群穿着黑甲的骑兵和使用鸟铳的人杀死的大管家他们。”

    “是虎字旗的人!”范永成怒目圆睁。

    只有虎字旗的兵马才穿黑甲,并且大量使用鸟铳。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杀害自己兄长的人就是虎字旗派来的,那个李鑫就算不是虎字旗的人,也一定被虎字旗给收买了。

    陈二又道:“小的发现大管家他们的尸体后,便急忙赶回来禀报。”

    这时候,一名下人端着盖碗回到灵堂。

    外院管事从对方手里把盖碗接过来,走到范永成身前,躬着腰把盖碗递了过去,同时嘴里说道:“三爷您回来这么久连口水都没有喝,这是小人让人刚沏的茶,您喝一口润润嗓子。”

    范永成感觉嗓子确实有些干痒,便从管事手里把盖碗接了过来。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喝,而是对着陈二说道:“你先下去吧,关于大管家他们的事情暂时不要说出去。”

    “小的明白。”陈二恭敬的答应一声,旋即又道,“小的告退。”

    范永成点了点头。

    陈二躬身倒退几步,错开一段距离,这才转身走出灵堂。

    “三爷,大管家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夫人?”外院管事低声询问道。

    正小口喝茶的范永成迟疑了一下,旋即说道:“容我想想,我嫂嫂那边你先别说,回头我会告诉嫂嫂的。”

    “小人都听三爷的。”外援管事答应道。

    就在这时候春儿来到了灵堂。

    “三爷,夫人喊您过去,有事情要和您说。”春儿细声细语的说道。

    范永成把盖碗递给了身边的外院管事,站起身,对春儿说道:“你带路,我随你过去。”

    春儿转过身,款款迈动莲步,走在了前面。

    范永成跟在后面走出灵堂。

    有春儿带路,两个人很快来到了内院的佛堂。

    “到了三爷,夫人人在里面。”春儿对范永成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先行进了佛堂。

    大户人家里有敬佛礼佛女眷,因为不能经常出门,通常会在家中修建佛堂,专门用来给女眷礼佛。

    范永斗的夫人便是信佛之人,范家又不缺银子使,就在家中内院修了这么一间佛堂,专门用来给范夫人礼佛。

    走进佛堂,范永成朝跪在蒲团上的范夫人恭声喊道:“嫂嫂。”

    范夫人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念完了最后一段经文,这才在春儿搀扶下从蒲团上站起身。

    “嫂嫂您找我?”范永成问了一声。

    范夫人手中捻动佛珠,看着面前的范永成说道:“你兄长人已经不在了,以后范记就由小叔你来操持,若是几个族叔那边催的厉害,小叔也可以把范记交给他们,我一个夫人和你侄儿只要有口吃的就够了。”

    她清楚自己一个妇人支撑不起范记商号,她们孤儿寡母也守不住范记商号这么大一份家业,与其将来被人逼迫的交出范记商号,不如早早的把范记商号交出去。

    听到这话的范永成郑重的说道:“嫂嫂放心,虽说兄长已经不在,可我还在,范记商号将来只能由我那侄儿继承,别人谁也夺不走。”

    他朝范夫人保证。

    范夫人迟疑了一下,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什么,一切皆由小叔做主。”

    “嫂嫂放心,不仅范记商号我会替兄长守住,兄长的仇我也会亲手讨回。”范永成一脸认真的说。

第九百零五章 回京

    范夫人哀叹一声,说道:“可惜让杀害你兄长的那些人给逃了,以后想抓到他们怕是不易了。”

    皇权不下乡,直接导致律法在城外不如宗祠的规矩管用,犯了事的人一旦逃到其他州府,只要不进城,很难会被人发现。

    范永成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把范管家的事情说出来。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便道:“刚刚陈二带回来一个消息,大管家和西跨院的那些人都死在了城外,凶手是虎字旗的人。”

    “啊!虎字旗!”范夫人发出一声惊叹。

    虽然她从没有管过范记商会的事情,可也听说过虎字旗,知道范记商会落得今天这样一个下场,全都是因为这个虎字旗。

    范永成继续说道:“我怀疑兄长的死和虎字旗有关。”

    听到这话的范夫人手捻佛珠,嘴里默念佛经。

    “嫂嫂放心,兄长的仇我会报的。”范永成近乎发誓的说。

    范夫人睁开眼,平声说道:“阿弥陀佛,这个虎字旗我听你兄长提到过很多次,他们东主是个厉害的人物,范记这两年一直被对方打压,不得不退回张家口,如今你兄长已经故去,不如一切仇怨到此为止,这两年你兄长也没少暗中对付这个虎字旗。”

    因为信佛,她更相信因果,听到范永斗是死在虎字旗的人手中,虽然心中伤痛,却没想过要报仇。

    “不,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兄长不能白死。”范永成脸上多了几分厉色,旋即对范夫人说道,“嫂嫂放心,这个虎字旗得罪了太多人,这一次很多人都要对付他们,就算咱们范家不出手,他们也存在不了多久。”

    范夫人听到这话,单手竖在面前,口中念了一句佛号。

    见范永成执意要对付虎字旗,她也就不在劝说。

    “嫂嫂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这几天我会留在灵堂,一直等兄长入土。”范永成知道自己这位嫂嫂信佛,不喜争斗,便不再说和虎字旗相关的事情,提出了告辞。

    范夫人微微一点头,说道:“家中的事情辛苦小叔了。”

    “嫂嫂客气了,以前都是兄长照顾我,现在兄长不在了,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范永成客气的说。

    范永成从内院回到了灵堂。

    天气正是热的时候,灵堂要摆上七天,范永斗才会下葬,范家下人准备了冰块用来保证尸体不腐烂。

    这七天,来往范家祭拜的人很多。

    除了范氏的族人外,张家口的一些乡绅和范记有来往的商人也都纷纷赶来祭拜,本地的官员也来了好几位。

    七天后,范永斗的棺椁在范氏祖坟下葬,入土为安。

    忙碌了七天,范家的下人一个个都面露疲惫。

    范永成来到范永斗被害的那间书房。

    书房早就被清理干净。

    范永成坐在范永斗以前常坐的座椅上,对范府外院管事说道:“范管家已经被害,以后你就是范府的大管家。”

    “多谢三爷提拔,小人以后定会以三爷马首是瞻,听命于三爷。”外院管事听到自己成了范府大管家,面露喜色,朝范永成表忠心。

    范永成微微一摆手,说道:“你是范府的大管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大管家,用不着向我表忠心,提拔你做大管家,也是看你这几天辛苦的忙里忙外,事情也都安排的仅仅有条,接手大管家的位置也算合适。”

    “小人只是做好份内之事。”外院管事谦卑的说。

    范永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去把陈二找来。”

    “是。”外院管事答应一声,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时间不长,陈二被带到了书房。

    “小的陈二,见过三爷。”陈二跪下来行礼。

    范家的下人都清楚,如今范家是眼前这位范三爷说了算。

    “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事。”范永成对陈二说道。

    听到这话的陈二愣了一下。

    他不过是范府里的地位不高的下人,没想过这种好事会落到他的头上,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外院管事用手扒拉了陈二一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三爷赏识你,还不赶紧谢恩。”

    陈二反应过来,急忙朝范永成叩头,嘴里说道:“小的谢三爷赏识,以后小的就是三爷您的人,三爷让小的追鸡,小的绝不敢撵狗,三爷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

    能被范家三爷带在身边,这让他激动的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行了,别在这里表忠心了,以后在三爷身边用心做事。”外院管事打断了陈二的话,叮嘱了一句。

    陈二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伺候好三爷。”

    范永成又交代了几句,才让陈二回去。

    书房只剩下外院管事一个下人,就听范永成说道:“你去准备一下,这一两天我就会去大同,记得从账上支一笔银子。”

    “是,小人回去就准备。”外院管事点头答应,旋即又道,“三爷,这次去大同身边带多少人合适,要不要多安排几个下人陪同。”

    “不用了,有这个陈二就够了。”范永成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对他而言这一次去大同并不是人越多越好,以他范家人的身份,去了大同,一旦被虎字旗的人发现,难保不会被虎字旗的人谋害。

    人少才更好的隐藏他的行踪。

    烧七还没过,范永成带着陈二,还有与他一同从草原回来的几个人,离开了张家口,去往大同。

    至于去大同做什么,他谁都没有说。

    这一次去大同他没有乘坐马车,一路都是骑马,路上节省下不少时间。

    大同自打虎字旗被朝廷招安,境内算是安稳下来,只是兵马多出了不少。

    多出来的兵马不仅有刘恒统帅的虎字旗战兵,还有杨国柱带来的宣府兵马。

    阳和卫巡按衙门。

    巡按王心一手底下的两位幕僚忙碌了已经好几天。

    王心一来大同快有一年时间,作为朝廷任命的巡按,他即将回京述职,重回都察院。

    “大人,东西的清理的差不多了,账目也都理清了。”幕僚孙义说道。

    王心一捻了捻胡须,说道:“可惜这一次只扳倒了一个总兵,本官回去后十有**还是在都察院任职,到时候可就请不起二位先生了。”

    都察院御史是清贵的位子,没有多少好处可捞,顶多收到外官送来的一点冰敬和炭敬。

    与在地方上做巡按比起来,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第九百零六章 范永成来见大同巡按

    “大同的官员都知道大人您即将回京,也不说派人来送送,就算是人走茶凉也要等大人回京以后再说,现在大人可还是大同的巡按呢。”孙义语带不满的说。

    自打虎字旗被朝廷招安,阳和卫的巡按衙门便荒凉下来,变得门可罗雀,他这个幕僚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收到下面好处了。

    “先生刚才不是都说了,人走茶凉,本官这杯茶已经凉了。”王心一转了转手中的盖碗,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怨气。

    各道巡按回京述职前,为了不让回京述职的巡按上报当地官员的错处,各地官员都会极尽讨好,算是官场上默认的事情,而每一位去各道任职巡按的都察院御史都清楚这些。

    王心一作为大同巡按,即将回京述职,正常情况下,大同官员应该带着好处来送行,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来,这让他想要在临行前最后捞一笔的打算彻底落空。

    孙义一脸怨念的说道:“当初朝廷下旨派大军去灵丘平叛的时候,那些官员一个个恨不得踏破了咱们巡按衙门的门槛,现在见朝廷招安了虎字旗,一个个又恨不得躲咱们巡按府远远的,全是一群见利忘义之人。”

    “行了,这些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王心一劝了孙义一句,心中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当初他上奏虎字旗的事情,一时风光无限,只要扳倒了大同巡抚,他下一步必定会受到提拔重用。

    可谁也没想到,郓城闻香教举旗反明,朝廷对虎字旗的态度也从俘剿变为招安,大同巡抚不仅没有丢官去职,反而继续留任大同,朝廷只撤换了大同总兵。

    张怀这个大同总兵也不是因为他的那本关于虎字旗的折子才丢官,而是因为兵败被撤职。

    王心一心知自己因为虎字旗的事情得罪了大同巡抚,大同的官员只要不傻,就不会冒着得罪巡抚的风险巴结他这个即将没了权柄的巡按。

    孙义低声说道:“大人,既然大同的官员如此不懂事,大人您回京以后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应该如实上奏大同的情况。”

    作为幕僚,见自家东翁受到如此冷遇,心有戚戚,同时也为自己少了最后一次收受好处的机会心郁难平。

    “本官不会因为没人来送行就说任职地方的坏话,也不会因为收到了好处就替对方说好话。”王心一端着盖碗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一旁的孙义笑了笑,知道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这时,王心一的另一个幕僚从外面来到屋中。

    “学生见过大人。”陈童手里拿着折扇,朝王心一拱手行了一礼。

    王心一放回手里的杯盖,看着陈童笑着说道:“陈先生快请坐,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陈童回答了一句,旋即又道,“范记的范永成找到学生,想要见大人您,如今人在府门外,大人您看要不要见他?”

    范永成知道王心一不愿意与商贾之流有过多来往,所以来到阳和卫,他没有直接登门,而是先去见陈童,想通过陈童见得王心一。

    一旁的孙义手捻胡须说道:“这些商贾之人最懂得见风使舵,大人马上就要回京,他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见大人。”

    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恐怕还是和虎字旗有关,大人不妨见一见,学生见他带来了好几只箱子。”陈童提议道。

    许是那句带来好几只木箱管了用,王心一只稍微沉吟了一下,便道:“人既然已经到了门外,那就见一见吧!”

    “学生这就去把他带进来。”陈童从屋中退了出去。

    孙义这时看向王心一说道:“范家的人带着贽敬上门,看样子是有事情求到大人您这里,依学生看,十有**还是和那个虎字旗有关。”

    “孙先生和本官所想的一样。”王心一说道,“范记商号最大的对手就是虎字旗,现如今虎字旗被朝廷招安,那个刘恒已经是东路游击将军,范记商号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他借范记之手对付过虎字旗,对这两家商号的矛盾知之甚深。

    去外面带人的陈童很快回到了王心一所在的房间。

    “学生见过巡按大人。”范永成进到屋中,朝王心一躬身行礼。

    他有功名在身,见官已经不需要跪下行礼。

    “范先生请坐。”王心一抬手指了指下首的一张座椅,示意他坐。

    “学生谢过大人。”范永成再次行礼,然后才走到座位前,缓缓坐了下来。

    不过,他没有坐死,而是用屁股坐了座椅的小半边,大半个屁股都悬在外面。

    王心一端起盖碗吹了吹里面的茶水,语气淡淡的说道:“范先生不在家中好生温习功课,准备下一次的乡试,怎么有空到本官这里来。”

    “学生这次拜访大人,是为了一件关乎我大明安危的大事,学生不信任其他人,只相信大人您。”范永成从座位上站起身,面对王心一抱拳躬身。

    听到这话,王心一眉头一蹙。

    他对面前这个范永成说出这种危言耸听的大话心生不满。

    陈童看向范永成,皱着眉头说道:“范先生有什么话直说,用不着打着关乎大明安危的旗号,你们范家也只不过是区区商贾,大明的安危还用不着你们这些商贾之流来维护。”

    他对范永成的大话心生不快。

    要不是看在范永成带来的那几箱子贽敬份上,他现在就想向自家东翁提议把人轰出去。

    范永成看出来王心一脸上的不高兴,急忙说道:“大人,学生并没有危言耸听,学生所言皆是事实,若是任由事情继续下去,我大明必将再起兵祸。”

    话音刚落,就听陈童说道:“范先生也不像喝醉的样子,怎么竟说些醉话,不如回去醒了酒再来见大人。”

    这话几乎是在提醒范永成,再说这些没来由的大话,立刻会被赶出巡按府。

    范永成见到对方不相信自己说的,反而有驱赶他离开的意思,可现在他和范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位即将回京的巡按大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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