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总结
第六卷写完了，照例先用WORD算一下字数。
1540747个字。
一百五十四万字，比有些小说一整本书的字数都多了……
这是字数最多的一卷，因为这一卷所包含的内容确实很多。
同时因为胡莱新换了地图，一切都是新的，需要用文字呈现在诸位读者的面前，所以就需要耗费许多笔墨。
这毕竟不是那种真实足球世界的小说，很多东西不用介绍，大家自然都懂。
无论是马德里国王还是加泰联，或者是马德里海盗，尽管在此之前有过零星出场，其实我也是没有仔细去塑造他们的。
因为当时没必要。
写小说还是要分清主次，不可能面面俱到，那就真成流水账了。
大家可以理解为看舞台剧，在聚光灯笼罩下的就是希望观众们注意的地方，所有故事都在这个地方发生。
而其他角色就都隐入灯光外的黑暗中。
他们在干什么，观众们是不知道的，也不会在意。
需要他们登场的时候，灯光自然会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亮起，把他们所在舞台照亮。
以前胡莱只在英格兰，身边接触到的角色，也大多在英格兰，后来参加欧冠和欧联杯，才引出了欧洲的其他一些球队。
加泰联因为和利兹城有过直接交锋，所以戏份多一些。
这从我在第五卷的角色名单里就列出了加泰联主要球员的名字和简介，便可见一斑。
而无论是马德里国王和马德里海盗，都只是作为纯粹的背景板，以“名字”的形式出现在偶尔的描写中。
国王倒是出场很早，胡莱还在国内踢球的时候就出场了，但我也只是稍微重点写了哈维·桑切斯，而没有写出更多人物。
因为没必要在那些暂时不会对剧情有任何推进作用的角色身上浪费笔墨。
梅利也是因为奥运会的缘故才浓墨重彩塑造。
这一切等到胡莱转会来到马德里海盗，得到了改变。
无论是马德里海盗这个此前几乎没有出场戏的豪门球队，还是一直作为“龙套”出现在故事中的马德里国王，我都开始用更多的笔墨来塑造他们。
构建他们的球队阵容、教练团队、俱乐部历史、传统、荣誉、球迷文化……等等。
随着胡莱在欧冠中遇到各种各样的对手，这些新登场的角色和球队也越来越多，就自然需要用更多笔墨来描写他们。
于是篇幅就这样被拉长了。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精简，做减法。
毕竟做减法是很高级的做法。
但是我左想右想，觉得还是不能做减法，因为有些东西只是存在我脑子里的，如果我不写清楚，读者可能就会觉得莫名其妙。
这一点在胡莱转会去马德里海盗的时候体现的尤为明显。
在我的计划里、大纲中、脑子里，胡莱是肯定会去马德里海盗的，而且是一种谁也没想到的转会结果。所以我拼命描写国王追求胡莱，却几乎不怎么提海盗。
就是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我是希望让马德里海盗隐藏在聚光灯外的。
最后官宣的时候才让书中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然后醒悟过来马德里国王是做了陪跑的……
但就因为做了减法，导致这段转会剧情给读者的感觉是有些突兀的，铺垫不够。
以书中世界的角度来看，胡莱转会马德里海盗一点毛病都没有，但因为我没有完完全全把我脑子里的东西全都写出来，导致有读者质疑这個转会的合理和必要性。
同样的问题，出现在本赛季欧冠半决赛剧情的时候。
原本在我的计划里，写完胡莱和罗凯的欧冠四分之一决赛，故事就直接跳进欧冠半决赛的部分。
联赛部分一笔带过，直接进入欧冠半决赛的比赛内容，开场就已经在比赛中了。
我在这本书经常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把小说写成流水账，总想要利用电影镜头语言的方式来写小说。
有些时候这么做是成功的，合理的。
但有些时候其实不应该这么做。
比如这次的欧冠半决赛。
我按照这样的做法来写半决赛，直接从比赛开始，正文就是马德里海盗和蓝白慕尼黑已经在比赛中对上了，然后写比赛，马德里海盗进了球，蓝白慕尼黑又进了球，最后马德里海盗在主场3:2击败蓝白慕尼黑。
再然后，再直接掠过周末的联赛，又从半决赛第二回合比赛开始，并且开始就已经是比赛最后十分钟了，贝克尔已经进球。
这是我原来的计划。
后半部分和现在大家看到的区别不是很大，但前面差别明显。
我按照这样的想法写的首回合比赛，非常痛苦。
痛苦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写比赛了，怎么写都感觉味同嚼蜡，同时像是流水账。
这样的比赛毫无意义。
但不应该是这样，因为这是欧冠半决赛，而且这还是关系到一个重要的欧冠纪录的剧情。
结果让我写的毫无激情可言。
一开始我还想偷懒，就想着强行写下去，说不定写着写着就通了呢？
又或者，其实读者们要求没那么高，只要我写主角进球了，他们一样会很爽……
我这么安慰自己，或者说是欺骗自己，然后继续埋头强行写。
直到一天我非常痛苦的写完两章，已经是半夜一点，我准备去洗澡然后睡觉了。
结果在洗澡的时候，我又反复思考这个困扰了我好几天的问题——我有在洗澡的时候复盘最近写的内容的习惯——我觉得这样不对。
这种强行写出来的东西，如果连我都觉得有问题，那在读者那边百分之百交不了差。
然后我下定决心——把之前三天写的六章内容全部推翻，重写。
下定这个决心之后，我感觉到那几天压在我心头的重担突然就松了一些，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目标也明确了。
然后我半夜两点发了个单章告诉大家要请假，因为存稿几乎全废。
请完假我再考虑具体应该怎么写。
我开始翻这本书之前的部分，逐渐找到最开始想写这本书时的念头和想法。
发现我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想要“加快节奏，挤水分”的误区里。
以我的写作风格来说，我不仅不能挤干水分，我还得往小说里灌水才行。
因为我是那种首先要在脑海中生成画面，然后再把这些画面转换为文字写出来的作者。
这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细节描写。
太干了，所有画面就都只是最初最初的草图，既没有勾线，也没有上色——就跟富坚义博的猎人后期一样。
或许有读者可以靠强大的脑补能力知道我写了什么，但我总担心读者和我想的不一样，所以我要不厌其烦地把我脑海中的画面描述清楚。
而这样的写法，是需要我沉下心来，不急不躁，才能找到状态的。
我每天写六千字，需要花费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其中大部分时间可能都是花费在如何构建画面上。
如果脑子里生成画面了，其实我写的很快。可如果没有画面，那我可能会卡上一天。
之前的半决赛就是缺乏比赛画面，但我又要强行写比赛，导致写的很痛苦。
找到问题症结之后，我意识到自己不能追求快和干，要慢和水。
先不说读者们的感受，最起码我自己这样才能找到创作状态，否则写的不过是比大纲稍微详细一点的“细纲”而已……
于是我开始重新设计欧冠半决赛前后的剧情，增加了贝克尔这个和胡莱争夺纪录的角色的戏份，比如他为什么要和胡莱争夺这个纪录——我之前是没怎么交代的，似乎他就应该和胡莱竞争一样。
但实际上作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应该有动机的。
所以我增加了他想要竞争金球奖这个动力。
然后我还通过那个欧冠纪录，引出了阿尔贝塔齐和凯撒，进一步完善这两个人物的形象。
还有胡莱六十球的纪录——最开始我是没打算花那么多笔墨写这个纪录的，就只是想提一下他创造了新纪录。
对于创造纪录之后这个世界应该有什么反应，我也没想到。
这样就不对。
所以我在重写的时候很认真地思考他这个纪录应该带来什么后续反应——不只是简单的大家花式吹捧，更应该有一些影响长远的东西。
于是我引出了胡莱博物馆，然后通过半决赛的影响力，继续强化这条线索。
胡莱博物馆算是我个人对这个架空世界里中国足球应该有什么样的变化的一种美好的幻想吧。
所以以后还会有关于博物馆的剧情的……
最后当我把所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并且写出来之后，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大家所看到的。
那段时间无论是章说、段评，还是追订均订高订，或者是月票、打赏都非常活跃。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慢下来往剧情里“注水”是正确的。
说明大家是真的喜欢看这些“水”的。
实际上这本书之所以到六百八十万字还能有如此活力，也正是和我之前孜孜不倦的浇水灌溉有关。
没有那么多细节，那么多仿佛真的活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单凭胡莱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支撑得起这么大的一个世界呢？
很多东西它不是我在开书的时候就能想到的，我其实也是一边写一边想，很多剧情、人物，那也是我在慢慢融入这个世界，把这个世界逐渐建立起来之后，才跳出来的、清晰起来的。
只不过连载是一个漫长且非常折磨人的工作，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在连载期间的每一天都精神饱满，状态出色，总会有懈怠和卡壳的时候。
所以有的时候就想偷偷懒……
还好当我想偷懒的时候，我就会去翻翻自己之前写的内容，然后看到这么一个鲜活的世界，就想——可不能让这个世界最后砸在我手里了，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有生命的，活生生的，他们应该继续在那个世界中活下去，哪怕是这本书完结了也一样。
也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支持，允许我不仅不爆发，有些时候还会单更。
但是为了小说质量，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这本书真正完本的那一天，大家看到的将不是一本网络YY小说，而是一个真实的可信的令人向往的世界。
在写《禁区之狐》的过程中，只要一个角色有名字，哪怕一句台词都没有，我也会添加到我的角色名单里。
每卷结束的时候发布一次。
截止到目前为止，本书里有名有姓的角色已经多达九百二十五个了。
这九百二十五个人有姓名，有年龄，有他们的过去和未来。
还有无数个无名无姓的角色，他们出现在书中，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新卷开头也是如此。
我尝试在新卷开始把目光放到主角以外的人身上，不那么快推进剧情，而是多塑造人物，描写那些普通人的生活。再通过一个个这些人物的塑造，来创造出一个真实可信的世界。
为此有些时候可能好几章主角都不会出场，也许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这样的节奏叙事。
但我还是会坚持这样的写法。因为从整本书的角度考虑，这么做是对的。
况且我在这本书上的野心，仅仅靠主角是承载不了的。
有一些我对中国足球自己的思考，对人生的思考，还是得靠更多的不同的人物角色来体现。
这个时候我之前塑造的一千多个角色就体现出重要作用来了。
没有这些角色人物，那么《禁区之狐》接下来的剧情将会非常枯燥乏味，我写起来也会毫无激情和动力。
《绿茵峥嵘》为什么那么短？因为我写到后面除了高峥和冯姐的爱情故事，大多数都不想写了，比赛没写头了，强行写那才是真正的水，纯净水。
所以两百多万字就完本了。
一般来说，一本小说总是刚开书的时候，写的顺利，因为有激情。而写到后期，越来越疲惫，作者和读者都审美疲劳，最终这本书也逐渐死亡。
但《禁区之狐》反过来了，开书的时候虽然我很有激情，但其实写的很痛苦，真的是字斟酌句，每一段剧情每一个新出场的人物，我都要考虑考虑再考虑。
颇有一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
生怕没写好，导致整个世界都从这里偏向了一个崩毁的方向。
那是因为我在从无到有地创造一个世界，我自己脑子里对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其实也还不是很确定——我只有骨架，还没有血肉。
如果只看骷髅架子的话，谁知道人和人有多大区别呢？
而现在随着将近六百万字的前文写完，我却反而越写越得心应手了，开书初期抠破头的情况越来越少。
这也是因为这个世界越来越丰富，他们完全可以按照规则自动运转下去。
我这个作者所需要强行介入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以前写书，写到最后，越写故事越少，越没得写。
现在写《禁区之狐》，写到最后，越写故事越多，越有的写。
说来也奇妙，我上一次有这种塑造世界，以及越写到后面越有故事要写的创作冲动，还得是……十六年前。
写《我们是冠军》那会儿。
《我们是冠军》最后我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写小说，而是小说中的人物自己互动起来，我只是把他们的互动记录下来而已。
到最后，书中熟悉的角色一个接一个退场的时候，他们也只是从舞台的聚光灯下走出，走到舞台的黑暗中而已。
他们只是自己的戏杀青了而已，可他们的生活和生命都还在继续。
而《禁区之狐》还剩两卷，所以书中的那些角色，甚至还没到杀青的时候。
2022年已经过去了一半，我估计……或者说，我希望，这本书能够写到明年的三月份——因为到那时，是我入行二十周年的日子。无论在哪一行，二十年都是一个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所以我希望能够用这么一本书给我的二十年网文创作生涯做一个标记。
当然，如果不行也无所谓，我不会强求一定要卡点。
如果故事写到我计划好的结尾时，比明年三月份更早，那么就此结束也很好，我的二十年生涯也不会因此就变得不好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我会认认真真，按照我自己的节奏写完胡莱他们的故事，等到该结尾的时候就结尾，一切顺其自然。
我会努力保证整本书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而不会在最后的篇幅里断崖式下跌。
目前为止，这本书的成绩已经超越了我之前所有的书——在连载期间。
我希望在完本的时候，这本书的口碑也能超越之前所有的书。
再感谢一次大家的支持和理解，谢谢！
第一章 赴约
“……虽然已经在海盗公园球场举行过告别仪式，但马克西·凯里却一直没有宣布他接下来要去哪支球队。同时之前一直被传得板上钉钉的因苏布雷也没有动静了
……这都引得众说纷纭。而就在今天上午，马克西·凯里的社交媒体突然更新了最新动态，只是一张图片，什么都没说，但这张图片却是……利兹城的队徽！
“紧接着，利兹城俱乐部官方宣布，他们已经和荷兰巨星马克西·凯里签下协议，凯里以自由身加盟球队，合同期限2+1——两年之后，双方可以再续约一年……这个官宣震惊了不少人，因为之前完全没有听说利兹城对马克西·凯里感兴趣——他们的主教练东尼·克拉克倒是出现在了欧冠决赛现场，不过大家都以为他是去支持胡来的。没想到他却是在考察马克西·凯里！
“马克西·凯里的加盟让不少利兹城球迷们欣喜若狂，对于俱乐部能够签下一名巨星，这既证明了俱乐部的雄心，也证明了利兹城现在的吸引力和影响力……”
※※※
“我操，胡来你老家被偷了！”
中国国家队球员们在酒店里吃早餐的时候，陈星佚发出这样的惊呼。
胡来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明明是肘子精的家被偷了。”
正在啃苹果的周子经把嘴里的果肉咽下去：“关我屁事！”
有人很八卦：
“诶胡来，你之前难道不知道凯里会去利兹城吗？”
胡来摇头：“不知道。我们都以为他肯定要去因苏布雷了呢……”
“凯里去了利兹城……周子经你的位置危险了啊！”有人冲着周子经的方向嚷嚷道。
周子经还没说话呢，张清欢却摇头：“不至于。凯里就算去了利兹城，应该也不是打前锋，而是位置后撤打中场了。之前利兹城的进攻组织一直是主要依靠威廉姆斯，威廉姆斯是一个优秀的B2B球员，不过要论进攻组织的细腻程度，他还是差点。凯里去了之后，可以帮助威廉姆斯分担组织进攻的工作。所以凯里去利兹城，不仅不会威胁到周子经，对周子经来说反而还是件好事，毕竟多了一个喂饼的。”
胡来说道：“肘子精你到时候会不会把凯里的饼吐出来：‘呸！老子不吃嗟来之食！’？”
大家哄堂大笑。
周子经瞪了他一眼：“我又不傻！”
在刚刚结束的英超赛季中，周子经打进了七个联赛进球，联赛杯一球，足总杯两球，俱乐部进球刚刚好十个，上双了。
有胡来的成功经历在前，周子经这样的数据似乎完全不够看。
但抛开胡来那个“非人类”的数据不说，周子经这份成绩单是非常亮眼的。
毕竟除了十个进球之外，他还在各项赛事中有六次助攻——在助攻数据上，他已经完爆了本赛季的胡来。
后者在本赛季各项赛事中一共才三次助攻……
凯里加盟之后，如果能够像给胡来送助攻那样给周子经喂饼，那么周子经绝对是这笔转会交易的最大赢家。
“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凯里为什么要选择利兹城……因苏布雷好歹能打欧冠，利兹城有什么？欧联杯啊……啊，我不是瞧不起欧联杯啊。”说话的人看见张清欢和周子经，连忙补充说道。
这两个人下赛季都是踢欧联杯的人。
“会不会是凯里和你极限一换一，胡来？”陈星佚碰了碰胡来的胳膊。
“和我有什么关系？”胡来两手一摊。
“你从利兹城来海盗搞偷袭，他就去闪击利兹城嘛。”陈星佚分析道。“说不定他去利兹城就是想要征服那里的球迷，让他们忘记你呢？”
“好家伙，那周子经第一个不答应！”王光伟在旁边说道。
大家哄笑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罗凯和周子经对胡来的某种“敌意”，但这种“敌意”和以前那种球员对球员的仇视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这种“敌意”更像是一种竞争意识、好胜心。
无论是周子经还是罗凯，他们想要击败胡来，对胡来取而代之，都没问题。
毕竟他们只是想要击败胡来，而以前……那可是真的想要踢断竞争对手的腿。
开心的笑声在酒店餐厅里流传。
就连餐厅工作人员都频频向国足球员们投来目光——这些阿联酋酒店里的工作人员虽然听不到中国球员在聊什么，但能够从笑声中感受到他们的心情。
如果不是很放松，这些人怎么可能笑得这么开心呢？
中国球员们确实很放松，尽管明天晚上就是和叙利亚的十二强赛关键一战了。
大家却没有紧张感。
以如今中国队的实力，哪怕是客场作战，面对叙利亚这样等级的球队，也是不用担心的。
中国队只需要在明天晚上击败叙利亚，那么不管日本队和尹朗队的比赛是什么结果，他们都将提前赢得2030年西班牙、葡萄牙世界杯的决赛门票。
提前两轮晋级世界杯决赛圈，这对于中国足球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上届世界杯，他们一直把所有附加赛都踢满了，直到最后一刻，才突出重围。
现在他们却闲庭信步一般，谈笑间就将提前出线。
改变的可不仅仅是中国队的成绩，也包括中国队球员们的心态。
如果是以前的那批球员，在这场重要比赛前，十有八九觉都睡不好。再加上教练组、领队们轮番找他们开会，做思想工作……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上场之后恐怕连平时训练里一半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
现在的国足却完全没有这样的问题。
在大家互相调侃和玩笑中，早餐时间就过去了。
※※※
“陈星佚！突破！送出传中……周子经！头球！
哎呀！稍微高了点！”
贺峰一惊一乍，但其实中国球迷们的心态却相对比较平和，并没有跟着坐过山车。
这个球没进就没进吧，反正从场面上来看，中国队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以后肯定会有进球的可能。
什么？
你说得势不得分？
哈，那不可能！
在如今的中国队身上，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我们有胡来啊！
这个星球上没有谁比他的机会把握能力更牛逼了！
因为有胡来兜底，每个人都很安心。
打个叙利亚，还需要紧张？
不存在的！
贺峰也很快用平复下来的语气说道：“比赛已经开始了二十二分钟，比分虽然还是0:0，但中国队已经有四脚射门，控球率也高达百分之六十一，可以说全面占优……我觉得只要按照这个节奏踢下去，进球迟早会来的……”
颜康附和道：“没错，贺峰。现在国足们的心态很好，不急不躁。虽然叙利亚在自己的主场摆大巴，他们也踢的很有耐心。首发十一人中有八名都是在欧洲留洋的球员，而且几乎都有过欧战经历……本赛季更是有四人打进了欧冠八强，就更不要说刚刚才赢得欧冠冠军的胡来……这支中国队日趋成熟，我认为在亚洲级别赛事中，已经是最顶尖的那一档了……”
颜康这么说也不怕败人品。
这也是信心的体现——十二强赛打个叙利亚，还要攒人品？
※※※
似乎是为了证明大家对中国队的信心是有对的。
比赛进行到第三十四分钟的时候，罗凯从边路内切杀到中路，吸引了叙利亚两名防守球员的注意力之后，把足球反向传到禁区里。
斜插跑空当的胡来兜了一圈接到罗凯的传球之后，在角度并不大的情况下直接起脚射门！
叙利亚门将条件反射地倒地，试图用脚把足球挡出去。
他确实踢到了球，却并没有把足球挡出底线，而是……挡进了自家球门！
1:0！
中国队领先！
“漂亮！胡来！漂亮！哈！看看，这进球不就来了吗？”贺峰用很凡尔赛的语气说道。“就算叙利亚选择摆大巴战术，在中国队的立体攻势下，也还是没什么用……关键是我们有一个效率极高的前锋啊！有本事你整场比赛都别给胡来一次机会，否则就等着从球网里捡球吧！”
※※※
胡来的进球帮助中国队彻底敲开了叙利亚的大门，原本选择死守的叙利亚由于比分落后，已经不可能再死守了。
其实本来他们也已经彻底无缘世界杯决赛圈的——七轮十二强赛战罢，他们虽然排在第四名，从名次上来看还算好，但仅积四分，比第三名尹朗少了足足十分，根本不可能去争夺附加赛资格。
这场比赛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荣誉之战。
并不是为了赢得世界杯出线权。
既然已经不能再死守了，那干脆甩开包袱，攻出去算了！
然后他们就在第四十四分钟、第五十九分钟和第七十三分钟又丢了球。
进球的分别是周子经、夏小宇和陈星佚。
胡来？
他在第六十一分钟时就已经被换下了，结束了他在2028-2029赛季的全部比赛。
根据中国媒体的统计——算上国奥队的十三个球，他本赛季在各项赛事中一共打进了一百零八球，创造了纪录。
当然按照欧洲媒体的统计方式，不算国奥队的十三个球，胡来本赛季一共打进九十五球，也一样创纪录。
陈星佚进球的时候，胡来是在替补席上和其他队友们一起挥舞毛巾庆祝的“气氛组成员”。
“4:0！比赛已经结束了！不用等明天日本和尹朗的比赛结果，中国队已经拿到了明年西葡世界杯的入场券！”贺峰开心地说道。
“世界杯我们又来了！就像三年前我们踢完最后一场世界杯小组赛后，我所说过的那样，我相信我们在四年后一定还可以出现在世界杯决赛圈的赛场上！三年前我们和所有人有一个约定，到时候西班牙葡萄牙世界杯再见。现在我们遵守承诺，又来赴这个四年一度的约！而这一次，我想应该会有些不一样了！”
第二章 我们又来了
一家锦城以及锦城周边独有的连锁超市才刚刚开门，天都还没完全亮起来，门口停了一辆厢式货车，超市员工正在忙着把货物从货柜里搬到超市里去。
超市里地板上堆满了各种纸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刚刚被送来的报纸就这样随意地摆放在门口一件矿泉水箱子上。
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超市门口，向里面探头张望，然后目光停留在那堆报纸上。
他冲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喊：“我买报纸！”
“两块五一份，自己拿！”工作人员忙的腾不出手来，只能让顾客自助。
“总共多少份？我全要了！”年轻人很豪迈地说道。
他终于成功引起了在场所有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纷纷惊讶地看过来。
“你全要？”
“是啊，全要。”
见对方露出难色，年轻人又问：“该不会每人限量吧？”
“那倒没有这样的规定……”工作人员迟疑地说道。
“那我就全买了！”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然后上前提起那堆报纸，似乎生怕半路杀出来个人和自己抢。
虽然这堆报纸来了之后还没拆包就被人全部买走，有些奇怪，但确实也没有规定说每个人只需买几份报纸，所以只要顾客愿意出钱买，那超市这边就没理由不卖。
而且现在报纸这些东西本来就很难卖了，经常是在超市的收银台旁边放一天，都没人拿起来过，更不要说买回家了。
但他们每天还是得进这些报纸，因为这是“任务”。
现在既然有人帮他们“排忧解难”，超市方面自然是乐意的。
在年轻人扫码付款的同时，超市的工作人员好奇地问：“你买这么多报纸是干什么的啊？”
“送人。”
“送人？”
“嗯，送人！”
年轻人付完款，把报纸提起来转身放在外面的自行车后架上，再跨上车，拨动铃铛，叮叮当当地骑走了。
※※※
地铁站出入口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但今天因为是星期天，大清早的反而没什么人。
年轻人站在地铁口，脚下放着一捆报纸。
面对每一个进出地铁口的人，他都会问上一句：
“世界杯出线号外，要吗？免费送！”
听说免费送，有人伸出手讨要，年轻人就很开心地从脚边的报纸里抽出一份递给对方。
然后继续吆喝。
听见他的喊声，甚至有并不是来坐地铁的路人专门过来找他要报纸。
他们翻开报纸，念着上面的标题：
“‘世界杯我们又来了’……诶上次我记得好像是‘世界杯我们来了’？这次就多了个又，这标题起的真偷懒啊！”
“害，但这不是挺好的吗？三年前咱们是‘来了’，今年是‘又来了’。只增加一个字，意思全都表达出来了。”他的同伴说道。
“你这么一说也是哈……又来了，又来了……”第一个人喃喃念道，“真是想不到啊，咱们也有说出‘世界杯我们又来了’这种话的时候……以前进一次世界杯多难啊，结果现在连续两届世界杯都打进去了，而且这次感觉还这么轻松……诶我怎么感觉这次进世界杯的喜庆气氛没上次那么浓了呢？”
“次次都能进的话，还有什么好庆祝的？现在啊，我估计咱们得等进入世界杯淘汰赛才会大肆庆祝了吧？”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诶你说这次咱们能够打进淘汰赛吗？”
“这谁知道呢？我觉得或许要等到34年咱们举办世界杯的时候才有可能……”
“要真是能够从小组赛出线，那该是什么盛况啊……”
“是啊，是啊……”
“真想看看……”
“哈哈！我也想看呢！”
两人手里拿着报纸，边聊边走，渐渐走远了。
闹市区的地铁站外，身穿红色中国队球衣的年轻人继续吆喝：
“我们又进世界杯了！我们又进世界杯了！世界杯号外特刊，有要的吗？免费送了啊！不要钱，不要钱，就为了和大家分享喜悦！”
※※※
“谢姐，您当初的那个建议，我们回去之后，经过两地反复讨论，最后我们讨论了一个全新方桉，您看看怎么样？”
东川和锦城的双方代表端坐在谢兰和刁小昀的面前，谨慎又认真地将他们双方撕了一个月的新方桉和盘托出。
“在靠近锦城的东川地界修建博物馆这个方桉呢……有困难。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管理上也不好办。但是，您看可不可以这样……就是咱们在东川建个胡来的博物馆，把他从高中到职业足坛的历程都展现出来。然后在锦城再建一个胡来的足球公园，开放给热爱足球的市民来踢球、锻炼身体。当然这个足球公园绝对不仅仅是普通的足球公园，而是胡来的足球公园，里面有许许多多胡来的元素……”
其实谢兰当初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就被胡立新给埋怨了，批评她的想法不合理，完全是瞎胡闹，她自己想了想，也觉得不太靠谱。
先不说东川和锦城挨着的地方有没有合适的区域建这个——两市交界处都是荒郊野岭地方，在那种地方建个博物馆和足球公园，交通不便，平时谁去？
博物馆还好说，足球公园肯定是要建在人多的地方才有意义，方便附近的人民群众来踢球，如果建在一个开车都需要一个小时，公交车和地铁都到不了的地方，谁去啊……
所以她想要照顾到两个城市的想法，最终注定是谁也照顾不到的。
现在双方撕出来的这个结果，谢兰就觉得还挺好的，可以接受。
但就在她打算点头的时候，手却被身边的刁小昀轻轻握住了。
然后就听到刁小昀说道：“王主任、杨主任，我们想问问，这个足球公园是就建一个吗？”
锦城的代表王主任先是和东川代表杨主任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刁小昀，字斟酌句地说道：“目前暂时是这么考虑的……”
实际上他们确实也是只打算建一个的，但话不能说死，总要留一些余地，这样才好在之后回旋。
“那两位主任，你们看这样行吗？能不能把胡来足球公园建成一个连锁品牌，不仅仅是建一个就结束，而是以锦城为中心，辐射周边地区，建起更多的足球公园，采用统一的标准进行建设和管理，方便市民们锻炼身体的同时，也可以满足周边校园足球运动的安排——我们都知道，很多市区里的小学，因为地方不大，是连足球场都没有的……”
王主任和杨主任再次对视一眼。
刁小昀说的没错。
很多学校都没有足球场，不仅仅是因为地方不大，也是因为足球场实在是太占地方了，同样的面积，建成篮球场可以多建好几座，能够同时满足几个班级的学生在一起运动。而足球场呢……从中线分开也顶多是两个球场。
所以有些学校就会在跑道中间修建篮球场，而不是足球场。
而学校要开展足球运动时，要么借用篮球场，要么就是在外面租用社会场地。这么做还面临着场地方租约到期，或者干脆连场地都被推了……不得不另觅他处的尴尬情况，踢个球就跟打游击一样：
小学一年级还能在学校附近找到场地踢球。小学二年级说不定就得去城东。小学三年级又换到了西三环外，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孩子踢球的成本，甚至会因此让很多家庭放弃让自己的孩子踢足球。
目前社会上的足球场，大部分都是民间自筹资本建立的商业球场，管理维护水平参差不齐。而且很多场地都是对暂时没有规划的荒地进行“废物利用”，随着城市规划的改变，今年是足球场，明年说不定就变垃圾回收站和市政公园了。
“我们公司愿意和政府合作，科学规划，修建更多的足球公园。充分利用胡来的招牌效应，配合锦城市政府、安东省政府一起把锦城打造成中国的‘足球城’，安东打造成中国的‘足球强省’，让足球成为安东锦城继美食、美景、熊猫之外的另外一张名片……”
两位代表还在思考，谢兰已经拍了大腿：“小昀说得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要搞就搞个大的嘛！博物馆要建，足球公园也要搞，而且多多益善！这样锦城有足球公园，东川也有足球公园了嘛！”
王主任和杨主任再对视一眼，最后由王主任说道：“你们的这个建议，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刁小昀说道：“足球公园的事情可以再考虑，但是博物馆建在东川已经是确定了的，那么可不可以先推进胡来博物馆项目？我们希望能够在2034年中国世界杯之前建成对外开放。”
“这个没问题。”东川的杨主任点头很肯定地说道，“我们回去就开始着手推进这个项目。争取能够在三年之内全面建成。”
刁小昀扭头看向谢兰，伯母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夸她干得漂亮。
※※※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2029年6月17日星期日，农历五月初六。欢迎收看新闻联播，今天的主要内容有……”
“在昨天晚上结束的一场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中，中国国家队在阿联酋客场4:0击败叙利亚。在全取三分的同时提前两轮获得世界杯出线权……这是中国男足连续两届获得世界杯决赛圈资格……向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发来贺电，恭喜他们闯入世界杯决赛圈，高度赞扬了男足敢打敢拼的风格，并且鼓励他们在明年的西班牙葡萄牙世界杯上赛出风格赛出水平……”
第三章 中国校园足球报告一：胡立新和他的南城小学
林学义站在副主编孙永刚的办公桌前，有些忐忑地等待副主编看完他的选题策划书。
其实策划书不长，就是一个想法，他把自己的想法总结成文字，递给领导们看，然后等领导批示。
提交选题策划书这事儿常有，但不是每个选题最终都会被批准。
网站的版面也不是无限的，最受关注的地方就那么大，大家为了争夺这个地方打的头破血流，不拿出点真本事，或者说没有点儿别人想不到的脑洞，都是不行的。
林学义自觉自己的选题做的很有意思，可领导们是否这么觉得就不好说了。
于是他专门来找了孙永刚。
因为孙永刚一直负责校园足球，从记者做到副主编，还在负责校园足球这一块。
而自己的选题正好对他胃口。
在中国队再次赢得世界杯出线权之后，大家都在蹭这个热度，自己从校园足球为切入点来蹭热度，就要显得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们不一样，更清新脱俗。
他试图通过对校园足球的探访，来寻找中国足球能够连续两届打进世界杯决赛圈的原因。
名字都叫“校园足球：中国足球的世界杯密码”。
这可是给校园足球镀金的事情，相信报道校园足球出身的孙副总编一定喜欢！
果然看完自己的选题策划书之后，孙永刚松开鼠标，把目光投向林学义，然后说道：
“采访李自强应该问题不大，东川中学是一个非常乐意宣传自己的学校。但……采访胡立新……”
说到这里，孙永刚皱起眉头。
“他是一个很低调的人，这么多年了，有很多媒体试图采访他，到现在也只有央媒成功过……你要怎么说服他接受采访？”
林学义见孙副主编直接问起了具体的操作，就知道其实在心里，孙副主编已经认可了他的选题。现在就像是毕业论文答辩，他必须回答好导师提出的问题，才有可能毕业。
于是他抖擞精神回答道：“老大你不是有胡来的微信吗？我想请您帮个忙……”
孙永刚猜到了他的想法，但却摇头：“你想通过胡来说服胡立新？没用的，他们父子俩关系很一般的。”
“不是，不是……”林学义连忙解释道，“我是想通过胡来把采访的意愿转达给胡来妈妈，然后让他妈妈说服胡立新。”
孙永刚直勾勾地看着林学义，半天没说话。
看的林学义心里发毛：“呃，老大你觉得可行吗？”
“我觉得？”孙永刚抬手指着林学义说，“我觉得你特娘还真是个天才！”
林学义一时间听不出来孙副总编是在夸他呢，还是骂他，只能站在原地咧嘴傻乐。
孙永刚拿起手机：“行吧，我帮你联系一下胡来，然后让他转达转达。”
林学义瞪大眼睛——他知道这意味着领导同意他这个选题了！
※※※
“爸，《进球》网的人想来采访采访你……哦，也不是采访，而是来给你拍个微纪录片。”
饭桌上，胡来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看向坐在旁边的胡立新。
胡立新还没吭声，谢兰先问道：“伪纪录片？假的纪录片？”
“不是假的，是‘微’，微小的微，就是一个短纪录片。”胡来解释道，然后继续看向胡立新。“你要是不想接受采访，我就帮你……”
他想说“我就帮你拒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爸爸不喜欢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
或许是因为当年王献科那事儿，让他心里总还是有些隐隐的自卑，不愿意在公众面前接受别人审视的目光。
但让胡来没想到的是，胡立新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以。”
胡来愣了一下：“可以……拒绝，还是可以采访？”
“可以采访。”胡立新明确答道。
“啊？”
这次胡来和谢兰同时惊讶地看向胡立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胡来向自己的爸爸确认：“那我回人家了啊，这回了可就不能再改了。”
“你回吧。”胡立新回答的斩钉截铁。
谢兰依然很奇怪：“老胡你怎么想的？你不是不愿意接受采访的吗？”
胡立新摇头说道：“因为我发现有些事情，不光得会做，还得会说。”
见爸爸态度坚决，胡来也很干脆地在微信上回孙永刚一句：“好，我爸说可以接受采访。”
※※※
三个摄影师带着机器在工作，他们每个人有不同的分工，一个人负责拍训练场的全景，一个人负责拍中近景，剩下那个人比较灵活，随时机动。
一个标准400米跑道的体育场上被分割成面积一致的四个区域，同时进行着四支球队的训练。
在第四个摄影师的镜头中，胡立新正在对林学义介绍道：“……现在在训练的是我们三四年级的四支球队。我们每个年级都分AB队……”
林学义就问道：“A队是实力更强的一线队，B队是预备队吗？”
胡立新摇头：“不，只是因为人太多了，凑一起训练会影响效果，所以才分成AB两队的。两支球队用同样的训练方式和理念来训练，不会刻意因为球员实力来分队。”
林学义有些惊讶。
他知道分AB队在校园足球中很常见，理由之一肯定是因为人多。
随着足球在中国的持续火热，越来越多的家长愿意让孩子去踢球，所以在学校里报名参加足球队的孩子也越来越多。
人多了分成两支队甚至多支队都很正常。
但是在分的时候，几乎所有他所知道的学校，都是按照实力来划分的。实力最强的组成一支球队，被挑剩下的再组成一支球队，或者组成两支球队。
这在高中特别常见，因为高中有全国性的比赛，备受瞩目，大家都要追求成绩，倒也无可厚非。
很多小学也这么分，只是命名方式不同。一线队、二线队、三线队，或者精英队、预备队……等等。
因为小学一样有比赛，各区、各市、各省都会组织各种各样的比赛。只不过是没有全国性质的比赛而已。
既然要参加比赛，那自然就会根据球队的实力进行划分，让实力强的球队代表自己的学校去比赛，赢得胜利捧回奖杯，光耀门楣。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林学义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直到他来到胡立新所任教的东川市南城小学采访，才发现胡来的爸爸，竟然不给自己的球队按照传统方式分队！
他惊讶地问道：“为什么？你们不打比赛吗？”
“要打啊。后天我们就有一场比赛，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去看。”
“那为什么……”林学义没想明白。
胡立新就问他：“林老师你刚才也看了半天我们的训练，你有什么感受没？”
林学义想了想说道：“我发现胡指导你们训练好像没有高球……足球一直都在地面上滚来滚去的。”
这个问题其实林学义最开始是没在意的，但是这训练课都快结束了，足球却始终没起来过，就让他有些在意了。甚至像强迫症一样，会越来越在意。
但这算是什么感受呢？
这是挑刺吧？
没想到胡立新听了林学义这话之后，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林老师观察的很仔细，其实这是我们故意要求的。”
“故意的？”林学义瞪大眼睛。
“是的。在南城小学，无论是小学一年级的球队，还是六年级的，不许踢高球。”
“不许……踢高球？”林学义觉得很不可思议。
“对，不许踢高球。不管是门将开大脚还是球门球，都不许踢高。也不许从后场直接长传打身后，禁止在两个边路高球传中路，要传中也只能用低平球或者地滚球。”胡立新进一步解释道。
“我们在队内比赛的时候都会规定，门将无论是发门球还是把球从手中踢出去，如果球在过半场之前没有被其他人碰到，那这次开球就算是犯规，然后由对方球员在中线踢任意球。”
“这……”林学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他心里想这会不会太极端偏执了？
但这可是胡来的爸爸，他这些话不好说出口。
胡立新似乎是看出来了对方的心思，就继续说道：“这个规矩不是我定的，而是我儿子给我说的。”
“胡来？”
“嗯。他也是去了欧洲踢球才知道的。有一次他参观当地少年青训的比赛，回来就给我说有一条奇葩规定。这个奇葩规定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
胡来是这件事情当做“西洋景”说给爸爸听的，但胡立新听了却大为震撼。
他刚刚开始做基层青训教练的时候，也只是在遵照传统的足球训练大纲来教导小球员。
可是他拿现在的青训和自己以前所接受的青训放在一起比较，发现经过了三四十年，在技术手段上有许多进步，可是很多青训的理念和思想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们有更好的硬件了，但我们的基层教练却还在让小孩子日复一日练着基本功……
“练基本功不好吗？”听到这里，林学义没忍住打断问道。
“练基本功好。但只练基本功，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基本功不扎实……不好。”胡立新说道。“我们的媒体、球迷，甚至是专业人士都总说中国球员技术不好，所以在比赛中才频繁丢球、失误，因此要练基本功，要苦练基本功。但我觉得，这是错误的。”
“错误……”林学义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足球教练否定苦练基本功这一个在中国足坛几乎是“政治正确”的观点。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还好今天的胡立新并不需要他接话，而是继续说道：
“我年轻那会儿接受足球训练，就花了大量时间在枯燥乏味的基本功训练上。那个时候教练还告诉我们，学习足球要循序渐进，先把基本功练好，再练其他的。把技术练好，再练战术，先把这个简单的战术套路练好，再练稍微复杂一点的战术套路……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来，最终就可以达到出场比赛的程度了。”
胡立新继续说。
“当时全中国都是这样练的，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这怎么可能会不对呢？基本功都不扎实，就像是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怎么可能，对不对？”
林学义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等到比赛了，在球场上出现了传接球失误，教练就会批评说基本功没练好，不够扎实，还要练。我们也都觉得是自己平时训练不刻苦，于是回去使劲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哪怕受了伤也不能停，继续练——当时有很多因为训练受伤而提前退役的人，大家只觉得他们是太倒霉了，却从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我们都知道了，那是因为不科学的训练。但不科学的训练方式何止是在受伤时还要训练？”
林学义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没忍住小小地反驳了一下：“可是胡指导。我们以前虽然也没进入过世界杯，但在亚洲的表现还是可以的啊……如果我们的训练水平真像你说的那样，又怎么可能……”
胡立新笑道：“四五十年前的足球是什么水平？三十年前，一名球员在比赛中跑到一万米就已经是顶级表现了，而现在球员在比赛中的平场均跑动距离是一万一千米。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前的足球和现在的足球简直就不是一个运动。以前的足球比赛节奏慢，跑动少，静态训练往往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可现在足球飞速发展了这么多年，我们的训练却还是遵循以前的路子，这怎么行呢？”
“但胡指导，现在我们的中超俱乐部训练理念也在向欧洲的先进理念靠拢……”
“对，没错。我们的中超俱乐部可以花钱请来欧洲的教练，他们则带来了在欧洲的足球理念。但问题出在最基层的青训上。林老师你是一个记者，去过许多地方，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球队和人，那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国家的足球呈现出一种倒挂现象——越是顶级的球队，训练水平越高，理念越先进，而越是低级、基础的训练水平就越落后。乍一听好像也没错，因为训练水平低、理念落后，所以水平才低嘛。但这不对。”
胡立新摇头道。
“青训是一个国家足球的根基，就跟盖大楼的地基一样。这么重要的部分却采用最差的材料和最敷衍的施工态度，那建好的地基能够支撑起几层楼？按理来说，青训作为一个国家足球大厦的地基，应该采用最先进的理念来培养人才。可实际情况呢？足球青训的教练工资待遇怎么样？有没有接受先进足球课程培训的途径？能不能跟得上现代足球发展的潮流？他们自身的水平怎么保证？很多地方的青训工作真的只能依靠青训教练个人的热忱，但是这种个人爱好又能支撑多久？
“所以在小学时代，你就能看到那些打着长传冲吊和比赛跑步的球队在场上赢得比赛。然后大家都认为这样是正确的，就应该这样教。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样对于教练来说最轻松。教得轻松，还能赢球，家长高兴，孩子高兴，学校也高兴，多好啊。”
胡立新双手一摊，语气中带着些许讥讽。
“所以我的球队不起高球。起高球的话，赢球多容易？尤其是十岁以下的比赛，因为场地小，没有越位。只要选个身体壮实的前锋埋伏在对方门前，后场直接向对方门前开大脚就行。因为这个年龄的门将力量不足，体重很轻，很难控制住飞了十几米的空中球，脱手失误是家常便饭，前锋等在门前捡漏就能进很多球，轻松赢下比赛。
“就算是U12、U13这样有越位规则的比赛，由于要保持阵型紧凑，所以身后都会有大量空间，进攻的时候只要往前开大脚就行。同时为了不让门将出击控制球，还可以把球往两个前场边路踢，然后找速度快的前锋追着足球跑就行……你看，小学阶段赢球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这样的训练对球员真的好吗？现在他们是可以依靠身体上的优势暂时赢得很多比赛的胜利，获得乐趣。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当他们的力量优势越来越不明显，甚至已经没有之后，这样还能赢吗？没有培养出正确的阅读比赛能力，靠身体又赢不了球怎么办？退出？不踢了？我们花费那么多金钱和精力在小球员身上，最后培养十年中途而废，成为足球运动高淘汰率的正常现象？
“所以我的球队不起高球。起高球没什么意思，林老师你可以想一下，当足球被踢上天的时候，场上球员都在干什么？是不是除了落点附近的一两个球员之外，其他人都暂时成为了观众？这样的踢球方式能够锻炼到的人极其有限。我们采用传控来教小孩子踢球，因为传控是一个整体，而不是简单的你传球我接球。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球员都参与到比赛中来，就算是无球球员也需要时刻保持关注，随着阵型一起移动……林老师你知道，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西班牙。”
林学义点点头，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胡来邀请自己的父母去现场看欧冠决赛，电视转播还多次给到他们镜头呢。
“在那边我去看过几次他们本地十岁以下球队的训练和比赛。让我大开眼界。我就只说一个细节：在一场比赛前的热身中，双方球队进行传球热身时，都是四名球员组成矩形站位来互相传球的。而我们国内这个年龄段的球队，赛前进行传接球热身时，一般都是两名球员互相传递。顶多加一点跑动方面的互动，比如我把球传给你，同时也跑向你，你接球后再把球传给我身后的队友，同时也跑过去，完成换位。”
胡立新连比带划描述道，林学义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后胡立新就问他：“那你觉得这两种热身哪种更好，为什么？”
“呃……好，应该肯定是欧洲的更好。至于为什么……”
林学义还在想为什么的时候，胡立新已经替他说出了答桉：
“因为相比于我们球队两点间的传球，欧洲球队矩形传球可以更好的模拟比赛。两点间的传球无论是单纯把足球传给对面还是结合二过一，都只是一个非常机械的配合，球员几乎不需要调动任何主观能动性。而在矩形传球中，球员潜意识里会具备一个进攻方向和宽度的认知，并且可以把地面上的标志碟当做防守球员来进行不同的跑位模拟比赛中的接应，从而产生更多的进攻选择……”
胡立新这么一说，林学义就懂了：“就相当于是一维和多维的区别，一维只有一个方向，多维则具备上下左右前后多个空间维度。多维要复杂，但多维生物天生就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具备更复杂的思考能力。而一维生物因为只需要考虑一个方向，它们自然也不会存在更复杂的思考能力……”
胡立新点头：“所以欧洲球队在热身的时候就非常注重和比赛相结合，于是他们的热身效果也更好。说回到基本功。我们的基本功训练就像是这种赛前热身一样，简单机械的重复，从不考虑实际运用场景。这样的基本功练再多有用吗？我们的球员是技术不好吗？你让他们在无干扰无对抗的情况下做示范动作，一个十八岁的青训球员都能给你做的很完美，但一到了比赛中，遇到对抗和压迫，就失误频频。然后把问题归咎于技术不好，回去继续这种机械的练技术……一个病人手指尖发麻，其实是颈椎问题压迫神经导致的，医生却只治病人的手，那怎么可能治得好呢？暂时治好了，过段时间肯定又会复发。
“所以我的球队不做简单机械的基本功训练，所有的技术训练都要结合实际运用场景进行。一方面是贴近实战，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持乐趣。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乐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我们以前总把足球训练搞得很艰苦很吓人，好像不苦就不能锻炼人，不吃苦就不能成才一样。天天一万米，绕着球场跑二十多圈，体能就练好了吗？不是一样在比赛最后几分钟让人家‘黑色三分钟’？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体能不是这么练的，可是在技术上，为什么却还是坚持以前的观念呢？”
面对这样的质问，林学义回答不出来。
他只能假装思考的样子，然后把目光投向训练场。
四支球队把球场平均分成四份，同时进行着训练。
有球队正在进行队内比赛，他们严格遵循教练的指示，把足球控制在脚下和地上，小球员们在场上来回奔跑，不断吆喝着要球。
而在他们隔壁的场地上，小球员们则在教练的带领下做着抢圈游戏，欢声笑语不断响起。
傍晚的斜阳洒在球场上，绿草变黄，人影绰绰。
不知为何，这一幕竟然让林学义看出了“田园牧歌”的景象……
他本来只是想来这里蹭世界杯和胡来的热度，让自己的选题能够在网站中露个脸。
现在他却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他最初的想法。
※※※
PS，明天恢复两更！
第四章 踢球本身最重要
南城小学四年级A队和对手华苑路小学四年级精英队的比赛，正在一座五人制足球场上进行着。
球场边缘的铁丝网墙上悬挂着一条横幅，上写：
“2028-2029年东川市青少年校园足球联赛（T乙联赛）下半赛季”
不大的场地外却围了很多人。
除了参赛双方球员的家长们，还有很多看热闹的。
毕竟这可是“胡来爸爸”带领的球队的比赛。
有很多人甚至都不是来看比赛的，而是来看胡立新的，想要在近距离一睹“胡来爸爸”的风采。
在比赛开始前就有很多人过来找胡立新合影了，甚至连对方的主教练和本场比赛的裁判们，都来排队合影。
搞得这场比赛就像是追星现场一样。
林学义在旁边偷偷观察，发现胡立新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事情了。
无论是谁来要合影，哪怕他正在忙自己的事情，也都会立刻切换成微笑脸，很熟练的与对方完成合影。
这个时候林学义也终于明白南城小学的赛前准备为什么要在校车上进行，而不是像其他球队那样，球员们在家长的陪同下各自来比赛场边集合，教练再简单交代一下。
南城小学是在学校集合之后，统一乘坐校车去比赛场地。
抵达比赛地的停车场后，胡立新在大巴车上就给小队友们做完了准备工作，包括一会儿怎么踢，要注意什么……
这样等他们来到比赛场之后，球员们只需要换好衣服就能出场比赛。
而胡立新则像个吉祥物那样，忙着应付各种热情的“粉丝”们。
林学义完全可以想象，这些人合完影之后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兴高采烈地发朋友圈：
“这位就是胡来的爸爸！”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胡来爸爸！”
“胡来爸爸！”
……
小学年龄段的比赛上下半程各只有二十分钟，中场休息十分钟。
现在比赛已经进行了快三十分钟。
南城小学凭借出色的整体配合和球员娴熟的个人技巧，在这三十分钟比赛里打进三球，目前以3:2的比分领先。
落后的华苑路小学的主教练急了，在场下冲着场上队员大喊：
“长传！起高球！起高球！”
在场边混入观众中的林学义听见关键词，就扭头向对方看过去。
那是一个身穿运动服，皮肤黝黑，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教练，和任何一个普通的足球教练都没什么区别，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同时他又不断高喊一名球员的名字，让这名小球员顶到最前面去。
在他的指挥下，华苑路小学果然开始频频从后场起高球，打到南城小学的门前。
在第三十一分钟时，华苑路小学在中场起高球，吊到南城小学门前。
南城小学的门将倒地侧扑，虽然把足球挡了出去，却并没能打远，或者说……他脱手了。
埋伏在门前的华苑路小学的前锋立刻抓住机会，冲到足球落点，趁着南城小学门将还没起身的时候，就把足球抽向球门！
足球应声入网！
“好球！漂亮！”
场边观战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
还有人大声夸赞：“这小孩好灵动！简直跟胡来一样！这门前嗅觉，这把握机会的能力……牛逼！”
话音未落，进球的华苑路小学前锋真的做了一个模彷胡来的庆祝动作。
引得场下笑声四起。
林学义看见这一幕，就把目光偷偷瞥向胡立新，想要看看他的表情。
胡立新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在场边鼓掌，然后安慰自己的球员们：“没事儿，没事儿，踢得好……”
※※※
在长传球上尝到甜头的华苑路小学继续这样的踢法，一时间南城小学那个身材削瘦的门将成了最忙碌的人，他高接低挡，甚至有一次用自己的脸把对方的球挡了出去……
表现可谓非常英勇，但也还是没能阻止丢球。
对方门将后场开大脚直接踢到南城小学禁区前，中后卫在对方前锋的干扰下，头球解围出现失误，冒顶了。
对方前锋在他身后接到足球，再面对门将，轻松破门。
4:3！
华苑路小学反超了比分。
场边看球的人彷佛看到了一场惊天大逆转的好戏，他们激动地聒噪起来。
“同样的问题重复犯，都不做调整的。这胡来的老子水平看样子也不怎么样嘛……”
“我就没想明白，为什么胡来这么厉害，他爸爸就……”
“嘿！你们难道不知道，胡来小时候压根儿没有接受过他老汉儿的训练和指导？”
“哦对，想起来了！胡来小时候他爸爸还不许他踢球来着，他们俩关系当时闹得很僵……难怪了！所以现在胡来才这么厉害呢……幸亏他小时候没让他爸爸教啊，否则中国足球就痛失一个天才了！”
“哈哈哈！”
听着人群中这样的议论，林学义突然对前天胡立新对他说的那番话理解得更深了。
——教得轻松，还能赢球，家长高兴，孩子高兴，学校也高兴，多好啊。
是啊，皆大欢喜，多好啊……
※※※
与此同时，在南城小学的啦啦队那边，摄影师正在客串记者，采访南城小学球员的家长们。
家长甲：“胡指导就不让练高球，我儿子缺少对应对高球的经验，被对方用高球一冲就慌了，能怎么办？这丢球真不怪他……”
家长乙：“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的对手都知道南城小学不擅长对付高球，所以有些球队一上来就用高空轰炸。今天这华苑路小学还算好的，最起码是最后十分钟才开始长传冲吊……”
家长丙：“其实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让踢高球。高球也是足球比赛中的一种形式啊，规则又没有禁止踢高球，那为什么不能练？不过胡指导有他的一套理论，他说了进他的球队，那就必须接受他的理论。如果不能接受，可以走，他不拦……”
家长丁情绪激动地凑上来：“我完全赞同和支持胡指导的理论。我们中国足球就是太急功近利了！赢球大于一切！那么多参赛球队，最后能够拿冠军的只有一个，那其他没拿到冠军的球队怎么办？如果以‘冠军’和‘胜利’为目标来教导这些小孩子，那他们会不会觉得赢不了的足球有什么意思？中国足球究竟要走哪条路？是所有人都削尖脑袋去争夺那唯一一个冠军呢？还是无论输赢，热爱足球？胡指导在做的事情绝对是正确的，虽然现在看起来可能不那么容易让人接受，但这是有利于子孙后代的好事，是种树！而那些……”
他指着华苑路小学半场。
“是在揠苗助长！”
摄影师等这位突然插进来的情绪激动的家长把话说完，又问之前的家长丙：
“那为什么南城小学还有这么多孩子在胡指导手下踢球呢？”
几位家长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家长丙先说道：
“害，那还不是因为……这可是胡来的爸爸啊。能够在胡来爸爸的手下踢球，那多不容易？以后我们出去说起来，我们的娃儿也是胡来的同门呢……”
“就是就是……”
“我是没指望我家孩子去踢职业足球，所以跟着胡指导练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说出去，胡来爸爸指导的球员，确实也更有面子一些……”
※※※
胡立新所执教的南城小学最终以3:5的比分输掉了比赛。
丢掉的最后一个球，是南城小学门将和后卫间配合失误导致的。
当时南城小学的门将在禁区里抱着足球，想要把足球传给队友，但是每个回来接应的队友身边都有华苑路小学的球员，他只能选择一个目标把球扔过去。
结果被对方前锋判断到意图，提前卡位抢断，截下足球后再单刀破门。
比分被定格在了3:5上。
先赢后输的南城小学球员们沮丧又不甘地列队和对方球员握手。
而对手球员们则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甚至还有些耀武扬威。
他们击败的可是胡来爸爸带领的球队，那是不是四舍五入，就约等于击败了胡来？
胡立新作为主教练也要上去和对方主教练握手。
对方双手抓住胡立新的手，脸上笑呵呵地说：“胡指导，承让承让啊！”
胡立新保持着澹澹的微笑：“是你们踢得好，落后之后还能不慌，很顽强。胜利是对你们顽强的奖励。”
“哎呀胡指导真会说话，哈！客气客气！你们也踢得好，踢得好！”
他使劲摇着胡立新的双手，如此热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摄像机镜头就在旁边的缘故……
※※※
等到再次满足了热情的观众和对方小球员们的合影要求之后，胡立新这才回到校车上。
这个时候球员们已经换好衣服，就等他了。
登上大巴车之后，胡立新对小球员们说道：
“虽然输掉了比赛，但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你们坚持了我们的足球。坚持明确自己的风格比赢得一场比赛更重要，因为很多时候坚持走正确的路才是最难的……而且以后们就会发现，现在那些要靠长传冲吊才能赢我们的对手，会逐渐被淘汰掉。他们的那一套越来越行不通。而我们所坚持的东西，是先苦后甜。身体是会成长的，力量也可以训练，但球感和对足球的理解，必须从小训练才行。
“你们现在吃点苦，输几场球，但等你们再大一些，就会知道，今天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将受用终身。哪怕你们以后不踢球了，也可以用得到。足球不是简单的长传冲吊，足球也不是田径赛跑。足球是很复杂的，当对手在庆祝胜利的时候，你们却从一场又一场比赛中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学会了如何正确阅读和理解比赛，等你们身体长开，你们在这里的优势就能真正体现出来了。”
胡立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
在把小球员和家长们都送出校门之后，胡立新终于彻底休息下来。
于是林学义和胡立新就在南城小学的足球场上展开了一场特别的“专访”。
他们就像是晚上锻炼身体的市民一样，一边围绕着跑道遛弯，一边聊着今天这场比赛。
而摄影师则跟在他们的身边，从不同机位把这场特别的专访记录下来。
“您是每场比赛之后都会和小球员们讲这些吗，胡指导？”
“差不多吧，大多数时候都会。尤其是输了比赛的时候。”
“为什么？”
“总得给他们点信心吧？”
“所以您也知道输球的话，会影响到大家对您这套理念的信心？”
胡立新笑了笑：“我今年五十六岁，还经历过那么多，才有这样的想法。要求那些小孩子一上来就懂这些道理，强人所难嘛。所以我才要反复说，哪怕被他们嫌烦，但只要他们能记住，以后一定就会理解的。”
“会有压力吗？我今天在比赛现场听到了一些……呃，不是太好听的言论……”林学义说的有些迟疑。
但胡立新却显然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一听他这么说就笑道：“是不是说还好我当初没有教胡来踢球？”
林学义略显尴尬地点点头。
“我以前也觉得如果我从小就教胡来踢球，他的足球道路会不会更顺利一些？但后来我发现或许正是我当初所做的才造就了如今的胡来，而如今的胡来又是最好的……所以其实他们说的对，还好我以前没教胡来踢球。”胡立新笑起来。
“您曾经说过，小学阶段想要赢球很容易，可是您的球队想要赢球却似乎不容易……而且大环境现在就是这样，您瞧东川都有自己的小学足球联赛，而南城小学还在乙级。学校那边会有压力吗？”林学义问了一个稍微有些犀利的问题。
“压力当然有，但对我来说还好。”
“为什么？”
“因为我是胡来的爸爸。”
“啊？”林学义没明白过来。
“因为我是胡来的爸爸啊。”胡立新又解释道。“‘胡来的爸爸’就是个金字招牌，不管我带队成绩怎么样，只要我是胡来的爸爸，学校对我的容忍度就会比较高。对学校来说，现在他们应该不在乎我带队成绩怎么样了，只要我能继续在南城小学任教就行。这样学校就可以对外宣传胡来的爸爸在他们学校当教练。”
说到这里，胡立新扭头看向林学义，对他笑道。
“就像今天你在比赛场上看到的那样，大家都来找我合影，他们都是冲着那个金字招牌来的。其实最开始我也挺反感这点的，胡来是胡来，我是我。但现在我不在乎了，只要能够把我的理念推广出去，就算当个吉祥物也可以。”
“但……您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被人那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吗？”
“林老师啊，我以前可是一个保安。”胡立新又笑，然后他指着自己的脸问。“你觉得我这个笑容怎么样？”
林学义不明白胡立新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以前就是站在小区门口，对每一个进出小区的业主这么笑的。我是一个保安，别说被人议论了，哪怕是被人指着鼻子骂那也是家常便饭。被人骂了怎么办？你不还得保持微笑吗？难道还能辞职？那怎么行呢？一个月几千块钱的收入呢，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胡立新语气平澹地说着。
林学义的内心却掀起了一场风暴。
原来他可从来不知道一个足球英雄的父亲的心里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而胡立新能够对他说这些，显然说明他是真的对自己敞开了心怀。
他突然大致能猜到为什么传言说低调的胡立新会突然同意自己的拍摄和采访要求了……
“我听过一种说法，就是说小孩子在踢球的时候，需要胜利来积累信心。所以如果有能够赢球的方法，就应该用……胡指导您怎么看？”
“这不是在积累信心，这是在哄孩子玩儿呢。”胡立新摇头，“足球总有输赢，赢了有信心，输的一边怎么办？告诉他们下场再赢回来吗？那为了赢球，我应该选择最强的球员，组成最强的阵容，再选择最能赢球的战术——比如长传冲吊、防守反击……但这是职业足球的玩儿法，不是少儿足球的。
“能赢球的小球员享受最好的训练待遇，不能赢球的小球员就随便带着练练？我始终认为，在小学足球阶段，功利心不能那么重。全社会都应该形成这么一种共识和氛围，那就是告诉小孩子们，胜利不是最重要的，踢球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在小学阶段，应该始终保持他们对足球的热爱，而不是用比赛的胜负来摧毁他们的兴趣……”
两个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在小学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日头西沉，他们的的影子都被拉的很长很长。
直到影子和暮色融为一体，直到四台相机的所有电池电量和存储空间全都耗尽。
※※※
PS，今天两更！
第五章 中国校园足球报告二：“国脚摇篮”东川中学
“咱们也采访好几天了，你们觉得胡指导说的怎么样？”
在车上，林学义问和自己一起工作的摄影师们。
大家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个最年轻的摄影师说道：
“我觉得……胡指导有些过于理想主义了。”
林学义示意他继续说。
他便继续说下去：
“其实胡指导的那些理念也不是什么新奇事物，在咱们国内，关于青训理念的争论也早就有。全中国也不只是有胡指导一人在坚持这么做，只不过很多人在压力之下，最后没能坚持下去而已。他说小学阶段不要看成绩，但怎么可能不看成绩呢？就连每个城市的区县都有对应的联赛，既然有联赛，那肯定有排名，有成绩上的要求……那凭什么要求那些学校不追求成绩呢？除非取消所有小学比赛，那球迷又要说了，中国足球青少年赛事少得可怜，不踢比赛怎么能成长……
“只要踢比赛，就肯定会对成绩有要求。毕竟成绩是考核教练水平的唯一标准——你说你水平好，谁知道？带队踢比赛一塌湖涂，哪能服众？所以我觉得胡指导也就是因为他是胡来的爸爸，学校才这么容忍他，换成一个普通教练，早就下课了……”
另外一名摄影师反驳道：“但我觉得胡指导说得对，小学生阶段就一味追求能赢球的踢法，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的球员从最开始就长歪了。长传冲吊也就是能够在低年龄段里好赢球，等年龄再大点真行不通。而且对个人球商和球技的增长，也没什么好处……”
“你说得对。”第一个摄影师说，“我也没说胡指导坚持的东西是错的。我只是说大环境如此，大家都追求成绩。如果你拿不出成绩来，就算你坚持的东西是对的，都有可能被迫放弃。胡指导因为是胡来的爸爸，还能顶得住压力，其他人呢？在大环境暂时不能改变的现在，胡指导他们还是得拿出成绩来，才能说服大家都走这条路，否则……还是难啊。”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他们那天采访了胡立新之后，也被胡立新的理想所打动，但是过了两天冷静下来之后，再一想现状，还是有些气馁。
现状如此，一个胡立新又能改变什么的呢？
就算是在他所掌控的南城小学里，不也有学生家长不理解吗？
他们留在校队里，并不是真心接受胡立新的那套理论，而只是想蹭胡来的热度。
胡立新用他儿子的名气做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包装起他的少儿足球培训理念这颗明珠。
但大家却只想要得到盒子，而把明珠弃置一旁。
大家原来以为国家队连续两届打进世界杯决赛圈，中国足球的未来应该是越来越好的。但现在他们又觉得未来似乎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光明……
“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林学义说道，“没有成绩就无法说服别人相信你的理论。但坚持这套理论，现阶段又很难赢球……似乎成了恶性循环。所以这就是我们要来第二站采访的理由……到了。”
随着他一句“到了”，商务车在路边缓缓减速，直至最终停下来。
一座挂满横幅的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热烈祝贺我校校友胡来、夏小宇、罗凯帮助中国国家队连续两届杀入世界杯！”
“中国足球从这里走向世界！”
“恭喜我校校友胡来欧冠决赛大四喜，创造历史！”
“热烈祝贺我校校友李青青连续两届问鼎欧冠！”
“国家级足球示范高中东川中学欢迎您！”
※※※
林学义站在东川中学足球场的看台上。
眼前这座球场和他在十年前孙副总编拍摄的视频中看到的又不太一样了。
主看台对面本来是一面墙，现在那面墙没了，改建成一座小型看台，总共五排座位。
看台下方有一个小门，通往校外——小门走出去，就是外面的马路。
在这里设个门，是让校外社会人员通行的。
随着东川中学名气越来越大，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各地赶来观摩学校的训练和比赛。
有人甚至还在网络上发帖子，讲述自己来东川中学“朝圣”经历，反响很热烈，不少外地球迷都表示羡慕嫉妒恨。
以前这些热情的球迷们只能聚集在校园大门口，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还增加了安全隐患。
所以后来东川中学干脆就利用新建看台的机会，在球场这边对外开了个门，同时把教学区和体育场区域分隔开来。
周末有比赛要在学校球场踢的时候，体育场连接教学区域的大门就锁上，不许外人通过这道门进入教学区域。
就比如现在，主看台下方通向教学区域的大门就紧锁着。
所有人都得从那扇小门进出。
不过这样的限制条件并不能限制住前来观战球迷们的热情。
无论是主看台，还是对面的看台，都几乎坐满了人。
现场气氛很热烈。
林学义他们已经在这所学校拍摄采访了两天，日常校队训练的时候，其实就有很多人来看，不过都是东川中学的学生们。
他们见识了这所学校的学生对足球的热情。
现在他们又见识到了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影响力扩散到校园外的情景。
两所高中之间的友谊赛，都能够吸引这么多人来坐满球场看台。林学义想到了校园足球运动开展的比中国早、比中国好的邻国日本。
他觉得中国的校园足球文化也终于有那么点儿影子了。
两个摄影师在场边拍摄比赛，一个摄影师在东川中学的教练席前拍李自强，毕竟他才是东川中学之行的主角。
还有一个摄影师则在看台上拍摄和随机采访。
而林学义则混在普通球迷中，偷听他们的议论，从镜头外来了解普通人的想法。
场上比赛已经接近尾声，看台上大家议论的重心也从比赛本身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东川中学这批球员真棒，说不定明年他们就能重新夺回全国冠军了呢？”
“那我倒不指望，冠军就一个，全国那么多学校参加呢……只要他们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我就满意咯……”
“真好啊，真好……难怪是能出这么多国脚的学校呢。看看人家这精气神，那真是不一样！”
“是李教练教得好！”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谁，李青青她爸啊！李青青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呢，没水平能行吗？”
“是啊，嘿……你们说，这是祖上多少代积来的福分啊……一个小小的东川中学竟然出了四个国脚！”
和南城小学的学生家长们对胡立新隐晦的不满不一样，看来李自强的工作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和支持。
但林学义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否则他真会以为李自强的支持率有多高呢。
实际上在前几年，东川中学还被锦城的嘉翔高中压制住了……曾经连续三年无缘全国大赛，而那三年正是嘉翔高中如日中天的时候。因为当时的嘉翔高中有一个叫做“秦七”的天才中后卫。
后来东川中学重新夺回了代表安东省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也是因为秦七离开了嘉翔高中。
所以说不定现在在看台上称赞李自强教练有水平的人，在前些年就在同样的地方骂过李自强的球队踢不过锦城的嘉翔高中……
从小学足球来到高中足球，很难再说什么“胜利不重要”这样的话了。
因为从高中足球到职业足球也仅仅是一步之遥，胜利确实很重要。
※※※
东川中学足球队最终在自己的主场击败了来访的东川五中足球队。
赛后双方球员列队握手，再一起走到对方教练席前，向对方的主教练鞠躬致谢——这都是写进校园足球章程的要求，赛后必须这么做。
看台上响起来自现场观众们的欢呼和掌声。
这气氛热烈的像是一场中乙比赛。
要知道尽管中乙是中国职业足球体系最低的等级，但那也是职业比赛。
当看台上的球迷们陆续从那扇小门离开体育场，对手球员也乘坐校车离去时，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早已进入更衣室淋浴更衣了——东川中学的更衣室是按照职业球队的标准进行装修和设计的，该有的设施一样不少。
暖气、空调、热水，还有多媒体屏幕、战术板等等……这条件也要比当初的胡来他们好很多。
等球员们都洗完澡之后，林学义跟着东川中学的教练组一起走进更衣室。
光着上半身的球员们正在嬉戏打闹。
刚刚取得胜利的他们显得很兴奋。
不过这种兴奋在看见主教练后，就逐渐消失了。
因为他们的主教练正黑着脸呢……
“该干嘛干嘛，我就简单说两句。”
看见大家还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李自强摆手道。
于是球员们该换衣服换衣服，不过之前的放松的气氛很明显已经消失了。
林学义找了个角落，开始观察和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摄影师们已经提前在更衣室里安装好了机器——在球员们并不知道的地方——所以可以记录下来大家最真实的反应。
为什么明明赢了球，主教练却反而不高兴？
在这支诞生了诸多国脚的高中球队的更衣室里，会发生什么？
※※※
PS，今天开始两更，不过两更不了多久，提前预告一下，七月二十多号要带孩子出去玩，他补了半个月的课，总得带他放松放松。去年我们去川西的时候没带他，意见很大，于是今年决定带他去九寨沟、莲宝叶则玩一圈。
估计得一周。
所以到时候肯定还是得单更续命……
实在抱歉！
第六章 比赛复盘
“赢球是一件好事，但不值得这么开心。”
李自强开门见山地说。
“因为对手实力本来就比我们弱，我们击败他们是理所当然的。赢球不代表我们就发挥得好，实际上今天这场比赛你们踢得并不好。郭平。”
他点了一个人的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球员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球员。经过两天拍摄观察，林学义知道他，是球队的主力中后卫。
“这场比赛中你有三次在面对对方球员压迫的时候，选择了从后场直接大脚开去前场。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李自强靠着战术板站立，双手抱胸，看着郭平发问。
“呃……我、我当时有些担心，担心丢球，所以就选择了大脚往前踢……”郭平解释道。
“担心丢球……很好。”李自强点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除了大脚往前开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
郭平连忙说：“我有想过，李指。我想传给附近的队友，但是当时对方已经冲到我跟前了，我没有时间再去找接应空当……”
李自强顺势问道：“那为什么要等到球在自己脚下，对方已经扑上来的时候再去想找人呢？”
郭平嘴巴张开，这次没说出话来。
“如果你在接球之前，就已经提前观察好了周围的情况，怎么会出现等对手逼上来的时候，才去找队友的情况？那你为什么会没有提前观察？这三次仓促长传，就说明你在比赛中最少走了三次神。你是一个中后卫，你知道在比赛中走神是什么后果。”
李自强语气严厉地说道。
郭平低下头来。
“我不是说不能长传，但主动长传和被动长传是两码事。当你面对对方压迫只能长传开大脚的时候，就说明你在比赛中没有集中注意力，也没有开动脑筋，所以才会选择最偷懒的做法——直接长传找前面。结果呢？这三次长传毫无例外全都传失误，本来应该是我们的进攻就变成了对方的反击。当然，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说到这里，李自强转向其他人：“这是我们整支球队，或者说是整个中后场的问题。当队友在面对压迫的时候，没有人及时站出来，接应他。你们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吆喝两声就算完了。你们是来看球的吗？啊？看球为什么不去看台上？那视野更好！”
其他人也都在李自强的训斥中低下头来。
“用脑子踢球，用脑子踢球。”李自强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什么是用脑子踢球？不是靠想象踢球。你们在球场上一定要不停的观察，没有足够多的观察，就收集不到足够多的信息。没有这些信息，就不能帮助你们做出正确的判断。郭平，如果你能在接球之前多观察，你就能知道对方两名球员都在向你靠拢，但当时在你的右侧是有空当可以把球传出去的。结果你呢？等球到脚下再来看，晚了！然后再多调整一下，右侧空当也没了，最后只能一个盲目的大脚，把球传到对方球员脚下……
“这场比赛是对手不强嘛。如果对手强一些呢？这三次失误就足够让对方进球了。甚至你连开大脚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断了球。”
说到这里，李自强对郭平做手势，示意他坐下来。
接着他转身用磁吸棋子在身后的战术板上开始摆放双方的阵型。
摆好之后，李自强指着战术板上代表双方球员的不同颜色棋子说：“这是我们在比赛第五十九分钟时的一次反击，但当时没打成。张世聪，你是这次反击的组织者，你来说说为什么没打成？”
林学义是看见李自强摆出来的棋子之后，才回忆起来这是哪次没打成的反击……
毕竟在比赛中会出现很多次进攻，但不是每次进攻都会最终打成的。
他是没想到李自强连比赛中失败的进攻机会都要拿出来讲。
而且张世聪是这次反击的创造者——如果不是他在中场的成功抢断，东川中学压根儿不会有这样的反击机会，尽管最后没打成，最起码也阻止了对方的一次进攻。
但听李自强的意思，似乎要批评张世聪。
如果换成其他教练，搞不好还得称赞张世聪积极抢断呢……
当时的情况是张世聪在中场突然抢断对方的拿球球员，拿下球来后带球过中线。距离他最近的右侧前方有一名东川中学的前锋正在前冲，但是他身边跟着对方防守球员，并没有传球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张世聪的左边，还有一名东川中学的前锋在高速前插，他已经卡在了对方球员的身前，并且前面有一片巨大的开阔空当。
不过张世聪并没有把球传过去——他当时注意力都在脚下足球上，也没看到在左边路高速前插的队友。
最后他选择了把足球横传给从后腰位置上前插的队友。
而后腰队友一接球，就面临两名对方球员的夹击。
他往前去不得，只能急停减速，再把足球往回传给上来接应的队友，队友同样面临对方的连续逼抢，不敢停球，把足球转移去了右边路，给了前插的右边后卫。
而与此同时，对方球员迅速回放到位，东川中学就这样失去了反击的机会，只能再后面来回倒脚，重新寻找机会。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在一场比赛中总会出现这样那样没打成功的反击。
林学义看着现在李自强在战术板上复盘出来的阵型图，当时的情况一目了然，相信其他小球员们也都看出来了，比起横传，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果然张世聪回答道：“我不应该横传，而应该传给左边插上的荣弋。”
“那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传给荣弋呢？”李自强继续提问。
张世聪低头道：“没有及时观察那边的情况……”
“诶对了。”李自强说道，“没有及时观察。其实你能够突然上抢断球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但从不错到优秀，差的就是及时观察这一步。因为你的突然上抢，破坏了对方的一次进攻，我能给你打六十分，及格。但如果你接下来能够及时观察，把足球传到左边路的空当去，那我就可以给你打九十分了。”
说完他示意张世聪坐下来。
随后他对全队球员说道：“观察，观察。说来说去，还是观察。我总在对你们强调观察，因为观察是足球的基础。当你们在球场上不会观察，就不会做决策，不做决策，就永远别想进步。中国队和叙利亚的世预赛都看了吧？”
大家纷纷点头。
“陈星佚进的那个球大家都有印象吧？当时中国队还在后场来回倒脚呢，结果几秒钟之后就进球了。怎么进的？看起来很简单，夏小宇接到从后场传来的球，转身一脚直塞，然后陈星佚在肋部冲刺，反越位成功，接球后打远角，就进了。很简单是不是？但你们有没有人数过在进球之前的十秒钟，夏小宇观察了几次周围的情况？”
这话不仅把更衣室里的一众球员们问住了，就连林学义也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刁钻问题？！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回答出来。
李自强公布答桉：“五次。”
他伸出一个巴掌。
“当中国队还在后场倒脚的时候，他就开始不断回头观察前面的情况，所以他才能够看到叙利亚后防线上的空当，并且注意到陈星佚的前插。这样当他接到球时，他完全不用再停球观察，直接就能转身直塞。以前我们总说中国队球员喜欢在后场无意义的倒脚，甚至把后场倒脚视为中国球员的通病。可后场倒脚是不是有意义，那要看球员在倒脚的时候做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互相传球，那确实没有意义。但如果每个球员在倒脚的时候都能观察周围情况，那么倒脚就是麻痹对手，撕开防线的预备动作。”
球员们纷纷露出了崇拜的神色，不愧是我们东川中学的前辈师兄啊！果然牛逼！
看到他们的表情，李自强又问道：“你们觉得十秒五次观察多吗？那我告诉你们，在欧洲职业联赛中，非常优秀的球员，是要做到七八次观察的，普通球员也要做到四五次。换句话说，夏小宇放到欧洲去，也只是普通球员的标准，平均分而已。而这样的球员在十二强赛中就能踢的像是个中场大师。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日本队和韩国队，总能参加世界杯吧？”
※※※
在把几乎所有位置上犯的错都点评了一番之后，李自强点了最后一名球员的名字。
“荣弋。”
被点到名字的荣弋忐忑地站起来，紧张地看向李自强。
对这个人，林学义是很关注的，大致也知道李自强为什么会叫他。
因为他在比赛中出现过两次带球失误，不仅导致东川中学的反击没打成，反而还给了对手打反击的机会。
林学义猜测，李自强叫他起来或许会批评他不要太独了，应该把机会传给其他位置的队友。
荣弋自己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他显然已经被刚才李自强挨个批评球员的架势吓住了。
但是让林学义和荣弋本人都出乎意料的是，李自强并没有批评他，反而还表扬了他：
“踢得不错，尤其是敢在场上做动作，敢突破这一点。要好好保持。虽然有两次失误，但无所谓，和害怕丢球比起来，害怕面对对手更要命。”
在面对荣弋的时候，李自强出人意料的和蔼可亲与宽容。
第七章 知道怎么赢比赢更重要
林学义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目光自然而然就被墙上悬挂着的装表好的球衣所吸引。
胡来的、李青青的、罗凯的、夏小宇在国家队、国奥队和俱乐部队的球衣一字排开，将办公室的两面墙都快挂满了，非常壮观。
“这些球衣……就是您成功的证明啊。”他赞叹道。
没想到李自强却反对他这种说法：“这不是我的成功。”
“啊？”林学义本来是想夸奖一句，然后拉近受访者之间的关系，好进入正题。
一般这种情况，被称赞的人都会很高兴，然后敞开胸怀，采访就会进行的很顺利。
哪想到李自强却不常理出牌，把林学义给打懵了。
但林学义很快意识到或许他可以就这样开始采访，因为比起提前设置好议题的公式化采访，或许这样出人意料的场景才更有记录的价值。
于是他顺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来到东川中学足球队前，胡来和罗凯就已经在学校了。所以与其说是我培养了他们，不如说是我运气好，遇到了他们。”
“但胡来是您招入球队的，也是您对他进行了大量严格训练的，而在此之前胡来甚至都没怎么接受过系统专业的足球训练……”
“我只是给他安排了一些基础训练，和他今天所取得的成就是完全不相符的。所以他今天的成功其实和我关系不大。那样的基础训练，任何一个足球教练都能做。”李自强摇头，“夏小宇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在来到东川中学之前，他在初中就已经是非常优秀的苗子了，东川中学只是给了他一个发挥的平台，他也不能完全算是我培养的。真正算是我培养的，只有李青青。”
“她是您女儿嘛……”
“对，她是我女儿，所以我能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始终陪在她身边。而无论是胡来、罗凯还是夏小宇，他们从我这里得到的指导都不多。我不好说自己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究竟起到了多少作用……”
“但高中足球其实是从青训向职业足球过渡的关键阶段，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高中球员进入职业足坛。”林学义小小的反驳了一下。
“当然，我不是否认高中足球教育的重要性。我只是说，他们的成长，我没帮上什么忙。球员的培养是很讲究连续性的，现在从东川中学走出去的球员，我就可以说他们是接受了我的训练。因为我们在这些年的工作中，也总结出了一套适用于东川中学足球队的训练方法和理念……如果以后这面墙上还能再挂上其他国脚的球衣，那才能说是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功劳。现在嘛……”李自强摇了摇头。“我把这些球衣挂在这里，这是为了激励我们自己，也给那些球员们一个目标。”
听到这里，林学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李自强却极少在公众面前以“胡来恩师”的身份自居，自我宣传。
他一直以为李自强是胡来的恩师这一点，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不需要重新论证。李自强却很少提他和胡来的关系……
“说到连续性……我前段时间去采访拍摄了胡立新指导的工作，在训练中他不会简单直接地告诉小球员们这球应该怎么处理，那个球应该怎么处理，而是告诉他们要多观察，自己做决策……而今天我在您赛后的更衣室里，也听到了您反复强调观察的重要性。我想，这是否是一种连续性？”
“这当然是。”李自强点头道，“今天那个荣弋，你注意到了吗？”
“注意到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
“嗯……怎么说呢？很有灵气，也敢在比赛中做动作。”
“不仅如此。在那次没打成功的反击中，他是提前就观察到了空当，并且先一步启动，卡在了内侧，这才创造出了一个接球的空间来。但张世聪没把足球传过去……”李自强说道。“荣弋小学是在南城小学踢的球。”
林学义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胡立新在知道自己要来东川中学采访，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其实他今年九月份才算是我们东川中学的学生，不过他已经被东川中学录取了，所以现在就提前跟着我们一起训练。”李自强继续介绍道。“他和我们在一起训练的时间还不长，不是很熟悉，可是在比赛中他的表现却非常不错，大部分时候也能和球队配合到一起去。就全靠他的观察和决策能力。”
林学义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些他都在比赛中看到了。
“不过荣弋是上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老胡才去的南城小学任教。他也只接受了老胡两年的训练，而且老胡的足球理念也不是一天就形成的……荣弋只在老胡手下踢了两年球，他最大的收获其实还是自信心，老胡允许球员们在场上自由发挥，哪怕犯了错，他也不会骂，而总是鼓励他们下次做到更好。所以他教出来的球员都会显得比同龄人更自信一些，在场上更敢做动作，哪怕失误了也不怕。”
“所以我感觉他好像在场上和其他球员有些不一样，就是因为这个？”林学义刚刚问完这个问题，就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好像是在说东川中学其他人都不行一样。
但李自强点头表示赞同，同时给林学义讲了个事：“前几年我们东川中学来了一个很厉害的球员，他在三届安东杯初中组比赛里一共打进了三十八个球，被称为他们学校的王牌。也引起了包括嘉翔高中在内很多学校关注，最后他选择来我们东川中学。但他没有在我这里打出来，高中三年，从高二开始他就连比赛都很难打上了……”
“为什么？”林学义很好奇地问。
“他速度很快，他自己都说曾经在练短跑和足球中来回选择过的，最后他选了足球。虽然他的速度快，但技术很单一，也不怎么好，进攻手段基本上就是把足球趟出去然后加速追。他在初中能够进那么多球，也和他的速度优势有很大关系。可是到了高中，速度快的人也不少，身体对抗的难度也增加了……他技术单一的弱点就暴露了出来。而且他的个人特点和我们全队的战术风格也格格不入……”
李自强继续说道：
“据说他的初中教练也不让他练技术，在战术上就把他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凭借他的速度和防守反击，初中球队在安东杯初中组中成绩还挺不错的，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个优秀的教练。所以当他没有在我这里踢出来的时候，他父母还来找我闹过，说是我刻意打压了他们儿子……”
说到这里，李自强笑了起来。
“我让他练技术，不要只是光靠速度踢球，他却给我说只要他能进球就行。他还拿胡来举例子，说胡来就是只能进球，但人家把进球做到了极致，所以一样是世界巨星。他的速度还比胡来快，他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
听见这话，林学义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李自强摊开双手，摇头道：“胡来确实是很能进球，但问题是他并不是真的很能进球。他只是利用速度优势，在对手身体还没发育成熟的时期占了些便宜而已。他的射术并不精湛，带球技术也很一般——因为他太快了，快到都不好控制球——也不擅长在对方防线中找空当，无球跑位几乎没有……只靠速度，他拿什么进球？他真应该当初去练田径的，说不定现在都能参加全运会了……”
听李自强的讲述，林学义想起了之前在南城小学和华苑路小学比赛中所见到的那一幕幕。
中小学球员身体没长开，力量不足，速度不快。于是只要你队伍里有一个身高体壮，或者速度快的球员，往往就能横扫一方。
在这样绝对的优势面前，什么精妙高明的战术安排都没用。
“当我从那些初中学校接收到的都是这样的球员时，我确实很难做什么。但如果未来进入东川中学的苗子都是接受老胡训练的球员，那我会放心很多。我甚至会放出话去，如果是在胡立新手下训练过的球员，进入东川中学会相对有优势一些。”
林学义感叹道：“你们俩就像是流水线合作一样啊……”
“我们确实是在合作。”李自强并不否认。“我们希望东川的校园足球能够统一风格，这样从老胡的小学开始到我的高中，足球的理念都能得到很好的延续。”
林学义想起那天摄影师们在车上的争论，于是他说道：“我们从南城小学采访出来之后，也在考虑这问题。胡指导的理念听上去很有道理，可实际情况是，坚持他那一套确实很难赢球。如果不能赢球，又要怎么推广呢？”
“这就是东川中学要做的事情。今年下半年的安东杯，我们要争取拿到全国大赛的参赛权，然后明年在全国大赛上取得足够好的成绩。如果明年不行，那就后年，反正要把这个事情坚持下去。”
“所以最后还是得成绩说话？”
李自强先点头，再摇头：“高中阶段，确实还是要看成绩的。不过赢球虽然重要，知道怎么赢更重要。我相信按照老胡理念培养出来的球员，不仅能够赢球，还知道怎么赢。从高中阶段开始，球员的身体素质差距越来越小，头脑的差距则越来越大。东川中学一定会再次赢得全国大赛冠军的。”
自从胡来那一届全国大赛夺冠之后，这一晃眼七年过去了，东川中学再也没有赢得过全国大赛的冠军。
但现在听李自强的话，他信心很足。
林学义若有所思：“所以在比赛结束之后，明明赢了，你还要专挑球员表现不好的部分复盘……也是希望他们知道怎么赢？”
李自强点点头。
采访的最后，林学义让摄影师再给了墙上的那一排球衣许多特写镜头。
尽管李自强说胡来他们的成功都不是他的功劳，但林学义认为李指导还是过谦了。
不管怎么说，胡来、罗凯、夏小宇，都是在李自强手下走入大家视野的。
为大厦打下地基的人固然重要，可摆渡人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无论是李自强还是胡立新，他们的工作并没有高低之分，他们都是在为中国足球的未来做贡献。
※※※
PS，有一些作者的话想说，但字数太多，就不放在章节末尾了，另开一个单章，稍后送上。
关于最近几章的私货
这几章算是夹带私活吧。
当然也不算是完全和小说本身无关，因为从剧情上来说，也确实需要认真交代一下书中中国足球的发展进程。
和简单的写一写国内足球发展比起来，我选择了通过纪录片的方式，以这么一个视角来展现书中世界，中国校园足球的发展和困境——不是一味的高奏凯歌，而是在看似鲜花似锦的表面下，其实也暗藏凶险。
意味着从2015年开始的足球改革还要继续下去，所有人都还不能躺在“连续两届打进世界杯决赛圈”的功劳簿上睡大觉。
改革是没有成功结束的那一天的。因为总是要适应时代的变化，不断调整。
所以改革要永远继续下去。
这几章内容里关于青训理念的部分，也不完全是我的想法，我借鉴参考了B站一位足球青训UP主的观点，包括一些实例也是取自他的视频。
因为看到评论里有些对我的谬赞，所以在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
这不是我的功劳，我不敢据为己有。
这位UP主叫“球知”，他发的视频不多，但对我启发很大，受益良多。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关注一下，把他所有的视频都看一遍。
最近我和我老婆在利用暑假的时间纠正孩子的学习习惯，所以看了“球知”UP主的视频之后，就特别有共鸣。
比如说到培养少儿球员正确的阅读比赛和理解比赛，让他们掌握正确踢球的方式。
我就很有感触。
因为我认为教育孩子学习，最重要的也是教他学会正确的学习习惯。
只要能养成好习惯，那么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大学都能从中受益。
毕竟现在小学三年级以前，做父母的还能带着做作业。以后呢？家长都不会的作业又怎么辅导孩子？
但如果孩子能够学会掌握正确的学习习惯，他就不需要父母辅导了。
我觉得足球培训也是一样的。
你现在告诉小球员，长传冲吊能赢球，所以他就练长传冲吊。
等大了发现长传冲吊赢不了了怎么办？
还会其他的吗？
不会了。
那就完蛋了。
但如果从小就练习阅读比赛，掌握了正确踢比赛的方法，那么以后无论是长传冲吊、防守反击、传控……球员们都能应付得来。
足球其实是一个很需要动脑子的运动。
因为足球比赛是在不断和人对抗，而和人对抗，是需要智慧的。
靠刻板的一招一式，面对机器程序或许有用，可面对人，是行不通的。
闭关修炼几十年，出山之后只靠一招鲜横扫天下群雄的故事，只能出现在玄幻小说里。
足球是科学，不按照科学规律搞，就是会输，就是搞不好。
这段时间我的孩子也正好在参加成都市的青少年校园足球联赛，不过他是气氛组的，校队里的替补，上去也基本上是瞎跑——他没有足球天赋这事儿我早就已经接受了，所以也不为他的表现感到失望。
不过我今天下午还去看了他们最后一场比赛，对方开场就利用开球机会直接从中圈踢进了门。
于是我们这边也有样学样，开球直接射门。
再被对方灌进六个球后，我们这边终于也用开球的机会直接射门得分，避免了被对方剃光头的命运。
当然对方也利用这次丢球后的开球机会尝试直接射门，不过这次没进而已。
足球就这样在空中飞来去。
赛后双方球员遵照程序互相致谢，说着：“向对手学习……”
我再想到大家比赛中圈开球射门的场景，还真是向对手学习了，学得好啊……
第八章 爸，加油！
孙永刚看完林学义交给他的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粗略的剪辑版后，对他说道：“你这个……和你当初在选题策划书里的东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啊。”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老大……”林学义解释道。“我本来是想去校园足球中寻找中国足球连续两次闯入世界杯的‘密码’，结果……我找到了以后中国足球还能不能再打进世界杯的关键。”
孙永刚点了点头。
校园足球这些年越来越火，舆论场中也有许多吹捧校园足球的声音。
但既然存在吹捧的声音，肯定也有不以为然的声音。
支持者认为正是校园足球的改革，为中国足球的发展提供了沃土。他们的证据是胡来、陈星佚、王光伟、罗凯、夏小宇、周子经和林致远这样的国家队主力球员，全都出自校园足球。
如果把这些人去掉，那么中国足球的实力并没有获得什么提升。
由此可见校园足球对中国足球有多重要。
而不以为然者则针对他们的这种论据证明校园足球对中国足球的发展可能并没有他们吹嘘的那么大。
先不说林致远本来就是德国职业足球青训体系中培养出来的，只是回国在校园足球镀了一层金。就说这些人确实都为中国队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起到了非常重要且关键的作用，抛开他们不谈，中国足球的实力就和以前一样……那这不是正好说明了校园足球的发展其实对整个中国足球水平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吗？
校园足球发展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得靠天降黄金一代，中国足球才能够打进世界杯。
第一次打进世界杯过程很惊险，运气因素占了大部分。
这第二次倒是进的很轻松，可更大的原因难道不是我们的留洋球员出国见了世面，提升了自己吗？
至于第三次……第三次我们将以东道主的身份进入世界杯，这更是和校园足球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所以校园足球的吹捧者怎么好意思说是校园足球改变了中国足球。
他们也承认校园足球的作用，可他们却认为中国足球的中坚力量还得是各家俱乐部，是各级联赛。
这样的争论年年都有，不仅是闲得无聊的网友们吵来吵去，也有专业人士持不同意见。
而林学义本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胡立新和李自强身上，找到校园足球助推中国队连续两届闯入世界杯的线索和证据。
他相信自己这样的选题肯定可以得到孙永刚的支持，因为孙副总编是报道校园足球出身的，他现在也还负责校园足球的报道，所以他肯定会站在校园足球这一边。
不过林学义去采访了一圈回来之后，给出的结果却压根儿没提连续两届闯入世界杯决赛圈和校园足球的关系，倒是从校园足球角度出发，来讨论中国足球的未来路在何方。
在中国男足刚刚第二次闯入世界杯决赛圈，举国欢腾，球迷们信心爆棚的时刻，林学义的报导简直就像是在给大家泼冷水，告诉他们中国足球的基础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好，如果沉浸在现在的成绩中，很有可能会跌入深渊。
难道我们要在2034年本土世界杯消耗完所有的激情之后，迎来一地鸡毛的结局吗？
林学义告诉大家，在东川就有这么两名基层教练，正在做一场足球试验，想要为中国足球的未来再多趟一条路出来。
“不过这么一来，你这片子二十分钟内可是表现不完你想说的。”孙永刚提了个意见。
“我都想好了，老大。分成上下两集。上集是胡指导的南城小学，下集则是李指导的东川中学。”
“‘中国校园足球报告’……”孙永刚反复念叨着林学义给片子取的名字，同时皱起眉头思索着。
一番思考后，他对林学义说道：“干脆这样吧。也别整上下两集了……你把这个‘中国校园足球报告’做成一个长篇系列。不要只探访南城小学和东川中学，去全国各地的中小学都走一走，把发生在校园中的足球故事，都讲给我们的球迷、观众们。”
林学义没想到领导竟然给的支持这么大，竟然要做一个长期系列。
他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是一个大项目，却交给自己来做，说明自己的努力充分赢得了领导的赏识，这条路让他给蹚出来了。
忧的则是……这么大一个项目，做完都什么时候去了？他本来是想要蹭世界杯出线热度的啊！
眼看着现在距离世界杯出线都快半个月过去了，再不蹭，这热度就没了。
因为新赛季在即，中国球迷的兴趣估计全都转移到了胡来和李青青能否同时获得男女金球奖这件事上……
看见林学义的表情，孙永刚就猜出了他在纠结什么，便说道：“你先把这两集制作好，发出来，然后再去继续跑校园足球报告嘛。”
“诶？好！好！”林学义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
说完他就想要转身去剪片子，却被孙永刚又叫了下来：
“别急。在剪辑的时候，要稍微注意一下，不要暴露出太多的个人倾向，尽量做到中立客观。不要在片子里评判他们的做法对不对，只是把那些展示出来就好了。后期去探访其他学校，也要注意找那些和胡立新、李自强他们观念截然相反，并且还取得了巨大成功的学校。同样要公正客观的展示他们的那一套理念。看起来好像是在反驳前两集的内容……但实际上是为了引起观众们的争论，有更多人关注，有些事情才会真正被改变……”
面对领导的谆谆教导，林学义自然是全部虚心接受。然后在心里暗自咋舌：
不愧是领导，把炒流量这事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和高大上……
“……这个事情究竟哪条路更好，我们也不要去下结论和站队。就把你所观察到的一切情况如实地呈现出来，让大家去辩。真理是越辩越明的嘛。”
“我知道了，老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学义受益颇多，领命而去。
他已经决心把《中国校园足球报告》打造成一本纪录中国校园足球发展历程的白皮书。
为此他可能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绝对不是三四个月能够搞定的。
谁知道当初他为了抢头版的灵机一动，如今却变成了一场漫漫长征？
不过处在这个历史的关头，林学义却感到有一种历史使命感在他体内推动着他，让他不知疲倦，只想往前狂奔。
他总觉得，自己这次是确确实实为中国足球做贡献了。
※※※
四天之后，《进球》网在他们自己的网站，以及全网其他视频平台都同步发布了《中国校园足球报告》第一集。
名字就叫：
“胡立新和他的南城小学”
一目了然，谁都知道这个视频是在说谁。
在中国队刚刚杀入世界杯决赛圈的热度下，和胡来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有很高的关注度。
更不要说这篇宣传为“我们很认真地想要和诸位讨论中国足球的未来”的系列纪录片了。
半个多小时的纪录片里，几乎把胡立新想要说的话全都展现了出来。
没有什么炫酷的制作技巧，也没有暗藏什么导演的小心思，就只是很平铺直叙地把摄制组去南城小学所看到的都放出来。
配上训练和比赛的画面，以及胡立新的“滔滔不绝”。
胡立新在片中贡献了许多“金句”。
比如：
“只练基本功，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基本功不扎实……不好。”
“青训是一个国家足球的根基，就跟盖大楼的地基一样。这么重要的部分却采用最差的材料和最敷衍的施工态度，那建好的地基能够支撑起几层楼？”
“足球青训的教练工资待遇怎么样？有没有接受先进足球课程培训的途径？能不能跟得上现代足球发展的潮流？他们自身的水平怎么保证？”
“因为这样对于教练来说最轻松。教得轻松，还能赢球，家长高兴，孩子高兴，学校也高兴，多好啊。”
“我们以前总把足球训练搞得很艰苦很吓人，好像不苦就不能锻炼人，不吃苦就不能成才一样。”
“我始终认为，在小学足球阶段，功利心不能那么重。全社会都应该形成这么一种共识和氛围，那就是告诉小孩子们，胜利不是最重要的，踢球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在小学阶段，应该始终保持他们对足球的热爱，而不是用比赛的胜负来摧毁他们的兴趣……”
……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
在视频播出之后，网络上掀起了讨论热潮。
因为这期视频里确实表现了两种足球理念的冲突，尤其是那场比赛，简直是戏剧感十足。
有理念冲突，自然就容易引起热议和争吵。
而众所周知，理念冲突，是谁也无法说服谁的。
到最后只会越吵越大。
胡立新的理念固然有很多人支持，但也同样又很多人反对。
尤其是他说胜利不能带来信心，只会摧毁乐趣，就引来了很多人的勐烈抨击。
网民们骂起来人来，才不管胡立新是不是胡来的爸爸呢。
别说胡来爸爸了，就算是胡来本人，也不是没在网上被人骂过。
有人骂胡立新哗众取宠，有人骂他消费自己儿子的名气，还有人骂他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有什么资格指导中国足球该怎么走？
胡立新一直以来都很低调，所以很少会被人骂成这样。
但要说他一点经验都没有……那也不对。
当初他和王献科的恩怨被胡来曝出来之后，他也没少在网上被人网暴。
所以其实胡立新对此已经看澹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要接受采访了呢……原来是跑去挨骂！”谢兰看着网上的评论，低血压都快治好了。
“骂就好，就怕没人骂。骂说明有人关注。”胡立新说道。“有人关注有人讨论，就总会有人看到有价值的东西。”
胡来则说：“爸，要不要我在微博上给你转一下？以壮声威！”
“爬爬爬！”胡立新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你少掺和。后天你和青青就回马德里去，别多管闲事儿！”
“诶这怎么是闲事呢？这不是我们家的事情吗？”胡来反问。
“你是个公众人物，你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在公众前的形象，随便说话会让宋嘉佳很难办的……”胡立新劝道。
胡来哼了一声：“我是公众人物，但公众人物也有爹啊。自己的爹被人骂了，我还不能表示一下支持？没这个道理吧？”
说完他把手机上的一个发送按钮按了下去。
“好了。”
“你发什么了？”胡立新诧异地问。
谢兰不等儿子回答，就掏出手机找到了他的微博，见上面最新一条的留言很简单，就三个字，算上标点符号的话，五个字：
第九章 传奇，未完待续
胡来在微博上虽然只发了那么一句话，并没有说为什么给他爸爸加油。
但现在最火的话题是什么？
就是《进球》网的那个纪录片啊。
他老汉正在遭受网暴，他这个时候出来说这句话，总不能只是单纯的祝他爸爸父亲节快乐吧？
所以肯定是在这场舆论风暴中旗帜鲜明地支持自己的父亲。
因此理所当然的，他也被喷了。
其实胡来现在被喷的情况还挺常见，虽然他已经是中国足球最牛逼的人物了。
但中国最牛逼的人物都未必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称赞呢，就更不要说胡来了。
再加上他的性格原因，其实他黑点还挺多的。
只不过胡来都不在意别人怎么骂他的。
以前还是一个无名小卒的时候，在高中班级里不受欢迎，别人骂他他就阴阳怪气回去。
现在他已经很有名气了，别人骂他，他已经不用再亲自骂回去。因为自有他的粉丝们帮忙。
他的精力也自然不会在放到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上。
在网络上公开表达了对自己爸爸的支持之后，胡来就没有再关注过网络上的声音，甚至连他爸爸那件事情也不关注了。
中国足球的未来要走哪条路，他做不了主。
踢好自己的足球，才是对中国足球未来最大的贡献。
由于今年没有洲际大赛，所以2029年的夏天对于胡来和李青青来说，是一个很难得可以享受较长假期的年份。
七月六日，胡来和李青青动身离开中国，乘坐从锦城经迪拜中转的航班，飞往马德里。
他们将投入各自新赛季的备战中。
对于新赛季，中国球迷们普遍没有什么成绩上的要求，就一个愿望——希望包括胡来在内的诸位留洋球员们能在新赛季中，保持身体健康，不要受伤。
他们可不希望有谁会因为伤病缺席世界杯。
对于这届世界杯，中国球迷们可是寄予厚望的。
不少人都希望国家队能够在这届世界杯上从小组赛中出线，打进淘汰赛。
这个目标可并不容易——亚洲球队还没有第二次参加世界杯就能打进淘汰赛的先例——所以他们希望国脚们都能保持健康，这样才有能力去世界杯上追求小组出线的目标。
尤其是胡来，他在上赛季的表现实在是太夸张了，用膝盖想都能想得到，新赛季开始之后，胡来肯定会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所有后卫拼命针对的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主流舆论都对胡来复制上赛季的进球数据不看好的原因。
胡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表示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能否重复上赛季的疯狂表现：“……重要的是我曾经做到过，这就够了。我不会和自己较劲的。”
他是真这么想的，而不是为了在媒体面前装逼。
上赛季那样的表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踢出来的，自己状态好固然很重要，可是队友们的状态也很好，而且球队没有遭遇什么太大的伤病潮袭击……这些都是有利于他创造纪录的条件。
想要复制是很难的。
首先马德里海盗走了凯里，这个名义上是前锋，实际上是个组织大师的家伙的离开，对马德里海盗的进攻火力是巨大的影响。
而且还很难找到替代者。
马德里海盗从今年一月份就开始寻找凯里的接班人。
找来找去都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之前买武科维奇的时候，也是奔着给凯里找接班人的想法。结果真买来了，发现武科维奇和凯里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球员，也不可能做凯里的接班人。
毕竟是曾经能够正面对抗“四大天王”的超级巨星，如果马克西·凯里的接班人那么好找，那凯里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其实到现在都还有很多人想不通马克西·凯里为什么不和海盗续约。
继续留在海盗的好处，傻子都看得出来。
他将继续是海盗的主力，而他和胡来组成的锋线组合，可以横扫欧洲一切强敌。
虽然一直有传闻说他和胡来的关系不好，可他们两个人在场上却能够配合默契，打进那么多精彩的进球，说明私底下的关系怎么样，不影响他们之间的配合。
有人还很遗憾地表示，如果凯里能够和马德里海盗续约，那么马德里海盗将会有极大的可能成为欧冠改制之后，第一支成功卫冕的球队。
可惜他离开了海盗，海盗也因此和创造历史擦肩而过……
除了免费放走马克西·凯里之外，马德里海盗也没有能够引进强援。
在过去两个赛季，马德里海盗一共花了三亿多欧元在引援上。
这笔钱为球队带来了胡来、尹斯梅尔·卡马拉、丹尼·德鲁、米洛斯·武科维奇……等球员。
他们也帮助海盗赢得了欧冠冠军。
不过在拿到欧冠冠军之后，马德里海盗管理层决定减少在转会市场上的投入。
倒不是说他们不打算投入了，只不过花钱的方式和之前直接在转会市场上买人不同。
现在的马德里海盗得留下更多的预算用来改善和队内不少球员的合同。
卡马拉和武科维奇这样去年才刚刚转会来到球队的球员，还没那么快续约。
可是海盗队内有不少球员的合同都到了续约周期。
如果俱乐部不行动，明年这个时候他们的合同就只有一年，这是非常危险的。
除了合同要到期的之外，合同没到期的也要重新给一份合同。
比如胡来。
作为上赛季马德里海盗最大的功臣，胡来和马德里海盗的合同才过去了两个赛季，但俱乐部已经决定给他一份队内顶薪合同。
正好球队内部的薪水空间被清理了出来——原来球队的顶薪球员马克西·凯里合同到期离队。
荷兰人的年薪是税后一千五百万欧元，算上税的话，马德里海盗每年光是给凯里发薪水就要快三千万欧元。
胡来当初和海盗签的合同，年薪税前一千六百多万，比凯里的年薪高了，但人家是税后，胡来这是税前。税后实际上拿到手的年薪是九百多万。
马德里海盗几乎是在欧冠决赛踢完，就迫不及待地向胡来的经纪公司发起了续约谈判的邀请。
谈判的过程很顺利。
一方面宋嘉佳这边没有坐地起价，另外一方面也是马德里海盗给的诚意很足。
他们开出的年薪数字甚至都没让宋嘉佳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两千四百万欧元年薪，税后！
别说是马德里海盗队内的顶薪了，放在整个西甲，乃至世界足坛，也都是能够进入前十的薪水。
马德里海盗虽然是个豪门，但是他们在花钱上也并不像那些顶级豪门，或者是中东土豪们那样，习惯性一掷千金。
一直以来，马德里海盗的财政都还是比较克制的。
之前一千五百万欧元的凯里就是队内顶薪了。但一千五百万在当今世界足坛，连年薪的前十名都排不进去。
现在他们却愿意给胡来远超凯里的年薪。
实在是被其他豪门争抢胡来的势头吓住了——上赛季欧冠决赛之后，整个欧洲都在传某某球队对胡来的兴趣。
这个“某某豪门”是任何叫得上名字来的豪门球队。
有些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有的消息则让人啼笑皆非。
比如为什么胡来突然要离开马德里海盗了？因为他在球场上的最佳拍档马克西·凯里也要离开了，他对俱乐部没能留下凯里感到不满，所以打算离开……
你说这样的传言离谱不离谱？
还有人说胡来之所以要离开马德里海盗，是因为他已经在西班牙赢得了所能赢得的一切，想要换个地方继续挑战自己。而德甲就是他的下一站，他将加盟蓝白慕尼黑。
证据便是他在蓝白慕尼黑主场上演帽子戏法，淘汰了对手之后，蓝白慕尼黑的球迷们不仅没有嘘他，反而还为他起立鼓掌。
这一幕深深感动了胡来，于是他决定离开马德里海盗，转投蓝白慕尼黑。
同时他也将在蓝白慕尼黑实现自己赢得德甲联赛冠军的心愿，如此一来他就将集齐英超、西甲和德甲的联赛冠军。
所以胡来的下一站会是意甲还是法甲？
意甲的“大帝”凯撒已经垂垂老矣，正是需要人来接班的时候。
而法甲的巴黎埃热尔，原来门迪·佩耶的好搭档维塔利·柯提恩状态下滑严重，胡来去了正好可以和佩耶搭档，帮助佩耶冲击欧冠冠军……
总之，类似这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传言甚嚣尘上。
有些一看就是球迷们自己瞎编的。
但有些真的把马德里海盗俱乐部给吓到了。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开出如此具有诚意的合同。
显然是真的怕胡来会转投他处——虽然这种可能很低。但是在马克西·凯里打死不和海盗续约之前，海盗也觉得他们和凯里再续约三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呢……
这个世界已经有那么多惊喜了，就不要再给他们惊吓了。
于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和胡来重签一份五年的合同”就成为了马德里海盗俱乐部在这个转会窗口期间最重要的工作。
今年即将年满二十六岁的胡来，如果再和海盗签五年，合同到期之后三十一岁，可以说是把自己最好的职业生涯都奉献给了海盗。
马德里海盗俱乐部管理层甚至认为只要能够和胡来成功续约，那重要性和意义完全不亚于当初签下胡来。
还好所有关于胡来要去其他球队的消息都是谣言，所以双方的续约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
在世界杯预选赛还没踢的时候，胡来的经纪人团队就已经和马德里海盗达成了一致意见，只差签字。
虽然以超过两千万欧元的税后年薪和胡来续约，会导致全队的工资水平都会跟着暴涨一波。
但马德里海盗俱乐部还是坚持这么做，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值得的。
也因此俱乐部在今年夏天的转会市场上就显得有些保守了，实在是……没有更多的钱拿去买人了。
而且帕罗蒂作为球队主教练，也向俱乐部保证过了，就球队现在的阵容，也是极具竞争力的。
虽然走了凯里，也没找到合适的加班人选，但帕罗蒂可以调整阵容战术，重新匹配目前的人员配置，总体上保持住球队的战斗力。
这是帕罗蒂的承诺。
与之对应的，如果球队新赛季的成绩不如预期，那么就算是刚刚率队赢得三冠王的功勋主帅，他也是会被解雇的……
豪门的温情和无情，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
七月八日，在马德里海盗全队回到马德里后，马德里海盗俱乐部官方的社交媒体账号发布了最新动态。
这是一段视频。
视频开始全都是胡来在上赛季的精彩时刻，包括对阵塞维利亚航海家的大四喜；对阵马德里国王的帽子戏法，打破了塞拉多斯的连续进球纪录；以及对阵瓦伦迪亚时打破西甲联赛进球纪录的那个球；打进联赛五十球的时刻；欧冠半决赛六分钟内上演帽子戏法，创造多项纪录的片段；以及欧冠决赛大四喜，还有先后捧起联赛奖杯、国王杯奖杯和欧冠奖杯的画面……
用这么一个视频简单回顾了一下胡来的上赛季，然后切到了胡来坐在俱乐部的队徽下面，在合同上签字的画面。
视频的最后，打出西班牙语、英语和中文字幕：
“传奇，未完待续。”
第十章 我们会在这里待很久
“传奇，未完待续。”
看见视频最后的英文字幕，“白玫瑰”酒吧里一片唉声叹气。
“梦碎了！我的心也碎了……”
“希望破灭！”
大卫·米勒见状就很惊讶地问他们：“不会吧？难道你们真的觉得胡会回到利兹城？”
“难道你不想胡回来，大卫？”列文问他。
“我当然想，但我不会以为他现在就能回来。”
“为什么不呢？要知道他在西班牙拿到了所有冠军，但他在英格兰还少了足总杯和联赛杯呢！”
大卫·米勒给了列文一个白眼：“列文你的脑子一定出了问题。胡要是为了足总杯和联赛杯转会回来，我就觉得他脑子也一定出问题了。”
约翰出来说：“其实我也不认为胡会回来，但总要有点梦想嘛……”
“或许以后胡会回来，但绝对不是现在。他现在在海盗过得好好的……”大卫·米勒摇头道。“据说海盗给他的新合同，年薪达到了两千多万英镑。我们就按两千万算，每周都是三十八万的周薪……这么高的薪水，利兹城怎么可能给得起？凯里自由转会来我们这里，也只给到二十八万英镑的周薪呢……”
“胡可不是一味追求金钱的人……”列文反驳道。
“他确实不是。可是他需要用薪水这样的东西来表现他的地位，薪水的数字表达了俱乐部对他的重视。这是一个很难接受的现实，伙计们。胡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高攀得起的了……而我们能够在他还没有真正成名之前拥有他，真是莫大的荣幸。”
大卫·米勒这么一说，让酒吧里许多人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赢得过欧联杯冠军和英超冠军，但利兹城在英格兰国内依然不被认为是强队，豪门更是不要想。
现在还有很多人认为利兹城能够赢得那些冠军，都是胡来的作用。
胡来一走，利兹城连欧冠都进不了，简直就是原形毕露。
事实证明，利兹城还是那支保级球队，只是因为有了胡来而变得与众不同。
对于经历过黄金时代的利兹城球迷们来说，这确实是一个让他们很难接受，也不想承认的观点。
※※※
“没有胡的利兹城，什么都不是？”
马克西·凯里站在自己新租的房子后院里，对自己的经纪人吉姆·卡斯蒂安反问道。
卡斯蒂安点点头：
“胡离开利兹城已经两个赛季了，但你也看到了，我们来这里的一路上，随处可见他的画像。利兹城球迷们有把最喜爱的球星画在自家外墙上的传统，这充分说明了胡在利兹城球迷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他们自己的球迷也这么认为？”凯里又问。
“有些是，有些人则很反感这种说法。他们认为利兹城已经拿到过英超冠军和欧联杯冠军，可以跻身强队行列。非常讨厌外界还把他们当保级球队看待。现在的利兹城确实不再为保级而战，但老实说，距离强队也还有些差距——他们仅仅只是赢得了欧联杯资格，没了胡，他们连欧冠资格都拿不到了……”
作为凯里的经纪人，卡斯蒂安直到现在也不太理解凯里为什么要选择利兹城。
这支球队给的薪水确实要比他在马德里海盗拿的薪水高一些，但也只高一点儿。
甚至还没有因苏布雷给的多。
从经济角度考虑，拒绝因苏布雷，而来利兹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从竞技角度考虑，同样不是。
“哈。”听了卡斯蒂安的话之后，凯里笑起来。“真是同病相怜。我被认为离开胡，连世界杯都参加不了。挺好，利兹城果然适合我。”
卡斯蒂安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问道：“你和克拉克教练谈过了吗？”
“嗯。他告诉我，希望我不要打前锋，直接改打中场，位置后移。”
“那你……”
“我听他的。”
卡斯蒂安看着回答的如此干脆的凯里，无话可说——马克西最终还是向现实低头了啊。
当初他在海盗时，帕罗蒂劝他位置后撤，他反应很激烈。
现在却答应的如此干脆。
说明他也很清楚，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过我对他说，我不是来给谁打下手的，我要拥有开火权。他也答应了。”
卡斯蒂安说道：“你不提这个要求，克拉克也会给你开火权的，利兹城的锋线上可没有胡。”
“我们来对地方了，吉姆。利兹城没有胡，就什么也不是？我会向所有人证明，这是错的。因为他们现在有马克西·凯里了！”
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凯里用骄傲的语气对自己的经纪人发表了宣言。
在旁边的屋子里，妻子索菲雅正在带着孩子们熟悉新家。
大儿子约迪抱怨道：“我已经两天没见过阳光了，真难以置信，所以英国是永远都在地球背面吗？”
索菲雅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夸张？刚才不是还出了会儿太阳吗？”
“啊，妈妈你要不说我都没注意……真了不起，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院子里开个派对庆祝一下？”
索菲雅能够听出来儿子对举家搬到利兹有很多不满。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也商量过，要不要让她留在西班牙带着儿子女儿，凯里一个人来利兹。
这是凯里的主意，但索菲雅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这个提议。
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别看他已经三十四岁了，但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成熟。
如果自己不在他身边，对他适应一个新环境不是好事。
家庭对于凯里这个“飞翔的荷兰人”来说，就像是一个“锚”。
有了这个锚，无论船去哪里，他都不会迷失方向。
所以为了让丈夫能够在利兹城获得成功，索菲雅带着孩子跟他一起来了英国。
或许自己和孩子都不喜欢英国的天气，但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孩子们也只是不习惯而已，之间时间长了，他们迟早会习惯的。小孩子的适应能力可要比成年人好得多。
“我还是没想明白……”约迪又说了。
“没想明白什么？”
“爸爸不是不喜欢胡吗？那为什么还要来利兹城？这两天我们都看见过多少次胡的画像了？爸爸天天都看见，不得气死啊？”
“……”索菲雅很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旁边的妹妹海伦说道：“爸爸不会被胡气死，因为他会先被你气死，约迪！”
“嘿！你怎么说的呢！”当哥哥的一瞪眼，妹妹转身就跑了，一直跟在旁边的金毛也撒欢地追了出去。
“我要去告诉爸爸！”妹妹一边跑一边喊。
“你站住！”一听这话，哥哥急了，连忙也追了出去。
哥哥追，妹妹跑，金毛在他们身边转着圈地吠，然后就跑到了院子里。
海伦扑向了自己的爸爸，率先告状：“爸爸！哥哥他欺负我！”
凯里将女儿抱起来，看着追到跟前的儿子：“你们又闹什么呢？”
“没什么……”约迪有些心虚，因为他刚刚说了爸爸坏话。
结果妹妹转头就把他给卖了：“爸爸，哥哥说你天天都看到胡的画像会被气死！”
“欸你！”约迪急的直跳脚。“你胡说，我没说！”
旁边的经纪人吉姆·卡斯蒂安只能发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大笑声。
凯里并没有因为儿子的话而生气，而是对自己的女儿说道：“怎么会呢？我在海盗天天看到胡真人，也没被气死呢？”
海伦拍巴掌，恍然道：“对哦！”
凯里在自己的女儿脸蛋上亲了一下，再把她放下来，摸了摸头：“去玩吧。”
儿子如蒙大赦，率先拔腿就跑。
接着女儿和狗子再追上去，两人一狗又打打闹闹地跑进了房子。
经纪人卡斯蒂安打圆场：“看来约迪是真的不喜欢英国的天气……”
凯里望着孩子们的背影，微微一笑：“他们迟早会习惯的，吉姆。因为我们会在这里待很久。”
他抬头来，看见在二楼窗户边望着他的妻子。
第十一章 留洋生涯
队长皮特·威廉姆斯正在带着马克西·凯里，在更衣室里和他的新队友们挨个打招呼。
周子经和森川淳平坐在自己的更衣柜前面，远远打量着对方，同时在用汉语聊天。
“这人不会真是为了击败胡来才来咱们这儿的吧？”
周子经看着凯里问森川淳平。
“说不定真是。”森川淳平低声说道。“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去因苏布雷，偏偏选择利兹城？”
“那我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对手？”周子经摩挲着下巴。
森川淳平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周子经却敏锐的捕捉到了森川淳平的眼神，于是他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
“你这话简直就是在说‘是的，我有话要说’。”周子经搂住了森川淳平的肩膀，“不行，你必须要说。我最讨厌欲言又止的人了！”
森川淳平叹了口气：“我经常被人说是‘中二’。但是在‘中二’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比我更‘中二’，周子经……”
周子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森川淳平是在骂他不切实际，便伸出双手卡住森川淳平的脖子：“你不要涨他人志气！森川！难道你忘了，你想要击败胡来的志愿了吗！”
两个人正闹着呢，队长威廉姆斯带着凯里来到了他们跟前。
周子经松开森川淳平，对凯里伸出了手，用英语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叫周子经，是个中锋。”
凯里和他握手，同样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道：“你好。”
森川淳平的态度就要正常多了，他握住凯里的手，微微鞠躬：“森川淳平。后腰。”
“你好。”
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凯里和威廉姆斯继续往前走。
在他们身后，森川淳平用汉语问周子经：“你不是把他当对手的吗？刚才那么热情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儿？”
“笨啊你。”周子经嘿嘿一笑，“我和凯里搞好关系，等到了比赛中，他就会多给我传球，就像他在海盗使劲给胡来传球一样。到时候我想要超越胡来不就更容易了吗？这一波啊，这一波叫‘化敌为友’！”
森川淳平皱眉，再次欲言又止。
周子经瞪着他：“你不要这个样子，森川。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森川淳平叹了口气：“不一样，周子经。”
“什么不一样？”周子经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和胡来不一样，所以你幻想的一幕可能不会出现……”
森川淳平话没说完，脖子又被周子经虚卡住了。
“森川你究竟是站哪边的？难道你忘了要击败胡来的志愿了吗？！”
※※※
罗凯刚刚从停车场里走出来，就看到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呼啦啦向这边走来。
但今天不是开放日，训练基地里怎么会有摄制团队？
于是他好奇地驻足观望。
“是我们新引进的女足球员。”
就在这时，他身边传来里卡多·巴利亚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葡萄牙人已经站在了他身边，和他一起驻足观望。
“引进一个女足球员需要这么大阵仗？”罗凯有些不解。
别说女足了，就是特拉梅德的男足，有什么新引援，也不会安排这么大规模的一个摄制团队来训练基地里拍摄。
毕竟转会引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犯不着大张旗鼓。
“俱乐部想要表示对女足的重视……”巴利亚耸耸肩，小声说道。“而且转会来的球员很强，咱们的女队能够签下她可是击败了很多竞争者的。当然要好好宣传一下咯……”
“这么俏？”罗凯有些意外。
在他心目中，真正能够当得起“巨星”称号的也就只有李青青了。
如果是李青青来了，那么眼前这阵仗他完全可以理解了。
但可惜……李青青不可能来特拉梅德的。
眼看着人群走进了，巴利亚用手捂着嘴，凑到罗凯的耳边，低声说道：“莉莉丝·拉扎，法国国家队的主力前锋，李青青之后巴黎埃热尔女足的当家球星。你说俏不俏？”
巴利亚正在介绍的时候，人群已经走来。
罗凯也得以看清楚了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人是谁。
然后他就愣住了。
竟然是那个和他在一起看了欧冠决赛的金发女子。
后者也注意到了罗凯惊讶的目光，便向这边投来了一瞥。
在看见罗凯之后，就对他嫣然一笑。
※※※
伴随着教练的哨声，正在进行的攻防训练被吹停。
最后教练走上场，拉住了欧洋瑾的胳膊，尽量放慢语速对他说：“当进攻球员转过身来面朝着你的时候，你必须上去支援，接应他。不要站在原地不动。听明白了吗？”
欧洋瑾点点头，他其实听的不是很明白，但他理解主教练的意思，就是让他上去接应队友。
“如果他选择传球给你，你要在接球之前就想好下一步往哪儿传，一定不要在接球后犹豫。你这个位置，不丢球比送出一脚漂亮直塞更重要，懂了吗？”
“OK，OK，OK教练！”欧洋瑾连连点头。
他来到格拉斯哥的克劳德游侠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还在努力适应这里的一切。
尽管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提前在学语言，可是苏格兰的英语和他所知道的伦敦腔差的还是有点远……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没明白，他也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回头他再去问自己的翻译。
“很好，继续吧。”
教练离开训练区域，吹响了哨子。
场上的攻防训练恢复进行。
全队训练结束之后，欧洋瑾被单独留下来，在教练的带领下进行加练。
练传球。
以欧洲足球水平来说，他的传球确实太……不怎么样了。
他的长处是防守，可是在欧洲足坛，对一个后腰的要求可不仅仅是看他的防守能力。
或者说，防守能力并不能让他在克劳德游侠这样的苏超豪门中站住脚。
实际上在他来到球队的第一天，克劳德游侠的教练团队就给他开了一份“诊断书”。详细提到了他的优势和不足。
教练团队还为他制定了一份长达一年的训练计划。
球队正常训练之后的传球加练就是训练计划的一部分。
在加练中，教练扮演他的队友，先模拟一种情况，那就是边后卫拿球，他上去接应，然后要把足球迅速转移出去。
在传球的时候，他需要做出不同的决策：是传给前面的进攻型中场，还是在前面外侧的边锋，或者是回传给中后卫，又或者是长传给前锋——在代表不同接应点的地方，都放了一个标志物，传球越接近标志物，就说明他传的越好。
在国内闪星踢球的时候，教练组是不建议欧洋瑾进行超过十五米的长传球的。因为他的长传球能力确实是不敢恭维……
但是在克劳德游侠，教练们认为一个后腰必须要拥有全面的传球能力，如果长传是明显的短板，那么对方只要针对这一点压迫欧洋瑾的传球空间，迫使他只能长传，那岂不是就能获得球权？
因此克劳德游侠的教练组不仅不会禁止欧洋瑾进行长距离传球，还会刻意训练，加强他这方面的能力。
不求他有多么精准的传球，最起码简单的长传球要能够传的八九不离十。
当然了，在比赛中教练会告戒欧洋瑾，要尽量选择安全传球，而不要传一些自作聪明的球。毕竟后腰的优先原则还是安全，是不犯错，而不是出风头。
也还好欧洋瑾才二十三岁，可塑性还很强，如果再大个两三岁，克劳德游侠估计就不会考虑买他来了。
扮演右后卫的教练把足球传给欧洋瑾，然后由欧洋瑾自由选择把球传给谁。
一脚接一脚，连续传了十五次之后，才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两个人之间没有对话，只有教练偶尔带着口音的评价，比如：
“好球！”
“不怎么样！”
“再努力！”
踢完一组后，两人换了位置，原先扮演右后卫的教练现在化身为中后卫，模拟在比赛中中后卫要出球，欧洋瑾这个后腰上去接应的场景。
脚踢球的声音和教练的吆喝声在训练场上不断响起。
欧洋瑾曾经梦寐以求的留洋生涯，就这样已经开始了。
第十二章 季前
胡来看着在自己的房子里忙碌的灯光师和录音师，扭头对站在旁边的记者王珊珊说：“你们现在就来拍纪录片，会不会有种……钦定的感觉？”
“啊？”王珊珊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胡来在说什么，然后她笑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做好准备。总不能等你们真拿了金球奖，再来拍纪录片吧？”
“为什么不能？青青不就是先拿了金球奖再来拍的？”
“那性质不一样，青青那个是个人物传记，而这次我们的重点是要拍摄你们俩同时赢得金球奖前后的故事，是一个新闻纪录片……”
胡来笑了：“青青那边应该没问题了，万一我没拿到金球奖，你们的所有工作不就有一半白做了？”
王珊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不可能，你这样的成绩都拿不到金球奖吗？”
胡来心说，我这样的成绩怎么了？在另外一个时空拿到世界杯也没拿到金球奖呢，金球奖可比世界杯难拿多了……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因为说出来王珊珊也不懂，他只是说：“足球是圆的，金球奖也是圆的嘛。”
王珊珊稍微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很严肃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没拿到金球奖，那这部纪录片也会如实记录下在你没有拿到金球奖前后所发生的一切。并且放给观众们看。这就是纪录片的意义。实际上，明年世界杯的时候，总台也会安排一支摄制团队随队拍摄纪录片，把国家队第二次参加世界杯的经历全都记录下来的，不管到时候成绩如何，记录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有意义了。”
胡来点头：“原来如此……那行吧，你们拍，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就直接说，也不用总通过宋嘉佳转了，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这房子你们也都很熟悉了嘛……”
王珊珊笑道：“是的是的。只是这些天就要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哈！”
“没事儿，屋子大，人多正好，增加一些人气。”胡来旁边的李青青笑道。
王珊珊看着并肩而站的胡来和李青青，摇头叹道：“真羡慕你们……”
“羡慕？为什么？”李青青问。
“因为很不容易啊。你们俩从高中走到金球奖的舞台，一路走来，始终在一起……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现实里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胡来和李青青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者微笑着对王珊珊说：“确实挺不容易的，我们差一点就断了联系。我从东川中学离开去踢职业足球时，完全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我的。”
“啊？”王珊珊瞪了眼睛，“还有这事儿呢？那你们最后怎么又联系上的？”
“他不是有一个秘密训练基地吗？他在草丛里放了个足球，我就在走之前，把我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上面……”
“诶这个主意好！”王珊珊拍手叫绝。
“结果这个笨蛋一直到他高二要离开学校了才想起来去他的训练基地里找那个足球。”李青青白了身边的胡来一眼。
胡来便解释道：“主要是我进了校队，就犯不着再去秘密基地了嘛……”
“那你就没想过我？”
“想啊，可想了，想死我了都……你不知道啊，你走了之后，我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但我那会儿不知道是为啥，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每天习惯的日常里少了个人啊！”
李青青打了个寒战：“胡来你好肉麻！”
王珊珊看着胡来和李青青两个人在打情骂俏，就笑起来。然后她突然想到，其实纪录片已经可以就这样开始了。
于是她回过头，就看见摄影师小张举着摄像机，将镜头对准这边，同时对王珊珊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王珊珊就知道，这一幕早就被小张给拍下来啦。
真不愧是老搭档了，果然懂我！
※※※
马德里海盗一线队球员们在场上进行着训练后的热身。
这部分训练由体能教练组负责，主教练帕罗蒂已经不用一直盯着了。
所以他在场边接受了中国央视女记者王珊珊的采访。
“胡今天训练的状态很不错……不，应该说他自从归队之后的训练状态都很不错。看得出来，他在中国享受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假期，一个赛季的疲劳都消失了……”
帕罗蒂还不忘恭维一番中国，强调在中国享受的假期美妙，疲劳都消失了。
王珊珊就问他：“那帕罗蒂先生，您觉得胡来可以赢得金球奖吗？”
帕罗蒂回答的很严谨：“我不是金球奖评委，所以我不能回答你他是否能够赢得金球奖。只不过我百分之百确定，他绝对是有资格获得这一荣誉的。”
“那您认为他在新赛季还能拿出什么样的表现来呢？”
帕罗蒂依然谨慎：“我相信他还会表现出色，但能否还像上赛季那样疯狂进球，我不好说。我也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一个普通的胡也已经是一个足够优秀的胡了，他只要正常发挥就是世界顶级的球员。”
听见这样的回答，王珊珊在心里感慨：
帕罗蒂不愧是“好人”啊！完全是在为胡来考虑，为他减压。
虽然帕罗蒂说的其实也是实话……
一个正常发挥的胡来就已经是世界顶级了。
上赛季的胡来完全不属于这个星球。
本赛季的季前集训，胡来回到马德里之后，先是在马德里进行体能训练，然后在七月底的时候跟随全队去了一趟美国，参加国际冠军杯的比赛。
这还是他加盟马德里海盗之后第一次从头到尾完整的参加季前集训呢……
第一个赛季他刚刚加盟时，已经是七月底，错过了球队的体能训练。
第二个赛季他代表中国国奥队参加奥运会，等回到球队的时候联赛都踢过一轮了。
这次，他终于不再缺席球队的季前集训，尤其是重要的体能储备部分——不过前两个赛季，他虽然错过了俱乐部的体能训练阶段，但却并没有在赛季中表现出体力不支的情况，似乎更验证了他的体能没有问题。
在三场国际冠军杯中，胡来两次首发，一次替补出场，虽然都没有打满全场，但却一共打进了三个球，场均一球，还是展现了他不错的竞技状态。
不过马德里海盗并没有凭借胡来的这三个进球，就赢得冠军。
他们在三场国际冠军杯比赛中，一胜一平一负。首场2:0击败因苏布雷，胡来首发打进一球。第二场1:3输给了曼彻斯特竞技，胡来替补出场打进海盗唯一入球。第三场2:2战平巴黎埃热尔，胡来首发出场又进一球。
在这三场国际冠军杯中，帕罗蒂对球队的阵容战术都做出了一些调整，每场比赛的阵型阵容和战术都不一样，这可能也是马德里海盗在国际冠军杯上成绩不佳的原因之一。
对于马德里海盗在季前热身赛中的表现，大家都非常关注，因为这关系到新赛季海盗的成绩。
已经成为“三冠王”的他们，一定会成为众失之的，无论是西班牙的对手，还是欧洲豪门们，都想把他们拉下马来。
那么帕罗蒂能否带领马德里海盗安然度过难关？
或者说这位为球队赢得三冠王的主教练，会不会在赛季中途就暗然下课？
顺带一提，马德里国王的主教练吉米·罗尹维已经被俱乐部解雇了。
这位从2023年开始执教马德里国王，六年间夺得两个欧冠冠军、三个西甲联赛冠军、一个国王杯冠军，以及两个西班牙超级杯、两个欧洲超级杯和两个世俱杯冠军，开创了一个王朝时代的的功勋名帅也只能在合同还没到期的情况下离职下课。
究其原因，当然是上赛季的颗粒无收，必须要有人来负责。
主教练就是这个“责任人”。
尽管上赛季的马德里国王打进欧冠决赛，联赛也拿到了亚军，积分超过一百分。放在其他球队来说，这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成绩。但是在国王，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所以他下课了。
不过能够在马德里国王这样的豪门连续执教六个赛季，罗尹维也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非一般名帅能够做到的。
辞退教练容易，请教练就没那么容易了。
能够配得上马德里国王的主教练，还有空档期，愿意来执教的名帅实在是不多。
所以折腾到八月份，马德里国王最后敲定的主帅是曾经执教过伦敦桥的葡萄牙名帅米格尔·塔瓦雷斯，他还曾经率领葡萄牙豪门葡萄牙人打进过欧冠决赛，但最后没能夺冠……
塔瓦雷斯正是凭借他在葡萄牙人带队打进欧冠决赛的经历，去英超执教伦敦桥的。但是他在伦敦桥的执教经历算不上成功，只拿到过英格兰联赛杯冠军，既没有英超冠军，也没有欧战冠军。后来被德国少帅朱利安·斯托德取代。
塔瓦雷斯从伦敦桥下课之后，回到了葡萄牙，执教葡萄牙的另外一支豪门波图联，然后在2027-2028赛季率队赢得欧联杯冠军。
现在他一跃成为了马德里国王的主教练。
不过由于他在伦敦桥的失败经历，很多人其实并不好看塔瓦雷斯在国王的执教前景。
主要是他缺乏足够的荣誉，恐怕镇不住更衣室里的大老们。
但也有塔瓦雷斯的支持者拿埃托雷·帕罗蒂举例。
他们表示意大利主帅在执教海盗之前的履历比塔瓦雷斯不堪百倍，但人家现在是什么成绩？
既然埃托雷·帕罗蒂都能带领海盗创造“三冠王”，那为什么塔瓦雷斯不能在马德里国王创造辉煌？
什么？
你说海盗有胡来？
可是国王也有梅利啊！
第十三章 真正的卡邦卡
罗萨斯在中场转了一圈，就把防守球员卡在身后，同时重新面对进攻方向。
他把足球传给了在从边路向中路内切的卡邦卡。
巴西人接球的同时顺势一趟，就把足球从下铲的后卫跟前趟走，再然后他斜传去了左边路。
在那边，马里奥·萨拉多突然从后卫线中杀出来，凭借自己出色的启动速度，在后防线身后接到球。
而传完球的卡邦卡则变向内切，杀向禁区里。
同时举起手臂，示意萨拉多给他传球。
不过萨拉多完全没看到他的跑位和手势，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球门。
他在角度并不大的情况下直接起脚射门！
足球被门将托内·舒尔曼单掌扑出底线。
萨拉多双手抱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自认这一脚射门质量很高，果断刁钻，没想到却还是被舒尔曼给扑了出去。
就在他自己错过这次机会感到遗憾的同时，在禁区里白跑一趟的卡邦卡很严肃地对他说道：“马里奥，你应该往中路多看一眼，然后你就会发现我和阿来格里亚都跑出了空当。”
萨拉多知道这是卡邦卡在批评自己太独了，尽管他觉得自己这一脚打门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他也没有当面反驳卡邦卡，而是点点头：“下次我会注意的。”
※※※
“舒尔曼的状态不错，我们可以考虑把科德洛租借出去了……”
在训练场边的主教练雷利·维森特说道：“让他继续留在球队里，我怕会影响更衣室气氛。”
站在他身边的俱乐部竞技主管埃内斯托·梅迪纳在心中叹了口气，但也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位新任主帅的意见。
虽然上赛季大部分时候卡洛斯·科德洛作为主力门将表现都非常出色，但当他被胡来欺骗偷袭丢球之后，就彷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尽管科德洛否认那场比赛的失败对他造成了心理阴影，可实际上就是有心理阴影。
联赛第三十七轮，加泰联客场3:5输给马德里海盗，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在那场比赛中，科德洛的球门被胡来四度洞穿。
他不仅没有像赛前放出的豪言所说的那样，终结胡来连续进球的势头，反而又被胡来在身上捅了四刀……
虽然客观来说，科德洛丢的五个球，不是每一个球都和他有直接关系。
但门将就是这样，你丢了这么多球，总得有个说法，不能说每个丢球都和你没关系吧？
否则你为什么扑不出去？
更雪上加霜的是联赛最后一轮。
加泰联主场迎战升班马科维特竞技。
虽然这个时候加泰联已经无缘争夺联赛冠军了，但球队上下还是希望能够在主场以胜利告别2028-2029赛季。
结果加泰联在领先两球的情况下，却被科维特竞技连追两球，最终主场2:2被科维特竞技逼平。
科维特竞技的第二个进球正是因为科德洛一次出击失误……
坊间传言卡洛斯·科德洛已经被胡来打崩溃了。
原本还表示不会考虑引进门将来代替科德洛的加泰联俱乐部，也改变了想法。
在解雇原来的主教练何塞·贝纳尔之后，他们和荷甲豪门鹿特丹精英的主帅雷利·维森特签下四年合同。
而随着维森特走马上任的，除了他的教练团队，还有鹿特丹精英以及荷兰国家队主力门将，二十八岁的托内·舒尔曼。
这笔引援基本上就意味着加泰联俱乐部对科德洛已经失去了信心，他们不敢让科德洛继续站在球门前面。
于是堂堂西班牙国家队的二号门将，加泰联自己培养出来的天才门将，就这样沦落到了如果不走便无球可踢的地步。
有人批评加泰联没有人情味，也有人批评新任主帅维森特太冷血。
但更多的加泰联球迷却在为舒尔曼欢呼。
托内·舒尔曼刚刚获得上赛季的荷甲冠军，还是联赛最佳门将。
一直以来都是欧洲众多球队争夺的目标，现在他能够加盟加泰联，肯定和他的恩师维森特有很大的关系。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种事情在豪门几乎是日常了。
你曾经是球队的英雄，不代表你永远都是球队的英雄。当有更强的新人取代你位置的时候，大家只会为新人欢呼，有几个人会在意被挤掉了位置的你呢？他们甚至巴不得你赶紧走人，把位置让出来呢……
马德里海盗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胡来在来到马德里海盗之后表现出色时，正好是凯里因为第二次重伤而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胡来的进球而欢呼，甚至还有媒体发出了“谁还需要‘MAX’？”的反问。
同样是“新人笑，旧人哭”的剧情。
※※※
当主教练和竞技主管在决定着科德洛命运的时候，训练场上的对抗训练还在继续。
这次球队的中场球员维克托·坎普萨诺在中场送出过顶挑传。
马里奥·萨拉多在肋部前插追球。
防守球员则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萨拉多追上足球的时候，防守球员就在自己身后。其实他可以把足球停下来，然后再往边路发展的。虽然这样一来会拖慢节奏，甚至可能让球队重新组织进攻，但好歹还能把球权控制在自己脚下。
所以萨拉多是打算把足球向外侧停的。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卡邦卡在中路传来的一声大喝：“传中！”
又要传中？
我连中路是什么情况都看不到啊！
为了把足球停向外侧，萨拉多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身体是侧后对着禁区中路的，再加上还有一名防守球员卡在他身后，他就算是回头，也很难看清楚球门中路的情况。
可是卡邦卡竟然还要他传中……没观察怎么传？
没错，他冲刺追球的时候确实看过中路的情况，但那已经是两三秒钟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谁知道中路变成了什么情况？
所以是非要我把球传给你是吧？
那好，就给你！
萨拉多心里发狠，一个半转身，用左脚把还在空中的足球直接抽挑向了中路！
足球高高跃起，飞过跟在他身后的防守球员，划出一道抛物线坠向门前。
这球很诡异，因为萨拉多在传中的不是简单的传中脚法，是类似于抽球的时候还加了个上挑的力，所以足球又高又旋，飞行轨迹不好判断不说，停球还不好停。
萨拉多传中之后就盯着卡邦卡，他倒要看看这个号称可以和梅利相提并论的巴西天才有什么能耐拿住自己这个球？
这球可是他要求自己传的，如果他处理不好，那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对自己指手画脚！
萨拉多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就看见卡邦卡冲向足球落点，做出要直接射门的动作。
在正面的中后卫连忙做出堵抢眼的动作，但卡邦卡的右脚抡出去之后，却不是射门，而是把飞速自转下坠的足球稳稳接到了脚背上，同时右脚下落的速度和足球下坠的速度保持同步，看起来就像是足球诡异地悬停在了他的脚面上一样……
他就这样把一个很难处理的高球给停了下来！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再次抡起右脚，这次是射门了！
一脚正脚背抽射！
足球被结结实实地抽向球门后角！
这次门将舒尔曼扑救不及，虽然已经做出了动作，却很明显慢了一拍……
足球呼啸着冲入球门，撞上球网！
萨拉多看的目瞪口呆。
场边干脆响起了掌声。
※※※
维森特一边鼓掌一边对竞技主管梅迪纳说道：
“虽然罗萨斯已经三十四岁了，但我认为他还可以继续在现在的位置上打出高水平的表现，坎普萨诺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中场组合没必要拆开。罗萨斯之前受了伤，状态受到影响，但我认为导致他表现不好的原因，不在他身上，而在球队的后腰位置上。
“因苏亚的能力不足以担任这支球队的主力后腰，俱乐部应该尽快引援。或许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蓝白慕尼黑的范德斯特恩，他虽然作风有些粗野，但防守水平确实很高。
“只要增加一名有实力的后腰，就能解放罗萨斯，让他专心致志梳理中场。这样他的表现就一定会比之前好。”
梅迪纳点头表示认可，他也知道球队的后腰佩德罗·因苏亚水平不算顶尖，在西班牙国家队，也是海盗队长胡安·拉米雷斯的替补。
“在罗萨斯和坎普萨诺都能保持正常状态的情况下，球队的组织能力是足够的，没必要让卡邦卡再组织了。他上赛季虽然进球数和助攻都上双，打进二十五球，助攻十八次，看起来很耀眼。但在我看来，是既浪费了他的助攻，也浪费了他得分能力。还不如让他更专注在得分上。球队现在缺乏一个稳定的得分点，佩特森走了，萨拉多还不成熟。“
维森特继续把他的想法说给梅迪纳听。
“卡邦卡无论是状态还是能力，都当得起这样的角色。我甚至认为上赛季他的表现完全对不起俱乐部在他身上花的钱，但是这个赛季……我有信心让俱乐部看见一个真正的卡邦卡。”
场上的卡邦卡刚刚踢进一个非常漂亮的进球，但是他脸上却没有笑意。